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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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誰不曉得連長是你老鄉,要不然的話,今天你我都要倒大楣。別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如果有這種想法也太低估了他。」 「好,不要愈扯愈遠,雙喜就雙喜,說走就走,馬上到小阿嫂店裡買。」班長乾脆地說。 「認真說來,小阿嫂比小寡婦漂亮好幾倍,也比她年輕許多。聽說她丈夫到南洋謀生,已好幾年沒有音訊了,生死也不明,現在等於替他守活寡。說來可憐啊!」林志在說。 「像小阿嫂這種情形聽說在金門很多,有些人早已改嫁,跟著軍人到台灣去的也不少。像小阿嫂這麼年輕漂亮的女人,實在不該浪費自己的青春。雖然她把小阿嫂商店經營得有聲有色,賺了不少錢,可是青春無價啊!時光一去不復返,歲月催人老,如果不替自己打算打算,再過幾年就要改商號叫老阿嫂商店了。」班長惋惜地說。 「小阿嫂可能較保守,也是一個傳統的女人。除非不得已或碰到一個如意郎君,不然的話也許會一輩子都守在這個小村莊。說不定我們換防回台灣,然後到馬祖、到澎湖,再回到金門來,小阿嫂商店依然存在。」林志在說後,竟開玩笑地說:「班長不妨下點工夫追追看。」 「你奶奶的熊!我這個大老粗,吃吃小寡婦免費的豆腐還可以,卻不能跟小阿嫂這種正經八百的女人開玩笑。」班長認份地說。 (一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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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海墘街
「海墘街」顧名思義即位於海邊的街道,為金湖鎮的一個自然村,應是金門少見以「街」命名的村落,是否曾經繁華一時?未曾考究。又叫「相拍街」(雙打街),是否與打架有關?不得而知。由於居民以討海捕魚維生,民國49年11月正式定名為「漁村」。 兒時的「海墘街」村落,真的是名副其實,依山傍海,一列古色古香、不到十戶人家的平房,連接排成街道形式,因而得名。全村共用一個門口埕廣場,平日作為居民曝曬場或阿兵哥集合場,廣場邊緣是一道矮牆,牆外即是汪洋無際的海洋,圍牆盡頭有崗哨,衛兵日夜守著出海口,管制落海的漁民。夜宿姨母家,深夜浪濤響徹雲霄,感覺愈拍愈響、愈來愈近,似乎就要衝進家門、吞噬民房,首次投宿,尚有幾分恐懼!讓我徹夜難眠,母親說:大潮上漲時,海水的確淹至大門口,足見所言不假。 由於姨母自浦邊「遠嫁」海墘街,因而與海墘街結下不解之緣,日前聽母親提起,才知早在外祖父的年代,即與海墘街的外祖母結為秦晉,難怪母親要我尊稱姨母的公婆為舅公妗婆,姨父其實就是姨母的表兄,稱得上是一門親上加親的好姻緣。 姨母天生麗質、明眸皓齒,長母五歲,姊妹兩人自幼情深、無話不說,在失怙失恃之後,彼此相依,婚後往來更加密切。所謂「父母不在,長姊如母」,在母親生我與大妹時,姨母兩度前來照顧母親「做月內」,每天「千里迢迢」地自海墘街走路來到陳坑,幫母洗衣煮食,大概是分身乏術,還將大我兩歲的「二表姊」送人撫養,為此讓我深感歉疚!姨母恩情,山高海深,時至今日,我仍感念在心、未曾或忘。 姨母待我視如己出、疼愛有加,即使我已長大,依然一如往昔,見面時總是握著我的手,用極為關愛的眼神與口吻:「箴也啊!汝面烏喙茶、手冷吱吱,汝會寒喔!會枵喔!」立即要下廚煮東西。這一幕始終縈迴腦際,讓我感動萬分,永難忘懷! 姨母住家後面,一座如龐然大物的巨石,站立頂上,可以遠眺無際的海洋、可以鳥瞰全村的風貌,這是兒時最嚮往的寶地,每次來到,便立即衝往屋後,奮力攀爬而上,再順著斜坡滑下,在兒時的心目中,巨石儼如一座天造地設的「溜滑梯」,為了玩樂,不知磨破幾件褲子?即使母親叮嚀再三,我仍樂此不疲! 姨母長女(即大表姊)出閣時,年方二八,眉清目秀、亭亭玉立,舉家提前一日來賀,記得當晚數人同擠一床,隔天大表姊夫坐著拉風的吉普車前來迎娶,車停屋後大石頭頂,由我代替年幼的表弟車前奉茶,表姊夫惠回「硩茶盤」紅包,時年我僅十歲,事隔數十年,記憶漸渺茫。 就讀國中時,海墘街與鄰村後園合辦廟慶做醮,舉家前來共襄盛舉,廣場上人山人海、鑼鼓喧天,劃破了素來靜謐的海墘街,也創下了空前的熱鬧,在人群中還巧遇同班同學陳麗珠,想必也是本村親戚,才來參與盛會。 姨父相貌堂堂,敦厚樸實,惜因英年辭世,印象不深。只記得中年級時,點著昏暗的小油燈,正愁寒假作業,姨父心血來潮,幫我構思段落、提供素材,讓我寫來得心應手,驚覺姨父滿腹經綸、深藏不露。 姨父以捕魚討海維生,為了養家活口,過著「一日落海,三日■放屎」「三頓前,二頓後」的辛苦生活。姨父告訴家父:「工作時食量大,曾經一餐吃下12碗,然皆湯湯水水、無油無臊的泔糜蕃薯糊,未隔多時,又是飢腸轆轆。由於長期操勞,以致積勞成疾,在我小學高年級時,姨父因病住院,偕母探望,見姨父病容憔悴、肌膚泛黃,母親與我難過落淚。一生勞碌的姨父,未曾清閒享福,只不過四十來歲,便溘然離姨母而去,姨母哀慟之餘,毅然決然咬緊牙關,茹苦含辛,一肩挑起家庭重擔,撫養年幼子女成長,背後的辛酸勞苦,不言可喻。 就在某年某日來到海墘街,海墘街早已遷離海墘,與「碗廠(陶瓷廠)」隔路相鄰,已是名不副實的村落,樓房林立,已非昔日模樣,也非我想見的海墘街,於是就教姨母:如何尋找我童年的記憶?姨母說:昔日的海墘街只剩斷垣殘壁,且淹沒在荒煙蔓草中,無從找起、也無路可去。聽後深感遺憾,一個記憶深刻的村落就此憑空消失,真有滄海桑田之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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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
繼武俠、宮鬥、奪嫡、戰爭等古裝劇耳熟能詳的熱門主題類型,近來又添一筆螢幕寵兒,玄幻類,以講述仙俠、神魔、精怪為題材,諸如先後引發話題備受矚目的修仙劇「花千骨」、「青雲志」系列亦或「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世人遙想仙人天神之姿,或御風飛行,衣袂翩揚,風采卓爾;或長生不老,容顏永駐,羨煞凡人;或仗劍行俠,斬妖除魔,意氣風發。殊不知修仙境界為何,莫非真有得道成神的一天,如「三生三世」中上仙歷劫成功飛升上神?常言道神仙、神仙二字,神與仙究竟是同義複詞,亦或各有所指。 若回歸文學中尋蹤覓跡,「神」與「仙」的緣起分別可溯及中國神話與仙話。兩者彼此相輔相成,卻又各成體係,更精準的說法是仙話乃神話發展之末流暨變體。神話降誕於遠古先秦時期,因歷史悠遠之故亦被視為文學先河;然仙話的肇端則與道家道教思想密不可分,特別係當中煉丹術及修仙飛昇一類神仙方術思想,應此,仙話的產生,待及諸子百家爭鳴戰國時代以降方得以見著。 撇除神話仙話成形之初有判若雲泥的時空差異外,兩者另一關鍵性差別,在於其主角人物的不同。神話故名思義,內容講述乃神之事蹟,故事主人翁天賦神格,且容顏形貌往往迥異於常人,像西王母的形像,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西王母其狀如人,豹尾虎齒而善嘯,蓬髮戴勝,是司天之厲及五殘。」此番描述,指出王母的容貌綜人、虎、豹三形於一身,再如秋神蓐收、春神句芒,《山海經》中分別形容道:「西方蓐收,左耳有蛇,乘兩龍。」,以及「東方勾芒,鳥身人面,乘兩龍。」不約而同顯現諸神形貌非人類色彩;況且,神話故事中主角能力驚人,動輒毀天滅地,驚擾日月星辰大地山川,如共工怒觸不周山、 女媧造人補天,窮盡誇張之能事,令人匪夷所思。 至於仙話內容,雖也有虛幻超乎現實的一面,大體而言故事角色仍屬於人的範疇,凡人透過後天努力的修行過程,藉由「服食」煉長生不死丹藥、「內煉」守一行氣導引,達登峰造極,飛升成仙,長生不老。換言之,仙擁有無窮無盡的生命,然神哪怕身具上天入地之能,生命終需盡,好比夸父逐日渴死於道、娥皇女英跳湘江殉情、女娃東海溺水而亡,殊途同歸皆以死亡做結。 此外,神與仙尚有著性格上根本差異,神的所作所為帶有強烈人性,仙則無,此所言人性,非斥責他人暴戾恣睢斯文掃地,指的無仁性,而係泛指喜怒憂懼愛憎欲尋常人擁有的七情六欲。像環繞於后羿的各色神話當數典型,后羿射日後向西王母取得不死靈藥,卻被妻子偷食,而有「嫦娥奔月」的典故;后羿且與河伯之妻洛神有私,事蹟敗露後后羿更射瞎河伯一眼,《楚辭‧天問》因而曰:「帝降夷羿革孽夏民,胡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嬪」;最終,以箭術高超聞名的后羿,卻死於徒弟箭下。《孟子‧離婁》:「逄蒙學射於羿,盡羿之道,思天下惟羿為愈己,於是殺羿。」構成一系列叛神神話。 較之於神話裏頭,上演叛夫、叛情、叛師種種剪不斷理還亂驚世駭俗的滿紙荒唐言,仙原是修仙求道之人,遵從「遵天法祖,利物濟世,清靜無為,自然順化而臻天人合一。」基本教義,奉行戒貪欲守清靜,重視倫理教化,超凡脫俗非濁世常人能企及。 只是演變至今,神仙二字疑似為同義複詞,不曾仔細較真箇中差異,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然如此現象倒也見怪不怪,看今朝民間宗教信仰揉合儒釋道形成兼容並蓄之勢,莫說寺廟不分、神佛混淆情形比比皆是,遑論神與仙混為一談,亦不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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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美茶花
萬蕊茶花一樹開, 捉光捕影屢徘徊。 里人見狀道真好! 為有閑情隨去來。 三月初,沙美一株樹齡二十多歲的茶花開滿了紅色花朵。千瓣萬蕊,數之不盡,引來蜂群在花心鑽入鑽出。 過往的人們紛紛拿出手機或相機拍攝,追光逐影,流連徘徊。 目睹此景,一位里婦說:真好!拍這,拍那……。 這首詩是以七言絕句的格式寫成。依《平水韻》押「灰」韻。平仄情況標示如下: 仄仄平平仄仄平,仄平仄仄仄平平。 仄平仄仄仄平仄!仄仄平平平仄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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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 戀
每次,沏茶品茶 香氣便從舌間 直上腦門喚醒當年 那段春茶初綻的稚嫩戀情…… 打開初戀的繡花包 牽手時觸電似的臉紅心跳 教我泡茶茗品的細膩體貼 以及一封封 潮浪般不停拍岸的深情 仍如一顆顆珍珠彈落心間 愛,今已 被歲月蜷曲成 一葉心事 暗藏 在碧螺春泡開的香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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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遐想
秋去冬至,季節遞嬗,樹梢上的枝葉轉變為另一種不同於秋的形式。蕭瑟與滄桑的意味又更加深了,有如一首首唐人絕句,劃過冷寂的星空,往下墜落;滑掠過冷冽的湖水,四處散布。空氣糝著詩意,夾帶寒氣,順風恣意地飄懸,冀望哪一位失意的文人,在性靈受挫之餘,亦能尋求到一分寧靜、一絲慰藉與一份歸屬的溫暖,這樣的感覺溢滿胸臆,使得充滿蕭瑟與滄桑的冬令時節,添增一抹神祕的氣韻。 未若柳絮因風起,白雪如點點星花,以柔美的嬌態,緩緩地墜降在這四時之末。不消幾刻,潔淨的雪已遍地覆蓋,宛若體氣微恙的珊珊女子,披著一襲銀白衣紗,雙眸凝神遙望,遙望舊時的窗扉,遙望依然如故的蒼穹,遙望那位仍然遠在異鄉的良人,心裡的呼喊與疑問,陣陣迴盪……是否求取了功名?是否身體尚安?更可否有歸來與我廝見的一天……?一個孤寂的靈魂,雙眼空洞期盼及無奈等待,數種五味雜陳的心緒,飄零在這淒美之冬。 在這長吁短嘆之際,信手拈來一片白雪的結晶,只覺珊珊可愛,不禁讓人莞爾一笑。仰頭舉目,昔日可人的柳條已不復在,艷麗的玫瑰亦不見蹤影,芬芳的桂花也瞧不著她的芳跡。剩下的,只有「後凋於歲寒」的松柏以及被詡為國花的梅吧!就像是不屈不饒的堅毅文人,即使受挫受阻礙,依然故我的傲挺著身軀,不與人爭奇鬥艷,只以殷實的內在涵養取勝!無形之中,為這冷冬裡注入一股旺盛生命力的潛流。 彼方遠處的鈴聲響起,歡樂的歌聲在耳畔繚繞,伴著悠揚的樂聲,驀地,忽然驚覺,原來聖誕佳節的腳步不遠了!我拾起灑落滿地的蕭瑟、滄桑、悲美與剛強,像是仔細地收藏好翫賞的珍寶,並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予人聖誕祝福。或許,等待下一個冬季,許自己再一次冬天的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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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班長終於鬆了一口氣,等一下一定買包香煙請他抽。 「各位注意,小寡婦那家店是一個是非之地。從今天起,連上弟兄不准在她店裡逗留,也不准她搭我們的採買車,違者嚴辦!各位聽清楚了沒有?」 「聽清楚了!」全連官兵呼應著。 「解散。」連長雖然轉身就走,卻也不忘以疑惑的眼光看了一眼班長。畢竟,兩人是同鄉啊!怎麼忍心掀他的底牌,只要林志在不說出來就好。 解散後,班長走到林志在身旁,低聲地問:「你要雙喜、還是新樂園?」 「廢話!當然是雙喜。」 「雙喜下個月關餉再說,如果是新樂園的話,我身上還有兩塊五毛錢,正好夠買一包。」班長賴皮地說。 「區區一包雙喜煙,為什麼要等到下個月關餉?向小寡婦賒欠啊!憑你們兩人的好交情,還會有什麼問題呢?」林志在說。 「連長不是說從現在開始不准在她店裡逗留,也不准她搭我們的採買車嗎?既然連長已經宣佈了,誰敢不服從。」班長藉此強辯著。(一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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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明珠好劇團
李家的子弟幾乎都是相同的命運:投身在劇團裡。養女鳳娥,後來嫁給劇團負責人,沒有離開「演戲」。四個兄弟姊妹,全都只念到國中畢業而已,就都投入「明珠歌劇團」。靜兒有很上進的企圖心,國中畢業後,她偷偷跑去念青年高中。可惜,只念了三天就被抓回家,因為劇團少不了她。靜兒認命了,開始為劇團無怨無悔的奉獻一切。她不但勤練各種技術,研究劇中人物角色與演員的區別。劇中人物與演員身分,性別無關,有時男扮女裝或女扮男裝演出,更增加趣味及變化,角色大致分為生、旦、花面、丑四類,可以裝扮或身段特徵中看出。花面是指性格十分顯著強烈的角色,通常是男性角色。花面臉上繪著鮮豔的色彩來突顯特色。目前的只將五官誇張化,已不再畫臉譜了。 兄弟姊妹都待在劇團裡,會有怨言嗎?應該不會。靜兒努力的是,除學做當家旦角外,劇團裡大大小小的事,她都得插一腳,尤其是在2001年父親積勞成疾過世後,她更肩挑重任,掛起了「總監」的大名,團中各類文書事務,本來聘了一人擔任,為節省開銷,現在由她兼任。她還學著做編劇,而且負責劇團的發揚光大,到台中屯區的社大去教課,前前後後已上了11年。在中興電台的地下電台主持節目,到鄰近幾個縣市的中小學上課。每年暑假還接受文化部的專案,開辦「虎山研習營」教導有興趣學歌仔戲的學生,而且不分年齡,不分男女,期末還會來一次公演,驗收成果。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個月,而且一星期才一天,但學員演起戲來卻是有模有樣,舉手投足中規中矩,讓來參觀的家屬,觀眾讚嘆不已。這個專案共有十年。特別有成就,有興趣的,後來就成了劇團的基本演員。她還隨著聘請來的編劇,練習寫劇本,由於肯學,肯用心揣摩,現在也可以自己寫了。 午夜夢迴,靜兒常常珠淚暗滴,為什麼別人的性命是框金又包銀,我的生命就不值錢?也因此,有時學亦不免呆滯,不免不想學,但是又何奈?每一想到父母的辛勞心就軟了。所以,靜兒現在是劇團的台柱,不可或缺的靈魂人物。而且,因為忙劇團,也就忘了自己的終身大事。 妹妹靜芳,國中開始隨戲班學習歌仔戲,專攻旦角,2008年成立李靜芳戲曲工作室,2009年以「珠圓玉潤阿旦歌」個人專輯,榮獲第20屆金曲獎傳統暨藝術音樂類最佳戲曲曲藝專輯獎,2010年榮獲青商會第48屆藝術文化類十大傑出青年獎。現仍奔波於各個鄉鎮,傳授歌仔戲劇技藝的課程。 大兒子林慶風專門負責武場,比劃起武功,頭頭是道,動作乾淨俐落,身手靈活。因為他是男生的老大,在祖母那一代,要抽「豬母稅」,又稱「抽豬母租」,即過繼母系,只因女方無兄弟,或兄弟無子,有時甚或只是女方要男丁負責祭祀,所以他就從了祖母的姓。經朋友介紹,認識在保齡球館工作的陳珮莉,結為連理。經過學習,她現在是當家小生,女扮男裝,瀟灑俐落。 小兒子是李忠和,對音樂方面特別有興趣,除自學外,在草屯找老師教基本功夫,又遠赴台北找名師教導。包括電子琴,打鼓,二胡都難不倒他。他成為文場的台柱,所有的音樂都由他策劃、指導。 不知是刻意安排,或上天特別眷顧,他們兄弟姊妹撐起了整個劇團。1967年在雲林縣首次參與臺省地方戲劇比賽,獲第四名。1992年參與臺省地方戲劇比賽獲團體甲等獎,及最佳文武場兩大獎。由教育廳推薦到苗栗、台中、雲林縣巡迴公演。2000年到2006年連續6年入選「南投縣傑出演藝團隊」。2006年到2017年連續12年榮獲「文化部扶植團隊」,並三度入選「國藝會歌仔戲製作及發表專案」團隊。 歌仔戲所使用的調子,最初只有一二種,現在就非常多了。有漢調、都馬調、七字調、四句聯、卜卦調、吟詩調、十二丈尾、錦雜仔、梅花烙、七字轉雜念調等,還有雜碎都馬,如一對雙喜點點新,手捻銀針線來引,密密織來合伊身,寸寸為著心上人。又如:燭影搖紅照花蕊,目尾牽情笑微微,尪生某旦成雙對,芙蓉台上結相隨。還有破窯調:霎時魔氣止消退,阿喜忘記敢有對這過,困至山頂玲瓏旋,不知天南也東西,其轆湖頂影翩翩,飛來飛去飄飄然,流水燦爛世罕見,莫非天外另有天。還有江湖調,七字慢。靜兒又發明了「秋夜曲」:安貧樂道心知足,有道人窮志不窮,人生難免遇風浪,只求一家樂融融。另有「煙花嘆」:草茅寒風吹入窗,鼎灶空空無半項,兩塊碗盤擱破去角,蕃薯野菜三四欉。三餐難度家境墜落,食甲無油也無燥,分明忍飢受喓餓,乎我看得心頭糟。 劇本的創作,可分三方面。一是古典文學作品,像六月雪,取自竇娥冤,唐明皇遊月宮,泣血蓮花陳靖姑,西湖借傘取自白蛇傳,棋盤山奇緣,打金枝,周公鬥法桃花女等都是。一是民間的傳說,像萬丹山傳奇,茶香酒香美人香。不少作品是夫婦兩人聽說了,就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去實地探訪。三是到處找資料,再憑想像敷衍而成。演過的劇本,包括三進士,鵲橋會,明珠緣,人蛇姻緣,慈母狀元郎,賊計狀元才,情海煙雲,白兔記,烈女無畏冰雪情,繡劍柔情,珍珠淚。蛇仙下凡迎新年和五福臨門慶團圓則是應景的作品。「心願」是勸世作。趙心蓮與蘇建文兩情相悅,心蓮礙於身分卑微不敢答應婚事。建文翻開衣袖露出手臂心型胎記以表誓言。剎那間,天空畫過一道星光,心蓮竟然感應到建文似有災厄發生!上天賦予心蓮預知的能力,是否也賦予她改變命運的力量?……更值一提的是劇本還結合了時事。像「含水過冬」裡面,阿喜的媳婦秋蘭,家庭與工作兩頭燒,有一天她終於抱怨了:「昧記了是毋是?……只會講我做人媳婦要知道理,敢有想到你做人子婿禮數治佗位?阮兄弟姊妹尪某雙雙對對,歡歡喜喜,歸傢伙帶返去,伴手紅包,坐桌團圓,只有我乎你阿母綁治這塊演戲!……李聰明仔,我毋是您兜的哈魯乎你叫嚏投,嘛毋是你做廿四小時無領月級的薪勞,你給我聽乎清楚,從今日開始我要「一例一休」哼!阿喜失智,常把媳婦秋蘭當作姊妹淘阿葉,每天照三頓給她量尺寸,腰圍、咖達……。丈夫天寶早就死了,她還跟兒子說:聰明仔乖,給你同學講,你阿爸去行船,要幾落年以後賺大錢才會返來,阿母帶你去外面透空氣,講你阿爸的代誌乎你聽……。阿喜還產生幻聽,隨著聲音走過去,看見七彩湖幻象,自己說著:實在診水啊,親像仙境共款……七彩湖,我中算擱返來這個所在……老阿喜似要清醒,但是天保、志隆與森林幻影一直干擾老阿喜。全劇把阿喜失智的情形描繪得極其逼真。 靜兒表示,他們一年大約要公演187場左右,最主要的是年度大公演,已發表21部作品。另有南投縣文化局邀約演出,以教育為目的,所以常到國中小學去。文建會「基層巡迴演出活動」,國立傳藝中心補助演出,台北保安宮保生文化祭的演出。國家文藝基金會的補助演出。這些演出大都到各鄉鎮市,所以南到高雄屏東,北到台北。可以說是全省跑透透。大學方面有彰化師大歌仔戲社團聘請擔任指導老師,靜宜大學第23屆藝術季活動,勤益科大邀請「有勤有益,勤益相挺」聯誼晚會。南開科大邀請演出。 這期間,演了四場的「折子戲」,一在南投花卉嘉年華演茶香酒香美人香,一在台中文化中心演銀河知音 ,一在南開科大演西湖借傘。一在台灣工藝研究所演蛇仙下凡迎新年,和五福臨門慶團圓。所謂「折子戲」指戲曲中的一段戲,一折或一齣,又稱折戲,散劇、集戲等,多是戲曲中的精彩片段,是全劇的靈魂所在,有很強的獨立性,情節濃縮,人物個性鮮明。再來是廟會活動,如草屯「朝陽宮乙丑年天上聖母聖誕慶典」,雲林四湖永清宮「五穀開台尊王國姓宮過爐文化祭」,名間大賢宮建醮活動等。九二一地震後更積極演出,撫慰災民,重拾信心。 團長許素珠曾感嘆,70歲的老生,在北部被稱「國寶」,在這裡卻被人嫌。有一次演員要坐上長椅,卻倒頭栽,雖然痛但立刻爬起來,若無其事地繼續演出。有人七字調學四個月,老師硬是不通過,這個人就放棄了。每一個團員都要學各種調,否則就只好跑龍套了。她最心冷的是訓練了好久的演員,被高薪挖角。她最心痛的是辛辛苦苦撐起這個劇團,卻很少企業單位贊助,有的對外地劇團一出手就是幾十萬,對本地劇團卻只贊助少少的一萬元。 靜兒表示,現在團員的薪水都是媽媽發的,一隔月最少要二十萬元,大部分都是做陣頭時積存下來的,若再無法開源,最後恐怕只好走上解散之路了。不過,她發誓,不管再苦,經濟再如何拮据,她一定要把劇團撐下去,要讓劇團成為真真正正的「山城明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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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時間
同是天涯淪落人,賃居的地方若沒有美食稍加撫慰,苦與愁於是生焉。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即便繁華散盡的大都市裡,也有美食沙漠,放眼望去只能用荒涼來名之,你也只能不爭氣的向所有和藹可親的便利商店伏首,並接受三餐的安排。要不,你只能在用餐時間走遠一點,走路與搭車的時間大於用餐,匆匆的來,又得匆匆的去,曝曬在大陽光下,沒有瀟灑的雲彩,換來的是一身汗。 朝九晚五,正確說是朝八晚五,習慣了這樣的上班時程,連假期時生理與心理都按表操課,不容一絲喘息。用餐時間到了,肚子再度抗議,聯合大腦一同罷工,一餐之中,早、午餐為時間所制約,晚餐則能輕鬆選擇,但通常也是早、午餐需要與時間賽跑,與眾人爭奪美食。需要排隊的早餐與上班之處是反方向,賣的是東北來的大餅與肉、菜包,有時老闆與妻子回大陸探親,撲空是家常便飯。 最利便的解決之道,早餐乾脆就選擇三明治,拿了就走,有時想睡久一點,或多看一點書在出門,就必須犧牲用餐時間以及種類,儘管有美食,泰半是高攀不起的。午餐通常獨自到附近的自助餐與路邊攤、熱炒店解決,為了爭取多一點午休時間,還是得遷就唯三的選擇,時間在此時大過於味覺,攻占了現實意識。 晚餐時間,相對悠閒,除非留下來把剩下的事情忙完,或是忙著回家洗衣服、整理房間,不然,我一定會繞到比較遠的地方覓食,時間就讓它靜靜流轉。不知道是不常到該處吃,還是真的比較美味,遠方的店家煮出來相同的東西,味道卻是多了幾分鹹淡,忍不住上網查找資訊,一地之隔,竟差了千百個按讚推薦的人。 美食沙漠的因應之道,通常是自己煮自己帶,或是吃著愛心便當,不然就是集資請同事騎車去買,或是請遠方的店家送過來。節省時間又能吃到美食的方法總是有的,或許是過慣了一樣的生活,生活方面也比較制式,時間到了就要被餵食,飽餐一頓才能上路,不像有些同事可以忍過用餐時間,甚至不吃,他們總愛說不喜歡連吃飯都被制約,好像被什麼綁著似的,吃飯不就是要開開心心的嗎? 面對大哉問,我只能說,有多少犧牲,就能獲得多少收穫。吃,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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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步道
帶著你的膽識體會驚喜吧 走過天空步道,諦聽潺潺溪流聲 你會發現心離天空那麼近 而我們還年輕 還記得水聲嗎? 響自心頭的呼喚 嘩啦啦的聲音如萬馬奔騰 而翻飛之水花於陽光下 拉出亮麗的彩虹 風起時 飛舞的水花於風中跳躍時 花點心思感受魚群穿過溪水 估算瀑布與天空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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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烏番叔
小寡婦說後,大家正在竊竊私語時,突然,班長氣呼呼地把車停靠在路旁,下車指著小寡婦說:「妳媽的熊,喳喳呼呼說什麼,就不能安靜一點!如果敢再說一句,就給俺滾下車去!找營長來說也沒有用。」 於是全車靜悄悄地,沒人敢出聲,搭便車的村人不免想,班長怎麼會對小寡婦做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莫非昨晚趁著下大雨而潛入她家的就是他?當他的目的沒有達到時,未免會老羞成怒?這是他們合理的懷疑。而當車子進入村莊,班長就直接把車停在廣場,任由乘坐的軍民自行下車,並沒有繞到小寡婦的店門口,也沒有幫她搬貨,小寡婦自討沒趣地挑著兩籮筐貨物回到店裡。 不久,部隊的哨聲響起,全連官兵緊急集合,從不囉嗦的老連長開始訓話:「各位注意,」所有的官兵立正站好,「請稍息。昨晚一至二點的衛兵是誰?」 林志在趕緊舉手喊著:「報告連長,是我。」當他把手放下時,也同時有些膽怯。 「有沒有發現連上的弟兄私自離營?」連長高聲而嚴肅地問。 他輕瞄了一眼班長,想不到班長正以銅鈴般大的眼睛瞪著他。「報、報、報告連長,沒、沒、沒有。」 「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不要吞吞吐吐!」 「報告連長,沒有。」林志在慷慨激昂地說。 (一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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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明珠好劇團
天上飄著些微雲,地上吹著些微風,是個詩情畫意的日子。李子明,一個小劇團的負責人,帶著愉快的心情到草屯的中興電台,因為委託他們做廣告要招聘的團員今天來報到。這些都是年輕的,可以培訓的。果然有十來個小朋友來了,還有人已展現各種姿勢、舞蹈手法。李子明正高興,好幾個都身手俐落,舉手投足頗有架式,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誰知他們竟全部被電台本身留住了,因為電台也有劇團,經常要外出公演,因為電台出了不錯的「綁囝錢」。(給父母一筆錢,以後女子吃住由電台負責,但要做表演活動,為期數年。)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李子明沒有灰心,沒有氣餒。尼采不是說過:「受苦的人沒有悲觀的權利。」嗎?李子明另委託雲林的虎尾電台招聘。聘了三十幾個女孩子,在土庫租了四合院,展開培訓工作。李子明教各種姿勢、歌唱,並請陳坤先生教武打方面的技巧。三十幾人後來只剩下能吃苦耐勞的十人。就在這些女孩中,出現一位從麥寮來的特殊人物,清秀、歌聲甜美,她名叫許蕊,李子明幫她改名叫許素珠。她就是後來的李子明夫人。她家有八個姊妹,她排行老五。民國60年36歲的李子明和18歲的許素珠結為夫妻。許素珠回憶,他們沒有戒指,沒有婚紗和結婚照,也沒有婚禮,只是她拎著一卡皮箱而已。李子明則還帶了一個小孩子。原來李子明愛心不落人後,有一位家住東勢,常來賣菜的婦人,手上牽著一個小女孩,背上還背一個嬰兒,她說家裡還有五六個小孩,嗷嗷待哺,如果有善心人士,她願割愛。李子明答應撫養一個。婦人願把會走路已四歲的女孩送出,沒想到李子明卻要了他背上的女嬰。因為李子明認為,從小小孩養起,彼此會更有感情。他真的撫養了這個女孩,取名叫玉嬌,後改名鳳娥。把屎把尿,視如己出。也因此,兩人婚後的第一個孩子靜兒,就成了老二。不過,許素珠兩個小孩都一視同仁,沒有大小眼。未婚時,李子明去劇團的時候,會把女孩帶去,劇團的人情味相當濃厚,在後台休息的都會幫忙照顧,餵她吃東西。 雖然婚後夫妻兩人認真打拚,但要養一個戲班並不容易,所以李子明決定賣掉一切道具,去做別人的演員。草屯、台中到處流浪演戲。隨著歲月的流逝,孩子一個個出生,有了二女二男,加上領養的,共五個小孩,絕不能放著不管,也沒法交給別人管,當然只好帶在身邊。也因此,在戲班休息時就必須佔比較多,比較大的位置,沒想到,卻引來其他團員的不滿,閒言閒語,冷嘲熱諷,甚至向團長控訴。有骨氣的李子明一怒之下,離開了當演員的戲班。 當時,擺在眼前的有兩條路:1、是重整戲班。2、是去做陣頭。 所謂陣頭,就是迎神賽會酬謝神明恩典的禮儀,分為文陣和武陣。文陣有故事情節,有對白,有完整的後場伴奏,表演大都為載歌載舞。又可分為音樂類的南管、北管,八音、歌仔戲,大鼓陣。歌舞類的如車鼓陣,牛犁陣,桃花過渡,香婆弄、才子弄等載歌載舞的小陣,以及遊藝類的藝閣花車、布馬陣、公背婆等。武陣,宗教性質強烈,多帶有武術、特技之表演,形式多為只舞不歌,如宗教類的家將團蜈蚣陣,十二婆姐陣,大仙尪仔陣。武術類的龍陣、獅陣、宋江陣、跳鼓陣、高蹺陣、鬥牛陣、公婆陣、跑旱船、水族陣、五營陣及體育類的舞獅舞龍。他們,當然需要甚麼角色,就去擔任甚麼角色。 那真是披荊斬棘,篳路藍縷的日子,鳳娥去學「牽亡歌」,在當時,這是家庭主婦或打零工的婦人才學的。牽亡歌通常有五位成員,四位表演一位樂師。有歌仔戲和車鼓陣演員兼任。四位分別扮演法師、尪姨、娘嬤和小旦。法師頭繫紅巾戴額帽。娘嬤又稱老婆,著黑色系服裝,代表人生的老年階段。扮演帶領亡魂過關,過十殿的角色。尪姨又稱「倒退」,面向法師倒退行走。歌謠「倒退嚕」即由此而來。身穿青色,代表人生的青年階段。扮演陰司路上開路引魂的角色。小旦穿白衣,代表少年階段,扮演隨從的角色,以三絃伴奏。牽亡歌有歌,有舞,有對白,有劇情。 他們多唱牽亡調,也穿插歌仔戲,但少用七字、都馬雜唸,多用黑暗調、文和調、巫山風雲。也有吟詩調、漿水、梆子腔等。流行歌曲則曲調眾多,如三步珠淚、中山北路行七擺、桃花過渡等。或許是喪葬陣頭,少女較不願參與,所以老大去學,引來不少側目。 靜兒和妹妹靜芳也沒閒著,那時她們都已上小學,但是都只能上半天課,下午一定要留在家裡,一方面隨時要上陣當演員,一方面必須學習毯子功,學曲藝,學雜技。常常弄得全身瘀青,痛苦不堪,卻只能咬緊牙根苦撐。奇的是,靜兒好像特別有這方面的天賦,領悟力特別高,聽人家唱歌,不管是牽亡歌或都馬調等,聽了幾遍就可以唱出來。而且一點也不怕生。唯一氣憤的是,在學校常被同學取笑,說是唱死人歌的孩子。 因為麥寮海風極大極恐怖,可以比美九降風,他們經常要吃「風飛沙」,因此後來就搬到風景不錯,空氣也好的草屯來。又因為經濟拮据,所以他們是租住在現今的仙友火鍋後面人家廢棄的豬圈裡,雖已不養豬,豬騷味卻永遠嗆鼻。但沒有錢,也只好忍了。 那幾年,台灣經濟起飛,陣頭生意好得不得了,有時一天就有六七場,他們頗賺了一些錢。靜兒他們一星期大約只能到學校上課三天。一直到大家樂盛行,也就是民國76年開始,才漸漸不再從事陣頭工作。 有一天,「寶小童劇團」的老闆,竟不經商榷,沒經過同意,直接把劇團的道具衣箱戲服,以及一尊田都元帥直接載了過來,也不管李子明同不同意,就全部搬下來,只要了少少的「補償費」,就離開了。 望著這些劇團用品,李子明心中那團火又燃了起來,和太太商量了一下子,終於決定「重整戲班」,於是到南投縣文化局去登記,就以夫妻兩人中的各一字為名,取名「明珠歌劇團」,實際上就是歌仔戲團。 對歌仔戲,靜兒可是能夠如數家珍。 歌仔戲稱為幼角的旦,是女性角色的統稱。旦角依年紀可分成小旦和老旦。靜兒玉立婷婷,面貌姣好,身材勻稱,加上演技純熟,是小旦的不二人選。在「含水過冬」一劇中,她甚至從小旦演到老旦,博得滿堂彩。其實這個角色以前是靜兒的母親許素珠親自擔綱的。像「竇娥冤」,演到竇娥臨刑,對天大呼:如果她是冤死的,鮮血不會落地,會噴上掛在旁邊的尺二長的白練上;當時雖是三伏天,天氣極熱,但是天空立刻會下起雪來;楚州一定連續乾旱三年。靜兒的哀怨悲戚,令觀眾全部為之落淚。 丑是讓觀眾笑聲不斷的甘草人物。舉止十分輕率,並且可以隨意地說話,動作。只要觀眾笑破肚皮,這個充滿喜感的角色就算成功。劇團裡的丑非陳儷芬莫屬。她略胖,本身就一副喜感,舉手投足,自由自在,頗有濟公的架式。走起路來可呈外八字。她本就熱愛歌仔戲,是靜兒在中興廣播電台附屬的洪福村阿克拉俱樂部主持時的忠實聽眾,只要劇團有公演,一定追著跑。後來受到靜兒的邀約,成為劇團不可或缺的丑角。 生是男性角色的統稱,依年紀分為囝子生、小生和老生。劇團裡的生由大弟的太太擔任。她原先也是戲迷,只會看戲,不會演戲。嫁進來後,從最基本的馬步學起,當然遭受不少挫折,但「做人的媳婦得知道理」,她不叫苦,不氣餒,比別人更認真。現在是當家小生,女扮男裝,唯妙唯肖,演技也受到讚賞。其實原來還有一位「大咖」他在中興電台服務,已經七十多歲了,人長得英俊瀟灑,不管老生、小生,都難不了他。 伴奏樂隊稱為文武平,相對於前台的表演,稱為後場。後場又分為文武場,在演出時擔任營造氣氛,曲調節奏,指示演員行動的重責大任。通常文場在舞台右邊,武場則在舞台左邊。若場地受限,也會合在一起,可以營造觀眾的情感想像。殼子弦是歌仔戲最主要的樂器之一,以椰子殼製造,故又稱「椰胡」音色尖而細,演奏的人稱「頭手弦」是領導著整個文場演奏的重要人物。單皮鼓是武場的核心樂器,鼓面蒙上皮革,底部呈凹槽狀,以細細的竹棒敲打,會發出結實響亮的聲音。 歌仔戲的角色裝扮很多樣化,通常以古裝為主。也有許多野台戲班製作豪華亮麗的服裝來吸引路人。舞台裝為了讓遠處觀眾看清楚,顯得十分濃豔。而傳統歌仔戲扮相,則以趨近自然為主,戲服依朝代、年紀、貧富有嚴格的規矩。從戲服與扮相看角色善惡忠奸,觀眾也就心知肚明。 另有「花面」是指性格十分顯著強烈的角色。通常是男性角色。花面臉上繪著鮮豔的色彩來凸顯特色,目前的只將五官誇張化,已不再畫臉譜了。有武功的人穿著「英雄衣」,在男女角色中都很常見。一班戲服的褶子用途很廣,從帝王官員到平民草芥都適用,但貧富的圖案有所區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