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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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島風雲
寶靈寺之前殿為拜亭與鐘鼓樓,中殿為八柱重檐式建構,供奉著媽祖神像,端坐的龐大金身約兩公尺高,形態端莊慈祥,兩邊有順風耳、千里眼配祀,座後龕有十八羅漢塑像,雕工精緻栩栩如生,非常的精美傳神。後殿要經過天井,爬升十餘石階,高高建在坡地上,供奉著觀世音菩薩,金身面海凝視、佛容莊嚴,兩側有神龕配祀註生娘娘與福德正神。兩側為釋仔寺,右側因順著地勢建築,房舍漸次升高,高的稱為是媽祖娘娘的梳妝樓,房舍供僧侶居住、低的房舍做為膳房。左側房舍臨海,供奉文昌公,並有素淨膳房數間供香客借宿之用;整個寺院建築依山勢層疊而上,為三進落二護龍建築,殿宇規模俱備、建築結構古樸、氣勢莊嚴宏偉。 寺貌古色古香,飛簷翹脊、雕繪樑柱、木質窗櫺、浮雕壁堵、磚雕石刻等甚為豐富;寺中匾額林立,大部份為康熙、雍正、乾隆年代御賜或地方官員敬獻,是一座歷史悠久的三百多年古剎。寺院內植竹種花,佈置玲瓏有緻,環境幽雅,頗具詩情雅趣。每當風和日麗時候,廈門一帶商旅、香客遊人僱船登島進香,前來朝山頂禮膜拜,廟內香火裊裊。登島人將小船停泊在宮口沙灘處,纜繩繫在榕樹下的石頭柱上。 昔時寺內有僧人住持,菜姑數人協理寺務,住僧躬耕自理,自食其力,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然因島上必須自給自足,僧人除耕種外,在天候惡劣無人登島時,僧人也在海邊採紫菜和漁撈,所以寺中僧人私下並不忌魚腥。寺之北側有田地數畝,旁有一水井,為僧人耕種灌溉之用,並取井水烹茶招待登臨遊客,因甘甜芬芳而讚不絕口,古井為磊石砌成,井口狹小,無法大量取水。 宮口碼頭平時就是作業漁船雲集,遇到風浪大作時,閩南七縣的漁船都趕來避風,桅杆連綿不絕,漁家攜家帶眷上島憩息,燒香許願、祈求保佑海上平安,並補給飲水,把漁獲的丁香魚曬滿整個宮埕,在寺後的大石坡上,到處都是曝曬的黃魚乾。 每當黃昏夜幕,媽祖座前的長明燈,照亮整棟廟宇,門戶暢開、燈火通明,留宿香客與捕魚人,齊聚在宮口埕,大家圍繞著一盞桅尾燈,老老少少席地而坐,喝茶聊天、擺龍門陣,有人講古、有人唱曲,一派昇平景象,像是遺世的世外桃源。 在寺後側的巨石縫中,有一滴水甘泉,芬芳清涼、可生飲,人稱「佛祖乳」,傳說此泉在災難飢荒時,會流出米糧救助災民,也會拒盜匪強寇,但因遭宵小覬覦破壞而不再出米,只有泉水終年不絕,登島人都會取來解渴,祈求身體健康。 寶靈寺之靈氣,島上風光明媚,當年的文人武將、名人賢士,在天氣晴朗時,三五好友結伴,僱一葉扁舟,登臨進香遊覽,至此都會一抒胸中塊壘,即興賦詩題字,因而留下珍貴的墨寶石刻,遍佈在寺後整座石頭山坡上。 烈嶼人只把大膽島當做往來廈門的中繼站,以前要到廈門探親或經商,或到南太武山去砍柴取薪,偶會上島歇歇腳,並向住僧討水喝;打漁船遇到大風浪時,就把小船靠在宮口,卸下風帆、拴住纜繩,到寺裡借宿避風過夜。青岐人喜歡呼朋引伴,一起到大膽島砍柴或漁撈,或到礁石間撿拾貝類,有時就自備糧食到寺裡借住數日,謂之「站嶼」,都會有很豐富的收穫。 民國二十六年抗日戰起,有廈門一家三人借住在寶靈寺避禍,人都稱「大擔成仔」,擁有自家小船一艘,往返廈門之間,採購些洋火、香煙等日常雜貨販售,做些登島人的生意。 民國二十九年三月,汪精衛叛國組織偽政府,成立「反共和平救國軍」,閩南警備司令部派穆清華為司令,駐防浯嶼,派第一中隊長韓金山率數十人進駐寶靈寺內,任用烈嶼青岐人洪根福(目前為烈女廟住持)為隨扈兵;軍人曾將匾額卸下,舖成整排當做床舖板使用,名為在島上進行訓練,實為守住廈門港口,並配備快船兩艘,對往來商輪進行臨檢勒索。 民國三十四年抗戰勝利消息傳來,救國軍頓起內鬨,利用熟睡時群起誅殺親日派漢奸二十幾人,自相殘殺,血濺佛門聖地,隨後撤至漳州接受中央國民政府收編;血案發生後,住僧與大擔成仔恐被牽連,連夜逃回廈門,寺廟從此無人管理,遂漸現破敗跡象;菜姑轉往金門水頭金水寺任住持,不久即還俗嫁至烈嶼青岐,菜姑養育一女嫁至后頭村。 國共內戰烽火再起,民國三十八年國軍佔駐大膽島,駐紮在北山的部隊將古寺做為伙房之用,民國三十九年大膽戰役時,被稱為「三谿之神」的炊事班長周岳山,帶領班兵據守在寺後高地,猛向進攻的敵軍投擲手榴彈,造成敵人重大傷亡,自己也中彈英勇殉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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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三秋茶館,紅起來了,也發了財。但是,保險庫的鈔票、支票不多,原因何在?會計小陳知道,她是奉董事會的指示,大部份捐給了反對黨,其目的在贏得這次總統的大選。 何敏芝將畢生的積蓄,都捐獻出來。她中風癱臥床上。任何人去看望她,她都睜著茫茫的青光眼,似曾相識的神情,嘴裡唸叨著不甚清晰的語言。 她說的什麼? 圍在四週的人,多半是三秋茶館的職工,茫漠不解,內心酸楚。 半晌,施公才翻譯出敏芝的話: 「什麼獨派、統派,我是濁派,濁水溪派!」施董事哽咽著說:「這是于大哥跳河自盡之前,站在濁水溪那塊岩石上說的話;他的話,是說給全人類聽的。」 圍在床邊的一群人,都流下了悲痛的眼淚。 回了三秋茶館,全體職工,包括一部份常客,捐出一批錢,在濁水溪找了一位無名的岩石雕刻家,在巨石上雕塑了一尊于瑞的石像:英俊、堅毅,明亮的目光,朝向濁水溪的出海方向。他坐姿很瀟灑,一隻腳還踩到了水花。 石像上沒刻一個字,但每個走過溪畔的人,特別是眉埔鄉親,都指手劃腳的說:「于瑞,于瑞!」老遠,人們摘下頭上的斗笠,向他凝望,致敬…… 在總統大選期間,何敏芝將所有的積蓄,包括她的那座住宅,委託佟桂、施良貴,完全捐獻民進黨。因為她已知道,病入膏肓,不久人世。遺憾的是:總統選舉揭曉日,何敏芝嚥下最後一口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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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王姮歸來,囑咐殷經理設計一種精緻小盒,圖案單純,藝術性強。盒上印十個精美宋字「茶旗經雨展,石筍帶雲尖」,為皮日休詩。每盒裝四兩極品高山茶。價位稍高,如銷路差,再作調整。 不料,這種極品茶推出後,銷路特佳,頃刻間銷售一空。於是,大批製作推售,竟打破了過去的營利記錄。 縣府總務部門來電話訂購極品茶六百盒,殷經理表示歡迎。不過,應「先付款,再送貨」,不得拖欠。對方猶豫不決,最後終於答應下來。據說潘平喝極品茶上癮,這也不是值得高興的事。這個執政黨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喝極品茶的日子不會久了吧。 不到半年,三秋極品茶已銷到美日各國,這倒是讓人喜出望外的事。 那日,休假。佟桂為王董事長過生日,請客。眉埔的有頭有臉人物都出席。酒好、菜好,茶也好。佟桂高度讚揚王姮的學識好,眼光遠,領導力強,今天三秋茶館的輝煌成就,應該歸功於王姮的功勞。佟桂是以藉著為她過生辰的機會,向她致謝,代表三秋茶館的全體職工向她致敬。 人雖多,巫家大院寬敞,卻顯得人並不多,這是令人感到有趣的地方。佟桂說,我只是中學畢業,當年父親死了,家業凋零,我是賭了一口氣買下巫家大院的。 「這裡不是巫家大院,這裡是……佟家大院!」眾人齊聲吼叫起來。 「不,不,兩三百年來,濁水溪的前輩都知道它是巫家大院。建築材料,有不少是從福建泉州裝船運來的。老張和我把它買下來,若改名,那未免是自我陶醉,不自量力吧!」 掌聲,經久不歇地掌聲。 「請王董事長談戀愛秘史!」有人起鬨。其實這不是起鬨,這是眉埔人都希望瞭解的內幕。年過不惑的王姮,大學企管系畢業多年,把三秋茶館創造成台灣中部著名的旅遊點、購物中心。她何以沒有真心的男朋友,引人爭議,咄咄怪事。何況她才是濁水溪的一個真正美人胚子! 巫家是濁水溪的財主,源遠流長,巫凱是一個有學養的企業家。他的唯一失敗則是討了日本藝妓山口惠子,這是日本特務機構有計劃的安排。直白地說,巫凱是無可奈何的事。他的愛女巫愛華、長子巫時茂是非常優秀的青年。么子時賢對王從中學到大學,都在追求王姮,兩人相差三歲。 大學時,時賢讀政治系,她是企管系,在這段期間,有一個出身政治世家的女生插進來,苦追時賢,時賢一時糊塗、官迷心竅,竟然變了心,愛上了那個同系的女生,此女就是曾任縣議會副議長的潘璉。 時賢和潘璉的政治性結合,使王姮心碎,她是以賭氣的心態,做了時茂的二奶,後來她懊悔了! 王董事長說:「上次我去縣城陪見李主席,是為了故意分化他和巫時賢的感情。李寧不是好人,當年他追求佟桂阿姨,佟阿姨不理他,是對的,有遠見的。」她繼而向大家宣佈,今生今世,不再戀愛,也不結婚,全新全意把三秋茶館建立成濁水溪的購物旅遊中心。這樣,她才對得起佟桂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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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家五百里
午後,坐在窗邊看著北珊一篇篇記錄兒時生活的故事,耳邊恰巧傳來收音機「離家五百里」這首美國鄉村歌曲的歌聲,歌詞傳達了遊子對家鄉懷念的意境,他說:我離家一百里、二百里、三百里、…我離家已經五百里了,我想念我的家鄉…。簡單的字句,句句內含的卻是對故鄉濃濃的鄉愁及對過去生活一種眷念的情懷。落寞的歌聲,讓遊子油然生起悵然所失思鄉之情,縱然此時,我們無法成為一位衣錦還鄉的歸人,但是,「想家」和「兒時記憶」卻在每一個人心中佔有最深與最真實的位置。 回想五、六零年代,那個物質生活不富裕的時代,清苦的日子加上一大屋子的孩子,當時的「家」,是個大人必需為五斗米折腰,而小朋友要大小孩帶小小孩全家胼手胝足共同打拚的年代。短缺的物質是當下生活的寫照,為了養活全家人,大自然成為「家」的經濟來源與菜園,而全家人生活的共同目標就是「努力打拚,期待有一天能出頭天」。就是這麼單純的意志,緊緊的繫住家中每一位成員的心,也因此締造出許多為生存而衍生出創意生活的思維。從北珊的文章,童年零嘴、大同寶寶、豆子項鍊的回憶、鬧水災、醃豆豉、姑換嫂、…到小瓦房、走在雷區的小徑上,這一篇篇記憶童年的文章中發現,童年那一段艱苦的生活,成就了此刻北珊飽滿的養分及細膩關懷人文的特質,想想現在的孩子,擁有豐碩的物質生活,卻在安逸的生活中,關閉了對周遭事物觀察與關懷之心。相較之下,北珊的童年是苦或是歷練,在過了幾十年後的今天,過去的日子應該是值得珍惜且扣人心弦的記憶吧! 就在現在,如果你是一位年紀相符的夥伴,在你看完北珊的作品,你會心有戚戚焉,恰似你、我往日的情懷;如果你是一位年輕的夥伴,看完了北珊的作品,你會發現許多從未曾關注過生活中細緻的小細節,在她巧筆及柔軟的心下,發展出一段段動人情節與令人動容的過程是如此的吸引人;如果你是一位年長的長輩,在你看完北珊的作品後,你將充滿著希望,因為你的心事,北珊已將她娓娓道來,讓你不得不陷入回憶的漩渦。 這本書,是一位女孩成長的日記,也是一位女人細膩觀察生活的情感表白,同時,還是一位遊子對家鄉滿滿的懷念,當然更是那個貧困年代生活的紀錄,在你仔細閱讀北珊的情感世界後,你將發現,原來平凡中最真與最美的實現,就在北珊的故事裡。 謹以這篇簡單的序文,恭喜北珊,妳真的做到了!就讓我拭目期待下一本動容故事的到來,加油! (本文作者為臺北縣立淡水古蹟博物館前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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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兒女
金門,台海防線前哨,吾人服役之處所,北山洋樓、古寧頭…處處可尋昔日足跡,在這裡我與之共度歲餘的晨昏,因此,對她有著熟稔的親切感;所以,多了分心思在她身上。一次的偶然,接觸到「北珊」的文章,一個金門日報的投稿作家。我不認識她,但是,她的文章吸引我的注意,也可以說是感動了我。每每隨著她的筆鋒所及,我總能看到如此不同、常人所不識的金門,看到戰地兒女的心聲,聽到小島的吶喊…,如此地動人心扉,從此,我成為她的讀者。 某日,在一個遠離浯島之地,約七、八更船程的港灣,臺北縣立淡水古蹟博物館,也是我目前所服務的單位,因文結識,卻從未照面,也不曾想過有朝一日會相見的。然,竟是以這般方式相會的「北珊」,原來是本館解說組的組長。她捧著這些年在金門日報所刊載的文章,邀請我為這即將付梓的小札記作序;經過一番瞭解,再次發現,世界之小,緣分之奇妙,我所熟悉的「北山洋樓」原屋主,竟是她家,而且主修中文的北珊也和我畢業於同所大學,只因先來後到,不曾相遇。此等緣分,甚為巧合,也難得,因此允諾為其作推薦序。 北珊自98年始,任職本館解說組組長;本館解說組草創初期,她將本身對淡水的熱愛,與早先曾在本館服務的相關經歷,安排了許多具有建設性的教育訓練,對於本館解說組的營運發展,提供了莫大的幫助。北珊的文學背景,也充分發揮在平日的導覽解說中,深獲來館參訪遊客一致的好評,並多次獲訪客贈予感謝狀。在文史資料的校正、編纂上,亦能深切入裡,精闢扼要地發現問題所在,提出專業的論述觀點。她對工作的專業與投入,對於她所負責的工作,總是全力以赴、正確且快速的完成,而讓我能放心的把最重要的任務交付予她。因而在工作方面,我給予她相當高的評價。關於這本懷鄉的小札記,身為她的主管,身為她的讀者,身兼如此南轅北轍屬性的我,因為心有所感,有感於發自北珊文筆下生命之篇章,因此作序推薦此書的美好。 在歷史與現實交相輝映的五、六O年代,這本充滿愛的小札記,包含付出、成全、奉獻等在信仰行為中才會出現的字眼。因為愛,我看到一個大時代的背景,一個身處戰區,物資貧乏家庭的成長史,一個幸福家園,卻因拙於表達感情的酸甜苦辣;這是一本很難從中去擷取片段,做為引文或導讀的書。而是要一頁頁,一篇篇,直接去讀,去了解的一本書。然後,發現,你也許熟悉也許不熟悉的金門,在戰地兒女綿密親情的引領下,你將能一窺金門另一種的風情,另一個鮮為人知的金門,帶領我們回到五、六O年代,身處北山洋樓與小瓦房之中,共渡晨昏。 (本文作者為臺北縣立淡水古蹟博物館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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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島風雲
大膽島燈塔建造時期比東碇燈塔(同治十年、西元1871年)、北碇燈塔(光緒八年、西元1882年)為晚,但因地理位置不同,功能與造型各異,而相輔相成連成一導航系統,照亮數公里外的黑暗海面,警告航行船隻附近為多礁石區,共同指引九龍江口船隻航向與安全。 每當黃昏夜暮來臨,燈塔即點燃、緩慢地旋轉閃爍,烈嶼農民只要看到燈塔燈亮,就知道要收拾農具返家,家庭主婦看到燈塔燈亮,就知道備妥晚餐;而老婦人虔誠點燃廳燈上香膜拜,燈塔就像一座報時器,所以人們都俗稱南山為「點燈火山」。 燈塔看守人在燈塔東側下方,緣著石壁間開鑿地基,建有混凝土小屋三間,做為辦公室與寢室之用,另建有白灰紅瓦小屋三椽,做為廚房餐廳及庫房,房舍錯落在巨石間,並利用石隙建有小水池數個,以收集屋簷雨水使用。 燈塔的燃料「電石筒」及守塔人的生活用品等,皆由中國海關廈門海關辦事處的專船運補,航期約十天一次,載運補給品的船在古渡頭靠岸,載來氣電燃料和糧餉,一個個長長黑黑的電石氣筒,用人力摃上山頂頗為吃力,遇到天候惡劣船無法運達時,才可動用儲存的備用品。守塔人生活雖甚為艱苦和枯寂,但中國海關每個月白花花的餉銀,也讓上島砍柴和漁撈討生活的人羨慕不已。 古渡頭為清乾隆癸亥年(西元1743年)提督中軍參將施必功所闢,可以想見當時施必功督察水師防務,多次登臨巡防大膽島,對金廈海域地理形勢觀察細微,對其扼守險要地位甚為重視,方開闢成為渡口;渡頭在百餘年後,竟成為建造燈塔用的小碼頭,修建一條登山石道,運送建築燈塔時的建材,爾後又成為燈塔的補給碼頭,古道石階陡峭,蜿蜒上達南山頂,而渡頭也成為附近漁民一個小型的避風港。 民國三十八年,國軍最初登陸大膽島時,曾以古渡頭做為運輸灘頭,將這小灣澳闢建成混凝土簡易碼頭,便於對大膽島補給及與二膽島交通,且可停靠小型輪船,並命名為「復國碼頭」,在八二三砲戰爆發當天即被徹底摧毀,後來駐軍欲加強構築防禦工事,竟將古道石階拆除,石塊被移為修築碉堡建材,古道沿線做為工事陣地,地形地物已全改觀,今日若欲探尋古道或渡口,得沿石壁間曲折攀爬,穿越雜草荊棘,才能到達山巔水濱。 燈塔的守塔人生活非常艱苦,飲用水要到南山東麓下的水井汲取,從南山頂沿階下百公尺坡道,汲水後再沿階攀爬挑上山,回到山上已汗流浹背,而水溢出桶外也只剩一半;水井泉源是從半山腰處的巨石縫隙中涓涓水滴,匯流至山腳下形成一窪小潭,用石塊砌成水井,泉水清涼甘甜、終年不涸,泉址在現今的「自由屏障」巨石下,早年曾因駐軍在其上頭闢建道路,而致「斷脈」乾涸,據說經守軍指揮官率部屬,以生豬生羊向山神舉行隆重祭典,經祈求後而復湧泉,唯出水量已大為減少,然至今泉水依然清澈,仍可供做飲用。 守塔人也在中央山的鞍部低處開墾小小幾畦田地,稱謂「三丘田仔」,也就是有三塊可耕種的小田地,田邊掘有淺井一口,可種點農作物與蔬菜自給,地點就在現今原中央連的籃球場處。 民國三十八年兩岸形成對峙,大膽島燈塔已停止運作,燈塔看守人撤退下島;民國三十九年大膽島戰役時,燈塔房舍做為守軍營長史恆豐的指揮部,共軍先後發動兩次攻擊前砲擊,島上落彈數百,塔體並沒有被砲彈直接命中,損傷不大。 至民國四十三年的九三砲戰,猛烈的砲轟使塔體遭到破壞,而後國軍認為燈塔已失去作用,反成為共軍射擊「檢驗點」,遂將其拆除,將建材用在加強防禦工事上,塔基改建為國旗台,每日升上一面大國旗,宣誓大膽島的主權;燈塔從此消失在風中,今只留下地基磚石供人回憶。 大膽島燈塔被毀後,青嶼的燈塔尚保存完好,此時兩岸對峙嚴峻,隨時有砲戰你來我往,航道戰雲密佈,備戰氣氛緊張得海面幾成為淨空,廈門港已無國際商船通航,青嶼燈塔只有指引中共一些在其附近作業的小漁船。 點燈火山整座山均為花崗岩構成,古時在點燈火山的南面山麓,有三塊龐大巨石相倚,狀似老鷹站立微展雙翅,甚為雄偉,故名「老鷹石」,屢次砲戰發生,在其雙翅底下可躲藏很多人。另在西側接近礁岸處,有兩顆碩大巨石聳立海面,退潮時越顯高峻,夕陽照射在巨岩上,望去炯炯有神,人稱「龍目」;這些都是航海人的輔助航標,可惜這些景觀,都因敵方砲轟或為駐軍掃清射界,或避免成為敵人的目標而同樣遭到炸毀的命運。 今國際局勢改變,兩岸對峙情況緩和,進出廈門港之萬噸大輪絡繹不絕,電子導航、衛星定位,燈塔之功能早已降低,巨輪航行於浯嶼水道,以避開二膽島與青嶼間礁石區,倘若國際商輪不悉航道,誤闖進入大膽島之水道,駐軍仍放行不予阻攔。 「金廈小三通」伊始,往來船隻之航線,就是走大二膽島間的「大膽門」航道,今日已改走二膽島與三膽島間之外側水道,省時順暢又便捷。 昔日的大膽島燈塔,原編組共有四人,負責看守任務,主任白全慶、副主任陳貴林、還有兩位技工蔡查某與邵祖良,皆為廈門人,技工在民國三十八年戰爭起時就逃回廈門,白全慶與陳貴林堅守崗位,但在燈塔遭到關閉、已無燈塔可看守情形下,才下島搬遷到烈嶼青岐借屋居住,不久白全慶在青岐入贅洪家定居,陳貴林也在青岐娶吳姓少女成家落籍,後又轉調至花蓮燈塔服務;白全慶一家至八二三砲戰時,又隨遷台人潮遷往台灣定居,「大膽島燈塔」的守塔人,也就星散成為歷史。 當年在大膽島討生活的青岐漁民,多與燈塔看守人成為莫逆之交,並常代班協助看守燈塔,今已大多凋零,唯一碩果僅存者陳水付老先生,都已年逾九十,每當回憶當年,還是不勝懷念。 今日船行過大膽島水道,黃昏中遙望遠方下青嶼島礁,看到微隱中的燈塔亮光,再回首大膽島南山山巔,隱隱然一縷夕陽餘暉掃過,彷彿期待著,那已經消逝風中的燈塔,再現點燈火山的光華。 三、寶靈寺舊址思古情 「寶靈寺」俗稱「媽祖宮」,址在北山南麓。 寺建於何年代,已久遠無可考,在金門志中有:「大擔的媽祖廟,二擔的土地以及烈嶼的關帝等。南來北往的船隻,經過這些港澳或洋面時都要上香焚祭,求取平安的寄託。」顯見昔日大膽島的媽祖廟,早已香火興盛。 傳說施瑯率兵征台,在發航前曾向媽祖禱告保佑海上平安,凱旋後為還願,向廈門士紳及善男信女募資,擇址在大膽島上,重新修建媽祖廟,並供奉觀世音菩薩與媽祖娘娘,廟為佛道合一的閩南傳統信仰,因奉觀音而稱為寶靈寺,然世人仍俗稱為「媽祖宮」。 大膽島西側沙灘稱為大灣,沙灘北端為「宮口碼頭」,上了碼頭是一座宏偉莊嚴的石造山門,紅磚粉牆圍繞,進了山門是一大片泉州白石板埕,殿宇坐北朝南、依山臨海而建。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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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那夜,我央求她做愛,她起初不肯,經不住我的糾纏,她只得順從下來。從她的表情,證明她獲得無比的滿足。最後,竟然說出了風涼話:「張楠,當年李寧追求我,我一直不答應。也許你以為我喜歡你,是不?其實說句實在話,你們外省人,我都不喜歡,何況你長得面黃肌瘦,像個肺病鬼,你還沒有李寧長得帥,你承認吧?」 我點頭,承認。內心否認。 「那天晚上,我一時迷糊,把身子給了你。在濁水溪,防空洞,我終身難忘……」驀地,阿桂轉過身子,趴在我的身上。「真是太舒服了!像剛才一樣,渾身解放。」 電話鈴聲響了。 不要接。破壞氣氛。她說。 接吧。也許有王姮的消息。 她做了李寧的二奶,如今在瑞士蘇黎世,報上已登出她的消息。阿楠,來吧!……再接再勵。 不行,累了。 你去吃威而剛。 我感到恐懼、緊張,結婚四十年來,從未聽過如此性感的話。難道是迴光返照?為了表示愛她,拉開茶几的抽屜,拿出藥瓶。 吃幾粒? 一粒。 三粒夠勁兒。 不行。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我取出了二粒,以清水吞服。 頓時覺得週身血液流暢,慾念驟增,兩支膃肭獸又扭攪在一起,糾纏不休。電話鈴聲響起,管它。舒服第一,過癮至上,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兩匹海獸才癱倒在床上。 窗外下起了雨,電話響起,拿起話筒,是會計小陳的聲音:「張董事,我回來了,請放心吧!」 躺在身旁的阿桂,笑了…… 王姮為了報復巫時賢的離異仇恨,故意使出美人計,造成巫、李兩敗俱傷的結局。王姮帶著小陳,考察了北部的茶葉市場行情,昨晚返回眉埔,給三秋茶館職工帶來一場虛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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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瓦房自序
放假日的午後,許自己一個絕對的自由身心,信步淡水河畔,三三兩兩的遊客,幾隻低掠而過的白鷺鷥與隨波輕搖的紅頭小舟,這是淡水小鎮平日特有的靜謐和安祥。挑選一處望山看海的咖啡座,獨享一方的寧靜;盯著遠方的白,望著天空的藍,悠悠的河水流向海的那一方,流向我的家鄉。啜飲杯中猶自低迴的咖啡,想起童年家庭訪問日的半杯咖啡香,於是,島鄉人事物的記憶一一被喚起。 思緒裡,再度回到生長的故鄉,站在北山洋樓和小瓦房旁,一棟是飽受戰爭洗禮的歷史建物,也是童年的歡樂天堂;另一棟是出生到高中不曾離開過的家,也是我朝思暮想的鄉愁之處,所有在金門島鄉的記憶充塞其中,我以此為中心,慢慢揮灑彩筆,豐美我的生命。而今,當我年年以觀光客的身分造訪,北山洋樓總是以昂揚的氣勢迎接訪客,相較於數十步之遙的小瓦房,卻以謙卑的姿態日漸傾圮!斑白的屋牆,雜草覆瓦的屋頂,我知道再也回不去,那昔日的點點滴滴。望著小瓦房哀怨的眼神,搖搖欲墜的身軀,我極力想挽留些什麼,那些似遠而近的記憶,於是提起了筆……。 年華漸長,當親人一一離去,對家鄉人事物的依戀愈加濃烈,方才知道思念是內心最深沉的痛。深知自己纖細敏感的內在,柔弱善良的個性,應該朝正向思考去發展,否則將使自己墜入憂傷的深淵。於是,放逐自己在書寫的自由裡,寫下一頁頁懷念親人的詩篇,藉此反芻曾經的幸福和美好,在文字中找到心靈的慰藉和情緒的出口。驀然明瞭,原來文字是可以療傷止痛,從此筆隨意走,再也停不下來! 在寫作的領域中,我只是個插花者,一個隨性的過客,從未真正走進她的殿堂。然而,她卻給了我極深的意義,賦予了勇氣與過去的自己對話、溝通,以及道別;驅策自己,將家鄉及親人的思念轉換成文字的詩歌,詩美我浯島!讓心靈得到某種程度的慰藉和釋然,然後在心裡輕輕放下! 旅居異地生活二十餘年後,以金門兒女之姿,將自己對原鄉的依戀情懷,寄託在文字曠野,馳騁在思緒的花園。將曾經的記憶,平日的所思所感,真摯的情感幻化成真善美的篇章,感動自己,同時勾起讀者的共鳴。 《小瓦房》收錄這些年以北珊筆名發表在金門副刊的文章,有抒情記事、心情雜思;有故鄉人情的懷念絮語,有童年憶往的成長歷歷;有思念親人的難捨情懷,有小人物的生活寫實。但更多的是圍繞著孤懸浯島而向外漸次開展的時光洄瀾,勾起不同的人事交錯,屢屢顯現在字裡行間,掇拾起逝而往矣的昔日影像,是為了見證那一段沉默、孤獨、貧困的戰地歲月,以及藏匿其間而浴火重生的心靈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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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島風雲
大二膽島逼處敵前,首當其鋒,敵軍重迫擊砲均可射及,共軍艦艇亦能瞬發即至,故島上官兵需隨時加強警戒,防敵之襲擊。由於南面受南太武山、煙燉山一帶高地,西受白石砲台至雲頂岩之瞰制,東有浯嶼牽制,三面環敵,使島上活動頗受限制,一旦發生戰況,就最近的援軍也在六千公尺之遙的烈嶼,海上運補尤為困難,唯有獨立作戰、死裡求生,才能克敵致勝。 廈門港自古即是天然深水良港,是中國東南沿海貨物的集散地,極富商業價值,國共對峙後,被大膽島封鎖而成為死港,曾造成廈門島物資缺乏、商業凋敝之窘狀,中共不得不疏散島上居民,安插下鄉落戶,廈門頓失其歷史光芒與價值,九龍江的生命全扼控在大膽島上。至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八日,「中」美建交,中共宣布停止砲擊金門,我方亦善意回應,即令大膽停止對廈門封鎖,才解除被封港窒息三十年的命運,由於大陸近來推行經濟改革,廈門已恢復港埠運作功能,而建設又一日千里,已展現蟄伏後的能量。 當年大膽島不但阻礙廈門的繁榮,使其經濟落後,也間接影響到大陸東南沿海的進步,大膽島一個小小孤島,成為歷代兵家必爭之地,改寫了中國的近代史,何其偉哉!大膽島亦是捍衛台澎金馬民主自由的海上長城,為兩岸人心之所繫,亦如其精神指標「大膽擔大擔、島孤人不孤」,何其壯哉! 這在輿圖上微渺如塵礫的島嶼,卻在歷史的狂流中,屹立九龍江口,連結著金門、烈嶼,像璀璨的龍珠,光芒照耀著兩岸人心,啟動了「大膽島風雲」的歲月。 附 註: 一、據閩八志載:九龍江有《九龍戲于江》因名。九龍江為福建省第二大河,發源於閩西山區,流經數千座土樓星羅棋布的大地,和高嶺低丘的山谷之間,匯眾溪滔滔江水奔騰入海,總長度1,923公里,流域面積達14,741平方公里,流經三明、龍岩、泉州、漳州和廈門,橫貫閩南金三角地帶,唯廈門成為九龍江流域最大受益者。 二、古籍中之「大、小擔」,小擔即為今之二膽島。 二、消失在風中的海上明燈 「大擔島燈塔」,這個被世人遺忘的名詞,然在六十一年前,大膽島上的燈塔卻像是一盞海上明燈,是廈門港航道的航標,也是廈門港的守護神,指引著商輪安全航行。 大膽島與二膽島間水道深二十幾尋,水流湍急、底無暗礁,唯海面不夠寬廣。二膽島前方水道中尚有三膽、四膽、五膽等礁石小島,不利萬噸大輪航行。唯浯嶼前水道深三十幾尋,海面廣闊,為廈門港最佳進出的「黃金水道」。 滄海紀遺載:「大擔嶼澳:上有汛所。澳在嶼內宮前,內打水四、五托,粉沙泥地。西有沉水礁。擔門外打水八托。北風,可泊船取汲。」 澎湖廳志:「來自波斯或東南亞的番船,自粵海抵閩粵交界的南澳島後,即進入漳州海域,過浯嶼即是泉州海域的大擔、小擔和烈嶼,經料羅、圍頭洋面後再往泉州港,……」泉州自明朝已是中國東南第一大商港,海路航運非常發達。 清康熙二十二年(西元1683年)平定台灣以後,廈門成為泉漳海灣的主要港澳,乾隆年間為渡台的主要口岸,船從廈門出港,以過金門才算出洋,欲進廈門港灣,則以目視南北的太武山以及大膽島的天燈山為準,斯時帆檣出沒頻仍。 福建通志:「大擔門以外,汪洋大海,金門鎮標所專管。」大二膽島在廈門灣外,自古已成海上重鎮,福建水師為其巡緝內港汛哨重要之據點;而自乾隆年間始,大二膽島海面已成由閩南通往西洋、東洋、下南、上北四條航路的必經之地;清代由金廈航渡台灣,從「大擔門」出港,藉一帆風力遠渡橫洋,拓荒者不畏海道之險阻、絡繹不絕。 清道光二十二年﹙西元1842年﹚中英鴉片戰爭,滿清戰敗,簽訂喪權辱國的「南京條約」,賠款及割讓香港,並開放廣州、廈門、福州、寧波、上海為通商口岸,開放中國沿海門戶,廈門港即成為東南沿海主要通商港口之一,當輪船取代了帆船,港埠日漸擴建,洋輪進出頻繁,航線遍佈世界各地,唯因大膽島附近島礁眾多,常有商輪在附近觸礁遇難,清廷在外交壓力下,將通商口岸海關委由英國人管理,遂委託英人在大膽島興建導航燈塔。 「大擔島燈塔」建在南山的最高頂端,因山高九十八公尺,極為適合燈源高度,所以無需再建高聳塔身,只以混凝土建造四方形塔基,以磚塊建觀景台,四周建有圍欄,在台上用鐵架造六角形塔屋,三面為牆、三面透空,圓斜面尖頂造型,白色粉刷、高約五公尺,造型簡潔美觀。 燈塔光源為燃燒電石氣,用水晶體透鏡反射發光,閃光燈每五秒一閃式(民間俗稱七步一轉,因古時缺少計時器,以行走步伐替代計時),發白光,光力可照數公里之外。燈塔除了指引航道,也做天候、海象等之記錄,並負有對廈門港示警聯絡等功能。 目前,中華民國海關對「大擔島燈塔」已無任何資料可查,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唯中國海關尚有蛛絲馬跡可尋:「塔高、燈高不詳,光程11.3浬,燈塔建造在光緒二十八年(西元1902年),與東引燈塔同時建築完成」。英人建大膽島燈塔之同時,並在下青嶼建造輔助燈塔,青嶼距大膽島近在咫尺,燈塔建在高聳峭壁上,為一盞固定式、發黃光、不旋轉的燈塔,共同引導廈門港商輪進出航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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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私型」的奢望與「不合理」的苛求──狂熱祝賀國立金門大學揭牌大喜之慶
國立金門大學的順利升格揭牌,是金門自唐德宗貞元十九年(公元八0三年)經福建觀察使柳冕之奏請,正式派員拓墾以來的千年大事之一,不但是學子的殷切期盼,更是海內外百萬金門鄉親僑親多年的宿願,其重要性絕不遜於民國四年海內外鄉親的爭取正式設縣,在僅有幾萬人口,屢遭戰火肆虐,且資源欠缺,條件不夠的蕞爾海島能有一所國立的大學,這是何等的慶幸,何等的不易,何等的可貴,何等的令人雀躍,鄉親們莫不引以為榮。 金門千年來就是一座擁有高度文化的島國,被譽為「貴島」,遠在唐牧馬侯陳淵率十二姓,入墾金門一百八十九年後的宋太宗淳化三年(公元九九二年),陽翟的陳綱就高中壬辰科進士,這也是同安中進士的第一人(金門古屬同安縣綏德鄉的翔風里),育出「開同進士」,為歷史盛事,鄉梓同光,比宋高宗紹興二十三年(公元一一五三年),時任同安縣主簿的一代大儒,備受後代學子尊崇的朱熹,相傳曾「采風」島上早了一六一年,陳綱之後相繼又有五人在有宋一代登進士榜,(即真宗大中祥符五年壬子科的陳統,仁宗慶歷二年壬午科的陳棫,仁宗皇佑元年乙丑科的陳昌侯,徽宗重和元年戊戌科的陳良才),距朱熹采風金門最接近的是在四十三年後,宋寧宗慶元二年(公元一一九六年)中丙辰科進士的陳槱,其他的都在朱熹之前,更令人敬服的是陳綱之父元愷曾先後任山西的絳縣令(中等縣)與山東的龔丘令(進畿上等縣),另一先賢陳洪濟也在宋初任同安令。可見金門先賢在朱熹之前的一個半世紀,就已鯉躍龍門,題名南宮,在政壇綻露頭角,大展鴻猷,奠下「海濱鄒魯」之令譽,這絕非承自朱熹的遺澤。至於文風鼎盛的明朝首位進士,孝宗弘治三年(公元一四九○年)庚戍科進士張定,遠距朱熹蒞島高達三三七年,比陳槱也晚了二九四年,之後,就無處不開花,科甲聯登,計有進士二八人,武進士三人,清代則進士八人(含據同安志補列之劉望齡),開台進士鄭用錫,開澎進士蔡廷蘭都是金門子弟。以金門一邑之地,能有四五位進士,舉人一三八人,誰說金門不是具有高度文化水平的地方,確實絕非易事。 千年來,位處八閩濱海小島,歷朝發展並不順暢,兵災禍亂加身,凡事更趨艱難。近四百年來,先是明鄭抗清,清康熙朝,厲行海禁遷界,海盜倭寇滋擾不斷,日本竊據,國共對峙,古寧、大膽等戰役,八二三、九三等砲戰,都阻礙了金門的發展,如非近六十年來的努力不斷,奮力自強,才有稍微能與時代潮流接軌的差強成就。此次國立金門大學的順利升格,自是金門父老額首稱慶的世紀偉構,這將是縣史上輝煌的一頁。忝為金門「資深」住民的一份子,欣逢揭牌慶典,分霑榮耀之餘,除要向將金門科技學院推向高等教育學府的政府決策單位,熱心人士與學院的校長教授及全體師生的同心努力不懈,加上福建省政府,金門縣政府的長年支持贊助,都是功不可沒,造福金門,理當接受我們的感謝與致敬。金門的教育史邁入一個新的里程碑,高等教育也將出現新風貌。 金門有了新的最高教育學府,除了慶幸、慶賀之外,我們也不避「厚顏」,以金門為「主」的立場與觀點,對新學府表達我們「自私型」的「奢望」與「不合理」的「苛求」,敬請不要以心貪愚昧見責,畢竟,打造金門成為高等教育大學島,是我們共同的願景與努力的目標: 第一:希望國立金門大學的全體師生,以「金門人」自許,不論來自海峽的何方與世界的何國,請欣然地溶入金門的生活習慣與民俗禮俗之中,做為道地而真正的「金門人」。 第二:希望國立金門大學的全體師生,展現最高教育學府的風範,作為全金門的表率,言行自我克制,生活自我檢點,行為自我約束。 第三:希望國立金門大學成為金門住民的生活導師,誘導金門住民改善生活習慣,提高生活品質,充實生活內容,遵守生活規範。人人知書達理,翩翩君子之風。 第四:希望國立金門大學成為金門住民的深造進修殿堂,藉由推廣成人終生教育的落實,進而發揮社會教育的最大功能。建立海外僑親的進修據點,也值得嘗試。 第五:希望國立金門大學作為金門長遠發展的指導者與推動者,藉由師生各方面的專業,發揮專精的專長指導效能。提昇教學相長,促進理論與實際相輔相成,創新與突破兼頭並進。 只要國立金門大學與金門溶為一體,金門也必成為高等教育大學島。這是金門之幸,子弟之福,彌足珍貴。 個人有幸寵承慶典籌備當局,柬邀參加八月一日的揭牌盛典,並參加「第三屆金門高峰論壇」,興奮榮耀之餘,將帶著滿心喜悅,欣然恭與盛典,為金門高等教育的新紀元歡呼。 (本文作者為金門縣文史工作協會理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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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看,王董事長!」 三秋茶館的職工、客人看電視新聞,看見王姮跟李主席併肩走路,大為驚訝。佟桂走過來解釋:王姮過去和巫時賢未離婚時,李寧是他家的常客,舊友重逢,陪同逛街,又何詫異、驚奇?佟桂關心的是林姣的生產情況。 她想,若是王姮知道林姣正在醫院待產,她會趕去看望的。 驀地,電話鈴聲響起,傳來了那位女服務生的聲音: 「林總情況不好,難產……血壓升高……」電話斷了線。 我和佟桂開始緊張起來,若是林姣難產,很容易造成母子雙亡的悲劇。她是總稽核,三秋茶館的財務狀況,都在她的帳冊中。前天,王董事長去縣城,帶走了陳會計,這豈不是群龍無首嗎? 傍晚,施公開著車子返回眉埔,帶來不幸消息:林姣母子皆搶救無效,死亡。丁新過度悲傷,引發心肌梗塞致死。遺體留在太平間,他們先回來準備協助處理後事。三秋茶館面臨土崩瓦解的預告。 丁新夫婦的後事,處理完竣,王姮仍未回來。三日後,報上刊載李寧倦勤,將會辭職,外放駐瑞士大使。並刊出了他和夫人在蘇黎世的照片。那夫人背影不會是王姮吧。 王姮的董事長是佟桂捧出來的! 最傷腦筋的,陳會計也失蹤了……鑰匙在她手上,保險櫃的鈔票,都由她經管,這豈不無法應付開支麼? 佟桂冷靜,並不惶恐,她是從女服務員做起的。經歷了大風大浪,她是處變不驚的。那晚,我一直盯著她,唯恐她一時想不開,走上絕路。 阿桂,不必緊張,會計即使不會來,她也不會把現款完全掏空,再說,王姮也不是見利忘義的人,她不會忘記妳對她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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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榮總六樓窗口外望二首
越來越亮 傍晚,從榮總六樓窗口外望 石牌和台北盡入眼裡 樓房一幢幢矗立 車輛不停絡繹於途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夜幕緊跟著黃昏之後徐徐降臨 罩覆得四處越來越黑暗 令人心裡不寧,憂煩交擾 難道這世界 已被夜黑全盤入侵 對所有生靈肆虐? 病痛無法痊癒?悲苦不去? 所幸燈盞漸漸在樓房和車輛間亮起 衝破重重夜幕 照穿層層黑暗 越來越亮 那是必然的律則 夜儘管深吧 天儘管黑吧 燈會發出越來越亮的光 圍牆沒能困住翅膀 誰在乎艱難困頓呢? 只要有燈在,我堅信 光明一定會勝過黑暗 2010、4、5 於台北榮總 春晨即興 晨起,從榮總六樓窗口外望 只見浴在晨曦中 綠樹已趕早醒來了 車輛和人們在街上走動著 隨著黑夜逃逸,黎明蒞臨 越來越頻繁 越來越活躍 是真的春天來了 是真的早晨來了 到處是一片欣欣向榮 到處是一片光耀和生氣 多麼可喜呀 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胸中鼓盪 病痛還可能纏擾不去嗎? 2010、4、6 於台北榮總 按:去年7月15日,作者在台北醫院作攝護腺增生刮除手術,卻於今年1月15日回診時,由超音波片子看到一大片增生物未被刮除。醫師告以此乃死角,刮不到,遂令我生信心危機,乃轉往台北榮總。經多次門診,於4月5日住院作切片檢查,7日出院,以為再次手術根據。此兩首乃在住院期間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