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個星期會有幾次要進健身房，或到威秀影城看電影，必經的路線在台北市應是很菁華的路線，下了捷運站，順著扶梯，一路走到威秀影城，拐個彎到紐約紐約，非常奇妙，一路上不是地下道就是有頂棚的路橋，完全淋不到雨晒不到太陽，時間足夠可以順便閒逛A4、A8、A9、A11館。       一路上可看到一些良心的改進，例如：興建中的工地指示著：「小心踢到鐵板」，每間隔十步路懸掛一盆雛菊、或海棠、或馬櫻丹、或鳳仙等，點綴商人們破壞市容的一點點良心。其實，信義計劃區原本因為腹地寬闊、規劃有序，令人覺得可以喘息，最近又一直加蓋，可以預期一簇簇水泥森林即將再現。       個人從來就是看不慣財團，總覺得財團似乎搜刮了台灣人民的財富，造成貧富差距越來越大，也沒看見做什麼好事（或許有，只是身為小民的我們不知道吧？），因而對於那些K家、W家、Z家向來也無甚好感，唯獨這一區的街道規劃，讓許多街頭藝人在此謀生，讓我覺得有些人味。       各館之間空地尚屬完整，時常有藝人表演，前陣子經常看到某明星，（算是有些名氣）在街頭演唱，我和好友秀每看完一場電影就會佇足聆聽，每首老歌一經詮釋，在空氣中迴盪，動人心弦，每次我們都順手捐點錢，或者買張CD。       某傍晚我上完瑜珈，一進電梯即遇見這位歌星，很訝異：您不是在街頭演唱的OOO嗎？「正是」，因此閒聊一會，他說靠自己實力在街頭演唱，有些藝人勸他何需如此，可他不僅還完800萬債務，且存了500萬元，打算不再唱了，重新進行別的計畫！聊完深受感動，街頭竟然可以創造財富，但看你身段放下否？       街頭每日都熱鬧，表演種類繁多，有些默劇藝人，經常穿著薄薄的緊身服，渾身塗滿油彩，總看不清臉龐，僅露—雙銅鈴般大眼，環顧四週，緩緩轉著身子做些手勢，身旁的小盒稀稀落落的零錢，可見圍觀者眾、付費者少，油然的同情，或者愛好藝術，不是金錢可以衡量，因此；經常看到他們執著的表演，對表演者的生活無端著急起來，唉！       有一位可愛的原住民約40來歲，他活跳跳的唱著嘹亮山歌，穿原住民服裝，皮膚黝黑，背個竹製簍子，吆喝捐發票，救救某些團體，若搜不出發票，我經常性的掏個五十、一百，他異常樂觀的感謝，有些時候會有一兩位熱情的附和者隨之唱跳，把街頭炒作的異常熱鬧喜氣繁榮。非常喜歡這些人，可以這麼熱情自然、朝氣，似乎壞景氣一切與他們無關，只要有一絲絲對獎的機會而已。       經常有表演團體在此演奏，鼓的、唱的、翻滾、舞的、吹的、奏的，外加義賣，非常熱鬧，大多數置身其間想著這麼多人獻身藝術，執著可愛，隔著一道牆，裡面盡是精品名牌，除非下大雨，否則很少入內，太過奢華，不是一般百姓所能消費，兩個世界各自進行著人生。       整塊區域年節均裝飾華麗，臨時舞台駐足過許多藝人，坐在百貨公司二樓平台，啜飲一杯溫熱咖啡，加點糖吧！人生已經夠慘淡，咖啡尚且要喝苦的，不就澀澀的苦味，不就一點最後甘醇？爭執一會還是黑咖啡好？耳邊廣場飄來「鐵達尼」主題曲，嘹亮悅耳瀰漫空氣中，彷彿與世隔絕。       王建民與日本球隊重要的那場棒球賽，街頭湧入人潮，細雨霏霏，有些兒寒意，廣播播放著台北市府與體育有關某官員到場致意，而後宣佈牆角有一桶熱騰騰的薑湯，一股暖流到心坎，體育無關政治，藍、綠目標一致，如果，如果社會永遠這般溫暖團結，日子該是美好的！       整個區塊的活動，每天都有各式各樣的藝人進行著個人想表達的藝術，個人才疏學淺身處其中，除了感嘆驚艷，無疑崇拜成份多些，總想日子裡除了工作、出國、消費、吃喝玩樂，也沒什麼認真做過什麼事，冷眼看待時事，也理不出個頭緒；終日不覺有趣，街頭的藝術點綴著某種人性，人們鮮活起來！       近來因為亞力山大倒閉，較少涉入那繁榮的區塊，許多朋友陷身焦慮當中，我自嘲或許會得憂鬱症，亞力山大不僅賣健康美麗，它賣的也是意境、感覺、氛圍，讓許多有錢有閒的人終日消耗其中，且消磨無數時光，結交一群同病相憐的友人，窩在烤箱評論時事，小至呂秀蓮是否真的電波拉皮，大至藍綠兩黨的對錯，小女子們的牢騷，正反映社會小小的縮影，期間因亞力山大擴充過猛及其改變某些策略，大夥懷疑有一天會因失策倒閉，今天果真倒了，忽兒所有亞力山大的時間多了出來，原來時間還挺多的，友人相互問候，身體快悶出病了，想來亞力山大對十幾萬會員是生活必需品，如若不是景氣蕭條，或不致一蹶不振，而我們小小的不幸福感油然而生！       且慢，到國父紀念館走兩圈吧！       紀念館與其他公園類似，老人小孩居多，偶爾不知名飛鳥掠過，些許鴿子與狗與悠閒人們閒適其中，下午五點三十分，降旗典禮開始，立正肅穆者有之，不理會或坐或行者有之，凡此種種，民主的意象應若是！而；我，必然立正聆聽國旗歌，許許多多的記憶因樂音浮現，似一生的走馬燈不停的跑著，總之，這是個人堅定的信仰吧！       幸好這一區是個人生活的重心，想起有一回三采文化總經理張輝明先生說：「妳繳高額稅金值得，因妳享受及悠遊在這精華區塊！」現下回想，真有一些些道理；每年不就把稅金忍痛給繳了！這段期間較少在此區間行走，約略的有些許懷念，於焉大夥約著到A9館跨年。       先訂了晚間十點的餐，等著窗外煙火，將隨著50幾萬人吶喊五、四、三、二、一，那麼，○八年理應順遂，藝人們街頭表演該是豐收，祝福所有在此區域走動認識與不認識的人們。（若，亞力山大復業，唐雅君重新站起來，我必當與街頭的藝人們再度Link）

    傳說碧山昔日有「巡江」之事，為遇突發暴風來臨，大陸船隻常遭破壞，船物飄流至海邊，稱為「巡江」，亦云撿破船，或魚類暴斃等，鄉中亦有很多勤勞者，都會爭先抵達，冀望拾獲物品。在清末年間，有次陳睿托先抵海墘，發現一隻船，登上無人，但有白銀一包，於是取下藏腹於破裘內急返，途中遇陳睿表之繼父敬藩，捧腹假裝肚痛，詰問為何不撿，睿托答因肚痛但語鴃，未被敬藩相信，並喊睿托取出平分，庶免再增人知，而分量減少，睿托無奈同意分給。敬藩得款後，在碧山二十六號蓋一小屋一間，現已改建二樓房舍。       睿托者乃碧山西間房十八世，生於清同治七年（1868），英年早逝，卒於清宣統二年（1910），留有兩幼子，智景與啟泰兄弟，其妻賴此款得以撫養其長成也。       智景生於清光緒卅一年（1905），與母相依為命。智景成人赴星，時「和通」陳清吉已發達，本期望能有提拔，但因學識粗淺，未被堂兄清吉留在店內栽培，無奈之餘，只好在外做「苦力」工，脖頸要掛製形如香火袋，以墊護肩膀避免擦傷，初次登船得老「苦力」頭指點步法，肩上舉物由船上下來，欲登跳板，第一步採跳板，必須禁穩雀步慢行登岸，庶免如急未穩，則跳板會反彈，人物跌落於海之危險，當經受教獲益非淺，當任「苦力」辛勞工作，亦有自知反省務求勤儉，冀望有成，除每月寄給其母安家外，尚要粒積，以備將來歸里，能有永謀定居之計，其在星工作約近兩年，心願與事順利，爰棄此行業，不擬重操，遂返里成家室，養馬飼牛耕種，並在家做小生意，奉養其母，以盡孝道，其母于民國廿九年謝世，安葬在本鄉翁厝山。       陳智景先生結婚後，適逢陳清吉欲蓋洋樓，未克返里，特委託陳智景先生監建，及一切管理事務，陳智景終未負所託，並於民國二十年為其慶成。同年長子昆堆出生。       智景於民國廿八年，被日本派任為碧山保長，轄有碧山、東店、東珩、西吳、田浦、大地等村落。當時金門沿海岸線高據地點，被日視為防務之重點，於是強迫規定每晚須指派百姓若干員，輪流擔任巡更，全島皆然，以碧山海岸之長，人員之少，需要東店、東珩、西吳等村民配合，然巡更又無武器，只能目察，唯有聽天由命，祈求蒼天庇佑，大陸國民黨不要來侵擾，以免負刑責。碧山保設有二哨，其一在碧山海墘寨仔尾，距村有數里之遙遠，又無更寮，只有虛名，都在後山頭睡眠，其二，設在田浦並由大地百姓配合。       金門沿海其他村落亦要派人配合巡更，時西園保轄有西園、后珩、浯坑、田墩等，村民要負責西園海岸，有次日警點名，點到浯坑鄭咬蚤（虼蚤），鄭以實答，日警以其調皮，不問青紅皂白，猛烈毆打到手軟無力始平息，經問同班人員，鄭之名，証實的確名鄭咬蚤而無事，當時百姓遭此無妄之災，不知凡幾，可想而知矣。鄭咬蚤名字，在民國卅八年之戶籍登記為鄭加走。       日本據金之時，山后有王興漢，避居大陸，後來雖有巡更之名，但海邊都很平靜，如遇天氣轉好，王興漢亦常利用夜間以小船駛來山后與鄉人話別家常，並順帶大陸之報紙，供給山后保長梁水滿先生參閱，人立返陸，但後不幸被人密報，梁水滿被日軍駐官澳軍部，派人提偵訊，並用狼狗撲嚇，以示警誡飭回，梁水滿遭此驚嚇，之後憂鬱成疾，未幾謝世。       經此之後，碧山海前江墘邊，夜間發生有一艘大陸小帆船故障，患風飄靠海岸，未克返陸，天亮適有村民陳睿表下海欲採海苔飼豬，發現船隻，立刻奔回向保長陳智景報告，保長據報後，隨即至地登船勘查，發現無人，但有半狗頭鍋熱飯，約可供七、八人使用，可能匆促為安全起見，未及取走，保長陳智景機警迅將熱飯拿回毀棄，並召集是夜更值者陳永言、陳允南、陳清鐵、陳維淡、陳文獻等，導之：「早上幾時發現船隻飄流至岸，未見船上有人上岸………」，口詞要一致，再向沙美警所報案，復轉日本駐官澳軍本部，當經日本軍部召集陳永言等蒞部，個別訊問，但口詞一致，未遭酷刑飭回，保長亦未受牽連失職之累，該船亦由日軍用小艇拖至官澳營區保管，此次事件，如非陳智景先生，有此高智慧善於處理，方得無事，值人欽敬，然該批人員，若依理推測下船時，可能先躲避在五虎山，後再以訊號連絡大陸派船接返。       陳智景先生，本來身體健強，心性開朗，諸事順利融樂。詎知緣於民國卅八年古寧頭戰役後，碧山村駐很多部隊，樹林被砍毀，又海防線長，碧山有數十棟古屋遭拆築工事，陳睿友的後代在南洋，其房屋被拆，智景亦二棟房屋無住人亦被毀，當時智景有做小生意，常云倘再努力賺錢，亦難有再建二棟古屋之事實，爰此憂悶不樂，終鬱成疾，初生感冒，後變成重痢疾，每天拉十多次都是痢汁，當時缺藥醫治療，骨瘦如柴，拖延至民國卅九年底而死，得年四十六，英年早逝，不但其家之不幸，亦是鄉之大不幸也。       陳啟泰先生，遭兄之巨變，亦為兄肩負重任，除每月付安家費，及栽培其諸侄教育費等，完成己職。景智有四子四女。長子昆堆於民國卅六年與同鄉赴星，投靠其叔啟泰，現舉家在外奮鬥發展有成、次子昆約民國廿二年出生，民國四十一年未婚而夭、三子昆齊民國廿六年出生，任安瀾國小老師，現已退休、四子昆仁民國卅一年出生，服公職，現在教育部任職；長女翠梅民國廿四年出生，適張代嚴、次女翠梨適蔡成謀、三女翠玉適蔡啟盤、四女翠含民國卅九年出生，適黃來興。景智子女現皆有成就，啟泰功不可沒也。       啟泰先生少其兄智景五歲，生於生清宣統二年（1910），幸運較佳，之後獲得陳能顯先生創辦碧山學校教育栽培之機。       然後至星州在「和通」店內擔任工作，勤儉蓄積，迨日本南進，陳清吉為避免屠殺，挈家帶重資離開星洲，「和通」因而歇業。啟泰與文選斯時因在「和通」工作，遭此巨變日久，無奈為顧生計，兩人集資合營信發公司，但因資金微薄，再洽請陳智從先生，因係房親增資入股，迄民國卅四年日本投降後，「和通」復營，因同行關係，未被陳清吉諒解，竟然反目。       啟泰在星發展有成，曾受到陳能顯先生辦教育栽培，亦思教育之重要，於民國卅七年初，與旅星之陳能顯、陳智從、陳允妙、陳玉樹等，聯合籌資在故鄉舉辦碧山學校，俾得培養本碧山及鄰村兒童，以備將來能為國家棟樑有用之人才。       另外旅星有男女二老人，與清吉、啟泰係最近房親，男者陳文淵、女者名未詳，均乏人奉養，此二人欲落葉歸根，啟泰特出資託人護送安全抵達碧山，交由其兄智景瞻養至終，並為彼等理處後事，了卻彼等之心願，此亦啟泰之德愛，令人景仰。       智景幼失恃，歷盡艱辛勞苦，赴星「苦力」奮鬥略成，返鄉成室，耕種有肥本而獲豐收，在家兼營小生意，資源富裕，當日本南進時，僑訊斷絕，鄉人生活困迫，如遇青黃不接，需要賒借，彼有感以前之遭遇，從不推辭酌情而助，其擔任保長期間，及卸職之後，亦都熱心配合族長，為地方公益貢獻良多。       啟泰早年受其母及兄之照顧，與在唐之教育，後至南洋歷經有成，因亦體念教育公益及親人之重要，是以一一而為之，然啟泰自從出國，約至民國五十四年辭去，並無返里，而能一本其兄熱心之胸懷，更為可嘉也。

    對於杜恆的深邃見解，童沐天內心感到激動、佩服。最難得的，杜恆能屈能伸，這是知識份子缺少的優點，這也是他和杜恆肝膽相照的原因。         七         當年杜恆在順風號漁船當水手，有一次遇上颱風過境，漁船被迫靠了東山島避風。船上水手膽顫心驚，唯恐被岸上的公安人員抓走。當時杜恆心情非常矛盾，他害怕，但他萬一被公安人員抓走，可以回到白山黑水的故鄉。         順風號在東山島避風停泊期間，有人上船慰問，送了大米、蔬菜，並為漁船加油、加水。讓水手有賓至如歸的感覺。杜恆嘴上沒說話，心裡卻暗自嘀咕：「這一輩子，恐怕難以返鄉探親了。」         于浩在避風時期，變得沉默寡言，他把小菩薩像藏在被窩，晚上摟著睡覺。輕聲唸著阿彌陀佛，保佑全船水手平安無事，讓颱風趕快離去，駛返台灣。         順風號在風平浪靜中駛向馬公航途，于浩在船艙傳達了黃船長的話：這次在東山島躲颱風，迫不得已，回了台灣，任何人也不能洩露出去，免得惹出政治麻煩。誰要洩露此事，馬上捲行李離船，絕不客氣。因此，杜恆直到下船，離開了基隆，也從未提過這件事。         愛情的力量，比一場颱風大得多。杜恆若想脫船登陸易如反掌，但是他卻捨不得拋棄卓金花。若是別她而去，今生今世想重聚只有夢裡團圓。海峽兩岸可以往來後，杜恆寫信回吉林問候，才知道父母、妹妹都已亡故，他沒有回故鄉探親，他已無親可探，他妻子兒孫都在台灣。         童沐天的心情比杜恆複雜，他當被去香港為了返回宜興、上海。看到潘漢年的下場，讓他萬念俱灰，有口難言，他不知道國共內戰，到底所為何來？誰是同志，誰是敵人，任何人也說不清楚，這不是打的糊塗仗嗎！         那天，童沐天跟杜恆發牢騷，他說回憶錄寫不下去了。為啥，他不知怎麼去寫？國共鬥爭數十載，雙方死傷失蹤了成千成萬的菁英，到底為何而戰，為誰而戰？兩個發號施令的領袖都已撒手而去，這場官司怎麼問個仔細、水落石出？         雖然杜恆在東山島停留兩天，卻讓他終身難忘。那座小島在國共戰爭時期，由於國軍撤退時抓盡了青壯年漁民，充當兵員，因而拆散了不少的家庭。上個世紀五十年代，東山島在福建沿海漁民的口中，它是名正言順的寡婦村。捕魚、曬網、耕種、收割等勞動，都由寡婦操作。直到八十年代中期，才有白髮蒼蒼的老芋仔，提著行囊，從台灣渡海返回了東山島，這是讓人聞之鼻酸的悲劇秘史。         童沐天對於杜恆這段經歷比較熟悉。每當兩人閒談時，老童總帶著戲謔的口吻，為杜恆編織一個動人的愛情故事：他在東山島愛上一個年輕健美的寡婦，兩人生兒育女，在島上過著幸福的農家生活。文化大革命時期，紅衛兵把杜恆抓起來批鬥，誣指他是台灣派來的特務。有什麼證據？有人聽見那年中秋夜，杜恆在月下唱了兩句反動歌曲：         遼河的水呀，松花江的浪呀，       那樣的沉痛，那樣悠長……

    頭家因膝下無子嗣，僅由契子契女充當孝男孝女，他們上香後跪下，經過酹酒三次後獻酒，然後再拜四拜，就緩緩地匍匐到「棺跤」跪著。雖然傳統的祭儀繁瑣，通常八拜為：三哀四拜，亦即伏哀三聲，每聲連續哀叫三次，復再一拜，而後起立退後蓆，再跪下拜四拜；也有無三哀而前後各拜四拜者，其適用對象為：「親家」、「外家」或朋友。十二拜通常為姑丈或輩份相當之人，上香之後下跪拜四拜，而後進前蓆伏哀三聲，連續哀叫三次，再加一拜，復站起退後蓆跪下再拜四拜，它就是俗稱的十二拜。十六拜通常為必須宣讀祭文之至親，如「子婿」、「外甥」、「侄女婿」及「孫婿」等，當上香後下跪拜四拜、復起立又下跪匍匐進前蓆，酹酒三次再獻酒，宣讀祭文完畢後伏哀三聲、連續哀叫三次又一拜，復起身退後蓆下跪拜四拜，就是俗稱的十六拜。         頭家因人丁單薄、親戚不多，家祭不久即完畢。而公祭更談不上，因他一生從商，既無一官半職，亦非社會人士，唯一來祭拜的外客，就是他的好朋友，鎮公所的軍事幹事。當里長伯仔率同全體里民公祭完畢後，所有的儀式便宣告結束，的確是既「簡單」又「隆重」。         然而，出殯的隊伍則不遜於那些奉迎拍馬、賣友求榮的社會人士，除了古樂、西樂外，里長伯仔還把各界送的輓聯，用木棍訂起來，找來好幾位青少年朋友，讓他們舉著跟在樂隊的後面走。整個隊伍中，依序是「大鑼」、「托燈」、「銘旌」（由馬夫一手持銘旌，另一手牽馬）、「鼓隊」（大鼓吹在前之鼓隊）、「放金銀紙」、「白亭」、「西樂」、「五人鼓隊」（一人打鼓，二人敲鑼，二人打鐃鈸）「輓聯」、「藍亭」、「紅亭」、「綠亭」、「古樂」、「桔燈」、「黃亭」（內放頭家之遺照）、「魂主轎」、「師公」、「麻燈」、「麻彩」、「棺木」（由十六位抬棺者抬著）、舉幡仔的志宏、披麻帶孝的婉玉，還有其他送終的孝眷以及親友和鄉親們，綿延了足足有二百餘公尺之長，而且還環繞街道一圈。許多因店務纏身、不能跟隨送終隊伍的商家，則在自家的店門口，雙手合十行注目禮相送，同時也吸引了不少外地人佇足觀看，其出殯之場面，可說相當的「鬧熱」。倘若頭家地下有知，一定會滿意里長伯仔的安排，也可以了卻頭家娘的心願、除卻她心頭的顧慮。         出殯隊伍回來後，喪家又在臨時搭建的帳蓬下，擺了二十幾桌筵席，招待來送終的親友和協助料理喪事的街坊鄰舍，以及「師公」、「鼓吹」和「樂隊」等人。這雖然是一種不成文的習俗，但無論貧窮或富有的喪家，只有遵照、沒有否定的權力。這種習俗，當初或許是利用祭拜用的「三牲」、「菜碗」等用品，加以烹飪，讓「湊相共」的鄉親或遠道而來的親友進餐而設，慢慢地便形成一種特殊的飲食文化。對於富裕或有頭有臉的的喪家來說，他們所收的奠儀，用來支付筵席費用，或許綽綽有餘，因為現實的人類，只懂得錦上添花。                

    此次來東吳，長達四個多月之久。到我動手寫這篇文章時，第七周的生活已經開始了，也就是說時間已經過去三分之一。說四十多天的時間，我一直置身於東吳生活的氛圍中，這肯定是沒有錯的，但仔細想想，僅僅這樣說又不完全準確。雖然我人是住在臨溪路，在東吳的半山坡上，但和外界還有不少的聯絡，可以說，我又置身於鄉人鄉情和臺灣古典文學研究界的兩個氛圍中。和古典文學界學人們的交往，擬另文敘述。單就鄉人鄉情這方面來說，我感到不時地籠罩在這種溫暖之中。九月十七日下午五點左右我到達東吳寓所，不到六點多，楊樹清兄就打電話來，說他們幾個鄉親聚首，在復興路，快快過來。當時下著雨，預報說「韋帕」颱風正在襲擊臺灣北部，加上旅途勞頓，新來乍到，交通不便，就沒能和鄉親一起用餐了。此後，還有各種活動，與鄉親的很多交往，除了專文（如寫楊樹清兄等）之外，這裏摘其要者，略述一二。         陳德昭教授夜訪         剛剛到東吳兩三天，陳德昭教授就來電，說要來看我。我說不敢當，可是德昭教授堅持非來不可。我只好告訴他我的地址與房號。       德昭教授我認識很早，五年前我首次回金門見到過。銘傳大學在金門辦碩士班，他是銘傳金門分部的主任，常年來往於臺北、金門之間，雖然往返乘的是飛機，也是夠辛苦的。       去年七月三十日，德昭教授一行五人（包括：銘傳大學藝術中心主任兼經濟學系主任、所長黃建森教授，陳鴻基教授，以及已經落籍于金門的林水勇博士等）訪問了福建師範大學文學院，原來德昭教授還是銘傳大學應用語文學院的院長，當時我還在福建師範大學文學院任職。兩個學院進行學術交流，有很多的心得。陳德昭主任說，明年是銘傳大學成立50周年，他代表校長邀請福建師範大學同仁前往臺灣參加校慶。       今年三月二十一日，我如期到達臺北參加銘傳的慶典活動，剛剛走出航空港，德昭教授和他的助手已經在大廳迎候，他交代助手，先把我送到桃園校區到處看看，他還要接另一批客人。三月的臺北，氣候宜人，而德昭教授的腦門上卻沁著汗珠，看來，那幾天裏裏外外，是夠他忙的。我對他說，你事多，接機迎候的事，交給助手辦就可以了，不必事事躬親。他說，你老兄來，我能不來機場接你嗎？現在不能陪你去桃園，失禮失禮，晚上再見。在銘傳的四五天時間，參加校慶的各種活動，安排參觀及探訪友朋，多虧了德昭教授的安排，使得這一次的旅行很順利，也有不少的收穫。       當我在回憶這些往事的時候，德昭教授來敲門了。天已經盡黑，颱風過後不久，東吳的半山坡上，路不怎麼好走，德昭教授又比我年長，我真的過意不去。德昭教授很客氣，還給我帶來高山茶及果品。德昭教授說，他到金門上課，沒能及早來東吳，抱歉得很。我說，你也太客氣了。德昭教授回去之後，我打開手提袋一看，裏面還有一把削水果皮的刨刀。德昭教授大概想，我剛來臺北沒幾天，既然送了水果，沒有刨刀怎麼削皮？真是心細如髮呀！一把小小的刨刀不一定值幾個錢，但是在我的心中卻流淌著暖暖的情意。德昭教授說，我們同姓，年紀又比較相近，如同兄弟一般。       最近，德昭教授還不時來電問候，他說，最近有一批武漢大學的學生來交流，他要安排；過幾天又要到金門上課。我的眼前老是浮現德昭教授忙碌的身影、腦門沁出的汗珠。德昭教授，你太忙了！         博士班楊天厚論文         十月二十四日，我給研究班同學上課，助教通知我說，有兩篇論文要我審查。下課後，助教送來兩篇博士班的論文，作者叫楊天厚，是東吳中文系博士班的同學，兼任金門技術學院的講師。論文一篇是《金門瓊林蔡氏宗祠祭典儀式探究》，發表在《2006民俗暨民間文學學術研討會論文集》，文津出版社印行。這篇論文是在花蓮教育大學民間文學研究所主辦的一次學術會議上宣讀的；另一篇是《「揀桌」在民間祀典中的角色分析》，即將刊于《金門技術學院學報》上。一看題目，就知道兩篇論文都研究的都是金門文化，大概東吳中文系的同仁大多知道我是金門人，對金門文化會有較多瞭解，所以把這兩篇論文送給我審查。助教告訴我，楊天厚也是金門人。我問她，現在他可在東吳？能不能會會他。助教說，不在。學分修完，在金門寫博士論文了。       這兩篇論文是因博士學位候選人必須有一個資格考核因而送來審查的。從論文看，楊君對中國古代典籍制度，尤其是祭祀的典籍制度有比較深入的瞭解，加上從小住在金門，受到金門文化的薰陶感染，為了撰寫論文又做了大量的田野調查，論文寫得很豐富，材料翔實，既客觀又富有情感，結論令人信服，我個人認為是好文章，故加以推薦。       許多金門學人說：金門是傳統文化保留最好的一個地方，其理由有二，一是金門不像臺灣本島，有50年的殖民統治，沒有受到殖民文化的影響；二是金門沒有像大陸那樣經歷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長達十年之久的「運動」，宗廟祠堂保留完好不說，民間傳統的典章禮儀亦綿延不絕，從來沒有間斷。我覺得是有道理的。金門的文化是很典型的閩南文化，是中原文化的一個分支，通過對金門文化的研究和描述，可以進一步加深對閩南文化、以至中原文化的瞭解。據我所知，以金門文化為課題的碩士論文已經有多種，例如對呂世誼的研究、蔡廷蘭的研究，以及「解嚴」以後金門文學的研究等，但我不知道是否也有博士班的論文以金門文化為研究課題？楊君的論文是不是？我目前不知道，至少楊君很關注金門文化。我以為，金門文化還有相當的研究空間，需要我們去關注，去研究。加大對金門文化研究的力度和深度，撩開金門神秘的面紗，金門才能為世人所認知，金門才能走向世界。論文充滿了楊君對金門濃濃的鄉情，從中似乎還可以看出楊君的一種焦慮，那就是金門傳統文化有漸趨消歇的危險，他的寫作旨在喚起人們對它的關注和重視。楊君，還有我們所有的鄉人，大家共同努力，大家都來用心保護家鄉的文化吧！         鼎富樓宴集         唐朝泉州籍進士歐陽詹，在京城與鄉人宴集，寫下《玩月》一詩，其《序》雲：「貞元十二年，甌閩君子陳可封游在秦，寓於永崇裏華陽觀。予與鄉人安陽邵長楚、濟南林蘊、穎川陳詡，亦旅長安。秋八月十五夜，詣陳之居，修厥玩事。」歐陽詹與友人宴集，自然比不上魏文帝曹丕為太子之時清夜遊西園之盛，其《玩月序》更比不上王羲之《蘭亭序》的著名，十數年來，我讀他的詩、他的序，是因為他寫的是鄉人之情，是在異鄉為異客時的鄉人之情，所以覺得可貴、可感、可念。       數年來，與金門鄉人宴集多矣。2005年元旦，在原鄉，首屆世界金門人日；2006年12月，在吉隆坡，第二屆世界金門人日，在異國。兩次宴集，氣勢恢宏，千百人人頭攢動，著實令人難忘。此外，在福州、在泉州、在廈門，在漳州，抑或在臺北、在挑園、在台中、在台南、在高雄，多次鄉親聚會，大多是由聯誼會或者同鄉會來組織，其樂也融融。說實在，我很珍惜一次又一次的與鄉人宴集，在金門，與縣長李炷烽先生同在主桌，作為鄉人，榮莫大焉；在大馬，與來自世界各地的鄉親在一起，亦為難得。即便是在福州等地、臺北等地的宴集，或是德高望重的長者，或是翩翩少年才俊，或男或女，一張張笑臉，一句句鄉音，常常給我留下許許多多的美好記憶。       這次來台，方才一月有餘，已經參加了兩場的鄉人宴集。一次是大鄉長楊水應先生的鑽石婚紀念，一次是金門縣議會的與大臺北各同鄉會的聯誼，非常難得。楊鄉長鑽石婚紀念後數日，東吳中文系辦公室的助教打電話給我，說實踐大學的張火木教授正在聯絡我。張教授後來來了電，說在楊大鄉長紀念慶典上見到我，因人太多，來不及敘談，打算約個時間聚聚。       張教授起初約定10月26日，因星期五晚上我有課，遂改為29日。傍晚，張教授開車來接，我邀了本學期同來東吳客座的蘇州大學劉祥安教授同往；劉教授參加朋友的活動，也常邀我一道。張教授執教于明道歷史系，也是東吳的校友，一見如故。       宴集的地點是鼎富樓。路上有點小塞車，我們到得晚了點，一桌人差不多都來齊了。參加宴集者，除了我們車上的三個人，還有鄉賢許丕華，作家楊樹清，具有碩士學位的退伍軍人施志勝、攝影家鍾永和、書刊封面設計家翁翁、從加拿大回來的續均佑、作家兼畫家陳能梨、廣告家王學敏小姐、還有一位以前見過面的洪先生。       我雖然獨在異鄉，卻不是孤獨的異客，也沒有異客的孤單之感，這大概與常常有鄉人來電或來郵件有關，旅居臺灣的鄉人，原鄉的鄉人，常常有電話噓長問短。鼎富樓的宴集，又認識了好幾位原鄉鄉親。樹清兄突然發現什麼，張大嗓門嚷嚷：看看，看看，在座的都是《金門日報》副刊的作者。經他一說，你看我，我看你。是不是作者，對金門副刊生態瞭若指掌的樹清兄大概最有發言權了。由於種種原因，我已經多年不再寫學術以外的作品。前年突然心血來潮，還老返童，寫了一組隨筆，名曰《師友贈書錄》，由於開始幾篇都與金門的人與事相關，不小心便成了家鄉日報的作者。現在許多日報或者晚報，都不再有副刊了，而《金門日報》的副刊依然堅持辦下去，而且還闢了若干專欄，形成特色，實屬不易。       酒酣耳熱，不知從什麼地方又竄出兩位鄉人。一位是金門金瑞飯店的彭老闆，一位是在捷運任職的許奮鬥小老弟。原來他們兩位也在這個餐館用餐，聽說我們在這兒小聚，也來「敬酒」、湊熱鬧。       今天的宴集，收穫多多。身在異鄉而見到這麼多的金門名人，有些興奮。許丕華先生是今晚的「白眉」，資格最老，席間，許先生贈送每位鄉人新著《浯鄉俗諺風華錄》，洋洋灑灑數十萬言，專門研究和介紹金門的諺語和俗語。誠如作者在《自序》中所說：沒有近距離的溶入鄉諺俗語，很容易忽略它「俗中帶雅，樸中帶美，粗中有致，淺中有物的特質。」作者如果不是根植於鄉土，不是對故鄉的人情世故、一山一水有著深情，任憑你學富五車，才高八斗，也寫不出這樣的作品來的。席間贈書的還有陳能梨，她說今天只帶了兩本書。一本自然是回贈給許先生了，另一本她有些為難，幸虧我坐在她的右側，又從比較遠的地方來，她好像不太好意思不送我。陳能梨是作畫的時候署本名，寫文章寫書卻署陳亞馨。她的《雲之鄉》收入《金門文學叢刊》第一輯，此叢刊我早已有藏。能梨小姐得知我已經藏有此書之後，似乎有些小小的惋惜，似乎還有點「上當受騙」的感覺吧？本來書可以另送給他人的，卻為我所得。我告訴她，我就是想要她親手簽名的本子，因而故意作沉默狀。作者簽名與不簽名的本子是大不一樣的；另一本我可以送給喜歡這書的其他人，比如我女兒陳茗，她對金門文學也是情有獨鍾。能梨小姐，請原諒我的貪婪吧！最後贈書的是張火木教授，在歸途的路上，張教授早早把書堆放在車座上，他說，你想要哪一本，儘管拿去，其中他自己著的有《金門鄉情語錄》，還有他整理的張邦育《烽火鄉情》等書。這些，都是今晚鼎富樓宴集的意外收穫。       席間，不知誰還說了一句，王學敏小姐家藏書頗豐，特別是臺灣的文獻。於是大家遂有前去探書的願望。王小姐一再說，家太小了、太小了，房子本來是要買兩套，然後打通的，誰知道，商家卻把另一套賣給他人。聽她的口氣，對藏書似乎沒有否認的意思。我們說，我們去看書，不是看房。王小姐表示歡迎。這是宴集留下的第一個懸念。       張教授的車把我們送到東吳的側門，我突然想起來，席間竄出來「敬酒」的許奮鬥鄉人，他是銘傳大學陳德昭的碩士，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說改天由他來安排，請我和劉教授「賞光」，說這話時他已半入「境界」，該不會是一時之興到之言吧？這是第二個懸念。2007-11-1         （附記：奮鬥小老弟已于11月4日另請了我和劉教授，附此致謝。）

    「咱們抗日戰爭，死傷了千千萬萬的同胞，為什麼勝利後還發生國共內戰呢？我不滿意，心裡有恨。」       軍法官吸了一口菸，長嘆了一口氣。他感嘆青年人天真幼稚，容易受到欺騙。國共內戰不是政府發動的。他提起抗日戰爭前夕，共產黨紅軍已將近瓦解，他們趁著抗戰，發展壯大起來。在抗日戰爭結束時，共產黨已經發展到一百二十一萬黨員，八路軍，新四軍已經擴充到一百二十萬人，民兵二百二十多萬人，解放區人口擴大到一億三千萬。軍法官激動地說：「這說明了什麼，你唸過大學，應該懂得這個道理吧？共產黨是藉著八年抗戰，利用機會擴充起來的。內戰，是共產黨首先挑起的。你不滿意政府，怨恨政府，這是讓親者痛，仇者快呀！」       童沐天不再吭聲。吭聲也沒有用。他在綠島思念諶潔，不知她生活過得如何。若是台灣沒有諶潔這個女人，童沐天會撞壁自殺。       諶潔每月都給他寫信，信通過檢查記錄，發到童沐天手上已逾半月。諶潔告訴他生活近況，叮囑他安心在綠島接受新生教育，在政府仁愛關懷下，終會有團圓的日子。       在綠島，童沐天最怕開月光晚會。會中，有一位三大隊的政治犯，吉林人，是一個男高音，他的歌聲催人淚下。讓童沐天終身難忘：         遼河的水呀，松花江的浪呀，         那樣的沉痛，那樣悠長。         馱載千萬個母親的哀傷，         母親的心像被烏雲遮蔽的太陽。         孩子們喲，孩子們喲，         母親在念著你呀，         孩子們喲，孩子們喲，         母親在呼喚你……         這支＜母親的呼喚＞唱了兩次，便從此消失了。那個男高音政治犯也消失了蹤影。直到童沐天出獄，也一直聽不到有關男高音的消息。         過去在屏東時，童沐天曾向杜恆談起此事，他以為此人是吉林人，杜恆可能認識。杜恆笑他被關綠島兩年，卻變成白痴。吉林省一千多萬人，他怎麼認識那個流亡青年？       杜恆對於日本所謂武士道精神，非常瞭解，十九世紀末葉明治維新的極右派西鄉隆盛，曾抨擊西洋文明是「野蠻文明」，他倡導的尊王攘夷思想，對於軍人有一定的影響。一八七一年征韓論，未被日本執政者採納，後來西鄉隆盛倒幕失敗，切腹自殺。在杜恆的心目中，日軍侵華以及發動太平洋戰爭，則是受了西鄉的思想影響。他對童沐天說：「日本戰敗，他們是不服氣的。他們看不起扔原子彈的西方文化，他們相信總有一天會重新站起來的。」

    即使層次與個人的身分地位或經濟環境有所不同，不能辦得盡善盡美，但也差強人意，從無任何重大的疏失和差錯。這是他擔任無給職里長多年來，引以為豪、亦可告慰往生者的一件事。         出殯的日期擇定後，祭禮就在鄰近的空地上舉行。喪家除必須準備茶水外，還要煮好幾大鍋的「鹹糜」供來「湊跤手」或來送終的親友食用。       臨近中午十二時，當抬棺者把頭家的棺木抬出家裡，古典的哀樂和西樂悲傷的曲調同時響起，莫不聲聲激動著諸親友的心扉。抵達廣場，抬棺者把棺木放在「椅橑」上，隨即蓋上棺罩，棺木前擺著一張藤椅，藤椅上放著一床紅色的毛毯，以及頭家放大的遺照；八張八仙桌合併成二排，桌上的前端擺著新刻的神主牌，再來是一雙筷子、一碗白米飯、一碗湯；繼而地是一碗碗經過裝飾過的各式各樣「菜碗」，還有「紅粿」和「三牲」；旁邊的「桌屏」，則擺著一個超大的「碰粿」，上面還撒了一些「紅花米」，點綴在滿佈粿香的碰粿上，增添整個碰粿的美感。       一切準備就緒後，四位「站桌頭」的禮生分別站在桌子的兩旁，他們擔任唱禮、遞香、接香以及讀祭文的工作。如依傳統的祭禮而言，家祭分八拜、十二拜與十六拜三種，並視與往生者的關係而拜之，其祭拜的禮儀亦有不同。當家祭開始時，除孝男孝眷外，針對一般外戚，禮生會依據不同的親戚關係和祭拜儀式，摘錄下面各節，並依八拜、十二拜、十六拜之不同祭儀，高聲地呼唱著：       「某某鄉、某某官就位，上香、跪、拜、再拜、三拜、四拜、興。跪，匍匐進前蓆，進酌、酌酒、酹酒；再酌酒、再酹酒；三酌酒、三酹酒；四酹酒、獻酒。俯伏，讀祝官就位，樂止，宣讀祭文。舉哀、再舉哀、三舉哀、四拜、興。退後蓆，跪、拜、再拜、三拜、四拜。禮畢、孝眷謝拜。」       

    一個小陽春的午後，風和日暖，正在後陽台享受久雨晴後，難得的艷麗初冬，「柳梅居士」竟翩然到訪，這位我心目中敬畏有加的「入世高人」，「無預警」的出現，驚喜中直覺地意識到會有什麼「大事」嗎？大門開處，居士臉上詭詭邪邪的笑意，馬上用「高八度」的聲音，超熱度的誠意，化解那一點點「陰冷」的氣氛，延請入室，上坐、奉茶，並懇請內人「酒點」速速備便。       居士一開口就說是「專程」來向我「老兄」「道喜」的，我一向過的是「白水歲月」，那來的喜，一時搭不上話，靜待居士「開示」，他汲了一口茶，看我一臉茫然，有點好笑的樣子，慢條斯理的說，你老兄多少年來不是怕得連名字都不敢「出」嗎？一退休竟然一反常態，不但寫文章，還用真名真姓，（我連忙說絕無「沽釣」之意）而且一出就是兩本書（我說感謝政府力助，僅用一個書名），又趕「時尚」，辦了一場風風光光的「新書發表會」，年紀這麼大了還能「聚光」，真是「好狗命」。此時酒點已上，趕忙斟滿一杯，誠惶誠恐連聲「有愧有愧」，先乾為敬，繼續接受「開示」，一臉虔敬恭順。       想不到「尊敬」的居士噗哧一笑，仰口一杯，老兄呀老兄，你我相識、相知、相交、相惜超過半世紀，幾時熬出那麼好的修養，經得起我這個掛名「居士」的正摳左削，連虧帶損的冷言冷語，快成「正果」了，善哉善哉。你如果真以為我是「踏門上戶」，嘲諷你的出書，那我這個居士也就夠爛的了。你自己說對了，標準的「食老才出癖」，但這個成果可是得來不易，短短四年光景，連寫帶印，出了兩本，是難能可貴，別人都為你慶賀，我這個老兄弟當然引以為榮，何忍相譏，只是「好狗命」是我內心的感觸，你不會見怪吧！見怪？才怪呢，我自己也自認是「好狗命」！       凡是不在預期企盼中，不在原有指望內的意外之喜、意外之利、意外之得，意外之運，都可以說是「好狗命」。人類大概將「狗」的「命運」定位在「不好」的層次，「狗運」不好或是普通應是常理，如果「狗運」比普通更好，那就難能可貴，得來不易了。所以凡是狗兄狗弟狗姊妹，一旦遇到好主人，受到好照顧，得到好享受，自然就是「好狗命」了。「好狗命」不是損人，不是諷刺，更不屬於「辱罵」，而是慶幸的祝詞。有的人一聽到「狗」就立即浮現「污名」的直覺，似乎太沒必要了。       三杯下肚，嚥了一口氣，我小心翼翼地說，大師居士不會是專程來慶幸我的「好狗命」吧！居士悠然一笑，從容地說，你以為世界上「好狗命」的只有你一人嗎？真正「好狗命」的狗可是比比皆是，我就是要來與你分享，順便叨你兩杯好酒。（我插口流浪狗滿滿是，狗運也好不到那裡去）居士不以為然地說，大環境讓流浪狗增加，就像「遊民」處處可見，但是反常的現象是，那些成為人類「寵物」的「狗命」不但比「人命」值錢，「狗運」也大大地比「人運」好，真是在行「狗屎運」。每天天亮時分，許多年輕的小姐、年長的阿嫂、年邁的老者，帶著狗一起參與晨間活動，有的「穿戴」整齊，掛狗牌，植晶片。主人口中此起彼落的「寶寶」、「小乖」、「好兒子」、「乖寶貝」、「乖女兒」、「小親親」叫得親暱，熱絡又肉麻，狗往前拚命走，主人在後面賣力跟，分不清是人在「蹓」狗，還是狗在「蹓」人，也分不清到底是「狗命」好還是「人命」賤，芸芸眾生各有所「好」，有的愛「燒酒」，有的愛「豆腐「，不必勞神去分類，還是去歸流，順其自然就好，否則那些「高貴」的狗食要賣給誰，那麼多「高檔」的動物醫院「生意」那會那麼好。「一枝草」何止「一點露」固然沒錯，只是看在那些嗷嗷無以為哺的幼兒，學費無著，「午餐費」欠繳被辱，一家擠一斗室，擠一破車逼當「流浪戶」，權將「橋下」當「兒家」的「苦難同胞們」的眼內，不禁要高聲嗆問，蒼天何忍任令善良子民淪為「飢饑失頓」，無片瓦可容身的悽苦族群。       居士慈悲心懷，意重情切，忙敬一杯致意，居士在輕嘆中露出笑意，我意識到又有什麼「天機」，原來他說報載台灣首富「拚經濟」「嗄嗄叫」，卻不小心被「流浪狗打敗了」，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人一有錢，名氣大了，各方眼睛大大地把他當作提款機。起先是一名自稱是「愛狗人士」的女老師，自命一生不嫁要為狗奔走請命，她「老姐」信心滿滿跑到郭台銘的「鴻海公司」長跪，請拿五百萬給她救救流浪狗，郭董答應出錢，但「錢」事小，「狗」事大，非但解救不了，還把事情舞大了，後來請教台大獸醫系的教授，認為光收養不是辦法，有效遏止狗族快速的繁殖才能標、本兼治，於是在台北縣周錫瑋縣長與台大的力促下慨捐二億五千萬由台大作為逐年解決流浪狗的運作經費。那位「愛狗」女教師拿不到那五百萬元，又把郭董、周錫瑋、台大教授罵到「臭頭」，郭董出錢挨罵始料未及。居士的結論是「愛狗」是「好事」，情緒化就跡近造孽。居士說最荒唐的是三位和尚異想天開，也跑去向郭董請願，如郭董答應救流浪狗他們願意「自宮」，把出家人的「臉」丟到天竺印度國去了。我說喝一杯，別煩了。       居士說值得省思的是一位「清潔工」花了二十六萬為她的愛狗辦了一場既豪華又風光的「葬禮」，以收入有限的「清潔工」竟捨得為「愛狗」的死花大錢，必是人、狗情誼深厚。又美國的「飯店女王」荷姆斯利女士，身後留給名為「麻煩」的愛犬四億台幣的「遺產」，讓這隻「馬爾濟斯」狗真的惹了天大的「麻煩」，消息傳開，各路英雄好漢道上人物，給予這隻「好狗命」的狗數十起的死亡威脅，讓負責照顧牠的「女王」生前助理接到二三十通恐嚇電話。不被逼死，真是「好狗命」。人，你服了嗎？       我說養在豪門大戶或大官名人家的狗是「好狗命」，像有名的什麼「勇哥」「達哥」，還有那些兇殘的西藏獒犬，我言未了，居士劈頭說，不必替古人擔憂，自有因果禪機。倒是有人競選「連任」，養了一條狗就叫「連任」，那不是標準的「狗連任」；有人要競選，也把他家的狗名為「凍蒜」，萬一真「凍蒜」就是「狗凍蒜」了，這就是沒沾到便宜，倒自取其辱。就當笑話好了。       居士說「好狗命」是代表幸運，在大衰退中能活著才是值得慶幸的「好狗命」。不可悲嗎？一嘆！

    △「兄弟論大小，同 　（妯娌）平平做。」——早期農業社會，在大家庭的制度下，兄弟妯娌同住一起，如何相處是門學問。由於兄弟出自同源，手足情深，自幼即有「兄友弟恭」「長幼有序」的倫理觀念，然而妯娌卻是來自不同家庭，彼此陌生，毫無感情基礎，在稱呼雖有兄嫂弟媳之分，但在工作上，則無先來後到、長幼大小之別，凡事必須分工合作、勞逸均衡，才不致齟齬不合、蜚短流長，唯有如此，才能一團和氣、一家和樂。       △「牛有 　，人無 　。」——閩南話的「　 牛」，即是把牛拴好或綁好，將牛定位，不使亂跑，以免走失或誤闖他人農田。「牛有       　」即是牛有繩索拴住，範圍固定，活動有限；而「人無   」表示人不同牛，腳就長在他身上，行動自如，無拘無束，難以掌控。       △「食著　 ，關門著閂。」——「食著 　」意指吃的方面，不能只收不回，必須「一碗來，一碗去」，所謂「親戚是乞食笳　 ，也著來也著去」，唯有禮尚往來，才合禮數，情誼才能久長。「關門著閂」是指在此盜賊橫行，要能隨手閂門，以防宵小。前後兩句，除了押韻，似無關聯性。       △「日時走  　　，暝時點燈蠟。」——有些人趁著白天大好時光，盡情遊玩嬉戲，直到晚上才來趕工加班，日夜顛倒，浪費能源，實在違反常態。       △「出門認   　　，入門  死老小姐。」——「認     　」，母親說是彬彬有禮；「老小姐」是指老母親。意指出門在外，溫文儒雅、知書達禮；一回到家，辱罵老母，不知孝敬，出門入門兩樣人，世間竟有這種人，實在不可思議。       △「墓孔鳥，恁  （厝）一家死了了。」——某日，與母親、妹婿和妹妹一起外出，沿途看見幾隻墓孔鳥，母親便脫口而出。經查金門日報，墓孔鳥正名應為「戴勝」，為金門普遍的留鳥，昔日也許穴居墓孔，因而得名。由於來自「陰界」，故而將牠列入「不祥之鳥」，不受歡迎，出門只要遇見墓孔鳥，簡直就是觸了楣頭、犯了衰運，有人避而遠之，有人加以驅離，甚至下了咒語，希望牠們「全家死光，絕子絕孫」，不再出現！幸虧無辜鳥類，不懂人語，否則，牠也一定自認倒楣。       △「在生無人認，死了歸大陣。」——生前在世無人聞問，無人當他是親人；死後無論親疏遠近，通通來到，何以如此？一說為了壯大場面，免得落人話柄；另一則說為了爭奪遺產，不得不來，「人情似紙張張薄」，人生落得這般下場，真是情何以堪！       △「死父扛去埋，死母著等外家來。」——死父屬自家之事，只要自家人商議之後，即可處理後事，絕對無人異議；然而死了母親，情況全然不同，務須等候外家（娘家）出面，無論死亡原因、入殮過程、喪葬儀式等，外家都會鄭重其事，詳加了解，全程參與。       每次返金，總是流連忘返、依依不捨，記得兒時有副春聯，上聯是「金門到處皆春色」，我想仿照一句「金門遍地皆是寶」，歷史建築和古蹟隨處可見，家鄉俗語話時有所聞，這些都是文化的瑰寶，價值連城，難以衡量，只要你用心去體會、細心去觀察，金門實在是一個文化豐富的寶地。       （下）       

    我調至金門金蓮淨苑首次舉辦「彌陀法會」，佛號聲中在時空中流竄。回憶像一扇窗，季節裡空氣中的味道，不知不覺在同樣的場景裡喚醒曾經的記憶。       一九九六年任常住的調派，前往德國杜塞道夫市萊茵禪淨中心駐錫弘法。記得那年的冬天好冷好冷，還遇上當地五十年來的一場大雪及低溫，在彌陀法會過後，選了一個有點陽光的日子，跟著在地留學的台灣朋友，去了Himmelgeist（譯：天神或天空的靈魂）萊茵河畔旁的農場，在歐洲的冬季裡到處都是光禿禿的樹木，雖然有太陽露臉普照大地，卻相當冷冽，湛藍的天空下仍有片綠意盎然的大地。當我們沿著河畔而成的鄉間小道行走時，不自覺的手打木魚的拍子就哼起自由調的佛號「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身邊的朋友因參加了彌陀法會，也自然加入我的佛號中，高低起伏潮起潮落的佛號聲中……，不可思議的景象，讓朋友的音聲停了，而我只能瞪大眼睛，口中的佛號仍綿綿不斷『湧』出。離我最近的柵欄裡是畜養牛隻，欄內的綠地看不到邊際，看著一隻隻的牛向我奔跑而來，連遠方低頭吃草的母牛及身旁的小牛，突然抬頭看著天空，停頓一下下，也跟著其他的牛隻，往回頭的方向，衝著我跑來。我睜大眼睛看著牛群奔向我時那種氣勢，我心中雖沒有恐懼，仍不免有些驚嚇，而佛號也不敢停頓更賣命似的狂誦著。當我用等待集合的心境持續念佛時，快速的搜尋記憶中是否曾有讀過的經典記載，在腦中仍一片空白時，約有上百頭的牛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方式，全部集合在我面前，在擁擠的牛群中，退出一條路讓一頭特壯特別大隻的牛王，走到我的面前來向我點頭。我口中的佛號停了，居然對著離我最近的牛王說：「你要做什麼？」       身邊的朋友提醒我，趕快幫牠們皈依吧！「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不墮地獄、餓鬼、畜生；皈依佛盡、法盡、僧盡………」記得我對牠們開示，還道歉我無法一一給予法名，更祝福牠們能脫離畜生道，進而護持佛法。說了幾分鐘的話，這牛群中沒有一隻不耐煩或離開群眾的，等到我說完了，最後祝福牠們也要快快樂樂的盡好一頭牛的本份，才能完成此生的功課，未來世一定會有善緣好運。說完解散後，牠們就紛紛離開我，回到各自的地盤上吃草去。       「朋友連拜佛都不懂，更別談＜皈依＞這字眼，她居然會脫口而出。」當我很納悶又專心在回想剛剛所發生的一切，我們已順著路走到下一個柵欄，我那位朋友很激動的說：「你趕快再念佛，這是羊群，快！妳趕快再念佛。」       佛法在恭敬中求。師父星公上人曾說過：「念佛不一定要用念珠，眼見的每一個人、每一棵樹、每一棟房子，任何一切人、事、物都是阿彌陀佛。」後來，我沒有為羊群而念佛，不想用測驗、試探的心，來稱念「阿彌陀佛」。那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遠在天邊的牛群，聽到我口中的佛號？低頭吃草的牛又是看到什麼樣的訊號，轉頭向我？還是因為剛好那地名是天龍八部所在之處？德國牛群又用什麼密碼解讀我的中文？       因為阿彌陀佛代表光明無量、壽命無量，且超越時空對待，在那時的情境，我真正的體悟與感受，何謂「永恆的生命」。       

    日本盤據時期，它叫火燒島，是專門囚禁流氓和小偷的地方。從上個世紀五十年代起，台灣保安司令部在這裡成立「新生訓導總隊」，關押了不少政治思想犯。童沐天曾在這座名為綠島的地方，過了兩年讓他難忘的生活。         每天，上午學習，下午勞動。童沐天為排斥學習，發明一種「充耳不聞術」，教官在講台講《蘇俄在中國》，他在下面瞪大了眼睛，面向前看，做凝神聽講狀。但內心卻回憶魯迅的《狂人日記》或高爾基的《母親》。在小組討論會上，他把其他學員講過的話，通過記憶改編過程，講了出來，有時還發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效果。當時童沐天被編在第二大隊。他曾在學習和勞動中做過統計，全大隊的政治犯除了他以外，不超過十人。此十人中，八個是左傾份子、反對內戰的愛國主義者，兩個是親日份子，換言之，這些所謂政治犯都是冤枉被捕的，他們跟共產黨八竿子也搭不上關係。         那晚，童沐天在燈下接受審訊。         你把自己參加共產黨活動的經過，再講一遍。         小童講了二十多遍，早已背得滾瓜爛熟。像小孩兒講「從前，有一個放羊的孩子……」一樣熟。直到狼把羊吃光為止。他曾在復旦大學參加「反飢餓、反內戰」遊行示威，跟著隊伍在上海街上搖旗吶喊。後來肚子餓，他溜出了隊伍，跑進一家小飯館，吃了一碗陽春麵。         「你恨政府嗎？講實話。」審訊人員問他。         「恨。」童沐天說。         「什麼原因？」       

    頭家的喪禮，委由里長伯仔出面為其主事，雖然里長伯仔深知他家的經濟環境，但卻也擔心頭家這麼一走，留下一個孤單無依的老人，往後要靠什麼過日子？即使目前駐軍不少、生意穩定，而一個年邁體衰的「老查某」，是否有能力來繼續經營這家名副其實的「雜」貨店？契子、契女，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骨肉，是否可靠？是否能奉養她到百年？還是貪圖他們家的錢財、俟機捲逃？許許多多的疑問，縈繞在里長伯仔的腦海裡，讓他不得不慎重。可是，這只是他個人的疑慮而已，並不能直截了當地把他的想法告訴頭家娘，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和困擾。         然而，這些疑問，似乎是里長伯仔的多慮，讓頭家風風光光上山頭是頭家娘的心願，甚至多花一點錢也在所不惜，因為這些錢都是頭家辛辛苦苦賺取而來的。生前省吃儉用，死後又帶不走，再風光、再隆重的喪禮，又能花費多少錢？況且，頭家雖死、店仍在，志宏又是一個可以信賴的好青年，婉玉的善解人意和孝順，美枝則有金門傳統婦女的樸實和淳厚，如果她沒有猜錯，這家人絕對是她未來的精神寄托和希望。因此，她不愁往後沒有依靠，擔心的是里長伯仔顧慮太多，沒有把這場喪禮辦好，造成她終身的遺憾！         或許，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和顧慮，但里長伯仔協助里民辦理喪事可說不盡其數。有德高望重的耆碩、有學界泰斗、有公教人員、有百萬富翁、有一般百姓、有男亦有女，還有未成年而亡故的「死囝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