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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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禮
昨天早上媽媽拿了一萬六千元給我,原本推辭的我最後還是收下了,超過四年沒有外出工作的自己連父親節出外和朋友聚餐的錢也是朋友出的錢,最後我聽到朋友的孫子說每次都是對方付錢,昨天特意放空一天發呆,今天八點回到書桌前已是平日上班族開始工作的時刻了。 空蕩蕩的手機安靜在我房間的角落裡,決定允許自己真的慢下來,焦慮與憂鬱症共病的結果是繭居在老父母的家中和老邁父母一起前往老病的旅途奔馳,每當聽到不同的親友對我耳提面命的話語:妳不能一直依靠父母生活,要自立自強呀!我幾乎不回嘴,在與疾病拔河的歲月裡幾乎每隔幾年就要聽到相似的言語,委實讓沒有力氣爬起來的自己更加疲憊不堪,這些話就如同前陣子醫生的話般讓已經傷痕累累的心更加無力,我實在很想對他們說:可以不要說了嗎?但是我終究沒有把心裡想要表達的話語說出口,因為疲倦的日子裡連日常的沐浴都有幾天提不起力氣來進行,內心雖然明白只有自己才能夠帶領自己走出困頓的生活,但是欲振乏力的人生真的就如同空心人一般再也找不到支撐自己重新站立的力量,辭職在家後生活靠著父母照顧吃住在家,卻也徹底地丟失了自己的尊嚴,從小到大骨子叛逆卻外表乖巧聽話的自己,不斷壓抑的後果就是在知天命的年紀面對一場大病重創襲擊之後,仍舊必須重啟人生,只是身處中高齡加上二度就業處境中已不再年輕,就算拚盡全身力氣還是得要和蝸牛一般慢速前進的自己重新與自己對話與連結;貧窮的日子固然有許多不便,可是還是讓我看見不只四年,之前也有五年的日子我也處在無法養活自己的困境之中;早就丟失自己的自己不得不痛定思痛,為下半場的道路重新思考與摸索一條屬於自己的康莊大道來。 在人生這堂課中很多人會諄諄教誨與給建議,但是許多時刻輕率又武斷的建言只會傷害受傷的人的自尊心,更多時刻枯萎生病的靈魂需要的並非是直白又傷人的一語道破或是不必要太多的關切及打擾,其實處於逆境中的人們往往四處尋覓溫柔又善解人意的一雙傾聽的耳朵卻不可得;找到合適的對話對象真的太難了!沒有錯,善意與好心本身並沒有過錯,但是表達的方法與時機也同樣重要,有時候需要的是擁有自己療癒的空間!說話太過直接的人們沒有想過他們單純希望對方能夠變好的起心動念,在沒有適當表達之下反而在情境中變成傷人的利刃而毫無自覺,這是我沿途接受太多他者的幫助下自我提問與省思的想法,當然我也很清楚看待事物抱持著全黑或白的觀點並不恰當,的確還是很感恩所有曾經在我倒下時伸出援手的人們,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時區;同時烏龜不會變成兔子,就像兔子也不會變成烏龜一樣。 其實人生陷落時最能夠無條件接納自己、愛自己的人就只剩下自己了,生病的光陰太過漫長,永遠無法回到原先的模樣,可是接下來的日子要如何度過還是可以好好經營,過去數不清的日子在不同醫院、醫生所開的精神科藥物中飄過,在逆境的淬鍊之下,黯然神傷地接下了苦難的禮物,努力地要在低谷中殺出重圍找到安頓身心之道,聖經這些經文成為我在患難中的提醒:你要保守你的心,勝過保守一切,因為一生的果效是由心發出。我想曾經因為生病失去一切的自己此時此刻來到最初的純淨無瑕,暗自期待撥雲見日那一天的到來,固然無法確定何時才能夠破繭而出?可是願意持之以恆地行動,願意堅持到底不放棄、有恆心有毅力地面對所有會出現的困難與挑戰嘗試拆解與克服,願意面對橫逆的心就是寶貴的資產與繼續翻山越嶺無價的武器。 失敗帶來的痛苦、不安、焦慮、恐懼及沮喪的心緒從來就不是件會讓人舒坦的事,身處情緒煉獄過不了這個生命關卡而持續卡關也令人幾度灰心喪志,因為身心問題而產生成癮議題等諸多衍生伴隨而來的難關更不是件光彩的事,但是如何重新拾起支離破碎的心處理所有的際遇所產生的不適感並回到當下好好地面對自己各種散漫紛亂的感受卻是操之在己的事!消失的歲月與人生就是消逝了,不會再復返,相信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則是現在抱持的堅定信念,每當在醫院看見與聽見和我一樣同處疾病漩渦中的「同班同學」所遭遇的困難後,內心除了深深的難過之外,還有感恩,感恩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望著鏡中的自己,我不再感到如此陌生又遙遠,取而代之的是久違重逢的喜悅與自在。 發覺疾病除了是一條通往不幸的道路之外,也是叩問生命意義與自我探詢的契機、引領著我重新認識自己的祝福和管道,只要打破本來的認知框架換個角度去看待,我是如此打開心防上的第一道枷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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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舞濤蹈的三仙台
有八拱橋連接兩陸的三仙台是東海岸的名勝景點,1987年完成的八拱跨海步橋,波浪造型,宛如一條巨龍伏臥海上。 橋下浪濤峰峰推擠,走踏其上,宛如遊龍划水前行,搖盪凌波韻律,橋上的人也跟著晃動微擺。 傳說呂洞賓、李鐵拐、何仙姑曾登臨「三仙台」的三塊巨石,此島因而稱名。 2014指考告畢,詣兒班上34名「建中」寶貝在4位家長同行下,走了趟山海全包的5天4夜畢業環島之旅。 烈陽西斜,我這家長代表的單眼快門下,「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浪舞濤蹈,於是停格,框成永恆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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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孝廉方正」陳榮瑞(塔后人)軼事增補
清代陳榮瑞/祥麟(西元1780-1832年)享有廈門(「嘉禾」)畫竹第一的美稱。 其祖籍為今日金門縣金湖鎮塔后村,為「碧湖」(湖前村)陳支派。在〈陳雪航徵君墓誌銘〉一文中記載,「君姓陳氏,諱榮瑞,字輯五,自號雪航。世為同安嘉禾人,父廷振,入廈門志孝行傳。兄弟五人,君仲也。性淵粹,孝友襲其家風。丁父憂,盡哀、盡禮。……道光元年,舉孝廉方正,引見以知縣用。念母老,不就,歸次,山東巡撫武隆阿羅致幕中。北征,欲與偕。君以母,固辭。陳光求鎮崇明,與君有舊,欲留君,亦固辭,迺歸。承歡菽水,日以畫竹自娛。十二年正月二日卒,年五十有二。……君娶楊氏,側室蔡氏。子三,簪甲、恆甲、鶴群。女二。以是年某月某日葬於東邊山大悲山之左,(呂世宜)乃為之銘曰:『君之才敏以達,君之識超以脫,君之畫清以逸。簪紱之榮,不敵其羞膳之絜。天不假年,曷其有極!』(依據清代周凱《內自訟齋文選》。)」 道光元年(西元1821年)舉「孝廉方正」,道光十二年(西元1832年)卒,年五十有二(逆推生年約西元1780年),或曾接觸嘉慶二年(西元1797年)其祖籍浯州塔後鄉(今日金門縣塔后村)重修陳氏宗祠、「忠義宮」現址建廟的事宜。 其中,「君娶楊氏,側室蔡氏。子三,簪甲、恆甲、鶴群。女二。以是年某月某日葬於東邊山大悲山之左」的記載,又可補族譜未載之處。媳婦、子女、墓葬地點皆有補充的價值。 兼且塔後鄉陳美娘(西元1803-1862年)為霞湖(應為今日金門縣「下湖」)呂開(舉人世宜族人)之妻,貞節有聞於當世。尚未知塔后村陳美娘與舉人呂世宜(西元1784-1855年)是否還有其他關連?畢竟陳榮瑞/祥麟與呂世宜關係極佳,是否有居中牽線姻緣? 既然陳榮瑞/祥麟「孝友襲其家風」,應當有多次返回塔後鄉(塔后村)拜祭父祖之舉,其父(陳永/敦遠/廷振)、其祖(陳天生/崇懿)、其曾祖(陳諧/弘和)、其高祖(陳八/應藝)之墓園今日保存狀況尚可,約於村莊邊境處。目前僅知約西元1848年,該系宗親尚有返回塔后村建墓園一事,除此之外,未有消息。 陳榮瑞/祥麟既為「碧湖」十二世祖陳八/應藝之第三子陳諧/弘和直系後代,陳諧/弘和之子孫人丁旺盛且近在廈島,今日又何故與塔后村失去聯繫?陳八/應藝長子陳雄/弘邁的直系後代於今日塔后村尚存三房派(鼎寧房、鼎奪房、鼎允房,鼎字輩為「碧湖」十六世用字)。目前尚未有能解此題之宗親,尚需進一步探討緣由。 他日若能與子孫多居於廈門鼓浪嶼的陳廷箋(曾受愛國僑領王敬祥、鼎允房族姑陳善娘栽培)前議長一系(鼎漢房)相認,實屬宗族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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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週記
因公幹被蟲咬住院治療一週,不知該蟲何名姓毒性超強,害得我不得不住院觀察治療,一週後尚未痊癒拿藥回家繼續服用;期間目睹了瞬間的人生:生死離別、行俠仗義、忠誠之人、一夜的驚雷後換來慢郎中的龜速行為。 傷別離 死亡的別離女兒對母親的耳語叫人不流淚也難,隔壁床住了一位癌末母親聽護理師云:已折騰三個大夜班了,不知她還在等誰?她的眼睛張得老大,但不能言語插滿維續生命的管子,就是不願放下離去,女兒一直幫她持咒誦頌經文,減輕她的痛苦,時而輕輕的在母親的耳旁告訴母親,媽我愛你感謝你辛苦的養大我們三姊妹,你放心地隨菩薩去修行去,我會照顧好姊與妹還有爹地,我們相依為命我不忍不願意看您這般的辛苦,放下吧!我親愛的母親,聲聲的媽我愛你。這是一位從母親生病開始一直陪伴照顧母親身旁的二女兒,直叫人同與淚下。第二天小女兒從台灣趕回來生病中的父親一同來到醫院見媽及太太第最後一面,同時手機視訊台北的大女兒,總算全家到齊,那一刻母親臉部的表情不再驚恐與瞠目了,天下父母心終於放下,今夜她安靜地走了。 行俠仗義 行俠仗義屠狗輩,無情無義是何人,現實的社會裡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寥寥,這位離世的母親家庭應該是屬中下階層的低收入戶,前一晚上聽她女兒在與人對話,預向保險公司借30萬給母親辦理後事。就在今夜讓人看見溫馨的人性,當下一群不被人正眼瞧的醫院看護工們七嘴八舌的要幫她籌備一點錢降低她的負擔,看護工所賺的一點錢也是很辛苦幫臥床病人(把屎、把尿的)夠辛苦,但在這種形況下毫不猶豫的傾囊相助,更令人尊敬的是院裡看護工班長曉嵐,一有空就來關心這位媽媽,媽媽過世那晚是凌晨三更半夜,大家多還在大夢中,得知老人家走了沒第二句話即刻到五樓病房來幫忙,從頭到尾協助連絡相關後續工作,直到大體移至殯儀館後,才停下來喝口水,東方已泛白才回自己崗位繼續今天的工作,真讓人敬佩。 忠義感恩之人 忠誠感恩道義,新新人類的字典裡會例行的後浪已不多了,在職場上更是卸磨殺驢的事屢見不鮮,醫院住院率高早上那位媽媽出院,不到半天馬上有人進駐是一位年輕人來做鎖骨固定手術的女個案,手術多還沒做下午就有人來探病了,帶來一堆油炸物整個病房充滿油炸味、調味料味、頓時病房成了廚房,害我有一點飢餓感。拉好隔離簾三人開始大快朵頤,邊吃邊聊工作甘苦談及壓力,來探病主角是一位船長很無奈的跟這對夫婦說近來在公司壓力大,小老闆老給她小鞋穿找麻煩,這對夫妻很自然地鼓勵他跳巢另做選擇,他則義正嚴詞的回答這對夫妻我不能做一個忘恩負義不講道義之人,大老闆有恩於我一直對我很好而且現在公司也正是缺人手時候,我怎能撩挑子ㄋ,我做人不能無情無義不懂感恩船過水無痕——過河拆橋這樣不好,好樣!現在這樣的物種已少有,給他按個讚。 不一樣的雷聲 驚雷平地起,這位陪太太來手術的老兄還是個雷人,響雷不一般即發即爆,吃飽喝足了看護床一躺馬上打呼嚕,一般呼嚕聲是有高低起伏帶有尾聲,這可不一樣引爆點之快,終於體會到啥是迅雷不及掩耳,雷轟夜難眠,健保病房是一房三床他太太剛好是中間床,左鄰右舍身受雷聲洗禮一天一夜,一宿難成眠,早上護理師做治療量血壓時同樣症狀血壓高升,給我們的禮物就是多增加降壓藥一顆。 慢郎中 醫院的翻床率特快,雷公的太太術後第二天就出院了,又即刻住進來一對夫妻這次是先生因糖尿病入院,話說健保房一切從簡僅有一套衛浴,衛生紙也要自備,是夠簡樸。一大早這對賢伉儷陸續使用衛浴間,不誇張一人使用時間多在半小時以上,兩人加起來足足佔了1個多小時,早晨5~7點正是腸道排毒出恭時段,搞得同病房的人四處奔逃尋找茅坑,真是么壽喔!人有三六九等每個人的生活習慣不同,懂得尊重別人就是尊重自己。 體悟人生千變萬化:看淡--因為一切多在變;看開--因為一切都會過去;放下--因為沒有一樣可以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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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沙龍】 彗星之滅
他告訴我,書中記錄了彗星每日的軌跡、外觀、亮度,有時尾巴竟然可以延伸到整片天空,令人難以想像。至於其它對於古代文明強烈又神秘的暗示語句,那就是所謂的占星術。這個強者隊友還說,彗本來是掃帚的意思,古人借來形容彗尾,稱呼這種星星為彗星,於是占星上就有除舊佈新或君王易主之意。我回他說:「如果是現代人來命名,那應該會叫做○星吧!就像掃地機一樣。」他只回覆了一張昏倒的搞笑貼圖。 當他翻譯完整本書後,逐漸拼湊出天上那些不速之客想告訴他的故事,也構築出他對彗星預言的想法。他認為這本書與其他集大成式的占星術大全類似,雖然記錄了許多彗星,但並未看到任何彗星直接撞擊的歷史記載。而近代除了通古斯大爆炸和舒梅克-李維九號彗星撞擊木星這兩起大型著名事件,並沒有其他可怕的事件發生過,頂多有些隕石造成的小災難。若真的發生過,占星家怎麼可能不大肆宣傳呢!因此他推斷彗星這種髒冰構成的天體,應該會完全蒸發,不會像小行星那樣因為岩體沒燒完而墜落地表留下隕石。他向我保證這一點。 在某次聯合攻擊的星際戰爭遊戲中,我趁休息空檔問他:「如果彗星很大沒燒完呢?」他回應:「這種可能性很小,它們結構脆弱,很容易解體,分解後更不容易撞上。占星術古書也想像過兩彗並見、甚至三彗、五彗俱出,但這種誇大又稀有的奇觀,幾千年來史書只記載過一次,幾乎不可能發生。」 「你說的占星古書是哪一本?」 「《開元占經》,有聽過嗎?」 「我去電子圖書館找來看看。」其實我應該說「找來聽聽」。 經常跟他在遊戲中出生入死,讓我也開始對於古人寫的東西產生一點點興趣,於是我依照他教的方法,讓電腦唸出翻譯好的《開元占經》卷八十八「彗星占」,只不過聽了幾分鐘後,我就深深地睡著了。 他一直對主流科學觀點抱持懷疑態度,經常指出科學理論和人工智慧的極限,也為此感到自豪。當新發現的大彗星消息傳遍時,他對此嗤之以鼻,不斷嘲笑科學家的警告,認為不明所以的大眾很容易被科學宣導洗腦,還指出許多媒體連「彗」都寫成了「慧」,真是越來越不專業了。 儘管天文學家提供了壓倒性的證據,計算出撞擊機率高達百分之三十,並且在逐漸接近時不斷修正,精確算出撞擊地區很有可能離我們只有七百公里,但他仍拒絕相信這顆彗星對地球構成任何威脅。他在網路論壇和社群媒體上激烈爭論,聲稱所謂的專家誇大了彗星的潛在影響。不過,大多數人並不擔心這個天災,因為世界大國的行星防禦機構認為撞擊機率必須超過百分之五十才需要立即進行像是改變彗星軌道等緊急防衛。 隨著彗星的臨近,群眾並未與日俱增地擔憂。各國政府發出警告,敦促人們為可能發生的毀滅做好準備。只有他仍然將這些警告視為散播恐懼,並繼續傳播他的歷史觀察論點,即彗星不會構成真正的危險。政府也無法用網路管理機制壓制他的發文,讓他的聲音消失,畢竟還有百分之七十的安全範圍。我常在遊戲對話中,看到他的自我主張,堅信全球被科學愚弄了,而聲援他的隊友也不少。 這顆彗星從遙遠的太陽系邊境飛來,雖然途中已噴發掉許多物質,但仍清晰可見,揮發出略為青綠的光芒,幾天前的尾巴橫掃天際,景象壯麗無比,這一代人從未見過這樣的奇景。科學家推測這種長周期彗星可能是第一次接近太陽,結構鬆散容易揮發,大量反射陽光雖使得亮度遽增,但若揮發過快而用盡,亮度就不再增加,星體空洞化之後更不穩定,可能會崩解消失。因此它的總質量與撞擊機率是否會真如預測,還有待更接近時的觀察。 夏日的傍晚溫暖寧靜,彗星在夕陽之下依然明亮,彗尾彷彿宇宙的霧氣一般滲入大氣層。不過最接近撞擊預測的這一天,幾乎沒有人在戶外逗留了,大家已經遵從指示疏散到更安全的地下避難室,閉眼觀看撞擊直播。只有他站在一處空曠地,自信地交叉雙臂仰望著天空,用手機直播他的勇敢行徑。由於政府尊重每個人的決定,所以警方並沒有強制他避難,一如平日對待那些苦行者的態度。 一小時後,當彗星最接近時,它的樣子竟然發生意想不到的改變:原本最亮的核心竟然一分為三,如串珠般同步移動。新聞直播連線裡的科學家激動地說這是因為彗星太接近地球,受到巨大的引力牽扯而裂開了。經由超級電腦重新計算軌道,原本預測的百分之三十現在突然變成了百分之八十,因為第三個核心較小,被吸引得更近,且讓預計撞擊點位移至我們城區附近!當人們意識到彗星的影響將是真實災難時,恐慌馬上席捲了線上虛擬社群。直播畫面的廣告跑馬燈還突然湧現「末日降臨」、「回頭是岸」等標語。 我傳訊告訴他必須趕緊躲起來,然而他難以置信。現在若要他移動到最近的避難所,得花上二十分鐘,因為那空地是他故意選擇的舊城荒廢區域。他不可挽回的叛逆行為已轉變成了極度恐懼,還告訴我說雙腳已經不聽使喚,走不動了。隨著一陣震波與巨響的轟然出現,他的身影也瞬間消失了。難道是被蒸發了嗎?還是被吹走了?我不太願意仔細揣測是哪一種,內心只能拚命用「到底是古文解讀出錯還是天氣差讓記錄太少」這個新問題來逃避上一個問題。 眾人目睹直播後的恐慌,就像彗星衝擊波衝破我所在的地下室入口一樣,驟然襲擊了每個人的心靈。緊閉雙眼的人們相互抱住,聲音充滿了恐懼。緊急服務電話已擠滿了尋求答案或安慰的人。那些試圖用攝影機或手機捕捉這顆彗星撞擊畫面的人,對於自己錄下千載難逢的不祥事件開始感到不安與愧疚。我終於體會到,原來沉迷在虛擬的人們,畢竟還是很害怕真實世界的災禍。 混亂之中,瀰漫著一種無助感。天空中的彗星每一秒都在變化,宛如妖魅,有些細小的白點逐漸變得更大,甚至開始燃燒,成為對地面具有威脅性的恐怖煙火。不確定自己與死亡的距離,是當下最普遍的情緒。彗尾在昏暗的天空中發光,人群中一聲喘息也沒有。時間彷彿靜止了,我每一次心跳都問著各種無聲的問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從太空深處衝向我們的未知命運會如何?會不會只是虛擬得過於逼真?死亡是不是一種虛擬逃生窗口? 彗星的熱蒸氣撞擊最後給地球留下了一道明顯傷疤:一座新的環形山,包圍著數十公里寬的凹陷大盆地。衝擊波還摧毀了附近所有森林與兩座小丘陵,但還好這傷疤出現在郊區,人口集中區大致安然無恙。衝擊波也突襲壓迫了周遭海面,形成橫越各大洋的海嘯。新聞報導說著「這個沉痛的教訓告訴我們,在面臨來自宇宙的生存威脅時,得相信科學的重要性……」,怎麼聽起來好像是對著他說的。 在為他悲傷的時刻裡,我只能耐心等待彗星造成的大量塵埃落定。一天後,在雜亂的廢墟中,我找到他圓滾滾的屍體躺在一個殘破洞穴的雜物堆裡,原來他突然消失並不是被蒸發或被吹走,只是跌落這個舊大樓地下室。小心地跨過斷裂交錯的破損樓梯後,我走近他,開始思考要用什麼方式就地埋葬並豎起一座強者紀念碑之類的。突然間「吼吼」聲響起,他的巨大鼾聲嚇了我一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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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雲影共徘徊
十幾年前,雪隧剛開通,搭客運去羅東。一過雪隧,綠禾蘭陽的光景,令久未見稻苗、穗浪的我大為驚豔。吃驚的還有,為何稻田中,有許多美麗的別墅房舍?這若在台北,可不得了,房價一定高到少人買得起。 之後,來往羅東十多年,方知這是農舍改建的,於宜蘭縣特別多,是某縣長任內開放較多,所以到處就見得到了。羅東郊野,也有一些小規模稻田,或灌溉水塘。在雨後,雲層尚未消退,陽光上未浮現,經常就會在水塘旁邊的農舍別墅,看到其房舍,直直的倒影,幾乎就重疊地映在水塘上,樹也如此。天上的雲,則在水塘上,形成波浪形的棉絮似的。在宜蘭各鄉鎮郊野,也就最能領會到朱熹「半畝方塘一鑑開,天光雲影共徘徊」的意境了。 水塘如明鏡,雲影、天光則隨時變化,美景倒影也隨時不同。但據說,有些農舍其實還不合法,裡面住的人也不見得是農民,只是讓喜歡拍光、拍影的「好攝」之士,有了取景之趣,而「天光雲影共徘徊」,或者也算是宜蘭的景色之一了,國文老師若教到朱熹這首詩,帶學生到宜蘭鄉鎮郊區走走,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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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風無風皆自由
你我世界很空曠 似雲朵輕飄飄 隨處居留隨處活 看那些飛過的鳥 沿著天空的邊緣來去 都一一變得輕盈 我們的世界變溫柔 有風無風皆自由 寧靜如一道金光指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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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嶺的手札
伍思凱有一首歌曲〈寂寞公路〉,詞曲兼美,更美的是solo,以兩把木吉他演奏:一把彈奏甜美纖細的單音,一把撥弄具空間感的分散和弦。Eadd9和弦開展整首歌曲的憂鬱氣息:「說好和你一起流浪,失約的我獨自飛翔。」歌曲中那條下雪的街、握不住的溫熱咖啡,時時打動著我。 寂寞公路是人生的隱喻,那是倏忽,與驟然遭逢的別離。現實人生,往往比歌曲更貼近本質。「sunrise,moonshake,heartbreak。寂寞公路哪裡是盡頭?」美麗且令人心碎的歌詞,承載每吋別離的傷痛。 那年,在博士畢業同時,驟然接到15天後入伍的徵兵令。離別來得措手不及,遂與愛人大把揮霍時光,沉浸在彷彿沒有明天的日子。長長的寂寞公路自眼前綿延,在臺北高鐵站的離別,竟無語凝噎。自臺北至新左營,隔日搭上自強號前往彰化,再從彰化到成功嶺。途經幾個從未去過的車站,無端更渡桑干水,進到了牆裡的世界。 成功嶺上,居於異質的時空中,我仿似走入異境的武陵人,在那裡過著整齊劃一的綠色日子:一分鐘洗完的戰鬥澡、清晨五點起床整理內務、學習安靜地吃飯,學習準確移動到每個定點。每日晨跑三千時瞻望漸漸浮起的朝陽、大聲唱著軍歌行進,與夜哨中濃重地化不開的霧,那年冬天的兵,有太多不足為外人道的心曲。 結束新訓,離開了那座山頭後,幾次夢到成功嶺的那台公共電話,座落於二樓,是現在已經很少見的插卡機型。入伍前和愛人在中華路的軍用品店買必需品時,電話卡也購足了。每晚匆忙洗澡後的短暫通話,是一天當中最期待的時刻。夢中的公共電話發出奇異溫煦的黃光,溫暖著每一個寂寞的兵。猶如吉他刷出的和弦,裡頭有著古老的唱答。點點滴滴,如一年期的兵役中漸長的頭髮,如在圖書館找到的口風琴,哼唱著閨怨與邊塞詩歌的永恆思念。 寂寞公路,像必須經歷過淚灑車站的深刻人生。我偏愛的吉他solo,訴說一段朝朝暮暮的戀情,吉他自第一弦彈奏到十二琴格時,甜美尼龍弦震動引發的共鳴,不必揉弦便動人心魄。寂寞公路隔著當兵的歲月,我行行重行行,問征夫以前路。終於走到了路的盡頭,又是另一個冬天。想念、等候、流逝的夢,歌詞如那日的陽光燦爛,留在底片的影子中。在成功嶺寫下許多不經意的句子,便印刻在腦海中,如化石一般。 我攤開微微破損的本子,裡頭有匆匆寫下的字跡:「晨光熹微,綿被尚有餘溫,便好似溫暖的妳的懷抱。」那年冬天清晨的凜冽,便住在文字中。而妳,妳住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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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沙龍】彗星之滅
彗星撞擊前的最後時刻,他的反抗已變成了恐懼。大地開始劇烈震動,附近樹林就像小孩積木一樣,搖晃幾下便集體倒塌了,如同被電玩超級必殺技所破壞。曾經驕傲的懷疑論者,現在卻以不可逆轉的悲慘方式證明他是錯誤的,顫動的身影也突然在他自己的手機直播裡消失了。我想,是被蒸發了吧? 回想幾個月前的我,只要一下班,就立刻渾身無力一股腦兒倒在床上,閉上雙眼,但這並非進入睡眠狀態,而是開啟視網膜螢幕,繼續進行昨晚未完的虛擬電玩遊戲。這種植入腦中的晶片,對於重度使用者簡直方便極了,不必再等待開機、組裝各種周邊,只要用眼睛的焦點控制視網膜內的按鈕,就能操縱一切、掃蕩全場。想要跟隊友溝通,只需直接講出來,晶片會自動轉成文字輸入對話框,再轉為語音在對方腦中播放。這副躺在床上看似自言自語的樣子,就是這個世代大多數人的日常樣貌。然而,對話框裡的字,大家幾乎都看不懂。 「只要電腦懂就好了呀!」隊友都這麼說。人類歷史一直都如此,馬車出現後人力車就變少,電腦普及後很少人動筆寫字,這不是很自然嗎?語音辨識率經由人工智慧深層學習之後,已經達到將近百分之百,況且「腦際」網路的頻寬已經擴展到全彩解析度,閉眼所見的世界已經與張開眼沒有差異,只是旁邊多了幾個常用按鍵,可供視線點選。語音傳送佔不了多少頻寬,當然用聽的比較快。除了要記錄成檔案,很少人使用純文字來溝通了。文明因為文字出現而繁盛的場面,已逐漸褪色。文字已不再那麼重要。 電腦化、不再手寫、再加上難學,讓漢字走上了與拉丁文一樣的命運,不過其他表音文字也只剩半條命而已。這是全球語言使用者的自我選擇,即使語言學家也沒有權利命令任何人應該繼續使用他們的文字。聽說一個語言的消失只需一個世代,但要恢復一個幾乎消失的語言卻需要三個世代。若是文字則需要更久吧?現在我們就算看到「帚」這個字也無法聯想到掃地,因為大家都用圓盤形或方塊形的掃地機了。勉強我們學一些超過生活範圍的事,其實記不了多久。 圖書館裡典藏的古書,大概只有學院裡的教授可以直接看得懂,但若開設這種閱讀課程,幾乎沒有學生想選修。至於退休後有充足時間的資深學者,如果失去動腦翻譯的意願,古文就越來越少人懂了。這讓我發現,原來文字也像生物一樣有生命周期。我們這一代人是在虛擬空間中,以無數影音資訊與綿密卻空洞的人際關係做為精神糧食而成長的。文字這種古人用的虛擬媒介,是該被淘汰了。 自從數十年前教育體制開放大家自由選擇想學的字之後,絕大部份學生就只學簡單的拼音字,不會去選漢字。日常若遇到漢字,只需讓電腦唸出來就好,即使是古文,也可以先轉譯成白話文再唸。不過,也很少人會這麼做了,畢竟古文古書古畫古樂這些古早味,無法吸引從小就在五光十色的虛擬環境裡長大的人。文藝界就算嚴重警告文化會有斷層,不過他們也早就在進行備案:教導人工智慧學習古文,這樣大家也就更不擔心了。 但凡事都有例外。遊戲中有個隊友,對於古文字很有研究。有時電玩關卡中會故意在石碑上寫古文,就得靠這位隊友來破關。在那次打倒老派庫斯拉怪獸的對決中,他憑藉著可以看懂「夜露死苦」的意思,馬上回答了「夜露死苦」,才得到殺死庫斯拉的終極武器。 順利破關後,我問他「夜露死苦」是什麼意思,他說這是東方一個國家彼此打招呼的問候語,所以推測可以用相同字詞回應對方。我對這四個字有點好奇,於是搜尋了它們的意思。圖書館資料顯示:這是東方鄰國「日本」的民間招呼俗語。 我又分別查詢了每個字。第一個字「夜」,是指晚上;第二個字「露」,則是夜間凝結的水滴;第三個字「死」,就是死亡、消失;第四個字「苦」,是身心受傷的感覺或是味覺中的一種。這幾個字拼在一起,為什麼是一種問候?夜晚露水的死亡,會有苦味嗎?露水蒸發就是早晨了,所以有早安的意思囉?我想到這裡,還是覺得太難懂,就立刻放棄思考,跟著他那一群隊友繼續下一關的挑戰了。 隔天醒來後,經過一番掙扎,才開始無意識地進行日常維護身體的工作:刷牙、洗澡、吃早餐,然後躺下──在視網膜螢幕中點選「工作欄」,畫面便出現一個自動化工廠,我負責在線上監看電腦判斷的產品瑕疵率是否穩定,並決定淘汰品是否可修復,或回收其中有價值的成份。現在人們大多從事這一類的工作,設計端都交給人工智慧,我們只需享受成果即可。 躺著工作的時間不可過久,因此每隔一小時,智慧床會自行啟動按摩或運動模式,端看使用者的喜好,當然也可以選擇都不啟動。現在幾乎沒有人會出門,大家都在視網膜前欣賞大自然、進行虛擬爬山越野,在虛擬商店購物,並由自動化快遞送到房內。大家只會看到每個人刻意設定好的自我外貌,沒有人想看真實身體了,反正大多是團無趣的肉球,很少例外。古早電影「駭客任務」所預言的母體生活已然成真,大家也都很習慣了。 在視網膜工作模式下,通勤這種無效率的移動需求已經消失。下班後若相約進入虛擬餐廳,床邊會自動送上相對應的食物。想要一夜激情,就到虛擬夜店,讓人工智慧挑戰你的神經極限,很少人願意緩慢溫吞地與另一個人進行磨合與適應了。當然,大家不必擔心,人工智慧一定有辦法讓人不至於滅絕。 對於極少數喜歡真實世界且能打破慣性的人,全民議會非常尊重他們的決定,因為在灰燼滿天與垃圾滿地的空間裡生存,畢竟也不容易。他們通常打著「末日來臨」的旗幟,在虛擬街道上,宣傳「世界需要真實的擁抱」、「真愛才能永恆」、「虛擬=毒品」等口號,然而一般人對他們這種苦行僧般的模樣十分不解。為什麼要放棄現在光鮮亮麗的電子外貌去變成這樣呢? 這些修行者之中,也有人是為了考古興趣而在惡劣環境堅持忍耐著,解開夜露死苦謎語的那位隊友就是其中之一。幾個月前當新聞報導有一顆新發現的彗星可能會撞擊地球時,他十分地不屑,因為他是少數能像教授一樣閱讀古文的人,只是他在遊戲中並未提過。我是無意間聽古代科技演講錄音才知道他的事蹟,後來我都稱呼他為強者隊友。 像他這樣的業餘考古學家,熱衷於揭開埋藏在層層時間土壤之下的失落歷史。約十年前的一次探險,他深入中亞的偏遠沙漠,傳說中那裡有一座埋在沙子下的古老城鎮。在旅行社的詳盡指引下,他抵達了這座被遺忘了數千年的建築群。在搖搖欲墜的石牆內壁之間,他發現了一本飽經風霜的線裝書,書頁已泛黃易碎,但完好無損。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這本書,熱情地閱讀每一頁,發現這是一位古代天文學家精心編撰的天象記錄。文本以褪色的象形文字談到了恆星、行星和各種天體事件,也記載數千年來巨大彗星在天空中閃耀的時間與位置,暗示了彗星週期性回歸的線索,不過他察覺這些位置只以傳統星官名稱表示,而星官的大小不一會讓誤差隨之增減,若用來計算軌道則尚未完全可解。這本書雖然為古代天文學研究增添了新的史料,但只激發了少許天文學家的興趣,因為大部份學者認為這本被遺忘的歷史篇章,占卜成份居多,研究價值不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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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手縣遊蹤
一、參拜八幡宮 靜穆是黑瓦紅柱 白牆金飾的古雅 你喜歡夏詣風鈴琤琮 還有蟬鳴茂林 黑陶生肖端坐神社 圓巧的模樣很沉斂 竹管滴墜是輕靈 舀起一瓢清淨 二、攀登八幡平 無垠的綠毯 霧靄是沁涼飄流 諦聽鳥囀靈妙 石板路的斑駁也童話 龍膽紫和金針黃 斒斕道旁潭畔 煙雲瞬變蟲吟縈耳 竟完全了寧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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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金門在臺北火車站 記「金門特色產業嘉年華展售會」
6月29日周末午間電視新聞報導,「金門特色產業嘉年華展售會」正在臺北火車站大廳廣場熱鬧舉辦,現場記者鏡頭帶出畫面呈現滿滿的人擠人,每個攤位上都是購買人潮,舞台上正在表演精彩節目。 新聞過後,激起「金門之友」如我者,在民國96年5月初訪,10月再訪金門之後,就未曾再重履金門這塊土地。只有定期在《金門日報副刊》投稿寫散文,並養成每日上網閱讀《金門日報》成為忠實讀者。當下抓起電話聯絡幾位好友,明天中午臺北火車站金門嘉年華展售會見。 隔天,6月30日周日近午11時30分,兩位三峽北大特區好鄰居,三位好友及區區在下共六人,齊聚在臺北火車站廣場,金門特色產業嘉年華展售會現場。此刻,人聲鼎沸人潮滿滿,每個攤位上人擠人排隊選購各項金門特產,跟昨天電視新聞報導畫面同樣熱鬧。 我們六位「坐六望七」的老爺爺們,跟大家一樣守秩序排隊試吃各種金門特產,依序在「天之桂貢糖」攤位買花生貢糖,「金瑞城貢糖」攤位買芝麻貢糖,擠到聞名全國的「馬家麵線」攤位買麵線,再到「長生餅舖」攤位搶購花生佬。 現場熱鬧非凡,真是「嘉年華會」!外場服務人員端著盤子請大家試吃自家名產,櫃台人員忙著為顧客打包開發票,卻也忙得不亦樂乎,真是業績長紅好樣子! 最後壓軸攤位,我們來到「金酒公司」櫃台,本次六位老爺爺中,有三位曾經在金門當過預官戍守戰地前線,所以共有五位選購各式紀念酒半打六瓶,本人則菸酒不碰,但前次新聞報導金門酒廠為紀念「黃埔建校百年」特推出「黃埔100世紀榮耀紀念酒」58度,600毫升,基於見證歷史,筆者特驅赴金酒公司臺北門市(近南門市場)選購兩瓶,用以典藏紀念。 金酒公司服務人員將老爺爺們奉為上賓,頻頻要大家品飲各種紀念酒,我們都揮手稱謝,並告知中午不喝酒。本梯隊出席「金門特色產業嘉年華展售會」,包括:購買各種貢糖、餅乾、米粩、麵線以及金門酒廠紀念酒等,共計消費超過五萬元,我們對本次展售會做出貢獻。 因此,獲邀每人可執骰子乙次贏取現金券。並且,每人至服務台,獲贈一把高粱梗所作裝飾用小掃把,真是用心貼切。 帶著一大袋金門特產回家後,逐項擺在餐桌上充滿喜悅之感,家人不解,我平常是不吃糖果、餅乾,為何帶回滿桌禮物,我說:有十七年沒有再去過金門,藉由本次親臨「金門特色產業嘉年展售會」,恰可比擬又一次的「金門巡禮」意義非凡! 隔天,將金門特產分贈左鄰右舍,本社區管理中心早、晚班人員,社區保全以及清潔組早、晚班人員。另外,內人分配一部份,帶到陽明山上文化大學,分與辦公室同事及暑期工讀生共享。所有分享者,對金門地區各項名產紛紛豎起大拇指說讚!我也特別說明,現在網路購物都很方便,金門地區商家都可提供消費服務,請大家可以多多支持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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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伍40周年回顧
民國71年8月25日早上和金門高中同學李榮燦、李雨宜(九六),從永和出發,我們搭乘公車到台北車站,再轉乘火車到桃園火車站,下車後,營區專車接送到桃園「更寮腳」新兵訓練中心,同年12月份在壽山營區候船,小學同學「許加麟」特地從金門來看我,現在回想起來真的非常貼心和感動,等待五天左右,從高雄港13號碼頭乘坐開口笑登陸艦出發,原以為回故鄉金門服役,船離開碼頭一段時間,遇到一位志願役軍官,詢問之下,才知道目的地是澎湖馬公港。 第一次來到澎湖,充滿新奇和不安定感,營部的卡車早已在碼頭等待,記得那時候抵達「雞母塢」駐地營區近傍晚,被分發到步兵兵器連單位。 今年是退伍40周年,看到往日的照片,回想起當兵的日子,我這一生都不會把他忘掉,那個年代老兵欺負新兵是常態,半夜叫起來做體能,伏地挺身加交互蹲跳,晚上經常緊張到無法入睡,尤其是志願役常備士官,特別喜歡操我們這些大專兵,於是在下部隊一個月左右,我毅然決然向輔導長報告:我志願到幹訓班受士官訓練。輔導長條件是要我加入國民黨,對他而言,可能是有績效加分,我勉強接受,結束了這一段不合理的虐待暴力行為。 72年1月24日五德營區幹訓班結訓後,我並沒有回兵器連原單位,分發到步兵連砲組,在幹訓班受訓期間,主訓60迫擊砲,並參與漢光演習,當時168師長殷宗文將軍兼幹訓班主任,每隔一陣子就會來幹訓班視察,後來殷將軍晉升澎湖部司令官,並在李登輝總統主政期間,曾任國安局長,國安會秘書長,對國家與社會有安定的功績。 分發到步兵連砲組,組長施明德上士排副(同名),志願役常備士官,人很好,那時候部隊尚有一批老士官長(從大陸撤退過來的),口音很重,我大部分聽得懂,因為我父親是湖南省湘潭人,也是老兵,家鄉口音更重,因此,看到他們格外有一份親切感。 駐地在「水地」營區,營區養了一群土狗,老士官長喜歡吃狗肉,每天很重要的工作就是種澎湖絲瓜,因此,餐餐都有清炒絲瓜,偶而廚房會有絲瓜炒蛋,在物質缺乏的年代,是一種奢華的享受。 在水地營區主要是看守澎湖重要的彈藥庫,光是衛哨交接就要花掉近一小時,由於澎湖夏季炎熱,除了瓊麻,很少有樹蔭下可避暑,衛兵採雙哨制,偶而在衛哨交接會看到阿兵哥只穿內衣、內褲值勤,現在想起來實在有夠好笑,唉呀!報告班長,安啦!如有長官視察,大門的衛哨會馬上通報我們,走到這裡起碼十分鐘,可想營區實在很大。 在水地營區,帶一梯次大專兵,度過一段美好的日子,但有一次發生志願役中士班長喝酒發酒瘋,藉著站安全士官拿步槍亂掃射,我差點被流彈波及,幸好沒有人受傷,不到十分鐘,師部的憲兵馬上到營區逮人,後來,就沒有看到他回來,想必判軍法是免不了的。 在暑期期間,支援大專院校學生戰鬥體驗營,老兵負責50機槍對空掃射,同梯的菜鳥支援維護現場路線秩序,卻不慎觸及TNT炸藥,造成顏面受傷和二根手指斷裂,那時侯我則在幹訓班受訓,聽到此消息,非常難過,同梯不久就辦理提前退伍,兩次的事件,深深體會生死一瞬間,一切都是假的,安全退伍才是真的。 民國72年底,部隊移防桃園林口下湖營區(234師),接下來數饅頭的日子並不好過,為了師對抗前置作業訓練,二個月期間每日從下湖營區,日夜行軍訓練,從營區行軍步行到八里渡船頭來回,中間會經過觀音山亂葬崗,幾乎很少休假。 記得有一回,營部採買車被憲兵隊扣留,不知營長哪來的消息,直接下電話記錄到連上,營長要召見我,直接就說:聽說你哥哥在虎頭山當憲兵隊連長,你可以說說看嗎? 於是我打軍用電話給三哥,確認無誤,老哥直接說:放我老弟三天榮譽假+六日=五天假,馬上放行,次日,三哥的駕駛兵開著吉普車,直接開到連部接我,在師對抗之前,獲得充分休息,算是難得小小的福利。 四月份好戲上場,在台灣參加長勝演習(與33師師對抗),部隊從林口下湖營區走到高雄阿蓮鄉,全程近400公里,大熱天喝生水止渴,曾經軍用卡車無法準時送達便當,48小時無東西可吃,在台南官田鄉採路旁的土芒果充饑,後來,聽說此次師對抗有6人死亡,不知是否是真的?假的?無法證實。 慶幸!在近二年服役期間,安然度過每次危險難關,至今仍疑惑為什麼金門子弟就讀大學夜間部一年學業就徵召入伍?而不是等到畢業以後再去服兵役,不管如何?終究感謝上天和大地的眷顧,平安無事歸來,安全退伍。(稿費贈金門家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