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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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札記80求偶送禮
動物的形態和行為,都是演化的結果。以求偶行為來說,除了發光、鳴叫、跳舞、炫耀等等,還包括送禮。和人類一樣,送方通常是雄性。 昆蟲中的舞蠅和蝎蛉,求偶時雄性會準備食物送給雌性。雄鳥以贈送築巢材料或食物討好雌鳥,如非洲蠟嘴鳥送鮮花、樹葉,白鷺送樹枝、草莖,海鴨、海鷗送小魚,造園鳥還會贈送玩物呢!善於送禮者必定具有過人的身手,雌性選擇牠肯定沒錯!一代代地選擇下去,基因的頻率就可能改變了。這個過程──性擇,是促成演化的因素之一。 最為特殊的是響盒蛾的「送禮」。雄響盒蛾從野百合中攝取一種植物鹼,交配時藉著精液傳送給雌蛾,有了這種植物鹼,蜘蛛等天敵就不敢吃牠了。在自然界,類似的例子並不多見。 以命相贈 螳螂和蜘蛛交配時或交配後,雌性往往將雄性吃掉;特別是螳螂,有時雄性的頭部都被吃光了,下半身還在和雌性纏綿。以生命相贈,這算是送禮的極致吧!其實,這無關「殘忍」,大腹便便的雌性行動不便,雄性以命相贈,讓雌性獲得足夠的營養,順利產下後代,牠的基因才能傳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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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札記79 釣蟲仔
小時候在農村租屋居住,村子裡有兩處稻埕(曬穀場),那時稻埕都沒鋪水泥,裸露的黃土上有許多小洞洞,孩子們常拔根草梗,將幼嫩的一端插進洞裡逗弄,然後飛快地抽出,往往就有隻大頭、大顎的蟲子,含著草梗被釣出洞外。這個遊戲我們叫做「釣蟲仔」。那時我們不知道所釣的蟲子是什麼,直到上了大學,才知道是斑蟊的幼蟲。 據玩伴們說,斑蟊幼蟲可以餵雞,我們釣不了幾隻,記憶所及,從沒拿去餵雞,倒是有位阿兵哥,常向我們要去餵他的知更鳥。那時軍民的比例比現今多得多,撤到台灣的軍人約六十萬人,當時全島軍民不過八百萬人。 斑蟊的幼蟲平時守在洞口,當有小動物經過,就飛快地將獵物逮住,拖進洞裡享用。斑蟊和牠的幼蟲都是肉食性的,被我們用草梗去釣出洞外,大概是一種防衛行為吧? 西班牙金蒼蠅 斑蟊又名芫菁,中藥用作利尿劑、發泡劑。西洋人將班蟊曬乾、磨成粉末,作為春藥,商品名稱叫作「西班牙金蒼蠅」。斑蟊具班蟊素,可擴張末梢血管,據說對男女都有效。但班蟊素經小便排出時,「澀痛不可當」(本草綱目)。服用過量甚至造成急性腎衰竭,不可不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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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樂
已故女作家琦君,生前有「三更有夢書當枕」的讀書狂。北宋李清照則有「枕上詩書閒處好,門前風景雨來佳」的雨中讀書之樂。 的確,閒來枕上一燈書,上下縱橫,風雨陰晴,花紅柳綠,鶯飛燕舞,盡在眼底。想古人所說的「良辰美景,賞心樂事」,不過如此。 不過,書有「天書、地書、人書」三種,前面古今人讀的,只是「人書」中的一小部分。另有大部分的「人書」(人所創造的物質),及「天書、地書」等,都是以形、音為具體呈現的大書,一目百行的神讀手,千輩子讀不完。而即使以文字寫成的小部分「人書」(以下所指皆同),大概也只有上古時代,才可能有人讀得完。到了中古時代後,就沒人能讀得完那些「人書」了。 讀不完怎麼辦?唐朝時,韓愈就說「非三代兩漢之書不敢觀」,排除了很多讀不完的「人書」。他之所以有這個選擇性的讀書宣示,是從「文以載道」的觀點來發揮。但就一般讀者能力而言,光是「三代兩漢」的「人書」,也夠讀幾輩子了。而晚生千多年的我們,又多了魏晉迄今以及外來的「人書」。所以,我們只能揀「性相近」的來讀,才能讀得快樂,讀得愜意。 所謂「人書」,非專指那一本本的書,也包括以人工書寫、雕刻或刺繡在天地間的有意義的文字,這種書,不外詩、文、對聯、額題之類。筆者年少時,在香燭店裡,讀到了「日暮漢宮傳蠟燭,輕煙散入五侯家」。在藥鋪裡,讀到了「袖裡乾坤大,壺中日月長」。在破屋中,讀到了「荊樹有花兄弟樂,硯田無稅子孫耕」。堂哥結婚時,喜聯很多,至今記憶猶新的,是「點點楊花入硯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雙雙瓦雀行書案,同聲相應,同氣相求」。 廿年前,在台北新公園那座貞節牌坊上,讀到「畫荻和丸」和「彤管」等詞。又在住家附近的廟裡,讀到「樂鐘、天鼓」。今年春初,在殯儀館讀到佛門用來代替「千古」(死別)的(生西)(往生西方)兩字。 以上這些詩和對聯,詞語,都是在一般的「人書」中,不易讀到的活化石。隨時把玩,隨時都能自得其樂。因為,這種「樂」是辛苦讀來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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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短篇二章
女人 吞下安眠藥的三分之一天,她起床,抽煙,梳洗,化妝,出門上班,打卡。電腦永遠停在Illustrator 跟Photoshop的未完成昨天,女人的工作是設計,設計他人也設計自己,憑空建立起虛無的美好。像她的長指甲一樣,塗上指甲油之後就看不見進化後的皮膚。她的人生是設計不良印刷失敗的目錄,先天不足後天又失調。女人點煙,放火,燒燬現在。 盤起長髮的女人工作異常安靜,除了不停的鍵盤敲擊跟滑鼠按鍵,偶而加雜一些程式錯誤的提醒。女人為男人留了長髮,而男人又為女人留了什麼?女人微笑,男人不在她的領土管轄內,女王淪為巴士底的階下囚,馬上就要上了斷頭台,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驕傲的。他永遠不知道她懂什麼,她也不想讓他知道,她懂什麼。 40坪的房子裡面長年都是沒有人的狀態,家俱就像一紙置入性廣告,女人只是會動的Flash碰巧被安插在背景裡面,所謂的存在並沒有實質上的意義,生活就像tif 檔一樣被壓縮。她的貓在一個月前離家,除了空蕩蕩的貓碗跟幾張貓的照片以外,女人想不起這個家裡面曾經有貓一枚跟她一起生活過。女人想起她的抗憂鬱藥副作用,嚴重的幻聽跟幻覺。也許根本沒有貓,只是她創造出來的神話,這世界要貓,就有貓了。 連聲音都沒有吶,這種安靜讓女人想起男人自稱所謂冷靜的本質。女人騎著FZR的樣子引人側目,時速一百的在自己建築的迷宮裡面狂飆。男人們嘖嘖稱奇的嘴臉,讓女人伸出了中指。她不帶感情用力的甩門後,突然頭痛了起來,眼底溢出不知名的液體。 關門之後,故事才正要開始。 男人 男人在女人身上快速抽動,並且發出低吼。那聲音像是悶雷,你不會想去計算的光速或音速。或者說像是降靈會,喃喃的低語負載不了太多死亡的情緒。男人高潮,上億的精蟲游走依附在橡膠的邊緣,順手打了個結,就完成了它們的使命,說不的聲音瞬間被吞噬,連碰觸到愛的機會都沒有。男人起身,悅耳的嗓音卻充滿壓力近乎質問女人是否高潮,然而雄性荷爾蒙以及征服的快感,取代了他的自尊。 他開始沉默,斜眼看著她微笑的清洗陰道。做愛就像刷牙一樣,動作內容大同小異,濃稠物,來回,人體。所謂的生活喔,男人的工作是業務,其實推銷跟女人都有很多的共同點。男人用話術說服客戶購買產品,男人用甜言蜜語讓女人乖乖順從。其實他只是個喜歡狩獵的男人,他喜歡追求女人,收集某些程度的認同還有成就。可是他不喜歡女人追求他,當然這也可以說是人類共通的劣根性,請不要牽拖到性別問題,太好到手的往往不會珍惜。 男人說餓了,飲食男女之必須。同樣的東西不能天天吃,換口味跟換女人一樣,會膩。愛情對男人而言只是一種侵略,最恨分手後女人遺忘他,或是當他不存在過一樣。只是想要行使某些權力,就像在家畜身上烙印,只不過是換成在女人的記憶裡面,用另一種方式活著,延續他的生命,留下他擁有過的記號。 男人外出買宵夜,用輕柔的語氣,有禮貌的問女人要吃些什麼東西。然而男人的溫柔往往只是要偽裝,或是達成某些目的的手段。很主觀的關上門,一枚砂礫自投羅網的,撲向他的眼眸深處,終於流下眼淚。 關門之後,故事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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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飲酒的滋味
雖然酒精使人善於遺忘,但是,飲酒,特別是獨飲的時候,卻特別容易使人追憶,這時候,最適合讀波特萊爾的《巴黎之憂鬱》。 並不是因為波特萊爾自己也是一個終其一生都在醇酒美人之中度過的詩人,所以必須飲酒時才能讀他的詩,而是因為波特萊爾的詩中一直有著雙重的時間,一個是永恒的時間,另一個是流逝的時間。永恒的時間使我們對於自己的生命乃至於歷史的蛻變感到絕望而無助,而流逝的時間卻又使我們無法拂去生活中的一切記憶,愛情、事業乃至於自己的花天酒地史,都曾給與我們時間正在流逝的感覺。雖然我無法確定波特萊爾是不是在飲酒時寫下那些充滿反思愁緒的詩句,但是,飲酒確實比較容易感受到詩人筆下的雙重時間。 波特萊爾的《巴黎之憂鬱》這本散文詩,發表至今已經有將近一百三十年的時間,但是,如今我們捧讀,卻仍然不覺得遙遠。一方面因為這本詩集的感性力量充滿自省性,它是一個詩人用他裸露的心靈去體會邪惡和敗德的世界而獲取的現代人病歷紀錄,因此,我們讀它,就像在看一面鏡子。另一方面,在這本詩集中,詩人從他周遭世界看到的,並非只是現代人的憂鬱,而是整個人類不論任何時代都必須面對的憂鬱,就好比《雙重的房間》這首散文詩中所說的,「一間像是夢幻的睡房,另一間則是真正的心靈的睡房。」都像君王一般統治著我們。 清醒的時候,或者正確的說,當一個人疲於為生活奔波時,他是分不清這兩個房間的,而他的時間是手錶或上下班的鈴聲告訴他的。獨自飲酒,特別是喝啤酒時,他卻是真正清醒的,他發現到這兩個房間的存在,而時間是因為他意識到自己而發現的,因為他這時可以追憶,也可以渴望。 也正因為波特萊爾總是使人真正清醒,所以,他並沒有被今天的巴黎遺忘,我們甚至可以從永恒時間的角度說,他並沒有離開巴黎,所以,存在主義哲學家沙特會想用波特萊爾的傳記來操作他的「前瞻與回顧」的辯證方法學,而德國的文藝思想家班雅明(Walter Benjamin)會從資本主義高度發展時期的背景來理解波特萊爾這樣的抒情詩人,可以這麼說,波特萊爾的抒情是具有反省性和批判性的。 特別到了最近,當西方的文學理論家試圖從工業時代的來臨,乃至於後工業時代的來臨之角度來詮釋近代商品文化現象時,波特萊爾的時間美學便成為一個深刻的思維切入點。這個現象,跟英國詩人艾略特的《荒原》也重新獲得解讀是同樣的道理。 二次世界大戰是一個重要的轉捩點,它使人們重新反省進步的觀念,並使人們重新理解時間,特別是近代意義的時間,近代的時間令人感到恐懼,因為它總是跟死亡走在一起。所以艾略特會有這樣的詩句: 「虛無飄縹緲的城市, 在冬天早晨棕色的霧下, 一群人流過倫敦橋,這麼多人, 我沒想到死神毀滅了這麼多人。 偶而發出短短的嘆息, 每一個人的目光都盯在自己的腳前。」 同樣的,波特萊爾也懷疑進步。在〈賣藝的老人〉一詩中,他說:「全是光,是灰塵,是叫喊,是歡樂,是喧嘩;有的人花錢,有的人賺錢,他們同樣快樂。」 雖然艾略特的場景是被戰火焚燒之後倫敦的流水,而波特萊爾的場景是十九世紀中葉曾經是馬克思客居並使他對資本主義深惡痛絕的巴黎,但是,他們的小場景背後的大場景並沒有離開我們。時間可以是俄國革命的一九一七年,也可以是越南戰爭的六○年代,當然也可以是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地點可以是倫敦,可以是巴黎,可以是北京的北天安門,當然也可以是世紀末的台北。無論何時何地,我們呼吸著相同的空氣,帶著煙硝味,以及一點淡淡的因為興奮過度而來的哀愁。 每一種文學風格都代表著一種跟世界接觸的方式。或許,要面對我們目前能呼吸的空氣,波特萊爾的象徵主義仍然不算過時,只要空氣中,一直存在著某些未曾改變的成分。 也因此,我認為,讀《巴黎之憂鬱》時,最好喝一點啤酒,你會覺得更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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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比卡咖啡
離婚證書我已經簽好名,用KITTY的磁鐵貼在翡翠色雙門冰箱的面板上。時鐘指針停在早上的七點五分。 做了一個重大決定的確讓人輾轉反側,從昨晚的十點到現在,我看了兩部電影,聽了一張柏林愛樂的新年演奏會CD,整理了房間和衣櫃,看了三本散文,精神越用越是清明。 沒多久,天亮了。 麵包機跳上了兩片土司,幫你從櫥櫃中拿出了健康麥片,咖啡壺正在瀝著濃郁醇厚的阿拉比卡咖啡。從我認識你的第一天開始,幾乎沒有變過這樣的早餐口味。 很標準的醫生模式,健康麥片代表著絕不吞下任何的垃圾食物,而咖啡可以喚醒你起床時昏沉的神經,好迎接一整天下來可能要開的刀,每一刀劃下去都是完美零瑕疵。 而我從來不跟你一起用餐,因為我沒辦法忍受同樣的味道不斷重複出現在一天之初。 此外,麥片沒有過多的油膩,也就沒有令人回味的唇齒留香。我是個耽溺於口腹之慾的平凡女子,就像街上滿坑滿谷的普通人一樣。 所以我是你眼中的異類。 撥著廚房與客廳相隔的貝殼簾子,來到了你的房門口,是的,你的。 我們結婚三年卻分居兩年,我都快忘記你睡覺時候的樣子。記憶還停在大學時代我們第一次交歡時,你壓著我享受著體內亟欲爆發的快感,那時你的眼神朦朧著一種美感,在閉上與睜開的交界,我懷疑你的眼裡是否有我的存在。 低吼了一聲,你攤軟的抽出後並沒有坐在床沿抽著煙,反倒是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氣,眼神也逐漸有了意識。而我處在一種想哭,害怕,卻又享受適才激情餘溫的混合心境中。 當我們都沈醉在彼此的喘息,你會抱著我,摸著我的身體,下巴就頂著我的額頭,鬍鬚刮在我光華的臉上,刺刺的,很好玩。 接著你說一些溫柔的言語,個把分鐘過後,我已經聽到你的鼻息間,發出輕微的鼾聲。 呼吸勻稱,一陣陣的吹著我的瀏海,像夏夜晚風拂面。 因為那畢竟是我的第一次,女人對於這一夜的到來總是激動的無法入眠,安靜的看著你的睡相,安祥像個小孩,你最喜歡仰睡,有時後會趴著睡,甚至還會搶走我身上的被子。 我不知道我那晚的失眠是因為激動過了頭,還是冷的睡不著。但我好好的欣賞你一整晚。 此刻我輕推著你房門,你還在睡,拖鞋兩隻散落在床邊,還一正一反的擺著。不過你什麼時候改成裸睡了?印象中搜索不到。 冷氣沒關,而你又踢被裸睡,看你又要感冒了吧。我竟然冷冷的看著,沒幫你拉上被子,更沒關上冷氣,環顧這間原本是客房的房間,書桌上有一台NB,在電腦的右邊則是一落的期刊雜誌,你的金邊無框眼鏡就壓在上頭。左手邊的咖啡杯已經開始聚集螞蟻,想必又是放了兩天都沒洗了吧?書櫃滿滿都是你工作上會用到的專業書籍,而這個柚木的書櫃裡頭的一對瓷天鵝擺設,弓起的脖子所形成的弧度,像極了愛心的形狀。 但你的書上面沒有任何的灰塵,我想是因為每天翻閱的緣故,唯獨天鵝。愛情已死。 書桌的左手邊,相框住著一對深愛彼此的戀人,可惜不是我。七點十五分又十八秒。 你翻了個身,緊緊抱著棉被,用你緊實肌肉的大腿夾住,一臉的睡意似乎沒有被我這樣的陌生人給驚醒。 右手原本應該戴著婚戒的位置,多了一圈白色的痕跡。我該走了。 轉身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間,偌大的結婚照只有我緬懷著當時的情景。一襲淡藍色的婚紗,因為你說我有本錢露,不惜過往的害羞性格全部拋出腦後,於是選了一件縮腰且低胸的裸背禮服。幾乎從挑選婚紗公司、服裝款式、喜餅口味乃至於餐廳格局,你全權處理。宛若你就是王。 滾著蕾絲的胸,腰帶有一條寬版的緞帶,你說我是上天掉下來的禮物。而你一身雪白的西裝襯托你的筆挺,藍天白雲的,應該是晴朗沒有陰影的婚姻,才能證明這張照片存在的價值。不過我想我們都忽略了,用美麗的布料掩蓋住的豈只是坦裎的肉體而已。 雙人床再見了,舉案齊眉的傳說也別了,衣服全塞進了行囊,像是把所有的眷戀都留在過去的歲月裡。 「去你的建中台大,去你的外科主任,去你的優越主義,去你的精英政策,去你的哈佛學妹,去你的……… 謊言愛情。 後天下午兩點,拿著妳簽好名的結婚證書,區公所見。 不願意繼續當你的賤妾。」 我沒有名校出身,只不過當個鐘點鋼琴老師,沒什麼足以讓人驕傲的地方,只是很一般的平民,只因為彈了一首「阿根廷別為我哭泣」,你注意到我。 於是我很樂意在你疲倦的時候彈琴安撫你的情緒,你曾在我的懷裡痛哭,也拉著我的手狂笑,唱著那些荒腔走板的民歌,陪我走過一晚又一晚回家的路途。 而一直存在的差異不會因為感動而消滅,我能體會你的壓力,因為你也給我同樣程度的痛苦。 爾後的婚姻中,你匆忙的出門,又回來的很晚,無論清晨抑或深夜,都不是個適合彈鋼琴的時段。於是家裏最多灰塵的地方其實還有那台開架式的YAMAHA鋼琴。黑色的鏡面琴身映照著我的面容,恰似一縷孤魂,還守候著前世情人早已遺忘的約定。太久沒彈琴,恐怕連音都走了。單單是一首最簡單的小蜜蜂,也許都已不成調。 從你第一天晚歸,第一天為了寫報告而決定搬進書房開始,於是成就了昨晚,我對你的放手。 拿下了所謂一生一世的承諾,我對你說: 「我從來不覺得我是高攀了你。」 「所以我是很有骨氣的簽上名字的。」 你的眼神有詫異,還有一絲絲的驚喜。 七點二十九分,我推開了這厚重的雕花大門,客廳裡頭擺著你收藏名酒的酒櫃,一台二十萬的液晶電視,全套用牛皮製成的沙發,拋光石英磚死白的色澤投射在沒了生意的高級蘭花盆栽上,像極了古時候人死的時候入殮要穿的壽衣。 所有的一切都是豪華奪目的。 而我,就像天花板上的亮眼吊燈,正準備仿效歌劇魅影中的一幕,狠狠的從天上砸下。 等你醒來的時候,我不再是這間金屋裡頭的女主人,當然,我可不想因為太過執著,而變成冷宮裡頭的陳阿嬌皇后。 我想,伯朗的罐裝咖啡也許更適合我,也不一定。輝煌的事業,未必容的下彌堅的愛情,像阿拉比卡這樣已經嚴選出的優質咖啡中,也只有百分之十,才能臻至極品的地位。你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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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勛彪炳一良將──為悼念胡伯玉先生逝世卅週年紀念
民國卅七年冬,第十八軍擴編為轄第十軍第十八軍兩個軍為第十二兵團,胡先生任兵團司令官,嗣後有第十四軍(軍長熊綬春)及八十五軍(軍長吳紹周)加入。上級改以黃維為司令官,胡先生為副司令官,多數幹部為胡先生抱不平,甚至有人說:「黃維來當司令官,我們準備當共軍的俘虜吧!」後來此話果不幸而言中。 黃維出任十二兵團司令官,隨即奉命增援黃百韜兵團,軍行蒙城胡先生尊翁逝世,胡先生請假獲准赴武漢奔喪行前向黃維司令官建議「注重實力,改變戰法,要注意分合的巧妙運用,分而不能合則孤,合而不能分則糜,不能分割,不可進入敵預設口袋,而被包圍。」且對重要幹部再三叮嚀。祇是黃維未能省察胡先生良言,冒冒失失莽莽撞撞的,在渦河南北岸被分割,在雙堆集被包圍,此時陸路交通已被阻絕。十數萬人馬糧秣等物資全賴空投,無濟於事,官兵們一致認為,此役如由胡先生指揮絕不會如此。 蔣公聞悉十二兵團被圍十分震驚,乃派何志浩先生到上海找到正在住院的胡先生,並立即乘夜車到南京晉見。研討挽救之策,胡先生稟報:戰地情況瞬息萬變,乃自請進入包圍圈,協助黃維共商戰守之道,蔣公深表嘉許,於是胡先生乘小飛機,往返南京雙堆多次,最後因外無援兵內無糧草,奉命突圍,胡先生所訂作法「四面開弓,全線出擊,覓縫鑽隙,衝出重圍」,黃維和胡先生分乘戰車突圍。黃維被俘,胡先生登戰車時背部負傷,仍憑其智慧機警得以脫離險境。隨至上海虹口天主堂醫院治療,取出大小彈片三十二粒之多。 民國卅八年初蔣公引退前夕,電召胡先生入京晉見溫語慰勉並囑:「重整舊部以備續為國用」,旋即手令國防部予胡璉以名義,配屬三個軍,並於新到的美援武器撥三個軍的裝備」(但未領到),國防部遵即任命胡先生為第二編練司令部司令官,下轄第十軍(張世光),第十八軍(高魁元)第六十七軍(劉廉一)三個軍,胡先生乃於南京、杭州、南昌、武昌設立四個失散官兵收容所。於是各部隊失散官兵,各地青年學子,聞風歸隊或慕名而來,旬月之間即達八、九千之眾,胡先生便以此為基幹編成十一師,及其他各軍師幹部編組,另將學生編為一個大隊,以先來後到為序,第一中隊為湖北人;第二中隊為河南人,第三中隊由湖北、河南人混合編成。 第二編練部遵上級命令,由福建、浙江兩省各徵兵三萬,江西省徵兵一萬五千,胡先生至閩、浙,時值中共及其同路人蠱惑「反徵兵,反徵糧」的浪潮下,另有其他諸因素,福建、浙江皆無法展開徵兵。 胡先生乃求助於老長官江西省主席方天將軍,蒙方主席允予支援,並派贛北師管區司令唐三山將軍協辦。胡先生隨即邀聚地方行政首長、師、管區司令、及編練部軍、師、團長開會,胡先生提出「一甲一兵,一縣一團,三縣成師,九縣成軍」的徵兵方案,獲得與會人員一致支持。因此胡先生江西徵兵,僅四個月的時間,即獲得所期望的兵員,而充實了第十軍,第十八軍,及六十七軍等三個軍,九個師的兵員,合計達十萬之眾的兵力。胡先生在江西徵兵成功係其辦法切合實際,與執行貫澈所致,還有一重要因素所促成。前此中共在江西作亂,改瑞金為瑞京,建立蘇維埃政府,大搞清算鬥爭,打土豪分田地,而瑞金縣全境率為鍾、劉、楊三大姓,聚族而居,崇尚倫理守望相助,與中共犯上作亂的行徑悖道而馳,因此江西百姓仇共恨共的意願十分強烈。當我第十二兵團(第二編練部於民國卅七年秋恢復十二兵團番號,胡先生任司令官),離開江西時,江西省所徵集兵員,沒有任何人潛返家園的。 兵員雖徵齊,但面臨糧食的問題,因當時蔣公下野,時在廣州的國民政府自顧無暇,對軍方所需的糧食,皆不克供應。胡先生乃提出「開倉借糧」即飭各軍、師、團因糧擇地而駐,由各級部隊長具名,開出借據加蓋印信,向地方行政首長借糧,言明待軍撥到即全數歸還。如此而解決部隊民生問題。 因局勢變化快速,新徵兵員無法在固定地點集中施訓,胡先生乃採「邊走邊訓」方式實施,即部隊行軍駐定後,即施以劈刺、手榴彈投擲、射擊訓練、思想教育。 為鍜練新兵膽識與勇氣,以「且戰且練」實戰方式磨練部隊,而於轉進沿途,對叛變地方團及土共予以掃蕩,茲舉兩例如下: 一、民國卅八年七月七日,我一一八師運用計謀,誘叛軍進入長汀城,圍殲閩西行政專員李漢沖三個保安團及幹部大隊,俘虜二千餘人,槍械千餘枝,使閩西叛軍聞風喪膽。 二、民國卅八年七月八日,奔襲梅縣戰役,由十八師師長尹俊集中全師熱心剛膽沉著慧敏官兵二百餘人,著中共服裝及旗幟,沿途大肆招搖,受到陷區地方政府歡迎,連續六天作七百餘里強行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沿途共軍一網打盡,而收復粵東重鎮梅縣,共酋李潔之僅以身免。 獲大卡車九十餘輛,各類物資甚多。 胡先生採用上述方式,蕩平閩西、粵東之土共及地方叛變團隊。並獲方天主席允許,將江西保安團,及交警總隊,分別編為第十三師及四十三師,此時胡先生的十二兵團,轄有第十八軍(第十一師、第四十三師、第一一八師),第十九軍(第十三師、第十四師、第十八師),及第六十七軍(第五十六師、第六十七師、第七十五師)。共計十萬大軍,駐紮於潮汕地區待命。 十月初薛岳長官派許朗先將軍率船前來,令十二兵團赴廣州會戰,而東南長官陳誠,亦派副長官羅卓英要求十二兵團赴金門,及登步島增援,在兩難情況下,胡先生經縝密考慮,決心秉蔣公「保衛台灣」之旨意,先派十八軍赴金門增援,胡先生率六十七軍及十九軍航行於海上,並親自赴東南長官公署請示。 十八日胡先生請示陳誠長官時,因十七日廈門陷落,金門告急,陳長官指示:胡先生「以兵團司令官兼福建省主席率第十八、十九兩軍接替金門防務……」即迅電航行海峽之十九軍改航金門增防。六十七軍(劉廉一)仍照原令赴舟山履行任務。 民國卅八年十月廿四日,匪酋陳毅以其廿八軍及廿九軍精選編成四個加強團,另一個營,及其戰鬥支援部隊,合計萬餘人,分別在金門島對岸,乘各型船隻二百餘艘,自蓮河、澳頭、大嶝等地發航,由其岸砲密集掩護下,向金門島進犯,廿五日凌晨二時十分,接近本島北海岸,進入我有效射程,我守軍二○師之六○一、六○二團,即予猛烈射擊,但因眾寡懸殊,且海岸線長,匪軍終於突破我湖尾高地迄古寧頭之間防線,而竄抵安岐、湖南村及一三二高地,逼近金門城。 當匪軍進犯古寧頭直前,福州綏署代主任湯恩伯將軍鑒金門情況緊急。當接防金門之十二兵團司令官胡璉將軍,尚未到達之前,金門所有軍隊由十八軍軍長高魁元將軍指揮,原守備金東之高軍長,即以一一八師(李樹蘭)配屬戰車第三連反擊竄擾西山、觀音亭山、湖尾山、湖南村等地匪軍,另十九軍劉雲瀚軍長之十四師(羅錫疇)阻擊由安岐、浦頭進犯匪軍,此外戰車營之兩個排,第十一師之卅一團(陳以惠)及十八師之五十二團(孫竹筠)、統由十八師尹俊師長指揮,位於瓊林待命。 廿五日七時高軍長命一一八師三五二團(唐俊賢)及戰車第一連馳往安岐加入戰鬥,先是火力戰繼而短兵相接,我軍一往直前,匪軍頓成混亂狀態,我軍遂佔領湖南、安岐、西山、觀音亭山等地。 而十八師尹俊師長因西一點紅高地匪軍火力俯射,與安岐匪軍側射,使五十二團(孫竹筠)進展困難,乃電話告知孫團長:「今天是我十二兵團的生死存亡關頭,黃昏以前我們如不能把匪軍趕下海,那就是我們要下海了」。於是五十二團乃不顧匪火砲猛烈,在衝鋒號聲下,一鼓作氣的通過一千多公尺平坦的海灘,攻下了西一點紅,但也付出慘痛的代價。 入暮高魁元軍長,為防匪軍登陸官澳,乃令攻擊部隊撤回,尹俊師長雖提出異議,唯依軍中倫理仍遵從命令,但仍留部份兵力監視匪軍。 廿六日三時許,匪軍二四六團約一營,及二五七團七連於古寧頭登陸增援,國軍十八師,三五四團及戰車二排山砲一連向古寧頭圍攻,經澈夜攻擊,匪軍據村莊仍作困獸之鬥。 我軍經整頓後,於六時卅分再興攻擊,五十四團首先攻佔東海岸匪軍陣地,進逼林厝東北小高地,三五四團在戰車掩護下進逼林厝東南高地,三五三團於林厝南端發起衝鋒白刃相搏,彼時戰況激烈達於頂點,十一時卅分匪軍禁不起我軍衝擊,紛紛逃竄古寧頭北山。其餘匪軍則被我消滅或俘擄,至此林厝終為我攻克,國軍乘勝追擊古寧頭匪軍。 是日晨胡先生於水頭登陸,至湯恩伯將軍總部,菜飯在桌,聞悉我與匪鏖戰中,仍枵腹登車逕馳湖南高地十八軍指揮所,聽取作戰報告後:「你們的膽子太多了,你們的運氣太好了」按胡先生是指高魁元軍長於廿五日晚撤回之不智,宜乘勝追擊將來犯匪澈底殲滅,並佔領古寧頭陣地,防範匪第二波進犯,所幸匪增援部隊不多,實屬大幸。乃親自指揮重新調整佈署:令十九軍配備一三二高地迄嚨口一線守備陣地,即嚴督猛攻,前線官兵知敬愛的胡先生親臨火線,士氣因而大振,我軍遂愈戰愈勇逐屋搏鬥,激戰至十二時許,北山遂為我克復。 十月廿七日拂曉,我一一八師之三五三團掃蕩林厝與北山後,匪軍之殘兵敗將一片狼籍,除舉手投降者外屍體隨處可見。我一一八師、及十四師各一部,繼續沿海搜索掃蕩殘匪,至古寧頭以北斷崖下沙灘時,發現匪軍一千三百餘人,當即猛攻斃匪四百餘,尚有九百多人全部繳械投降,直至午後四時,東南長官陳誠將軍巡視古寧頭後至一三二高地附近時,忽從深溝野草中竄出百餘匪軍,經曉義即行繳械投降。 犯匪一萬二千餘人非殲即俘無一漏網,這是國軍自戡亂以來,節節潰敗以致大陸錦繡河山喪失後,贏得一次關鍵性的勝利,此後中共不敢再越雷池,台灣得在安定的環境下,從事政、經各項建設,始有而後的進步與繁榮,因此,有云:「有古寧頭大捷始有中華民國」,而締造古寧頭大捷的胡先生,更可證實「國有良將則安,國無良將則危」的真諦。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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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花城之春
她在病床上昏迷了三天,才醒轉過來。剛睜開眼睛,就忙著問:「畢業班的同學錄付印了沒有?」 守在病房旁的呂福、呂建齊聲說:「付印了。」 她閉上了眼睛。 一位醫師推門走進來,向呂家兄弟展示他手中的X光照片,用菲語低聲說:「想不到,她生命力這麼頑強。看啊,肺癌細胞已經擴散。按照她年齡來說,我覺得也不必隱瞞了,還是告訴她吧?」 「不行。」呂福哽咽著說。 「依您看,我姐姐的生命還能拖多久?」呂建熱淚盈眶,輕聲問那位醫生。 醫師低下頭,嘆了一口氣:「祈禱上帝吧。」說著走了出去。 呂福是台灣著名的胸腔外科醫師,他雖頭腦冷靜,但情感最為脆弱。他們呂家兄弟為了創業,從年輕時期便離開花城,老大去了台北,老二去了馬尼拉,他倆做了醫生和建築師,都建立了幸福美滿的家庭。他們把母親拋在花城,讓同父異母的素姍奉養,好像一個終身沒結婚的姑娘,就應該肩負起伺候老母的責任。呂福流著眼淚:「我們對不起她!我一定帶她去台灣治病。」 呂建憂愁滿面,半晌,他說:「姐姐如果不去,我們想個辦法騙她去。」 正當呂福、呂建兄弟商量如何搶救她的生命時,她的心臟已停止了跳動。 安息吧,呂校長!花城華文中學的董事、校友、教師、職員和學生們,流著熱淚,手拿美麗的花朵走向墓園。蘭花、菊花、芍藥、山茶花、杜鵑花、牡丹花、萬年青、薔薇花、玫瑰花,鮮豔奪目的花朵,把呂素姍校長的墓地鋪成花之海。 追隨她二十多年的工友尼莎噙著眼淚笑道:「校長喜歡花,她到了花城捨不得走,就是為了這兒花多。若是她親眼看到這些花兒,她一定笑得閤不攏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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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札記78 植物的力量
報上說,有家人家在十三樓上種了棵榕樹,樹根竟然伸進排水管,一直紮到一樓!大廈的排水管互相連通,樹根四處蔓延,已到了無法清除的地步。 這則新聞使我想起吳哥窟所見所聞。吳哥遺蹟主要是十至十三世紀的建築,一八六一年法國博物學家穆奧無意中發現時,遺蹟上長滿草木蔓藤,若非近看,已很難看出那是些建築物了。 現今對外開放的吳哥遺跡,草木已經清理,但有些根本無法刈除:如達松將軍廟的後門,整個被大樹裹住;拍攝《神鬼奇兵》的塔布倫寺,板根植物和巨石已結為一體。植物的根伸入巨石縫隙,日積月累,幾十噸的巨石都被晃動了。 植物的作用是大自然的營力之一,從山崖的風化到土壤的形成,植物都扮演著重要的角色。老子說:‘萬物恃之以生而不辭,功成而不名有。’以之比喻植物,大概最恰當吧。 真臘風土記 古時中國稱柬埔寨為方臘。元初的周達觀,一二九六年出使方臘,逗留一年,回國後寫成一本名著《真臘風土記》。周達觀造訪時,吳哥王國已經式微,但宮室、廟宇卻以那時最為輝煌。《真臘風土記》有四十節,包含城郭、宮室、服飾、人物、語言、耕種、出產、貿易、蔬菜、舟楫、村落、澡浴、軍馬等等,是研究吳哥王國的珍貴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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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之端金門三大寶塔之一─茅山塔
平視六十公尺高的夕陽,是一望無際的卸下防備;在塔尖的一端,也是這樣想的嗎? 我等了好久才第一次,一探茅山塔的真面目。因為家人早已在一完工開放,也正是茅山塔的必遊興盛期,去了一趟揭開面紗之旅。所以一聽到有機會前往,我對茅山塔的形象,在腦海中迫不及待地,浮現出動工興建的畫面,一下搬石塊,一下量長度,好不快樂。出發後的心情,或許是期待的醞釀,釀著釀著,發酵了。我像是一瓶裝著朝聖之心的葡萄酒般,還沒開瓶,就可以從軟木塞散發出酒香,還沒到目的地,紅通通的陶醉,早已肆無忌憚地蔓延開。 海風和剛下車一看到碩高的測風器,正在比賽誰的速度快,尖而長的三片葉片,轉得時速飆快,快得像是一不小心軸心就會解體了般。風一陣一陣襲來,「吹」促著我們加快腳步,越過眼前的小山坡,這不就是矛山丘陵的第一坡嗎?兩側有著高起的大石區,大石區上的樹群身後傳出空曠的馬蹄聲,直迎面,貌貌然,朝我撲來,是傳說中,五馬拉動馬車,車軸奮力轉動的聲音嗎?茅山塔修復後,有個塔型一般縮小版圖形的入口,我看一看塔的相貌,就像葫蘆多了好幾層呢! 剛剛那陣風快步趕上我的影子,追著我的腳步,要一同出發,去探探茅山塔的那一端。才一起步,我就像帶了一台衛星定位系統,茅山塔真的是一支獨秀。不僅有矛山本身的丘陵高度,更不用說,還要再加上茅山塔的高。茅山塔,就這樣一如往常地,坐在沒有阻擋的茅山上。 茅山塔在金門縣政府重建後,鋪上固定的石階路線,用的是一樣大小的階梯,石階一樣高低的排列著,一段一段往上攀爬。隨著嘴裡數的數字慢慢增加,沿著階梯步道區的右後方,出現了那群樹林,樹林的整個輪廓漸漸顯出,也聽到陪伴而來的靜默聲。一路往前,心是和塔面對面的對談,向前踏一階,是我向塔打招呼的步伐聲,多踏三五階,塔的使者,風,傳來塔的回應,是聲聲歡迎的話語。一來一往,我正踏上了石階的最後一階,踏上緊鄰大石身軀的木頭看台,我側身仰頭,探了一探塔的那一端,不理會我的塔,挺直著身子,炯炯有神的望著遠方呢。朝著塔注目的方向,我轉身望去同一個方時,才驚覺我的心正和塔貼在同一個面,撲向前方。 我看到的是,太陽和映在海面上,七彩的影子,舉手投足在會談;快樂言談、握手般,越來越近。我再看到的是,左右兩邊各一大群的雲朵,正和著指揮射出的光芒節奏,搖晃身軀還一面伴奏副歌。我還看到的是,整片天空充滿帶著手錶,按著節拍在擺動的雲朵。每朵雲朵,會在今日日落時刻18:02,拉出D大調的最後一個音符。太陽則剛託雲朵,把指揮棒交給才現身的月兒姑娘。而居高臨下的塔呢?他的眼光角度也正看著換上暗藍色裝扮的雲朵嗎? 塔的最高點,看得到我,看得到正使力踏上階梯的小孩子,看得到在逆光背後的那一大塊土地的面貌,他有六十公尺高的俯看視野,它用矛山的高度優勢,放寬眼力的侷限,沒有設限加高的可能。站得越高,踏得愈穩,看得越廣,是茅山塔的動人寫照。如果我有塔之端的思維,採挑高式的綜覽大局,我的髮之頂,是否也能墊高身軀,開始接受訓練,往上一步接一步的轉換知識氧氣的吸收,建立自我填充的能耐塔。塔終於對我眨了眨眼睛。 塔看出從眼前那一塊土地,飛出一隻蝴蝶,朝雲層飛去,混沌式的蝴蝶效應。屹立不墜的觀望,守在島的西側面西海岸邊,是茅山塔重現的責任。它看得到自己擁有的11.5公尺,接著摘下眼鏡,從心中的另一邊海岸上去,轉身看一看,其實擁有的是,71.5公尺高。同樣的高度,兩種不同的想法,想法左右你的高度。別忘了,也測一測你的想法高度有幾分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