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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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這樣愛你
最近,我戀愛了。
我的愛寫在我的臉上,我的肌肉,還有我的步伐裡。
我變的常開心的微笑,雖然一般人看不出來,我與平常的我有什麼不同。誰叫我天生臉上就戴著一副面具,而這張面具我無法改變。
無所謂。
我愛的人,他常掛在嘴邊的一句口頭禪。有時他說著這樣的話,是因為他已棄械投降,對著這世界呈現無力招架的狀態,無話可說,所以衝口一句,
「無所謂」。
有時候他說著這樣的話,是因為他的驕傲性格使然,他居高臨下,睥睨一切,只要能完成他的任務,他想要怎麼完成,
「無所謂」。
我愛的人,不抽煙,不喝酒。他難過的時候,就打開窗戶眺望天際的空曠,也許他會唱著卡本特的英文老歌:YESTERDAY ONCE MORE:
....Lookin' back on how it was
In years gone by
And the good time that I had
Makes today seem rather sad
So much has changed
It was songs of love that
I would sing to then
And I'd memorize each word
Those old melodies
Still sound so good to me
As they melt the years away.....
也許他會開著電視,讓電影台的對白,填滿身旁多出來的時間。
我喜歡他跟我介紹每一首英文老歌的背景故事,Hey Jude是他第一次唱給我聽的英文歌,還告訴我這是BEATTLES中,哥哥寫給弟弟的一首安慰情歌。
最長的時光,是我陪著他坐在電腦前,看他敲打著一連串宛如天書的符號,有時陷入沈思,他歪斜著腦袋,兩眼直視螢幕,企圖在那一串看不懂的符號找到一些思緒。筆記型電腦沈默,我也安靜。在桌子的右上方,有一杯咖啡,三合一即溶,已經逐漸冷卻。
我在他腳邊蜷曲著,看見他這樣,忍不住起身,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在他的小腿周圍,用我的身體磨蹭著,發出舒服的呼嚕,呼嚕聲。
是的,我不過就是一隻貓。
當我這樣貼近他的時候,我愛的他就會微笑的彎下腰,將我抱起,再用他筆挺的鼻梁觸碰我小小的臉頰。雖然我下意識的動作是閃避,但我喜歡他這樣對我,因為只有這樣,是我跟他唯一最像情侶的時候。
我想,當我靠近他的時候,他應該以為我是無聊了,所以向他索一點關懷。
事實不然,靠近是因為我發覺他需要我靠近。在一個人的偌大房子裡,只有我可以聽見他的嘆息。雖然當他離開家門後,我跟本不知道他在家以外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忙碌與複雜。
也許他有他的愛情,他的工作,他的人際,他的休閒,這些我完全無法參與。
只有當鑰匙插入孔中,那一開始的清脆,還有門把轉開的聲響,都讓我機靈的豎起耳朵,我愛的他,回家了,這時候,他是完完全全屬於我的。
他常說,為什麼我總是這麼貼心,總是在他一踏進家門,就已經姿態優雅又文靜的蹲坐在玄關的地毯上,對他喵喵叫了兩聲,表示:
「我想你」。
今晚,他又坐在電腦前,剛講完電話。神情有些疲倦。
我在他房間踱步著,悄悄無聲,不敢驚擾。而他又再次的打開電腦,進行工作。一如往常。不過他今天沒有像往常一樣沈思,一直專注的在打著鍵盤。好像不是在打工作,像是打著一種很美麗的文字,叫中文。
突然跟他的電腦吃起醋來,我生氣的躲在牆角,頭回也不回。
指針停在半夜兩點十一分。
他闔上他的電腦,我抬起頭偷偷的看了他一眼。眼角有了淚。
記得他說過,他是沒有淚水的。但竟然此刻有著微亮的光芒。以往他總是人前的開心果,有他的地方總是歡樂無限。不過我知道的他,卻是一個會在暗處舔噬傷口的,孤獨男人。
好吧,不跟他計較。我想。
當他洗完澡上床就寢時,拉上棉被正要進入夢鄉之際,我,躡手躡腳的………
他突然眼睛睜開,看見我就窩在他的懷抱裡,慵懶的喵喵喵三聲,
我在說:我愛你。
看他很無奈的笑了,還在我的屁股上打了一下,哈,那就表示,他已經准許我搶攻他的溫床。
夜晚,我聽著他的心跳,他的鼾聲,感受他的起伏,我想,除了如此,我不知道我還能怎樣去愛。
對不起,我只能這樣愛你。 -
〈長篇小說連載〉艷陽滿天
「你不應該自殺,反對國共內戰,這是愛國主義的表現,為什麼你想不開撞壁自殺呢?從今天起,政府已經解除戒嚴令,你若是熬到今天,不是出了監獄,回了學校麼!」說畢,杜潞竟然放聲大哭! 當年,杜誠參加震驚全國的徐蚌會戰,槍林彈雨,屍體遍地,他能夠突圍出來,到了白犬列島。想不到卻為了寫一篇小說《海燕》,送了生命,最後長眠在太平洋畔的墓園。 于老師,你說,杜誠的《海燕》小說稿,能夠找回來麼? 不可能。絕對找不回來。尤其政府明令公佈解除戒嚴令,今生今世再也難以出現了! 杜潞失望地苦笑,搖頭。 我倒希望將來有一天,你把杜誠的悲劇寫出來。 校長!我早就放棄文藝寫作了。在沒有充份民主自由的社會,搞文藝是危險的工作。除非寫一些風花雪月,或是武俠小說,脫離現實社會的東西。 杜潞說出他的理想:每逢週末,設計兩小時業餘文藝課程,詩歌組、散文組、小說組、戲劇組,遴選教師擔任指導,將來一定培植出文藝人材。他囑我擔任這項工作。 我首先請教師開會,依照同學的志願和興趣,採取自由報名,分組活動方式進行。每月聘請作家蒞臨演講,付給交通費和鐘點費。 圖書館管理員任達在會中提出:對於聘請社會作家應該慎重,否則使學生造成負面影響。一是反對狂妄自大的神經病詩人或小說家進入學校;二是反對油腔滑調常在電視節目耍嘴皮子的,不管男女,不准聘請;三是大學文藝科系教授,無論留英留太空留地獄,概不能踏進校門。他的建議博取全場熱烈的掌聲。有的教師甚至上前跟他握手致意。屋內瀰漫著一片歡樂的空氣。 任達的文學修養不錯,他出身屏東農專,寫過新詩和小說,對於台灣文學具有深刻的研究。杜潞很器重他,時常在莎幗面前誇獎他。我早已打算開列週末文藝課程,請任達幫忙,初步交換意見,他便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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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英雄美人,相得益彰,寫出世紀的苦戀,遺響悲風,至今餘音繞樑。福爾摩莎小姐看到東方一位翩翩濁世佳公子,氣宇軒昂,當世豪傑,產生了英雄崇拜,又聽說有機會扶正,芳心竊喜,恨不得趕緊投懷送抱。但是,她畢竟是女孩子,有些羞怯,有些矜持,欲迎還羞。因此,當鄭公子午夜輕輕叩門的時候,「誰?這麼晚了幹甚麼?」福爾摩莎小姐說話時,故作嬌嗔,仍難掩她的緊張、興奮與期待的喜悅。 「我,鄭成功。」 「甚麼鄭成功鄭失敗的,我一概不認識。」 「是的,妳雖然不認識我,但是我對小姐仰慕已久,所謂『寤寐思之』。」 「甚麼『寤寐思之』我不懂,不要掉書袋。」 「小姐妳有所不知,我對妳傾心已久,日也想,夜也想,醒的時候想,睡覺的時候更想,想得神魂顛倒。」 「想我幹甚麼?有甚麼好想的!」福爾摩莎小姐此刻語氣漸趨緩和,戒心也已降低,心中有一股受仰慕的愉悅。 「我想一親芳澤。」鄭成功很大膽、很坦白,完全不加修飾,單刀直入。 「你是讀書人,怎麼不知禮?」福爾摩莎小姐頗有慍色,想到鄭公子這麼不知含蓄,不知他懂不懂憐香惜玉,想到自己的身世,沒有父兄可以作主,姐姐蒙娜麗莎又遠在歐洲,沒有一個商量的人兒,鄭成功敲門敲的那麼急,讓她有一點心慌。雖然她已不是處子之身,但是婚姻大事,即使再蘸,也得慎重,因此她打定主意:「鄭公子,我雖然不是金枝玉葉,然而也不是殘花敗柳,公子如果愛護我、疼惜我、尊重我,應該顧全我的名節,理應『琴瑟友之』啊!」 「小姐教訓得是,是我鄭某的糊塗,請小姐見諒則個。」鄭成功連連賠了不是,強忍一腔的慾火,退了下來,心中思忖:「『窈窕淑女,鐘鼓樂之。』」因此就託何斌去說媒,牽了兩隻鹿,一罈酒作見面禮。 何斌免不了說我家公子仰慕玉人很久﹙聽說,只是聽說,玉山就此得名,因為何斌看到福爾摩莎的乳溝,心想她的乳溝這麼深,乳房豈不是像山一樣?﹚,想結秦晉之好。 「先生作伐,妾心感激。我上無父母,下無兄弟,也不知甚麼禮法,有賴先生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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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日散步去
社區外約一公里處有座砲台公園,公園馬路的另邊是二、三公里長的小水圳繫著一片田地;公園一片綠地,田地一脈綠意。 那天假日起個早,風和日麗,暖暖陽光伴著清風徐徐,帶著五歲和九歲的寶貝兒子們散步去。沿路住家岩壁下有好幾個燕子窩,哥哥唱著「窩裏小燕直嚷餓」,住家門口有隻「咪咪小花貓」,盆栽裏發現了小小隻「蝸牛背著重重的殼」;總是哥哥唱著學過的童謠、課堂上唸唱的唐詩、歌謠,弟弟邊學著,有了意外發現時,他倆也會邊唱著邊討論著。 迎風面著「涼風吹來青草如海浪」的綠油油稻田,兒子說像一頭大怪獸鑽進稻田裏了;也說著秧苗、稻穗到米飯的過程,吟著「誰知磐中飧,粒粒皆辛苦」;另邊雜草處「住著一叢牽牛花」;在稻田旁約一公尺寬的小水圳裏,藏著許多魚兒及小蝌蚪,還有水蜘蛛和蜻蜓在水上輕點跳著。 小水圳上的竹架蔓籐垂吊著大黃瓜、絲瓜與苦瓜,一畦畦菜園裏:「玉米白玉米黃」「紫茄子綠葉子」,還有蔥花、九層塔、空心菜、紅蘿蔔、小番茄………,兄弟們一樣樣指來說著。園地上南瓜、胡瓜綠籐攀爬;園裏竹籐架上四季豆、菜豆、「豌豆彎豌豆長,圓圓種子裏頭藏」。 還有著高低大小粗細的「木瓜樹木瓜果」,兒子:「才幾天不見就長高變大了,我來數數共幾顆木瓜one,two………,香蕉樹掛著好多串綠色的香蕉,咦!媽咪,怎沒見過西瓜樹?」 白蝴蝶、黃蝴蝶、黑蝴蝶在我們身旁群舞亂飛,小蜜蜂嗡嗡地採著花蜜;泥土裏滿是大螞蟻、小螞蟻搬著家;各種樹枝樹葉躲著紅螞蟻、黃色小瓢蟲、綠色螳螂與褐色蚱蜢、長臂金龜子、顏色鮮豔毛茸茸的大毛毛蟲,還有不知名的許多許多小昆蟲和植物。 水在小水圳由高往低地流著,潺潺水聲聽來脆耳;拾起小石子丟地「丼」一聲,圈起漣漪,兒子數著「到底幾圈我怎數不清了,好神奇唷!」 白雲乘風悠悠飄著,湛藍天空裏偶有「小飛機飛呀飛,飛得高飛得低」的光亮身影,有時飛來一群鴿子繞著天空;白鷺鷥飛一下停一會地穿梭在田埂與公園綠草上。 一路上我們唱歌,唸童謠,吟唐詩,玩玩數數,說著驚奇的發現與問題。兒子說「看到好多書上介紹的東西耶!好想每天都來這裏散步!」頂著陽光和汗水,回家沖個澡,哇!又是快樂高興充實與幸福的一天! 很幸運與這公園、田地為鄰,不管晨昏晴雨或陰天,一年四季不同景緻,像生活中的一畝心田、都會中的世外桃源;每在假日,我總不畏日晒,排除萬難,陪著小孩探尋這田野自然的樂趣,只希望他們能徜徉在藍天綠地,擁有個快樂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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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小薇
在KTV唱歌 我總喜歡點「小薇」這首歌 我不是喜歡小薇的大眼睛和美麗 而是這首歌的作者黃品源 我曾經跟他共事過 我跟人家說 我是大隊長 他是小兵;是「小微」不是「小薇」 然後我看到大家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我 還有人驚呼不可能 我又說 當年我叫他立正站好 他絕對不敢稍息亂動 這時候我發現飄飄然我像站在雲端 正帶小薇要上天去摘星星 這種感覺真好 因此我唱「小薇」的聲音特別宏亮 有一次家庭聚會 我再度點唱「小薇」 說同樣的話 可是好像沒有人再有異常的反應 因此我覺得好沒趣又沒氣 女兒說: 大隊長,您是越來歌聲音越「小微」 已經不是「小薇」 從此我到KTV 再也不點唱「小薇」這首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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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生命教學的蘇蘭
認識蘇蘭老師,已經是六、七年前的往事了。 蘇蘭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熱情大方、熱心助人、恨不得把自己的所知所感,都掏心掏肺的與朋友分享;依稀記得,她為了要印好送給同學的資料,不惜價購了一台所費不貲的最新型影印機,只因為他要把自己的心血結晶,字清句楚的分送給同好,與同好分享沒有閱讀負擔的精采內容。 那一次,是在三峽的國立教育研究院籌備處,我們共同參加語文的研習活動,記得全班有七十幾位學員,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菁英,班裡多的是語文領域的召集人、輔導員、語文專家、節目主持人,可以說是濟濟多士聚一堂。 在當年,我算是班上最「老」的學員之一,學員們都管我叫「金門大哥」而不直呼我名,我給他們的好印象,有一部分應該是來自請吃金門貢糖,那是我專程請太座從金門用快捷郵件寄過去的,這一顆顆料香味美的貢品,吃在他們的嘴裡,當更覺得特別甘甜有味,式`為在這裡面,多的是一份來自戰地金門的關愛。 和蘇蘭有機會再續前緣,是在兩年前,本縣國民教育輔導團邀請台北市健康國小的謝秀芬老師擔任講座,我得知謝老師也是台北市國教輔導團的一份子,就很冒昧的詢問她,是否認識蘇蘭老師,他馬上說他跟「蘭姐」很熟,當時他返回台北在即,我匆匆忙忙的買了四瓶金酒,分送這兩位學有專精的語文界翹楚,從此,我跟他們的友誼,又更邁進一大步。 蘇蘭獲贈金酒後,馬上以傳真方式,傳給我一大堆她的最心力作,篇篇都是他嘔心瀝血的精心傑作,它們都是蘇蘭深造有得的教學、進修心得,篇篇都是叫好又叫座的語文專欄文章,舉此一端,可見蘇蘭是如此的重視友誼! 蘇蘭在今年的八月一日退休了,揮別了他獻身杏壇最亮麗的廿五載歲月,但是,他所服務過的學校卻只有兩所,前七年在國語實小,後十八年在民生國小,而這兩所學校,都在首善之區的台北市,真叫人羨慕台北市的莘莘學子,你們真的很有福氣! 蘇蘭無論是在國語實小任教也好,在民生國小執教也罷,幾乎都是學校裡最受歡迎的老師之一,理由無他,這完全要歸功於他對待學生,一如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使然,它總是堅持給學生最好的,所以,無論是自己每天的穿著打扮、課前準備、課中激勵、增強物選擇、道具擺部`、教具佈置、課後回饋(包括老師和學生、家長的),她總是充分設想周到,希望能面面俱到的給學生一串串、一個個的驚喜,有幸上她的課,真的是一種視覺的、聽覺的高度享受,一種真、善、美、聖的豐美饗宴,所以,幾乎每個學生都能有如沐春風的覺知。 她為了讓學生能學得多一點,幾乎把每個星期假日,都花費在準備補充教材上面,她說:「透過各種管道,向各大書局、展演場所、文教機構、社政機構索取資料不難,難在我必須挨家挨戶的開車去把它們給背回家,你知道,廣告、簡介、紙張資料是最沉重的,常常,我的後車箱,為了多裝進一些資料,總是要把自己弄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的!」她的真性情和對學生無私無我的關愛,於此可見一斑。 我好奇的問他:「你還這麼年輕(她是五十年次的),就提早退休,實在是教育界莫大的損失!」她卻回答得直截了當:「我用生命去教學,我每天比別人睡得少、睡得晚,常常要工作到深夜,才能休息,我再不退休的話,有一天會把自己給累垮的!」她無論做任何事情,都是認真的、執著的,所以,他也最敬佩認真執著的人。 板橋的實踐國小退休校長邱惜玄女士,退休的唯一理由竟然是—自己再做下去,也不會比現在更好!我想,這應該也是蘇蘭急流勇退的真正原因,因為,他一直用生命、用真情在教育學生,以前如此,現在如此,將來也勢必如此。 「自己再做下去,也不見得會比現在更好」,所以,不如把機會留給年輕的一代,讓他們能在未來競爭更形激烈的人生舞台上,能與人爭一日之短長,聰明的蘇蘭,比誰都清楚:未來語文教學的競爭環境,已經悄悄的從台灣擴大到大陸、香港、澳門,甚至是世界各地了,這是一種趨勢,也是一種潮流,任誰都無法不正視它的存在 換句話說,中國語文,已經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成為一種沛然莫之能禦的國際語言,也勢必是本世紀語文世界的當紅炸子雞;蘇蘭當然是早已看清楚這一點,所以近年來,她總是不辭勞苦,一趟一趟的穿梭於大陸各地,北京、上海、南京、西安、杭州、南通、無錫、嵊縣,都有他講學、佈課的足跡,她每到一處,幾乎都造成轟動,許多人為了一睹她的廬山真面目,不惜間跋山涉水、開著私家轎車、擠著公共巴士,只為了一聽他迷人的聲音,一賭他高雅的丰采,一償百聞不如一見的宿願! 以下是蘇蘭老師提供給我的部份個人簡介,特轉錄於此,以饗關心她的文友: 臺北市民生國小 蘇 蘭老師 臺北市教育局語文領域本國語文輔導員 獎勵 2002年7月榮獲(教育部中華創意協會創意教學國語文類特優獎) 2002年9月當選學年度臺北市特殊優良教師、語文卓越教師、年度風雲教師 典禮主持 主持教育部2003年第一屆、2004年第二屆全國教學卓越獎第一屆校長典範獎 頒 獎典禮 主持2002.2003(全國學校經營創新獎)(全國創意教學獎)頒獎典禮 主持2004年臺北市特殊優良教師頒獎典禮 主持2003.2004.2005年臺北市第二屆、第三屆、第四屆市政品質獎頒獎典禮 主持2004年全國青少年輔導計畫績優學校、有功人員頒獎典禮 主持2004年世界盃五人制足球賽親善大使授旗暨網路學習開網記者會 主持2005年10月15日 第十二屆東元獎 頒獎典禮 國語文指導 擔任1989—2005年臺灣區國語文競賽臺北市朗讀、演講冠軍選手集訓指導教師 最新著作 一、【讓詩飛揚起來】獲2004年第22屆 中小學生課外優良讀物出版獎 二、教育部(國民中小學國語文教學實用手冊) 三、 (人間福報)專欄(蘇蘭老師讀電影)2006年起 每週四家庭版出刊. 四、兒歌ㄅㄆㄇ注音符號拼音有聲書(親親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2005年1月) 五、唐詩經典輯有聲書DVD四片(沂智文化出版公司 2005年9月) 而這樣的一位傑出、優秀的好老師,即將於下(九月)廿五日翩然蒞臨本縣,應邀主講一整天的本國語文研習活動,為地區所有的國中、國小的本國語文領域教師充電,為了此番到金門來講課,蘇蘭早在半年多前即跟我開始聯絡,就在那時,她即提醒我研習當天應注意的細節,可見,她的認真執著及求好心切。 站在教育的立場,我多麼希望我們能擴大舉辦這一場研習活動,因為蘇蘭在大陸的每一場演出,總是人滿為患;我們多麼盼望能以最盛大、莊重的場面,來歡迎這一位遠道而來的貴客,一位喜愛旅遊、喜歡攝影、熱衷典藏、尤愛交友,熱愛工作、特喜學習、熱心教育、執著教學的傑出教育工作者—蘇蘭老師。 忝為他心目中的大哥兼好友,我沒有什麼可以贈送給她的,只是野人獻曝的撰就了一副冠名聯,預祝他蒞金教學期間順利成功、喜樂滿溢,更希望他把金門這一站,如同北京、上海、南京、西安等大都市,歡喜的排進自己的行事曆,每年都能抽空到金門來,為大家充電、加油、打氣。 我勉力完成的冠名聯如下: 蘇蘭老師蒞金講學紀盛: 蘇門(一)流芳杏壇著; 蘭藻馳譽庠序傳。 (註一):蘇蘭老師為宋代大文豪蘇東坡之後人。 歲在民國第二丙戌年瓜月 浯江下坑陳為學撰句 九月廿五日就快要到了,真希望大家都能抽空去看看蘇蘭、聽聽蘇蘭、謝謝蘇蘭,一位絕對值得大家高度期待的語文界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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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咪無名—因為99的緣故
親愛的傻傻:風雨飄搖中我趕赴北美館第一會議室!為了楊樹清受邀開講的報導文學寫作方法,以及,那隻貓!99。十點了!我腳蹬三吋高跟鞋仍快步行走。迫不及待想知道關於99的後續!從圓山捷運站往北美館走去,紅燈的時間怎麼這麼久?!北美館主館封館中,千迴百轉我終於找到第一會議室。換證進入會場。十點半了!首先看到我的是攝影界的達摩大師——鐘永和,微微頷首一笑,還來不及坐定,〈妙玲啊!〉楊樹清喚我:〈貓死了!〉一句話是一顆子彈,輕輕劃過,既驚詫且痛心! 99的照片放大投射在北美館第一會議室的螢幕上。楊樹清把99的故事融入在他的講題:「報導文學的採訪與寫作」之中。課程早在九點整準時開始。我錯過了什麼?!傻傻!我能想像楊樹清唱做俱佳口沫橫飛地詳敘著,關於九月十一日下午二時許在古區十號後方荒廢酒糟廠前的草叢中,我們一行九人發現一隻受困於捕鼠器的灰色虎斑紋貓咪的經過!傻傻!那時候貓咪無名,看見生人欺近牠作勢張牙進退委蛇,痛!!左前足已呈現潰爛的牠喵嗚喵嗚哀嚎著!傻傻!我想到妳曾經赤手搭救過一隻相同運命的流浪貓,拿起手機撥號欲請求妳的技術指導:妳會告訴我怎麼按捺牠安撫牠;怎麼解除牠的恐懼不安與驚駭………一陣靜默之後卻只聽到轉入語音信箱的訊息。 傻傻!我終於沒能及時與妳聯繫得到妳的技術指導。後來與妳在電話中提起這事兒,妳說:其實當你們去碰老鼠夾的時候,牠會意識並且了解到你們是要幫助牠的!妳又說:一般這種情況下最好不要打電話給消防局。因為防疫所為了避免貓瘟感染擴散,通常會採取安樂死或送進焚化爐的處理方式。那時候,我以為99仍在!我以為99受到良好的治療與照顧,即將會成為古區七九九藝文空間的鎮宅之貓!不意妳的談話中早預言了牠的命運!傻傻!如果乍見99受困的時候就能與妳連上線通上話,也許就聽從妳的建議與指導助牠脫身。九個臭皮匠怎麼救不了一隻貓的呢?! 千金難買早知道! 傻傻!99的照片就一直投射在螢幕上!飄洋過海,牠一路陪著我們回到紅塵台北!現在還陪著北美館的行政人員以及義工們,扎扎實實上了一堂報導文學的課程。盧根的哀、楊樹清的慟、鐘永和的悲、淑瑛的不捨、我的無法理解………。 「宇宙間人的生滅,猶如大海中的波濤的起伏。大波小波,無非海的變幻,無不歸元於海,世間一切現象,皆是宇宙的大生命的顯示。」傻傻!這無非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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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古區———貓靈99最後的旅程
「古區」—一個我每天進出金城必經的村落,可是我卻一再錯過認識她的機會。 9月9日盧根的伏碼流影藝術展開幕茶會當天下午,由於忙著籌備「2008過後」新書發表會的事宜,於是未能與藝術家們同去「古區799藝文空間」現場參與探勘,深感遺憾。直至09/11日所有接待工作及新書發表會圓滿結束後,在盧根的熱情邀約下,一行人前往林厝—「 香草庭園」 享用香草特餐,向來我喜歡至香草庭園用餐並享受所有香草散發出來的氣味,會讓你有如身處異國、身心放鬆。尤其是老板——鄭中美先生利用海邊浮木親手做出一件件獨一無二的藝術品,都足以讓我佇足停留一整個下午,不捨離去,但是09/11日這一天我還來不及享用美食前,便興高采烈的向楊大哥提議:「 我們抓緊時間吃完中餐後,不在香草庭園多做停留,去古區好嗎?」 就這樣一行人在楊大哥的引領下展開我們的—古區之旅。 順著古區的小路,我們來到楊大哥的老家,一路上從楊大哥的導覽解說中深深感受到他對家鄉的那份執著及情感。「那個地方就是燕南書院預定地………」.「從書院會有一條步道延伸道到村落………」「 09/16日發生大爆炸時只有這一棟未被波及………」慢慢地我們進入人煙稀少的—「酒糟加工廠」。鐘永和老師的相機快門從沒停過,對他而言處處都是他攝影的最佳場景,美繡也好奇地跟著我們,古早時將地瓜簽、菜脯打成簽的機器,除了勾引起小時候的記憶外,也成了我們討論的話題;工廠裡遺留下來的每一件古物,在我們眼裡盡是寶貝。正當大家熱烈討論之餘,赫然在草叢發現一隻貓、一隻被老鼠夾得動彈不得的貓,在場每個人看了都覺得不捨與心疼,當場盧根拿起行動打了「119」 請求協助處理,那是大家一致覺得「 最好的處理方式」。 在「119」二位勇士的保護下我們一行人目送貓靈離開古區,那個也許曾經是牠深愛的家園,於是我再一次提議「待牠復原,讓牠重回古區,並在古區799藝文空間的開幕剪綵邀牠共同參與………於是我們達成這樣的共識、也自認為是個圓滿的結局………09/12日待二個女兒(小三、小一)下午放學後,我再一次帶著她們重返古區。一路上訴說著發現貓靈的經過及大家的夢想,二女兒年紀雖小,但她們同我一樣期待貓靈的加入。直到09/13日晚上收到楊大哥的簡訊—「貓靈死了!」 。 看著電話腦海浮出牠的眼神,我不能言語。「 怎麼可能?」太多的問號與不解? 左腳受傷的它眼神裡透露著期待與熱情,彷彿在告訴我們—「歡迎重返古區的懷抱,我將與你我!同在………」。 我相信一定是貓靈牽引著我們再一次走入古區,雖然牠離開了,但卻帶不走大家的熱情與夢想,我更堅信牠將再回來,用另一種方式陪伴我們完成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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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798與古區799的對話
人生的旅程像時光般的流逝,歲月是生活動靜的碼表,計時你的生活行程,生命的活力一直為你漂亮的演出,人嗎?就是因為時光的時時、日日、月月地自然作息,只是偶而有比較不一樣的脫序行為,給自己較自由、不一樣的觸角空間。您知道嗎?生活每一天有多少膾炙人口的事,你都參與了嗎?但是人們總是善於篩選和選擇,把需求和互動帶到一個和諧又美麗動人的境界。 99-911-799這樣的數字出現,時事的代碼,或許給人一些謎樣,不過讀者們先別過度嚴肅,就一派輕鬆去感覺不一樣的思維,現代人思路、想法百變通達,均是為了風趣對話。 99是9月9日的當天,一群藝文人士赴金門參加盧根影像創作展開幕、研討會。並勘查古區一間已廢置多時的酒糟加工廠,看是否可以做為展覽藝文空間,擴大金門的藝術視野。 911,我想大家的感覺一定很熟悉又震撼,那正是2001年9月11日,紐約雙子星大廈受恐怖份子攻擊之日,事隔五年,事件時間雖有點遠離,卻抹不去的生命悲慘烙印,舉世驚憟撼動。金門人的可愛、熱情,為了催生富有人文藝術空間,是非常的起勁,尤其是報導文學作家楊樹清,和刻正舉行《伏碼˙流影—影像藝術展》作者盧根,兩個起了帶頭作用,9月9日參觀古區廢棄酒糟場的藝文作家,正是他們兩位發動的。 9月11日特殊的因素,再度造訪古區酒糟場,這次一行九位,有原鄉金門人和落籍而來的新金門人,他們的積極態度,表現出對一個九三砲火亡村重建後再生為藝文空間誕生的渴望。一行人正為熱絡的勘查,看見一隻被捕獸器夾住左腳的貓咪,腳被夾得幾近截斷,令一行人為之錯愕,著急幫牠脫困,可是不得其法解危,只好求救消防隊員前來處理,很快的將貓從捕獸夾中救出,大夥人才鬆口氣,安心地趕往機場搭機回台北。 911特殊日,打119救一隻貓,這不知是怎麼樣的磁場,真的叫人難忘之日,好像一隻靈貓牽出個呼之欲出的遠景,金門古區荒漠許多時光,等待多時的歲月,得到了迴響,是一群有心的金門人出現。799是為酒糟加工廠變為藝文空間的名稱,好像要與出名的北京798藝術村空間拉近一點名氣關係,金門的朋友們還真是煞有其事,為家鄉搞些名堂出來,未演先試聲一下,有夢築夢,以後真的古區藝文空間成立,可以好好與北京798藝術村對話,屆時發揮三通功能,金門、廈門,直進北京作兩岸的藝文交流平台,不是不可能,相信指日可待;金門、廈門兩開,進入北京798隨時就出發,這不是金門人的理想而已,也是台灣藝術工作者的夢想。 北京798藝術村藝文空間成立之初,也是一個區域的廢棄廠房,距北京市中心約20多公里路程,車程4-50分鐘,如果沒記錯,區名叫大山,2003年規劃成立已有六成的藝術空間,2005、2006年再訪,正式大規模的藝術家、畫家進駐;去年抵北京市政府,明確法令頒定;798藝術村發展,驗明正身永續,使其聲名大噪,引來自各國外藝術買家的參觀,在北京成立了藝術文化指標,開拓了大陸藝術買賣風潮,北京798藝術村獨領風騷,不單是國外藝術收藏家關注,也是兩岸藝術家互動的平台,尤其是大陸藝術家以此為基地,大開藝術創作能量,掀起一波波的大陸藝術熱。 金門自1992年11月7日解除戰地任務後,發展觀光事業,在深厚的歷史、地理、人文、聚落、碉堡等等文化資產,加上2001年元月二日開放小三通以來,金門是深具潛力、不折不扣的兩岸觀光文化產業島,如加強藝術文化的空間,將使金門躍上藝術文化島之美稱。 古區廢棄已久的酒糟加工廠,如果改造799藝術空間成立,是金門藝術家往來互動基地,金門在地創作發動,古區藝文空間深藏著很大的人文動力,藝術磁場能量,果真實現,不只是藝文空間,而是金門的藍寶石,光芒輝映著北京;798藝術村,打著地球村藝術旗號,引領藝術文化無界,古區799藝文空間勢必要成立,這樣的開闊藝術胸襟得以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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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的絕望———電子郵件兩則
之一 金門只是一塊被「演化」的地方嗎? 盧根, 可憐的99,不知被困在那有多久了? 我想它是因體力衰歇或血毒而亡。 不要太難過,你已盡力。 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會希望這次的展覽對金門有所意義。 你們甘於金門只是一塊被「演化」的地方嗎? 你們的願景是什麼?你們的計劃為何?你們正在做些什麼? 藉這次的展覽——歷史的悲情與之後的釋放意象, 做為一個引子,或許你可投稿說出你們的心聲與積極的作為。 徐瑞2006.09.13 9:53AM 之二 漠視是一種無情啊! 盧根, 坦白說我一直不忍再看你伊給我的99照片, 當我知道她就這樣走了後。 望著照片中那絕望而無助的眸子,我心憂傷。 一條美麗的生命,就這麼輕輕的飄走了—— 因為被漠視。漠視是一種無情啊! 畫她會再讓我傷心一次。 徐瑞2006.9.15 2:35PM (徐瑞‧畫家‧以擬人化的貓作為創作體材,用以呈現人性的真實。個展:2003台北聯展:2004日本福岡亞洲美展、2005 台北現代畫展、2006 新加坡美術館邀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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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貓靈99的緣故———文學的島嶼關懷現場專輯(上)
《編者的話》 貓靈,生前無名,身後名「99」。2006年9月9日,一群參與《伏碼.流影—盧根影像藝術創作展》(0903—0921金門文化局展出)的藝術家,赴古區村探勘「古區799藝文空間」,在廢棄的酒糟加工廠前首度發現了這隻守護家園、自在行走的貓;9月11日,一行人重返古區,見到的卻是受困在草叢間捕鼠器、左前足已撕裂、生命垂危的灰色虎斑紋貓;打119求救後,消防隊員以9分鐘時間火速行動趕抵救援,「99」被送至金門動植物防疫所救治後死亡。眾人為之悲、為之傷、為之不捨;「99」的生與死,引發了台、金兩地藝文界強大的文學與社會關懷,9月13日貓靈還被投影在北美館一場講座中供人追念。《浯江副刊》特邀楊樹清、盧根、徐瑞、許冰瑩、林吉峰、鐘永和、陳妙玲、張淑瑛等現場目擊者,以詩、文、影像,一連兩天推出《因為貓靈的緣故—文學的島嶼關懷現場專輯》,藉以喚起大家重視人文、土地與生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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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落—寫給古區的貓靈99—
或行、或住、或唱 、或歡歌 酒後三巡、總有詩文溢出你我大家之口 此起彼落半昧不明的情緒 慫恿著 一條 絲絲靈 縷縷起落 的線 牽著 人事物 交錯並繞 —— 日子啊 年歲啊 越燒越短 大宅門 大夫第 兩相眷顧地 照著我們 的去路來路 夜晚的杯幌 茶香 土豆 想著 滿宅 滿樓 茫然的夢幻 像一些隱藏心中已久 古早時記憶的精靈 一些舊事 不斷持續的跳躍 我們不曾健忘 也不曾遺忘 野草飄搖 木屑散落 夏日雨後古區前一簇人群 顯影 突然竄出的 雙眼 迷離閃爍 不知是誰家的 貓 痴痴守著荒蕪家園 望著我們 雜錯笑聲 那一瞥 專注而溫柔 也唯有 似貓 似犬 才留守著這畝荒地 酒糟加工廠前 花團錦簇紅傘綠衣 打破了多年空寂 而貓啊 人啊 有時 要情不得情 要意不得意 甚時 才肯返鄉 才肯回頭 才肯上那 九重天 勺上一瓢 詩想 只能 伏碼—流影 歸來——後 總覺得遺落了甚麼 遺落了甚麼 在那頭—— 現在才知道 遺落了心中的 那一行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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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落˙靈起::記貓靈99的重生!
昨日(911)樹清、我與一群好友(許美繡/賴信偉/張淑瑛/陳妙玲/許玉音/鐘永和),在林厝的香草庭園聚會後,經由張淑瑛提議,再次回到古區,探訪我們在9月9日與一群跨海來金參與個人「伏碼˙流影—影像藝術創作展」暨座談會後,接續由李錫奇、顧重光、朱為白、李重重、盧怡仲、林吉峰、蔡志榮、徐瑞、潘鈺、陶文岳、賴純純、邱光盛、張輝明、許冰瑩、翁翁、陳妙玲、楊媽輝、顏炳洳等五十多位台金藝文朋友,及未能趕到或當日返台、未克全程參與活動的黃光男、管管、楊興生、莊普、梁宗傑、王士朝、許水富、呂坤和、黃世團、楊樹森、牧羊女等在台灣藝文朋友,共同支持發起的「古區799藝文空間」。 當大夥來到古區村後方的酒糟廢棄加工廠前,意外驚見大門前一隻受困的灰色虎斑紋貓,不知在何處受傷,身子連同捕獸器拖行至此,被夾住的左前腳已呈現腐爛、截斷的命運,牠似乎早已預知我們的到來,求生的雙眼卻是炯炯有神。在大家焦急、關切的心情下,我急切地撥出119求救電話,再以冷靜而平穩的語氣,貼近手機,再次叮嚀重複著……是古區村10號古厝後方用空心磚砌成的酒糟加工廠喔……深怕稍有語誤或閃失而誤事,時間是午後1421……(在911打119)……。 而此刻大家早已無心論及藝文空間這檔事了,一切氛圍只為殷盼搶救人員順利的到來。一方要趕往水頭搭1530船班赴廈門(許美繡/賴信偉/許玉音)、一方要趕赴尚義機場搭1540班機回台北(鐘永和/陳妙玲/楊樹清),不安與焦躁的心已讓我們一夥人不捨離去了。 船要開了!飛機要飛了!此刻已容不下時間分秒的流失………樹清耐不住性子,一副笨重的身子背著沉重行囊直衝寂靜的巷口外,急盼救護人員能即時的鑽出來;大家的心情一沉一急……一如火焚!陷入焦急煎熬間。……約莫五分鐘的光景,終於聽見樹清發出他第一聲重重的嘶吼聲,並揮擺著吃力的雙手……喔!車來了!……喔!……來了!來了!……消防局的車來了!大家趕緊趨身迎去,同聲歡呼!並為8-9分鐘即可趕到古區的搶救人員,給予即時熱情的讚美,直誇消防局辦事的效率之高。在大家引領下,兩位搶救人員急忙尾隨穿入雜草叢生的受困現場。貓兒觸目貼近的救難人員,驚嚇的身子竟顧不得被夾得皮開見骨的傷口,而隨僅存的腳骨,懸在硬生生的捕獸夾上,上下不時蹦跳、騰空、迴竄,看在大家的眼裡,心如刀割,跟著是陣陣震顫、陣陣撕裂、陣陣劇痛,而不忍目睹。當搶救人員以專業而熟練的手法順利完成搶救後……大夥驚慌未定的神情當即再次轉以興高采烈的表情,迎向兩位救難英雄發出勝利的呼聲。而大家感念的心,他們卻羞澀於表露義行大名。此時在我的驚覺下……唉!……您不就是那天傍晚我急於發出《伏碼˙流影》個展請柬時,探問局長黃怡凱的人嗎?……與我會心一笑,原來他們大名是邱振燦、林欣民兩位救難英雄!大家繼續給予熱烈的掌聲讚美!!……就在將駛離的車前,我再次語帶不安的叮嚀,可不要讓他們把牠當做流浪貓狗處理喔!不然草草被安樂死可就慘了!此刻大家慌亂的心才放下了,且急忙兵分船班、航空兩路驅車離去! 為掛念貓兒得到落實的救護處理,當日返台後的樹清與我在凌晨一刻的電話中,語多關心的皆是一些與貓有關的種種,如大家正為牠是公貓或母貓而預定幾種頗具意含的命名,且設想在牠康護後能盛邀入主成為「古區799藝文空間」的一份子,而淑瑛更貼心的提出邀牠來開幕剪綵的計劃……又如樹清對我9月3日至9月21日刻在金門文化局展出的《伏碼˙流影》作品裡的貓魂〈靈落〉,所隱喻重生的生命……且同為灰色虎斑紋貓的種種巧合……深表不解,而語帶玄機……。已是深夜二點五十九分,疲累下,樹清仍再三不忘叮嚀我明天要趕緊關心貓兒的處理狀況……而我心裡卻壓根兒已漸漸陷入一股不安的情愫裡。(因我倆一夜所擔心的若真有閃失,而被當成流浪的野貓、野狗草草處置,那大家原有的美意可就罪過了……)。 我感佩樹清從小就有個慈悲胸懷,這也是我和他長年一直以不同的心情看家鄉、看世事的地方,總認為人若能從小細節付出熱情與愛心,那我們所寄望的土地將會更溫暖、明媚而有力量。 一早在我急忙幾經電話探詢下,得知貓咪安置於防疫所診療室裡。安心的我且謹慎留下連絡電話,請求在金門縣動植物防疫所登入我盧根的收養資料,昨一夜的懸念,終於放下了……想發個信給剛獲文學大獎的L.J……提供一則即時新聞以鼓勵消防局兩位救難英雄,再告知作息一向日夜顛倒的樹清吧,好叫他放心……此刻,我的手機響起……時間是0314,「盧先生嗎……我是防疫所洪小姐……我沒看到貓耶……文課長……貓死了……什麼……貓死了……!?。」 此刻,我紛亂的情緒,再仔仔細細重新回憶著早上找消防局金城分隊邱振燦先生及防疫所獸醫洪薌瑾小姐過程發生的一些情節。 今早0900我經消防局詢得金城分隊電話311610,撥找邱先生探望貓的處理狀況,邱告知他們送往防疫所後是不過問的,一切交由他們處理……我心已不安,在等不及邱查出防疫所電話下,我以查號臺詢得防疫所電話336625……一位應接的小姐……妳好,我想探問昨天下午金城消防分隊送來一隻腳部受傷的貓,不知現在狀況如何?「我不清楚喔!」診療室獸醫洪小姐外出……能給我手機號碼嗎……我即時撥出0921-549***……洪小姐嗎?……說出來由……我昨天未在所裡…今天在軍中注射鼠疫預防針要到下午才能回去……那……可否請幫忙確認貓咪目前處置的狀況好嗎……抱歉……我不知道由誰接受……我想妳盡量幫忙代為了解一下吧……。 不祥的預感已節節逼近,只好再回撥311610消防隊,邱先生嗎?……我是盧……請問你昨天下午送診療室的貓是由誰接受呢?……可有建卡編號、登錄背景、收受資料?……沒有耶!……沒有?……那……那這下怎麼找呢?……若一天來個三四隻貓……如何辨別呢?……沒有收受方式是會出問題的!為維護生態,我想在牠康復後……能送回古區原地……並登錄收養資料……我建議你們今後能為收受動物案件建立資料才對的……好了……先別談啦……勞你趕緊先幫我確認貓咪現況是在何處……約莫十分……邱回電……說明貓目前在該所診療室,一般會治療觀察個一星期左右的時間後就會放回……聽在心裡既溫馨也感激……再三致謝後,我更進一步要求留下我的手機號碼,並登錄收養人……為避免再生枝節……我最後謹慎表明在貓咪康復後……請通知……我會親自來接回的……至此我得以撫平疲憊不安的情緒……心想,晚上再告知一向作息日夜顛倒的樹清吧,好叫他釋懷……此刻我手機0928-799***響起……時間0314……盧先生嗎?……我不安的心……已感應到一切了! 我是洪小姐……我剛回到防疫所,沒看到貓耶!……怎會呢?……我心一陣錯愕與不解……早上邱振燦不是還說好好的在診療室嗎?……那……課長跟你講……喂!……我是文水成……你是盧根陣啊!……我想盧根就是你吧!抱歉,貓死了,你要養……可以選一隻!……這!……啊!……問題是我們一群藝文朋友與牠有特別的機緣……怎會死呢?……昨送來放入籠子裡後就死了……是左前腳有傷口那隻嗎?……沒錯!……但送來時其精神不都很好嗎!……昨晚、今天大家一直在關心牠,想收養牠,大家都在期待牠安然回家啊!,昨晚也已為牠想好「99」的名字了!……這叫我如何向大家說明呢?……你們對受傷的個案應有先行處理的措施吧!……心頭已是陣陣紛亂!……為了一隻貓,九個人加上兩個消防員在911合力搶救的結果……結局!……竟是如此……。 今晚……我一夜……呆座客廳沙發……一語不發……莫名難受……半夜裡嚇到我太太……深夜裡兩女兒雨涵、雨暄貼心的下樓……催促我上樓睡覺……無動於衷……不能自抑的我……守夜到天明……。 晨光中……我更驚訝的回憶起9月3日早上我的《伏碼˙流影》在文化局靜悄悄開展的第一天,意外的訪客,正是防疫所文水成課長的出現,大廳中似乎有一股迂迴的力量,吸引著他,來到我的展場,他是獨自且是第一位進入這安靜展場的人……他沉默地瀏覽,並走過我召喚生命重生的漂鳥系列作品—貓魂〈靈落〉前……我們淡淡的問候……他以寂靜的背影離去……這樣的巧合……〈靈落〉……已激起我更多的不解了……。我的思緒……回游在雨夜裡最後一張送了兩遍才送出的請柬……在庵前38-1號幽深的庭院裡……任我大聲吶喊追回的軀體……沒有鐵漢……只有血肉……我感嘆來不及捕捉的靈魂……老兵張傑竟依然以堅毅的步履出現在我9月9日開幕酒會的展場裡……我迷亂的思緒……再次蕩回去年9月18日「古區烽火50祭」,在古區10號老宅的中秋夜裡……身世複雜的葡萄柚樹、一身紅衣飄然出現的神秘女子及牆面飄浮難解的種種索記圖像……就在深夜兩點十分,大夥卻在石牆上驚見一幅身著黑色風衣而臉帶蒼白、怪魅回盼的人像……而揭引了陰陽奇遇我此生不解的對話謎團。……而今……〈靈落〉!……似乎又早已牽動著什麼……訴說著什麼……伏碼?……解碼? Ps:2006.09.15與防疫所文水成課長再通了電話……說明在「古區799藝文空間」裡,我們願意認養該所另一隻灰色虎斑紋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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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的牛肉麵
結束醫院的看診,步出了長庚醫院的長廊,阿爸一跛一跛地往前走,(阿爸年輕時曾出過車禍,因此造成有點跛腳的樣子)還轉頭喝令我和小兒子快步跟上,這已是快近正午十二點的熾熱難耐,我恨不得繼續的待在剛才的醫院內吹足〈冷氣癮〉。哎!我這個老爸就是這麼的固執,為什麼非要走這一大段路,繞著整個長庚醫院那麼一大圈,才能嚐到老爸口中念念不忘的牛肉麵呢?我心中起了個大問號,很納悶耶! 好不容易來到這間看似平凡無奇,再普通不過的店面,我和小兒子奔向最裡面有冷氣的座位上,迅速的坐了下來,不一會兒,小兒子尿急的吵著上廁所,我也只顧著安撫他,帶他上廁所去,壓根兒沒想到老爸還在店門口點菜呢,等我發現老爸時,他已經點了小菜和兩大碗的麵了! 老爸執意要來上兩大碗特大號的牛肉麵,我拗不過老爸的〈堅持〉,只好由著他囉!店家老闆端來了兩大碗熱騰騰、香噴噴的牛肉麵,我餓虎撲羊似的展開大快朵頤,差點忘了剛剛還向老爸發了一頓牢騷,只見阿爸忙向店家要了一只小碗,將他的麵分了一些給孫子吃,這下我才知道老爸點〈特大號〉的用意!老爸一邊吃著麵,一邊喃喃自語的唸著這間店的歷史及食物………,原來老爸對這家店是情有獨鍾,吃出感情的哩! 阿爸說起以前他從八里來林口工作的情景,阿爸說——做工的人只求粗飽,所以也沒要求太多。雖然這一帶〈吃食〉倒不少,但每間店都像是免錢似的大排長龍,幾乎要擠破頭………,阿爸之所以會相中這家店,除了它的乾淨清爽之外,還認為店頭家的勤奮有禮數值得肯定,最終是因為這老闆也是個曾經受過傷,腿部也有點不方便,使得動作較為緩慢,因此生意沒有別家的熱絡,但老闆不棄不餒,讓人欽佩的敬業態度,值得給予鼓勵!所以現在老爸只要一來林口,一定過來捧場。 這回遇上我要帶小兒子回林口長庚複檢,老爸除了一路護送我們,開慢車的他從三重市區,繞過蘆州、五股、八里,再把老爺車開上林口長庚去,我從頭到尾都只能用一個字形容——急、急、急,深怕錯過了門診時間,又怕老爸看出我的焦慮不安,不時地猛安慰老爸:沒關係!一定來得及,安全比較重要……… 最後還好趕上了醫院的門診,就在那休診的前一刻,看著老爸臉上露出比我還興奮的表情,結束醫院的複診,老爸就提議帶我們去吃一些有感情的東西,老爸的盛情令人難卻,哪知這一走要二三十分鐘,不光是我小兒叫苦,連我不禁要嘀咕受不了了! 雖然我老爸有時是非常囉嗦的,但我和家人兩地相隔,常有思念與不捨,偶爾想聽聽他老人家的一言半語,都得透過長途電話的傳送,摸不著、看不到的無奈,常讓我不自覺得流下眼淚來,真不知是我太重感情,還是自己太沒用、太脆弱!有時想起老爸以前的種種,再看看現在年紀大的後遺症,就使人感嘆歲月的無情,老爸也常自嘆歲月不饒人,一直催人老,而人老就不中用了!這些話語聽在為人子女者的耳裡,確實是很心酸的!我總感覺父母親的付出,就像是蠟燭般在燃燒,總有那麼一天會燒盡,為人子女的我們應當珍惜尚未燃盡時的光輝,好好愛護他們,懂得感恩圖報,千萬不要等到光芒已經熄滅,才來後悔莫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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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艷陽滿天
不僅從自己智慧裡汲取清水供人解渴; 還要摻入從別人那兒取得或搜集而來的甜汁, 好讓我們提供讀者最營養的果漿。 過去,圖書館只有兩名管理員,但丁為師生辦理借閱圖書手續,如今正式派任何為霖為館長、任達為管理員。何為霖做事細心認真,他簽請圖書整理完竣,再舉辦開幕儀式。杜董事長同意他的意見。我校圖書館開幕式於民國七十六年七月十六日、星期四上午九時舉行。那日,花蓮《更生日報》頭版頭條的令人矚目的新聞是:「總統令:昨日零時起解除戒嚴令。解除戒嚴後,原警總執行戒嚴有關業務,出入境管制、文化審檢等業務均移交警政署及新聞局執行。」這個石破天驚的新聞,使我幾乎不相信,我拿著報紙,雙手發抖,心噗噗直跳。電話鈴聲響了,我拿起話筒,聽到是杜董事長夫人的聲音。 于老師麼? 您早,有事麼? 董事長早晨有點頭暈,可能血壓高的緣故,他不能去學校主持圖書館開幕儀式,請莊校長代表主持。 我馬上轉告莊莎幗,請董事長放心吧。 放下電話,收拾一下,我和莎幗趕緊去了學校。 途上,我把解除戒嚴令的新聞,講給莎幗聽。台灣民主自由,從此邁向新的里程,它是值得歌頌的一件大事。多少的無名英雄,為了實現這個理想,坐牢、絕食、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才換來了撥雲見日的今天!在我的猜測,杜董事長是為了悼念杜誠的死,引起血壓賁張…… 莎幗的面色沉重,緊握方向盤,在陽光照耀的公路上奔馳。在開幕典禮上,我應該怎麼講話呢?她泛起了愁腸。汽車進入學校,我意外地發現杜潞的車子停在校園。莎幗終於露出輕鬆的微笑。 杜潞畢竟是教育界久經風霜嚴寒的百靈鳥,他在圖書館開幕式上,興奮地說:本校圖書館新進了一批自然科學、人文科學的書籍,在過去咱們學校師生是看不到的。今天,咱們政府已經明令公佈解除戒嚴,台灣的民主向前跨出新的紀元。同學們,你們實在是太幸運了!我衷心地為你們慶賀!暴風雨般地掌聲,掩沒了花木如茵的校園。 在全校董事會上,杜潞介紹了何為霖館長,也講述了于光到香港採購書籍的情況。杜董事長說:于光住的旅館只有兩坪,連行李都沒地方放。一天三餐,不是牛肉飯就是叉燒飯。他沒有浪費學校一塊錢。他的讚美讓我臉紅。 會後,杜潞交代總務組買一個花圈,送到杜誠的墓前,讓我陪同一起為逝世的杜誠掃墓。杜潞肅立石碑前,喃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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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自古只有父親教兒子作忠臣義士,那有父親教兒子去作賊的。」因此,不降。不唯如此,還打起反清復明的旗號。 鄭成功中了儒毒,想不開,滿腦子還在想只有用夏變夷,那有用夷變夏的。那時滿清下薙髮令──「留髮不留頭,留頭不留髮」。這個「一清政策」,最最引起漢人的反感,抵死抗拒,絕不儒服胡冠,多少人頭落地,以後第一次的兩岸分裂,甚麼都可談,「薙髮一清」是不能談的。 鄭成功提刀上陣,誓死抗清,規復明室,不管威脅利誘,不降就是不降,滿清招降不成,覺得留鄭芝龍已經沒用,就把他殺掉。鄭芝龍這一把賭錯了,他輸掉產業,也輸掉人生。鄭芝龍不脫商人海盜的本質,他的性格七分投機、三分冒險,他把自己玩完了。可是他卻有一個不投降的好兒子,連敵人都敬佩他。 鄭成功矢志反清,他演出了第一代的戲碼──反攻大陸,打到了南京,部將要他乘勝追擊,以寡擊眾先聲奪人,鄭成功遲疑不進,貽誤戎機,以至造成大敗,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退到金門、廈門兩個彈丸之地,在那兒長吁短嘆。 這時有一個人何斌,平日裡幫紅毛通譯,後因犯罪逃了出來,看到鄭公子焦慮不安的樣子,就跟他通風報信,說有一個美人福爾摩莎,身體健壯,一年可以生三胎,勸他趕緊去追求。鄭成功斜著眼瞟著她,見她體態豐盈,芙蓉出水,連忙嚥了幾口口水。福爾摩莎被看得不好意思,兩頰飛紅,像醉酒一樣,不自覺的春心蕩漾起來。 何斌,在歷史上不怎麼出名,不過他跟三國時代的張松一樣,都是改變歷史的人物。張松把益州的山川形勢、軍事要塞都告訴了劉備,讓他輕易的取得西川,造成三分天下的局面。何斌的舉措也一樣,改變了歷史,所謂「民至於今受其賜」了。 這時的福爾摩莎小姐,躺在紅毛的懷裡,發出了閨怨──明月照溝渠,空拋一片心──她有滿腹的怨屈,想作嫡而不能的怒氣,想發洩卻找不到機會的壓抑;幸好天假其便,鄭公子看到了她,勾起童稚時對富士山的記憶,只見福爾摩莎小姐豐滿的雙峰,修長的大腿,脂粉不施,自然可人,怎能按耐得住呢?就率領大隊人馬來搶親,所謂「陳利兵而誰何?」鄭成功硬是要,紅毛硬是不給,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兩人就劃地決鬥,以決定美人誰屬,鄭成功從小練武,短小精幹,紅毛雖然人高馬大,但是氣虛精虧,被摔個倒栽蔥,臥地不起──化作億載金城──只好認輸,夾著尾巴跑了,乖乖的把福爾摩莎小姐讓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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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跑的孩子
這是最後的一個暑假 我想躺在席夢思上 天天睡到自然醒 我想好好練練飛身灌籃的本領 用汗水與笑聲寫下我的成長日記 我想狠狠的看個三天三夜的少女漫畫 幻想我還沒開始的青澀戀情 只是一切來不及開始就結束 右手才剛接下畢業證書 紀念冊上純真的笑容還歷歷在目 沉沉的書包已經將我的肩膀壓斜一側 銜接課程還是補救教學 關在籠中的白老鼠呵 究竟是銜接每年都在改變的教育政策 還是補救越來越大的改革破洞 星期一到星期日,早自習到晚自習 國英數社自排排站 課本講義考卷參考書全面戒備 沒有稍息的口令不准解散 合理的要求是訓練,不合理的要求是磨練 這——究竟是鐵的紀律還是愛的教育 我聽見俾斯麥在身後隱隱的冷笑 三年的課程兩年結束 我的腦袋是一間門庭若市的得來速 子曰、現在進行式、聯立方程式、濁水溪、 DNA……… 別問我味道如何 我只記得打完嗝後食道仍留有胃酸灼熱感 田徑場上槍音未響不可以起跑 兩次違規就會被取消資格 而跑過馬拉松的人都知道 剛開始就跑在前頭的 往往不是奪得金牌的那人 如果學習真是一場無可缺席的競賽 可不可以讓我順著既定的跑道 按部就班的跑完一程又一程 電視廣告都說 孩子,我要你贏在起跑點上 但是誰能告訴我起跑點的正確位置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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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寶盒裡裝滿愛情
跟許多女士一樣,我們的母親也有一個小小的珠寶盒。長方形,紫紅色的絨布,鎖扣上方鑲著一顆亮晶晶的珠子。每次要去喝喜酒時,母親準會打開那個珠寶盒,從中挑選幾樣首飾來搭配當天要穿的衣服,而我和姐姐,從小到大,最喜歡的就是趁母親打開珠寶盒時一窺盒子內的究竟。盒裡的首飾不是很多,但是每一件都讓母親愛不釋手,多年下來,我們也慢慢了解了其中深藏的故事: 幾十年前,外公外婆跟祖父母都是地方上生意有成的知名人士。那時女生讀書的不多,因為母親從小備受外公外婆的寵愛,所以有幸跟我的舅舅們一起去讀書,後來舅舅的同學(我們的父親)愛上她,兩人情投意合,雙方家長也沒有反對,私下商定待我父親高中畢業先訂婚,等我母親一畢業就給他們完婚。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我的父母剛訂婚沒多久,外公生意失敗,一夕之間家道中落,我的母親及舅舅們都被迫休學,家中頓時陷入愁雲慘霧。這邊祖父母因為面子問題,雖然口中沒說反悔婚事但是已開始冷落未過門的媳婦。我的父親卻依然對心上人不離不棄,大學沒畢業就執意先把未婚妻娶過門。結婚前夕,細心的父親體諒到母親當時家中的窘境,用自己課餘兼做家教的收入加上平時的省吃儉用,偷偷買了幾套金飾送給母親權做嫁妝。當時父親的體貼周到令外公一家無不動容,母親從旁人口中得知父親為買那些首飾經常餓肚子渡日,更是窩心的數次淚下。 好在幾年後,外公的事業又見起色,母親生下弟弟後,在夫家的地位也終於母憑子貴而有所提高。儘管家中環境一直不錯,卻未見母親再添置任何一件首飾。母親時常打開她那寶貴的珠寶盒,看著裡面一件件精緻的金飾,眼神充滿溫柔,我們都深深知道,在母親的眼中,全世界的珠寶都比不上她珠寶盒中的區區幾件,因為每一件都鑄滿了父親給她的深愛,是無價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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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音壁
從李福井先生「島嶼會說話」這篇文章,喚起了我對加拿大的回憶:那種在卡片上看過,但卻美得像假的風景。 記得要移居金門前夕,我向老公要求選擇古厝居住,因為在印像中,離島應該民風純樸,保有傳統住屋風格。然而,在金門居住的十個月中,我們卻找不到喜歡的屋子,這或許是我們的腦海中,留著加拿大的住屋標準。 對美的界定,一般民眾往往侷限於學院中的藝術。在未到加拿大前,我也是一個汲汲於生活的上班族,可以說與美絕緣。慶幸的是在加拿大居住期間,一次的偶然機會,啟發了我對美的喜愛。 某年暑假,姐夫家整理後花園時,移除了一株二公尺高的聖誕葉樹。我基於對生命的不棄,將此棵樹拾回,植於我家空無一物的後院草皮上。每天看著看著,覺得一棵過於寂寞。於是,又從姐夫家移植一株茶花樹。神奇的是,這茶花開有兩種顏色花朵:豔紅及粉白相間;這樣美麗的花朵,確實激勵我對美的欣賞。剪下數朵,置於飯廳的餐檯上,頓時感覺神清氣爽,似乎人也跟著美麗許多。 此種種花的樂趣,對我而言,彷彿吸毒般,一發不可收拾。從後院到窗台、由窗台到前院,愈種範圍愈廣。我辛苦地用鋤頭挖去盤根錯結的草地,再買土回填,買花栽種,按季施肥。清晨除蟲拔草、黃昏灑水澆灌,雖然身體勞累,卻仍樂在其中。一雙兒女若在屋內找不到媽媽,都知道肯定在花園。 加拿大溫哥華的花季,從迎春花報春開始,到大理花因霜降而枯萎,這約莫半年左右的生長期,是家家戶戶整理花圃的主要時期。種上一株奇特景觀的樹種,你家就有可能成為社區的新地標。如果你放任雜草叢生,鄰居、甚至警察都會來表示關心。更甚者,你會直接收到代為除草及整理的帳單,因為市政府已經請人替你服務啦! 氣候嚴寒因素,導致加拿大每年只有六個月左右的植物生長期,這期間雖短,但是,加國卻擁有花朵種類最多之國家的稱謂。賞花不用到公園,因為處處皆花草綠地。沿著社區人行道走一圈,可以觀賞不同家庭偏愛的花種,及其庭院的設計與擺設。藉由此,更可瞭解不同民族間,對經營花園的費心與執著程度。 金門處於亞熱帶氣候區,利於雜草滋生,森林的林象,也比較豐富。與居寒帶的加國相較下,金門顯得環境複雜些。加上國人蓋房屋的觀念是多用水泥舖地,因此,保留在住處附近的草地就更少了。少數華人移居加拿大後,例行這種觀念,導致當地人戲稱這種屋子為「怪獸屋(Monster House)」:只有鋼鐵水泥,沒有草地,其中之鄙視意味濃厚。 目前我住的租屋地點,店面厝、獨棟屋、別墅屋、公寓皆有,唯獨沒有綠地。小小巷弄,左彎右拐,初來乍到,常被突然竄出來的車輛嚇到。金門的自然環境優於台灣;但是,一旦人為力量介入後,就變樣啦!心想:如果對岸廈門是一座「花園城市」,那麼金門就應該是一座「花鳥公園」廈門人做得到,金門人更應該義不容辭地接受這樣的挑戰,因為我們教育程度比較高,氣質也比較好。 對於蔣勳先生兼善天下的胸懷:「走出校園,投入社會大眾的美的教育」一事,吾誠感佩服。但當讀到「我們專業的藝術家絕對不會比西方少,可是我們的城市是著名的醜。」這時,又是一番『愁』滋味湧上心頭。為了讓中華民國的最後一處淨地成為「花鳥公園」,金門的鄉親們,真該想想自己能為金門縣做些什麼?又能為它保留些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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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艷陽滿天
旅館的老闆王天寵,山東老鄉,退休高級警員,身材魁偉、性情憨直,過去七、八年來,他為數十位台灣退休老兵,代向大陸寄信、匯款,講到感人的地方,他忍不住跺腳罵起來:「這場國共內戰打了幾十年,雙方都神經兮兮,把老百姓看成特務、反動派!屌!成千上萬的台灣老兵,都是老實巴腳的可憐蟲,若有一個特務,俺是王八旦!」 若是杜誠尚在人間,他聽了這些牢騷,一定寫進小說《海燕》裡。這場內戰打得是烏龍戰,莫名其妙! 我在中環三聯書局蹲了兩天,詳細地閱讀了他們出版的圖書目錄,並且在門市部翻看了陳列的書籍,最後選出將近八千冊,和經理部門商洽價格,以及運書問題。因為我殺價過低,幾乎不能成交。但是由於我的誠懇與堅持,對方終於作了讓步。言明我校總務部門將在三日內匯款到店,然後他們馬上將書搬到碼頭,以水運到達花蓮。 為了信用,我是親自在三聯書店倉庫看著書籍裝箱,並且在封條內簽了名字。 在香港停留期間,我又在商務印書館、世界書店買了一些工具書,付了現款,隨身帶 回台灣。 這次赴港購買書籍,杜潞對我完成任務非常滿意。他請了台東書法家楊雨河寫了一段話,採用最精緻大理石鐫刻在上面,陳列圖書館門內,文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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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鄭公子的父親鄭芝龍,所謂「盜而優則仕」,是晚明一個鼎鼎有名的盜商,他的船隊有一千多艘船,橫行日本、東南沿海、台灣以及菲律賓海域,聲勢高張,朱老頭子有一點怕他,又有一點奈何不了他,就用懷柔政策,一六四四年任命他為海上將軍。 鄭芝龍算盤打得精,不僅買賣打算盤,人生也打算盤,他懂得投資、懂得壓寶,可是他沒有呂不韋奇貨可居的眼光。他把自己當賭注,把靈魂典當給一個新興王朝。 彼時天下農民革命,天翻地覆慨而慷,朱明這個老朽已經病得快掛了,只剩一絲游氣,唯李有才追隨叔叔李自成,已經攻下了北京城,逼死那個狂龍崇禎皇帝,李自成坐上了金鑾殿的龍椅,唯李有才還幫他草詔,建立了大順王朝;可是他不聽勸,擄了吳三桂的愛妾陳圓圓,氣得這位山海關守將「衝冠一怒為紅顏」, 引清兵入關,唯李有才的叔叔李自成的江山因此完了,大順皇朝被一個大逆賊給毀了。﹙關於歷史定位這一點,曾在天庭纏訟多年,後來玉帝作了明斷,柳川俠隱有一次不小心洩露了天機,後當述及。﹚唯李有才頓失靠山,又痛心失掉了最後一個李氏王朝,反而被貼上流寇的封號,因此痛心疾首。 鄭芝龍識時務者為俊傑,就帶槍投靠滿清,當起了大官,他也勸兒子歸順,爹兒倆一起服侍滿州人,向他們叩頭稱臣,保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可是鄭成功很呆,他不會作生意,不懂打算盤,他只見一義,不計生死,不僅抗父命,還教訓了他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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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帆小語〉祖厝戀情
在文藝的走向,台金兩地都大力鼓吹、提倡、推廣「鄉土」文化,因此,最近我突發奇想,我個人在金門南門奮鬥打拚的經過,一點一滴都把它寫出來,豈不是一篇很好的鄉土文學了嗎? 先引述一段來歷,民國三十八年六月二十二日隨軍來金,在南門海口登陸,隨之進駐許氏宗祠,在兵荒馬亂的歲月,資源奇缺,部隊打地舖睡覺,夜間鼠輩橫行,老鼠會偷偷咬你的腳,這是千真萬確的事;許氏宗祠旁那口古井是軍民的飲用水,伙食不好不在言下;三十一年後,也就是民國六十九年我成家,妻子是土生土長的南門人,岳父祖籍惠安,早年來金,而我的祖籍仙遊,血緣相近。也許這就是「天賜良緣」吧! 剛成家租屋而居,老大出生後,為了方便,決定搬到娘家去住,正好靠近許氏宗祠;這是一棟祖厝,房屋老舊,分東廂房與西廂房;西邊舅舅一家人居住,我們住東邊,大廳共用,那時候自來水還不普遍,吃用仍然還是許氏宗祠旁的那口古井,水源豐富,水質也算不錯;為求生活品質會更好,我下決心在未搬家前,先要把娘家祖厝大刀闊斧整修一番,目標是:牆壁粉刷,釘天花板,開闢浴室餐廳,水電,雖然空間不大,經過整修後非常實用,我常自喻,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猶記,在自來水未接通前,我們還是用井水;為衛生安全計,我還找人要些明礜及漂白粉丟進井中,使水質更清更乾淨,飲用才安全可靠。 我岳父性情溫和忠厚,再有不愉快,他頂多嘟箇嘴,不會輕易發脾氣,他喜歡的寵物是一隻狗、一隻貓、兩隻雞;我成為金門女婿後,莊家半子,尤其是少小離家的我,在大陸未能通訊前,親身父親生死未卜,所以,我常想把岳父當自己的父親這也是應該的,他生前我都非常敬重他,就連寵物也照顧的很好。 七十一年及七十五年次男長女相繼出生,孩子漸漸長大,祖厝空間小,最大問題床舖不夠,把新婚用單層鐵床舖割愛換掉,重新設計一張雙層鐵床舖,可以放皮箱,也可以掛蚊帳,另外在浴室開設小二樓;妻女睡下舖,我和大兒子睡上舖,次子睡小二樓,睡覺問題解決了,緊接著的困難,夏天太熱,兩台電風扇效果仍然不佳,才動腦筋挖土牆按裝冷氣機,總算有了很好的改善。 八十五年,我用一生打拚微薄的積蓄,在城區西門鬧區買一層樓,「一生只為一層樓」,孩子到國小、國中、高中上學都很方便;猶記,住南門祖厝的那段歲月,平日一有餘暇,以種花為消遣;每逢假日早晨,我都帶領全體子女到莒光樓打羽毛球、練跳繩、拋飛盤等運動,生活融洽而且愉快;離開南門祖厝整整十年,然而,我對那兒一景一物,一花一草,仍然是那麼地眷戀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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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去
女孩拿汽水、說話、輕笑,士官兵群擁,她的一顰一蹙,像指揮刀,往哪揮,哪兒就倒。他心一涼,勸慰自己說,她只是在那兒工作。但是,別騙自己了,李嫂不嫁給士官長了?姑姑還說,女孩嫁給阿兵哥的,可多了,不單古寧頭,林厝也是……… 林天賜在一次村裡大掃除時,認識李芝。那天,村指導員進村,跳上碉堡,立高點、迎大風,用力吹哨。哨音像停止令,林天賜拉住牛,不再犁田。王叔放下茶壺,不再往喉嚨倒水。阿爸擎住高粱,右手持鐮刀,卻遲遲不割,彷彿逮著肖小,沉默恫嚇。又逼了幾聲,畫面再又啟動,林天賜等放下手頭工作,往村裡集合。 指導員多在早晨進村,召集掃除,這一天,卻晚了。指導員說,陳誠副總統這幾天將抵金門巡視,也不知道會不會從古寧頭繞進林厝,大家得做準備。民國四十年間,金門經戰地編組,民眾軍管,掃除也是工作要項。村民放下工作掃除,難免怨言,但環境經整,整潔美觀,蚊蟲大減,鼠患亦微,村民也樂於配合。林天賜拿竹帚,沿通往古寧頭道路掃。 七月天,陽光像膠水,往人身上塗,汗衫跟皮膚黏在一塊。林天賜索性脫了,掛上樹。植林多年,木麻黃已長高,蔭影習習,伴隨清風,長息咻咻。林天賜拿竹枝掃帚,揮一下,就刷地一響。林天賜掃得專心,越掃越遠。耳朵裡,另一組刷刷刷聲越來越近。等到聲音夠近了,林天賜朝向那人,脫口說,天氣真熱啊。才轉身,脖子就僵了。李芝沿路掃地,聽著有人搭話,沒料到那人卻上身赤裸。 林天賜要找汗衫穿,衣服卻掛在百公尺外樹枝上,手忙腳亂,李芝不禁笑出聲。兩人都覺羞赧,不好說話。林天賜胸臂渾闊,肌肉結實,陽光映著,一股肌力,似要洶湧而出。林天賜一顆心撲通撲通竄,就要持不住掃把。他掃得急,掃把揮得高,回到掛立汗衫的木麻黃前,雙軟發軟,喘一口大氣。回頭望,李芝還在路上,遇著鄰居,邊說話邊往回走。林天賜眼巴巴瞧著,直到李芝似有若無回頭,才知道,自己是為了那一眼而等待著。 林天賜姑姑嫁入古寧頭,兩村近,常往來,家裡曬了地瓜籤,甘甜爽口,阿娘請他送去。古寧頭、林厝間,駐兵多,像檢驗電線、或行軍答數。這些陣仗,在那一天,卻都不見了。林天賜再想起,覺得那不是眼前的路。那也不是屬於他的路,而是李芝的。 林天賜笑開顏,但又愁眉苦臉,不知道她是誰,住那兒?幸好,她就在古寧頭。林厝、古寧頭雖近,卻是林厝嫁入古寧頭多,林厝娶古寧頭人氏少。金城王某曾娶古寧頭李氏為妻,謠傳王某跟一釀酒婦人有染,李氏質疑夫婿,王某倒怪妻子信不過他。釀酒婦人年輕貌美,夫君對她格外照顧,加上耳語密切,兩人有私情,恐怕是真了。李婦黯然,投井自殺,娘家帶領氏族問罪,王某花錢消災,家道竟此中落。林天賜從小就聽父長說,除非不得已,莫娶古寧頭人?如果,非娶不可呢?林天賜喃喃想著,拍了一下自己腦袋瓜,笑自己想遠了。 林天賜進村,幾名古寧頭村人,在雜貨店裡閒聊。林天賜常來,湊合著說話。雜貨店外頭是村人,裡頭卻多士官兵,下棋、喝涼水或打撞球。老闆國語彆扭,但為招呼客人,只好鸚鵡學舌。林天賜沒法分辨老闆國語好壞,但老闆說一句,外頭的村人跟說一句,說完,卻掩嘴嘻笑。國軍早年抵達金門,強佔民宅,拆毀宗廟,民怨頗多,這些年,歷經胡璉、劉玉章等司令官整治,軍紀改善,加以軍方在金門組織戰鬥村,鼓吹軍民一家,軍民關係和解,而國軍軍餉穩定,又多單身,消費力高,竟帶動地方經濟。 雜貨店在村子入口,林天賜邊聊,邊看士兵打撞球,更留心往來的人。小士兵,從台灣來,老士兵,多外省人。他們多以國語交談。有的台灣兵也不黯國語,閩南腔跟金門腔,卻有差異。一名士兵忽然盯著林天賜。林天賜正看撞球,不確定士兵看著誰。他東瞧、西望,見士兵始終盯著他,佯做不知情,跟村人抬槓幾句,走往姑姑家。林天賜發悶。士兵對他似有敵意。他這一想,發覺不僅剛剛那名士兵,而有不少士官兵,對居民常顯倨傲姿態。林天賜這一想,自己倒慌了。 林天賜想,他肯定給太陽曬昏了。姑姑住處僻遠,本就安靜,沒料到剛走近,卻聽到陣陣喧嘩。怪了,林天賜想。待走近一看,原是姑姑鄰居開了冰果店,奇怪的是,士兵不去入口的雜貨店,卻兜圈子,到這兒來。林天賜好奇地站在門口,沒瞧見什麼,便跨過門檻,往裡瞧。屋內設有桌椅、撞球、書報,一如雜貨店,生意卻有天壤之別。屋內本不大,扣去桌椅、撞球桌,再站五、六人都嫌擠,硬是塞進二十多人,士兵撞球,還得留意桿子後推時,別撞著人。林天賜呆呆看著屋內。一名士兵發覺,噤聲望向門口。情況彷彿蟬鳴樹林。蟬受了驚擾,停止鳴叫,其餘的蟬警覺,紛紛歇止。不一會兒,士兵都不說話,撞球的,收了桿子,立在地上;看報的,放下報紙,抬頭遠望。什麼都沒做,只悶悶坐著的,卻站了起來。他們望著林天賜。林天賜一呆,眼睛睜得更大,渾然不知發生什麼事。正遲疑該進、該退,一名少女手持糖水清冰,大聲說,銼冰來了。她走出內堂,見士兵不吭聲,納悶地望向門口。 林天賜跟自己說,那絕對是錯覺,但坐在姑姑家,聽著近處喧嘩陣陣,他知道,他差點做了一隻鳥,飛進黑網裡。士兵們拉長臉孔,喀啦一聲,彷彿關門。喀啦喀啦,他們的門一一關上。他們劃分一個自屬的世界。他的闖入,猶如鬼闖人間。他縱使是鬼,卻被比鬼還要森冷的敵意逼退。少女狐疑看著他時,他知道,她就是他們唯一的門。 姑姑也埋怨鄰居吵,但沒辦法。姑姑也做軍營生意,賣些蚵仔,縫補衣物。林天賜沒跟姑姑提起那種莫名敵意,倒問起姑姑說,李嫂丈夫回來了嗎?竟做起阿兵哥生意。他這一問,姑姑卻不好意思答,吞吐地說,李嫂的丈夫還在南洋,沒回來。林天賜愣愣望著,家裡沒男人,任士兵往家裡闖,適當嗎?姑姑知道他的意思,只好說實話。原來李嫂改嫁,才開了冰果室。金門民風保守,改嫁一事,不常聽聞。正說話時,一名士官長走過門外,姑姑說,就是他了。林天賜偏頭瞧,士官長身材矮胖,不知那裡好?姑姑笑說,女人嫁人,圖安穩、幸福,外貌還在其次。戰區,軍人地位高,士官長多經驗戰事,長官倚重,地位又高過一般軍人。林天賜長歎,把本想打聽女孩的正事,擱在一邊,等離去時想問,又不知從何問起。 夏天很快過去。割高粱、拔花生、栽地瓜,林天賜忙耕作,好讓自己忘了那個夏日。入冬,田荒蕪,林天賜鋤草,再鈀落葉,裝入麻袋,帶回家燒飯。林天賜鈀草時,留意古寧頭那邊,有沒有人往這裡鈀。林天賜瞧了好一會兒,鈀好落葉,卻不願走。路那頭,露出一條人影。林天賜精神一振,定睛看,來人是女的。這條路,軍民本多,而今,又杳無人煙,難道,這路果真是李芝的路。斑鳩深鳴山中,似有禁不住的悲悽,只能訴與天、說給風。林天賜不會是那隻斑鳩鳥,他就要說給李芝聽了。 林天賜臂背頌台詞,先介紹自己,再問對方姓名,還得提起姑姑也住古寧頭,她們一定認識。來人邊鈀邊走,林天賜等不及,擱下扁擔、麻袋、鋤頭,就往前路走。十公尺、五公尺、三公尺………,林天賜經過鈀草女孩,逕往前走。女孩聽著步聲來得快,以為是熟識的人,歇下鈀子看著,那人卻一副紅臉關公模樣。 林天賜急走,苦笑。他八成想李芝想瘋了。林天賜守著路,打算等女孩鈀好草,再往回走。路上落葉,他剛鈀過,女孩怕得鈀得更久。林天賜靈機一動,不如走一趟古寧頭,說不准能遇上。林天賜被這想法慫恿,走得急、快,不一會兒,已到了雜貨店。鑒於上回不愉快,林天賜快速走過,沒料到,雜貨店生意奇好,他不禁行放緩腳步,多看兩眼。這一看,脖子就僵了。 士官兵繞著櫃檯上一名女子說笑。村人跟他打招呼,見他模樣,即知所以,便說,那是老闆新聘店員。士官兵讀完報、撞完球、喝完冰水,都望著她,她不只是他們的門,更是他們唯一的居所。林天賜又喜又氣,她也是他的居所,他苦思的家。 林天賜定定站在門口望。女孩拿汽水、說話、輕笑,士官兵群擁,她的一顰一蹙,像指揮刀,往哪揮,哪兒就倒。他心一涼,勸慰自己說,她只是在那兒工作。但是,別騙自己了,李嫂不嫁給士官長了?姑姑還說,女孩嫁給阿兵哥的,可多了,不單古寧頭,林厝也是。林天賜楞楞望著。彷彿漲潮,雜貨店跟店裡景物漲上來,李芝皎好的臉蛋越形巨大。那變大的臉,突然朝他撞來。李芝見門檻外,立著一人,認出那是打掃時,巧遇的林厝人。李芝走出櫃檯,問那人,可要買什麼雜貨,才出門,那人卻快步離去。 李芝趕上幾步,出聲說,需要幫忙嗎?林天賜聽見了,沒回頭、也不搭話,使勁搖頭。林天賜沒回頭,他不知道李芝,是否仍在路口望著他。店裡傳出哄笑,李芝走回店裡了嗎? 木麻黃左搖右晃,咻咻嚎嚎。冬風颼颼,路上竟無餘人。林天賜獨自走回林厝。一個遺失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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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利的餅乾
家中茶几上擺著一盒「咖啡麥芽餅」,那是兒子帶回來的戰利品,這次段考他名列前茅,安親班特予頒獎,以茲鼓勵。 話說,幾年前,身為人父的我曾全力爭取請調金門服務,眼見調職之事即將渠成,但經擬任職單位的考核後,說什麼我的忠誠度(對某特定人士的忠誠度)有問題。就我所知,是那個單位中有人刻意阻撓這件請調案,以致於調職夢滅,於是乎,只好舉家遷台。 兒子來台時,就讀小三,對新環境一切陌生,功課的壓力更是不勝負荷,適應不良在所難免,但在太太耐心的教導及本人的「鐵腕」作風下,他第一次段考成績平平(班上第五名)。我常開他玩笑說,以前是全校十幾名(在金門就讀時,同年級僅有一班),現在是全班第五名,算退步了。 經過半年的調適期,兒子自愛地收拾玩性,漸熟悉周遭環境,但偶爾仍抱怨,為何要來台灣唸書的話。童言童語中透露著,惦記家鄉的阿公、阿嬤、曾祖母及玩伴們。年來,他最期盼的事,是在寒暑假時回金門老家走走。對他來說「回金門」彷彿是他畢生最大的願望,同時也成為我控管他的一個「緊箍咒」。平常只要他的言行、舉止、學業稍有走樣,一句「寒、暑假不回金門」的話,便能使他噤若寒蟬。但氣話說歸說,寒暑假回金門是勢在必行之事,因為我也想回來瞧瞧。總覺得沒回老家走一趟,有種無可救贖的罪惡感,很對不住老人家。雖然,現在交通方便了許多,但天底下哪有那種想念長輩,卻要長輩來台灣看你(們)的道理呢?只有親自回家走走,才能領悟到那份錢財買不到的親情。 接下的幾年,兒子的功課一樣名列前茅,尤其,數理方面頗受師長好評,同時,他也代表學校參加躲避球隊、大隊接力及二百米等比賽,可說是一位品學兼優的學生。我在下班回家後,常接到他班上女同學的來電。我問他對方來電的用意,他總回稱是同學打電話來問功課的(要是你,你相信嗎?)。看他額頭上洋溢的「青春」,我想也許正是他的情竇初開期吧!他變得很「愛美」,要他的母親為他買除痘專用的洗面乳,為他貼上透氣膠帶。他漸漸長高,變帥氣了,跟我像是同一個「粿印印出來的」,一看就知道是「臭國」的囝仔。 我邊寫稿,邊嗑著餅乾。餅乾散發出濃烈的勝利味道——小孩的成長、購屋時的價差、目前上班的環境、未來旅程的規劃………,不禁暗自竊喜,我是個快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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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艷陽滿天
過去,杜誠寫作長篇小說《海燕》,為的是反對內戰,他因此犧牲了生命,像他所受的冤屈,海峽兩岸有千千萬萬的知識份子!我嘴上沉默,卻心知肚明啊! 杜潞的坦率的話,讓人感動。 你們兩位,誰去? 何為霖朝我瞅了一眼,想表態。驀地,杜潞搶先說:「何老師,我的建議,還是讓于光去香港。他過去是軍人出身,至少有一點政治保障,你說行唄?將來,你就會明白我是庇護你──」 「現在我就明白。」何為霖誠懇地說。 香港是個龍蛇混雜的國際港,我下了飛機,走出機場,看到摩肩接踵的人群,便泛起愁腸。幾千名旅客排隊上計程車,我得等到何年何月才坐上呢?兩個警察站在行人兩端,既有秩序而且寧靜,我敢說台灣警察是做不到的。我投宿在油地一家小旅館,附近小飯館林立,臘味飯、叉燒飯或牛肉飯配上一碗例湯(骨頭肉湯)、一碟菜膽(將菜心在沸水中燙熟,抹上一點蠔油),只需港幣十五元,折合台幣五十元,比咱花蓮還便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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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她思忖著如何改變自己的命運,擺脫紅毛的控制。她想:「以我的美貌與豐富的內涵,難道怕找不到漢子嗎?」想到這裡,有一種精神勝利的感覺、報復的喜悅,心情才好過些。「你以為我沒人要嗎?笑話。」她想。 其實,這是福爾摩莎小姐的傷心往事,她輕易不肯透露的。她早年在東海裡洗浴,亮麗的陽光,照著她雪白的肌膚,襯托她三點式的比基尼,只覺像凌波仙子,姿態撩人。她常以自己的美貌沒人賞識,蹉跎光陰,攬鏡自照,不免有小姑身伴無郎的惆悵。 她常怨嘆沒人識貨,致使美人遲暮,芳心無託。這時朱明不僅老邁了,而且衰頹了,一身的老人病,自顧不暇,對於她不僅不睬,而且蔑視她,甚而說如果有人要,他老人家是不反對的,只要不佔他的澎湖就好。 荷蘭人得了他的口信,只好放棄澎湖,轉而追求福爾摩莎小姐。因此,天雷勾動地火,譜出一段人世的愛戀。福爾摩莎小姐有人愛了,她的春心不再寂寞,她的美麗有人賞鑑,因而不再自艾自憐。 但是,紅毛對她沒有真情愛,讓她傷心、痛苦與失望,遇人不淑,心在滴血。每當夜闌人靜,想到自己的身世,竟然求告無門,無能為力,不免潸然而淚下。她衷心想遇到一個有情有義的男子,或是英雄豪傑。 她的願望,得到了蒼天的回應。有一位鄭公子,徘徊在金門與廈門之間,他的苦難身世,正在燃燒世紀的悲情,既傷家亡,又傷國破,焚燒儒服,披上了甲冑,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四海之闊,竟然沒有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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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踏車的風光歲月
在我讀國小時,如果能擁有一輛低矮的腳踏車,形同今日擁有進口名車一般的神氣。此話怎講?在交通不便的年代,公共汽車班次極少,由吉普車改裝的計程車,全金門也不過兩輛而已,至於機車,也非常少見,出門的交通工具,除此之外,那就要半路「攔截」為數較多的軍車;不然,就只能靠兩肢腳了。試想,當年若有一輛腳踏車代步,實在是人間的一大福氣! 記得就讀何浦國小時期,本班擁有腳踏車的同學,只有兩位:一位是周老泉同學,由於令兄經營腳踏車店,因而擁有一部大約二十四吋的矮小腳踏車,班上同學羨慕不已,對他特別友善,希望他能「施捨」一點,借我們在操場騎兩圈;另一位是陳佳德同學,也不知從那裡弄來一輛比較矮小的腳踏車,他家住在何厝,每天騎車到浦邊上學,我與何應松、何克強、何振耀等幾位同學,經常步行至何厝接他來校,為的就是沿路輪流騎他的腳踏車。記得某次,騎到半路,發現馬路下有一條狹窄的排水溝,僅容一人進出,我們幾人就以鑽水溝的次數來決定騎車的圈數,喜愛之情,於此可見。 父親在我讀國小時買了一輛二十八吋普通型的腳踏車,骨架結實,配備齊全,好像是「福鹿牌」子的,車把上方左邊有一面後視鏡,右邊有一個鈴鐺,車頭有燈,靠後輪的摩擦生電發光,由於早期沒有路燈,在暗夜騎車,有燈照明,不僅安全,更顯拉風。記得當年還要繳納牌照稅,每年於繳納之後,會發一個不同顏色的稅牌,以區別年度,有些人掛在車頭把手桿上,有些人則纏在車輛鋼絲上,隨著輛胎旋轉,也是一種動態之美。 回顧當年學車的情形,這部腳踏車後來就成為我學車的「功臣」,而父親就是我學車的啟蒙老師,由於二十八吋的座墊太高,我踩不到踏板,父親就在座墊前的桿子上纏裹一件弟妹嬰兒期使用的舊棉外披,後座以繩子綁著一根扁擔,如此一來,等於是座墊調降一格,萬一腳踏車倒了,也有扁擔支撐,以免車損人傷,這是當年小孩學車普遍採用的方式,還有更小的小孩,人比車矮,連座桿子都踩不著,就將右腳跨過三角桿,側身蹲騎,真是藝高人膽大,令人佩服。 每當我學車時,父親為我抓穩後座,我騎不到二步就倒了下來,父親邊抓邊跑,忽左忽右,而我是搖搖晃晃,跌跌撞撞,兩人幾經折騰,父親總算可以偷偷放手,又怕我摔跤,一邊緊跟在後,寸步不離,一邊喜不自勝,鼓起掌來,直到學成,也不知過了多少時日?真是感激父親的用心與辛勞。 記得有一天,我載著三歲的家榮弟弟出外遊逛,弟弟坐在車桿上的竹製籐椅,當年金門的馬路尚有許多土石路面,有些路段積砂甚厚,輪胎陷入砂中,連車帶人一起摔倒,家榮沒哭,但已嚇得我心驚肉跳,深怕他頭部受創,回家之後,也不敢向父母提起。 當年許多經常騎車的人,技術已至爐火純青之境,我的國小導師趙維昆老師,騎車收放自如,能夠長程放開雙手;村丁憨圓已是人車一體,技術出神入化,他們令我嘆服不已,也許深受他們影響,閒來無事,我也開始下功夫苦練,舉凡放開雙手、左右兩邊上車、騎一輛牽一輛、慢速至靜止不動,我也練得應手得心,自感滿意。 別小看它們個個「骨瘦如柴」,它們可都是「鋼筋鐵骨」,我曾親眼看見三個壯漢同騎一輛,騎來雖慢,但它們從不吭一聲。當年的腳踏車,約可分為三大類:第一種是普通型的腳踏車,這應是最早誕生的一種,載人載物兩相宜,所以也是最為普及的腳踏車。第二種稱為母車,骨架鋼絲都比前者粗,後架寬大,大概是從前者研發出來,主要是用來載運貨物,當年農作物收成時,數大麻袋的高粱,疊起來比人還高,竟能一次載走。第三種是比較新型的腳踏車,稱為跑車,見名知義,這是一種輕巧快速的腳踏車,大都是二十六吋的規格,比較適合一人騎用,不宜載人運貨,當年許多女生喜愛此一類型。 隨著腳踏車的日漸普及,每天騎車上班上學的人不知凡幾?送報生、郵差、送公文的、賣冰棒的、賣魚的、修理皮鞋的,………各行各業,也都藉重它們來達成任務,腳踏車已成為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交通工具,而成為以車代步,以車代肩或以車代馬的一段進步歷程。 唐朝白居易說:「物以稀為貴,情因老更慈。」今天的一輛高級腳踏車,在價值與功能上,也抵不過當年的一輛破腳踏車。由於今日形形色色、各種尺寸的腳踏車,應運而生,再也無人感受到腳踏車的稀奇與珍貴了,腳踏車已從以往的重要交通工具蛻變為休閒健身的器具,其所扮演的角色已逐漸被摩托車取代,雖然當年風光的地位不再,但對人類的貢獻則是永不磨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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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四征系列》軍門一品張廷拱
《金門縣誌.摭錄志.張廷拱嶽降》:〈張公廷拱撫大同歸,將詣京師,路次恒岳謁嶽廟,陡見神像無纖毫異己。又見神頸,因雨漏頸凹小孔,頸寸許,數十年於茲矣。初公生時,頸即有小凹,如神形,百醫不愈。至是,命僧塗滿之,經宿,而公患處頓平,下山三日卒。人以為嶽神降生,理或然也。〈廷拱公平定了寇患後,便率領全體軍民在邊塞上,修建堅固厚實的土堡,製造火力威猛的火器,訓練驍勇善戰的軍隊,對於邊塞防守事宜,事無鉅細都彈精竭慮,靡弗周密。如此勤政不息多年,以致焦勞成疾,後背生一無名瘡毒,久醫不愈,麻痛難當,但仍堅持軍務。這天,巡視邊關回來,天上忽然下起大雨,幸好路旁有一廟宇,規模甚大,只是年久失修,破破爛爛的。仔細一瞧,門匾上寫著﹝北嶽王廟﹞,原來是供奉北嶽恒山帝君。顧不得許多,廷拱公下馬直入,但見廟內木製的岳王神像頗為威武,只是神像上方屋頂破裂,雨水正滴滴嗒嗒的掉下來。無巧不成書,也許是經久年深,神像的後背竟被滴穿了一個洞,而且神像頸部木榫脫落,腦袋歪向一邊,像打磕睡似的。廷拱公一下子聯想到了自己後背的毒瘡,就渾身不自在。回軍營後,馬上令人修葺廟宇,扶正神像……。如此過了數日,後背的瘡毒竟然潰爛,此時,廷拱公才想起張天師的錦囊寄語—〈遇嶽當避,見嶽而歸〉,自知時日無多。看官,所謂〈天機不可洩露〉。那張天師是何等異士,通曉凡人前生後世,知道廷拱公乃北嶽帝君投胎轉世,故下了謁語提醒,哪知天命不可違,扶正神像,使岳王〈元神蘇醒〉,廷拱公當然得〈歸位(去世)〉了。卒年六十有五,崇禎皇帝賜祭葬,謚【襄靖】,祀鄉賢。 後人有詩贊曰: 文魁掛帥軍門令,運籌帷幄奇功定。 水淹滿清十萬兵,威名遠赫寇驚心。 拜訪〈軍門一品〉塋 走訪中,我們見到了陽塘張氏長老昆團先生,他說為我們展示了清乾隆版《泉州府志.卷十七.古跡》:〈巡撫張廷拱墓在感化大嶺山〉。即,今同安汀溪鎮隘頭村。又載,〈公(廷拱)公戍邊時,修土堡,制火器,邊計靡費周密,勤政不息,焦勞成疾,卒年六十有五,賜祭葬,謚【襄靖】,祀鄉賢。〉 遂車隨張先生一起來到了隘頭村。果然好氣派!張廷拱墓葬坐西北朝東南,占地200多平方米,墓前有半月形墓埕,半徑約15米。墓碑有一人多高,銘文曰:〈皇明張府軍門佳城〉,碑眉為〈王勞山〉3字。墓後青山含碧凝翠,夯土厚實溫潤,在薄霧中嶷然穩矗;墓前明堂開闊,視野遼遠,起伏峰巒蒼蒼莽莽,呼嘯山嵐若隱若現,一切盡在收眼底,果然有侯爺氣勢。 觀四面之山巒,望兩旁之水勢,看山在枕背住,水在案前合,來似曲水向我,去如盤旋顧戀。左右沙山如來龍,起伏錯落而下延,巧妙的墓葬環抱拱衛著,如輔如弼;墓前,近觀有案山,案如貴人幾席,可俯而憑也;遠眺有遠朝,朝如人臣面君,敬對而拱拜也。則有如此墓葬,實為萬里挑一的落脈結穴之處 站在墓葬前,守廬的張氏後裔(明崇禎年間,有7戶張姓族人自願留下看守墓園,今僅存1戶)介紹,該墓葬于民國,解放初期及80年代初共被盜挖3次,族人進入墓中,未見遺骸,疑為〈衣冠塚〉。昆團先生翻開《同安縣誌》:公于萬曆辛丑年(1601年)中進士,天啟在位(1621至1627年),晉歷朝廷祠祭司郎中,時朝中多依附權璫,獨公正言讜論,不依附權璫,非端人君子不以交遊,削籍歸。莊烈帝即位(1628年),帝求舊賜環,以邊才擢僉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賜封山西大同巡撫,率師蕩平寇患,帝旨稱:﹝廷拱真福將也!﹞公戍邊時,修土堡,製火器,邊計靡費周密,勤政不息,焦勞成疾,卒年六十有五,賜祭葬,謚〈襄靖〉,祀鄉賢。而離墓地不遠原有石亭、建功碑等,墓前也有石羊、石虎、石馬等石雕均已丟失。其實,根據〈唐堆宋窟、明深清淺〉的墓葬形制,也許作為明代的墓葬,張廷拱的棺槨還在深深的地底下安息呢。 西北雷公軍門提 大嶝,古稱金嶝,乃海外孤島,彈丸之區,環島皆海,濤洶浪湧,海風淩厲,沙石肆虐。且氣候乾旱,缺水少雨,莊稼年年難有好收成,島民們只好艱難度日。 崇禎年間,時任山西大同巡撫的廷拱公回鄉省親,目睹了故土的貧困,傾聽了鄉親的苦訴,親歷了海島缺水的艱辛,不勝焦急,只苦於心有餘力不足。 這天,村裏〈老大〉會聚在宗廟大堂,就解決缺水一事與軍門祖商討。一張姓〈老大〉無意中聊起道教張天師與大家同宗,〈軍門祖〉忽的靈感一動:對啊!怎的糊塗一時呢,張天師不就擅長畫靈符,驅鬼神,求風雨嗎?何況,張天師就在山西龍虎山修真煉道,與自己乃至交,求助於他,問題定能迎刃而解。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由〈軍門祖〉擇吉日,沐浴更衣,戒齋三日,親往龍虎山聖地祈求張天師給大嶝島發發〈西北雨〉,以解水資源不足之急。 餐風露宿,披星戴月,風雨兼程,軍門祖終於來到了龍虎山道教聖地。張天師盛情地接待了他。席間,〈軍門祖〉鄭重向天師提及祈求施〈西北雨〉 於大嶝島。天師輕捋長鬚,掐指一算,濃眉微皺,頻頻搖頭。軍門祖急問緣故,天師只言:天機不可洩露。軍門祖亦不細問,只央他快快動筆畫符,天師歎了口氣,不再推辭。起神壇,祭〈三清〉(上清、太清、玉清),施法術,叩齒三通,含淨水一口向東方噴灑而去,口中唱念咒語:〈赫赫陰陽,日出東方,敕書此符,盡掃不詳,口吐三昧之火,眼放如日之光,捉怪使天篷力士,破疾用鎮煞金剛,降伏妖怪,化吉未詳,急急如律令。敕!〉隨後,舉起朱筆一蹴而就,一張黃底紅字的靈符完成了。張天師慎重地把靈符折好,放在一個小巧地錦囊繡袋,又用〈竹芭籃(舊時農村常用的一種竹製容器)〉裝著,交給了軍門祖提著。並再三囑咐,雷公就在〈竹芭籃〉裏,一路得小心侍候,但不管發生了任何異端,決不可掀開籃蓋,切記切記! 事不宜遲。〈軍門祖〉當日便辭別了天師,提著〈雷公〉回趕。經過了幾個月的艱難跋涉,這一天,回到了同安地界,眼見大嶝在即,〈軍門祖〉長長地噓了一口氣。換轎乘馬,一路觀遠山綿延,聽溪聲淙淙,聞花香縷縷,心情愉悅,但不忘小心翼翼地抱著〈竹芭籃〉。也該〈同安有幸〉。正當軍門祖放鞭策馬,悠哉遊哉之時,〈竹芭籃〉忽的發出〈隆咕隆咕隆隆〉的巨響。聲響時輕時重,時緩時急,越後越大聲。及至後來,竟連籃蓋亦急急振動,〈哢哢〉作響,似將被掀開之狀,有物躍躍欲出。〈難道是雷公?不知雷公長成什麼樣子?〉軍門祖懷著強烈的好奇心暗暗思忖,不禁淡忘了天師的交代,遂偷偷把籃蓋掀起一縫,往裏一瞄。〈轟隆隆——〉還沒等〈軍門祖〉看清,一黑影化青煙而遁,飄飄直上。蔚藍的天空中頓時烏雲密佈,一陣緊接著一陣的西北風呼呼刮起,伴隨著電閃雷鳴,嘩啦啦的篩豆子似的大雨……… 雷公就這樣留在了同安,〈軍門祖〉不禁扼腕歎息,至此才想起張天師暗示:原來,天意不可違,獨力難挽狂瀾,大嶝無福。 至今,〈西北雨〉仍然不光臨大嶝島,而只停留徘徊在同安的天空。直到1995年國家水利部撥鉅資為大嶝修建了引水工程,才解決了大嶝自古以來用水的艱難,〈人定勝天〉的真理在這裏又一次得到了印證。 軍門〈畫符鎮南汕〉 在大嶝與金門海域之間,有一大片沙灘,長2000多米,寬100米左右,金黃而綿細的沙子堆積了兩三米厚。當退潮時,它便一露無遺,不論站在大嶝,抑或金門,遠遠的眺望,都可以看到亮白亮白的一條沙線;漲潮時,它又悄然隱入碧波蕩漾的大海中,繼續孕育著豐富的海產。大嶝、金門的島民們都管它叫 〈南汕〉。 由於南汕離陸地較遠,且必須是大潮水方會顯露,故漁民們僅在農曆六、七月份方能得以光顧,少了人為打擾,汕上的海產特別豐富,特別肥美。每逢討海季節一到,大嶝、金門兩岸成千上百的漁民,不分老少男女,一齊上南汕討小海。老年人掘土蚯、黑袋子、沙蟲,年輕的耙蝦子,捉螃蟹,撬野生蠔;孩童們最高興的當數撿海螺了,有王螺,有肉螺,有吹號螺………不計其數。南汕總是熱熱鬧鬧地的迎來了一批客人,又歡歡喜喜送走一批客人,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年復一年。據長輩們說,兩岸漁民在南汕討小海已有好幾百年的歷史了。千千萬萬的人們上了又下,下了又上,但從未聽說有人出了事故。大家都說,這還得歸功於大嶝陽塘鄉的軍門祖畫下的一張鎮守南汕海域靈符的功勞。 南汕地處浯江湍急的海潮中,水面波濤澎湃,水底暗流洶湧,即使乘坐漁船,不識海潮,稍不留心都經常要出事。明萬曆前,兩岸的漁民到南汕討小海,由於沒有及時回家,或遭遇壞天氣,常常是船毀人亡,可生活所逼,漁民們也不得不冒險去討海,南汕成了當時的〈百慕達三角〉。 有一年,軍門祖回鄉省親,知道了這一情況後,心中憂急。他想:漁民靠的就是大海,如果大海不安瀾,那就慘了。就下定決心為幫助鄉親們,由於軍門祖熟讀《周易》《河洛》《道德經》《奇門遁甲》等玄門經書,且與道教始祖江西龍虎山張天師為密友,閒暇交往中向他學得了不少畫符驅鬼鎮平安的玄術。 軍門祖來到海邊相度地勢,讓鄉親們取海中泥沙築神壇。方圓二十四丈,每一層高三尺,共是九尺。神壇四面插二十八宿旗,分別作東青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之狀。八月十五甲子吉辰,軍門祖沐浴齋戒,身披道衣,跣足散發,起神壇。他先焚香禱告,呼請元始天尊,再請太上老君,三請天師張公駕臨神壇;接著,鋪黃紙,執朱筆,蘸墨汁,口中念念有詞:〈我左手拿寶劍,右手執朱筆,呼請真人三清來佑庇,佑我南汕海疆永安寧,佑我陽塘寶地永清平。天靈靈,地靈靈,元始天尊、太上老君、天師張公急急如律令!朱筆一揮而蹴,畫下了三張〈七星鎮疆符〉,筆頭重重得扣打令符三下,於是,三張小小的令符具有了奪天地造化之功,令鬼神不測之效。著人分頭張貼,一張貼在南汕海域,一張貼在自家府第的鎮宅石獅,另一張貼在祖廟前的古井壁。 從此,南汕一帶海域風平浪靜,兩岸的漁民又能安心地討海了。傳說,有幾個漁民在南汕討小海,錯過了回家的時間,眼看著海水漸漸淹沒了南汕沙灘,淹沒了小腿,淹沒了肚臍,心想必死無疑。後來,一商量,就把蠔削牢牢地插在沙地,把所有的討海竹籃疊放起來,人都坐在裏面,也安然度過了漲潮期。祖廟前的古井雖然黑咕隆咚的,不小心掉下的豈止百人,卻都能大難不死。居住軍門府第的我們亦人丁興旺,單與我同輩的堂兄弟(包括我自己)就有 12人出生在裏面。而這一切,據說,全得力于軍門祖靈符之功。有詩為證: 〈七星壇上軍門登, 一夜玄機南汕安。 不是廷拱令符靈, 安得洶瀾從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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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艷陽滿天
直白地說,購買回校的人文科學圖書,或多或少都含有馬列主義意識型態,將來惹出麻煩,誰敢扛起這個責任? 我和何為霖琢磨了半天,覺得難辦,否則不是坐牢,就得惹出政治事件。購置圖書進校,還是以自然科學書籍比較穩當。如數學、物理學、化學、天文學、海洋學、氣象學、地質學、生物學等基礎科學書籍,適合高級中學的讀物。 我倆進了董事長室,把這些利害觀點,向杜潞作了報告,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停了半晌,杜潞嚴肅地說: 自然科學在共產黨理論,它本身沒有階級性。但是在有階級存在的社會,各個階級都要利用它為自己的目的服務,因此它的發展就受著階級利害的嚴重影響。他們認為:在資本主義社會,自然科學是資產階級用以剝削勞動者和增加利潤的工具。在社會主義社會,科學技術掌握在工人階級和勞動人民手中,是用來發展生產、改善人民生活,為促進社會主義發展和實現共產主義的偉大目標而服務。 屋內開始靜默起來。 半晌,杜潞抬頭問何為霖:「何老師,你們的顧慮是對的,但是買書擴充圖書館也是正經事。這其中的困難癥結在什麼地方?你說──」。 「台灣沒有民主和自由。」何為霖斬釘截鐵地回答。 對。這就是歷史的包袱之一。這是國共內戰造成的惡果。台灣海峽兩岸的人民,都受到同樣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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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第五章 福爾摩莎小姐自怨自艾,心情跌到了谷底,她攬鏡自照,覺得自己長得也不差,怎麼只有三娘的命,她一心想回到歐洲,跟姐姐蒙娜麗莎比美,現在覺得根本是妄想。 記得小時候算過命,算命先生柳川俠隱,是一個有道高士,卞輕易幫人看的,福爾摩莎小姐千拜託、萬懇求,才得到柳大俠的首肯。柳大俠看過福爾摩莎小姐的相貌,又批了八字,抿著一張嘴,欲說還休,輕輕的嘆一口氣,捋了一下鬍鬚:「以小姐的相貌,應該是富格,有旺家之相,子孫繁衍,雖然有些顛簸,總會苦盡甘來,錢應該是不愁的;不過以小姐的八字來看,天機難測,我有些參不透,算我的道行淺,妳另請高明吧!」 「素仰先生學行端正,術數精湛,您是當世的李淳風,善觀風角,先生莫非有甚麼難言之隱,請儘管說吧!我不會介意的。」 「小姐的命,我不會算。對不起。」 「到底怎麼樣呢?請先生直言無諱,」福爾摩莎小姐越聽心裡越急:「還望先生開金口,指點迷津,否則教我晚上怎麼睡得著呢?」 柳川俠隱不得已比了一個手勢七。就說小姐請回。 「先生,您還沒有說呢?您比那個手勢到底甚麼意思?我有沒有大老婆的命?」 「陸無山君,海無黃魚,欸!這是天意,日後自知。」 福爾摩莎小姐不甘心只做三奶,傷心之餘跑去算命,算命先生又跟她打啞謎,讓她的心情七上八下,沒有一個安處。她現在看到紅毛,越來越覺得可恨,滿身的胸毛,對她再也沒有吸引力,反而覺得像蠻人,像猩猩。她想:「我當初怎會看上他,而且被他的胸毛所迷倒,啊!真是膚淺。」荷爾蒙決定了她的腦袋,現在想來都覺得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