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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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定相思樹林
以前學生時代,每次傍晚出門買文具,必經過一片綠油油的相思林,在那裏我常常聞到燃燒相思樹枝的芬芳氣味,每當微風輕起,相思樹海即沙沙作響,斜陽下透出金綠的陽光。 那是夏日黃昏的一段往事,我永遠也不會忘記。 小時候我習慣跟村子的一小圈小女孩玩在一塊。升上國中,我突然對打桌球感到興趣,有天我和朋友在交誼廳打球,第一次打桌球手很笨拙,被朋友嘲笑。打著打著,一群看似村外的男生走進來,他們在隔壁桌打球,我的打球醜態他們並沒譏笑,似乎很有教養,我注意到其中一個男生球打得超強,他的個子短小精悍,又有一雙鬥雞眼,只有我的肩膀高。只知道他的綽號叫「土豆」,跟他們在裡頭相遇過三回,卻從來沒交談過,後來土豆就再也沒出現過。 升上五專,為了家裡四個小孩的學業著想,父親在一個陌生的靜巷裡買了一間好房供我們專心唸書。我們才搬進去,卻驚訝地發現原來土豆就住在同棟公寓裏,這還不打緊,巧合的是我們還住在同一層樓,更離譜的是我家就在他家正對門。 再見面,我們感覺好陌生,並發覺彼此都變了,幾年不見,他就像大樹一樣竄好高,變得成熟許多,他則說我更容易親近人了,接下來我們很自然的便談了場小小的戀愛,每次約我他從不敢走我家正門進來,而是跑到樓頂我臥房的位置敲磚頭,只有聽到「ㄎㄡㄎㄡ」兩聲暗號,我會馬上一溜煙的衝上樓頂跟他會合,然後我們會迎著田埂吹來的風,說鬼故事、談心情、一塊數星星,這樣的日子,我們好滿足、好甜蜜。 考插大那年他入伍服役了,那段沒有他的時光,我因為對他過度思念,大學又重考一年。那時幾乎一天收到他兩封信,而且我會把信上的郵票剪下送給正在集郵的小妹,誰知這樣單純的舉動,竟會被他寫信告知別把信留下缺角,因為他會好心痛! 後來他們因故全家搬去台東。巧合的是父親也在同時生意垮台,把房子給賣了全家搬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居住,也許時空移轉,中間有太多的陰錯陽差,以後他的信便如石沉大海般了無音訊。這件事曾經讓我難過好一陣子,隔年我終於考上一所私立大學。 大學畢業,我人生的第一個工作是在一家貿易公司當職員,還記得初次面試,那位身著亞曼尼服飾全身嗆死人香水味的面試官,手拿履歷表,衝出口的第一句話竟是:「妳………哈!終於被我找到啦!」一句無厘頭的開場白可把我嚇壞了! 我躡生生地喘口氣定睛一看,啊?可不是他嗎?我差點昏了過去,茫茫人海,上天竟然挑中他當我的面試官?從那天起,我們等於新面對彼此,剛剛走過情傷的他更加珍惜這段得來不易的緣份,以後「溫馨接送情」的戲碼幾乎天天在我們身上上演,於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們的感情牢牢靠靠,就在準備走上人生的另一端時,我們忽然對人生感到茫然,甚至對婚姻產生恐懼,於是我們的感情由濃轉淡,覺得需要給彼此喘息的空間,後來我離開公司,去另一家公司任職,調到國外部門,我認識很多異性朋友,卻沒有一個談得來,回到家閉眼休息的那一刻,腦中必浮現土豆小時打球的可愛模樣,雖然短短幾秒,卻讓我夜不成眠。 工作場合,越見人性的可怕,而童心是最純白的一面,時間久了,讓我越想回到從前。有一天回國,我想找回童年的單純時光,於是循著兒時的回憶,走入早年那片綠意盎然的相思樹林,只見微風輕搖,吹起縷縷燃燒的相思樹芳香,樹叢間流竄不定的金光,童年的感覺再度被喚醒。漫步林間,我走著走著,卻遠遠看到他失魂的從對面緩緩走來,我整個人愣在原地簡直嚇傻了,以為在做夢,我揉揉眼,卻定是他,時間似乎凝結住了,那天起,我們又重新面對彼此。 後來土豆告訴我從不知道的事,那就是他居然跟我在一個村子長大,後來他搬家了,以後幾年又巧遇搬來對門的我,他也喜歡聞香思樹的氣味,尤其是每次去文具行的那一段路……… 我們結婚了,現在已有三個可愛的孩子,生活幸福美滿,並誓言永不分離。因為我們被安排永遠要在一起,即使分手了,又會在某地相遇,這般巧妙的安排難道不是姻緣天註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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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自然札記
●編者按● 張之傑,筆名章杰、張百器、張樂音、章無忌等。資深編輯人、作家。曾長期主持出版機構編務。曾任國立台灣科學教育館副研究員。曾主持警察及教育廣播電台科普節目。曾發起成立台灣賞蝶協會、中華科技史學會。曾在師大、政大、淡江、東吳等大學兼任教職,現為世新大學兼任副教授。業餘研究科技史,為中央研究院科學史委員會委員;另研究民間宗教、民間文學、西藏文學等,皆有論著發表。出版著述四十餘種。主編書刊以《環華百科全書》、《百科大辭典》兩巨構為代表。「自然札記」為其長期關懷台灣自然環境下的心情筆記,本刊自即日起將陸續刊出,期有助於大家對自然生態環境的關注與瞭解。 一九八三年,我向警察廣播電台毛遂自薦,提出「自然的奧祕」科普節目計畫,蒙台長段承愈先生、節目部主任趙鏡涓女士青睞,成為這個節目的第一任主持人。 大約一九九四年,某日突然接到警廣名主持人丁芳女士的電話,她告訴我,趙鏡涓已當上總台長了,接著說,總台長和她想找我撰寫三百字左右的短文,作為節目間的過門。這麼多年未曾往來,她們竟然還記得我,這份情誼讓人感動莫名。就這樣,我為警廣撰寫了兩百多篇短文,以「張之傑札記」的名義播出,為時約兩年。 十多年過去了,那些短文還留下一百多篇底稿。二○○四年,我將那些短文請人打字,交給先覺出版社(屬圓神集團)主編張嘉芳女士,她建議將屬於自然的部份擴充成八十篇,配上圖片,出本將近兩百頁的精緻小書。可是屬於自然的只有三十篇,補寫的事非一蹴可幾,當時我在圓神當顧問,為免瓜田李下,決定等離開後再補寫不遲,事情就擱置下來。 二○○五年春我離開圓神,不久就補寫完畢,為免每篇三百字過於單薄,各篇又補上一兩百字的延伸性邊欄。當一切停當,不意張小姐也離開了。二○○六年夏,選取其中二十篇(不含邊欄)寄給聯副,承蒙主編垂青,闢了個迷你專欄「自然小品」。本想在聯副慢慢刊登算了,但平均一個月刊出不到一篇,八十篇不知何時刊完?這年底,決定另謀他途,找出版社出版。 當我聯絡好了,致函聯副,要他們不再刊登,但沒想到出書的事生變。恰於這時,我因投稿與浯江副刊結緣,十幾年前萌芽的札記,竟然在金門開花結果,這是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我要謝謝浯江副刊的主編和編輯(至今仍不知他們的名號),他們讓我感受到本島久已喪失的人情溫暖。 我小時候台灣的自然環境還沒破壞,在大自然的陪伴下長大。後來學生物,對大自然的認知增多,開始用心或用筆記述其點點滴滴。這樣說吧,札記中凡是親身經歷的,都可視為台灣的自然史,這或許是「自然札記」的價值所在吧。 二○○七年三月二十七日於新店南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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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老太的煩惱
「男人想花還怕找不到藉口,這年頭未婚小姐一大堆,有些女孩根本心甘情願做小老婆。」婉莉撇著嘴說。 錢老太悚然一驚,脫口便說:「婉莉,妳可千萬不能跟那些人學,女孩子名節最重要。」 婉莉不在乎的笑笑:「做小老婆也沒什麼不好,不愁吃不愁穿,除了名份,什麼通通有,還不必一天到晚擔心老公有外遇。」 「婉莉!妳!」錢老太氣得講不出話來。 「人家開玩笑的啦!瞧妳氣成這個樣子。」婉莉瞬間又恢復嬌憨的小女兒態,又拖又摟的來到前廳坐下,捧上一杯涼開水,一邊打開電風扇一邊嘻皮笑臉的說:「吹吹風,喝口水,消消氣。」 「妳這孩子!」錢老太啼笑皆非的瞄女兒一眼,抬頭看看牆上的壁鐘,跟婉莉磨了一陣牙,都已經五點多了。 「奇怪,婉眉他們怎麼還不回來?」她嘀咕著走到落地窗前向外張望,婉莉在身後丟了一句:「搞不好又跟姐夫嘔氣。」 聽得她眉頭一鎖。 夏日裡天黑得晚,窗外仍一片明亮,院角那幾株紅玫瑰,開得嬌艷無比,襯得四周草地愈發綠油油的。院子雖小,在這寸土寸金的都市裡,也算難得的了。他們房子買得早,十多年前這一帶還是郊區,蓋的都是獨門獨院二樓洋房。那像現在不是公寓就是大廈,人住在裡面,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起來。省平、婉眉的那層屋子就有四五十坪大,打開窗戶卻只能看到別人家的窗戶,連片天空都望不見。 錢老太開了門,緩緩走到玫瑰花旁,瞇著老花眼審視半晌,捏死一隻不該出現的螞蟻。這花草的確不曾辜負她,天天只要為它們澆水除蟲施肥,便長得如此婷婷玉立,開出一蓬又一蓬碩大美麗的花朵,它們是不需要她操心的。 錢老太隨即想到自己的四個兒女,從小把他們拉拔長大,供他們穿衣吃飯上學,花費了無限的心血。可是他們一個個長大成家後,為啥反而愈來愈叫她擔心失望呢? 老大繼明總算讓她不失面子,拿了博士學位又在大學裡教美國人。「不容易啊!」大家都這麼說。可是有他這個兒子等於沒有一般,看不到也摸不著,做這麼些年事從沒寄過一塊半毛孝敬她。其實她真缺錢用嗎?那倒未必,老伴的退休金足夠他倆養老的。然而當鄰居一誇她命好,有兒子寄美金回來時,她心頭就不住的疼痛。天曉得,她連國外掛號信長什麼樣都沒見過。 更氣人的是,那不中不西的媳婦琳達,也在大學教書,竟為了這不肯生孩子,說什麼怕孩子影響她的事業。老大都已經三十好幾了,再不生,難道要他們錢家絕子絕孫。 老二婉眉算嫁得不錯了,省平年少有為,事業做得挺順利,婉眉生了佳佳以後就不再上班,待在家當少奶奶,上面沒公婆管著,按說日子該過得很愜意。結果小倆口卻不知那兒犯了沖,整天吵鬧不休,家俱也不知被砸爛了多少,連帶佳佳也跟著遭殃,小屁股上經常紅一塊紫一塊,才四歲的孩子就成了大人的出氣筒。 到底為什麼吵,問她她也不肯講,只說:「媽,我們夫妻之間的問題,外人不會懂的。」 親娘成了「外人」,能叫她不寒心?但錢老太仍不時叫他們回家來吃飯,一方面也是心疼佳佳,一方面也撮合撮合,跟省平說說好話,誰叫他們是自己的女兒、女婿呢! 老三婉欣去年才結婚,女婿人還算老成持重,婆婆是寡母,那份兇悍霸氣可別提了。當初她一直反對這門親事,只因早已看出那女人不好伺候,然婉欣已經二十八九,再不出嫁就要成了老小姐了,既然她自己中意,對方人品也不壞,做母親的便不能再說什麼。反正女兒終究是別人家的,命好命歹,由她自己吧!果然婉欣回門時便紅腫著雙眼,嫁過去一年多,嘴上雖不說什麼,她也知道她必定沒舒服日子過。 再說這么女婉莉。錢老太回首望望婉莉映在落地窗上單薄身影,整個人飄飄忽忽的彷彿隨時會消失。她曉得女兒最近過得不快樂有心事,所以才一日日消瘦,至於什麼原因,她卻不清楚,也不敢問。 老伴常說她瞎操心,可也沒說錯。兒女越大,她越不能瞭解他們心中在想些什麼?但又不能不為他們操心,這就是她最大的煩惱吧! 天漸漸晚了,錢老太腿站得有點發痠,婉眉還不回來,死老頭也不見人影,一下棋就忘了時間。 婉莉在客廳理喊她:「媽,進來吧!當心外面蚊子多。」 她沒答腔,只專心的用手指輕撫玫瑰細緻柔軟的花瓣,心想:「這花今年開得真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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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 李家秀秀
而此時,王維揚心中所想的與秀秀此刻所冀望的並無兩樣,他已忍受不住秀秀成熟、豐腴又性感的胴體對她的誘惑。當慾火再次地在他心靈與肉體上雙重燃燒時,王維揚的心跳加快、熱血沸騰,下身的海棉體快速地膨脹,儲存在精囊裡的液體,隨時都有洩出體外的可能。因此,他已無暇顧及週遭的一切,心想的是身旁嫵媚的嬌妻,以及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份酥人心胸的女人香對他的引誘。於是他興奮而快速地一翻身,整個身軀已跨上秀秀的身上而後趴下,兩顆青春熾熱的心隨即緊密地貼在一起,絲毫沒有留下一點點空隙。 秀秀明眸的雙眼微閉,承受的是男與女、身與心相疊之重。從王維揚急迫的動作和渴望的眼神中,她知道自己新婚夫婿此刻希冀的是什麼?想要的是什麼?況且,從今天起,無論在法律上或傳統的倫理道德上,他們已是一對正式的夫妻,而夫妻間的交合,亦是人性生理自然的律動,並沒有什麼羞恥與罪惡感可言。於是她很快地意識到,自己此刻該做的是什麼?想給自己夫婿的又是什麼?除了本能地微張雙腿外,小腿也微微地屈曲。霎時,王維揚暴露在胯下的那話兒,並不需要燈光的照明,也毋須人為的引導,已快速而精準地沉入秀秀那口蕩漾著春水的井底裡。然而,他並沒有趴在她的身上不動,亦未像公雞追逐母雞草草了事。兩人充分地發揮人性中不可或缺的性本能,在這張簇新的雙人床上不停地激戰和廝殺。久久的纏綿激戰後,這場美麗歡娛的戰爭並沒有輸家,也因此而讓他們真正體會到人生的樂趣,感受到兩性交合時的歡悅,更享受到夫妻間性的滿足和快感,以及難以用語言表達的幸福和希望……。 夜的情愫雖已靜止,壁鐘則滴答滴答地響不停,床戲並沒有隨著秒針的轉動而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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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走過
天橋真特殊——建來連通四樓和頂樓的空間,做為金門丘陵的突出建築,學校的教室天橋真美、也真奇怪! 因為獨立在天空上的感覺很美很飛揚 因為行走的人比較稀少而能恣意享受和躑躕 睥睨群倫的感覺最飛揚 行進或不行退自由自在最自得 抬頭望遠視野遼闊欣之賞之樂心可與天比高 每當清晨朝陽迎迓孩子們的笑容時,太陽就在我的前路吃吃地笑著:妳是怎麼來的啊?活了個一甲子,還是為著一節上課的鐘聲如此的匆忙?那你可是要怎麼樣教會妳的孩子,欣賞這麼美麗的現代化學校建築哪?於是我就會緩一緩步伐,學那小小孩對他吐吐舌頭以示了了! 以為中午就只能「遠觀而不褻玩焉」了嗎?連太陽都搖了搖頭嘆口氣說道:這可是他走了30年的地盤哪?天橋一建築完成,就沒看過有人像他那樣虎視眈眈地走來尋去的,大太陽熱烘烘地、簡直只能夠陪襯著他那永遠熱死人的、叫做「老師的心」!包括可以在天橋上看見哪個小孩嬌憨的午睡姿勢、特別只在抗議午睡的制度上「硬撐著眼皮」的小胖妹、流出口水還會偶而又吸進去的高竿睡態,也常讓他癡癡地張望半天,他哪裡有空注意到長官在巡尋、而避免監視的奇怪眼臉?大太陽熱烘烘地、簡直只能夠陪襯著他那永遠熱死人的心肝、再而三地流連於金門的外來新文化代表——教室天橋上!金門的天空真的不一樣了! 每遇雨天,總要撐起花花傘,轉啊轉的在天橋上張望,金廈海峽霧的蒸騰;晴天時穿著橫條紋的、色彩斑爛的衣衫,走在高空中,這裡望向對門電梯的鏡面——啊哈哈!我是那尾如得水的小丑魚啊!像這般走在空氣裏有氧的快感,春、夏、秋、冬——還多的是爭妍鬥麗哪! 上下樓層、穿梭天橋的雀躍,是珍惜的心;風雨中迷濛天橋的散漫,是珍惜的心———薄暮的下課鐘聲響遍校園,天橋走過,天橋走過!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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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 有關滂沱大雨的種種
1 嘩啦啦的落下 一陣又一陣的濕冷 慌亂的眼無處可逃 沾粘在雨水結成的網裡 望著無際的茫然 我是一隻小蟲 無助的掙扎 想找一片陽光的溫暖 烘乾溼透的羽翼 2 七天就有了一個世界 雨卻是另一個上帝 在建造另一個宇宙 我立在雨水中 變成了一條魚 卻忘了沒有呼吸的鰓 在缺氧裡掙扎 三天,就死了 等待復活 3 落下如天譴般 一條條水的欄柵 任你是無辜還是有罪 都是關在水牢裡的囚犯 等待 出獄 4 太陽都哭了 紅著眼 躲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 想著憂鬱沮喪悲傷 與灰色有關的一切 當然也沒忘記創世紀 諾亞方舟與最後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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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監獄生活 接見會客
入監之後,接見會客是受刑人權利之一,獄所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會安排接見,現在為了顧及台籍受刑人的家屬來金浪費時間及金錢,在全台獄所都設有「遠距接見」,可讓受刑人與接見家屬面對面懇談,可說方便之至,這也是得感謝政府對受刑人關懷的一項德政。 但接見會客時,受刑人的心境,可說是五味雜陳,酸、甜、苦、澀,憂、喜、驚、愁、恐。不過還是以喜、甜居多,真是「既愛又怕受傷害」,畢竟當人所期盼的、希望的時刻來臨時,絕對是愉快的。 因人受到關懷、關心、尊重,此時溫暖的心,油然而生,但觸及傷心處、不如意事,眼淚就像自來水的龍頭,湧然奪眶而出,觸景傷情,就是這樣的寫照。 不過總結,還是要感謝來監接見會客的長官,尤其是縣長和吳立委、翁秘書長、鎮長、同學、同仁,真的很感恩,還有很多關心的親朋好友,礙於規定,不能一一來監接見,但我祇有銘記在心,真的謝謝您們。 由於我的老婆合於規定,至今每個星期都會來接見一次,這段期間,讓我深深感覺這一生跟我已卅五個年頭,尤其此時此刻,她是我的精神支柱,因為家中有年邁八旬的二老,目前公司業務,一雙兒女,全靠她的照顧與處理,這樣的重擔,落在一個弱小的女人身上,叫我情何以堪?但她每次接見,或是寫信都是一句話,「外面的一切,不用我擔心」,唯一的就是把身體顧好」。所以說我現在已把「健康就是財富」,成為我的座右銘,亦是每天必須有的主要課題。 為了報答她,我祗有下定決心,把身體鍛鍊好、顧好,等我出獄後,好好陪她,以便對她卅五年來,生兒育女,共同創業,教育兒女成人,築成美滿家庭,對社會國家有一交代。 因為我在獄所裡,發覺到時下的社會,犯罪的種類及人數,以違反「毒品」條例為最。但是「毒」是社會一切禍害的亂源,舉凡犯案的偷、搶、色、賭,都與毒有關。雖然最近成立「毒品防止宣導中心」,以宣導為重,再加上「販毒,吸毒」是十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和無期徒刑,可說是相當重的處罰。這樣的宣導防止和重罰,還是解決不了。 為了達到根除的地步,就應像人生一樣,就要了解病情、病由,然後對症下藥,再藥到病除。因時下社會毒品的氾濫,應由心理、生理、社會、法學、經濟等有素養專家學者,共同討論,探討原由,作一分析,是社會環境使然?生活壓力,或其他因素使然,再作出一套防制的辦法,從家庭、學校、社會著手,使其根除,達到美滿的家庭,富康的社會,強盛的國家,對未來的子孫,這樣的資產的留給,不是功德一件嗎?對於政府的施政,亦不是一項德政嗎?否則目前社會連收入頗豐的某些藝人都已有涉及,這是危險信號,不值得警惕嗎?是不容忽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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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老太的煩惱
送走婉欣他們一家三口,錢老太渾身像脫了力似地跌坐進沙發,再也動彈不得。 「噹!噹!噹!」自鳴鐘敲了三響,錢老揉著惺忪睡眼下樓來,照例替自己泡壺香片,端到客廳。 「咦?他們走啦!」 「謝天謝地,總算回去了!」錢老太反手輕搥脊梁骨,感覺全身上下沒一處不痠疼,腦袋也一陣陣發暈,總之累得不得了。這婉欣婆家也不知道是按那一門子規矩,硬說第一胎需在娘家生,由娘家給坐月子,結果婉欣懷孕到第九個月時,被昭平從台北送回高雄,害她不曉得擔了多少心,萬一動了胎氣,在車上肚子痛該怎麼辦?現在可好,婉欣替他們郭家生了個白胖小子,身體也在這兒調養好了,親家母輕輕鬆鬆便做了現成的奶奶,卻連通道謝的電話都沒打來,鄉下人就是鄉下人,真不懂禮數! 想到這兒,錢老太忍不住張口抱怨:「人家說兒女是討債鬼,一點也不錯!女兒都已經嫁人了,生個孩子還得我這老娘伺候月子,也不想想我這身老骨頭禁不禁得起折騰!」 錢老湊著壺嘴喝一口茶,慢條斯理地說:「誰叫妳是她媽,忙完孩子,再忙孫子,現在那家做長輩的不是這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去!去!少咒我,你就會講風涼話!」錢老太沒好氣地啐他。嫁他三十幾年,從沒指望他幫過一點點家務事,這倒也罷了,他還不時在她忙得焦頭爛額之際,數落這批評那的,惹得她每每一肚子火沒處發洩,待要吼上幾句,他卻若無其事地一邊埋頭喝茶看報去了,要不就一副嘻皮笑臉,叫人拉不下臉來。像這會兒,他嘿嘿一笑,架上老花眼鏡,由茶几下尋出當天的報紙,根本不答她的腔。 錢老太休息一晌,精神似乎恢復些,頭也漸漸不暈了,想到冰箱裡的魚,還未拿出來解凍,便勉強撐起身子走進廚房,一眼瞧見中午吃過的碗盤亂七八糟地堆在水槽裡,不由得嘆一口氣,繫上圍裙開始動手清理。不一會兒錢老探頭進來說:「我去老吳家下棋。」 「早點回來,今天是週末,婉眉他們會來吃晚飯,別又像上禮拜那樣讓大夥兒等你一個人!」 錢老太自冷凍庫取出一條白鯧魚,是大女婿省平愛吃的。這年頭丈母娘也真不好當,不但是要看女婿臉色,還得迎合他的胃口。誰叫自己心疼女兒呢?他們小夫妻成天吵吵鬧鬧,只差點沒找律師辦離婚,再不巴結巴結,她怎好對女婿開口,要他善待女兒。 其實孝順的女婿真也大有人在,她一邊摘空心菜一邊想。人家斜對門毛太太的獨生女兒,嫁了個軍人,雖說長年不在家,卻設想周到地把小家庭安置於前頭那批新蓋的公寓裡,免得毛太太成天想女兒。兩家不過相距五分鐘步程,隨時都可有個照應。 毛家女婿每回放假,成天泡在毛家,陪著毛先生散步下棋打太極拳,甚至跟毛太太上菜場提菜籃,簡直比兒子還親熱,難怪毛太太一提她那寶貝女婿便笑得合不攏嘴,她常說:「別人家女婿是半子,我這半子抵得上十個兒子。」 還有吳家大女婿,在小港機場驗關,人頭熟,手面寬,逢年過節送的禮可全是舶來品。虧得吳太太那麼胖的身軀,大過年裡穿件毛皮大衣獻寶,活像隻大肥熊,也不嫌熱。 空心菜洗好,剝了兩粒大蒜。錢老太拿手背揩揩額上的汗,梅雨季節一過,盛暑便正式登場,她這間廚房已稱得上寬大通風的了,卻依舊悶熱不堪。 「濕度太高啊!RH九十以上,人怎麼受得了!連大甲蓆都黏答答的,害我老睡不著。還是咱們加州氣候好,乾乾爽爽地,冬天也不大冷!」姊妹淘菊芬去年打美國回來「探親」,一進門便叫開冷氣,才三月天哪!錢老太拇指算算,她也不過去美國四年,加州可也變成她的了。還有那RH又是什麼鬼玩意? 錢老太俐落地切著蔥花,待會兒好涼拌皮蛋豆腐,一面忍不住鄙夷地撇著嘴笑。現在她可弄清楚了,電視氣象不也天天在報?相對濕度就相對濕度嘛!扯什麼「RH」,賣弄! 她胸中那一股子怨氣並未隨這一笑而煙消雲散。老大繼明出國八年,原本講好唸完博士馬上回來:「我學成後立刻歸國,參加國內的建設!」兒子臨走前慷慨激昂的發下豪語,錢老在旁不住頷首稱許。苦讀四年,電子工程博士到手,正是回國報效的好時機,他卻來信說:「我想留下來做一年事,吸取吸取人家的經驗。」錢老執著淡藍色的郵簡,看了又看,口中喃喃自語:「這老大是有遠見,有了工作經驗再回國,將來貢獻更大。」次年兒子先斬後奏結了婚,娶個華僑女兒,也入了美國籍。「這邊工作環境好,待遇又高,放棄實在可惜,再說琳達已習慣美國的生活,我怕她回台灣後無法適應。……我已經是美國人了,將來爸媽也可以永久來美國居留,這是許多人求不到的……」「嘶」,郵簡被錢老憤怒地撕成兩半,她急得大叫:「讓我看看!他到底寫些什麼嘛!」錢老面無表情的說:「看什麼看!他已經不是你兒子了。」 錢老太只當他剛被迫退休,心情不好,藉機發發牢騷,幾天就會沒事。不料老頭子心腸比石頭還硬,果真不再給兒子回信,連長途電話也不接,一家人寄去美國的錄音帶,他老人家硬是一句話也不願留下。錢老太既捨不得兒子,又心疼老伴,夾在中間,難為極了。 錢老太怔忡的想心事,心底下可也沒閒著,該燉煮的都已料理得差不多了,單剩下兩盤炒菜,想等臨上桌時再下鍋。她脫下圍裙,擦乾手,想一想,又在雞湯中淋下一匙米酒,正要拿筷子試試雞燉爛了沒有,么女婉莉風一般地衝進來,嬌聲嗲氣喚了聲:「媽!」就猛然朝她頰上親了一下,然後開冰箱取出一瓶黃褐色的「果菜美容汁」。她愛美得厲害,含糖的果汁及甜點一概不沾,每星期照著美容食譜打一大缸果菜汁,拿空汽水瓶裝好,塞滿整個冰箱。 錢老太拿眼睛瞟她,連杯子都不用,打開瓶蓋便直著脖子咕嚕咕嚕往口裡灌。她看慣了也不講她,反正講了也是白講。 筷子往雞身上一戳,鬆鬆軟軟一下子就到了底。錢老太滿意地加匙鹽,熄了火,轉身看婉莉已差不多喝掉半瓶,仍沒有停止的意思,忍不住埋怨:「妳現在喝這麼多,待會兒怎麼吃飯哪?」 婉莉放下瓶子,擦擦嘴說:「渴死人了。中午陪客戶吃飯,那家川菜館口味好鹹,下回打死我也不再去了!」 「女孩子家,不要開口閉口的死字,也不忌諱!」錢老太最氣不過這么女老是口沒遮攔,總耽心在外頭會惹禍。 「是!老媽。」她頑皮的行個舉手禮,背起皮包上樓去。「這孩子,就是脾氣好,有耐心,難怪她總經理器重她。」錢老太欣慰的想,卻不免有些心痛。二十七歲的女孩子,雖說依舊一朵花似的,卻已隱約可在眼角瞧出一絲歲月的端睨,畢竟不是剛畢業時那付天真浪漫的小女孩了。 原本她一直以為婉莉是三姊妹中最嬌憨、最得男人緣的,別的不敢說,當個賢妻良母鐵定不成問題,何況她胸無大志,大學唸的是文科,不像她兩個姊姊,一個學法律,一個唸物理,一心一意想當大法官,做吳健雄第二。她總認為婉莉心中只想隨便找份差事,嫁個好丈夫。不料前前後後結交的好幾個男朋友,不知怎地,一個個都無疾而終,問也問不出所以然來,只說性情不合,按理像她那種溫婉沒心眼的性子,應該任誰都合得來才是。大概這就是緣份吧!緣份未到,怎樣也強求不得,好在她事業做得還不錯,年年調薪,現已每個月二萬八,比她爸爸退休前拿得還多。錢老太這樣告訴自己,心底卻無論如何也不能釋然,家裡有個二十七歲的大姑娘,到底叫人不能放心。 錢老太發一回呆,再次掀開鍋蓋嚐一口雞湯。 婉莉換了家常服下來,卸過妝的氣色顯得較差,眼窩下有一抹黑圈,愈發顯得瘦弱。 「沒事少出去應酬,天天那麼晚回家,瞧妳那副睡眠不足的樣子。」錢老太心疼的說。 「妳以為我愛應酬啊!其實我那天不巴望早點回家休息。可是沒法子啊!我還算好的咧,吃個飯頂多再坐坐Coffee Shop,不像人家孟經理,有時還得陪著上舞廳、酒家,整晚上不回家也不稀奇呢! 「整夜不回家?那真太不像話了!」錢老太搖搖頭,實在不能理解,現在的人為啥一定得去「那種」場合談生意?若真論起商場買賣,她可一點也不外行,想當年婉莉的外公在四川做藥材批發,家中偌大財產,扳起指頭也數不完。老人家卻終年一襲灰藍布衣,與商旅在堂上談買賣,頂多奉上一袋煙,一壺茶,從沒聽說喝花酒、逛窯子那檔事兒,他們那時候做生意講求的不過誠信二字……。 「就是嘛!最近他迷上一位舞小姐,老婆三天兩頭來公司吵。」 「嘖嘖!造孽哦!」錢老太嘆息不止。 「現在這種事多的不得了,我們劉總也在外頭養了個小老婆,人家都有孕了。」 「劉總經理?以前不是聽妳說他離婚再娶了嗎?怎麼?沒過幾天安靜日子,老毛病又犯啦?」 「聽說他太太為了保持身材,生了一個女兒以後,偷偷做了結紮不肯再生,後來給他知道了,一怒之下,乾脆找個女人在外面幫他生。」 「不是說前妻有留下一個兒子?」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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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 李家秀秀
當秀秀雪白的肌膚、分明的曲線、高聳誘人的酥胸,在紅色燭光映照下,赤裸裸地呈現在他的眼前時,王維揚再也忍受不住自己新婚妻子的誘惑。在轉瞬的剎那間,很快就尋找到隱藏在她胯下那片毛茸茸的草原。這片光澤柔美的青青草地,是他成年後衷心的企盼,只因為他是一個健康而正常的男人,有人性中的七情六慾,對神秘的異性身軀,更充滿著一份深不可測、遙不可及的夢想,讓他時時刻刻做著一探究竟的美夢。而此時,這片草地的主人又是自己的新婚妻室,除了愛她、呵護她、疼惜她外,更想日日夜夜擁抱這片屬於自己的草原,然後把它耕耘成一片肥沃的良田。 儘管王維揚頰上有點熾熱、也有小白兔初入叢林時的緊張,但很快地就被人性原始的本能溶化掉,一場扣人心絃的戰事即將降臨在這間豪華的新房裡。於是他熟練而快速地脫光自己的內衣褲,適時展現出男性健康的體魄和男子的雄風。然而,他並沒有以男人的優勢和粗魯的動作來迫使嬌妻就範,而是輕輕地、深情地、柔柔地,先撫撫她烏黑柔軟的秀髮,吻吻她火熱的香唇、舔舔她的耳輪和粉頸。繼而地左手環過她的背,右手則輕輕地撫摸她雪白、光澤又柔美的身軀。當他的手游移到她的胸前、觸摸到那對高挺的雙峰時,王維揚竟不停地在她那對飽滿紅暈的峰頂上,一次又一次、輕輕地摸著、撫著、捏著、揉著,讓從未被男性如此挑逗和愛撫過的秀秀既驚、又喜;既感甜蜜、又感到難受,整顆心彷彿要跳出來似的,讓她承受著空前未曾有過的心靈災難。 但是,這個充滿著喜悅和歡心的劫數,不僅是她平生第一次遭遇,也是她心靈深處最甜蜜的負荷。因此,她願意接受,也願意承受,絲毫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誠然,這是新婚夫妻邁向愛情最高昇華的前奏曲,也是男女交合前自然衍生的調情戲,但秀秀的內心則承受不了如此的折磨和煎熬,彷彿有數以千計的小螞蟻在她處女的軀體上爬行蠕動,而後一隻隻潛入她那神秘而盈滿著春水的小小洞穴裡,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難受,讓她那顆原本純潔無瑕的處女心湧起無數的性慾望,也同時讓她嚐到女人春情發作時的痛苦滋味! 於是她深鎖眉頭、緊閉雙眼,不得不搖頭晃腦、扭動身軀,來減輕被春情折磨時的痛苦。但是,無論身心上有多麼地難受,無論必須承受多少折磨,她卻不想撥開王維揚那雙不停地在她雙峰上輕揉細捏的煽情小手,她願意承受這份交織著喜悅和矛盾的痛苦。然而,當春情不斷地在她內心激盪的剎那間,她的理智再也控制不住情感,竟顧不了女性的矜持,緊緊地抱住王維揚赤裸裸的身軀不放。她心想的是什麼?想要的又是什麼?難道是承受不了從自己新婚夫婿體內散發出來的那股男人香的迷惑?抑或是難以忍受從自己心中激發出來的那份熾熱的青春慾火?或許,只有秀秀的心裡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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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在故鄉團聚
爸爸,當車子奔馳在西濱快速道路,從三十年前負笈離鄉家人四散,到如今不捨歸來陰陽相會,內心真是百感交集。七年前您中風,躁鬱症隨之而來,許是年歲漸增住院太久,您日夜吵著要回清水,但是,老家經過重劃斷簷殘壁,田園早已荒蕪,不得已,安排您到剛開幕的安養中心,那兒環境明亮寬敞,即使故鄉人事已非,仍有著回憶相隨。 但前年冬至我甫探視歸來,突然接到您因吃湯圓噎死,搶救後變成植物人意外,值班人員和看護都嚇哭了,在加護病房看到您吞嚥不下的大湯圓,我知道那是不可原諒的疏失,雖然內心痛苦掙扎好久,還是選擇原諒這場意外的照顧者,哥哥不諒解為何不究責?只因同樣是護理人員的我,不願意官司纏身,影響她們日後照顧病人的熱情,爸爸,您可以體諒我的做法嗎? 我相信,唯一能彌補的,就是更用心照顧您──細心擦澡按摩,以您名捐款,虔誠跪求菩薩保佑您早日清醒。當半年後,看到幾度進出加護病房的您,開始下肢浮腫身上佈滿斑點,我知道生命將盡不能強求,在獲得菩薩接引聖杯後,第二天您旋即安詳辭世。 原想通知您最疼愛外甥女,但不知其遷往何處,隔天她告知往生當夜,您跛著中風左腳,親自入夢要她送別,我掛念您仍執著虛弱病體,直在您耳際大聲提醒說:「爸爸,現在您是健康的人,記得左腳要用力跨出去喔!」您是否記得我的叮嚀,捨舊皮囊重生? 凌晨誦經完畢,師父要哥哥們卜筊請示您是否在現場,終不得回應,大家筋疲力盡暗叫不妙,最後師父大聲喊道:「換那個最孝順的女兒來。」一擲聖筊,親友關注下引起一陣震撼,頭七前屢試不爽,爸爸,謝謝您!沒想到您如此昭告,肯定我三十年來無悔的付出。 為您選擇清水長眠,係因台中港防波堤有您兒時搬石建造足跡;田間四季有您自豪收穫農藝;還有熟悉鄉鄰可自在串門,為了保有老家記憶圖騰,我特地買下持分,好與您同回故鄉落葉歸根,農家女出身的我,將改建老家,在庭院遍植花草和果樹,然後依春分夏至節氣播種,滿園豐碩一如傳承自您,爸爸,讓我們期待在故鄉團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