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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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副徵文啟事
「浯江副刊」歡迎各界投稿,來稿請以WORD檔案寄送投稿信箱,文件格式12級字、細明體,不特定設置行距。稿件一經錄用,將同步刊登於本社相關網站(含官方網站www.kmdn.gov.tw及「電子報紙數位閱讀網」archive.kmdn.gov.tw/kmdnnews/)。 請勿一稿兩投,嚴禁抄襲,投稿者文責自負;有抄襲爭議之稿件,在未確認為投稿者原創前,本社得不支付稿費;若查證抄襲屬實,扣發稿費,來稿永不錄用,並保留相關法律追訴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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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報小確幸
小時候家境清貧,無能力訂閱報紙。 可是,我又超喜歡報紙副刊上的文章,有剪貼收集的習慣;最愛四處打聽哪位同學家有訂報,任何報都可以,確知後便以懇求、死纏爛打的方式要求他將過期副刊贈我,即便是過期很久發黃的也無妨,一報在手總能讓我雀躍開心老半天。拿到後便一頭栽進家庭版、文學版、醫藥版、旅遊版…的文字堆裡,任天塌地裂、風雲變色,有多重大的事一概置之不理。先大致瀏覽標題、再地毯式仔細的看個夠本、讀個淋漓盡致。為此,還曾被列為班上十大怪咖之一,死黨們頗狐疑以為我突然變用功了,勤著找資料瘋狂閱讀呢? 認識隔壁班又是鄰居的勇,同車上下學天天見面,無話不談感情日增,一得空就經常往他家跑,無意間發現他家訂有報紙,哇!我如獲至寶般興奮,暗中盤算。從此每天放學後必定先去他家報到,尋報閱讀如入無人之境。假日更是整天賴著不走,跌進舊報堆的懷抱裡。由於勇是單親又沒兄弟,也很歡迎有我常做伴,那知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那文字雋永、扣我心弦,吸引我的副刊呀! 進入職場後,經濟能力稍寬裕,第一件事就是先訂一份夢寐已久,想真心擁有喜愛的報紙,親自擁有的感覺真棒!但是,因為剛上班工作未熟悉,每天起早歸晚,晚上又排有固定在職進修課程,無暇天天沉浸在副刊世界裡,覺得有點遺憾。 只能利用假日特意起個大早,在豐盛早餐與閒散心情陪伴下,偷得浮生半日閒,興沖沖的將一週收集來的副刊,一口氣看個精光透徹。難怪好友都說:「要招待阿木最簡單了,不管是當天或過期,丟一份報紙給他就搞定了。」 最近在幼兒教材讀本上看到一則兒歌:「爸爸都看第一版,媽媽最愛看副刊,哥哥專挑體育版,姐姐都搶明星版。」讓我點頭莞爾,引起大大的共鳴!然而不同的是,我們家爸爸不只愛看第一版,也超愛副刊啊。如今退出職場,悠閒度日,空出許多充裕的時間。每天早上必去文化中心圖書館飽覽各家報紙,完完全全閱讀熱騰騰剛出爐的副刊。每日的閱報是我一天裡最愜意的心靈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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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伴我歸
「當夕陽西下的時候,留下了一片片紅霞,讓眼波交織的光芒,伴我腳步聲回到可愛的家。」五年級的人都能琅琅上口的一首歌,放學的,下班的人,在這晚秋的季節,下午五點多就快天黑了,回家的路上遇到彩霞滿天,心靈漠不激動。 更年輕的時候,在淡水河口等待夕陽,走到沙崙傾聽夜晚的海浪聲,是無憂無慮、詩意的人生,老師學暮春三月的孔夫子,請大家「盍各言爾志」,在濤聲黑夜看不清彼此的臉,但聽得格外清楚對方的言語,我當時胸中無大志,只想畢業後返鄉服務,才大四就已歸心似箭,老師說:「那也很好呀!」我們這位老師教「中庸」,什麼人說什麼,他大半都說好。 畢業後回故鄉當實習老師,再也少有如騷人墨客的思鄉情懷,上班第一日放學後,在夕陽裡騎機車返家,卻在一條鄉間路的轉彎處跌傷了右手,好一陣子穿長袖襯衫上班,日後就常繞到而行。 那條路也是我念國中時每日通勤的路線,國一時有回較晚回家,多雲時晴的天氣,看著夕陽,突然一道晴天霹靂下來,電流觸到腳踏車的把手,我驚慌跳下來丟棄腳踏車,在路旁喘氣,雷電的證據,是在把手上留下燒焦的痕跡!我福大命大,平安無事,真要感謝老天之恩。 隨節氣的變化,夕陽的位置一直改變,春分和秋分夕陽在正西方,我走的一段路是東西向,陽光刺眼,開車的人也增添許多危險。進入晚秋,夕陽偏西南,晝夜溫差更快,白天更短了,肚子餓得更快,也是一種生理反應。 教了一年書,在嘉義大林的崎頂新訓中心操練,我們的野外課很多排在下午,到戰鬥教練場需走很常的一段路,課程結束走回連隊,夕陽陪伴我們,每個人被拉出一條長長的斜線,我總是抱持回家的心情。夏天的嘉南平原,太陽雖已墜入海平面以下,天光還是很亮!夜晚的課可以喘一口氣,不似白日汗水淋漓。 結訓後抽到金馬獎,往後的一年九個月就是我的「留金歲月」了,分發到烈嶼的連隊,先在水頭連過兩夜再渡海到烈嶼,在青岐住不到一個月,已經安定下來,把青岐的碉堡當成家,又被派到大金的珠山集訓隊再當一次新兵,整整一個月,結訓後,再原班人馬歸建返回個自連隊。 那個深秋的下午,告別兩位嚴厲的小隊長,帶著回家的心情,眾人到水頭搭船,斜陽灑落金光在海上,要回小金門了!真有回家的感覺,也和同梯次他連的朋友告別,這一分別,很多人竟然在退伍那日才又相逢! 在黃昏的金烈水道上,我們大聲談話,或分享,或訴苦那一個月在集訓隊生活,夕陽照耀在大家年輕的臉上真美。 熱鬧的水頭碼頭人頭鑽動,從台灣回鄉的遊子提著大小包行李和禮物,喜形於色衣錦榮歸的模樣,阿兵哥也很有人情味幫忙提行李,一艘船坐滿人,疲憊也寫在眾人臉上,歸鄉的、返回連隊的,那時最美的夕陽灑落在海面上的粼粼金光,以及投射在人們臉龐的光芒,真是世間最美麗的畫面。 現在已過立冬,下班返家的路上總會遭逢車陣,已是萬家燈火,商家招牌燈和路燈、車燈伴我行。回首前塵往事,多少次夕陽西下,家人的等待共進晚餐,洋溢幸福感,興起一種感恩的心,不禁想起一句很有意思的話:「平安是回家唯一的路」,祝福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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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
你如雲朵一般飄散,在我的腳邊。 我踩踏在這一汪愛與恨的結晶液體裡,只覺全身如火燒一般,炙熱難耐! 何時開始,我的世界變得既廣大又渺小?──環顧四周,一片純淨潔白,無邊無際地蔓延到天邊──無邊無際,是我廣大的世界;白,則成為我的世界裡,唯一的顏色。 何時開始,這一片純淨潔白成為我的居所? 「留下來吧,這片白色,很適合妳,尤其配上妳的笑容,更是美麗。」依偎在你懷裡,這一刻,我以為我得到了永遠。 於是,我駐足在你的白色世界,每天放肆地笑鬧、跳躍、奔跑,直到有一天,我終於看見,這片純淨潔白中,出現了豔麗的紅,一天多過一天,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顯,直到那一天,我終於深刻感覺到身上的痛楚。 我這才驚覺,你就如同玫瑰花,美麗卻帶刺。我像個孩子,天真地撲倒在你的懷裡,卻一次又一次被銳利的稜角劃傷而不自知,血液滲出皮膚,在這白色世界裡點綴了一抹抹紅,宛如一朵朵花。 我再也提不起勁。 我仍舊停留在你的白色世界,卻讓沉默與寂靜包圍著我。 然後你開始大聲咆哮:「讓我看見妳的笑!」 一股驚懼在我的心中滋長,我站起身,用盡全力向外奔跑,卻怎麼樣也逃不出這一片白,最後,我終於筋疲力盡跪倒在地,腳底的刺痛感瞬間襲向腦部,我回頭望著慌亂奔跑時踩出的血紅腳印,無助地癱坐在地上…… 只見你遠遠走來,有如白馬王子一般。 你屈膝蹲在我的腳邊,溫柔地摩挲著我腳底的傷口,我卻感到火燒般疼痛,我瞪著你雪白的手,大叫著痛,淚水不聽使喚地撲簌簌流下。 於是,你站起身,挺直了腰桿,將那寬厚又結實的肩膀與胸膛義無反顧地出借給我。 然後你用沙啞中帶有磁性的嗓音對我說:「把妳心中的委屈與心酸,全在此宣洩吧!」 那一刻,我彷彿從你的眼中又一次看見了永遠。 我像得到救贖一般地撲進你懷中,兩隻臂膀緊緊纏繞你的脖子,心中感觸澎湃如潮水,不斷從眼裡湧出,逐漸浸濕你胸膛……淚水朦朧了我的雙眼,嚎叫遮蔽了我的雙耳──正當我忙著嚎啕大哭的同時,你卻在急速抽離,最終消失不見。直到回過神,我才發現,原在眼前的你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終於明白,你原來是鹽做的呀! 傻傻望著地上那灘漫著結晶、閃閃發亮的淚水,我想起你曾說過的話:「就算是天塌下來,也有我為你扛著!」 如今,你那寬厚結實的肩膀被我炙熱的愛融化,天地之間,只剩下我一個人,頂天立地,包圍在這喧囂的孤寂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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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物語-四則
時空隧道 塵封已久之童年記憶,在,繁華的台北都市叢林,不知不覺中,再一次的流洩,此時,內心充棘著許許激動,因為,從,那孰悉之容顏,青春悸動之身影,依稀,可窺見,你我亮麗無暇之童年往事! 時空旅程 時光,就似,一列永不回頭之列車,人兒,更似,車上之旅客,不時,陪著青春列車,一站又一站,一山又一山的閱歷人生,但,當你,閱歷豐富,便是,你我面臨終點站之際,那時,不管你我是否願意下車,然而,你我卻也必須黯然承受些許滄桑,並,步履闌珊的下車,因為,人生就是一場時空旅程! 童心 彩雲片片的榮湖畔,曾是,你我,年少真摯笑聲與立下承諾之境,如今,異鄉聚首,你我,已不是,那,荳蔻年華之心,曾經,天真以為,你我,可,天長地久,然而,星移物換,你我,隨著世俗之改變,已,無法重拾,那顆真摯地赤子之心! 離愁 返鄉之旅,總是匆忙,在,許多事未做,諸多往事,未能全數回眸,幾許摯友,未探視之際,不知不覺中,卻又,再一次踏上旅程,內心,總,掩不住,離別情依依,總,欣羨,毅立村外之千百年的風獅爺,難道,這,就是,身為戰地兒女之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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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引·印象
旭日微波夜晚站哨受寒的意志 所有洶湧浪濤到嶙峋峭壁前都噤聲 哨所裡高掛一片片風乾的青春 東北季風常來這裡抽取鄉愁號碼牌 每年春天迷霧如侯鳥般歸來 島嶼忘記頒給它一紙退伍令 煙硝與砲彈曾熨過東引的胸膛 潮水是否能稀釋沉痛的過往記憶 來往的船隻都堅信,東湧燈塔是 一枚篤定不變的白色信仰 紅花石蒜是遵守承諾的好情人 在盛夏時分準時赴約 老酒麵線的香氣竄入鼻翼 輕易收買旅人貪婪的胃 這裡盛產的兵變 比58度東引陳高更嗆更烈 黑尾燕鷗在山崖間爭辯風的顏色 倏忽飛起,用優雅身影塗抹湛藍天際 條紋石鯛在深邃海域裡嬉戲 和釣客玩起捉迷藏 三天後將收到寄給自己的明信片 偷偷將海風拓印的中柱港夜景藏在裡頭 一線天的浪潮聲也悄悄住進耳膜 共同搭乘台馬輪返航 我在東引,將來不及發酵的心事下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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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歌
野煙牽引著半山霞影 把一缸花彩傾倒 游牧的風旋著舞裙 吻遍晚楓的朱顏 趁著熱情滿懷燃燒 揮就一篇訣別的行草 是誰滑落了去歲的情淚 讓西風中的老井 蒐羅那不願遺忘的波光 顆顆都是 醉透無解的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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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金袋
年輕時,為了生活而經常外出工作,難免對年逾七十的父母親之生活有些憂心,而為了讓他們安心過日子,領到薪水後,都會繞到郵局購買匯票,檢查受款人與金額無誤,順手以掛號信函寄了出去。 信寄出後,也會撥電話給母親,除噓寒問暖外,還會問母親是否收到了匯票,電話機那頭始終傳來細微的聲音: ──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車上吃過了,還飽飽的。 有一年冬天,我利用難得的幾天假,回家探望父母親。晚餐時,母親從懷裡掏出我寄回家的信。我愣住了,為什麼有那麼多張匯票沒有兌領。原來,母親不識字,每次到郵局領錢都要拜託人填資料,真麻煩,時常拜託人家也不是辦法,領了幾張就沒去領。 ──你算算看,好像還有三張! ──我明天去幫您領出來! 我覺得每個月讓老人家跑一趟郵局,覺得有些愧疚。 ──聽郵局的人講,有一種現金袋,打開信就有錢,不必到郵局領,以後,寄錢就寄現金袋,我也不必一直去拜託人家幫我填資料。 深濃的歉意浮上心頭,我太糊塗了,怎麼沒想到現金袋呢? ──寄現金袋會很貴嗎?很貴的話寄匯票也沒關係! ──不貴,以後我寄現金袋,您也可以省得走一段路到郵局領錢。 ──如果很貴的話,沒關係啦,需要用錢,我再去郵局領! 母親嘴角也拉出了如冬陽般暖暖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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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左﹗你在那裡﹖
一、lucky不見了 那一天在山外台灣銀行巧遇楊小姐(陳正宗太太),見面第一句話她就迫不及待的對我說:「陳校長!lucky不見了。」「怎會這樣呢?有沒有去找過?」一時之間聽到愛狗lucky不見了,我很心急且用帶點不客氣的口吻問。楊小姐也很不好意思的解釋說:「是因為最近從金城搬家住到金湖新房子這邊來,lucky對新的環境還不熟悉,所以當大門一打開,牠一高興衝出去,就沒再回來過,我與先生和孩子曾到金城原住家社區附近都找過好幾遍,就是見不到lucky的蹤影,我們也曾拜託鄰居幫忙留意,因lucky在金城城隍廟附近一帶像明星一樣的很出名,大家幾乎都認識牠,但是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就是得不到好消息,最傷心的是我的女兒,因為自從lucky來到家裡之後,我女兒除了上學校之外,其餘時間幾乎就形影不離的與lucky膩在一起,lucky每晚睡覺也陪在女兒房間床前的地板,為了lucky的失蹤,我女兒已經難過的不知哭過幾回了,……」看到楊小姐講到傷心處也眼眶泛紅,眼淚即將奪眶而出,我真的不忍心再責怪她,「lucky不是植有王世昌名字的晶片嗎?」我關心的問。「是啊!後來我們又去加植了我老公名字的晶片呢。」楊小姐是這樣回答的。並接著繼續說:「我們還跑去動植物防疫所找,也沒被人撿到送過去啊!看樣子有可能是被喜歡的人帶走並把牠留下來養了。」楊小姐回答:「我們也在網站刊登lucky走失訊息,請求網友協尋」,看楊小姐也是很疼愛的狗兒不見了,她確實也很傷心,也讓我很難過,「是否需再登報紙協尋?希望好心人士見到報紙新聞能送lucky回來與你們重聚。」最後我只好反過來安慰她。 二、睹物思狗 當辦完提款事宜回家把車子停好後,看到當年老公特為左左(lucky原名黃左,係用我外孫黃雍另一個未取用的名字命名的,我們都習慣叫牠左左。)請瑞福鋁門窗行師傅訂製的鋁片狗屋子仍然放在車庫旁的龍眼樹下時,滿腦子湧現的思潮與畫面,盡是有關lucky以前的種種事來,這時候才讓我體會到什麼叫著「睹物思人(狗)」與「觸景傷情」這兩句成語的真正意義了。 想起左左 ,牠是屬於阿拉斯加雪橇犬(Alaskan malamute Husky)品種,一般通稱哈士奇,牠於2002年2月14日西洋情人節出生在三重市養戶人家,牠的同胞胎還有兩隻姊妹,剛滿月時,是我二女婿(黃宗南)從網路訊息以台幣一萬四千元購買回來的,當被黃宗南領養者抱起牠的那一刻,牠似乎知道自己就要永遠離開母親和姊妹了,左左竟默默的流下眼淚來。領養初期是被置放在三峽的租屋處,純以狗飼料餵食,大小便尚能按訓練依固定地點排放,可是該品種狗體型長得很快,還不到兩個月,體型就高大起來,因放養在屋內任其自由行動,白天二女兒女婿等皆上班,左左在無人陪伴下,無聊的把沙發桌椅等當成是牠磨牙的工具,女婿感到無法再繼續忍受每天心愛的傢具不斷的慘遭左左的蹂躪摧殘,於是想忍痛割愛,決定把左左送到金門家讓我們來養,還特地帶去動物診所植了王世昌名字的晶片,並按時給予注射各種必要的預防針,就在我一次因公赴台返金時的機會,一起搭機託運把牠帶回金門家來了,就安置牠住進老公事先請人訂製的鋁片合成的狗屋了。 三、可愛又好狗命的左左 全家人對這隻新到來的狗(左左)兒都很歡迎,尤其是外僱來自越南照顧公公的外籍看護工──阿萃,特別喜歡牠,主動要求由她來照顧,白天我與世昌上班,無暇逗牠,全由阿萃按時餵食飼料、水及帶牠大小便,先生與我則是誰先下班,誰就負責帶牠出去散步,牠與其他狗兒一樣,沿途一直抬腳尿尿,先生說這是「狗兒灑尿作記號」的本能。左左性情很溫順友善,眼睛是棕色呈杏仁形,斜置鼻樑兩邊。耳朵呈三角形豎立在頭頂位置最高處,兩耳靠得很近,內白外黑表面均長著濃毛。每逢星期假日便是我們幫牠洗澡及梳毛的日子,牠毛皮長有能禦寒的雙層濃密的毛,呈黑褐色,鼻臉、胸腹、尾巴及四肢、身體的下半部內側大部分為白色,身體背部挺直突出在腰肌上,胸厚,側肋平直,寬闊的顎和大牙,幫牠洗澡時要先把大而突出的吻部套上嘴罩,用特別為牠專買的洗毛精及刷子,我們都好喜歡摸牠結實的頸部周圍較長的保護毛及強壯深凹的胸部,牠的尾巴常是輕柔的捲起放在背部上方,姿勢很美,每一次幫牠洗澡,雖然是先生、阿萃和我三人同時合力一起洗,但是幫牠沖水時,經不起牠一搖頭,身子一抖,我等三人就馬上被牠身上的水噴得滿身上下濕,然而我們為牠洗澡都樂此不疲,幫牠洗好之後,把圍牆所有的門關好,將套在頸部的皮套圈鬆解開來,任由牠在院子內四處奔跑,在草坪上打滾,牠在此時真的是無比的快樂和興奮,我們也藉機訓練教導牠一些「坐下」、「站起來」、「握手、換手」,「搖頭」、「親臉」……等動作;因為它有四隻大而飽滿的腳和結實的厚腳墊,寬而強壯的跗骨,後腿特別有力,每次我帶牠出去散步時,幾乎是牠有力的拖拉著我,非得要跟牠小跑步或是急步走不可,由於地區較少有人養「哈士奇」的品種,所以牠高大俊挺的外形一走出去,就很吸引路過眾人的眼光。 九十三年到九十四年間,左左已然長高到55公分,體重約38公斤,也許是每天的活動量不夠,吃的食量又大,致使牠顯得有點粗胖,這時段剛好兒子遠騰分發返金到南雄旅反裝甲連服兵役,每逢周末休假返家,就帶著牠外出跑步5000公尺,才幫牠稍微減肥,從此以後,牠每週就靜靜的等待小主人的返家了,因為牠已跑得上癮了,唯有遠騰帶牠跑5000公尺遠的路程,才能滿足牠先天充沛的體力、耐力和活動量。左左的身體狀況算是非常良好,這要歸功於先生世昌的細心呵護,也是左左的好狗命,還有二女兒芯玫(原來領養的女主人)的關懷,她不但按時從台灣寄回飼料、餅乾,還有狗玩具之外,還特選購了「養狗完全指南」、「家犬圖鑑」、「狗狗生活品鑑雜誌刊」等三本書供我們閱讀參考。所以對於左左的各項預防接種我們很重視,一點也不敢輕忽,一切常與獸醫生聯繫診檢,遵照醫生的囑咐給予服食預防及注射各種藥物。唯一我們深感對不起左左的一件事:即是(因牠經常會發情)沒徵得左左的同意,就決定帶牠去動植物防役所施行結紮手術,讓牠無法傳宗接代做狗爸爸,實在有點罪過及不人道,在此向你說聲「左左!對不起。」阿萃(我家雇用照顧婆婆的越傭)對左左的照顧是無微不至的,記得養牠第一年的冬天,阿萃深怕牠受寒冷,還為牠親手用布裁製了狗衣一件為牠穿上,等我們下班回家看到穿上狗衣的左左,那種被束縛後不自在的模樣,忍不住大笑起來,並告訴阿萃說:哈士奇的身上擁有濃密的雙層毛皮,除了較粗糙的外層毛,還有像羊毛般厚而帶油脂的內層毛,本身就可抵禦嚴寒的氣候,就像牠們能在雪地裡幫聖誕老公公拉雪橇,牠是不怕冷的。 四、左左引來的風波 左左因屬於狼科,牠的吠叫就像狼吼之聲,每到月光很亮的深夜,當村中鄰居的公雞啼叫時,牠也會仿傚學著跟著發出狼吼聲來回應,就這樣引起鄰居的報怨說:「你們家養的左左是什麼死人狗?深夜是看見鬼了嗎?怎麼叫的聲音像「吹狗螺」(註:吹狗螺──據說養的狗若是在夜間看到了鬼魅之類的東西就會吹狗螺,發出與平常不一樣的吠叫聲。)一般?養這是什麼死人狗?」我們除了道歉外,也順勢講解讓他們知道:這種哈士奇的狗不像一般居家養的土狗,僅會看門而且看到陌生人會吠叫,因牠是屬於狼科,自然發出的叫聲就會像狼吼一般,請其諒解並包涵。 第二件風波是金門的俗語「烏頭白尾,飼落了傢伙。」因左左的毛皮長有能禦寒的雙層濃密的毛,呈黑褐色,而鼻臉、胸腹、尾巴及四肢、身體的下半部內側大部分為白色,這是哈士奇品種的特色,而我家婆婆因迷信,曾經多次擔心左左的白色尾巴會帶來家運不好,既使打開「養犬圖鑑」為她解釋半天,仍然無法打破她老人家心中迷信的藩籬之餘慮,一直到後來移居澳洲雪梨的陳清詩叔叔返梓來家看我,婆婆還請教清詩叔叔有關左左的白色尾巴會不會帶給家運不祥?經過清詩叔叔親身飼養狗的經驗並大誇左左的毛色很漂亮後,終於消除了婆婆耿耿於懷的不安心理。 五、左左面臨再易主的命運 九十六年七月暑假,退休後的我與世昌兩人要前往山東作「齊魯聖山八日遊」,由於左左體型龐大,食量驚人(一天需煮三杯米的量才夠牠吃),阿萃已在我退休後三個月即返回越南,家裡僅剩婆婆一人,她老人家平常就從沒接近過左左,左左看到家裡的人又會習慣性的站立起來與人要做抱抱的親熱動作,還會想親親我們的臉,這些舉動更讓婆婆十分畏懼,不敢靠近去餵食牠,正當苦無良策可施時,恰好同團旅遊者有動植物防役所胡所長也報名參加,當胡所長知道我們正面臨難題時,表示可將左左送去動植物防役所寄養幾天,才解決了乏人照顧左左的難題。就在寄養的那幾天內,被曾經要求過我將左左送給他養的陳正宗先生,他在動植物防役所內再次看到了左左,待我們旅遊回來,陳先生就迫不及待的來電話要求割愛把左左送給他,與老公商研之後,因我們倆均已退休,往後還有許多次要出國觀光訪親友的機會,總不能因為要照顧左左的牽絆而失去應有的旅遊機會,況且這麼巧,陳先生是這麼的與牠有緣,相信陳先生一定會善待牠的,就這樣子,左左因此面臨了第三度易主的命運。 六、能否再相見?左左! 左左被陳先生領養之後,有好幾次的下午黃昏時段,我開車行經金城東門圓環時,從車窗遠遠望去,左左熟悉的身影正與新主人及其家人等在馬路邊散步,牠那尾巴輕柔的捲起放在背部上方的雄姿依舊很美,我好衝動,很想停下車去抱抱牠,無奈正逢下班時刻,車潮不斷,只好作罷。兒子遠騰過年返金,我告訴他左左的新主人就住在金城城隍廟附近的軍人之友社旁,他還真的特地前往一探,可惜仍然沒見著愛狗一面,失望而歸,我只好用電話向主人問詢關懷左左(已改名為lucky)的種種近況,女主人楊小姐表示:lucky與她家小女兒最要好,幾乎每天都有雞腿給lucky吃,要我們放心,他們會善待牠的。 如今因主人搬住新家,lucky因換新環境竟一出門後就不見再回家,相信陳先生一家人的傷心難過一定不亞於我們。算一算,lucky的年紀也已經十歲多了,寫到此,忽然之間腦際怎麼會想起「若是已被捕犬隊捕走,早已被安樂死處置了……」這個不祥的念頭?「呸!呸!不可能。」我不能這樣嚇壞自己,「左左!你到底在那裡?」我倒真希望你是被愛狗的仁人諸君大德們留下來養。所以在此拜託敬愛的仁人諸君大德們!若是您們真的喜歡lucky這隻狗,已將牠留下餵養,拜託您!請您好好善待牠,並能告訴我們一聲,好知道您的住所,好讓我們能有機會再見左左(lucky)一面,無限感恩,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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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堅守
──妳…妳是…?阿娟? ──是啊!…啊你是誰呢…? (五十開外的阿伯喉頭突然一陣緊澀。) ──我是阿輝呀! 時光拉回到三十年前。 ──彼時妳才十幾歲呀查某囝仔,我時常到你們店內吃米糕。後來,有一天,就再也看不到妳,我又不好意思向人來探聽妳的下落,…一直到現在。 (阿伯陷入沉思,邊懸高右臂在空氣中比劃出阿桑當時的身高位置。) ──妳彼時,綁著兩條長辮子,很好看……。我彼時也正當少年家。 (阿伯不自覺地模仿了一下少女昔日順了順辮子的可愛模樣。) ──啊,後來我就嫁人囉,跟夫家移民去南美洲祕魯,但那邊的大環境一直沒有什麼進展,所以近來按算的結果就返回大甲了。 (三十年思念的間距,瞬間轟然疊合,一眨眼,站在老位置上,正端來熱騰騰的筒仔米糕、排骨酥湯的少女,搖身一變成為一位阿桑了。) 在鄰桌吃飯的我頓時感到兩人之間一時語塞,相互湧起強烈的心緒波動。 我的眼前:是一段時光再也回不去的故事,無可奈何地在一間傳統小吃老店裡上演。如果是西洋人怕不是當場緊緊相擁喜極而泣吧。 但先落下感動之淚的人,卻是我。也許,旁觀的我享有不需壓抑情感的福分,靜靜地觀覽這一幕揪心的悲歡離合──無須構思腳本和排演即生動自然的呈現出來。 在十五年前,在溽夏正午的大甲鎮蔣公路鬧街上,那一刻,空氣忽然凝凍。我永遠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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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復健
創傷後 受過傷的部位不再劇痛 在平復的外表下 仍不時地隱隱作痛 微熱 發炎著 晨起 時間輕撫過患部周邊的經絡 陽光熱療 傷痛的部位 再用忙碌的藥布 包覆起來 偶而用力壓下怒氣 增加肌肉耐力 每天持續著療程 復發的間隔拉長了 痛感逐漸減低 終於 心傷不再復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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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在離開之中
離開與重返。一個我 在直線型的疆址漂移延伸 揭開陌生。飽滿的名字 那邊有山有海。以及軟弱 以及老掉牙的雄壯愛國歌曲 獨裁的孤寂。禁錮 我喜歡島上美麗的小寫 幸福繁衍。綠影滂沱 木麻黃搖曳彈奏的弦音迴繞 或想像的童年符碼裂痕 咫尺天涯展示。擦身而過的矜持 例如家的知識意象。關係冷暖 一個人。我潦草步伐列印 花崗石和田畝。記憶紋理 沿途風景像作業簿裡的字跡 我。只是一枚遺失的他者 延續。無法承載超重身份 故鄉是異鄉。自己是自己的寂寞 空洞眼神滿滿是蛻變後的指涉 那些分泌的潮浪。軟的語句 在門庭生苔。鏽去 像心的荒境敲碎。空白 像我和我們之間。一樁懸案 如不設防的問候。您好嗎 這島嶼愈來愈抽象。愈來愈討喜 像旋轉的安徒生 我逐頁闖入自己的故事 祭典之外。還有炊煙和軌條砦的旅行 光陰偷渡。無味無聲 我又回到這居所。不繫之舟 關於理性與感性引發的愛和困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