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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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的『醒』思
我永遠記得那一晚,我做了一場惡夢。然而,在那一場惡夢中,我也徹底的,『重生』了…… 那是一個下著滂沱大雨的夜晚,雷電交加,天空佈滿著條條懾人的血絲,我無措的被困在四處無人的草地上,像極了一個遭大人遺棄的孤兒般,恐懼、無助,沒有任何可以倚靠的憑藉。而眼前的雜草,全足足高了我兩顆頭的高度,使我無法辨清身處的方向及位置。天啊!我的心跳愈來愈快了,而思緒也益加混亂,我多麼希望此刻有一個人能伸出他的雙手,救我一把。只是,沒有!什麼人都有沒有,我只看到所有的雜草,都一一化作千萬隻怪手,張牙舞爪的對我嘶聲尖叫,而凜冽的寒風,則握住一顆一顆的水珠,朝我面前扔擲,我沒有任何防護,以至於被打的遍體鱗傷,疼痛不堪,我真的不知道,我還有多少的體力,能夠負荷下去……。 忽然,此時,所有的怪手都朝兩旁退去。眼前現出了一幢偌大的房子,有一道巨大的光芒從門口射出,而那光芒帶給了我無比的勇氣與希望!於是,我立刻不顧一切的往門的方向跑,不管耳邊的風聲如此囂嘯,不管天邊的雷電如此震懾,不管那穿刺住肌膚裡的雨水,有多麼疼痛,我的心充滿了無人能擊垮的勇氣。然而,就當我準備要踏入門的第一步時,有一道閃電就這樣冷不勝防的,打在我身上,我感覺背部一陣刺痛,接著便應聲倒地,動彈不得……。 我好暈眩,好疲憊……在那朦朧的意識裡,我感覺我的身體,輕飄飄的,好像即將要和我的肉體分離了。只是,在我的耳邊慢慢出現了很多聲音,那是媽媽在哺育我時溫柔的呼喚聲,是爸爸在我第一次學走路而差點摔倒時的吶喊聲,是朋友間嘻笑打鬧的聲音,是情人在我耳邊講著悄悄話的聲音,是……讓我慢慢堅強起來的聲音。我的心不斷的對自己吶喊,告訴自己,我還年輕,還有很多事要做,很多經歷要體驗,很多人要認識,很多夢想要實現,還有很多親人要照顧,要不能這樣就輕易的放下一切。這時,我突然感覺到有一股重生的意志,源源而至,在和我微薄即將停止的氣息間不斷的拉鋸。最後,我戰勝了命運,戰勝了不幸,我,醒了。 我的眼角緩緩的流出了淚水。這是我第一次,多麼慶幸自己能夠這麼安然的醒來,也使我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不會再為一時的挫敗而蒙生不好的念頭。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因此,我們應該更加珍惜當下的每分每秒,並在我們還能活著,還能自在的呼吸時,多付出,多給予那些需幫助的人一些力量。也希望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能永遠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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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日記四則
˙六月七日 回到小鎮,隔鄰屋頂的含笑花期已盡 (五月離開滿枝燦爛) 而今,只兩缸荷花迎風細說風情 寧靜午後,陽光走過如貓躡足 老歌迴繞,心情纏綿 一杯普洱,一冊秦崩 心在那,桃源就在那 ˙六月十日 夢裡,小島正下著雨 雨落在我赤著腳披著麻袋的童年 雨落在木棉花,雨落在玉蘭花 雨落在北門的小巷,雨落在北門的老屋 ……………… 雨聲擾人,午夜小鎮果正下著雨 (小島的雨落在心上,小鎮的雨落在身上) 遠處,多少樓臺,多少煙雨 近處,街燈淒冷,花木顫抖 如許季節怎還有如許況味 如許年歲怎還有如許心境 ˙六月十二日 迎向晨曦 經姑娘廟過龍埔抵老街 老妻循例復健 我趺坐廟前老榕樹下 昔我來矣 但覺廟貌莊嚴,但覺雕工精細 今我來矣 方覺科儀俗世,方覺裝飾繁複 二十年于茲,不知啟宗師以為然否 ˙六月十三日 散步校園為拾掇風景 (遠山近樹鳥飛蝶舞都跌進眼底) 走過大道為體味生活 (每個路人的神情都是一篇文章) 清晨空氣,有些潮濕,有些溫熱 初醒小鎮,有些閒散,有些忙亂 佇立小店,一份報紙,兩個饅頭 問妻:要豆漿否 妻曰:可泡普洱 走過大道,雲淡風輕,無掛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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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阿嬤
1 追憶常在眼眸閃著亮光。 走過西屯區林厝里三角埔,現在還有幾個人記得這裡叫三角埔?昔時這裡是一個三角地帶的荒埔,如今二十五米路邊開設許多家老人安養中心,再往西邊山上去,第十三公墓旁就是友達電子廠,高科技產業與公墓為鄰,中間有西屯玫瑰園,來自西區的曾先生在此承租一甲多地,打出一片配送北部的玫瑰市場。 我的阿嬤就在山上的靈骨塔安息,她晚年時還沒聽說有安養院,是在三合院的廳堂安詳的老去。她是那個時代的堅強女性,一位典型的大地之母。 和民國接近同年,在三角埔東側西林巷往東,到筏子溪連仔溪橋畔向右轉的公館仔,就是阿嬤的故鄉,一個龐大聚落的鄭式家族。公館是昔日漢人拓殖時設有公館之地的地名,拓殖者先設一個館,做為向佃農收取田租之用,或處理保衛家園的隘勇事務。 我阿公入贅到公館仔的鄭家,身無長物,是一位牛販,時而北港,時而埔里,在家的時間不長,孩子一個接一個出世,阿嬤頗有自尊,不想依賴娘家兄弟,就伙同阿公搬到南投國姓鄉的北山坑去,就是1999年921大地震那地方,在那裡開墾,我大伯也沒接受什麼教育,才十幾歲就到山裡去拖木馬幫忙家計,阿公在埔里、台中到處跑,俗諺說:「交牛販,吃了米。」阿公有很多知己朋友,不怕沒地方吃飯。 阿嬤也很會算計,在山裡待上好多年,沒存多少錢,又在那裡生了小孩夭折,終於在某個導火點搬回台中。 某日大伯去拖木馬時,不慎被木材壓斷腿,之前阿嬤就很想搬回台中來,這時更急如星火,找不到外出的阿公商量,就雇請一輛大卡車連夜搬離北山坑回到台中醫療,等到阿公回北山坑住家時已人去樓空,不得不灰頭土臉回來,從此牛販生意縮減許多。 那就是我童年時在牛稠內看到的好幾隻不同的牛,原來牠們是借住我家,過不久又要賣去別的農家的牛隻。 寂寞卻又安靜的牛似乎知道自己的命運,只是過客,一點也不吵人,不像家裡新捉來的小狗,總要哀號好多天才會適應環境。 阿嬤回到林厝里,也不想再依附我舅公,尋求自立更生的機會,那時我姑丈公在日本人的糖業株式會社做工頭,介紹阿嬤去養豬場工作,找大地主的田地讓阿公佃耕,他們就在故鄉重新出發。 2 晴空萬里,到了太平洋戰爭的尾端,盟軍時常來轟炸。 某一日,阿嬤才餵豬吃飽,聽到五分仔車要載一列甘蔗回台中糖廠,轟炸機就在附近的天空盤旋不去,忽然對著火車頭就投擲一顆炸彈下來,阿嬤和親戚們正在農場外的一株龍眼樹下聊天,說時遲那時快,炸彈已像棒球隊員滑壘一般,向他們這群人滑過來,眾人大聲喊叫:「啊、啊、啊--」,好險!炸彈沒爆發,阿嬤雙手合十謝天謝地。 林厝正好有一車頭(車站),往南到水堀頭,往北到橫山都有車頭。那時我們佃租的田地有三分地種甘蔗,採收時以牛車到田間裝載,再運到車頭。會社運蔗的任務以小火車為主,牛車為輔,我們的甘蔗以牛車載運給會社秤,婦人負責去蔗葉、蔗尾,阿嬤就是其中的婦人之一,她的手臂長,手掌寬厚,做來得心應手。 我小時候常到車頭去玩,連結的五分仔車若尚未堆放甘蔗,我就和友伴跑過一個個車台。或看工人們以熟練的雙手把牛車上的甘蔗拋上台車裝擺整齊,那時阿嬤已不做會社工了。黃昏時我和伯母一同返家,總有甘蔗當零食,伯母用柴刀削去蔗皮再給我,我邊走邊啃,好充實的一天! 日治時代的俗諺「第一憨,種甘蔗給會社磅」,我家也沒因此富有。到台糖接管的時代,我父親還種四分地甘蔗,終於入不敷出,就開墾成稻田,從此與甘蔗漸行漸遠。 終有一天,台糖公司也拆去五分車路,大肚山一帶變成中部科學園區之後日漸繁榮,已不見蔗園景觀。我只有到彰化溪湖去坐小火車,看到停止作業的糖廠旁的五分車及守車,內心激動不已,腦中閃現一個鬼靈精的孩童還在一節節的車台上跳接過去。 二次大戰結束後,阿公和阿嬤用存款買下幾分田,還繼續佃耕祭祀公業的田地,你我伯伯們一同努力奮發,終於在頭家的田邊蓋起一座有兩條護龍的三合院,住不夠,又加蓋一條護龍。有人說我姑丈公是日人走狗,我阿公又跟在他姐夫旁邊,自然有好處,他們笑罵由人。那個時代的氛圍,有辦法和跟對人的比較有利。 這也是阿嬤很疼阿公的外甥的原因,年節總要做很多粿,一些分贈給姑丈公他們,表伯們在阿嬤別世之後,常懷念他們阿妗做的紅龜粿、蘿蔔糕和芋頭粿等。 那時的荒野有許多黃槿樹(粿仔樹),小時候每到年節,總要去摘它的葉子回來,做那種圓形的草仔粿包著菜脯米(蘿蔔乾絲),阿嬤總會印上菊花圖紋,揉糯米糰時加入雞屎藤葉汁,味道令人不敢領教,但蒸好以後吃起來頗為爽口。 若是做橢圓形的紅龜粿,就要墊上香蕉葉,阿嬤揉搓的米粿總是要到爐火純青的地步,而且她做的紅龜粿總要用大紅色,紅花米要加到夠份量,才肯罷休。 木刻粿印既大且深的印痕,阿嬤巨大的手掌印來毫不費力。換成我母親做粿時,因為她的手較小,捨木刻而另外買一個塑膠製品,刻痕較淺,面積較小,母親也不喜用色太紅,從此家裡再也沒見到昔日大紅大塊的紅龜粿。 走過春日的河畔青草青,到夏日的稻禾黃熟,憶起阿嬤煮的割稻飯,有麻薏湯、菜脯蛋、綠豆湯等。還有農曆六月十八日王爺公誕辰日,阿嬤總是準備一付三牲敬拜王爺公,加上麻糬,其實就和不加糖的年糕做法相同,沾上花生粉混合糖粉,我幼時還和阿嬤一起磨花生粉,撿了圓扁的石頭洗乾淨,將炒熟的花生敲碎再旋轉碾壓,加上糖粉,拉拔一團米糰沾上花生粉,就是美味的麻糬了。 3 童年時我阿嬤在三合院外的空地養雞鴨,那裡正好有一條小水溝流過,阿公做籬笆圍住雞鴨。記得某個大雨夜,阿嬤提醒我,說外面那群小鴨沒遮雨,再不捉進來就沒救,我不依,辯稱鴨子自會躲到鐵棚下,阿嬤有些發怒,說那些破鐵棚早就可以賣給收破爛的了,鴨子還會遮到什麼? 我撐傘並提布袋,阿嬤打手電筒,兩人走出院外,雨滴在鐵皮的音響如鳴金擊鼓,後來鴨子都捉入鐵籠又蓋上布袋,阿嬤的愛心由此可見,雖然那些鴨子後來大都賣給販子,但這小事一直藏在我心中。 來自大里鄉下的遠親也養鴨,總在我們稻子收割後來借住,阿嬤大方又好客,還供應三餐。 親戚的鴨子就放養在稻田中,吃掉落在田地裡的穀子和秋冬才長出的肥美鵝腸草,糞便也可以讓田地增肥,是一種能量循環。其中一位伯伯不時攜帶紙筆,黃昏或清晨閒暇時就畫上幾筆,他畫的鴨群栩栩如生,村舍美麗動人,已經物我兩忘融入其中情境了。 親戚也常把一群鴨子趕到筏子溪畔,用石頭圍住一個水池,那時溪畔有好幾位養鴨者就在溪畔搭寮居住,名為鴨母寮,養鴨者就衍生「鴨母連」、「鴨母煙」等別名出來。清代的「養鴨示禁碑」於乾隆13年(1749年)頒布,當時因為盜匪藉養鴨之名,在溪畔搭棚結夥,致成治安死角,所以官方特立此碑在筏子溪畔禁止養鴨。今日筏子溪邊也見不到大型養鴨場,「養鴨示禁碑」目前存放在西屯區水堀頭福林路的萬善同歸祠旁,似乎是放錯了位置。 我懂事以來,那溪畔常聽到鴨聲聒噪,偶而和村童下到淺水處還可以撿到鴨蛋,如獲至寶,帶回家加菜,阿嬤會切碎九層塔葉片打蛋去煎,真是美味極了。 彼時媽媽做裁縫,爸爸下田,阿嬤也常下廚,她最拿手的就是「五柳枝魚」,虱目魚或連魚先炸熟以後,備妥豬柳、芹菜、木耳、紅蘿蔔、金針等,以上炒熟後調味加水勾芡,再放入魚混合即可承上長盤。 阿嬤也常燉煮五花肉(俗稱三層),就只加醬油、蒜頭、冰糖、水,又放入豆輪熬煮,那香味飄得好遠,那時廚房還有木炭小火爐,熬它一個早上,肉爛到入口即化。 4 才念小一,放學後,我會和鄰人去蔗園撿拾乾葉,採收後的蔗田都是寶,乾蔗葉對折再對折,打幾個圈塞入固定,而後疊成圓形再用草繩捆緊扛回家,就成天然的燃料,阿嬤總在人前讚賞我勤快又自動。 或是河水較低位時和鄰人去摸河蜆,人多彼此好照應,我常是最小的一位,彼時河川沒太多污染,「摸拉仔兼洗褲」,我感觸最深。回家時褲子還是濕的,那時下到水裡都打赤腳,也很少被玻璃瓶碎片刺傷,只是偶爾遇見水蛇虛驚一場,那蛇如一葦渡江的達摩那般瀟灑,牠不須蘆葦,只用色身,見久也習以為常。 摸河蜆其實就為了阿嬤很會做「鹹拉仔」,她用橢圓形菜刀,把大一點的拉仔切開一些縫隙,因為手大,只要單手就完成這些動作,再加入醬油膏、蒜頭和米酒,醃漬一夜之後就可以食用。 還有台中屯區的麻薏,阿嬤也種很多,總是分給沒有種田的鄰居。麻薏只取其葉子去細梗,用竹畚箕搓洗去澀來煮,加入蕃薯塊及小魚乾,昔時品種較苦,阿嬤會再加上空心菜葉來平衡苦味。我學喝麻薏湯是阿嬤教的,每回在市場看到人家賣麻薏湯,總會浮現阿嬤搓揉的身影,那種在夏日食後心涼脾胃開的感覺真好,往北的縣市就找不到麻薏了,朋友住苗栗後龍,竟沒有聽過這種食物,麻薏真的是幸福的台中人獨享的滋味了。 後來,我推著坐在輪椅上的阿嬤走在鄉間小路,問阿嬤去哪裡,她說:「去你二伯家吧」!她最擔心二伯一家,他因被人倒會,雜貨店結束營業之後,債務分給六個兒子分攤,阿嬤還支助他們,只收取微薄的利息而已。 遇見田莊內的其他老人,阿嬤揮揮手,對於自己坐在輪椅上有些尷尬,卻對其他老人讚揚她孫子感到自豪。 阿嬤晚年時腳關節為風濕所擾,不知吃了多少風濕藥丸,那裝藥的空玻璃瓶你還拿來放零用錢。但她的子孫孝順,她和阿公應可以含笑九泉。 現在我還常走那些和阿嬤共同行過的路,或是她勞動的地方。包括南投國姓鄉的北山坑,我站在山路上想著長輩告知的那些故事,看到路上的老婦人,好似阿嬤的身影。 或是在林厝里第十三公墓靈骨塔前的那條五分車仔路,你閉上雙眼,還能想像小火車從身旁駛過,阿嬤就在那裡拔蔗葉、砍蔗尾。或是農曆七月初六,那裡的萬善堂大普渡時,嬤孫一同看歌仔戲的身影。 養過許多豬的阿嬤的大手,煮了好多割稻飯,做了許多好吃的粿,她待人總是懷抱希望和熱情,依賴堅強的毅力去完成困難的任務。我後來發覺自己有好多個性遺傳了阿嬤的特質,即使遇到委屈也常常往肚裡吞,總是靜候水落石出的時機。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林厝庄曾經有我阿嬤,這個天地更顯得美麗,值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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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世宜與純書法
蘇軾曾經說過,成功的藝術家總是要「出新意於法度之中」,要進行「神妙獨創」,這話在創作者看來,是非常中肯的建議,因為能在法度中運作,又能將新的創意表現出來,才見得縱橫之才氣,非法度牢籠能窒息,反而在運用法度中,形成個人的風格,如孔夫子所說:「從心所欲,不逾矩」。規矩不是只限制人,它自有其積極性與建設性,運用得好,反而能幫助我們表達自己。 江山代有才人出,有清一朝,尤其是嘉慶以後,因為考據學的興盛,文字學和金石學亦盛,加以對北碑的提倡,書風為之一變,由帖學轉為碑學,以隸書為例,鄧石如、伊秉綬二人卓然有成,鄧石如取法漢碑而熔於一爐,影響迄今不衰,伊秉綬機杼自出,筆劃堅勁如鑄,橫平豎直,風格獨特,雖然影響不及鄧石如的廣泛,然而其書法的典型模範,讓後世難以忘懷,他的書風繼承者較少,不是不宜學習,而是難學成之後又再出新意,猶如西洋繪畫之蒙德里安的抽象畫,將畫簡約為垂直線與水平線,加上紅藍黃三原色,法度嚴謹,以其風格為師,易得一近似,卻難轉化出自己面目。 在姜一涵於《書道美學隨緣談》一書的〈「行過六十萬里」的康有為-書法能夠表達「純粹本質」嗎?〉一文中,就將金農和伊秉綬與西畫家蒙德里安的繪畫相比較,他說:『就蒙德里安的「純粹本質」言,他認為藝術(繪畫)只要通過最單純的符號(橫線和直線)和最簡單的顏色就可呈現最原始、最純真的本質,在那裡就蘊藏著神秘和美。』並說『金農、伊秉綬的書法,亦即能透過橫平豎直的線條與宇宙造化之神(即宇宙純粹本質)相遇合。因為宇宙的本質是最簡易而單純的,所以《易》卦以陰陽來象徵宇宙。』於是,從「純繪畫」借來,創作了「純書法」的說法,他解釋到『就像「純數學」、「純物理」一樣,不摻雜實用、功利目的,顧名思義,是將書法的功能單純到只是要表達一個「純粹本質」或「純粹真理」;既不要「文以載道」(中國的「道」內容很複雜,非「純真理」),也不要「為藝術而藝術」』我覺得將伊秉綬的書法,特別是他的隸書和蒙德里安的繪畫精神相比擬很有啟發作用,他們看起來都有意識的將藝術表現的造形原素簡化限制在少數範圍,也就是說,他們將藝術的法度嚴格化了,這樣做的結果,使風格明顯可見,獨豎一幟。 雖然姜一涵在文章中選刊的金農作品,與伊秉綬有相似之處,但是看金農其他書作,尤其是著名的漆書,筆劃變化複雜,並不亞於歷來書法家,與伊秉綬有相可比較的風格的,我覺得鄉賢西村呂世宜更為適當。如果伊秉綬對中國近代書史的供獻,用康有為的稱譽說,創造了一個「千年未有之新體」,那麼隸書與伊秉綬相伯仲的呂世宜,實在可以說有繼承且發展此「純書法」風格的地位。唐朝楷書有顏真卿、柳公權,有如清朝隸書之有伊秉綬、呂世宜,書風恰巧也是前後相繼:一豐厚、一瘦硬。 由於伊秉綬和呂世宜隸書風格皆有橫平豎直的明顯特徵,而且又同是福建人,所以早有人將兩者相提並論,謝章鋌說:「乾嘉之際,閩以篆隸名家者,上游則伊秉綬,下游則西村。」而道光皇帝說:「伯仲之間見伊呂」,亦是對呂世宜書法成就的肯定。對於伊秉綬和呂世宜治漢隸和書法風格的不同,吳鼎仁在《西村呂世宜》一書中將兩人比較後,說:「西村縮臨漢隸,小而愈精,以篆筆入隸,瘦勁疾澀;墨卿(伊秉綬)能拓漢碑而大之,愈大愈壯,也是以篆筆入隸,豐厚醇古。」這裡評論的十分中肯,正是兩者同中也有異也。雖然呂世宜晚於伊秉綬,隸書風格有相似處,讓人推想可能有私淑伊秉綬的書風,然而正是伊秉綬書風非常具有個人風貌,要學習而又推陳出新,更為不易,以事業比擬,開創不易,中興亦難。以橫平豎直的簡約結構原則,前後兩人一豐厚、一瘦硬,同中有異,各有面貌,不是皆有非凡的才具識見,何以能致此? 伊秉綬早生呂世宜三十年,書法成就高,且名滿天下,呂世宜是後輩,受到影響以之為創作之借鑑,實為當然。而學習不必盡似,如鄭板橋所說:「十分學七要拋三,各有靈苗各自探。」我們未見呂世宜對伊秉綬的讚揚,反而在呂世宜寫的〈五瑞圖西峽頌跋〉見到批評:「結體甚平,平近板;運筆甚緩,緩近弱。伊墨卿先生書祖此,然非善學者。」、「學此等書,須從篆筆求之,須以險筆出之,依樣葫蘆即為所誤。…」批評別人的不足,往往正足以為自己所警覺,橫平豎直的結體,本來就要小心不能流於平板,運筆緩而近弱,可代之以運筆疾而有力,以篆法入隸,險筆出之。我們看呂世宜留存的墨跡,雖然也有如漢隸的蠶頭雁尾隸書,這是他博涉眾碑,轉益多師的結果,另有篆筆隸書,應該才是他獨有特色的書風,結字沒有明顯的波磔,左右兩筆用筆快速,墨乾澀而成自然的飛白,末尾將筆提起,卻筆筆到位,無輕挑之感,正是他所說險筆出之的實踐,此種用筆,要有筆的力道,也要胸中從容而肯定,如刻石奏刀,一筆而就,不容反復描寫。 呂世宜的以篆入隸,左右撇捺以疾澀飛白寫出,看似小變,實則不易。因為首先,此拉開了與伊秉綬隸書風格間的差異,其二是雖然說是以篆入隸,那是指筆劃線條較為均勻,沒有隸書常見的蠶頭雁尾之象,撇捺以飛白提起,既非隸法,也非篆法,反而飛白是行書或草書常見之用筆方法,而呂世宜的飛白顯示的是瘦勁疾澀,中鋒收筆似篆書之懸針,而非行草書的飄逸,這使他的隸書有金石味,用筆似篆刻奏刀,雄強有力。後世篆書筆劃末端飛白的已經大有人在,隸書如此作法的至今仍屬少見,而這種筆法卻有其表現力,是應當重視的。 呂世宜以篆筆寫隸,所以字的結構是隸書字體,書寫筆劃線條有篆書筆法。〈天發神讖碑〉用隸法寫篆,轉角方折,出鋒處呈現尖銳之狀。就字的橫平豎直的方塊結構,及線的懸針狀,有類似之處。被姜一涵譽為二十世紀書壇三大家之一的齊白石,所書篆書〈海為龍世界雲是鶴家鄉〉對聯,這幅字風格取法〈天發神讖碑〉,大字書寫,精神煥發,顯得氣勢雄渾,結字方正,有些字末筆線條呈拉長的尖筆出鋒,可看作是隸書波磔筆法的一種變形處理。我們再看呂世宜的隸書〈海為龍世界天是鶴家鄉〉對聯,同樣有大氣磅礡之感,這豈是偶然的呢?就字體而言,呂世宜的隸書,齊白石的篆書,顯然可分,就線條而言,呂世宜的線條融有篆法,齊白石的融有隸法,線條中鋒提筆收尾,又都有橫平豎直的特徵,字體方正,有近似的品質。 我並不是說齊白石受了呂世宜的影響,而是說書法家在書寫時,可能有殊途同歸的情形,齊白石的篆書也有橫平豎直,運筆迅疾有力,一筆而就,以及簡約線條變化的傾向,與呂世宜相似。齊白石的書法雖然不及他的畫作那麼著名,但是從《中國書法藝術大觀--書藝珍品賞析》中,民國以後只收錄六位,齊白石居其一,可見得其成就已經獲得廣泛承認,相比之下,呂世宜就頗為寂寞,然而,名聲是否能遠播,自有其主客觀因素,未必能公正判斷實質才情器識之高低,呂世宜上能與前輩書法大家伊秉綬論為伯仲之間,下與齊白石等近代書法家在風格取向上有相合之處,書藝有承先啟後的地位,應無可懷疑。 吳鼎仁在所著的《西村呂世宜》一書,指出雖然呂世宜長期旅居他鄉,然而實出生於金門西村新塘,其一生的書學成就,是我們金門鄉親的榮耀,並稱譽其為「金門一千六百年來唯一的書法家」,可謂是推崇備至。現在將呂世宜的書法與伊秉綬、齊白石的作品並列,其筆力遒勁,奇肆英挺,在兩位書法大家間,毫不遜色,從書道美學的「純書法」脈絡來看,一脈相承的美學關係,應該是可以成立的,更見其在中國書法史地位之重要,不應被忽略。 世人論隸書,多知鄧石如、吳熙載、趙之謙等三代之傳承發展,而不能看見伊秉綬到呂世宜的風格傳承,其實呂世宜對伊秉綬書風的創造性繼承,創作力與啟發性絕不亞於吳熙載之於鄧石如,此「純書法」風格之缺乏第三代隸書大家出現,實是歷史之機遇,非當事人之過也。而齊白石取徑不同,篆書風格有合於「純書法」的美學特徵,可見得這個美學取向仍然是有發展潛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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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命天子
自從亞當與夏娃被逐出伊甸園之後,有絕大部分的人,終將窮其一生的心力,付出真情而尋覓真命天子或真命天女。 當然慈悲的上天,或許原諒亞當與夏娃所犯下過錯,因此總是給予祂的子民,一圓生命中尋覓美好因緣之機會,因而找到了合適的伴侶。 不過卻也有極少數的人,在尋覓終身伴侶的過程當中,由於某些因素之故,更加上本身的執著與堅持,並不能順利找到真正的因緣。 那天和一位朋友長談之後,終於了解在她的內心深處,已經為自己作了某些抉擇,其中有一項重要的決定,就是堅定選擇了終身《不婚》的道路,希望能夠在自由自在的生命裡,找到屬於自己的人生。 其實我們都很清楚,在娑婆世界的芸芸眾生中,能夠做到《全然自我》之地步,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當然也絕對是極其快樂的境界。 然而我們卻不知道,《不想結婚》是否屬於一個全然自我的例子呢?不過那是一種絕對個人的抉擇,也是規劃《樂活生命》的方式之一。 「因此堅持此種想法的人,不應該被解讀為離經叛道,或是世俗中的眼界過高還是怪胎,因為那畢竟是個人的抉擇,豈有他人置喙的地方?」另外一位朋友抱持著這樣的看法。 雖然越來有越多的人,對於不婚族增多的社會現象,並不會感到過度的憂慮與訝異;但是無可諱言,長久以來在咱們的社會中,兩性關係並不是全然達到平衡之境界。 因而此種世俗認定之緣故,總會讓人們在面臨情感抉擇之際,偶爾會怯步而裹足不前,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況且要去說服長輩接受此種事實,倒是要費一番工夫喔! 不過朋友選擇不婚的決定之前,其實也多次提到在生命當中,很用心的找尋真命天子的事,因此,不知道是否遇到了挫折之故,或是其他不便說明的原因,讓她有截然不同的想法。 但是對於更多人在尋覓因緣的過程中,如果尚未遇到對味的人也好,或是抱持隨緣心情也罷,其實日子還是得在日出日落中浮沉呀! 其實人們有時候總是在想:果真這樣多元性的抉擇,就是人生的本質嗎?當思維馳騁於生命的缺口時,卻也很實際而認真的找到了答案,原來人生只是充滿著謙卑的內涵,然後終結在《責任與內心自省》之交會處。 因此換一句話說,大部分的生命與心情,總會在理性與感性之間擺盪不已,所以才會讓很多人覺得痛苦不堪;當然屬於感情的議題,更是宛如搖擺椅子和翹翹板一樣,總是教人的內心擺盪得更厲害呀! 當然大部分的現代人,總在日復一日而一成不變的工作環境裡,偶爾會對於《自我存在》的迷思而感到疑惑。 「難道我們存在的價值,非得靠他人之主觀因素所論斷不可?」有一位同事,曾經很認真的思考過這個問題。 當然那位滿心疑惑的同事,終究沒有得到確切之答案;然而放眼觀察週遭朋友的心情,或許可以發現生命之本質,只不過是在尋覓的過程之餘,除了抽控找到紓解的方式之外,也把自己的腳步和內心感覺,仍然盡其所能的保持著某種平衡吧? 因此,對於順利找到生命裡的真命天子,或是完美真命天女的朋友們,人們總是給予誠摯與衷心之祝福;至於選擇擁有全然海闊天空人生的人們,當然更是值得為她們高興而喝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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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之飛行
必須選擇驚喜或錯愕時 我們習慣把眸光聚焦於球的飛行速度 與遠行的方向。在勝與負之間 當打擊者甩開球棒緩步踱向一壘 踏過壘包的九十度角 往捕手棄守的本壘挪動悠閒的姿勢時 沸騰於耳膜的,是全壘打牆邊 綿綿密密的歡呼 投手已站成運動公園冰冷的雕像 當捕手讓渡了本壘的寬敞後 踏著焦慮步履撤退的野手,終於 放棄球的狩獵,當右線審裁判舉起右手臂 在被風吹歪了的帽緣上畫著圈圈時 全壘打=紅不讓 回不來了?如變心的女朋友 體育主播高分貝呼喊 在驚喜與錯愕間必須選擇時 目送球的遠行,你是否學會了 贏者必要的謙卑? 我低頭問。你笑了笑 暖意自嘴角迸出,如球之飛行 準確在細膩多情的魚尾紋中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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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潘璉曾當面罵她「爛貨」。她不敢惹潘璉,人家是官宦之家出身,大學政治系畢業,還當過縣議員,有惡勢力。王姮敵不過人家,內心活得不踏實。 婚後,王娥沒跟丈夫吵過架。即使想吵也找不出合適的理由。她背地給老施取了個綽號「山豬」,老施卻不知道。每到週末同房時,老施談家務事,王娥聽得不耐煩,嫌囉唆。「快點,山豬!」 什麼,「上桌」?在桌子上來呀?又不是狗? 王娥哧地笑了。 剛結婚時,他和丈夫在一起,「又怕又愛」。怕者,山豬的攻堅戰術,過於凶猛。偶而跟同事交流經驗,對方驚嚇得睜大了眼:「我的媽呀!你怎麼找了這麼一個山豬、野狼!這哪是人啊。」 妳老公呢? 他總是慢吞吞的,半推半就。最長半小時,一般不過七、八分鐘,舒服就行。 有時,王娥在戰鬥中批評他的攻擊力過激,應採取和緩戰術。山豬聽錯了話,士氣昂揚,奮力攻堅,確實發揮了犧牲犯難的精神。王娥過癮,快活,她成了月宮的嫦娥。她同事的那些屁話,忘了,胡謅八扯,紙上談兵,天下的女人,哪有王娥幸福! 王娥對於丈夫是眉埔人或河南人,姓巫還是姓施漠不關心,她關心的只是盼望施良貴身體壯、飯量大,永遠愛她,走到街上遇到辣妹,絕不瞄一眼。 施良貴的校長位置,幹得並不穩當。有人開始想拉他下來,讓執政黨派人去接。因為老施在反對黨具有一定的聲望,而且他又是道地的台灣眉埔人,人品好,學問深,拉他下來,談何容易! 于瑞是人在曹營心在漢,他看透了執政黨是難以擔負建國重任的。目前只等何敏芝退休,他便在眉埔安度晚年。過去,眉埔高中是外省人的地盤,于瑞、李寧、張楠;雖然何敏芝是苗栗人,她是台共黨員出身,等於半個台灣人,至於眉埔鎮公所的兵役科長、文學家施良貴,當時是于瑞追蹤的對象,他和何敏芝費了數年時光,才調查出他的身世背景。這個秘史直到現在,除了于瑞夫婦以外,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連我的老伴佟桂也不知道。 當初,保密有客觀的因素。 施良貴,一九四五年農曆十二月八日,俗稱「臘八」那天,生於河南開封市城北巷七號。翌年,也就是一九四六年二月一日,施良貴的父親施中鼎突然奉調台灣,派任眉埔鎮公所兵役課長。這個職位,管理招募新兵,支援反共內戰,是台共調查統戰的目標。何敏芝和施中鼎會談多次,非常融洽。敏芝還拍過良貴的肩膀,那時良貴已十來歲,胖糊的,大眼睛,很可愛。 叫什麼? 施良貴。他爺爺取的。有點庸俗。施中鼎謙虛地說。 一九四七年二月底,爆發了二二八事件,軍隊結合治安力量,槍殺壓迫台灣人。台灣參加兵役的青年,結合台共武裝,殺害內地來台的公教人員及家屬。施中鼎夫婦就在這般黑暗日子裡,做了眉埔鎮的冤魂。 良貴或許什麼都知道。他是被一位台灣青年保姆撫養的。後來,那個保姆嫁給巫家大院的一位傭人。這才是施良貴的身世背景。有時,戶籍管轄人員的資料,並不一定準確。 施良貴有語言天才,他的一口流利的眉埔方言,任何人也不會跟他作對。當初何敏芝推薦他做眉中校長,是正確的抉擇,如今聽說有位部長保薦一個留德回來的青年才俊,擔任校長,強令施良貴提前退休。省府想瞭解基層的意見,特別是曾在眉埔高中擔任領導職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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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凡是眉埔鎮人,都會承認一則歷史事實:若不是老施,佟桂當選不上鎮長;若不是佟桂將柯鎮長拉下來,柯進河到如今還是作威作福。 當年,柯鎮長在酒後誇下海口:「我柯進河到了濁水溪,成為水中蛟龍,誰想拉下我的鎮長寶座,做夢!」 老施為了賭一口氣,苦勸佟桂參選鎮長,那時他已秘密參加反對黨。這個秘密連于瑞也弄不明白。老施因為親眼目睹柯進河的貪污腐敗、欺凌婦女,才下定決心,將執政黨拉下來,走民主自由之路。他所以不和女人調笑,不結婚、不戀愛,也便是受了柯鎮長的影響。 過去,施良貴在眉埔人民的心目中,謠言如雪片飛舞: 有人說他搞同性戀。 有人說他和佟桂有愛情,不然,怎麼佟桂做了鎮長就調昇他主任秘書? 也有人傳說他是「陰陽人」,因為工作繁忙無法住醫院作切除手術。 還有傳說台北有家電視台,有意邀他去作藝術綜藝節目,取名施妮。 這些無聊的謠傳,都隨著施罔大的哭聲,嚇跑了…… 眉埔鎮有些長輩對老施是有爭議的,他是無神論者,卻在客廳供奉著施、巫兩氏家族的神位。如果巫家是殺害他父母親的仇人,那巫家也是撫養他長大的恩人。在老施心目中,養父母比自己的親生父母還重要,這種觀點是讓眉埔老一輩人不滿的。 不少人認為老施有「河南生父」之說,是無稽之談。連于瑞也不相信。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王娥最瞭解老施,她說老施是個誠實可靠的、有文化素養的男人,他嘴裡沒說過一個髒字。老施愛她,也愛罔大。她還知道,即使老施辭卻了工作,不幹教育,家裡也不致發生問題。最使王娥感動的,老施把大半輩子積蓄的錢,都交她保管。 王娥認為自己比胞姊幸福。王姮做了巫時賢第三個太太,雖然得寵,卻常受其他兩個女人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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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兩斷
潔住深圳,先生因工作常駐香港,一週一次的週末夫妻,小別勝新婚! 可是日子一久,剩下五天的孤寂讓她浮起又沉下。她不喜歡喧囂,不喜歡在麻桌前揮擲青春。於是,她的心會因週末相遇的兩天溫潤出些許青色既而成了漫漫的荒草。 潔嬌而不弱,秀而不寒,略有些印度美女的神韻。她做事果斷,穿梭在幾家公司之間做著廣告業務,這為她賺取了不少的銀兩也有了不少的人脈。這時,小她三歲的林通過朋友的朋友介紹結識了潔。那一天,夜色很美,幽幽的燈光下,潔靜靜地在聚會屋外空曠的陽臺一角,朋友熱情地招喚,她輕輕回眸一笑,輕展的笑靨如花,林接過那略略的一笑,便有了恍若隔世相見的親切。那時林已憑藉自己的才幹將自己的耗材公司在深圳做得風聲水起。這時的他準備要進入香港市場,他知道潔的重量。 又有一日,林的公司有一項業務需要潔一同前往。在這個過程中,潔為他的生意周旋。她果然不負重望,生意終於一錘定了音,林的產品順利地進入了香港一家集團公司。經過幾次這樣的談判,潔已如魚得水。先前,潔只是打算利用他要進入香港市場為自己賺一些外塊。幾次接觸,林從她茫茫的眼神中讀到了自己的希望,他決意要在那雙眼中點上兩朵跳躍的火焰。終於,潔得到了利,而林則想謀她的心了。 婚姻,宛若一座城池,林荷槍實彈,劃圈掠地,步步為營。潔一步步往城池裏退,還是沒能招架住林的雄雄氣勢,潔心中漫漫的荒草「嗖」地一聲點燃,燒得「劈啪」作響。 沉靜之後的潔是難以遣懷的深深自責:面對兩天和五日,她不能為兩天而孤獨地等待,也不能坦然地面對五日的糾纏,在兩個起始的端點,她都不能從容應對。先生是愛她的,在離婚二字從她猶豫許久的口中吐出,先生還是固執地為她付著深圳那屋的月供。先生說沒有婚姻的我們不要像斷了線的紙鳶,只是驚鴻的一瞥之後,從此兩茫茫,從此兩相忘!潔俯在先生的肩頭,淚水恣意。其實,她一直想說,如果他和她的距離僅僅是一丈,如果沒有需要五天長長的等待,或許今天他們的城池依舊是金湯,或許她還是那城池中令人慕煞的皇后,或許她不會是這般落荒而逃的敗兵! 或許還是或許,只是潔的這樣一個錯步卻已是將紅塵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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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節食粽寄情驅邪避疫戶內外
「節分端午自誰言,萬古傳聞為屈原。堪笑楚江空渺渺,不能洗得直臣冤」,說的就是端午的由來。「端午」二字最早見於西晉人周處《風土記》:「仲夏端午,烹鶩角黍」。端午節,又稱端陽節、五月節等,端是「初」的意思,農曆以地支紀月,五月為「午月」,端午即「五月初五」,與春節、清明節、中秋節並稱中華民族四大傳統節日。 粽子飄香時 在閩臺地區,每逢端午節,家家戶戶都自己動手綁粽子吃,這習俗一直延續至今。 粽子又稱「角黍」、「筒黍」。角黍是因粽子形狀有棱有角,內裹糯米而得名;筒粽則因最初的粽子用竹筒貯米燒煮而成遂得名。閩南地區的粽子,品種多樣,味道特香。從口味看,有鹹粽,梔子粽之分:梔子粽由純糯米拌堿製成,軟而不黏,綿而不膩,色澤金黃透亮,口味清香悠遠,可存放十天半月之久;品嘗時須蘸蜂蜜或蔗糖,甜香適口,越嚼越有味。鹹粽是一種有餡的粽子,作料主要有蓮子、香菇、筍乾、檳榔芋、蝦米、豬腿肉等,裹好後,須慢火燉上三四個小時方能熟透,香噴噴的,令人垂涎欲滴。說起裹粽子,這功夫我現在也有三兩下子了,說起來還真得感謝師父--老婆。適逢農曆端午節,老婆吩咐我到市場買餡料,說是要「裹粽子」。想到那噴香噴香的鹹粽,Q軟Q軟的梔粽,我心花怒放,二話不說,拔腿便奔。分工完畢,我負責調料,老婆洗粽葉,纏粽繩串等。「家庭主男」的我,把豬腿肉醃透了,把蝦米浸脆了,把芋頭煎香了,把蓮子泡鼓了…… 拉出大門的鐵栓,掛上粽繩串,裹粽的活兒就開始了。女兒和我站一旁,看著老婆大展身手。只見她挑出兩片粽葉,一大一小的,小的疊在大的裏面,雙手一翻,粽葉成了個帶柄的「漏斗」;舀起餡料,填實填滿,左手捏住「漏斗」,右手扳平粽葉「柄」,嚴嚴實實地蓋住餡料,隨後,兩手翻飛,一夾一折、一捏一扭,扯過粽繩麻利地纏繞了幾匝,手腕一反,打個活結,三下五除二,一個方方實實五花大綁的正宗的「四角粽「就突現出來了。「媽,媽,你真棒!」女兒鼓掌,大拍馬屁。 「要不要試試看?」她斜眸輕笑,逗趣地說,「收你為徒吧!」看著挺簡單的,我想,大丈夫能屈能伸,多個師父多一種本事,便欣然應允。趨近前,坐下來,揀粽葉,填餡料,依葫蘆畫瓢,把粽葉一罩,快速地綁好粽繩。一瞧,何止「四角粽」變「三角」,米粒兒都從粽角那稀疏的縫兒鑽了出來,淅瀝嘩啦的落在竹篩裏。笨手笨腳的窘樣,惹得身後的母女倆「嘿嘿嘿」竊笑。哎,看來是幫倒忙了。老婆說,綁粽子關鍵是合上粽葉時,左手要把「漏斗」上端捏成平面三角,右手蓋粽葉時,得與左手緊密配合,勿使留有縫隙;還有,餡太實了,煮不透;太鬆了,稀吧爛。只有憑手感,也就是熟能生巧,沒有裹個上三五十個粽子的經驗,是很難練就這一手工夫的,我信服地點頭點頭再點頭。 瞅著女兒那高興的勁兒,手巧又「愛現」的老婆特地為女兒綁出了形狀不一,大小各異的粽子。有釘螺粽(只有一個角),有枕頭粽(長方形),菱角形、五角形,還有最令小孩愛不釋手的牛角粽。捧著這些個小玩意兒,別說是小孩,即便是「大人」如我等亦是看著心癢,聞著心讒,吃了心疼。粽子裹好了,為了保持香濃Q軟的原味,決定棄高壓鍋不用,用「土砂鍋」燜燉。「咕嚕咕嚕咕嚕嚕……」粽子在鍋中整整唱了三個多小時的歌,香氣才嫋嫋娜娜地升騰,漫湧,彌漫了偌大的屋內五外。在庭院中玩沙子的女兒蹦蹦跳跳,大叫大嚷衝進來,欲先嘗為快。順其意,妻以筷子挑出整串粽,來不及等涼,父女倆已狼咽虎吞…… 端午節吃粽習俗,在魏晉時代最為盛行。西晉周處《風土記》載:「俗以菰葉裹黍米,……煮之,合爛熟,於五月五日至夏至啖之,一名粽,一名角黍。」李時珍《本草綱目》亦有類似記載:「俗作粽,古人以菰蘆葉裹黍米煮成尖角,如棕桐葉心之形,故曰粽,曰角黍。還多用糯米矣,今俗五月五日以節物相饋送。」到了唐代,粽子已成為節日和民間四季的美食。詩人鄭谷「渚鬧漁歌響,風和角黍香」的詩句,反映了粽子在當時已成為民間過端午節的普及食品。唐明皇吃了一種「九子粽」後讚不絕口,題詩「四時花競巧,九子粽爭新。」元稹的「彩縷碧筠粽,香粳白玉團」,道出了粽子的味道和形式;溫庭筠的「盤鬥九子粽,甌擎玉雲漿」,描繪了粽子的大小和品質。至宋代,市場上有「巧粽」出售,還有「艾香粽子」,是用艾香浸米做的。陸游的「盤中共解青菰粽,哀甚將簪艾一枝」指的就是「艾香粽子」。明弘治年間,開始用蘆葉裹粽子。粽餡也多了,有密糖、豆沙、豬肉、松仁等等。到了乾隆年間,林蘭癡《邗上三百吟》中也講到了「火腿粽子」。 如今,粽子已盛行海峽兩岸,甚至遠傳海外,成為中華民族傳統民俗的象徵之一。 鑽露黍驅邪 「五月節,鑽露黍(高粱)。好的來,壞的去;富的來,窮的去;高的來,矮的去……」這是兒時的我們在端午節常念的一首應時童謠。 每逢五月節,也正是廈門、金門高粱成熟時,渾圓鼓脹的高粱穗把稈子壓得齊刷刷地彎下腰,儘管只是一陣微微的風拂過,也不由自主地晃悠著晃悠著……。這一時期,孩童們便呼朋喚友,嘯聚成群,來到青紗帳般的高粱地裏,邊高聲念著「五月節,鑽露黍……」的童謠,邊低頭,貓腰,疾步,快速穿梭於高粱地裏,邊低頭,貓腰,疾步,快速穿梭於高粱地裏,來來回回的,一撥又一撥。那急促的腳步,把大片大片的高粱地震得嘩嘩作響;那嘹亮的嚷叫聲;在湛藍透徹的天空中迴旋響徹;那輕靈的身影,承載著大人們難以想像的淋漓痛快。至今憶起,仍倍感激動。聽老年人說,「鑽露黍」可以辟邪去晦,這遊戲自古有之。這說法有一定的道理,就說當年我們這些臭小子吧,大都是袒胸露背,穿著條小褲衩,在高粱地裏東奔西馳,皮膚卻都油光油光的,一點毛病沒有。最少也能說明久煉成鋼的道理吧。 「鑽露黍」的樂趣,還在於把「甜高粱」當甘蔗吃。早些年,農村生活條件極其困難,甘蔗對於當年的我們來說,簡直就是一種奢侈品,也許只有在做夢時才能嘗到吧。那「汪汪汪」急了,都會跳牆;人急了,就生智。或許你不知道,高粱稈有一種稈是甜的。於是,丫頭、小子們剝開葉兒,用手掌來回擦了幾下,對著稈兒張嘴就咬,當然先是輕輕的。幸運的話,一股甘甜甘甜的汁水流入口腔,流進咽喉,一直甜到了心裏。倒楣時,一口又酸又澀的苦水讓你不得不忙不迭的吐口水,「哇哇哇」的大叫。雖然為此吃盡了苦頭,可吮吸到甜汁時的快感還是吸引著我們為之樂此不疲,無怨無悔。 吃夠了甜甘蔗,最大的任務就是幫助丫頭們製作「高粱稈燈籠」了。用小刀把高粱稈切成20釐米左右長的一段一段,注意每段都得在前端保留一個「節」;接著,用小刀貼著高粱稈皮直削到「節頭」,一般是對稱地削成8片、10片、12片不等;然後,右手握住高粱稈芯,左手拇指與食指環扣住高粱稈皮,均勻用力往上推,稈皮兒慢慢地彎了,成了高高掛的大紅燈籠的模樣;最後以細線牢牢捆紮,倒提著,就是「燈籠」一盞了,也可以把稈皮一推一放的,當成「雨傘」玩,還可以…… 由於,我們又是吃甜高粱,又是裁高粱稈做燈籠的,難免引起莊稼所有者的不滿。那一次,張大爺發現自家的高粱地裏鑽著這麼多個的頑童,開玩笑似的高喊:「別跑,抓住你們了!」這一喊,可糟糕了。大夥兒經不起一嚇,遂作鳥雀散,嘩啦啦地各奔西東。由於慌不責路,可害慘了大片的高粱了。真是「避我者生,擋我者死」,高粱大片大片地東倒西歪了……雖然翔安現在已見不到高粱地了,但偶爾想起,常自忍俊不禁。 汲午時水避疫 農曆五月初五這一天清晨,母親匆匆扒完早飯,就忙不迭提起桶兒,抓著竹扁擔,來到屋後,這裏有一口古井。竹扁擔輕輕地擱在厚厚高高的斑駁井沿上,母親靜靜地站立一旁,守侯著,單等汲「午時水」。 漸漸的,人越聚越多,排成了一條長長的隊伍。人們秩序井然,有說有笑,直到日懸中天,正午十二時整。幾位鄉親燃放了一串鞭炮後,母親飛快地溜下桶繩,第一個汲取了清悠悠甜絲絲的井水。鄉親們一個緊接著一個,面露笑容,「吱悠吱悠」地取了水趕回家去了。 苦苦挨了這麼長的時間,站得腿都發麻了,就為汲一擔水?兒時的我實在無法理解!長大了才明白,原來端午節汲「午時水」是閩南一大習俗。因為人們深信「午時水」能消災彌禍,帶來好運,而能最早汲到午時水的,即預示著鴻運當頭。 午時水對閩南鄉親來說,簡直是功效神奇的聖水。聽母親說,用午時水為孩子沐浴,說是今夏不會生痱子;在午時水中加雄黃酒,點抹在兒童的額頭、面頰上,塗成「五」字,據說能避除毒蟲、蚊蠅叮咬,驅散瘟疫毒氣;以艾枝蘸午時水,揮灑于房前屋後、牆根角落,謂可辟邪禦鬼,確保全家平安;把午時水煮熟的小角粽帶在身邊,也可病消災;用午時水泡茶吃,提神養氣,兼治百病…… 用過了午時水,人們就可以放心地穿上清涼服裝,不必擔心溫度驟降。正如閩南俗語所說:「未食五月節粽,破裘(棉襖)未甘(不能)放」。蓋言此節後天氣漸熱。 從2008年起。端午節為大陸法定節假日,放一天假。2006年5月20日,該民俗經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2009年9月30日,在阿聯酋首都阿布扎比召開的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政府間委員會會議決定:中國端午節成功入選《世界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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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同事問山豬還騷擾她麼?王娥直笑,他警告丈夫不要行房,否則流產。施良貴聽了非常緊張,從此連王娥的睡床也不敢靠近。眼看即將分娩,施校長把王娥送進縣立醫院待產。春天,生下一個漂亮男孩,長得跟老施一模一樣,若給嬰兒戴上眼鏡,就是施校長的縮像。 兒子英俊,名字很土,施罔大。施良貴取的。大學文學系出身,怎麼取這個鄉土氣息濃重的名字?他的答覆很妙:別忘了咱是濁水溪人 婦產科的護士,對施罔大印象特深,這嬰兒有三大:哭聲大、飯量大、雞雞大。曾服務婦產科三十年的老護理主任抱起罔大,用手撥開下部,一看,嚇了一跳。「這孩子的雞雞,我第一次見到,又長又胖,將來結婚要遲,告訴他媽,千萬記住,不然,一定離婚……」 誰也不把護理主任的話,轉告王娥,免得挨罵。雞雞大,長大了就會小,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護士們聽到罔大的父親已經五十八歲,才恍然大悟,護理主任目光如炬,畢竟見多識廣,薑是老的辣呀! 王娥產後休養半個月,才來三秋茶館上工。同事們都非常關心她。據說老施為了顧及她的健康,開始避孕。只要生一個施罔大,即已心滿意足。經過兩人妥善協調,以後繼續分房,每逢周末同房,必須滿足王娥和山豬的慾望,而且不得討價還價。遇有特殊狀況,時間可以順延,不得免除。至於嬰兒,則由褓母撫養。王娥進了三秋茶館是服務生阿娥,回到家是少奶奶施太太。 有關施良貴的身世,眉埔老一輩的依稀記得,但也模糊不清,眾說紛紜。他的父親是巫凱的管家,生下來不久,認兵役課的一個外省課長施中鼎為義父,這是傳統的迷信。二二八事件,施中鼎夫婦被巫家傭人槍殺,老管家為了紀念這段難忘的友情,便將巫良貴的名字改為施良貴,這是比較可信的傳說。不過,時代久遠,巫家夫婦已病逝多年,任何人也無法查證事實真相,連施良貴也不清楚。 老施身分證,名字施良貴,籍貫台灣眉埔鎮人,可是他有時說他是「河南開封人」,這是怎麼回事?他的統一答覆是「我的義父是河南人」。因此,他上小學、中學,甚至大學畢業做事,也說這一套話,惹人笑掉大牙。 有人誇獎老施文學素養好,對於台灣近代史研究卓著,為何連自己籍貫都弄不清楚,這到底有什麼原因呢? 沒有「原因」。這是我爸爸告訴我的。 施良貴到了年近半百之年,仍是說這句話。 也許老施沒有說謊,施課長來眉埔時,早在故鄉成婚。他夫婦認領這個義子,有可能性。不過,眉埔上了年紀的老人,都記得巫家大院巫姓老管家是個矮胖子,他怎會生出英俊瀟灑的施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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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花飄香
巡視園區頗費時,而且好像是無所事事,純粹欣賞而已,每次上山,都有重點工作,要做的工作做不完,只好找重點工作,不想工作的時候,在園區四處閒逛,一下子半天就過去了。 春天一到,我在廬內園區巡視,檢查我種植的果樹,生長如何,是否被野草淹沒,看看有沒有急需整理的地方,當我巡視到柚子園的時候,才發現有一棵長得特別高大的柚子,已經開滿了柚花。 隱廬的果樹,以柚子居多。這些柚樹,是我分三批,在不同時間種植的。第一批種到現在,已經十年,也是隱廬第一批種植的果樹,當時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照顧它們,能種活就很滿意了。 現在巡視一遍,發現同時期種植的果樹,成長發育卻完全不一樣,差距很大,有數倍之多,有一棵小小的,好像差點死去似的,而這一棵開滿了柚花,已經有丈餘高了,算是長的最好的一棵。 遠遠的,我就聞到柚花飄香,特別引起我的注意。 柚花呈現乳白色,今年,也是首次,柚花開得特別茂盛,整棵樹白茫茫一片,頗有豐收的景象。 種了十年的果樹,現在終於開花了,到了秋天就要結果了。我想像著整棵樹果實壘壘,長滿了柚子,代表了我的經營隱廬的成果。 我在柚樹下站了許久,內心感到無比的充實,也略有些詩意,沒有好好去照顧它們,讓它們自生自滅。否則每一棵都像這一棵一樣,開滿了柚花,飄來陣陣的柚香,整個隱廬一定是香氣四溢。 春天讓我們聞到果樹的花香。 我們都看過柚子、吃過柚子,能夠欣賞到滿樹的柚花,還是第一次,好像也沒有人特別留意柚花。柚花雖有香味,花姿卻沒有人特別去欣賞它。 此次特別留意柚花,除了花香及花朵茂盛之外,是因為它帶來春天的訊息,花香就是春天的味道。 春天的時候,巡視園區,會有特別的發現,新鮮的感覺。 春天的時候,我可以感受到大地蘊藏著生命,隨時要從地表鑽出來。 走著、走著,這棵茁壯的柚樹,開著柚花,飄著柚香,吸引我不斷地回頭,原來春天替它換上了新裝,它長高了,不僅搶走我的眼光,而且吸引了蜜蜂和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