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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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在校刊社的日子
身處學生時代,「學校」幾乎可以說是占據了我最多的時間,交織著每日每日的生活與心情,心情隨著在學校發生的事件而起伏。除了恆常的課業之外,學校亦安排社團活動,豐富學園生活的色彩。因為當時喜歡投稿校刊,所以我對「校刊社」莫名有股嚮往,想一窺校刊社之究竟,也想從中學習一點竅門,希望能對投稿校刊有些微幫助。 於是,持著這股傻勁,造就我三年來都待在校刊社。從一個渾然不知「文編」是何物的菜鳥,到能獨當一面的校刊幹部之間,是剽竊了多少時間和精力所堆疊而成的呢?是的,過程中不乏有許多爭論與不快,濫觴於文編、排版、校稿等瑣碎的事;濫觴於身為校刊社一員所不得不肩負的使命;濫觴於--我們都想讓校刊能變得更好的決心。所以,旁人認為我們辛苦,再也不以為苦了。 更甚者,到了校刊「千呼萬喚始出來」的時刻,所有的汗水竟全揉合成一個莞爾!就像一件藝術家雕琢多時的藝術品,縱然當中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挫敗,但總是擦乾汗水,重新再出發!等到完成品展示在眾人面前,就有深以它為榮的驕傲與快樂,那是種點滴全在心頭,說不出的快樂! 我們都知道,正因為有付出過,收穫的果實嚐起來才會格外香甜。我想,編輯校刊之情如此,編織人生亦應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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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營長又重新把她摟住,而且緊緊地,並低頭在她耳旁細聲地說:「不,小阿嫂,我們的感情已逐漸地升溫,如果妳摒除心中那些牽絆,我相信我們心靈上都有某種需要,生活在一起可說指日可待。而且我敢於向妳保證,我不會辜負妳,也會為我講過的每一句話負責。」 春枝惟恐他有更一步的行動,趕緊把他推開,並提醒他說:「營長,夜晚了,馬上就要宵禁,改天再談吧。」 可是營長並沒有鬆手,依然緊緊地把她摟住,並低聲地說:「小阿嫂,妳放心,我帶有夜間通行證。況且,妳們村莊附近的駐軍,除了高砲部隊和海軍探照燈外,其他都由我們營部各連駐守。甚而這裡的百姓都有早睡的習慣,妳這家店又鄰近村郊,所以不會有外人來窺視,妳儘管放心好了。」 營長說後,竟伸手輕輕地柔情地撫摸她高挺的胸部,春枝非僅沒有拒絕,反而雙手環抱著營長的頸部,於是兩人激情地吻著吻著。而整整十年沒有讓異性撫摸過的身體,再也經不起營長如此的挑逗。雖然她結過婚,有性交的經驗,可是沒有生育,讓她的身體更加地豐滿,也更有熟女的魅力。營長已愛不釋手,不停地輕撫細揉,但終究春枝不是聖女,她依然有人性的七情六慾,即使她已多年未曾享受過男性的愛撫,可是今晚營長已彌補她多年來的渴望和遺憾,讓她有飄飄欲仙之感。(一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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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沙龍】 業 鏡
故事大綱 在未來,每個人一生下來就脫不開影音系統監控,只有檢警辦案和彌留病人可以調出來觀看。故事的主角是位過氣的大官,臨死前看完自己最光彩的一頁,恍惚中踏上業鏡臺,看到種種不願被喚起的惡業……。 一間沒有窗戶,四壁皆有隔音設備的單人病房。 護士搖動病床上的曲軸,使病人的肩頸部抬高,前方有片和牆面同寬、薄如布幔的軟式螢光幕從天花板上徐徐垂落。病人已極度衰弱,但眼睛還能微微張開,護士利索地調整病人頭面部的管線,使之不擋住病人的視線,再用兩個像小枕頭似的沙袋,將病人的頭部鑲住。 護士處理停當,走出病房,關上厚重的隔音門。她將橡皮手套扔進廢棄物處理桶,隨即坐在生命現象監測儀前,注視著呼吸、脈搏、血壓、心電圖、腦電波等曲線的波動情形。另外三位身穿白袍的工作人員操控著電腦和幾台大型儀器,當儀表板都亮起綠燈,大家同時比個OK的手勢,表示病人的個人影音資料已從雲端資料庫尋獲,只要連上病人的腦電波,就可隨意叫出他想看的東西。 根據文獻記載,從二十一世紀中葉起,每個人一生下來就脫不開影音系統的監控,不論是室內室外,或上天入地下海,監控系統都如影隨形。這套系統除了檢調單位可以調出來辦案,只有重症病人可以申請,在彌留前看看自己最想回味的人事物。 病人何時才算彌留,由主治醫師判定,每個人的生命力不同,彌留持續的時間有長有短。當彌留病人的腦電波和個人影音資料庫連線,就可以調出他想看的部份,活生生地顯示在巨大的螢光幕上。 儀表板的綠燈開始閃爍,表示病人的腦電波已和個人影音資料庫完成連線。四位工作人員繃緊的神經鬆懈下來,開始聊著隔牆的那位已陷入彌留階段的病人。彌留病人影音觀看室絕對隔音,四位小組成員非但看不到病人所看到的影像,連聲音也聽不到。 隔牆的病人是位學而優則仕的高官,娶的又是位頗有知名度的女主播,經常和妻子一同出現在媒體上。當他們夫婦的年紀大了,他又因政黨輪替卸下官位,媒體已少提他,不過自從他得了癌症的消息傳出後,媒體上又經常出現他的新聞,連平時不大看電視新聞的四位彌留病人影音觀看室的工作人員對他也頗知一二。 一位工作人員瞄一眼病人的腦電波:「希望他不要拖久,我和女友約好,下班後要去看電影。」稍停,又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說:「我臨死才不看什麼影音記錄!都快死了,看了又怎樣!」 「看影音記錄!你有這個錢嗎?」另一位工作人以揶揄的口吻說:「憑我們,算了吧!」 「你們看!」護士指著多功能生命監測儀上的曲線:「脈搏變快,呼吸變得急促,他大概看到讓他興奮的事了吧。」 □ □ 在彌留病人影音觀看室,彌留病人心裡想到什麼人事物,螢光幕上就會一一重現,而且還有當時的對話和背景聲音。螢光幕先是影像快速閃爍,大概是那位過氣的高官還不能確定他要看什麼,很快地影像開始固定下來,螢光幕上出現他留美時獲得博士學位的熱鬧畫面,鏡頭主要聚焦在他個人身上。 那時他三十出頭,個頭中等,田字臉,濃眉大眼,臉頰微胖,相貌還看得過去。他春風滿面地從院長手裡接過學位證書,眼眸中散射出得意和驕矜。看到這人生最關鍵的一刻,他內心悸動不已,但他已衰弱得連牽動臉面肌肉綻放出一絲絲笑容的力氣都沒了。 他從獲得學位,想到回國後頂著個歸國學人頭銜,在校園裡都覺得自己走路有風……他娶了位女主播,影音在洞房花燭夜停格稍久……他想到若干年後當上系主任,又當上院長、校長……他僅存的一點兒意識想到哪裡,螢光幕上就會重現他當時的歡樂和意氣風發……。 光榮事蹟一一在螢光幕上迅速滑過,他知道自己的人生燭火即將熄滅,所以任何一個階段都不敢多想多看,生怕生命一旦停止,就不能回顧人生最值得誇耀的一段--他被延攬去當部長的事。 從總統召見,院長頒授印信,到接見部裡的高階主管,影音一一重現,特別是他接見部裡高級主管時的講話,雖然聽力已大打折扣,仍覺得自己講得義正詞嚴,鏗鏘有聲。他從擔任系主任起,就以善於言詞著稱,可惜已沒有餘力,否則真想將他在大小場合的講話都重溫一遍。 看完、聽完這人生最精彩的一段,他著實累了,剛合起眼休息一會兒,恍惚中已置身一處自己從沒經歷過、只在書上或電影上看過的神殿,高懸的匾額上寫著「一殿秦廣王」,一旁是個高臺,上面有面長圓形的大鏡子,上書「業鏡臺」三字,匾額下端坐著一位不怒而威、身穿古裝的王者,兩旁侍立著穿文官袍服的官吏和面目猙獰的鬼卒牛頭馬面。 「莫非我已經死了,來到閻羅殿了?!」他在心裡問著自己。 「你只看光彩的事,怎麼不看見不得人的事?」王者大聲斥責。 「嗯,嗯。」他還沒想出怎麼回答,已不自覺地一步步踏上那面架在高臺的長圓形大鏡子。這時再次傳來王者的大聲斥責:「業鏡臺前無好人!看看你自己做的醜事吧!」 其實業鏡和彌留病人影音觀看室的螢光幕異曲同工,都可以反照自己的過去,所不同的是:彌留者在影音觀看室都想看自己快樂、光彩的一面,業鏡展現的卻是潛藏內心深處,不願憶起、喚起的一面。 「看啊!你最清楚自己的博士論文是怎麼來的!」王者細數著他的罪惡:「你趁著同學病危,偷了他的研究成果,你的博士論文根本就不是你做的!」 業鏡上呈現出他潛入同學的實驗室,拷貝了同學的實驗數據,再製造個小火災,將同學的電腦燒毀,躡手躡腳的模樣,簡直就是個小偷。 「你看起來人模人樣,其實是個禽獸!」王者指著業鏡:「你有妻室,仍不停地勾引女學生,把學校當成酒館娼寮。」 業鏡上呈現出他以哄騙、給學位、下藥等手段玩弄女學生,有些女學生則以身體和他交換利益,業鏡中出現的那些女學生他大多已叫不出名字,但春宮劇的男主角是他,卻是錯不了的。 「你用國家的錢,養了一批研究生和助理,為你生產論文,墊高你的學術聲望。你放任研究生和助理造假,如被查出來,你就推得一乾二淨。靠著拉幫結派和源源不絕的無意義的論文,你一路高升,不到二十年就升到校長。」 業鏡上呈現出他以大道理訓勉研究生和助理要為國家社會多盡點力的語音,轉個身卻和一干校內外權貴在酒店裡和酒小姐們胡天胡地。 「你當上校長後靠著工程建設向廠商索取回扣,當上部長後和立委們勾結,藉著變更地目,取得億萬財富。你在台北住老式公寓,在倫敦、紐約有豪宅,在美國、加拿大和澳洲有佔地十幾英畝的莊園,在瑞士有幾千萬美金存款。你的裝模作樣、兩面人手法,成為你那些徒子徒孫的效法對象。」 他在心裡為自己爭辯:「高官不都是這樣嗎?」可是業鏡上已呈現出他索取回扣、勾結立委、套取利益、購置豪宅和莊園的影音,使他的貪腐嘴臉無所遁形。 「你以為死了就一了百了嗎?」王者喝令牛頭馬面:「把這披著人皮的畜生押往各殿地獄受苦!」 「我,我……」他想用最後的一點力氣為自己爭辯,可不自覺地從業鏡臺上跌下來,意識愈來愈模糊,像抽絲似的,漸漸沉入絕對的黑暗,歸於絕對的虛空。 □ □ 當彌留病人的心電圖從微微起伏的曲線變成直線,呼吸、脈搏、血壓、腦電波等記錄儀也不再顯示任何信號,四位工作人員終於結束任務,可以下班做自己的事了。 「想不到他的生命力那麼強,拖了那麼久才死!」護士關掉多功能生命現象監測儀,一面脫下護士袍,一面以抱怨的口吻說:「早就下班了,這人可真會拖!我要趕到幼兒園接我兒子,得先走了,剩下的你們處理吧。」 和女友有約的工作人員開開手機,打給女朋友,接通後對女友說:「對不起,我們看晚場吧。那人,就是娶了女主播的那個大官,拖著不死,只能等他,他剛剛死,我可以走了,我們先去吃晚飯好了。」打完電話,對另外兩位夥伴說: 「兄弟,我也得先走,剛才的電話你們都聽到了。」 另兩位工作人員把電腦和配屬的儀器關掉,好整以暇地脫下白袍,換上便服,再慢條斯理地打電話給原病房的護理站,通知他們請派遣公司派人來收拾彌留病人影音觀看室的病床,並派人把屍體推回原病房。死者的女主播妻子,和從倫敦、紐約趕回來的子女,已在原病房等候他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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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
因 心靜 所以 靜自在 角落 其實不是角落 是一種你知我 我知你的起點 在等候黑咖啡的時點裡 對話起跑 心存契合 於是發現了 等候就是原生的約定 在黑咖啡端起的瞬間 悟 一切 心 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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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戶星座的沉吟
播報員口裡 噴出一道寒峻氣旋 讓獵人ㄔ亍於穹蒼 人們蜷縮著脖子 耽溺於一首樂曲遐想 陳高與紅酒濃度 在窗檯縫隙裡窺探 漫遊的腰帶 新聞上拒馬始終被校閱 新舵手已迷失於森林 被追悼的巨人 掀起30前叱吒榮耀 波濤政壇 你沒有被歷史遺棄 縱然寒冰封凍 猶記淹腳目的日子 星空璀璨無瑕 明亮、溫馨、和諧 今夜抬頭卻是哆嗦寒顫 一如東方獵戶星座婆娑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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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烏番叔
營長更靠近她一點,拉起她的手深情地說:「小阿嫂,不要想太多,為了妳將來的幸福,妳必須摒除所有的牽絆。尤其金門這種例子很多,並非沒有前例。妳已經等了他十年,而妳的青春又有幾個十年可等待?若他還有音訊倒情有可原,可是則是生死不明。如果盲目地等下去只有浪費妳的青春。小阿嫂,我們認識已多年,之前當連長住在妳家時,妳的丈夫還有音訊,即使心儀妳許久,但卻不敢有不禮貌之處。如今重回妳們這個地方,才有機會親近妳,這或許就是佛家所說的緣分。既然緣分已到,小阿嫂,我們必須珍惜這個機會,如果錯過,相信妳我都會遺憾的。」營長說後,竟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裡,並在她的臉頰吻了一下。 春枝緩緩地把他推開,看看店門口,憂慮地說:「營長,不要這樣,現在還不是時候,讓人撞見不好。」 (一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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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踏車的思念
那天,在成都寬窄巷子「井巷子」的留影牆,我返回到六十年代的時光。 站在這輛三輪腳踏車前,我彷彿聽得那溫柔的聲音:「坐好了嗎?鐵馬跑起來也是滿快的。洋傘拿好,別被風捲走喔!」 攏攏馬尾的姑娘,抓緊傘柄、坐定,笑靨隨即彩亮了這條暗灰的巷道。 這不禁讓我憶起:小時候我剛學會騎車,妳就要我載妳去兜風;而我時常「犁田」弄髒妳的馬尾,妳仍然笑翻天的情景。 於是,我駐足在這幕影像前,思念起我倆騎腳踏車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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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葉歸根
初春,依然寒氣逼人,山坡上的石板屋頂上的煙囪,老冒著縷縷的炊煙,走在山腳下的石階上,還是可以聞到一股濃郁的山茶花飄香,讓人心中有突然竄出一股暖意,每每經過這兒,便會想起李阿婆,她就一直獨居在這個山腳下,也許是她平日生活規律,心情開朗,又加上十分的熱情好客,所以身體也因喜樂而硬朗。 每天一大清早,李阿婆便開始忙著整理著花園和餵食著家禽和流浪狗旺旺,而在不同的季節裡,她家的花園,也會開出不同的花朵。 到了冬季,雨後的山腰,總是山霧瀰濛,李阿婆家花園內的梅花,便像是突然發了瘋似的盛開著,有一次,有一對即將結婚的戀人看到李阿婆家的花園,便忍不住的走進她的花園,和李阿婆說,他們想要在她家的花園拍婚紗照。 李阿婆,見到這對新人時,非常開心,還把家中的臥室打掃的非常乾淨,做為新娘更衣的化妝室,像是自家有喜事一樣辦理著,在這個寒冷的天氣裡,她替新人和婚紗攝影的團隊們,一直不停的沏上一壺又一壺的熱茶,還祝福著每對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後來,李阿婆,乾脆把自的家花園中又增設了一些造景,再把老宅子改成民宿,還在門口掛了一個招牌,取名叫:「山腳阿婆休憩園地」,並歡迎大家來拍婚紗、結婚週念照或是全家福等攝影。 李阿婆,常對來往這裡的訪客,時常愛談起她自幼的往事。 原來,李阿婆小時候,祖父便一名老中醫,她因從小耳濡目染,依稀記得一些藥膳方子,所以她便用那些方子來保養身體,難怪她已八十好幾了,卻看起來只有六十多歲,在她祖父過逝後,父母親又因戰亂,失去了音訊,她便被一對佃農夫婦收養為童養媳,她一生沒有受過教育,所以並不識字。 十八歲那一年,養母因迷信,拿了她的八字給算命仙算過,那個算命仙,一直是村子中的人傳說中,算命佷靈驗的半仙,他說,如果把她許配給養母的兒子,將來一定會剋夫又剋子,就連養父母也會被她沖煞到,所以不宜把她娶進門,最好是能把她嫁入續絃的人家,這樣下半輩子她才能大富大貴。 於是養母便隨便找了媒婆,把她嫁給了一位才死了妻子的老茶農,她婚後一直守著茶園,過著採茶、種茶、烘焙茶葉的日子,為了替婆家傳宗接代,能多生幾個壯丁,她便每隔一年生一名子女,別人家的屋子有囡仔兒,總是哭聲中還散發著奶香與尿布的臭味兒,而她的家中,也許是濃濃的茶香味,安撫了囡仔兒,很少有聽見嬰兒的哭泣聲,每天到了烘茶時,那茶香又把尿布臭味與奶水味給掩蓋住了,所以大家都沒感覺到家中有囡仔兒。 那段日子,孩子個個嗷嗷待哺,稍有成長,個個活潑調皮,常常把茶葉當做是沙包兒一樣,到處堆滿成丘或是把剛烘焙好要包裝到茶葉罐的茶葉從屋裡撒到屋外,到了上小學時,家中老舊的烘茶機的轟隆轟隆的聲音混合著孩子們課文朗讀,所有路過山腳下的過路客,都會聽到李家大宅裡的熱鬧。 但,那段日子可以算得上十分的清苦。 孩子多,家中消費也大,為了生活下去和減輕生活上的壓力,李阿婆只好在院子裡種些蔬果和鮮花,還在後院裡養些家禽和魚類,後來她又在家門口擺了一個雜貨攤,就這樣的把孩子們一個個拉把長大,丈夫卻不幸罹患重症,李阿婆照顧他數十年才往生。 自從丈夫往生後,她便獨自獨居在這個山腳下。種花,成了她生活中的重心,每天清晨,她走在自家的花園裡時,總有一種清閒感,她覺得自己的年紀已到了遲暮之年,對於人生不敢再有任何的奢求了,只希望在剩下的歲月裡一切能平安順利。 隨著日升日落,日子如潮水般的流過,李阿婆,前年終於在山腳下,渡過了她八十六歲的歲月,她,終於,辭,世,了,卻沒有任何的兒孫隨侍在側。 她在臨終時,她只反覆的著說:「花葬,花,葬……」就這樣往生了。 她的花園中,如今不再是寒梅撲鼻香、向日葵開得有如人的笑靨,只見,芒草比人高,尤其是在大雨過後,更顯得淩亂與淒涼,落葉雜夾著登山客泥濘的腳印,緊緊的黏貼在她的家門口,這似乎彷彿說明了李阿婆一生:「由人生的精華走向平淡;由平淡走向於衰老;衰老後又走向落葉歸根。」 她最後在村長的幫助下,如願的花葬了: 長眠於山腳下,她的花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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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齋】 好心有好報
俗話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底下幾件事,正說明了這個道理。 . 一. 張邵和范式,一住河南一住山東,同在太學念書,並結為好朋友。離開太學時,范式說,兩年以後,我會到府上拜訪,問候您的父母、家人。兩年期約到了,張邵請母親準備酒菜,迎接范式的到來。母親懷疑:長達兩年的約定,彼此相距又那麼遠,你怎麼相信他會來呢?張邵說:范式是個守信的人,絕對不會違約。於是母親準備了酒菜。范式果然如期到來,雙方飲酒作樂,促膝談心,盡歡而散。 後來張邵死了。在張邵死的當天晚上,范式夢見張邵面帶哀戚的來道別。第二天,范式立刻素衣白馬,飛快地奔往張邵家。張邵真的死了,而且擇日出殯。很奇怪的是,到達墓穴前,要埋葬時,棺材卻如同生了根,好幾個人一起都抬不動。僵持了一段時間,范式素衣白馬急急趕到,跪在張邵棺木前,哀泣著,要張邵好走。祭拜完,棺木居然很輕易的被抬了起來,放入墓穴,完成埋葬的儀式。 二. 死了丈夫的張老太,撫養兒子和一個啞巴女。啞巴女是在田野間撿回來的,老太對她極為照顧,她也很努力,後來到省城找到了工作,而且日子過得還不錯。兒子則取了媳婦,也有工作。 張老太死了,也通知了啞女。不過啞女還沒趕回來,就要出殯了。張老太本來瘦瘦的,50公斤都不到,沒想到,八個大漢都抬不起棺材。再怎麼用力都沒有用。後來,兒子趴在棺材邊,說了一些話,又剛好啞女趕了回來,棺材才輕易的被抬了起來。 原來,啞女是張老太的親孫女,也是兒媳所生的,因為生下來時就是啞巴,不會發出聲音,竟被夫妻兩人拿去丟在田野間。張老太得知後,偷偷抱回來養,而且照顧有加。張老太死了還不放心,深怕兒媳虐待孫女,所以棺材才抬不動。後來兒子向她保證,今後一定善待女兒,絕不會有任何疏失,張老太才放心下來。 三. 劉三住在鄉下簡陋的屋子裡,妻子懷孕,肚子相當大了。這天晚上,孕妻看到門口有一位老婦人,渾身濕透,因為外面正狂風暴雨。劉妻趕快請老婦人進門,請她吃晚餐,並拿出乾衣服給她換,要她留住下來,以免再被淋濕。劉三也同樣要求,老婦人遂留了下來。 沒想到不多時,劉妻竟大叫肚子痛,要生產了。外面風大雨大,住家離村落又遠,劉三焦頭爛額不知該怎麼辦。這時老婦人竟自願接生,要劉三趕緊去燒熱水。劉妻一直折騰到下半夜,天都快亮了,才生下一男嬰,母子均安。但是,天亮了,卻找不到老婦人了。只見到桌子上放著一塊沾有血跡的布條。劉三百思不得其解。 晚上,劉三作了一個夢,夢到一隻狐狸告訴他:三年多前,你救了一隻腳被獵人射傷了的狐狸,你還撕下自己衣服的布條幫牠包紮。我就是被你所救的那隻狐狸,知道你太太在狂風暴雨中會生產,特地來借宿,幫忙的。 四. 王二毛要去掃墓,遇到一位老婦人要求背上山。旁人都不理不睬,王二毛心生惻隱,就去背了。沒想到,老婦人挺重的,讓他幾乎上氣接不了下氣。好不容易上了山,誰知,老婦人居然說,還要再爬一座山才到。好人做到底,王二毛使盡吃奶的力氣,氣喘吁吁地終於把老婦人揹到了第二座山頂。老婦人下來後,要王二毛下山去。王二毛卻說,還要背你下山啊。老婦人說了:我是山神,和土地打賭,看能不能遇到好心人,現在我贏了。說完,送給王二毛一個布包,就消失不見了。 王二毛打開一看,是乾菜筍,還有一行字:清明不吃筍菜湯,腳骨有點酸汪汪。王二毛回到家,抓了一些用滾水沖泡,清香四溢,清淡爽口。而且,當別人走路四肢痠痛,他卻健步如飛,從來不會感覺痠痛。 五. 王老漢在清明節時,因為工作繁忙,直到下午才去掃墓,他帶著冥紙,給好幾個親戚朋友燒了紙錢,到天將晚時才準備下山回家。走了一半路,才發現兜裡還有一份冥紙,左看右看,發現附近有一處孤墳,似乎都沒有人來祭拜過。王老漢就到孤墳前燒冥紙,祭拜一番,然後準備下山。 離車站還有一段距離時,突然發現一位老者正坐在路邊喊痛。王老漢惻隱之心油然而生,走過去問,怎麼了?老者痛苦地說,他的腳扭到了,痛得沒法走路。王老漢二話不說,先幫他揉揉腳,就背起他走向公車站牌。沒想到老者卻說,他不願坐公車,要王老漢背他下山。王老漢居然答應了,背著老者慢慢地走向山下。大約走了一個小時,天都黑了,突然發現馬路上一團火在燒,仔細一看,竟然就是他們原先要搭的公車。如果他們搭了就完了。王老漢呆立良久,竟然忘了老者何時不見了,去了哪裡。只剩下他一人,若有所思地回家。後來才想到,那應該就是孤墳裡的人來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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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則警訊
在世界地圖上 我看到未來 繁星依舊 一座座冰山消融 陸地面積縮小了 當生物面臨飢餓 家園被毀時 哪裡有歸路有尋 哪裡才能避免不滅絕 就這樣 隨著大地脈搏的跳動 心跟著澎湃洶湧 (稿費捐大同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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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朽的曾經
學校舉辦三月初的春日旅行,興奮的,看過紅鶴;看過猴子,然後,轉往搭乘列車抵達鳥園站,再回大門口。從頭到尾,「走過五大洲」,一路上飄浮著忽遠忽近的笑聲。 快樂得像一場害怕醒來的夢。 雖然只有七個多小時;雖然每一個定點都停留不久,還是走過了地圖上的保育大道,看到了元老級金剛猩猩「寶寶」的害羞。解說員告訴我們:「寶寶即將回去故鄉娶妻生子,園方因此準備空白小卡片,讓遊客寫下祝福。你們可以自由發揮,但不要寫什麼祝福你考試一百分啦,第一名之類的,對金剛猩猩來說,這種祝福不具備任何意義……」 我聆聽講解,看著卡片。 半層樓高的卡片,排列在矮矮的牆上,與祝福的文字彼此依靠著,只見國字和歪七扭八的拼音,密密麻麻的陳列。我們的小朋友也拿起紙筆,一個接一個寫下祝福。 就像是「猩球崛起」的想像,這座石頭庭園的青草蕨類與流水淙淙的設計,使我相信,必然有過真情流露的故事,在此無聲的上演。也許,唯有無聲,才能加深沒有結果的浪漫。 是校外教學的旺季嗎?園區有幾所小學,每所學校的制服都不相同,而眼神都充滿認真,都能聽見發問與回答。我們慢慢走進桌椅一應俱全卻等不到旅人的休息區,趕走空間的寂寥,再拿出我和兒子的午餐,它是涼麵,沒帶筷子的遺憾在打開涼麵那瞬間,出現了。 沒帶筷子,無法用餐,只是觀賞不能飽足,我起身走向隔壁速食店家,指定著滷肉飯套餐,加價兩元買下購物袋。 開動了。剛剛補充的營養,把體內飢餓腳步硬生生拉慢半步,悠閒地享受午餐時光。 吃飽的時候,廣場上孩子的遊戲聲已經響亮整個白晝,于老師整隊集合後出發,保育大道再走一遍,傘花沾染涼涼的雨珠,還是抵達了教育中心,向工作人員詢問戳章,再走近放置處,優雅地,蓋著。 動物園這是倒數一站的時刻必須分秒必爭把握了。 搭乘電梯下樓,不費吹灰之力,我留下了曾經的足跡。到冰河前看恐龍。地下室點燃燦亮著昏黃古老與科技結合的氛圍,相機會輕鬆為我留影,就像科技結合歷史,將曾經化為不朽,歷久彌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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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不要想太多,軍官總有一天屆齡還是要退伍,識字與不識字只是其次,我要的是一個賢妻良母而不是學識。而且我們都各自有一段婚姻,如此的結合或許會更圓滿。」營長激動地說。 「萬一有一天烏番回來那該怎麼辦?」春枝憂慮地說:「同時祖龕裡的列祖列宗也得有人來祭祀,這棟百年古厝也得有人來看管,山上的田地也不能讓它荒蕪。實在有太多太多的牽絆和顧慮,又怎能跟你走。」春枝神情落寞地說。(一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