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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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歡喜牽罟行
六月二十六日的午後,正當蒲艾馨香猶濃,熏風習習吹拂,炙陽高掛的當兒,熙來攘往的人潮逐次由四方八面湧向溪邊海水浴場,靜謐的村郊海隅,頓時在一片報到聲、吆喝聲中鼎沸了起來,也為這寧謐的港灣注入了新活力。曾是金東地區繁華熱鬧的重鎮,也曾是兩棲偵察營、蛙人部隊駐紮大本營的溪邊村,北臨「蚵墩山」(復國墩),東南近「浦口」,有船舶之利。東邊迎向「北碇」的遼闊海面,西面朝太武,是一個依山傍水的漁村,隨著時空的更迭,隨著潮汐的起落,而今已繁華不再。這或許就是世事滄桑的最佳寫照吧! 洗盡鉛華的溪邊村,並沒有完全被世人給淡忘。以好山好水、零污染著稱的「溪邊海水浴場」,她那湛藍清澈的海水,可是金門的唯一,也是溪邊村浴火重生的新契機。為了再展風華,更為了讓世人再次給予關愛之忱,民國八十五年,一個涵蓋復國墩、溪邊、下湖、下新厝、後壟、青年農莊、裕民農莊等八個自然村的「溪湖里社區發展協會」於焉成立,在繁榮地方、團結鄉親的強烈使命感驅使下,人人以參與社區的運作為榮譽的表徵。在現任的第二屆理事長鄭炳炎先生極力奔走,以及社區成員的參與下,他們向金沙鎮公所爭取到一筆為數可觀的「衛生垃圾掩埋場」回饋金,同時舉辦了一場活力四射、趣味盎然的「牽罟」饗宴。 這場極具教育意義的「牽罟」捕魚活動,在金湖鎮長李成義、溪湖里長呂光河、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鄭炳炎的號召下,百來位扶老攜幼的鄉親個個皆以歡喜心來迎接這場文化盛宴。「這可是自民國六十年來首次舉辦的大型活動。咱們這個地方的『牽罟』可是有著悠久的歷史的。以前兩岸可以通往的時候,幾乎是每隔幾天就辦一次,有時更是早上下午都舉辦,而且漁獲量相當可觀」,正忙著準備道具的耆老呂鵬舉、鄭成達意氣昂揚地訴說著早年的風光歲月。「民國三十八年國軍進駐後,這種『牽罟』的捕魚方式已大為減少,而且受到重重限制。早上要在四點鐘以後才能下海,傍晚則在六點之前要上岸。」呂金龍等幾位老先生更無奈地話說從頭。 「咱們以前共有十三張漁網,每次牽罟總是滿載而歸,除開『大公』(船長)可多分一份之外,其餘的人不論大人小孩,漁獲皆等分,因此每天凌辰三點多就有人來排隊,以免向隅。」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訴說著昔日歡樂事。為了辦好這場盛會,協會成員還特地遠自大陸買回一大綑仿古式的拉縴用具,俗稱「腰架」。在買不到傳統麻繩的情況下,只好因陋就簡以尼龍繩取而代之。為了讓兩邊拉動的繩子能齊一步調,協會還準備了幾截竹竿當浮標,以資辨識。 在經驗老到的耆老一聲令下,岸邊的人群緊緊拉住繩子的一端,這個時候「腰架」發揮了最大功效。牽罟的船隻則緩緩駛向外海,乘風破浪的英姿,以及險象環生的畫面不時呈現在觀眾眼前。所幸老漁翁們熟稔的駕舟技巧,克服了一切橫逆,終於在繞行一圈後順利返航,也帶回另一端的繩索。整個牽罟的活動也正式進入高潮。兩端的繩索在群眾齊心合力的牽引下,漁網慢慢地從海中被拉了上來,人群中有天真的孩提之童,有老成的古稀之年,有紅男,有綠女,大家都忘情地凝視著出水的網底,分享著收成的喜悅。 「我們溪邊這個漁港,有『上水嶼』與『下水嶼』兩地,而且底部都是岩磐結構,穩定性特佳。上水嶼就是『溪邊海水浴場』現址,也是冬天的最佳避風港;下水嶼位於廟口前方,也就是今天牽罟所在地,夏天避風效果最佳。」這是鄭理事長對故鄉港口的認知。「牽罟這種捕漁方式,一定要注意潮汐的差異,才能有更好的漁獲量。因為海水在八分滿時會出現水流東的漲潮現象,待退潮二分時卻又會出現水流西的情形,只有在水流到一半時,才是水勢最穩定的時刻。」為了能傳承這一項傳統技藝,鄭理事長又提出他多年的觀察心得,此外鄭理事長又特別強調牽罟的海域不能一成不變,尤其在次數多的時候,更要記得變換地點,而且前後兩次之間最好能採順時針與逆時針方式交叉進行。 扣人心弦的牽罟活動甫結束,蜈蚣競走與拔河比賽又緊跟著在沙灘上玩了起來,協會的每一位鄉親大家盡情地歡聚在一起,共度一個美好的週末假期,也重溫了昔日成長的經驗。誠如鄭水本先生所說,如果能在這一片好山好水的海域附近,以就地取材又不破壞自然生態的前提下,建一座親水公園、海水浴場,既可達到開發的經濟價值,又可傳承這一項傳統技藝於不墜,更可映襯兩棲部隊故鄉的特色,豈不是一舉數得的美事嗎?且讓我們大家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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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戀曲》夏日蟬聲
下午五點多,騎單車回家,靜悄悄的田野裡,蟬聲顯得特別喧鬧;傍晚六點多,太陽已經想休息了,蟬聲仍不肯歇息,就著天際殘留的光線,陪著我,在操場運動。 偌大的操場,景物如昨,對於這裡,總有情感,是一晃十多年的母校啊!但是,來運動的我,心情是輕鬆的,就如蟬聲裡,喚起的童年,是快樂無憂的。 童年,應該要長在鄉下的,因為可以在田野裡盡情奔跑,可以在夏日裡被汗水淋漓。關於與蟬共度的夏天,更是繽紛多彩的:是幾歲就學會抓蟬的呢?還未上幼稚園的年紀吧,就跟著一群大哥哥大姊姊在樹叢裡尋覓。還未學會平心靜氣用手拿毛筆寫字,就能心平氣和的輕巧抓夏蟬。夏天的蟬很多,那整片轟隆隆的聲響,就像一列火車向你駛來,是夠嚇人的,也足夠擾亂我們的聽覺,到底牠藏身在哪裡呢?彷彿每一棵樹、每一枝粗大的草桿,都有牠的蹤影。加上綠身如葉子、黑軀如樹幹的保護色,我們就更需要睜大眼睛尋覓牠的蹤跡。抓蟬時,對我們的視覺與聽覺,都是一大考驗,也正因為如此,更覺得那是件充滿挑戰性的活動,更能引起樂趣與快感。 抓蟬的瞬間表情其實是嚴肅的,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因為知道小動物們敏銳的感覺,為了降服他們,我們更要靈敏迅捷。一開始,先凝神傾聽蟬聲的方向,然後,仔細的尋找目標:輕聲慢步、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只為尋找蟬的蹤影。發現了!是一隻一點五公分長,青翠青綠、翅薄如紗,正專心在翠綠枝桿上鳴唱的綠蟬。這時,更要屏氣凝神、手輕如燕、速如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拇指與食指擎起那弱小的身軀,如老鷹從空中獵捕牠的食物,那般快、狠、準。一剎那間,左右了一隻小蟬的自由。想到又可以和同伴比賽那個人抓的蟬叫得比較大聲、比較長久,臉上的表情馬上一百八十度轉變,得意洋洋、喜不自勝。又想到一隻通常是不夠的,至少要抓個四、五隻才夠看,所以又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跑來跑去,蕩來蕩去,瘋狂撒野如沒人管教的野小孩,可是抓蟬時,那一瞬間,卻又冷靜平和如彬彬君子。一會兒是謹慎持重的面容,一下子又是欣喜若狂的神態,抓蟬的經驗,刺激好玩絕不輸坐雲霄飛車:一會兒屏氣凝神,一會兒心驚膽跳,一會兒又大聲呼嘯,直呼過癮::蟬聲連接了整個夏季,也連接了快樂繽紛的童年。 那真是無憂無慮的童年啊,只懂得玩耍嘻笑。對於蟬,是真正喜歡的,及至年歲漸長,才發現,原來其他動物也會有痛覺的啊。對於蟬,開始感到抱歉與汗顏,那是深深的歉咎,無知的我們,似乎曾有那麼一段「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蟬兒的痛苦上」。不懂事的年齡,只懂得玩蟬、欺負蟬,就像暴君對待他的人民,抓到的蟬,我們總是想辦法讓牠叫得響亮,叫得長久,雖然未曾殘酷的結束牠的生命,可是卻也不管牠會不會已經叫累了?被人抓在手裡的滋味,是不是很痛苦?只曉得大家好玩、開心。想到這裡,只希望蟬兒能原諒我們當時的無知。 沒錯,我們真是太無知了,所以,也曾在靜肅的圖書館裡,尋找關於蟬的故事,想更進一步瞭解牠。看著蟬的身影介紹,才知道相較於在地下樹根間,三年到十七年的幼蟲期,蟬在樹上鳴叫的時間竟是如此短暫,只有一個夏季或幾天::掩卷之餘,心情不免起伏著:::長時間的沈潛,只為嘹亮一個短短的夏季,或根本鳴不滿一整個夏天。蟬的精神是令人感佩的,短短的一生,是用盡全身精力鳴唱的。對蟬的心境又不同了。你聲聲鳴唱的「知了」,是因為早已原諒我們的「無知」了嗎? 夏日總是炙熱難耐的,可是聽到了蟬聲,想到了關於蟬的種種,過去的記憶似乎又鳴唱了起來,有快樂的高音,也有悲傷的低調,有深沈的歉咎,也有高昂的敬佩:::只因為蟬聲,一聲聲的「知了」,屬於一整個夏季燦爛的生命,縱使天已微暗,牠們仍專心、盡力的鳴叫。這蟬聲,竟是如此可佩,想著想著,跑步的精神不禁認真了起來,如蟬聲,用盡全身力氣的暢快,享受汗水淋漓的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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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水湖畔風華
山不在高有佛則名,湖不在深有水生波。從金門水頭航向烈嶼九宮,步越蓊鬱的四維山巒,經東林到南塘,直往楊厝與上林間保生大帝廟的福上山巔,躍入眼簾的是山腳下那九龍江口外烈嶼島西南的陵水湖,曾經是碧波盪漾、景色宜人。而湖畔這個村子│「上庫」即依山傍水而地靈人傑、風光明媚。昔日,陵水湖因上庫村而尊貴,上庫由陵水湖而豐美。 陵水湖毗鄰大海,海水可以由龜山港口自然引入,是早期湖畔人家上庫村先民開闢,用來晒鹽維持生計的鹽田。1946年隨政府為管制私鹽,金門僅存西園鹽場,其餘鹽田均禁產而廢棄。後於1963年駐軍為防務安全及戰備儲水需要,遂修堤築壩與海隔絕,並加以浚深擴寬、整建道路及栽花種樹,美化成風景幽美的湖泊,是早年烈嶼軍民唯一休閒垂釣的最佳勝地。我湖畔家鄉上庫因而近水樓台先得月。 上庫原是一個吳姓宗族聚落,後來由於吳家女婿的落居,始有余、洪、許、陳及沈等五姓的加入,七○年代島民人口鼎盛時期住著六七十戶人家,後期因遷台或旅居南洋謀生者,今日尚有四五十戶。先民自五胡亂華時期由中原南移泉洲,南宋末由泉州而烈嶼上庫。歷代都是以農業維生;農耕是先民最早的原始家業,而鹽業始於元朝泉州所建治之浯洲鹽場的一部份。早期的貧農生活裡,上庫多此一份農務以外的鹽田,是這方島內村落唯一僅有的產業,為其他鄉里所羡慕的佳境。 上庫鹽田禁止產鹽後,大部份居民只能靠著耕農來維持三餐溫飽,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耕種那幾片貧瘠的旱田,過著作穡人的艱苦生活。後來有些人下南洋謀生,有些人則耐不住作穡人的困境,開始動起了生意頭腦,做起「挑擔仔」俗稱(賣廣東仔貨)的雜細買賣,每天擔著裝有女用香水、鞋襪、布匹及各種梳妝用品,到島內各個村莊去兜售,而成為島上最多人做「挑擔仔」生意的村落。 點燃煤油燈的歲月,電影電視都還是農村裡聽不懂的名詞,老一輩者午晚飯後常聚在一家炸油條的「天資伯」的家裡,啜著大紅泡聊起天南地北。後來有位「大返叔」開了一間小店舖,一些年輕的便常到他店裡去閒逛湊熱鬧,後來並在他那裡召集了南管隊、宋江陣及歌仔戲班等民俗活動。因而村裡的婚嫁喜慶,或東家長西家短,大小訊息就在這二個地方不脛而走,這兩個地方也即成為村民自發性的交誼茶敘的休閒所在。 童年時期,孩子們經常聚在村裡「秀才厝」門口的石板埕,玩著「跳腳關」等類的遊戲;秀才厝是清末秀才吳文長的故居,是一棟「雙落雙護龍」形制的三落三合院構造,是烈嶼最大的古厝,曾經是教私塾的所在,現列為縣三級古蹟;是清末秀才吳文長先人經營鹽貨買賣致富,而且熱心公益著有貢獻,鄉里為表酬謝,則將公產土地贈予所興建的。筆者先人同時也功在鄉里受贈一地,蓋有相仿大厝乙棟,於1949年國軍進駐金門後,因無人居住被「胡璉部隊」撤作防衛工事。而秀才厝是為表彰吳文長於家道富裕後方苦讀攷中秀才之可貴而取名。由於秀才厝歷史文化背景的影響,其後裔族人,經商或從任公教,多能奮發有成,而晚近也有宗親立法委員吳成典博士、高雄師大教務長吳連賞博士,及名律師吳奎新等人的傑出表現,亦不無是見賢思齊所成就者。 昔日農村,一些年輕氣盛的青少年,為抒發情緒,則奔向大自然的空間,尋找自我的歡樂。如到福上山的「石頭公」捉八哥鳥、進相思林捕蟬,到陵水湖游泳撈魚;每當下雨湖水會暴滿與海相通,外海魚類會游入湖內覓食,待湖水消退後,有些魚兒來不及回游大海滯留在湖內的窪窟,此刻湖畔人家便結伴帶著戽水的桶具往湖裡漥窟撈魚,常是大人追逐捉魚小孩旁觀歡呼,構成一片熱鬧滾滾的漁撈場景。陵水湖早期確實給湖畔人家提供了豐富的天然資源和無限歡樂。 陵水湖是上庫村民祖遺的私有土地,由於老一輩者不諳法律,未向政府申請所有權登記,僅憑歷代祖先遺留下來的舊式契約,作為各家持分之依據,故被政府列為公有土地管理。是於晚近,經年青者的重視提醒,村老才向政府提出申請。惟主管機關竟以湖泊係駐軍修建,關係防務安全未予核准。然又礙於私人所有之事實,始暫作緩衝處理而優先放租給上庫村。村裡承租後再轉標租給居民經營魚類養殖,而村裡收益則由居民組成之「慈善會」保管,用於社區公益建設等福利措施。 七○年代,地區軍民人口眾多,民生物資消費量大,魚貨供需正常,價格又好,因而水產養殖利潤豐厚,居民競標激烈,「標魚池」也即成為上庫村冬至祭祖「吃頭」時最熱門的議題。直到九0年代駐軍兵源大量精減,民生消費生意蕭條,魚貨供過於求,加上大陸走私充斥,因而淡水魚價下跌,甚至乏人問津,導致村民養殖意願低落,陵水湖無人標租;原是上庫民生樂利的湖泊,此刻連漥窟的價值都沒有了。 陵水湖在乏人標租欠缺經營管理後,泥沙堆積,水草欉生,仿如一片荒蕪的草原。惟基於現實困境及永久權利之持有,村老始一方面向政府陳情,請求減免租金,一方面申請所有權登記。經首任「上庫村天后宮慈善會」理事長余國長老率村民及鄉紳人士,屢次奔走組成社團、陳情申請、與主管機關會議、協調及補證後,主管機關始放棄與民爭利的堅持,於民國八十三年八月十一日准由「上庫村天后宮慈善會」所有權登記而發給土地權狀,歸還上庫村所有。 陵水湖陪伴著我們成長,這裡烙印著許多難以忘懷的童年歡樂,自小目睹它從鹽田結晶池遺跡形成了「土坵」(窪窟);由土坵變成了湖泊勝地,曾經是壯闊波瀾,風生水起美景無限:那魚躍湖中激起圈圈的美麗漣漪;夕陽西下映出金黃的粼粼碧波;微風吹動湖水響出拍岸的優美旋律;水鳥鴦鴛恩愛相依悠游湖中;青年男女儷影雙雙漫步湖邊:::好一幅詩情畫意的美麗仙境,不盡令人遐思。 後期的陵水湖,偶有騎乘機車的陌生青年,好奇地在西岸萬神爺廟前,欣賞彩霞滿天的夕陽,眺望錦繡山河的對岸。唯有湖畔村裡的老人尚環顧著陵水湖,憑藉那依稀壯闊的輪廓,追憶它昔日明媚的湖光山色。有幸於今(九十三)年,蒙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的青睞,向上庫村租借四十年,正重新規畫整治,將美化成賞鳥的觀光景點。企盼來日,咱們又可相約好友,漫步湖畔,欣賞它那璀璨風華與上庫榮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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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金城東門路橋下淙淙溪水浣衣樂
生命必須有一條線,才知道底線在哪裡。 歷史也是存在於現在與過去之間,在某種意義上他永遠不會消失,回顧一幀一幀的相片,讓現實與過去不曾失去聯繫,這種聯繫跳躍著時空,如鼓起的陣陣悸動,撩撥著你的記憶,思維裡的記事脈絡一頁一頁舒張。 這一幅寫著歲月也寫著青春的粲然。 民國五十年代,金門金城的東門橋下,粗曠簡陋的石砌水泥橋,不甚清澈的淙淙流水,在橋下奔竄,是金城婦女們洗滌衣物所在,大家趁著『晨洗』,時光邊工作邊嘻嘻哈哈談笑話家常,有時也有兒童參與其中嬉戲玩水,我就是其中之一,右立著連身裙小姐是我的三姨媽,時正二八年華出落一枝花,當時她算是時髦又時尚的打扮,一幀相片,掀起最底色的記憶,我的童年,姨媽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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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髮
原本烏黑亮麗的秀髮,幾經掙扎,終於決定染成了褐色,這幾天心裡還是有點調適不來,年輕的心表現在髮色上。 早期,染髮對我來講是叛逆的象徵,我也無意去破壞原本良好的髮質,更因高職時教官所訓斥的一句話,他高高在上的對著全校師生喊話「你們覺得身為中國人是恥辱嗎?」這句話深深撼動我的心,是啊,自自然然的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如此搞怪,特異獨行的作風只是惹來不一樣的目光,因此我堅持讓自己保有那自然的長髮,不燙也不染。 是社會風氣開放了?還是已經不再年輕的心在作祟?掙扎不斷的心,終於決定放開所有的束縛,做讓自己開心的事,很多人從小在保守的環境中長成,觀念大都受禮教的薰陶,為此,忽視了自己內在那顆火熱的心。染髮不代表自己不愛國,或覺得身為中國人是恥辱,愛漂亮是所有人的權利,每個人都有追尋美麗的專利,有些人只是小小的挑染一下,而有人卻是整頭染,不管是何種方式,他們都有同一個目標,就是讓自己看來更年輕且神采飛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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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修譜展望金門文化願景
這幾天協會的幾位理監事正日夜趕工編印族譜,準備參加慶祝金門縣文化局成立的系列活動之一文化博覽會。忝為總幹事能做的事其實有限,眼看他們為地區宗族文化所做的努力,深為感動。只能以從旁觀察所得,略述近年來協會修譜工作進行的情形。 地區從事金門文化研究的老師們,長期以來因為教學研究或個人興趣,或多或少都收藏有各姓的族譜。由於族譜的內容常令人感到趣味十足而又困惑不已;其獨特的學術研究價值和跨時代的社會文化功能,早已是海內外學者的研究的課題。早在二十世紀初,史學大師梁啟超等就已大聲疾呼:盡集天下之家譜,俾學者分科研究。但收集譜書容易,修家譜也不成問題,但修全族之譜卻往往要窮半生歲月。因此修譜是家族的大事,但也是一個沉重的負擔,觀察地區成功的修譜案例,往往是以宗族的財力為後盾,才能盡其功。但所耗費的時間與辛苦,卻非錢財可以解決的。而金門宗族文化協會的定位卻是為所有海內外的金門鄉親修譜,真可謂人小志氣高。 兩年前協會的成員之一,有鑒於本族譜書中斷已有數代,乃利用工作之餘,往返台金兩地的空檔,開發了一套修譜的軟體,花了半年的時間,到各村落拜訪宗親,根據神主牌位的記載、口述歷史,完成了本宗族譜,使宗親之間更加親近團結。偶然的機會中,認識了地區從事族譜研究的朋友,大家有感於宗族文化保存的重要,乃決定成立協會,以結合眾人之力,為保存地區傳統文化盡一己之力,首要工作便是整理本島各姓的族譜。為解決修譜的困難,使人人都能編修族譜,工具的改革是一大突破,這套軟體融合了長期以來,企業管理成功的實戰經驗,結合大量的數學邏輯運算,處理繁複的排序換算的問題,把企管實務創意轉換成文史資料管理,可以迅速的處理大量繁複的文史檔案,成為有用的資訊,進而做出正確的決策。這套修譜的軟體,經過協會成員不斷的互動修改,並免費提供給全島有心修譜的鄉親使用,帶動島內又一波的修譜熱潮。 修譜是一項非常細膩的工程,在進行之前必須先進行熱身,尤其地區鄉親對動神主牌十分忌諱,除了特定節日,絕不輕易翻動,因此人際關係由熟悉到信任,事前的溝通了解,直到找到能決定修譜的宗族領袖,熱身的時間可能長達半年、甚至兩年之久,至於抄寫神主牌已是水到渠成的最後階段了。為確保神主牌抄寫無誤,有時還必須照相以便查證,抄錄完成後,還必須一遍又一遍的回到村落,訪問村中耆老,完成一部族譜,往往下鄉數十趟作確認,長老為了使族譜貫通,也要向海外寫信或打電話查證,國際長途電話上萬元是很平常的事。 前往自然村抄神主牌與訪問宗族長老時,我們有機會拜訪了每一間古厝的列祖列宗,有的古厝維護良好,煥發著溫馨而古典的風味;只可惜大部分的古厝已經成了樹木和雜草的家了,老祖宗湮沒在塵埃中,令人唏噓;但是門面的對聯、堂號,山牆馬背上的彩繪,依然散發出濃郁的書香氣息,見證金門文風鼎盛的時代,縱然斑駁傾頹,仍然令人留連讚嘆。門上掛著的鎖,表示屋主出門已經很久了,深井中的盆景雖歷經數十年,沒有主人的照拂,卻依然倔強的生長著,枝枒探出圍牆,好似在引頸等待主人的歸來。看著這些破落空洞卻依然美麗的古厝,神傷之餘,更堅定我們修譜的心志。期望有一天,古厝的鎖打開了,掃去滿屋的灰塵,燈光再度亮起,笑語喧嘩流動在每一棟古厝中。 這次展出的族譜,計有新修各姓數位版族譜四十餘本,影印後重新修繕的舊譜及會員提供的族譜四十餘本。數位版都是協會成員犧牲假日,自掏腰包,請人協助輸入,甚至辭去原有工作或提早退休,以專業的方式全力投入。舊譜的重生也是由熟諳古書修繕的會員,重新翻印,去腐生新,一釘一線,慢工細活,還舊譜青春,重現當年修譜先人的心血結晶,典雅古樸,令人愛不忍釋手。協會成員對於修譜秉持的原則是「科技但不刻板」,以高科技工具修譜,以傳統工法包裝美化譜書,使族譜成為有藝術價值的傳家之寶。 朋友常質疑民間協會做這件事是吃力不討好、撈過界,協會之所以不自量力,實在是不忍見修譜的時機再次錯過,許多鄉親一再表示,你們要是早十年做就好了,我們只能說,現在做雖然太晚了,但不做叫那些長年委屈住在破屋中的老祖宗情何以堪? 因為修譜的工作,牽涉廣泛,持續時間很長,通常是由政府出面來做。在台灣便是由國科會提供經費委託大學進行資料的建檔,軟體的開發;例如上海的族譜中心,便是政府統籌全國族譜研究計畫,交由各大學分區負責。協會成員在2003年12月前往廈門,參加由廈門大學與上海圖書館譜牒學術中心主辦的『海峽兩岸牒譜學術研討會』,會上提出研究論文的都是年輕幹練的大學精英。大陸重視族譜研究,並落實到各大學的長期研究計畫,有人嘲笑這是為了統戰,其實真正的目的在於促進經濟。許玉昭議員轉交了協會一張來自河南周口的邀請函,2004年10月17│19三天的時間,將在周口舉行『首屆中國姓氏文化節』,邀請函寫著: 「邀請四海親朋聚首祖塋,緬懷祖德;觀祖地美景,享故土溫馨;談創業榮耀,瞻發展前程,探合作聯誼,敘一脈親情」,活動的內容有:公祭太昊伏羲大典,招商引資,楹聯書法大展、文化旅遊、農副產品展銷會等,既經濟又文化,夠厲害了吧。 2004年7月1日,象徵著金門落實縣府施政理想「文化金門」的里程碑,文化中心正式升格為文化局,我們一方面慶賀文化局成立,也願在此提出幾點看法與文化局共勉。六月二十八日頭版刊了一則新聞「歡慶文化局成立,邀您共賞好戲」,摘錄如下: 文化局成立當天,邀請了宜蘭縣蘭陽戲劇團來金門演出兩天。這個劇團成立於一九九二年,為行政院長游錫,在擔任宜蘭縣縣長任內推動『文化立縣』政策,最重要的具體成果之一,是國內唯一的公立歌仔戲劇團。 由台灣國寶級文學大師的「蘭陽戲劇團」藝術總監黃春明,總編導創新歌仔戲『杜子春』,帶領「蘭陽戲劇團」突破傳統,展現創新風貌演出。 蘭陽戲劇團成立至今,共傳承北管戲、本地歌仔戲及傳統歌仔戲。 1995年赴新加坡演出; 1996年赴紐約及哥斯大黎加演出; 1997年應「台加文化協會」之邀,赴加拿大參加「台灣文化節」; 2002年受邀赴美、加等地十一個地區演出,將傳統歌仔戲藝術傳播至海外各地,成為海外僑胞矚目之台灣文化藝術代表。 從上面的新聞,我們來思索以下的問題: 金門常以文風鼎盛、海濱鄒魯的美名自豪,歷經炮火蹂躪,無數波瀾壯闊、舉世震驚的事件曾在此發生,我們有哪一種文化藝術活動或表演團體可以呈現,代表金門站上國際舞台? 我們有海外百萬以上僑胞分佈世界各地,早期的僑匯,是島民衣食無憂的來源,多年後我們為他們保住哪些回憶?用什麼回饋他們對故鄉的犧牲奉獻? 我們地區宗廟祭祀文化的重頭戲─鑼鼓唱,任由一位七十餘歲的老師傅苦苦撐持;地區傳統樂府只靠少數熱心人士參與,顯得欲振乏力。 僅以「發揚金門文化,建設文化金門」,祝賀與期待金門縣文化局的成立。 ︹本文作者:金門縣宗族文化研究協會總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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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札記》人生的另一個開始
從事教育工作三十餘年了,遇到朋友總會問我退休了沒有?如果說是要擔任校長,總以為遙不可及,想都不敢想。二月初開學不久,聽說在報考校長,因為自己擔任主任未滿兩年,不符合規定。巧遇教育局張督學及中正國小張校長一起在城中的輔導團辦公室裡,幫忙上網搜尋法令,找到偏遠地區校長候用法規,正好符合報考資格,在眾人的鼓舞下毅然參加報名,到報名截止,參加甄選的主任不多,猜想是不是受到八十分門檻的限制,還是符合資格者少。 眼看距離考試的時間只剩二十餘天,由於沒有規劃參加校長甄試,平時就不注意收集資料,只有從頭開始準備,做最後的衝刺,在同仁的眼裡認為應該順利考取,因此背負更大的壓力,似乎非考取不可。在同仁們的期待聲中,總算如願考上了,然而內心是憂喜參半,喜的是完成了自我實現理想,憂的是責任加重的開始,接受更嚴格的挑戰。誠如許多來授課的教授說今日的校長難為,你們有勇氣跳進來,值得嘉許,因為總有一些對教育的執著,教育得以薪火相傳。 年過半百給人的印象是老了,該是退休的時候,尤其看到同學相繼退休,內心常思索是否該退了,陷入進退兩難,內心的掙扎已久,考慮的因素很多,譬如健康的條件、未來生涯規劃、能力是否勝任、興趣是否合適、人際關係等,都必須用智慧做最後的抉擇。再想到薪傳的任務是否完成,制度是否健全起來,把棒子順利交給年輕的一代,才算圓滿退下來,隨時惕勵自己,要有尊嚴的從事任何一種行業。 在校長儲訓當中,百餘位學員以我的資格最資深,每當看到七十餘歲的教授上課,那種博學敬業的精神,令我們年輕的一輩汗顏,做為我們學習的典範,更激起我向上求精進的動力,研習會裡每天排滿的課程,絲毫不敢放鬆,從不落於人後,不論札記的書寫,專書研討,參觀心得,經驗的分享,都同步完成,總不服輸於他人,體認要學習的知識太多了,領悟出「學無止境」的道理。從總統府張建邦資政的演講中,以他七十五歲的高齡,聲音仍然宏亮,侃侃而談,在他大學畢業後三十年再取得博士學位,無論從政、辦學都有非凡的成就,不斷自我求進步所致,供大家學習的典範。 今天既然踏入教育行列,更需要自我進修,回顧以往學得的知識幾乎無法用在今日的教育,終身學習是必然的趨勢,具備新的教學方法才能應付新世紀的學生,不會被時代所淘汰。每天早上遇到在校園運動的家長,也許會質疑我為何那麼早來學校,其實成了習慣,凡事樂在其中,便不覺得辛苦。何況做任何一件事要腳踏實地,全力以赴,勿愧對良心。這些年來一直默默奉獻,只希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有一天如果擔任上校長,本身的知識、能力和人格智慧要做教育同仁和學生的模範,樹立良好的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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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轉臍婆仔─苦命ㄟ英姑
坎坷、歹命,壓不垮堅強、剛毅的「英姑」,反而是命運之神特別給予的試煉,通過喪夫,獨立持家育子,為生活上山作穡、下海鏟蠔,飼豬增加收入等種種考驗,她成功了,成功的是四名孩子不因沒有父親,而餓死或停止長大,成功的是孩子長大後的「英姑」,對鄉里的那份回饋熱忱,成功的是不懼風雨,不懼寒暑,救人如星火的菩薩善心。 話說「英姑」會替人「轉臍」接生,並非天生,更無旁人教導傳授,全憑她吃比別人多的苦,經歷重重磨難,所練就異於常人的膽識,所謂凡事皆有開端,有一年的仲夏適逢風颱來襲,村外強風驟雨,路樹遭連根拔起,池塘承受連番豪大雨,早已溢滿淹過路面,魚兒被沖昏了頭,早已不識東西,胡游亂竄於溝底田邊,膽壯的少數村人用布袋圍捕,莫不滿載而歸,多數村人難得過個風颱假,上床夢幾回周公,唯一依然吵雜、熱鬧滾滾的是宮內,二張八仙桌早已圍攏三叔公、四嬸婆、芹菜嫂:::喔「搏群湖」!恁真唔驚死,阮來報警察來掠!「訐」報汝一塊南啦!風颱天落大雨,「拍狗嘟唔出門」。 這是宮內的對話,五十公尺外的海墘奇景,更不容錯過,強風捲起數十丈的巨浪,拍打岸邊發出轟隆響聲,水花濺入岸際數十尺,遠比九月「中九降」還要壯觀,欣賞自然奇景,緊張刺激的背後,卻有一位仁兄「訐」聲連連,他不是別人那就是「坎豬仔」,他的「訐」是有道理的,原來他家幾畝地瓜田,就在海墘邊,經海水不停的濺潑,秧苗不鹹死才怪,難怪其發火,一旁的「田雞慶仔」,趕緊趨前安慰:嘜擱訐譙啦!今年地瓜歉收,尚嘸恁塊彼隻三年外的雞母,將要孵卵囉!恭喜喔!汝欲做老爸囉!到時要請阮呷油飯、兼飲滿月酒,若嘸汝著衰 !「田雞慶仔」不愧有讀幾年冊,安慰時機拿捏得宜,不但澆息「坎豬仔」那張令人生厭的「孝男面」,更觸動他內心的喜悅,瞧他祇能靦腆的嘿嘿嘿「頂仔疑」般,又極不自然的傻笑,就可感受「坎豬仔」做老爸,得來可真不容易,他三十歲娶某,事隔三年才獲送子娘娘的垂憐,讓他老婆有喜,這箇中的甘苦,除了佩服他永不灰心的埋頭「苦幹」外,最大的功臣,應歸功於伊老母「招弟仔」,誠心感動浯島眾路宮廟神明。 所謂:「有燒香著有保庇。」尪婿早亡,遺下孤子「坎豬仔」傳承家族香火,「招弟仔」內心的焦慮及壓力,可見一斑,如今神明開眼,叩拜三年的膝蓋已不覺得酸了,伊「新婦」終於有身孕了,即使尚不知腹中男、女性別,惟三年來遭受鄉里三姑六婆, 笑伊「新婦」係嘸卵雞母,及嘸籽西瓜等難聽評議,終可止息了,且伊「新婦」的臨盆產期,就在今年仲夏,算算時日抱孫的好事將近,「招弟仔」不由內心竊喜,唯觀今日風颱天,屋外強風驟雨,內心又蘊藏著幾許憂慮,不自主的走向老厝公廳,燃起三柱清香向公嬤及歷代祖先,祈求保佑「新婦」及腹中胎兒平安,並特別囑明:今天颱風天,外頭風大雨強,千萬保庇「新婦」不要在今天生產。 「招弟仔」拜完公嬤,仍不放心,特別端了一碗公預先準備麻油雞,給「新婦」進補,順便察探是否安好,眼見「新婦」胃口奇佳,一會兒工夫即吃得碗公見底,斯時才放下一顆不安的心。但事情就是那麼湊巧,入夜凌晨二點時分,伊「新婦」開始有異樣,腹痛加劇,不時「唉爸叫母」的嚎叫,一旁缺乏經驗的「坎豬仔」,猶不懂憐香惜玉,反而說道:汝太飫鬼咧,日時一個人,哮半隻麻油雞,一定係呷歹八肚,屎哪拉拉咧,著嘸代誌啦!睡在「後落」的「招弟仔」,驚覺不對趕來察看究竟,不看還好,一看忍不住開罵:汝這夭壽死囝仔,恁某欲生啊、汝啊擱唔知。緊ㄟ啦!緊去「東甲」請會曉「轉臍」的「英姑」來接生啦!安娘:外口風颱天擱落大雨,伊咁ㄟ來。 會啦!緊去啦!而「英姑」會「轉臍」並非天生,全因她比別人歹命,比別人堅強,生屘子時自行忍痛接生。此刻「坎豬仔」急促的呼門聲,加上鐵鎚般的拳頭,搥打門板發出:砰砰砰的聲響,「英姑」縱使「轉臍」的經驗不足,想著救人一命的信念,不管風險及暗夜風雨,祇好硬上,所幸「天公伯仔」垂憐當年浯島子民,在缺乏衛生醫療技術來護持孕婦的年代,卻賜給我們一位在世菩薩,她就是「英姑」,她沒有受專業接生訓練,但她卻膽大心細從不曾失手,時值民國九十年代的今天,受她幫助降生者,計有老師、醫生、大老闆,及一般販夫走卒,估計不下數百人,願受惠者讓我們一同禱唸:阿彌陀佛、感謝在天上做佛的那位菩薩─「英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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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欣慶文化成新局
欣慶金門縣立文化中心自民國九十三年七月一日升格為金門縣文化局,追憶當年在砲火中為延續戰地軍民的文化火種,毅然成立金門縣立圖書館,進而擴展業務為金門縣社會教育館,工作條件不佳,工作環境艱困,幸賴全體工作同仁無怨無悔的付出與全心全力的奮鬥,終於向金門鄉親呈獻豐碩的成果,如今,升格得來不易,在使命感與責任心雙重的鞭策之下,沒有加倍的努力,就很難突破現存的瓶頸,提昇工作的品質與擴大業務績效,願全體同仁與全體志工,共同勉勵,共同努力,創造佳績,我們以各位為榮。民國五十一年,新館舍改建落成之後,因為有寬敞的閱覽室,且當時金城並沒有較具規模的活動場所,於是成為青年學子與鄉親的好去處。 本圖片為五十二年春節,大專同學返鄉省親過年,在筆者陪同下相約前往拜訪,承王館長秉垣先生的高規格接待,不但親自歡迎,且約了德望崇隆的陳卓凡先生暨金城鎮長石炳炎、商會總幹事蕭敦樞與同學們談歡,使這群優秀的金門子弟感到榮寵有加。事隔四十年,彌足珍貴。(本照片應是黃主任國泰兄的傑作,有潛,沾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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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金門到泗水
金門小孩對印尼一點兒也不陌生,坐在位於台北市敦化北路「印尼駐台北代表處」陳代表的辦公室裏,透過翻譯小姐fenny,我請她向「陳代表」再一次的表達我想表達的。「金門小島」,這位外交官沒聽過,但他知道印尼華僑都是從福建一帶前去的,「我小時候最期待親戚從南洋回來,也就是印尼,他們會帶回來番仔餅,好好吃喔」!fenny聽了之後,笑嘻嘻的把原意向陳代表解釋一番,這位原本略帶嚴肅的陳代表,竟也會心的笑了起來! 我會不會是小時候就知道了,有一天我終究會到這個遙遠的國度去瞧瞧,到底她長什麼樣子?到底她有什麼吸引人的?為什麼阿公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為什麼大伯父後來也跟著去到那邊?他們當時憑什麼相信「印尼」會是淘金地,留下阿嬤一人和年幼的父親,而那樣的日子又是怎麼樣過下來的? 接下了前往「印尼」採訪的任務,製作專題為:「重返印尼女傭的故鄉」;想想這時空變遷,作弄人的可不少,我的阿公當年前去淘金的地方,如今卻是女傭的輸出地。世界各地的跑,去過的地方可不少,不過這「印尼」我倒是打從心底的,有份情感在,因為我還有不知名的親戚住在這「萬島之國」的某個島上呢! 踏入「雅加達」機場,仔細的蒐尋「南洋味」,當年阿公來的時候,搭的不是「飛機」這玩意兒,他會是從哪個港口踏上印尼的呢?從機場道路往市中心飯店,一路上塞得厲害,JAKARTA「雅加達」的塞車,可也算是世界知名,台北的塞車怎麼比得上啊?不過這兒的「塞車風情」特有意思,靜止不動的車陣中,小販前來兜售各種食物、飲料,還有人賣起「小寵物」,這小寵物呢是隻「眼鏡猴」,牠站在小販肩上,東張西望的,當我們拿起相機猛拍時,牠倒是神情自若的盯著我們看,天啊!好像這會兒耍猴戲的是我們吧! 在「雅加達」短暫停留,拜會了當地對勞工事務頗多關心的國會議員,也拜會了「印尼」政府主管勞工輸出的最高長官「人力移墾部部長」,談的都是「台灣印傭政策再開放」的種種相關議題,這樣的行程不免生硬了些,晚餐是「台灣駐印尼代表處」,設宴款待雙方人員,但我早已心不在焉,一來因為這頓高級自助餐裏,我能吃的真是不多,因為牛系列食物頗多,而當地最著名的「牛尾湯」,我更不能品嚐,「吃牛」?那可是家中大忌諱,從小父親教誨沒忘,咱們金門人可是種田的啊,牛伯伯辛勞比天高,誰敢吃啊!二來停留在「雅加達」的唯一一個夜晚,可不能浪費在這湯湯水水之間啊。 今晚的「客串導遊」是一位當地報社記者,經由他的導覽,我看見了夜晚的「雅加達」,怎麼形容這城市呢?很多地方比我想像中的繁榮,又有些地方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落後,在現代與落後之間,差距大到難以理解,也算是一種矛盾吧! 這種富與貧的極大落差,讓人不免要想這個國家的子民,該何去何從呢?他們要的出路,跟台灣人似乎又有些不同,台灣人似乎只在乎政治,漫天叫囂肚子就能飽,有人在乎民生議題嗎?印尼人民看來可不行這樣囉!肚子空著呢,沒啥力氣管太多。不過呢,也正值各種大選的印尼,一樣有些「趣味點」可以觀察,二十四個政黨,自己玩就夠熱鬧了吧!哪需要人民當觀眾啊?更何況有錢有閒出來大搞政治活動的,大概就是政治人物本身了,普通老百姓呢?忙著輸出到各國去當「外勞」囉!打工填飽肚子先啊! 期待到SURABAYA「泗水」,早就聽說那裡景色怡人。當然,繼續進行拍攝女傭故事,才是行程重點。從「雅加達」搭乘國內班機前往「泗水」,抵達時是黃昏了,接機的都是當地經營印傭仲介的華僑;看來華人勢力在印尼,果然如印像中、如耳聞的,很有影響力,而眼前這陣仗看來,也挺有來頭,這些「攏是好業人」啊!當地華僑間流傳著半開玩笑的話是:如果印尼人繼續懶惰,華人就可以繼續賺大錢。 年輕一代新當家的,事業有成、個個是華人之光,聽他們打開話匣子,英文、華語、印尼話、廣東話、閩南語,倒是熱鬧啊!和他們溝通拍攝事宜,選擇的是閩南語,因為他們的原鄉,可都是來自福建的多呢! 到東南亞國家拍攝,碰上華僑時,都常常會有時空交錯的錯覺。到「菲律賓」時是這樣、到「新加坡」時也是這樣,這會兒到了「印尼」還是這樣,明明是身在國外,但是呢,最通順的溝通語言竟然是「閩南語」。 老實講,碰到了來自台灣的製作小組,華僑們很是熱情招待,協助拍攝事宜,自家人嘛,當然是「普通話」對應,可他們的「普通話」都有個腔調,有時還真是聽不懂,只能尷尬微笑外加點頭,後來學聰明了,「閩南語」最讚,他們講得好,聽得最明白了。尤其是我這金門來的,一開口,那可就更親了,因為腔調和發音最接近,再加上早就到福建拍攝過,所以呢,一聊起家鄉事,那熟絡的程度可是「跟真的一樣」。 也許是這些好因緣加起來,所以每次到這些地方出外景,就特別順利,得到很多好心人的幫忙。無怪乎好友們會調侃:妳這傢伙,根本是頂著「金門人」的名號和虛偽的笑容,在東南亞贏得友情贊助,以後可能會變本加厲,招搖撞騙喔! 此時,本人都會曉以大義的說:誰叫我身份證上寫的是:本籍「福建金門」、出生地「福建金門」,我從小說的是「閩南語」,可不是「台語」喔!天啊!這樣的話題隨便一扯,都像是搞族群分裂似的,這國家不亂才怪呢! 想想阿嬤一生哀怨著,因為阿公那一年到南洋,就再也沒回到過金門。不到四十歲的阿公,客死異鄉,而飄飄然的魂魄,最後回家鄉了嗎?後來大伯父踏上他父親的路子,出外找出路,沒想到一樣是魂斷異地,這是個怎麼樣的悲劇,阿嬤又是怎麼熬過來的呢?阿嬤的堅毅和韌性,著實讓人佩服。聽母親談起過大伯父,她見過他,母親說:大伯長相清秀,是個斯文人。我企圖想像倆位長輩的面貌,也企圖想像他們來到這異域,過著打工人生活的樣子,每一天每一天,那種孤單與艱辛,他們如何克服呢? 坐在車上,望著印尼的好山好水,這兒一年皆夏,稻田翠綠得讓人眼睛發亮。阿公來印尼時,也見到過這片好景象吧!伯父呢?他應該是期待在這片肥沃的土地上打拚,當功成名就、榮耀加身時,再返回故里金門,讓阿嬤、讓父親過更好的日子吧!怎奈命運作弄,都是壯志未酬! 金門到印尼,當年阿公和大伯父都相信經由這樣的旅程,將會是滿載而歸,他們會從印尼帶回財富,讓家人生活無虞,一切奔波為家庭;就像今日的印傭一樣,從家鄉出走,來到台灣幫傭,將薪水帶回印尼,在家鄉蓋房子、買地、買摩托車、開起小店鋪,最重要的是可以讓孩子上學受教育;都是出外人打拚的故事,只是角色換了,以前印尼人是主人,等著阿公那一輩的人遠渡重洋前去淘金,如今,必須遠離家鄉才有錢賺的,變成他們了;故事繼續流轉著,新的劇情還會有什麼,沒有人知道。 我呢?從台北到印尼,或者從台北到任何地方,心中起飛的原點始終是金門;這一趟印尼之行,我相信我見到過的景色,和阿公、和大伯父當年見到過的一樣,都是那麼美好;縱使我不曾和他們交會過,但是心有靈犀這事兒可是穿越時空的;再從印尼回到金門,我又相信,阿公和大伯父開心的一起回家了,他們和阿嬤早已團圓了,原本帶著蒼涼的故事,在這趟旅程之後改寫了,阿公和大伯父不再以悲情的眼光看待自己的故事了,因為有一位他們不曾見過的孫女兒,用愉悅的心情,陪著他們共同經歷了一趟奇妙的印尼旅程;旅程結束時,我告訴他們:謝謝您當年的辛勞!我們才有今天的幸福!我想他們是微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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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哈拉館》重溫學生夢
六月五日,我參加了金門縣婦權會主辦的電腦學習班,自從五月底報名後,我就一直盼望著開課的這天,離開學子生涯近十年的光景了,怎麼也沒想到還有機會再當回學生,濃濃的期待裡夾雜著一丁點的緊張,感覺還亂新鮮的呢。 我報的是中級班,每周六下午開課。我還沒中午就早早把兩個小傢伙餵飽,送到女兒先前就讀的托兒所,又趕去山外車站搭12:40的公車去金城。一路上一直想,等下下車後我要去哪找金城國中呢?來金門兩年,要說居住的山外我還算熟,金城對我來說,可就像劉姥姥逛的大觀園了,除了車站旁的那家小兒科,我幾乎對哪裡全都「莫宰羊」。 當我風塵僕僕在金城車站想叫部計程車解決我的路痴問題時,我手機響了,我的好友──來自北台灣的美女老師小秉來電,說打去我店裡沒人接,問我這不敬業的店老闆現在又到哪兒摸魚。真是吉人天相啊,我忍不住讚嘆自己的好運氣!──她大美女居然告訴我說她此刻正在金城國中研習,現在午休才有空打給我。套句我們北京人的「名」詞兒:成啦!於是跟她講好我所在的7│11門口,就安安然然立等美女前來「接駕」了。 當我坐進大美女開足冷氣的紅色TOYOTA時,整個人頓時神清氣爽起來,跟她哈啦沒三分鐘,她已然瀟灑俐落的將車停穩於金中校內的車位上。我一點半報到,她也一點半研習,眼看時間將近,兩姝暫別各奔其所。 等我好容易找到位於二樓的電腦教室時,已有好多學員在簽到了。我放眼寬敞的整間教室,天哪,同學們青一色都是女生不算,年齡層還真廣泛呢!有二十多歲的少婦,還有五、六十歲的銀髮族,讓我不禁對這些「阿嬤級」同學肅然起敬:這個年紀還這樣上進的來學電腦,很難得耶!換好拖鞋,我選了一台靠牆壁的電腦落坐,有工作人員體貼的放了一杯礦泉水在我手邊,看到水我才意識到自己早已口乾舌燥了,道了謝我趕忙插吸管猛喝了幾口,這時有婦權會的負責人──一位氣質幹練的女士致開場白,說明了一些相關規定,希望大家珍惜政府資源之類的話,然後,一位年紀和我相仿三十歲左右的男士開始上課,置身於滿教室的女學員中,這位男老師真可謂「萬綠叢中一點紅」,老師講話的聲音不急不徐,挺溫和的,他說今天要教我們如何製作簡報。剛好,是我一直想學的項目。在老師的指點下,我和其他學員一樣小心操作著面前的電腦,先隨興打出標題,然後按老師教的步驟變換自己喜歡的字型、顏色、背景,然後再加入圖片,終於,我製作出第一張簡報,左看右看,甚是滿意。有了心得後,我信手拈來幾個自己寫過的文章標題,逐一製成簡報,速度越來越快呢!連中間休息的十五分鐘我都捨不得離開座位,眼睛膠著在千變萬化的圖案中無法抽離。這下好了,以後運用今天所學,就可以隨時創作有自己風格的各種簡報囉! 聚精會神專心於某種事情的時候,時間總顯得過得很快,三個小時轉眼就過去了,老師都在說可以下課了,我還意猶未盡的趕製著最後一張簡報,當年讀書時,好像從沒這麼不愛下課過呢!儲存好自己所有的「作品」,我依依不捨的隨著其他同學步出了電腦教室,心中好盼望下一個週六趕快到來。 美女小秉也準時候在她的愛車旁,姊妹情深的要送我回山外,既然是好的不像話的「死黨」,我也無須客氣推託,只有「恭敬不如從命」囉,路上我輕快的哼著歌兒,小秉轉頭問我:「很好玩喔?」 「這把年紀還可以重溫學生夢,你說會不好玩麼?何況,我掌握了想要學會的東西,所以囉,嘿嘿:::」我得意的笑:「當初給自己報名,真是英明之舉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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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轉臍婆仔─苦命ㄟ英姑
民國四十年初期,衛生院不興,醫療資源貧乏,村婦生育子女的大事,除少數「鏘腳」俐捷的婦人,自行DIY完成,多數產婦臨盆,均仰賴莊內經驗豐富的「轉臍婆」協助接生,「英姑」就是其中一位「轉臍」的能手,以其不及一百五十公分的身高,瘦弱的身軀,加上七十幾歲的高齡,任您怎麼瞧都難以察覺她有過人的接生本領。 「英姑」平凡的外表,實際隱藏著早年「業命」坎坷的前半生,民國初年,三十幾歲的「英姑」生下四名尚待哺育的子女,時年浯島「苦旱」,五穀歉收,加上「內地」強摃不時襲擾劫掠威脅,與其同齡的尪婿「財旺仔」,不免俗搭上「落番屏」賺食的風潮,身上帶著家裡積攢多年,僅有二十元袁大頭白銀,作路費兼創業基金,臨行前不忍孤妻幼子未來日子難熬,乃遺下二枚袁大頭供英姑度日,並拍了幾下胸脯「掛保證」:落番三年必回轉家園來帶英姑母子前去團聚。 頭一二年果真信守誓約,於年終的尾牙時節,央請專辦僑匯的信差,寄回折合台幣二至三百元以供安家,此時的「英姑」自然欣喜異常,寬慰「財旺仔」身在「番屏」異地,還是惦念她們母子,惟令人納悶不解的是,寄來僑銀的同時,始終未見「財旺仔」寫幾句他的近況或垂詢家裡是否安好的隻字片語,因此每回收到錢,「英姑」的眉頭總是帶著幾許糾結的愁容,內心忐忑難安,自忖夫妻數年,彼此性情均有充份的瞭解,昔日的「財旺仔」外向的個性,凡事藏不住,那張嘴鎮日嘰哩呱啦,每晚就寢前更是喋喋不休,真箇「話卡贅貓毛」,「英姑」當真被「吵」了很多年,如今在異地的「財旺仔」,一反常態,二個年頭皆聽不到他任何的音訊,難道出事了? 「英姑」祗往好處想:二年的僑匯並未間斷,証明他一切安好,之所以無親筆家書,全因為他「忙」嘛!心裡雖這樣想,然手腳卻不聽指揮,早晚三炷香叩拜公嬤的頻率增加了,大小金門的宮廟,不時均見她虔誠祈安的身影,惟禍事降臨即使神威顯赫的神明,亦難救無命漢,災厄就發生在「財旺仔」落番第三年的仲夏,臨村的「大頭義仔」較早落番屏,同在印尼東加省三馬林達縣做苦力,惟「大頭義仔」為人勤快機敏,工作第三年就獲老闆看中,委任他管理森林的開採工作,並且經多年的積攢,已賺進不少的銀兩,此番可謂衣錦還鄉,翻修瀕臨傾倒的一落二櫸頭,是他的頭件願望,順從她「安娘」幫他媒得一房標緻的媳婦,更是他回鄉的另項任務。 此時的「英姑」聞訊放下手邊工作,趕來向「大頭義仔」探聽尪婿的消息,剛開始見他面有難色,不太願意透露「財旺仔」的消息,然拗不過「英姑」苦苦的哀求,「大頭義仔」才鬆口說道:「財旺仔」已然不在人世,事情發生在今年的春天清明前後,擔任採膠苦力的「財旺仔」,概因思鄉心情苦悶,情緒不佳,與同公司之印尼「番仔」起言語衝突,復因出手毆打「番仔」成傷,原本單純鬥毆事件,且公司管事的領班亦出面仲裁,「財旺仔」因傷人理虧,還賠了二百元印尼盾作為醫藥費,孰料印尼「番仔」錢收了,還心有未甘,請出懂下降頭的母親,暗中對「財旺仔」下降施法,此時的「財旺仔」不知「番仔」陰險歹毒,依然如常上工採膠,約莫一星期後,身上遭施降的蠱毒發作,肚子腫漲如鼓、眼晴呈半瞎,幾乎分不出方位,耳朵全聾聽不到任何聲音,「可憐代」的「財旺仔」,在舉目無親的番邦異地,呼天喊地皆不應,當天的夜裡就肚破腸流,活活痛死,令人氣憤難平的是,採膠公司印尼老闆,欺壓華工苦力,除了不給撫恤金及安葬費,又以「財旺仔」中降頭蠱毒,恐會殃及公司為理由,原本計劃當夜就要將他草草火化了事,所幸一名同公司的同安籍華工,仗義出頭,連夜將「財旺仔」的死訊傳出,「大頭義仔」與數十名金門同鄉,火速趕赴該公司,阻止草率不合情理的火化,試問客死異鄉,死無法面見祖宗,已為人間慘事,連最起碼的「入土為安」撫慰亡靈,印尼「番仔」老闆,都要歧視剝奪,真係 勘ㄟ氣,想欲「訐」二句啊寄伊!才能宣洩心中的不滿,好在金門同鄉團結合心,知道「財旺仔」遭逢不幸,皆能踴躍捐輸,最後眾人商議運靈柩返鄉路程遙遠,且國內時局亦不允許,迫於無奈祇好在印尼異鄉,將「財旺仔」入土安葬。 此時的「英姑」再也按捺不住了,當場慘叫一聲:旺仔!暈死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自家的眠床上,擁擠的房間圍攏了很多鄰居長輩,莫不安慰「英姑」要節哀、要堅強:::惟頓失尪婿,萬念俱灰,內心祇有一個恐怖的念頭,祇是不敢出口,夜深了,安慰的人群散了,「英姑」緩步走向自家「深井」的那口井,掀開井蓋,右腳已跨進一半,突然耳際傳來熟悉的哭聲:「安娘」阮八肚飫啦!聲音有如電擊,不但震懾「英姑」全身,亦澆息了她心中那個恐怖的想法:::。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