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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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
歲月 太匆匆 期待二十 轉眼四十 回首來時路 泛黃的足跡 溫暖胸口 愛情 太匆匆 相愛很短 遺憾很長 回憶舊時光 綻放的容顏 是朵不凋花 相聚 太匆匆 聚時嘻嘻 離時依依 回望君背影 滿心的祝福 伴你歸途 匆匆一世 匆匆一笑 但願雲淡風輕 送我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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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的副業
我以寫作為副業已四十年了。 最初當然也是為了補貼家用。初當公務員時,薪水微薄,尤其結婚後,小孩誕生,若加上購屋貸款,即使太太也上班,生活還是頗感捉襟見肘。彼時有同事在報社當校對,就是典型的副業工作者。他本也介紹我去考夜晚九點上班至半夜一點的校對工作;我有點心動,但太太罵我要爆肝了嗎?阻擋我前去。 後來,我因應邀某雜誌寫了一篇五千字的書評,獲得的稿費竟是當時月薪的一半,我不禁想,何不以時間、地點比較彈性的寫作,來當副業呢?於是開始練習向各報章、雜誌投稿。下班回家,孩子睡覺後,我可寫個幾百、上千字;星期天假日如要值班,只要定時巡視機關周圍環境即可,同仁一般以看電視打發時間,我則鋪上稿紙寫作。七、八○年代,因解嚴開放,報刊媒體擴張增幅,文字需求蠻多的,只要認真寫作,說實在的,文字工作是還不錯的副業。我的稿費,多用來買兩個女兒的S26奶粉或尿布等,對生活不無補助。後來,我稿件結集,出了一本書,剛收到稿費4萬多元,大女兒上大學的4萬元的學費單也寄來了,我只好再奉上這副業所得。 當然,近十多年,媒體衰退,稿費微薄,做為副業,幾乎難再有甚麼補助家用的大效果了。但我退休了,因為寫作已成習慣了,還是把它當副業,所得大概只夠請老妻看幾場電影,吃個簡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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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耕的成就感
初入社會時由 於想快速累積財富,擺脫微薄的薪資帶來的心慌,曾經想過要去小七兼差,因學生時期在小七打過工,算是一個熟悉的環境。但又不願把自己業餘時間都綁死,幾經考慮只好打消念頭。 想擁有多元收入一直是自己的夢想,卻不希望自己把時間消耗在例行性事務工作,對自己還是有一些期許,期盼有朝一日能找到一份結合興趣的工作。在工作中載浮載沉數年,不斷探索深藏內心的渴望,持續發掘自己究竟擅長哪一方面的技能。我漸漸明瞭,雖然我拙於口語表達,但並不代表我對人事物的無感。既然口不達意,那就以筆代口吧。 或許是天助,第一次投稿就被錄取,那是一篇關於父親對女兒的愛,如何在日常中開展,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用親情包裹著,便是人間最暖的情意。我反覆看著報刊角落的鉛字,內心激動澎湃不已,天大的鼓勵,終於有人願意聽我講話。當年編輯對我伸出一雙友誼的手,拉拔了我日後對寫作的興趣。 雖然稿酬稀薄,但輯輯們願意給予錄取的機會,已令人雀躍萬分。每個月總有千來塊錢的稿費,讓我可以去打牙祭,天賜的犒賞,滿心歡喜。我也打定主意,要這麼一直寫下去,當做一份可以自主自由彈性發揮的微副業。 主業與副業相輔相成,我的正職也因此得到加分。這份微副業雖然收入不豐,卻讓我賺進滿口袋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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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格達的風
〈1〉 夜晚涼如水,花園餐廳霓虹燈一閃一閃,草坪濃綠如毯,底格里斯河流水淌淌,晚風徐徐。不遠處,一群少女,嬌聲脆語吸引我走近,秀麗的臉龐,神邃的五官,長髮垂瀉及肩,笑靨燦爛媲美盛開的花朵,空氣如此甜美。 原來是生日趴。我向她們索個拍照,女孩們熱情大方邀我入內,一一介紹每人名字與彼此關係,且爭相與我合照。 心裡喟嘆,如果沒有戰爭,這群少女歡慶生日,美麗的畫面,彷彿是造物者的傑作,不就是我們的生活日常?如果沒有戰爭,巴格達街上,車水馬龍,MansourMall櫥窗的時尚與繽紛,從一襲花色頭巾可清楚視出。棕櫚樹、椰棗樹排排站的大道,頑皮的與風追逐遊戲,凌亂的街頭猶見阿拉伯風情。傳統的食肆,人聲鼎沸,燒烤的羊排香味,肆無忌憚、唯我獨尊的飄浮出街坊外。 如果沒有戰爭,一切那麼的美好。 撕下一角剛出爐燙手的餅皮,沾點芳香的豆泥,碟碟小菜鋪滿桌,五彩顏色,來自美索不達米亞平原,豐饒的土地。嘴角抹香中,以為戰爭沒來過。事實不然,每天睜開眼睛,生活在這城,數不清的鐵絲網、檢查崗哨、武裝部隊、傾頹屋宇……一切觸目驚心。唯有走過戰火餘悸的人,才能體會箇中滋味與理解它的代價。 戰爭無情,該譴責戰爭,還是發動戰爭的愚眛者? 遙遠的年代,傳真機剛面世或是更早些,七個伊拉克壯漢,連袂來台,因機器的採購而結緣,從此開啟了與伊國的連結。他們如遠方的朋友,以人生的悲歡,書寫著歷史,同時見證了一個大時代的變動。 七人,有人因戰爭而逃離家園,記憶中的臉孔已模糊。有人與我持續商業往來,不斷的為我補綴伊拉克現代史,從富庶美景的兩河流域,到滿目瘡痍的破落家園,都有我難以言喻的想像與嚮往。 多年後,在杜拜的繁華街市,一家以伊拉克料理聞名的餐廳,香噴噴、鮮美的烤魚,和著烤餅與酸黃瓜,天衣無縫的口味搭配,十足的挑逗舌尖味蕾。 食畢,當我推開雕花木門走出,奇蹟的事情發生了。他突然出現在我眼前,鬢髮灰白,音容已變,我已不復記憶他是誰,唯一憑藉的是他名片上的名字,正是那七人中的一個。他卻說他記得我,對我印象深刻。再度相遇街頭,兩人年華已老,恍如隔世。我彷彿明白,那天他為鄉愁而去,他逃離了家園,儘管多少歲月的流逝,仍逃不了故鄉的食物,或是一顆思念故鄉的心吧。 這趟伊拉克之行,是戰後對外開放的首度國際展,義無反顧成行。理由單純,見見老朋友,以及看看這個因戰爭而千瘡百孔的國度。 幸虧我來了。 〈2〉 等著地老天荒的落地簽證,終於入境,於2018歲末的巴格達。 黃昏,椰棗樹迎風微微顫抖,如不安的心,因過多的檢查。到了入境大廳,接駁特定的Baghdad Taxi抵Abbas Bin Fernas Square 〈接客搭車的集中地〉,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人人噤聲不語,肅穆之氣,油然而生。行旅百餘國,從沒看過哪個機場如此大費周章、耗財勞民? 既來之則安之。夜宿巴比倫飯店,遙想遠古的巴比倫文化。 飯店迤邐小山坡,俯瞰底格里斯河,涼風一縷縷,習習吹來。初冬,是沙漠最好的季節。廣場上,挑高的圓柱,浮雕著人物、動物、武器等圖騰,噴水池水流淙淙,金陽灑下,彷彿走入西洋上古史時光隧道中。這塊人類文明的發源地,該是近悅遠來,無論朝聖或探索。誰能想到屢經戰爭的蹂躪,如今炸毀的屋牆、尖銳的鐵絲網,紛亂的政治團體,宗教種族的衝突……如層層繩索,綑綁以死結。解繩鬆結,需時間等待,然而禁錮人體肉身最底層的脆弱之心,所需時間更久。 白日已盡,夜已深,我仍懷念我的伊拉克朋友們。我來了,他們卻不見了。 展覽期間,攤位來了個白髮蒼蒼的男士,他說他記得我,很久以前見過我,在照片裡。他的哥哥曾經到過台灣向我採購機器,戰爭來了,工廠停擺,逃到約旦安曼,轉行其他維生。 沒逃離家園者,一位與我革命情感最悠久的老戰友。他生於巴格達、長於巴格達、老於巴格達,卻在戰爭期間付出被綁票的慘痛代價,從此換來了夜晚不敢出門的驚悸餘生。這十來年,他在巴格達與台灣來去,努力推銷MIT台灣製的機器設備,擁有台灣每年的多次簽證。曾經,在台北診所裡他因看個小感冒,直讚揚台灣藥品的療效,同時忍不住深深嘆息,因醫藥的缺乏,每年伊拉克有許多來不及長大的孩童。 他最大的悲愴,在於他懷璧其罪的國家。這個石油儲量世界第二第三、資源豐富的國家,但是貨幣的歷史演進,如溜滑梯跌至深谷,因而民不聊生。 訴說的眼神,時而悲憤與迷濛,自他眼中微微散發。他常說的事,當年的巴格達,不可一世,令來訪的杜拜國王,忍不住讚嘆,如何有朝一日杜拜能像巴格達,一樣的繁華盛世。世紀未了,杜拜與巴格達的繁榮,竟互相易位。 如今,他垂垂老矣,一頂白帽蓋著髮稀的光頭,多次的麥加朝聖,人人尊稱他「 Haji」。當阿拉聖日的來臨,他揮動著手臂,奮力地搖著大食鏟,煮著百人大餐,汗雨濕透了白帽,趕在黃昏日落前,佈施給路過的遜尼派者信徒,而他是一個道道地地的什葉派者。 一個仁者面前,戰爭是失色了。 〈3〉 大地沉睡,黑暗中甦醒,感覺窗外的底格里斯河與我同在,它按著水流節奏緩緩呼吸,而我的氣息吐納,一開一闔,急促快板,彷彿有個怪物綁架了我的喉嚨支氣管,強行進駐。我無法安躺,更無法安眠。手機白光指出凌晨三點,努力再睡,左翻右覆,怎樣也睡不著。 明天展覽出任務,心頭如壓個大鉛塊,心鬱。彷彿掉入無底深淵,沉沉往下,沒有盡頭。 我如處在真空狀態。 早餐,一碗稀稀水水的燕麥粥加幾顆葡萄乾,一口一口送進嘴裡,但沒有滋味。兩眼茫然,人醒著,思緒仍然漂浮一個從未有的混沌世界。沒有思考、沒有文字、沒有知覺……肉體是出了點狀況。更糟的是心神處一個自己無法控制的世界,那世界叫「了無生趣」。突然對眼前的一切包括吃喝工作,都失去了生機。 早餐後,夥伴上工去展覽場,我遊魂似在房間踱步或斜躺,微弱得像絕症末期的人。心底有點慌,從未有的經驗,神智為何如此不清,偶而靈光一閃,拉開窗簾,企圖讓底格里斯河的微光進來。 光進不來,只有涼風。 我彷彿病了,不全是肉體的病。好像掉進一場自我戰爭的鬼魅中。我生於八二三戰爭後的金門小島,生長的環境是軍管時代,眼前伊拉克的戰爭遺跡,活生生的把我拉回逝去的小時記憶。砲彈聲來襲,驚慌的躲避,睏倦的夜晚,在寒冷的防空壕中睡著。 兩場戰爭,不,三場,包括國際展上另類的經濟戰爭,如驚濤駭浪,洶湧打過來,我像一葉扁舟,在一片汪洋中,載沉載浮,漂浮不止。 心裡有一股聲音響起,「我不能這樣下去,我要自救。」靈光一閃,想起一個身影,多年前合作過的生意夥伴,也住巴格達。記憶中的年輕人,充滿了陽光與衝勁,常掛的口頭禪是:「沒問題。」 我打了電話給他:「我愛巴格達,巴格達不愛我。」 他帶我去看醫生,診間滿滿是候診的人。我靜默打量這些對我投以好奇的眼神,溫煦的臉龐,滿是和善。看完,邁出診間,突然有個渴望,想喝一杯新鮮柳橙汁,不冰不糖,原汁。我知道,我悠悠醒來,終於魂魄歸位。 風,自河岸吹來。我仰望藍天,舒了一口氣。想著這幾天所見的一切:熱情的人民,天真無邪的孩童,聰明堅毅的工廠老闆,一切一切像是巴格達的風,微微吹來,不斷不斷。 微風繼續,我期待它把鐵絲網,荷槍持彈,軍犬嗅聞,金屬檢測……,一一吹進歷史的恆河裡。 啊!巴格達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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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
原來天地如此美好 只是發現得太晚 當天迆滿一地楓紅 晚--似乎變成了「醉詞」 風微醺 楓微醉 雲微搖 心的臉龐也泛紅了 原來 晚遇的幸福,醉是幸福 晚,其實晚得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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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洲憶往─詩二首
海角尋幽代代磨 天外竄飛彈隨火 太武剛軀腸寸斷 浯洲蒼史淚婆娑 久耽孤島歸客少 長夜夢魂還鄉多 將軍憾對當年勇 頻告來者莫莫莫 遠走他鄉非夙願 三畝瘠田勤耕墾 金廈海峽風雲起 兩岸砲火門對門 甲子人生多驚懼 流年歲月每問神 聞道煙火替砲火 夢醒猶疑假與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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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大武山
輕輕的,便將巍峨掩住! 魯凱的歌沙啞了,這個台只有霾,沒有霧! 南飛的候鳥風塵僕僕 卻迷了路…… 只能瞇眼,愛!愛!愛! ……喙狂吼羽翼亂舞 企圖竄出沒有大山指引、沒有愛的國度 可,人又如何插翅 口罩也擋不住 政治廢物故意擲起的孤注 口水,不是雨水 怎也洗不出大武山的青翠 外勞推到公園裡的輪椅上 一具具空氣清淨機 發揮剩餘價值 為只喊爽卻無知的子孫贖罪 大口呼吸,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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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恆的光彩
那天早晨,我漫步在那條鋪著碎石子的蜿蜒園徑上,天象是繽紛多彩的。太陽從灰色的雲隙間露出金燦面容,呼呼清涼的風在這高崗上四處流浪,那種專屬於這深山裡的雨非雨、霧非霧的水沫也在迷濛飄著,衣裳漫得微微潮潤。而在圓圓的紗帽山前彎著一帶長虹,那彩弧的一端高懸天際,另一端卻伸延到紗帽的黛綠面上,使你覺得那一道虹橋不但是在天上也在人間。而那一片稀薄迷濛的霧紗把這一切籠罩得朦朧隱約,令人深覺置身迷離仙境。 面對著那交錯繽紛,我駐足了,尤其是為了那一帶長虹。我被那七彩的玲瓏迷住,我開始細數構成那一座天橋的色澤:淡青、鵝黃、水紅、淺綠、蔚藍,那些顏彩交融得那麼均勻,那麼柔和,讓人看不出分明的界線。而那種燦然的明豔和亮麗確然是短暫的,短暫得令人悵惘不捨,不一會兒,我就注意到那一彎璀璨漸漸地稀薄了,朦朧了,終於全然消失。 有過虹總比沒有過更好,因為那存在過的將永遠存在,於記憶中,在詩篇裡。是的,我心靈的天空就像那天早晨的天空,具有繽紛天象。也有情感的風暴,也有雷霆的震怒,也有微笑的清和,也有哀愁的迷霧,也有柔情的月華,也有熱情的烈日,也有眼淚的雨滴,也有憂鬱的濃雲,也有生之夕陽的亮麗,而最要緊的是那不可預期的,給人帶來驚喜的,巧思的虹。 我就這樣被虹迷住,讓心靈的世界循著那多彩的軌跡旋轉。那一彎絢爛顯現、消逝、再顯現、再消逝,但在心靈深處留下永遠鮮明的烙印。虹逝去,而久久地,記憶中依然保留他的形象和顏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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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山 黃山歸來不看嶽
明代旅遊達人徐霞客說: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薄海內外,無如徽之黃山者,登黃山而天下無山,觀止矣! 黃山原名黟山,因山色青黑蒼潤而得名,迄唐玄宗為紀念黃帝,公孫軒轅在此採丹煉道,羽化成仙,而改名黃山,位處安徽浙江江西三省交匯喉道。 黃山景區約150平方公里,等於一個金門的大小。它匯集了中國所有名山之優點: 有東嶽泰山的雄偉。 有西獄華山的峻險。 有北嶽恆山的清涼。 有南嶽衡山的煙雲。 有峨眉的靈秀之氣。 有雁蕩的巧石高崖。 有匡廬的飛瀑雨霧。 奇松、異石、雲海、日出,允稱黃山四絕,這裡山石靈秀,這裡奇峰陡峭,這裡青松蒼勁這裡煙雲渺繞。 鄭板橋有詩云: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登黃山,見險岩中青松挺立,亦有板橋道人之詠嘆。 黃山另有一絕--溫泉,山下的湯山溫泉區,抗戰時為我空軍基地,張學良曾被幽禁於此。 黃山有七十二峰,處處是景,美不勝收其中主峰有三,分別是天都峰、蓮花峰及光明頂,說起光明頂大家耳熟能詳,金庸筆下六大門派圍攻明教之地,光明頂地勢高曠,狀若覆缽旁無依屹立於茫茫雲海之上,徐霞客推許為最佳觀日處,附近已蓋有豪華四星飯店每逢假日一房難求房價大約為一萬餘元台幣。 約十餘年前我陪了二十二位乩身,來到在光明頂的平台上,全團起乩(靈動)跳了起來,引起遊客圍觀訕笑,這些來自全台各廟的主持們,竟有人起哄,聲稱可發功讓我一起跳起來,余雙手合十,默念阿彌陀佛聖號,任憑他們如何比劃,余始終如如不動,毫無感覺,事後團員問起此事,我說:我無所求,故而不動,你們有所貪,貪通靈,故有所動,你見過佛教的法師跳乩嗎? 天都峰為黃山最險峻處,古人曾望峰興嘆,謂此峰當為天上神仙之都,故名天都沿途奇山美景不斷,通過雲霧棧道及通天線之後,即可到達兩邊都是萬丈深壑,寬僅一公尺長約十餘公尺,山脊險徑--鯽魚背,由此可攀登天都頂峰,登上有「登峰造極」四個大字,上有天然石洞可納百人,室外有狀若醉漢斜臥巨石,故稱仙人把洞門峰頂遠眺雲山相接,巧奪天工嘆造化之妙矣! 蓮花峰為黃山最高峰,山下有玉屏樓,原為明代普門和尚所建之文殊院,自古即有,不到文殊院不見黃山面之說,在此可見天池一線天立雪台等景,著名的迎客松送客松即在此,另有文殊台位於玉屏樓前,為黃山觀雲海絕佳處,四周可見天都、蓮花、聖泉諸峰,風光迷人,宛若仙境主峰附近諸小峰環繞,遠看似蓮花故名之。 遊黃山,用說的,誰也不信,只能用始信峰上的一幅對聯:「豈有此理,說也不信;到此一遊,始信真有。」爰敘其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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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候車亭
金門現今的候車亭,總是異常冷清,搭乘者多為長者或是上學的學童。若在平日,車上有時只有一、二人,反倒成了個人專車。 思緒飄到童年的印象中,那時島上擠滿了人,曾經有過一段公車營運的高峰期,每輛公車除了有駕駛,後門還有一位負責剪票的車掌小姐。擁有前線的十萬大軍駐紮,再加上當時交通選擇少,汽機車還未如此流行,多數人以公車代步,公車上總是摩肩接踵,司機總要大夥再往內站,讓後面的乘客能夠順利擠上車。當時的夏天,汗味、體味在公車漫了開來。 早期的車窗是可左右移動的,因此大家總會將車窗開啟,讓風透進來消消暑氣。但遇到大雨,窗還來不及關閉,車內反而下起了小雨。幾年前,我去廈門、去越南的美奈,看到古樸的公交車,我又重溫一次童年。沒有空調,鎖不牢的車門、通風的車蓋,看似老舊,卻備感親切。 當時的候車亭可說是熙來攘往,一班車過來,長者先行上車,之後依序排隊。要到市場兜售的小販,不管青菜時蔬或是鮮蚵,都跟著人群一起堵在車裡。在未取得機車駕照之前,我的足跡遍布各地的候車亭與公車站。 不管是公車站或是候車亭,每天總是持續上演著相同等待與離別的情節。在求學階段,總看著一對對早熟的情侶深情凝望,捨不得分離的畫面,讓人以為是八點檔的劇情於日間提早上演。若非公車對我而言是不可或缺的移動工具,不然我也想立即離開尷尬的場景,不想杵在現場當個閃亮的燈泡,還遭受他人白眼。候車亭,讓蒼白的學生生活不再只有國英數,沒有它,我的視野將縮小到只有學校的考試。 青春期的我們,喜歡在天氣晴朗的周末,以開同學會之名與同學約好在候車亭碰頭,期待一場相聚的盛會,目的地可能是太武山或是中山林,或是金城市區。島上能去的地方好像不多,以前的大舞台,是學生流連的所在,也是我有印象的同學會舉辦的地點。不喜交際的我,自從那次,就再也未參加過類似的聚會。 即使已經約好時間,總有些隨興的同學錯落的出現,有時是與周公奕棋過久,有時是有人徹底「改頭換面」,妝濃的令人難以分辨廬山真面目。有了等待的經驗,總會事先說好遲到者要補償等待者的等候。姍姍來遲者總得拿一杯手搖飲料,犒賞早到者已在此無聊盯著手機等候,任時間白白流逝。 有時總會有些意外的插曲出現,明明與友人約定的時間已過了許久,依舊未見到他的身影。手機再怎麼撥打,依舊只有語音信箱冰冷的回應。正想一走了之,但還是忍不住撥打對方家裡的電話,正想責難,得到的訊息卻是對方已出門良久。「應該早就到了,奇怪。我也開車出去繞看看,若他到了,你也請他打電話回家。」對方家長的話語讓我在內心上演了一齣齣的小劇場。 心情從憤怒,變成焦慮擔憂。該不會對方發生什麼意外?懷著複雜的心情持續等待。一班班的公車駛進又遠離,這是沒有結果的等待,似乎漫長的如同幾個世紀,何時會終了?過了將近一個小時,才聽到一陣喘氣聲在我身後響起。 他上氣不接下氣,感覺似乎隨時都要昏厥過去,身軀微蹲,雙手撐著膝蓋,氣喘吁吁的道歉,並急忙解釋:因為搭乘的公車在半路拋錨故障,手機昨晚又忘記充電,所以無法聯繫上我。公車司機要大家在路旁等待接駁車的到來,他生怕我等待太久,因此從直接半路奔跑過來。這個意外的插曲,讓我們的友情更加堅固,雖然最後只在街上閒晃,隨意找間泡沫紅茶店歇腳,對方依照約定請一杯手搖杯的飲料。那一天看似白白浪費寶貴的時間,哪裡也沒去成,卻讓我永生難忘,朋友就該像尾生一樣要有抱柱之信,而我,做到了! 憂鬱的午後,慘澹的期末考結束,習慣與好友持著交通卡,隨意在公車站前選擇一班公車,有時是沙美,有時是陽翟,或是到金城再經過金門高中漫步至慈湖賞鳥,欣賞落日餘暉。夏天要去的地方,大概就是溪邊。溪邊的海水浴場早年十分興盛,許久未有廠商進駐,但我喜愛它的自然。 在鯉魚圓環前繞了一圈,公車又將掉頭返程。我們趕緊示意到站下車,路上轉角處有間親切實惠的雜貨店,可駐足選購冷飲或零食,亦有兼營理髮生意。沿著斜坡往上,人跡較少,只見到種植西瓜、花生的農田。遇見農婦,隨口攀談,她正在曬花生,順手拿幾顆給我品嘗「這是金門的土豆,顆粒比較小,但比較有味道」,並跟我透露旁邊有個神祕的景點,有一隻風獅爺悄悄隱身於此。 一路上,木麻黃遍布,有幾個國軍駐紮的營地,偶爾傳來幾聲狗吠,倒是頗為寧靜。溪邊海水浴場還是一樣很美,沒有喧囂的遊客,赤腳踏著白沙,腳濺起沁涼的海水,十分舒暢。這裡適合放空,看著遠方的奇形礁岩,似乎想奔向大海的懷抱,這裡也適合寫生。或許改天就能見到本地的楊天澤、洪明燦等大師在此駐足揮灑畫板。 從溪邊返回市區,較為不便的是公車莫約一小時才有一班。我們腆顏招手,有熱情的鄉親願意停下「能載我們一程嗎?我們想去復國墩吃海產。」對方點頭同意,將我們載至當地最富盛名的店家,並介紹在此可買幾罐高粱嗆蟹,用高粱生醃,滋味鮮美。 那一天,到底吃了什麼,也記不得了。倒是帶回來的嗆蟹讓我吃了幾天,味道獨特,至今讓我眷戀。 現今有了觀光公車,只要在發車處等候,就能來趟金門知性之旅。對我而言,公車站與候車亭都是童年的美好回憶。在滂沱大雨中撐著傘送女孩回家,在艷陽高照下坐著冷氣公車祛暑。公車站就像我們的秘密基地,在此集會。每個公車站牌,是我們旅途的中間點,候車亭則是我們的分支,往往一待就是消磨數個鐘頭。雖然年歲漸長,搭乘公車的次數大幅減少。但是我永遠記得某個躲藏傾盆大雨的午後,我緩緩踱步,步出候車亭,抬頭望見的絢麗彩虹,這是最瑰麗的風景,也帶給我最震撼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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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北斗星冒出的水聲 ── 懷念父親
從北斗星冒出水聲 當水聲升到夢的高度 父親賣豬的樣子 不出現在瞳人 出現在顫抖鏡子般的皮膚 好久才能賣掉一頭豬 昨晚家裡米缸底發出驚人哀叫 (我踢它一腳叫它閉嘴) 但今天豬販從天頂來了 父親的腳和乾癟的肚子一直笑 遞「新樂園」香菸的手一直笑 但豬販繃著臉,表示 他和秤砣和菩薩一樣嚴肅 是不受誇張的笑聲欺騙的 弟弟像條忠實的小狗跳來跳去 遙遠、快失去溫度的記憶提醒他 明天他就有麥芽糖、三層肉,和油炸粿吃 他是個厲害的預言家 豬販先用一根蘆荻試探 看豬有沒有好胃口? 我暗說快吃快吃,你難道 不懂得眼前這人心思? 接著豬販回頭對付一斤多少的數字 數字像一條什麼在秤桿上被拉來拉去 接著父親也像一條什麼被拉來拉去 我開始氣數字也氣父親 (還有豬販、還有米缸、還有秤桿、秤砣、秤星 還有「新樂園」、還有父親不停的笑 還有……還有菩薩) 豬從豬圈給趕出 開始大聲嘩笑 牠不懂得離別是什麼 以為滿山蘆荻都在等著牠 以為秤砣和數字是最公開、最無害的 忽然父親和豬販吵起架來 忽然父親和豬販收起架來 起落間就是戲棚上演的戲 我在笑、哭,和不哭不笑間 走來走去,暈了頭 只有豬不曉得分開的秘密 牠還一直吃一直吃 也不曉得蘆荻被咬掉身體的痛苦 天空是好深的天井 失去了顏色的天井 父親的笑已經到西天的樹蔭下了 弟弟還在舔他的麥芽糖嗎? 菩薩還是那麼嚴肅嗎? 好深好深的……藍色的鏡子 夢般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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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畫展
一個易碎的夢隨浪上岸 畫裡的船 船的遠方 夕陽走過沙灘 桅桿上的風 靈魂的方向 記憶裡有燈 燈裡有你 岬角上有夢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