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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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即使有許多人感到迷惑不解,但這畢竟是屬於春枝的私事,也就不便多問。而開採買車的班長則心裡有數,因為他和營長的駕駛不僅是同鄉,私交也不錯,或多或少總會露點口風。因此,他心裡早已有了預感,小阿嫂很可能會跟營長走。如果真是這樣對他們兩人都好,他只會獻上祝福,不會扯他們的後腿,更會替他們保守秘密。相信治軍嚴格、待人寬厚的營長,會以一顆誠摯之心來對待小阿嫂;而一生坎坷的小阿嫂,不是她變心,而是丈夫已多年沒有音訊,現在更是生死不明,如果不作如此的選擇,難道要她守活寡一輩子,這樣對她是不公平的。(一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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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 言
更令我感到不可思議的,原來妳住的地方離我的住處近在咫尺,為什麼好幾年都不曾碰面呢?許是作息上的差異,工作以外的時間我大部分都宅在家中,近乎閉關的生活方式,清晨早早出門運動,晚上看武俠小說、歷史小說(最近迷上詩經)耳機撥放著音樂,以上占據我九成慣常的休閒方式。老宅男,是的。正因為老宅男的這層因素造成「咫尺天涯」的奇特現象,我在想我在鄰居的眼中大概屬於來自「外星人」族群吧! 之後透過的互動慢慢拼湊這些年來妳婚姻後的面貌。 有次電話中妳說:「有封文件能不能要麻煩幫我轉送」我毫不假思索的答應幫妳,連半點遲疑也沒有的自然反應。從前只要妳開口要求,印象中我從沒拒絕過妳,甚至於連妳要步入禮堂前夕,我在電話中的意圖做困獸之鬥的挽回,妳只一再強調緣分已盡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並且要我接受事實,不管是出於自願或強迫狀況,反正最後我一如往常的妥協沒有拒絕的接受結局,我真的是個天生好濫的「爛好人!」 我開始等妳,傍晚天空飄著毛毛細雨,妳親自騎著一台小綿羊送來一封牛皮紙公文袋,我開門走到廊下接手妳的文件,屋外暮色低垂昏灰了一半,安全帽下依稀的輪廓,鞭笞午夜夢迴的容顏,雨絲從帽沿滴落,浸濕了妳的臉頰、外套,滿身的雨!那一刻我好想好想收集妳全身的雨滴,把它串成珍珠深藏在我心中。「冷嗎?」沒有說出口的問候,妳簡短交代文件交付與某人後,略微寒暄幾句,不到一分鐘就匆匆離開,目送妳機車從巷道的轉角處消失,我擦掉臉上也被淋到的雨水,感覺老擦不乾淨! 之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幫妳轉交文件,友誼慢慢建立,雖然我還無法完全釋然而從容的面對妳出現時的那份忐忑,幸好多風霜的臉部線條掩飾掉幾分的不自在,我發現人到一定年齡臉皮變厚是必然的結果,因為皺紋會自然掩蓋過不安與緊張的表情,幸得如此,應對上才不至於太掉漆,離譜! 喔!我越扯越遠,幾乎忘了偏離了主題。 我說的那件事發生在不久前在某家髮廊,從言語間約略得知應該是妳們單位裡的契約工,四十來歲左右。 她們說妳的表兄弟成群結隊,她們說這些年妳如願的換過一個又一個的單位,都嘛靠出賣肉體博取長官對妳要求時的有求必應。很不可置信如果流言屬實難道妳真的「墮落」至此地步,既沒有「飢寒起盜心」的迫切苦衷,為什麼還可以接受這種偏差的行為呢?沒有感情的肉體關係講白的就是一種交易關係,在我的理解裡,具備感情基礎的男歡女愛就算越軌行徑還能引我同情,如果是條件的交換,屬於類娼妓行為,我很難說服自己接受妳的改變(潛意識裡似乎又覺得妳帶有功利取向的人格特質)我暗暗祈禱這一切形容只是「八婆們」中傷妳的片面之詞。 我沒有洩漏片語隻字向別人探口風,也不可能向妳啟齒,一大堆疑問需要一點時間與睿智才能讓我釋懷,不論真假? 偶爾傳給妳訊息,只要稍有曖昧輕浮字眼就會引妳不快!讓我對妳的倫理道德多了幾分敬重,那才是我所熟悉的「伊人」 這陣子妳跟我抱怨工作煩心,之前妳也曾抱怨女人步入婚姻,承受的委屈辛酸等等,我頗能理解。問過妳之後才知道婚後妳擁有兩對兒女;四個孩子的媽媽肯定經歷一段超乎想像的艱辛過程,即是甜蜜也是負擔。回首來時路,妳當戚戚有所感,點滴在心頭。 妳知道嗎?其實我真的真的好想趁黃昏的時候再談一場戀愛,不是重溫年少舊夢,而是追尋一場屬於這段年齡──最後一場的戀愛;純純的戀愛。 然而我們都已不再年輕了,到底適不適合心存畸思,擱在往事的回憶何苦再去撥弄,讓它永恆美麗的藏在心頭的一個角落會不會是更好的選擇? 妳是否也聽聞某些耳語導致心情不佳呢?妳回覆我的訊息口氣明顯透漏出幾許不耐。數天前妳曾提過和同事大吵,基於甚麼原因起了齟齬妳沒說我沒問。妳一向柔弱外表惹人愛憐,若非情緒累積至潰堤的臨界點應該還不致失控到和別人吵架,說實在我沒親眼見過妳吵架的樣子更遑論發飆! 室外寒流來襲,一連幾日刺骨北風迎面刮人,好痛!我站在窗前靜靜感受內心掀起一場暴風雪的肆虐!忽然間我好想緊緊抱住身旁的老婆,我膩在老婆的懷裡溫柔地舔她的耳朵,眼瞼。瞧她笑得多開心,那一刻,我決定再次把妳埋葬! (下/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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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業臉譜系列】鄉親福祉為優先——陳作生
同在這塊土地成長,人不親土親,服務眾人不分顏色,期望大家和平相處………。 民國二十九年出生的陳作生,新頭籃球場對面的屋宇即是他的家。當國軍從大陸撤退來台,古厝被佔據,門板被拆去築工事,家人無處依,三十九年的某日軍人在屋內擦槍走火,大哥一命嗚呼,從此天人永隔,在小小的心靈中,留下難以磨滅的傷痛,從此之後即對國軍產生了不良的印象。 叔叔去大陸,房屋交由雙親來管理,於八二三砲戰期間,隨母親遷台,他到中壢高中求學,前國大代表楊肅元是他的學長。高中畢業後,陳作生返鄉到新市經營國泰商行,兼賣蚵仔麵線,隨後改以計程車為業。當年計程車車牌因有數量的限制,加上十萬大軍進駐,每當假日或電影散場,可說一車難求,因此一張計程車車牌少說也得近百萬。而此時的軍人,大多數受過教育,因此比昔日從大陸撤退來台的軍隊有禮貌多了,從未發生任何糾紛,亦無奧客的情事發生。 民國五十六年完婚,六十年遷台,但為了盤纏及旅台後的生活費,在不得已的情境下,將一棟位於新市里的店屋賣了十三萬,赴台後買了一台發財車到夜市擺攤,輾轉到高雄,又兼批香港貨讓居住金門的親友販售。二十年的青春歲月就此耗在台灣,思及他鄉的月亮沒有家鄉圓,且戰地亦開放觀光,於是他在民國八十年回到故鄉經營旅社,但當時的法令嚴苛而過不了關,改以民宿來營業。二十間的套房,在那五年間,幾乎天天客滿。客源絡繹不絕,夫妻忙得焦頭爛額,常常要僱請他人幫忙,卻也讓他賺了不少錢。 因兄長喪生在國軍的槍下,對國軍產生了不良印象的陳作生,民國七十六年在台期間即加入了民主進步黨,但當時的時空背景,民進黨不為金門鄉親接受,且金門乃為國民黨的天下,他亦未曾向親友提起。直到翁明志主委卸任後,他獲選主委,係無給職,上級黨部每月撥給經費,供給租屋及雜支,不足部份,常要自掏腰包,他做了一任,如今是「行政院政務顧問」,經常提出對金門有利之建言,深受行政院各部會的認同。 現為民進黨終身黨員除陳作生外,在金門尚有翁明志、楊成家、陳滄江、許永面等人。他認為無論任何黨派,只要出發點為金門好,什麼黨都不重要,更期望鄉親別用異樣的眼光看待。 民宿的經營由興盛時期的二十間套房,到目前僅存的十間,陳作生屈指算算,目前地區有四、五百家民宿,成長著實驚人,現在他與妻子則以打發時間做消遣,以及交朋友的心情來經營,不以營利為目的。 民國一○五年年底,新頭陳氏宗親會的第八屆理事長由他當選,昔日由總幹事一人獨撐大局,他上任後無論總幹事、出納、會計………等等,均各司所職,以建立完善之制度。而社區發展協會辦活動,宗親會亦共襄盛舉。原本,林兜和新頭同屬一個社區發展協會,林兜已自己成立,他懷抱著誠摯之心,虔誠地祝福他們。 育有二男一女的陳作生,除當選老人會理事長,亦是第一屆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第八屆新頭宗親會理事長,頭銜雖多,但多屬宗親會事務,目前正著手修復漏水的宗祠和重修開基祖之祖墳。該祖墓於民國三十八年墓碑遭國軍破壞,時至今日已數十年,以致墳墓的坐向不清,族老有人說南、亦有人說北,只得向祖先擲筊請示究竟係何方向?這在風水地理方面儘管有跡可循,但還是馬虎不得。而該筆修復經費則來自村中一塊租給中油做油槽的土地租金。 年近八十的陳作生語重心長地說,他雖是民進黨黨員,但愛國愛鄉不落人後,鄉親有人需要幫忙,他二話不說全心全力協助。同在這塊土地生長,人不親土親,服務眾人不分顏色,期望大家和平相處,這是他最大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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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高手
清風吹彎寂月的高傲 夜梟長嘯對山麓 懸崖峰頂被寒霜啄開裂縫 老松撫觸巖石的寂痕 桐木暗藏古琴音 末路疏狂的高手是由冷霜雕塑 肩披雪花 旋舞百獸水紋 朗讀風韌上的傳記 凍匣的鞘口 按壓不住顛倒歲月 忘卻悲歡 改變不了化血為墨的陣痛 酩酊白山與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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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 身
女人有了女兒,曾經想像過無數次的容顏,在她還是懷胎時,子宮不曉得孕育怎樣的一個生命?她看著女兒,沒有愛,只有悲哀,看著愈來愈像自己的女兒,沒有愛,因為那是她的青春!全都留給了另一個生命,自己彷彿聽到生命的哀歌,不斷在耳邊響起。女兒真像媽媽,不僅外表像,靈魂也像,每個見著的人都這麼說,連奶奶也誤認她的背影為媽媽,不曉得是否白內障的緣故;女兒每天都看著自己,一天一天的老去,她知道媽媽沒有愛,不知道怎麼去愛!於是,她鄙視又害怕,不希望自己成了另一個女人的影子,替身,應該說,不希望自己成為像媽媽一般的人。 然而還是可以聽到大家說像呀,愈來愈像呀!連姿態也像,其實不然,不是如此!在她排拒這一切時,她早在年幼時,看著媽媽的背影成長,她在削足適履的期待下,自己成了另一個複本,那其實並不是真實的自己,卻也不是真實的媽媽;那不過是媽媽在社會在家庭在角色上,摸索出來最安全的面具,她套的太緊,緊到忘了脫掉,以為就是自己。久了,連自己也分不清,哪張是哪張,拿不下來的面具,慢慢在女兒身上出現。一天,她從媽媽手上,拿到當年媽媽的衣服,衣飾鮮豔一如新衣,當她穿上時,她彷彿看到了當年的媽媽,她聽到坐在另一旁,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媽媽,說出要她成為她的意念,大的成了一個漩渦,重複又重複,讓她無法出走,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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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烏番叔
某天,九屎伯仔終於開口問:「春枝仔,妳們村莊所有的小舖,只有妳家生意最好。可是妳最近進貨的數量怎麼愈來愈少,跟之前相比簡直差很多。如果妳的資金有其他用途而需要週轉,不必每次都把貨款結清,可以先把貨物拿去賣,賣過後再把錢慢慢還我。我們生意往來已經好幾年,我不是在誇獎妳,妳的信用是我們鎮上最好的,所以我信得過妳!妳看看需要什麼貨品,儘管先拿去賣。」 「九屎伯仔,謝謝你的好意。說真的,我家生意好是事實,可是全家只有我這個女人,連一個可替手的也沒有,有時候忙得連飯都沒空吃。這段時間我發覺胃部有點不舒服,可能是餓過頭,所以想休息休息。」春枝心虛地說。 「那要趕快去看醫生,這種事不能拖啊!」九屎伯仔關心地說。 「謝謝你的關心,我正準備找一天到衛生院檢查檢查,看看到底是什麼毛病。」春枝說。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不要太過勞累,保重身體最重要。有了健康的身體,不怕沒錢賺。」九屎伯仔安慰她說。 然而不只是九屎伯仔發現到這個問題,開採買車的班長以及經常搭車的村民也覺得奇怪。之前春枝進貨,其他貨品不僅有好幾籮筐,光是汽水和各種酒類,幾乎都是十打以上;各種罐頭也都是好幾箱,好像這部採買車就是專門替她載貨的。而現在一般貨品則是零零星星,汽水和酒類也只有幾打而已。凡此種種,莫不啟人疑竇。(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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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 言
因為什麼原因生氣?我不清楚。妳的情緒看來不佳,隔空,我一樣可以感應。 我的個性大而化之,不會處心積慮去探聽蜚短流長,偶然,是那麼偶然的巧合下,在某家髮廊聽到兩個女人的對話,讓我感到迷惘又訝異的對話,對方是我根本不認識的女士,想當然爾她們也不可能認識我。然而兩位八婆的流言裡帶著下流不堪的形容,一句句像鉛塊般灌進耳朵的剎那我目瞪口呆的受到驚嚇而震懾,一萬個不願再聽下去她們的陳述內容。 當下我產生想用力搧缺德婦人兩巴掌的衝動。打斷惡毒的論斷和竊竊私語的嘴臉,可是萬一對方強勢的反駁我該如何應對?我的耳朵轟隆隆的作響,我坐立難安的退一步思考,倒不如我消極的把自己雙耳摀住較快,不要聽到任何一句我曾經付出過真情──有關對我舊情人的攻訐與中傷,這令我難堪而浮現厭惡的情緒,並且還夾雜幾許憤怒! 本來我也一度忍不住試圖轉過身對鄰座婦人咆哮,數落她倆怎麼可以如此惡質的詆毀一個女人的名節,然而千百個念頭在腦海中盤旋的轉了幾轉,我選擇一動不如一靜,我沉默地繼續聽婦人絮絮不休的八卦話題。好漫長的時間,我的頭髮終於剪好了!我如釋重負的逃離髮廊,老闆娘問我要不要洗頭,我心不在焉地邊掏理髮的錢塞給她邊搖頭回絕。 走出髮廊一溜煙的坐上駕駛座上開車回家,一路上內心浮現那麼些許羞辱與落寞!婦人的對話我一遍遍的反覆咀嚼,心情也一次次跌落更深的谷底。我模擬剛剛如果我開口爭辯該用甚麼身分表達;抗議我的不滿。又考慮假設給對方一陣搶白,會不會換我茫然陷入啞口無言的詞窮狀態,如果爭吵並無法順利解決爭議,甚或趨於更複雜的增添兩個女性茶餘飯後添油加醋的新話題,說不定讓她們順理成章的把我也歸類成她們口中淫亂表兄弟群組中的一員。 婦人繪聲繪影的描述得如此栩栩如生,包括女子任職某單位的行政人員,住家在哪,丈夫從事甚麼工作……鉅細靡遺的程度令人瞠目。生動到彷彿她們親眼目睹,我腦筋雖有些兩光,這次卻能靠直覺很篤定的判斷得出她們話題下的女主角是妳無庸置疑!我頹喪了!雖然我一度很想替妳辯白,澄清妳根本不是她們形容下私生活那麼不知檢點的女人,我的立足點完全根據我們曾經交往過的瞭解,我不否認中間存在情愫的成分,會不會導致我在判斷上流於私情的盲目相挺呢?說實在沒有辦法考慮這麼清楚,因為連我自己也掉入慌亂無頭緒的泥沼!妳若問我是否因此動搖對妳的信心,抱歉!這問題太尖銳,一時之間我無法給妳明確的回答。 年輕時交往的往事已為過眼雲煙,激盪的火花縱使仍殘餘在心頭明滅明亮,耽擱在很深很深的角落,我儘量把他層層封存,生怕傷害到我的另一半,我懂女人的芥蒂與忌諱,尤其在異性關係的禁地極盡可能不要輕言碰觸挑戰!偶爾那飛鴻泥爪的片段在午夜悄悄襲來,我會獨自承受那苦澀,不諱言當然也包含絲絲甜蜜的成分在內,這是我的真心話,我不擅長說謊! 那年我跟妳的愛情故事結束。結束的原因我明白很大一部分緣由我窮小子的身分──愛情敵不過麵包的事實。妳選擇經濟條件較優渥的對象,像許多情侶在愛情與麵包的十字路口徘徊逡巡後做出向現實低頭的抉擇。情場上我條件矮人一截敗得無話可說!怕過苦日子的心態不獨唯妳。宿命吧!我形容不出那段日子的感受,好像挨了一記又一記悶棍還得噤口不准發出呻吟一樣。我默默吞下滿腹苦汁還裝出輕蔑一點也不在乎的屌模樣!為了維護男性最後的自尊,也不想成為別人訕笑的對象(情場被人丟包是件很傷顏面的大事)我提醒自己務必堅強起來的努力過未來的日子,在妳離開後習慣接下來沒有妳陪伴的日子,縱使背負著荊棘般煎熬的十字架,我也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哼!不過是一場愛情的逝去而已,每天──每天不都有人沉浸在新戀情的甜蜜裡,每天──每天不都有人失魂落魄的掉入失戀的深淵裡!地球可是從不施捨憐憫的,當然也不用指望為任何人淌一滴同情的眼淚。腳步一刻不曾停歇的翻轉這顆超級無敵大星球是上帝賦予他的唯一任務,已經夠辛苦的一項任務了!我覺得還頗能以同理心的理解他的辛勞。 我應該感到慶幸!因為我仍在地球的運轉軌道上並沒有被拋落。 妳也依然停留在星球的軌道上,只不過彼此交換方向各自追求下一站的幸福! 妳選擇在某個站牌突然下車,當下令我措手不及,倉皇間我勉強擠出幾句祝妳幸福的客套話(其實暗地裡偷偷咒罵xxx)我不知道該怨恨誰,從小我孤獨慣了,遺世孤立的感覺對我一點也不陌生。 那個冬夜,永生難忘的新體驗。我打開水龍頭,讓水嘩啦啦的沖洗我的臉超過半小時,直到臉部因冷冽僵麻不堪才關掉水龍頭。可是意識卻仍清醒,我一度天真以為溺死在水中痛苦也跟著掰掰,並沒有如我所願。靠!我頹廢的和衣躺在床上,無垠的一片空白連綿不絕,找不到傾訴的對象(第一,沒有人想聽。第二,沒有人會懂)我把自己放逐在黑夜的邊陲,或許那晚只有無邊的黑才是我親密的患難之交,感謝他陪伴我徹夜到天明。 中間隔了好長好久的時光,我壯士斷腕的徹底把妳埋葬,斷絕世界上所有關於妳的訊息,我把妳的照片通通摧毀,就是那種連墓誌銘也不想留下的決心!我甚至遠走高飛,來到一座和妳沒有半點連接的城市重新適應新生,也好!屬於上輩子的戀情杳然如天空的鴛,終會漸飛漸遠從我的眼前消失,不需再有任何藕斷絲連的牽掛,最好! 「命運真的喜歡捉弄無能的人嗎?」當我重回家鄉後過著平淡卻波瀾不興的生活,我滿足這樣的平淡。某一天我的手機鈴響(只有顯示號碼,不儲存在好友群組電話簿的那種)電話那頭傳來妳天生帶著撒嬌的軟軟腔調(我不確定人家形容的所謂「騷」的字眼是不是類似妳的聲音)曾經魂牽夢縈的吳儂軟語喚醒埋葬的靈魂,妳似遠還近陌生又熟悉的聲線絲毫未變,很難想像相隔近三十年的隔離妳的聲音竟還能挑逗我產生雄性的衝動,對於「衝動」這東西我也感到荒廢又陌生。 不是徹底埋葬了嗎?為什麼還能死而復生,天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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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母親一起寫
往年我都會畫紅包袋給女兒和外甥,讓孩子們的紅包袋留作紀念,今年想到何不陪陪母親一起畫畫寫寫呢?陪伴母親的日子裡,看到她無所事事的整日躺著,心想該找點事來一起玩玩了,一日午後醒來,母親又呆坐著,我放下手中的書本詢問母親:「過年快到了,我牽著妳的手來寫紅包袋,給妳的孫子孫女留作紀念好嗎?」很意外的,母親一口答應說好,隔日一早我立刻從家裡準備毛筆、墨水、紅包袋與我的好心情騎著摩托車找媽媽去,我倆有一陣子沒有一起畫畫了,那段陪著母親一起在樓下中庭看她專注地塗色的日子裡,不識字的母親非常有成就感,母親的塗色本色彩鮮豔,也因為她專注在畫圖的世界裡,漸漸地她很少抱怨生活,我也樂得輕鬆,母親的12本塗色本由我畫上線條再交由母親上色,我也把這12本我與母親所共同完成的圖畫本,放在我的書架上保存著。 畫著紅包袋的那日下著細雨,天色昏暗,我在客廳裡就著燈光握著母親的大手寫下第一個好字,母親的手僵硬,我請她放軟由我牽著,再來我寫好一個字在旁請她臨帖照著寫,母親嘴裡唸著不會寫要我再牽著寫,我也就跟著她的意思慢慢牽著寫,母親常常說以前都在做事,現在年紀大了反而學寫字,母親並不滿意自己寫的字,我拿起紅包袋遠遠的欣賞著,我直說好看,我再拿回家加工一下,讓妳再看看好嗎?母親甚麼事都說好,透過文字的書寫我又再次重現那日午後的情形,我只能說很高興與年老的母親一起寫寫畫畫,讓我平凡的日子裡多些溫暖的畫面,也讓我的女兒、妹妹與外甥多了來自長輩的祝福,這四個紅包袋我們各自保留著,保留著那份愛。 雖然今年的過年我們各自出國玩,各自體驗不同的生活,平常的日子裡我們好好相處,有機會出國玩就好好玩,回來後再一起說說鬧鬧,這就是我要的簡單生活,學習不一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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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秀樓詠懷
你曾帶給我許多美好的事物, 它們已充實了我的生命, 已成為我記憶裡最難忘的一段往事。 記得那時, 你和我曾經同遊這棟河中樓; 月亮散發出來的銀光, 與樓的燈火互相輝映著, 使「南明河」的水面變得更輝煌! 啊,那光芒映照在你身上, 使你顯得更加嫵媚! 現在我又重遊此地,只有我一人, 河風仍似當年的清涼。 但是,我已不知你的去向, 雖然我感謝你, 感謝你留給我這甜美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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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之遐想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海子。 每到一個靠近大海的地方,我必然會去海邊走走,雖然他們的名字都叫做海,但每一次都有不一樣的感受。 印象中家附近的海是一片霧漫漫的灰色,混著些許貝殼的沙灘上小螃蟹築著一個個小巢穴,追著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奔跑著,兒時記憶中大海是有趣的。 學生時代和幾個好友約上一起坐好幾個小時的高鐵為得只是看上一眼不一樣的大海,抵達的那天是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坐在行駛於跨海大橋上的汽車裡向窗外望去,海水因為光線反射而呈現波光粼粼,微風吹過像極了頑皮的孩子在不停地跳躍著,長大後感受到原來海是快樂的。 再到後來,有次和好朋友倆人來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因為是旅遊淡季,漫步在被我們倆包場的沙灘上,迎著徐徐海風,聽著一波波海浪拍打著沙灘的聲音,那一刻覺得所有的煩惱不開心都被拋諸腦後,原來海還是包容的。 後來上了研究所,沒想到只要駕駛兩個小時就能見到曾經從來未曾見過的一望無際的、蔚藍的大海,那一次深深地被陶醉了。停下車來,看著甚是平靜的太平洋,彷彿把整個世界丟進去也不會泛起一絲漣漪,一切似乎都回歸到原點,就這樣傻傻地呆了一整個下午,從烈日當頭到夕陽逐漸被雲層吞噬,從最初的驚喜到後來的寧靜,竟渾然不覺地睡著了,原來大海是寧靜的。 隨著歲月地不斷流逝,又有很多機會見到了不同的海,也各有不一樣的感觸,但是卻一直不曾忘記那個夏日的午後,寧靜的大海一直縈繞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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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烏番叔
但是,既然營長敢於向春枝承諾,必有帶她離開這座島嶼的十足把握。但總得有高官在背後撐腰或高人的指點,先替她辦好出境手續,再幫她安排機位或船位,然後才能離境到台灣。如果沒有這些條件,春枝依然得留在原鄉,繼續經營她的小阿嫂商店。而當她利用夜晚宵禁時刻,偷偷與營長享受繾綣纏綿的魚水之歡後,萬一讓她懷孕而大肚子,她又有何顏面待在這個村莊裡,又有何顏面面對祖龕裡的列祖列宗。屆時說不定受到的批評和指責遠比小寡婦還不堪,春枝討營長的醜事或許會傳遍鄰近的所有村落。他們這個村莊出了一個亂七八糟的小寡婦,又出了一個討營長的春枝,想必村中長老知道後也會痛心疾首。 多次享受魚水之歡的春枝,彷彿身心更加地舒暢,臉色也更加地紅潤,想不到這種事竟是那麼地神奇。她每天神采奕奕地搭著班長的採買車到街上補貨。而即便她們店裡生意興隆,可是進貨的數量則明顯地減少很多,也因此而引起批發商九屎伯仔的關注。不知是否他們批發的價錢比別家貴,讓春枝轉向他家批購,還是有其他因素,不然的話怎麼會突然間減少那麼多。(一三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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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故事,我們的歌
老友海豬來電,說家裡弄了一套新的音響,邀請哥兒們,這個禮拜天下午,來家裡唱唱歌,順道喝杯好茶,老友還吩咐,咱們是老交情,拜託你們家大廚,做幾樣茶食點心,給大家甜甜嘴巴,長長知識,承蒙老友看得起咱家夫人這一點手藝,恭敬不如從命,當然領旨照辦。 這一票朋友,都是從小一起在鄉里打滾,吃地瓜長大的,不是街弄鄰居,就是學校學長弟,這一票哥兒,當年為了混一口飯吃,紛紛離開故里,來到他鄉打拚,沒想到,就在他鄉成家立業,開枝散葉,如今這一票哥兒們,人人皆花甲年齡,三高族群,事業不好說,病歷肯定輝煌,再說,都是公字輩,多的是歸隱山林,不問江湖俗事,還好,有我這位老戰友,熱情十足,三不五時來個教育徵召,動員這一票哥兒們來泡茶聊天。 禮拜天,帶齊了茶食點心,依約定時間,來到老友海豬的家門口,在門外,已經聽到宅內人聲喧嘩,想必來客不少,待會見面,一定要好好數落這一群老友,門沒關,直接穿越院子,進入大廳,只聽到眾人呼叫:「椪皮遲到,罰三杯。」我也非省油的燈:「不等我就先到,不夠朋友,待會每人罰三杯。」哥兒們見面,總要打打鬧鬧,才夠味道。 海豬看看客人,大約到齊了,招呼大伙入座,泡茶待客,同時說明桌上的美食來源:「之前,吃過椪皮他家的私房菜,哥兒們都說真有囗福,今天,大嫂又幫大家做了一桌茶食點心,哥兒們,我代表大家,向大廚說聲謝謝。」我順勢接下話題,介紹桌上的茶食點心……干貝醬烤米,巧克力手工餅乾,五香魯豆干,奶酪,芝麻醬燒餅,以及水烤輕乳酪蛋糕,好茶搭美食,哇,只見大伙舉筷提叉,人人眼前一盤,吃的不亦樂乎,嘴巴雖然很忙,就是不會忘記損損老友,什麼好吃的都暗藏著,見吃忘友等等,我也不甘示弱,馬上說起嘴砲,非要比個高低不可。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話題也聊開了,主人看看光景,該秀秀他的寶貝音響,拿著麥克風,走到眾人面前,宣布開始唱歌,為了讓唱歌更有趣味,要求大家說明一下,為什麼點這首歌,背後的故事是什麼,讓大家回味著你我的陳年往事,這一席開場白,只見大家都緊張了,翻閱歌本,尋覓著合適的歌曲,這種又說又唱的歌友會,頭一遭碰到,好玩,有意思。 說到點歌,人人客套一番,起哄著主人非先唱不可,海豬拿起麥克風,感性的說:「看著在座的哥兒,那一個不是滿頭銀髮,想想當年的我們,每一個人皆是年少輕狂,英姿煥發,一路走下來,再回頭看看,細細體會,往事真不堪回首,心裏也非常茫然,我就用〈往事只能回味〉這首歌,做為今天的首部曲。」主人家這首歌,唱得很有味道,大家頗有感受,紛紛挖開起埋在心中的過往。 主人唱罷,黑狗兄站起來說:「還記得那一年,我要搭軍船來臺,前一晚,哥兒們在我家,席地而坐,就高粱酒配著炒花生米,為我餞行,大伙還圍在一起,為我高唱〈星月的別離〉這首歌,唱得我心裡非常難過,今天我就哼上一段。」黑狗兄唱的真不錯,頗有水準,說到這首歌,當年,我也曾為一位朋友唱過,如今,這位老友也走了好幾年,回想起來相當感嘆。 當大家訴說著當年搭開囗笑的往事,小王點了〈媽媽請你也保重〉這首歌,小王說:「早年在新頭搭開囗笑,每當船隻離開料羅灣,家鄉的燈火逐漸熄滅,到最後連金門這塊島嶼都看不見了,在那感傷的當下,我常情不自禁的哼唱著這首歌,旁邊的同鄉,很多人也會自然的跟著唱著。」這種感受不難體會,當年離開媽媽,就意味著自己要懂事,要成長,另外也意味著,子女出外打拚,無法照顧母親,只能祈求媽媽要多保重。 阿寬覺得大伙點唱的歌曲有些傷感,站起來說:「老朋友,來點快樂的,大家都知道,我年輕時愛看瓊瑤的電影,每次看完,都好期待能遇上一位喜歡的女孩子,沒想到,如電影情節般,我喜歡上一位雜貨店的女兒,特地為她學會了〈一簾幽夢〉這首歌,可是自己臉皮很薄,膽子又小,只好拉著大家壯膽,一起去追這個女孩,大家繞著雜貨店四周巷道,深情款款的唱著,還記得嗎?」此時土豆馬上大喊:「當然記得,當時大家唱得很開心,那知道店主人竟然拿著掃把追打出來,還被罵成野狗,真是夠衰。」今天阿寬唱〈一簾幽夢〉,聽起來有些花不開,月不圓的味道,這位當年大伙一起追過的女孩,這些年,妳還好嗎?做阿嬤了嗎? 放著音樂,好幾首歌曲很快就過去了,不善唱歌的大個,在眾人的起哄下,點了〈光陰的故事〉,唱得有板有眼,大個說:「這首歌主要是敘述著曾經做過的夢,和已經遠去的笑聲,想想當年在家鄉唸書,愛作夢,愛搞笑,無視當時的困苦,以為為將來我將會做什麼,成為什麼,好像活在天堂一樣,而如今呢,和做夢完全不一樣,雖然已屆花甲,每日依然為生活奔波,不得休息,像今天能夠和老朋友聚聚,說點心裡話,相信今夜做夢都會笑出來。」 大個唱完,大伙又接唱了好幾首歌曲,這時候土豆站起來,為大家點唱〈友情〉這首歌,他說:「當年,我和另一位同學,一起在烈嶼工作,彼此互動熱絡,這個朋友有副好歌聲,渾厚大氣,我很喜歡聽他唱歌,有一年中秋,因天氣不佳,交通船停駛,無法返家過節,二人站在碼頭邊,久久無言,朋友看出我的失落,用他的笑容,霸氣的說,你是我的朋友,我一定要唱首歌給你聽,當然就是招牌歌……〈行船人的純情曲〉,他的歌聲,令我寬懷不少,至今,我依然記得這號朋友,這份友情。」土豆的歌,令人感動,是啊,咱們這把年紀更需要友情,尤其是那些已經不在的朋友,那逝去的友情更為珍貴。 看著哥兒們說唱俱佳的表演,我也開心的點了一首歌,蘇格蘭民謠〈羅莽湖畔〉,我說:「當年唸金門高中,放學後,常常和一群同學,沿著校門口的那一條柏油路,悠閒的散步到湖下海邊,迎接海風,面對夕陽下,金黃色的大海,大家高唱……出城郊,風光好,望遠坡,真美麗,香塵曰照裡,羅莽湖畔,當年,我們真的把湖下海岸當成羅莽湖畔,詞好,景美,我們年少輕狂,願意乘風高歌,到現在,依然珍惜這段美麗的回憶。」 故事一段接一段,歌曲一首接一首,哥兒們非常盡興,不知不覺,美好時光就過了,算算時間,也該曲終人散,最後在一曲〈期待再相會〉的合唱中,大伙謝過主人家海豬夫婦,結束了這一場回憶,回味,又回甘的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