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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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怎麼教孩子?
「孟母三遷」這是一個耳熟能詳的故事,說明環境對小孩子教育的重要。孟子能成為中國的『亞聖』,成為地位僅次於孔子的聖人,多得力於他的母親。孟子小時候,家住在墳場附近,每天都會有出殯或掃墓的人,哭哭啼啼的從家旁經過,孟子見了覺得很好玩,就學著玩起出殯的遊戲,孟母知道了以後,決定換個環境,以免讓孟子學壞。這一次,他們搬到鎮上,沒想到附近住著一位屠夫,孟子又學著屠夫拿起刀子,玩起剁豬肉的遊戲,孟母看了又決定搬家,因為她知道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很大。於是決定帶著孟子搬到學校附近。果然,從此以後,孟子聽到學生們讀書朗讀的聲音,就跟著拿起書本,模仿學生們搖頭晃腦的吟哦朗誦;言行舉止也變得規規矩矩,謙虛有理。孟母看了,心裡非常高興,認為這才是適合住家的好地方,便決定在學校旁邊定居下來。後來孟子果然認真讀書,成為中國偉大的思想家。 童年,是一個人人格塑造非常重要的時期,小孩子的心靈就像一張白紙,你給他塗上什麼顏色,他就是什麼色彩。所以大人的一言一行,一定要小心謹慎,以免塗污了小孩子的思想與行為。身為教育使者,我也常勉勵自己,要言行一致,讓小孩子的行為有所依歸。可是近來看到社會上的一些亂象,突然覺得不知要如何教導小朋友了! 原來,政治人物可以為了勝選,不顧青紅皂白的抹黑對方!那我要如何教導小孩子誠實的重要。我能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告訴小朋友「誠實為上策」嗎?告訴他們誠實是做人的基礎,一個誠實的人才能獲得別人的信任,才可能有成功的事業嗎?當散播謠言者已爬上事業的高峰,而不懂得編織謊言的人卻才開始從錯愕中,以嬰兒學起步般緩慢的速度,學著如何去澄清別人對自己的抹黑,而這時,一切是不是已為時太晚!身為一個負責任的教育人員,我可以仍然「墨守成規」,教導小孩子「誠實的美德」嗎?當有一天他們進入這是非不明、烏煙瘴氣的社會時,是不是又要成為另一個「誠實的受害者」!然後在震驚、傷心、掙扎與痛定思痛後,再重新調整自己的價值觀,順便抱怨一下以前的老師為什麼要教導他們「誠實是美德」,讓他們「受害匪淺」? 原來,只要當上了大官,就可以從貧民的身份,幾年之中,馬上擁有上億身價!那我要如何告訴小朋友 國父孫中山先生所說的一句話「立志做大事,不要做大官」,當會做事的人在社會上埋首苦幹、默默耕耘時,那位高的人,早已仗者自己音量大,把功勞全攬上身;當認真做事的人只獲取生活所得時,而那權重早已不知中飽私囊幾回了。在這個社會,有錢(權)的人,做什麼事都方便,還可以福蔭子孫,兒子可以不用當兵或當個享受的兵,女兒不怕沒有人來攀權附勢,來拜倒石榴裙下::::各種人知的或不為人知的好處,說也說不完,就算達不到「有錢能使鬼推磨」的程度,也絕對是「金錢不是萬能,沒有錢卻萬萬不能」這一句話可以概括。在這笑貧不笑娼的社會,錢幾乎是萬能寶,而如何有錢?從政倒是一條捷徑,如此,怎麼可以教導我所愛的小朋友要「立志做大事,不要做大官」的「美德」!我可是「孩子,你一定要過的比我好」這句廣告詞的忠實擁護者,所以,要讓他們將來過得有錢又享受,當官真是不錯的選擇。 原來,要坐過牢才可以當總統,所以我一定要教小朋友現在學著做壞事,以後才有機會坐牢,然後走向總統之途;原來,要:::::想著,寫著,我突然發覺到我不知道要拿什麼教導我們的小孩了。望著台下一個個稚嫩的臉龐,一朵朵燦爛的笑容,我在想,孩子啊,我能否像孟母一樣,找到一個適合你們學習、居住的好地方,讓你們遠離這比墳墓更可怕,比豬圈更骯髒的地方,好好的,幸福的,心安理得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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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團」與「菜買車」
拜讀︽浯江副刊︾九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所載震撼先生︿菜買車來了﹀一文,有兩點補充。 一、該文第二段說:「但是三十八年後,國軍第十八軍團的二十二兵團、十二兵團先後駐防金門:::。」 按:國軍在抗戰期間,係採「戰區」及「方面軍」制,下有「集團軍」,各轄若干軍師。內戰時,分別改作「行營」及「緩靖公署」,後又改為區域性「剿匪總部」和「長官公署」(有些緩靖公署仍舊),下轄若干兵團,兵團轄二至三個軍,三十八年由閩南增援或撤退到金門的部隊,有李良榮將軍的第二十二兵團(沈白奎的第二十五軍係臨時歸屬該兵團),及胡璉將軍的第十二兵團(轄十八、十九兩軍)。兵團之上,只有陳誠的東南長官公署,沒有所謂的「第十八軍團」。撤台後的國軍,因接受美援之故,四十三年夏天,才成立南北兩軍團,胡璉將軍由金門轉任第一軍團首屆司令。 二、該文標題中的「菜買車」,應是「採買車」之誤。 按:國軍向以連隊為起伙單位,對副食品的採購,均以輪流或派公差的方式行之,那時的士兵素質較低,常由班長或副班長率領工差及伙伕,挑著籮筐,揹著麻袋去買菜。僅師以上或特殊的獨立單位才可能有「菜買車」,因為,那時的營長都是「無車階級」,其次,民國四十一年前,金門的菜蔬、魚鮮、豬肉等的產量非常有限,部隊通常是六人一桌,桌上只有一盆大鍋菜,有時是把黃豆磨成豆渣,加空心菜或地瓜葉煮成的。而副食費不夠,也是原因之一。後來,部隊在「克難生產」的號召下,利用駐地附近的空地種菜、養豬,加上「兵工建設」(挖陶土、採鋁礦),得了些福利,可以去「粵華合作社」採購些「梅林牌」的豬肉罐頭等食品,至於一般蔬菜,部隊幾可自給;所以,連隊的採購數量,往往不夠一個伙伕挑的,那裡還用得著「菜買車」? 其次,關於「菜買」一詞,或許是金門民間的習稱。正確的說法是「採買」,這個詞,是由古時的「采集」、「采辦」演變而來,「采」是古字。︽詩經︾中「采薇、采蘋、采葑」,都是用手去擷取那些野菜的意思,後來就以「採」代「采」。「採集」是搜集的意思。「採辦」是民間進貢的土產不夠一定數量,地方官員怕交不了差,便用銀錢去搜購辦理,湊足額定的意思,應該說,在曹雪芹寫︽紅樓夢︾之前,就有「採買」一詞了。且看︽紅樓夢︾第十六回:「賈薔又近前回說:『下姑蘇請聘教習,採買女孩子,置辦樂器行頭等事:::』」 至於軍中,武器彈藥,糧秣補給,乃至被服裝具,都有過去的「軍需」,現在的「後勤」部門負責供應無缺。行軍鍋可以挑著走,大米可用炒米袋揹著走,惟獨那塊菜園,沒有誰能扛著走。因此,部隊每到紮營的時候,第一要務,就是趕緊派人去「買菜」,偏偏,派出去買菜的人叫「採買」。雖然,「採買」一詞有出處,但還是有演繹的空間,意即可「採」可「買」,像抗戰中期及剿匪後期,「軍人五月穿棉衣,早上發餉晚上光」,絕非誇大不實,在幣值劇貶時,區區副食費無濟於事,採買們那有見「菜」不「採」的道理!若被主人看到,那就「買」了,反正,就是那幾個錢,嫌少也沒辦法啊!不信,你來當當兵,就知道了。而當年撤退及增援到金門的部隊,有沒有那種「採買」?今天金門的阿公阿婆,當很清楚。 以前的「採買」,早已成為國軍建軍史上不太光輝的「古事」。古寧頭戰役之後,金門的地位、聲譽,日日高陞,加以幣值趨於穩定,國軍補給漸上軌道,且換裝快速,營級單位也配備有吉甫車了,這個時候,各單位便有「採買車」的派遣,有的還在擋風玻璃上貼有蓋著關防的「採買車」識別證。菜販一見這種車輛,恨不得馬上接去喝豆漿(台北菜市有此現象)。因為,這是大買主。 總之,隔行如隔山,怪不得震撼先生不知,更怪不得早年宜蘭有某賣菜西施,會訝問通校某學員採買「你幾時能升伙伕班長?」的笑談了。(二○○三、十一、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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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印象
金門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卻也是半生魂縈夢牽的所在! 因為家庭因素,我在金門完成了國中學業後,便赴台求學、就業,印象中的金門,街道乾淨,人們大方、純樸,時而出現的軍裝,更為這本屬翠綠的桃源,增添了幾許躍動的生氣;赴台後,常有朋友問我,對金門印象最深刻的是什麼,在想不到具體答案的同時,我通常會俏皮的問:「那你覺得呢?」一般聽到的答案,不外是炮戰、防空洞、高粱田之類的,初始,我總覺得應該不外如是吧!但在離金多年後的一個偶然返鄉機會,深刻的喚醒了我塵封的記憶,我終於有幸了解到金門什麼最讓人印象深刻! 還記得那是一個初春的早晨,凌晨五點左右,一絲絲的暖意,在床榻邊緩和的蔓延,初不以為意,只是側翻過身來,繼續未完的美夢;然而,不止歇的滲透直將我逼到了床沿,在啾啾鳥鳴與嘹亮雞鳴的伴奏下,不得不睜開惺忪的睡眼,查看一下周遭的環境,在擾人清夢的喟歎下,我坐起身,望著滲過窗櫺的縷縷晨曦,瞬時好像感受到了一股久違的清新,很難形容是種什麼感覺,就若觸踫了一個神奇樞紐般的,令人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不眷戀的起身披上薄衣,逕往院子走去,瞥見客廳裏讀報的父親,還笑話我是把日出看成日落,對早已習慣在假期裏,睡個昏天暗地的我而言,不啻是個實在的「恭維」! 院子裏,未經修剪的雜草爭相的探出頭來,前宿的露珠正垂在梢頭凝成一球球的透亮,用手觸了觸,一縷滲心的冰涼從指梢擴散,不知名的幸福,油然而生!深深的吸一口氣,便似鼓足了滿溢幸福般的,有種直襲心坎的喜悅,這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真叫人難以形容,也是我在都市叢林裏,未曾有過的感受;我慵懶的席坐在草叢間,任透涼的感覺在下身擴散,貪婪似的感受著大自然的恩賜! 過了許久,總覺得還有點意猶未盡,便敞步向戶外走去,夾蔭的綠道,滲透著柔和的光影,隨著踢踏的腳步,揉碎了片片的躍動,仰望那高聳的枝椏,一望屬於金門獨有的綠放任的開展著,空氣中那種「新綠」的滋味,至今讓人難以忘懷!遠望掃馬路的阿兵哥,微揚的塵埃反映著漸漸甦醒的朝氣,猶若他們稚嫩臉龐般的清新可人! 許久,只要有人問我,金門什麼最令你印象深刻?我會毫不猶豫的大聲說:「空氣!」 聽過我建議的友人,在有機會抵金一窺堂奧後,有的會雀躍的跟我回應說:真的耶!那是一種全新的體驗,一種屬於金門獨有的幸福! 注意過你身邊那些微不足道的喜悅嗎?起個大早,深呼吸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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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兒女情
「將來的變化還很大,」蔡郁娟的父親啜了一口酒說:「一切攏是命啦!」 陳國明在廚房忙得不亦樂乎,時而端菜,時而洗碗盤,時而掃地,看在蔡郁娟母親的眼裡,的確是疼愛有加。好不容易客人都走了,他又幫忙清理桌面,收拾殘局。待剩菜重新熱鍋端上桌時,外面的雨卻愈下愈大。 「阿伯,要不要先把騎樓下的東西搬進來?」 「先去吃飯吧,」蔡郁娟的父親看看他說:「看你忙了一晚上,真讓我過意不去。」 「阿伯,您不要客氣啦,」陳國明誠摯地說:「這樣才能讓我有一份參與感,待會兒吃起飯來才會更自在。」 「好,」他興奮地站起來,拍拍陳國明的肩膀說:「我不僅喜歡你的勤勞也喜歡你的坦率!」 蔡郁娟的母親忙了一整天,面對桌上的菜餚,卻一點胃口也沒有,只喝了少許湯就離桌。 「陳國明,」蔡郁娟端起了汽水,笑咪咪地說:「喝一口吧,辛苦你了!」 「謝謝妳,老闆。」陳國明也舉起了杯,笑著說。 「今晚有一個人特別高興,」蔡郁娟賣著關子,「你猜猜是誰?」 「妳!」陳國明肯定地說。 「錯!」蔡郁娟搖搖手,「是我爸爸。」 「是不是因為他多喝了一點酒?」 「豈止一點,我看見他乾了好幾杯啤酒。」蔡郁娟頓了一下又說:「以前從沒見過他如此的喝法。」 「我爸他是心情不好時才會多喝點。」陳國明說。 「我爸正好相反,高興時會多喝點,」蔡郁娟笑著說:「今晚比中了愛國獎券還高興,自己一個人起碼喝了二瓶啤酒。」 「會不會酒醉啊?」 「從來沒見他醉過。」 「好酒品。」 「待會兒我去問問他,看他到底高興什麼?」蔡郁娟話剛說完,爸爸已站在她的面前。 「阿伯。」陳國明趕緊站起,他把他按下。 「妳這個戇囝仔,」他先拍拍陳國明的肩,又摸摸蔡郁娟的頭,笑著說:「高興是從人的內心發出來的,我怎麼能說出為什麼而高興。如果妳非要我說出一個理由,只好坦白告訴妳:我見到國明這孩子,心裡就高興。」 「我就知道,絕對有什麼讓您特別高興的事;要不,您不會喝那麼多酒。」蔡郁娟笑著說。 「這叫著知父莫若女啊!」他仍然興奮地,「櫃子還有半瓶啤酒,放久了會苦,不把它喝掉太可惜,我看你們就把它分了吧!」說後,緩緩地移動著腳步,含笑地走了出去。 「先把汽水喝完,」蔡郁娟舉杯一飲而盡,順手把櫃子裡的半瓶啤酒取了過來, 「你喝過沒有?」 「沒喝過。」陳國明坦誠地說。 「來,試試看。」蔡郁娟拿起陳國明的杯子,各倒了半杯。 「別開玩笑了,待會兒喝醉了就回不了學校。」陳國明不敢輕易地嚐試。 「膽小鬼,喝醉了我扶你回去。」蔡郁娟舉起杯,催促著說:「來,喝一口看看,啤酒的酒精濃度不高,不會醉的!」 陳國明舉起杯,喝了一小口,在感覺上雖然有一點苦澀,但並不難下嚥。心想:原來酒只不過如此而已。他們又陸續地喝著。 「怎樣?我沒騙你吧!」蔡郁娟又喝了一口,「但酒不能空著肚子喝,那樣容易醉,要先吃點菜。」 「看妳對酒好像挺內行的嘛?」 「偶爾地陪我爸喝點啤酒,也聽他談酒經。」 「醉過沒有?」 「只是臉紅,沒醉過。」 「蔡郁娟,喝過後,整個臉真的感到有點熱呢!」陳國明摸摸臉說。 「我也是。」蔡郁娟也摸摸自己的臉。 「蔡郁娟,」陳國明指著她,低聲地說:「妳的臉真紅了呢,很好看。」(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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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見聞錄》我當台幹的心路歷程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自1996年起開始往大陸工作,屆今已邁入第七個年頭了,每工作滿二個月可休一週的返台假,休假期間一天用來探望雙親,一天用來探望泰山泰水,兩天帶著家人遊山玩水、吃吃館子,剩下的時間就是茶餘飯後與朋友聊大山,擺龍門陣了。拜「小三通」之賜,由廈門返鄉可是省了銀子又省了約一天的時間。期間談及在大陸工作的點點滴滴,往往是朋友最感興趣的。這時就如『好漢正提當時勇』,可抖起來了。其中有欣慰有感觸,更多的是感謝。但因時空、人事的交織很容易混淆,也很容易忘記,趁此記憶尚清晰的時光,聊為文記之,預定就(一)心路歷程:從個人、長輩、家人角度說明感受。(二)一般台資企業生態:記錄台籍老闆、兩岸幹部、陸籍員工的種類、習性。(三)食、衣、住、行、娛樂、教育:記錄兩岸生活的差異、趣味點滴。(四)大陸地區就業市場:記錄、分析兩岸就業市場的差異。(五)感想與因應建議篇:就就業市場提出感想與建言。等五方面逐篇撰寫,一來整理留存,一來以饗讀者及交流,也讓有心往大陸發展的朋友參考。 首先自我介紹一下:咱亦是土生土長的金門地瓜,早期負笈台灣,工作在台灣。隨著西進政策的開放,台商自1991年起,中小企業較多人西進大陸。公司亦跟上潮流,觸角開始進入大陸,身為公司幹部的我,就開始了大陸神州行。由開始的陪同老闆考察觀摹,到公司設廠,生產線局部轉移的協助與教育訓練及內部稽核。到整公司轉移的長駐大陸,就這樣開始了我的「台幹」歲月。 在此期間或隨著公司業務的擴展、交流,及旅遊走過廣東、福建、北京、天津、上海、四川、貴州等大都會或地區。熟悉的行業主要以製造工廠為主,有不鏽鋼製品業、塑膠製品業、釣具製品業、鑄鐵搪瓷製品業、包裝帶製品業等。也因為接觸的行業多,加以十幾年的基層歷練,及跟上潮流的腳步,除工廠管理基本的生產管理、物料管理、人事薪資管理、品質管理、財務管理、幕僚系統運作外,凡ISO管理系統、工廠E(環保)H(勞工健康)S(工業安全)管理系統,及熱門的6Q(sigma)管理系統皆因工作機會或學習整合而具一定水平,因此在就業市場,沒有因年齡而受淘汰,反而像老酒越陳越香。在此亦感謝一路走來所遇到的所有貴人,一揖,感謝。 離鄉背井、拋家棄子出外去打拚,其間的心路歷程,有辛酸有苦楚,但只要熬過來,總是回味多,以下就幾方面分析,提供給讀者參考。 在個人方面:為工作走天涯。除少數天生流浪者,一般人除非別有心境,否則誰願離鄉背井?如早期金門、馬祖、澎湖等離島子弟,凡高中職畢業要升學、要就業,就得離鄉背井到台灣。一樣的心境,由於工作的公司亦受潮流所趨,為取大陸的廉價勞工及土地、原物料、動力等資源優勢,不得不西進,亦因產業外移降低了臺灣的就業機會,為保持既有薪資條件及工作滿意度、未來性也沒得選擇。只是以往年輕,沒有家累只有憧憬,只要埋頭苦幹一路向前衝即可,現在除了掛心老婆、長輩們,更有孩子們的教育問題。所以是帶著使命感、責任感出去工作的,而且幾乎沒退路。 在長輩方面:賺少一點,留在臺灣(大陸把金門亦當台灣)就可以了。當然不希望自己晚輩把一個家撂在臺灣,孤身出外。大抵的原因有:「這樣不成一個家」,提出的理由有:「台商在大陸危險啦」、「大陸女孩卡利害哦」。你只能耐著性子,解釋著、保證著,但此路還是得走。 在老婆方面:不願又何奈?記得老婆日後說:『你第一次出門,車走後我就哭了』,一個家的生活重心突然間變化了,變得空虛且沒有安全感。這需要彼此間能相知相惜,更能相互打氣,彼此間各自潔身自愛,才能有小別勝新婚的體會,也才有未來的希望。否則會失去出外打拚的意義。在此也要特別感謝老婆大人的配合與支持,沒有老婆的為家付出,現在說不定得領失業救濟金過日子或家不像家了。所以要說:『老婆!謝謝妳,愛妳一輩子。』 在孩子方面:無知小子不知愁。小孩子們沒什感覺,有的還說爸爸不在家最好,因為就沒人管我。而且回來還會帶回一堆吃的、玩的東西,回來期間全家更能上餐廳吃飯與旅遊,真好。但讀國中的女兒就較貼心了,會體會老爸離家的意義,會幫忙做家事,給媽媽打氣,功課也不錯,終究是患難家庭的孩子較早熟。 在其他方面:最掛心的是孩子的教育問題,現階段學校的教育比以往需要家庭教育的配合,尤其是家有初中以上的孩子的家庭,重要的除了學業還有生活教育,因為此點一般都是靠家庭教育來養成的。在學業方面,我們金門不容否認與台灣還是有城鄉差異的,除了上補習班外,靠的就是家長們的自行輔導了。這一點是目前我最沒辦法的事,但至少靠網路多少可彌補一些。所以出外的朋友,學會上網「伊媚兒」吧,家裏申請個ADSL則更跟上潮流了,只是得管制好小孩上網的時間及內容了,否則別太早高興,有時可真會罵「夭壽填海哦」。 以上是個人及家庭因身為「台幹」及「台幹眷屬」的心路歷程,總歸一句:『記住為什麼離家去討生活,潔身自愛,努力工作,愛自己、愛家人、愛公司,全心投入,才能體會其酸苦後的甘甜』。本文獻給所有為家出外奮鬥的遊子。(系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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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 書
每隔三兩天,期刊室陳小姐就會打給我一通只有兩個字的電話,話是這樣說的:「來了!」,這是我們的「秘密」─意思是從小島寄來的報紙到了!我會馬上放下手邊的工作,飛快往地下一樓去,興奮取回那幾份滿含油墨味從家鄉寄來的報紙! 時光一下子要倒回三四十年前,回想起和這份報紙的種種因緣與淵源::: 進入金門島上唯一的高中,教國文的班導師劉老師年紀似乎不小,但觀念很新─每學期寫好幾篇作文,按規定由老師統一出題目,全班一起作。我覺得老師題目太中規中矩,難以發揮泉湧的文思,鼓起勇氣向老師建議,請他老人家准許我題目自訂,我願意整學期幾篇作文一次繳清,或多寫幾篇也可以。料想不到竟然獲得允准,回家整夜興奮得無法安睡,乾脆連夜無病呻吟,用毛筆奮筆疾書寫成全學期的文章,隔天一早到學校,興沖沖把作文簿交給老師。 可敬的老師很細心的看了我的文章,給我不少指導。至今還清楚記得,在一篇不知所云的現代詩上,批「好像寫得不錯,可惜我有點看不懂!」老師的包容與鼓勵,引起我投稿的念頭,偷偷抄在稿紙上編一個筆名,鼓起勇氣寄給副刊主編,怕被退稿沒面子,附小紙條說:不採用勿退稿。當時的主編是誰無法得知,但寄去的稿子常被刊登,讓我又驚又喜。因虛榮心作祟,後來乾脆用真名見報,引起同學爭相傳讀討論,心中的得意全寫在臉上! 記得第一次接獲報社通知領稿費,自己騎單車從金城到成功,爬上報社那個大斜坡,領了幾十塊錢,怕被別人認出(好幾位童年好友當時已在報社工作),不顧危險像小偷般地飛奔下坡的情景,回想起來那份生澀年少情懷,叫人不禁莞爾! 高中畢業那年,考量家中經濟狀況,決定放棄赴台參加聯考。但又不甘心遵照父親指示,留在家鄉讀特師科,一年結業即可當小學教師。私下作了一個大逆不道的決定:投考軍校!父親得悉時堅決反對,家人無一贊成,老師同學也來相勸。親友們眼中溫順的人,竟然不顧一切執意應試。考試當天早晨出發前,發現准考證被偷─這件事,過了幾十年迄今仍是懸案,因事先已知家人會阻撓,將准考證暗藏在牆內,上面貼著春牛圖,心想萬無一失,結果竟然失竊!如今父親及大哥已先後往生,以前因怕傷他們的心不敢問,現在已找不到人問,謎底永遠解不開了! 找不到准考證讓我心急如焚,更糟糕的是一大早父親及大哥,帶了粗麻繩堵在門口,為避免令他們心啟疑竇,我身僅著背心短褲,腳穿木屐,手推腳踏車想悄悄出門。父親起先不動聲色,見我邁出大門,猛然大吼說:「你要做什麼?」並出手抓住單車後座,眼看狀況不妙,將車放手拔腿就跑,他們緊追在後,且邊罵邊撿起路邊石塊襲擊我,幸好未被擊中,否則不堪設想!在小巷三轉兩拐就擺脫了他們,倉皇進了設在金城國中的軍校聯招考場,父親隨後趕到,在試場外咆哮驚動了主辦單位。事情鬧大了!軍警出面保護,警察局長拍胸保證,讓我全程考完。報社記者到考場連拍好幾張相片,第二天斗大標題:「好男兒志在四方─軍校聯招第一天一個感人的故事」!相片第一次見報竟然是這種場合,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張身著花格子襯衫的考生相片(襯衫是臨時向同學借的)!在這篇報導的鼓勵下,我作了逆子,毅然投身軍旅,為國家無怨無悔奉獻了幾十年的歲月,這份報紙的力量,真的改變了我的一生! 軍旅生涯移防是家常便飯,外島本島調去又調回,那一年駐守家鄉的一個高地。黃河部隊的努力,透過報紙的報導變得更有聲有色,優異的表現獲得長官力薦,參加國軍政戰楷模選拔,彙集成厚厚的一冊事蹟剪報,助我獲得殊榮:當選國軍第十四屆政戰楷模。搭機返台接受英雄式的表揚,頒授的金質獎章及與高級長官合照,至今珍藏將成我傳家之寶!團隊屢創佳績聲名遠播,消息傳來主任高昇中央的喜訊,長官愛護提攜,命我追隨左右,打完高地圓滿的仗,準備調職返台。 年餘在砲宣彈下穿梭,一番深情也在此時贏得美人芳心,自己設計喜訊紅帖,交報社印製後裝入喜糖袋分送親友,讓大家驚喜連連那份創意,報社的高度配合叫人倍感窩心!親友滿版的祝福在報紙上連登好幾天,感覺整個島都喜氣洋洋,懷抱滿滿的祝福離開家鄉,再一次陪我走向人生另一個轉折點。 長年旅居異鄉,島上的一切讓我魂牽夢繫,看她蛻變成繁榮心有喜悅,但也擔心開放觀光使她走了樣,駐軍越來越少,短缺的地方人力,無法經營如此美麗的島,治安變壞了,人情淡薄了:::,因為有這份報紙,像一條無形的線,拉住幾近掙脫的風箏,雖然沒有參加同鄉會,也能知曉家鄉大小事。 那個嚴冬,風好強好大,用幾張大帆布圍成的靈堂,白燭點了被吹熄,熄了又再點。父親走了!從刊登在報上的訃聞裡,才知道自己還有很多不認識的親友。遠從台灣來的友人說:「好大的家族!」守靈那段日子,找回了很多童年的記憶!錐心泣血的痛,報上都曾經留下家人的淚痕! 家鄉多年已無烽火,但海峽依然尚未平靜!夜半醒來不免還是有些怕怕!雖然空運暢通,但幾經轉投也要兩三天才能收到,等久了心中會惴惴不安,家鄉安在否?會不會一夜之間起什麼變化?總是放不下牽掛,對我而言,捎來家鄉的安然,期待的是價抵萬金的家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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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強摃掠傳││之三:「賊途末路」
浯島金門自明鄭以降,鄭成功標舉「反清復明」,以金、廈島嶼整經軍武,與清政府週旋,經多年的征戰,不論勝負,浯島金門的歷史地位,僅係扮演統治者的「踏腳石」,去則揮揮征衣戰袍,帶走的是砍伐巨樹充當戰艦,流下的是滾滾黃沙,及不堪耕種的荒土田園,且交戰火光未熄,另邊統治者勒命遷界內地,除了寄人籬下,遠離家鄉故土,就連清明時節,浯島先祖的墳頭,早已荒煙漫漫,雜草叢生,是悲情宿命下的犧牲品,還是老天爺不經意的開玩笑,特別給予磨難勞苦的加重訓練,想來皆非浯島應有的命格,老天爺做正事,更不會無端開例,對我們特別的「關照」,追究原因,是「人」惹的禍,是「恩怨」擺不平惹的禍,更是浯島淪為兩軍交戰的「戰場」惹的禍,所以衍生後來「強摃」肆無忌憚的劫掠坐大,官府鎮日開戰不休,還要征調百姓稅賦糧草,被剝兩層皮,在浯島順民傷口撒鹽,是誰造成的?我想歷史自有公斷,因為「凡走過必有痕跡」嘛,但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俗話更提及:「人要遵天理,天要照甲子」。對歷史公案無力追討,因為目標太大,內情複雜,非凡夫俗輩所能比手劃腳,那麼交還給歷史,留給後人一些差事做,應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至於「強摃」劫掠浯島的這筆帳,總要算一算,並非筆者偏私單挑「強摃」,刻意找他們麻煩,理由實則很簡單,「強摃」為尋常百姓組成,既是同為百姓,當然有資格對他們談生論死,且浯島到處多是受害人的第二、三代苦主,更想知道「壞人」後來的結局,「賊途」到底是光明、還是黑暗,此時若不釐清,浯島當年經歷苦難的父老長輩,一提起「強摃」為惡,全身還是「皮皮剉」,入夜還難入眠。話說民國三十八年,兩岸兄弟相爭,打了數十年的內戰終於有了結果,中國共產黨獲勝取得大陸江山,戰敗的國民黨撤守台、澎、金、馬,此時雙方勝負已分,孰是老大、孰是老二已然見分曉,在輩份底定的同時,對同安「強摃」賊窟,亦起了致命性的改變,賊人的運勢隨即陷入窮途末路,尤其民國三十八年敗退的國軍,由二十二兵團司令官李良榮,率所部進駐金門,旗下二十五軍守本島,第五軍駐防小金門,同年十月十二日原屬金門管轄之大嶝、小嶝島亦被共軍攻克佔領,斯時兩岸兄弟「幹架」分家產,已告一段落,猶如俗話所說:「一人一家台、公嬤隨人拜」。雙方既已分家吃食自己,各自家法內規,當然自己訂定,其中各自家內有匪類壞份子,當然要自行管教整治,也就是在這種氛圍底下,所謂:新人新政新氣象。向來強悍心狠手辣的「強摃」,既使有毛瑟槍、長管獵槍,加上「摃油」石樁,如何能與戰備精良的正規軍相比,所謂:「惡馬惡人騎,真珠馬果真遇到那位『毛老爺』」。此時的「強摃」已是日暮西山,聰明的當然是自行解散賊眾,從此改過向善,倘若反應慢半拍,或心存觀望,圖謀不軌,接連所要面對的是發配勞改、砍頭槍斃,絕不會對你客氣,因此家鄉有一句:「嚴官府出厚賊」,想來對「強摃」賊徒並不適用,「強摃」既是凡人,人都會怕死,在「治亂世用重典」的管理下,囂張的狠勁自然磨除,那雙沾滿血腥的雙手,自然被嚴峻的刑度沖刷還原本來的膚色,如此被迫放下屠刀,想必心不甘情不願,然既已捨下罪孽,昔日「強摃」加諸在浯島的傷害苦痛,我們還要深究或報復嗎?放眼台灣「二二八事件」,肇始於族群相殘,遺下的矛盾對立,表象上已弭平,然每逢選舉族群問題,始終被有心人一再的操弄炒作,仇視相怨的情緒,還是回到原點,倘若我們始終活在仇恨的陰影,無法跳脫出來,試問「冤冤相報」,何時何日才能善了。況且今非昔比,兩岸中國人早已一笑泯恩仇,百萬台商大軍早已登陸做生意,不談過往恩怨,齊心開創中國人的光彩新世紀,回想民國九十年金廈進行小三通,那時候浯島金門,何種生意最好,答案竟然是鐵窗業,原因為何?竟然是我們的阿公阿嬤,擔憂昔日的內地「強摃」為害,深怕通航後,又回復到「強摃」劫掠、綁票勒索的恐怖經驗,因此咸認按裝鐵窗才能安心睡覺,對於老人家擔憂,筆者要說:阿公阿嬤恁多慮了,現今廈門治安良好,同安早就不出「強摃」,更沒有「拖竹篙仔」半眠來「摃油」,可以安心睡大覺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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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兒女情
「第一個對不起的當然是你,」王美雯拿起陳國明的碗,為他夾了滿滿的一碗鍋貼,「今天林春花也是因你而請,我們只是陪客。小弟,您就慢慢地享用吧!如果要與蔡郁娟同享,我們絕不反對。如果想請在座的任何人代勞,可得給老娘小心!」 「夭壽,實在真夭壽,」梁玉嬌一副驚異的搞笑狀,一一點著名,「蔡郁娟,林春花,何秋蓮妳們看到沒有?這個某大姐還真歹死呢!」梁玉嬌剛說完,王美雯的手已打了過來。 「三八阿嬌,老娘這輩子欠妳啦,」王美雯用力捏了她一下手臂,又搥了她一下肩膀,「偏偏喜歡和老娘作對!」 「王美雯,」蔡郁娟笑著說:「嘉義鱸鰻說過,追不到林春花就要追妳,可見妳是我們學校的第二美人;但不知妳那一條神經沒拴緊,開口老娘,閉口也老娘,現在仔細看看,妳真的愈來愈有老娘的味道!」說完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蔡郁娟,妳要讓我笑死是不是?」林春花幾乎笑得前仰後合。 「別鬧了,」何秋蓮向櫃台使了一個眼色,「老闆不高興啦!」 老闆含笑地站在櫃台前,並沒有不高興,因為他懂得和氣生財的道理。然而,他們卻不能不有所收歛,只因為他們是這個時代裡的主人翁,必須接受時代的考驗,將來好報效國家。 第十三章 春假過後,緊接著是農曆四月十二的到來。 那天是浯島邑主城隍遷治紀念日,依例城隍爺遶境巡安,雖然天空下著綿綿細雨,但在城隍爺出巡時刻,依然擋不住隨香的善男信女。在「玉旨敕封顯佑伯」遷治紀念旗的前導下,依序是大鑼、托燈、范謝將軍、顏柳督察、開浯恩主公、關帝爺、文武判官、馬軍爺與神駒、道士、十音、南管、城隍爺神轎、蜈蚣座、旗陣、獅陣、以及化妝遊行隊伍……等等。只見遊行隊伍經過之處,無不人山人海、萬頭鑽動,把窄小的后浦街道,擠得水泄不通。但這只是民間的迎神賽會,並非是國定紀念日,金門中學的師生,依然按原訂的課目表上課。當遊行的隊伍抵達西門時,悅耳的十音、南管,以及咚咚鏘的鑼鼓聲,幾乎讓同學們無心聽課。家住后浦的同學,更期盼著學校能早點放學,好邀請三五好友到家裡聚一聚,以盡地主之誼。陳國明受邀到蔡郁娟家是很自然的事,同學們早已見怪不怪。 蔡郁娟家的生意做得不小,來往的客人很多,每年的四月十二,幾乎都會擺上幾桌酒席,由母親親自烹飪,宴請少數交情較深厚的客戶和親朋好友。陳國明事先已和蔡郁娟講好,不能叫他上桌,他要幫忙端菜。蔡郁娟也把他的心意稟告了父母親。二老對於這個識大體的青年,的確是讚揚有加。 許多親友都未曾在蔡家見過陳國明,今天見到這位彬彬有禮、勤奮樸實的年青人,無不紛紛地打聽他和蔡家的關係。 「他是郁娟的同學啦,」蔡郁娟的父親解釋著說:「貧苦家庭出身的孩子,不僅勤奮也懂禮,書又讀得好。自從郁娟認識他後,兩人一起讀書、相互鼓勵。你們看到沒有,郁娟這個孩子簡直變成另外一個人;除了聽話、懂事,功課也進步很多。郁娟她母親,幾乎把這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來對待。」 「這個年頭,務實的青年人已經不多啦,如果將來有緣,是一個得力的好幫手啊!」其中一人說。 「這要看郁娟有沒有這個福份呀!」蔡郁娟的父親笑著說。 「如果他家兄弟多,將來不妨替郁娟招個『囝婿』。」又有人說。 「時代不一樣囉,」蔡郁娟的父親感嘆地說:「艱苦家庭出身的好孩子,不僅自尊心強,也有骨氣,誰願意入贅?」 「說來也是,我們也看過很多;願意入贅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好吃懶做、不務正業的『懊少年』。」另一個人說。 「實際上,『囝』跟『囝婿』沒有兩樣,有些親生囝反而沒有囝婿來得孝順。」又有一個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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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在海邊游─給董振良導演的一封信
你好,這是一封密謀寫給董振良導演的信。 今天剛和你打完照面,回家立刻動筆,好在我尚能為我記憶負責的時空下完成這篇文稿。 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到你所執導的片子,「火車在海邊游」,也是我第一次看了那麼久的黑畫面電影。 這部影片,是你長久累積執影下來,預謀已久的計畫嘛?對我而言,一切看來似是陰謀。毫不負責地讓觀者去想像了,強迫思考,或選擇放棄,這是我在今天的夏潮報導文藝營時聽到的兩種極端反應。「乖乖(ㄍㄨㄞ‧ㄍㄨㄞ)!你好伙子竟然將了大家一軍呀!」 刻意選擇海岸的鏡頭,去掉兩岸人民現身可能;卻又看似雜亂、卻似具脈絡可循地,你置入長到令觀眾受不了的黑暗,迫使我不得不懷疑你那邪惡而善意的創意,狡猾聰明如你,在採取這類攝影剪輯時,你的刻意與買賣者間自然的喊價恰成對比,一種導演意圖跳出來打人的衝動。 所以,我看完你的攝影輯其中一些畫面後,並不意外。當有工作人員提出質疑時,我更不意外。這樣的反動聲浪與女權爭議,絕對是你發行前可以預知的(或者,你早就希望如此?),而你樂於和大眾(小眾!?)做這樣理念的交流或再教育。 這應該是你密謀已久的炸彈,投下來了,沒回響也不行。畢竟我是讚許你勇氣、與認同這理念的,你這好小子。 其實你今天交代所謂「金門三部曲」概念時是不明快的,這或許是我主觀的感覺,但我相信主觀是美的一切代言,因而,我順從直覺,寫這封信給你。我想鼓勵你,你知道嗎?(雖然,我百分之三萬是個沒有地位的小後輩、小觀眾) 今年七月,剛與家人一同自金門玩了三天兩夜行程,菜刀貢糖加麵線的,消費了不少,卻也感到一種觀光化的奇特氛圍,或許,這和我活這麼大,首次踏上金門的土地上有關。而你的影片卻給一個剛滿二十歲的,與金門陌生又感興趣的我,另一個觀光看不到的金門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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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心小札》我家的餐桌上─魚蝦篇
「魚和蝦」在我們家一直佔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因為老公很愛吃「魚」,舉凡乾煎.紅燒.油炸.清蒸或加蒜茸.薑絲.蒜苗皆可,唯「二」不吃「糖醋和煮湯」。若餐桌上出現這兩款食物,準看不到他有好臉色的,否則他應該都會大喊──「哇!有好菜吃ㄌ,兒子們快來吃飯了!」而「蝦」則是咱家老二及老三的最愛,雖然身為他們老媽的我,有時也蠻「愛」吃的,但基於愛子心切,總是割愛得多! 先說說魚吧!因為此乃咱一家之主(煮)最愛的代表性食物,也不知是不是處於島形地區的緣故,老公總愛在魚身上大作文章,而他的一手好廚藝,更能把魚料理的淋漓盡致.美味無比;譬如一般人較會退避三舍的「鯊魚」和「飛碟魚」(魟魚),這兩款魚一定要非常新鮮才行,否則易有腥味及臭尿破味,但咱家處理過的魚,保證聞不到那種難以入鼻的異味,像鯊魚的身價也不低,若非有十足的把握,我們是寧願放棄(鐵定不買牠),免得浪費牠或糟蹋了自己! 通常在作法上,我們會先將醃魚的材料(薑末.蒜頭.米酒.胡椒粉.鹽.糖等)備妥,把切好的鯊魚條放入,用竹筷稍加攪拌均勻,再以約半斤袋分裝成一餐餐的份量,置於冷凍或冷藏(想即時即可享用的),剛調好味的鯊魚亦可於烹煮時,另加入咖哩粉調和,此作法乃道地的金門人處理鯊魚的原始方法,先入薑絲爆炒一下,下魚條速速翻動,不要使牠黏鍋,喜愛辣味的我們,常會再加入辣椒片提味,起鍋時撒點香油,剎時可聞到一股難以抗拒的香味撲鼻,陣陣催人舉箸入口;老公由於剛做完此道美食,肯定較沒食慾,那我們可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配上一碗白飯一口接ㄧ口,有時連話都沒空講呢!母子四人一股腦兒地沈浸在滿室的咖哩香裡了! 隔天想吃點「炸魚條」作變化也沒問題,將昨日醃過的魚條裹上麵衣,由麵粉.水.加點太白粉(如此麵體會較Q軟有彈性,且下回想回鍋亦不易變硬)和著蛋液調成的麵糊炸,油鍋溫度須熱透,轉小火放入魚條,等外皮成形才可翻面,當麵皮呈金黃色時,速轉大火將多餘的油逼出來,不含過多的油才會清爽不膩口,再加些香菜或泡菜裝飾,現即可裝盤上桌囉!瞬間發現兒子們正虎視眈眈這盤中美食,不等老爸張口呼喚,已人手一塊又一塊了,且回味無窮的咀嚼著,這還只是用鯊魚炸喔!若用鮸魚.鯃魚或鱈魚等口感較綿密鬆軟.不易有怪味的魚類來做,則更快見到盤底朝天呢! 兒子今兒個又想吃另一種炸「魚片」,可上市場買點鮸魚之類的魚,請魚販順便幫忙去魚骨,留兩大片魚肉,回家後將其切成約1.5X3公分的片狀,調味和前者略同,只是米酒可少放一點,因此類魚本身有獨具一格的香氣,不須用太多的酒來提味去腥,裹魚片的粉皮改用太白粉,且不要沾太厚的粉入鍋,因這種沾乾粉的炸法,易使炸油混濁沈澱變焦黑,且起鍋後能吃到魚兒特有的原始味道及香軟,故建議不沾太多外粉裹炸;不管是酥炸加些蒜末現嘗,或做糖醋.紅燒.醋溜.豆瓣:::等二次變身的吃法,都是上上之選哦! 再者,一般人較不善處理的飛碟魚,在料理上須很注意細節,烹調此道膳食在時間和火候.技巧上都不得馬虎,否則根本吃不著牠美妙的滋味;添加太多的調味料來掩蓋牠,會破壞牠的精髓所在,實在很可惜耶!找天心血來潮上市場,瞧見了肉質鮮紅.軟硬適中.彈性佳且晶瑩剔透者,下手一定要快準狠,趕緊買回家大啖品鮮一番!薑絲一定要多放點,下魚塊爆炒.醬油.米酒.辣椒絲快速拌炒過,熟透但不能炒過久,滴點香油裝盤須趁熱食用,感受香甜可口的滑嫩,倘冷掉再吃,則因魟魚本來含豐富膠質,會變Q硬又有嚼勁,感覺倒也是挺不賴的,可有些人覺得像咬橡皮筋般,所以反而沒那麼受歡迎,但為牠著迷上癮者亦不少呢! 差點忘了兒子的最愛。「蝦子」為何會造成這大風行?家中兩個寶貝蛋常為了搶蝦吃,險些大打出手,更大發嬌嗔地責我偏心?故這老媽子必須無奈的執行著「瓜分」的任務;再仔細分析下,是老爸烹煮的口味一極棒,無論煎蝦餅.炒蝦仁.炸蝦球.烤蝦排.鹹酥蝦.水煮白蝦.燴海鮮:::等,看在兒子眼裡,簡直是樣樣精采.道道美味,加上食材之新鮮,在入口之際,體驗舌根觸動酥脆,甘甜在喉嚨舞動的誘人感覺。嗯!緩緩滑下,好個咀得捨不得的滿足滋味啊! 而我雖不是十分挑食,但總覺舉凡入口之食物一定要新鮮,若能再配合時宜節令的東西,就會對味又好吃。加上吃東西的心情很重要,一定要保持愉悅.順暢.期待又感恩的好心情來品嘗美食,所以一道懂得調配的美食,如沒有一個好心情來搭配,就如同嚼蠟般索然無味,真得很枉然,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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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強摃掠傳─之二:「摃油」
「摃油」之意,就是「強摃」運用懸吊的巨石、或巨木撞破大門,公然進入屋內劫掠財物,或是綁架屋主作人質,作為日後勒索錢財的手段,昔日同安「拖竹篙」(強摃的別稱)的賊人,劫掠浯島金門,慣用的並不是他們擁有超凡的武功,他們所憑靠的是人多勢眾,擁有龐大精良的槍械及刀劍,加上一顆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歹毒心肝,像如此亡命匪徒,試想浯島一般手無寸鐵的良善平民,當然祇有束手就擒、任人宰割的份,況且「強摃」為惡,並不是俗話所說:「惡人無膽」。他們不但惡向膽邊生,而且還有一顆聰慧奸巧的頭腦,懂得如何製造鄉人驚悚恐慌,懂得如何先期派人偽裝摸底探路,更懂得如何用金錢利誘收買鄉人,作他的內應,供他作馬前卒的驅策。因此「強摃」為害浯島,不論主客觀因素,均佔優勢,若以今日的角度來言,該死夭壽「強摃」,根本將浯島金門,視為他們私人的「提款機」,且漫無止境的自編「額度」壓搾、再壓搾,而唯一不同的是當年無須使用提款卡,所採用的較不文明,且較粗魯的「摃油」作為工具。話說賊人「摃油」的目標,一般選定南洋致富返鄉定居的「番客」,其次係鎮上生意活絡,或是規模較龐大的商家,還有鄉下財產豐厚的大地主(田僑仔),而劫掠對象不同,方式及手段亦有調整,例如「番客」泰半係以劫奪財物為主,應是視之為有錢的大肥羊,且以當時的幣值,「番屏錢」較為值錢,加上洞悉有錢人較為「惜性命」的心理,「摃油」較不會遭到頑強的抵抗容易得手,至於鎮上的商家,被洗劫的往往不單是一家受害,誇張的是經常整條街同時遭殃,另外對鄉下大地主的劫掠方式略有不同,多數是以綁票勒索為主,其中的原因大概是,鄉下人較為財不露白,且房屋寬廣,財物易於藏匿,不容易被賊人識破之故。再談「強摃」劫掠浯島容易得手,靠的是一顆奸巧的頭腦,在他們欲渡海「做買賣」之前,必定會派遣一批探子來金門四處探路,通常穿著平凡樸實,喬裝賣胭脂水粉的賣貨郎,四處查探走動,天性善良的浯島百姓,根本無法察覺來者的底細,一旦探子鎖定那一戶是肥羊後,會暗中在牆上畫一圓圈的符號作為識別,入夜後賊人出動,那戶人家便要倒大楣。另外「強摃」花錢收買內應,一般是選定賭徒,及鎮日遊手好閒不學好的「浪蕩子」下手,抓住他們「欲食不討賺」的「貧段骨」特性,給些金錢或好處後,便甘心為賊人所驅使。民國二十三年七月間,同安「強摃」百餘人連夜洗劫沙尾街上,強奪財物數萬元,並綁走商人張義足等五人,據鄉內耆老「龍伯公」口述:當年沙尾街上之所以被「強摃」洗劫,原因是「墨賊同仔」積欠布行三百元無力償還,且經布行數次催討,雙方結下仇怨,「墨賊同仔」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勾結同安「三點會」「強摃」前來「摃油」,導致沙尾街上數間無辜的商家,同受無妄之災連帶被劫。最可憐的還是張義足等五人無端被綁走,彼等皆為良善好人,從不「拗人秤頭」,可是「強摃」根本不辨善惡,照樣綁人壓榨錢財,十足可惡至極。另外民國三十四年抗戰勝利,是年十月間「強摃」不因對日抗戰,取得勝利而歡慶或縮手,反而於翌年三月間,青嶼旅菲華僑張仲謀之住宅,遭到同安「強摃」的「摃油」,該場浩劫聽聞起因是有一位同村外號叫「筆串盼仔」的仁兄,其人每日遊手好閒,為村內公認的「浪蕩子」,有一天「筆串盼仔」看準菲僑張仲謀家所飼養的一隻大公雞,正欲偷抓的時候,突然遭張家所養的一條大黑狗,很不客氣的在左大腿啃咬一口,此時「筆串盼仔」賊星敗露,非但不思檢討,反而獅子大開口,向張家索賠五百塊錢醫藥費,張家當然不是省油的燈,知道「浪蕩子」的底細,且現場雞毛掉落滿地,當然拒絕無理的敲詐,雙方因此結下樑子,「筆串盼仔」為報「狗咬」之仇,乃勾結內地同安的「強摃」,前來「摃油」洗劫,所幸張家僅是財物受到劫奪,人命並未受到傷害。民國三十七年四月間,也就是國軍敗退台、澎、金、馬的前夕,吳坑旅菲歸僑鄭廷海之住家,遭到「強摃」大肆的「摃油」,人員雖無傷,惟錢財損失慘重,計估損失法幣二十餘億元(按概因當年的幣值較薄,否則簡直是天文數字),聽說事件的起因令人匪夷所思,有一位綽號「鱸鰻火仔」,一日傍晚因尿急,也顧不得禮數,在鄭家大厝牆上撒一大泡的尿,適巧被菲僑鄭廷海看到,出言訓斥一番,如此輕微小衝突,卻引來「鱸鰻火仔」不爽報復,招來的是一群悍匪「強摃」無情的「摃油」洗劫。若說浯島當年悲慘遭遇,應僅能用「業命」(苦命)來形容(本文遭「強摃」劫奪案例,引用「金門縣志」卷一(大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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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滅的雕刀———悼「酒雕高手」陳智榮先生
收到︽葡萄園詩刊︾一六○期,不意在「詩壇動態」一欄,讀到一條不愉快的消息: 「曾於本刊創刊卅週年舉行『窯外壺雕展』義賣贊助本刊的雕刻家陳智榮,於今年九月二十五日因小腸癌病逝,得年四十一歲,與陳氏私交甚篤的本刊發行人賴益成,當日護送其遺體返回宜蘭老家。」 讀完這不幸的的消息,久久無言,只聽著窗外的簷滴,有氣無力地不規則的滴答著,像一滴滴冰涼的淚水,滴在心頭。 陳智榮先生,台灣宜蘭人,民國五十一年二月三日生。電工是他的本行。業餘,則喜歡和三兩好友品茗聊天,因而跟茶壺結了不解緣。久而久之,不但喜歡「養壺」,而且把壺看成了一種有機生命。進而體認到壺也有完美與缺憾的兩面,而在缺憾的一面中,又有先天與後天之別。難道缺憾就不能變成完美嗎?這個新鮮的思維,啟動了他「修補茶壺」的列車。對先天性的缺憾,他以藝術的手法進行加工,把不美的部分質變為美;對後天性的損傷,他以陶藝加其他技巧來修補,使它完好如初。這些構思與作為,表面的解釋是追求完美的必然,若進一步去透視,則和他對電工的學養與實作有密切的關係,因為,一個認真從事電工的人,「零缺點」是他的座右銘。同時,要在這個基礎上,把工作成果昇華成一種藝術製品(設計安全,有原則、有條理,乾淨俐落,整齊美觀,不偷工減料的室內佈線,就是技藝同在的藝品)。而就在追求藝美的修補茶壺的過程中,璀璨的靈感火花,照亮了他「窯外壺雕」的新藝天地。 我認識智榮兄,是十二年前︽葡萄園詩刊︾三十週年慶時,為了使週年慶更有「看頭」,他應邀在酒會上展出他的「窯外壺雕」作品,其中有一組是專為︽葡萄園︾同仁雕的,每人一壺,雕上各人的詩,然後義賣,得款數萬元,悉數捐助詩社。 那天,他留給我的印象,是高高瘦瘦的個子,手指的關節如竹節,很像個勤拿鋤頭的農夫,但言談舉止,又不像個種田耕地的莊稼人,對我們這些坐六望七的「詩人」,總是「敬老尊賢」地尊稱「前輩」、「老師」,喊得我有點心虛與膽怯。因為,他雕出來的作品,比我寫出來的作品要美上好幾倍。 從那以後,他的「窯外壺雕」就日漸為藝壇人士所注目。首先,︽國語日報︾就把他的作品以「壺與詩」的專題,連載了三個月。接著,發表了一套新作「春色壺」。這個系列,是以「春生楊柳綠,色映杏花紅」的意象為主題的玻璃瓶雕。他以女性為題材,以古典、浪漫、寫意的手法,表現出一幅幅樂而不淫的柔美色相。這系列作品,也是「酒雕」的暖身運動。 接下來,台中市國粹茶器藝術館、國立中央圖書館台灣分館,先後邀請他舉行個展,並典藏他的作品。民國八十六年,他進一步創立了窯外雕的「氣質壺」及窯內雕的「飛天系列」,把創作內涵推向禪佛境界。︽世界日報︾暨國內各大報刊、雜誌競相刊載。 「千禧年」是個很熱鬧的藝術季節,陳智榮先生先後受邀在台北的文化局、金門的縣立文化中心舉行「二○○○年窯外壺雕掌印篆刻」及「千禧年金門高粱酒文化節」的「酒雕」個展並現場表演。金門回來,又受邀參加台北新店市立圖書館等單位的個展與聯展,口碑不絕,各有:無線電視台爭相訪問與報導。民國九十年年底,受邀於金門縣文化中心舉行「九九酒雕」個展,在金門的軍民心中,留下了「在高粱酒瓶上雕刻」的深刻印象。此外,桃園中正機場、立法院國會藝廊、海軍陸戰隊,及台北福華飯店,都有他雕光刻影的駐足。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是他的「原本巨印」。那方重達八十公斤「巨印」,不僅讓人大開眼界,也使人感覺到一股「永鎮江山」的磅礡氣勢。當時,拓印的來賓,前推後擠,每拓一紙,如獲至寶,笑逐顏開而去,二是他在金門「金酒節」(89年),於金門酒廠的「窯內雕」表演。但見一瓶在手,雕刀過處,龍飛蛇舞,看得大夥兒目瞪口呆,可惜他的「九九酒雕」無緣得見(他獨自在工作室精雕細琢)。後來在新店市的藝文聯展會場,欣賞到幾件「酒雕」作品,並承賜︽陳智榮酒雕︾一冊。歸後仔細賞讀,直覺刀隨意至。而書法、構圖,及掌控工具的底子,已到純青的地步,否則,難有此雄渾蒼勁的境界。現在,那近百件留在金門的作品,已成了他一生留在金門的珍貴紀念品了。 嗚呼,陳智榮先生在默默中出道,一出道便鵬飛萬里。無奈「玉樓詔急」,十年一閃,便丟下孤寡和一堆已成和未成的作品,匆匆而去。傷心者又豈止是他的家人?而天縱奇才,見好就收,似乎又成了律例,誰能抗拒?噫!人壽脩短,功名大小,上天已是定下反比的成例。智榮兄,你就無憾無愧地安息吧!(二○○三,十一,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