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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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六日文化局餐會後記
二月六日,我多了一個「姑姑」,她是歌仔戲小生陳亞蘭。稍後在三月十三日,文化總會新春文薈聚會上,再見到她。當時,鄉親陳淑娟幫她張羅位置,她說,這不好吧!那麼多長輩都還沒有位子坐,她哪好意思佔一個位置。我恭喜她即將演出「史艷文」,這個我小時候中午下課回家,不管午餐,先跑去叔公家收看的布袋戲。 戲稱陳亞蘭作姑姑,是因為她在會議上,喊我的名字時出奇流暢,原來她有一個姪子,也叫做「鈞堯」。 二月六日,我還見到佩服已久的鄉賢黃振良。他的著作豐富,不管是寫金門小說或論文,都幫助甚大。黃振良外形魁梧,倒讓我驚訝。同一天午宴,恰跟主編縣誌的李仕德同桌,交流甚多,我且冒昧地說,我的金門小說一直無法處理僑鄉領域,若他有機會,可推薦我同訪。蔡卓在午宴上,拚命爭說,誰說他不像金門人,他完全是金門人的樣子。另外還認識談吐風趣的攝影學會會員陳森照,我打趣說,見他英俊倜儻,想必風流債不少吧?當然,這會引起家庭風暴,是不能胡謅的。 能在二月六日,認識金門諸多傑出人物,肇因文化局長李錫隆召開文藝大會,他說,敢開這樣的會必須勇氣驚人。我明白會議上,意見必多,卻未必一一都能化為政見。這一天,也有機會觀察新任縣長李沃士,他以文創帶動作座談議題,使得鄉親踴躍發言。 發言者後頭,必得有他們各自的立場了。陳亞蘭呼籲蓋歌仔戲館、縣籍藝術大師李錫奇認為藝術館必不可少,陳森照等認為攝影以新型態記錄金門,最能展現活力、蔡卓以其城邦集團運作經驗,認為金門沒有像樣的書店既可惜又可議;我沒有呼籲蓋館或書店,但提出當日與會人士,竟沒有一個四十歲以下的人,文藝大會形同老人茶大會,金門各方面的人才「斷層」值得重視、省思。 議題延燒,直到散會猶然熱烈,午餐時再續,旺文社李錫敏等人,接著報告。 這是熱鬧且意見繽紛的一天,我卻在登機時感到莫名的鬱結。 多人的會談,也指引著多處的方向,飛機升空,島嶼輪廓浮現,彷彿那不是陸地,而是一艘大船。 鬱結情緒持續良久,未隨返台而消弭。過年後,事情漸多,板橋高中、建國高中、中央大學、東吳大學、新竹女中、人間福報、南山高中、內湖高中、政治大學、基隆文化局、三重市寫作班、世新大學「文學龍」、農委會、高雄市文學館、國家文學館、北縣文化局等評審、評議跟演講,逐一敲約,手機的行事曆載下滿滿的備忘。 我知道,我將在忙碌的行旅間遺落我的鬱結。 我知道,這是打不開的鬱結。 我知道一切的人間事必得事事妥協,並且放個天平,衡量左右。 我知道這鬱結是種宿命,它會在遺落以後,再度循跡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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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岸邊靠近──窺看楊樹森祕密花園裡的祕密
除了現實空間裡的遊走、移位,人的生活應該還包含了生理時歲與心緒的不斷沈潛幻化與演變。假如我們這樣聯想著,每個人的一生都不自覺的處於一程恆久持續的「漂流」狀態之中,那麼,一幅充滿著流動與不安的畫面必然是十分流暢而且瑰麗,像一座隱藏著無數祕密的花園,每個人都是一筆流竄的光彩,在無界寬闊的畫布上,各自游移各自延伸。 漂流沒有必然的形式,也許是不願也不甘安分於既成不變的習慣模式,久了心生厭倦遂有求新求變的遐思,因此有了像「漂流」這樣的概念或行為模式。 或者,放逐也是「漂流」的一種理由。無論主動或被動,「漂流」不啻是療傷或自我挑戰最具創意的途徑。在一切都順遂或著不盡如意的路途上,尋求不確定的方位,搖搖晃晃的一路漂流漂流。 相較於平面設計這方領域,我其實羨慕楊樹森的漂流藝術創作。向來只有在藝術或文學創作領域裡才享有強烈的主觀與主導性。畫家依著靈感創作不輟,甚至不必在意旁觀著的眼光與意見,恁筆畫與色彩漂流於有形無形的畫面上,終於成為一幅獨一無二的作品。創作是幸福的,即使大多創作者習慣處於一慣恆久的孤單與寂寞心境。 有人奮力前行、持續摸索探知未來的人生,有人選擇悠悠遊遊、漂泊流浪。但沒有誰是誰的知音,也沒有誰能真正透視彼此的心思,連上帝也不可能。 在設計的過程中,常常免不了和往來的客戶或出版社間產生一些認知上的差異,這是一種溝通,無需特別在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或想法,經過溝通妥協或者堅持,集思廣益而創作出更接近理想的作品,那是美好的流程。從事平面設計多年,早就有所體認才能持久於這個領域,並且認知這一行稱不上純粹獨立的創作方式,後來,我把設計工作私自歸類為一種創作的「漂流」模式─在創意與執行與商業之間。 每回觀賞楊樹森的畫作,每回都有一種熟悉的感受,總是不自覺陷入深沉而莫名的哀傷;我寧可相信那只是我單純而主觀的看法,或許他只是選擇了這樣的表達方式,隱忍內心的喜悅悲傷,不讓畫裡人物的愉悅神情輕易流露;這也不無可能,誰能真正洞穿藝術家的創作初衷呢?我不曾問他,為什麼他的作品始終耽溺於一張張有著高深莫測的臉顏?為什麼,色彩總是低沈濃烈而黯然? 與楊樹森不算深交,交往也不夠長久,因為楊樹清的緣故才結識他,幾次的晤面也都是因為他委託設計畫展文宣而專程討論。但我常常從他的神情態度裡看見某個瞬間與自己相似的影子,我想或許因為我們來自同一座清貧時代的禁錮島嶼、同樣在貧乏的環境裡困頓掙脫蛻變、同樣不善於口語傳達而選擇以創作為發聲的管道。 從臉龐消瘦、神情寡鬱的少年楊樹森,到如今心寬體胖、神情愉悅的「漂流木畫家」,看見一位脫離苦悶中年男子的蛻變,是心曠神怡的改變。我相信藝術創作的堅持,讓這位長期陷溺於「漂流」狀態中的畫家,逐漸向岸邊靠近;關於這一點,從他的新展「祕密花園」裡不難感受,況且他還告訴我,越來越不易找到理想的漂流木,最近他漸漸習慣於平坦且白皙的畫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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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籌辦「世界金門日」的看法
近聞金門各界有意再籌辦「世界金門日」,對籌辦該活動,個人有幾點看法,提供主辦單位與各界參考。 一、界定「世界金門日」:該「日」是否為金門縣各界公認之「縣日」?如還未有縣日是否可先辦個「票選縣日」活動?如823或其它紀念日,而這個「縣日」要有全體海內外金門人的印記,才能勾起所有金門人的回憶及參與動力。也因為有該日之誕生,後續活動才有一個規劃的期限,「票選縣日」活動也可以作為該活動的暖場,「票選縣日」要愈早辦愈好,否則可能來不及規劃後續活動(如在台北借大型活動場地等)。 二、活動目的:籌辦「世界金門日」活動,是一項財力、人力與物力的考驗,為何要籌辦該活動?這個活動目的一定要能說服有成熟理性思考且願為該活動付出的金門人,要實質贊助的指導單位,贊助單位與協辦單位的認同。「世界金門日」應該基於對現在與未來的金門,在軟硬體建設上有實質幫助的前提上來籌辦;而不是為了因去年辦理,所以今年也要「援例」辦理。如果沒有十足的理由與目的,而只是為了一場吃吃喝喝的大拜拜,大可不必!個人給今年籌辦「世界金門日」活動的一個理由:為金門大橋作宣傳,去爭取台灣各界的認同與說服台灣反對黨。 三、活動日期:在「縣日」確定後的前三日來辦理「世界金門日」系列活動,這活動要請全世界的金門人與認同金門的人士來參加,依活動設計建議最少要朝三天的活動來設計; 如只辦一、二天,系列活動可能過於單薄,看不出成效。 四、活動地點:在金門或台北辦理?在金門辦理優點是:有在地感,可請縣府來主辦,各單位支援活動也較便利,也可能帶來一點觀光小生意;缺點是交通不便。如在台北辦理優點是:能邀請台灣各界人士來參加,為「金門大橋」作宣傳。可請福建省政府來主辦,以薛主席的聲望及其與中央與台大關係,均有利於辦理的條件。 五、相關指導、主辦、協辦、贊助單位: (一)如金門縣政府主辦:指導單位:中央各單位、福建省政府(可以要到實質經費贊助或協調相關免費物力之上級單位,協辦單位為國立金門技術學院、各同鄉會,贊助單位為金門酒廠與中央及國營各單位(可請陳福海立委協助)。 (二)如福建省政府主辦:指導單位:中央可贊助單位,協辦單位為國立金門技術學院、金門縣政府、各同鄉會,贊助單位為金門酒廠與中央及國營各單位(可請陳福海立委協助)。 (三)如全體旅台同鄉會成立「世界金門日籌備會」為主辦單位,指導單位:中央可贊助單位、福建省政府、金門縣政府,協辦單位為國立金門技術學院、各同鄉會,贊助單位為金門酒廠與中央及國營各單位(可請陳福海立委協助)。唯旅台同鄉會成立「世界金門日籌備會」要有辦理大型活動經驗之人士參與,事權統合,最怕人多嘴雜、意氣用事者。 六、活動規劃:可配合薛主席與李縣長之省政與縣政規劃,由主辦單位分組請大家集思廣益。惟活動建議可分(一)「金門大橋」、「大學島」等研討會。(二)金門觀光展示館。(三)音樂會(勇奪全國冠軍之高中國樂社等)。(四)聯誼餐會。(五)設各贊助單位之回饋廣告牆或攤位。 七、邀請貴賓與對象:針對活動目的與規劃,邀請總統、五院院長、各相關單位長官、各相關學術團體之負責人、歡迎全球金門僑社組團返國參加(請華僑委員會協助)及全國各地金門人參加,採登記邀請以利掌控單位與人數,便於其他場地、餐飲等統籌問題。 八、經費籌措:依主辦單位之活動企畫書編列經費;建議:金門縣政府負責二分之一(縣府要請議會協助專案核准經費)、指導單位負責四分之一、贊助單位:最少爭取四分之一、協辦單位提供志工人力支援,不足經費另行募款。 九、主辦單位要明訂活動工作細則,便於分工執行。 以上一些拙見,係因本人多年辦理活動的心得,拋磚引玉提供大家參考並請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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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的聲音
這是一個眾聲喧嘩的時代,我們生活的週遭充滿了聲音,發自人們意識的底層,向大千世界吐露各種慾求與不滿。我們習於滔滔不絕的訴說,卻很少聆聽;我們習於熱鬧的喜樂,又何嘗學會沉默的藝術?文學是說,文學也是不說。文學的聲音有時是出之以無聲,因為心靈的聲音是安靜的。只有沉默了,心安靜下來了,文學才有可能。法國的小說家普魯斯特(Marcel Proust, 1871-1922)年輕時生活在巴黎最時尚的圈子裡,但晚年幾乎足不出戶,過著隱士般的生活,在孤獨中反芻過去的繁華,才寫出巨構《追憶似水年華》(A la recherch? du temps perdu )。 我在學院中服務,學院體制在近年來的變革讓文學的創作更加的困難,為了追求所謂大學排名,各種量化的評鑑讓每位學院的教育工作者成為論文生產線上的員工,我們忘了教育工作是人文化成的藝術。教育主管者在績效考量下,以企業化的管理方式來經營大學,以功利的態度追求效率,讓校園的多元價值一元化。這樣的氛圍下,校園成了上下交相征利的市場,知識待價而沽。我許多在大學任教喜好文學的朋友,在這樣的環境下仍不願放棄所愛,文學成了一種反抗,但文學創作對學院中人來說是越來越難了。 外在的大環境似乎也宣告文學的式微,在我成長的年代,許多出版社印行了大量的文學長銷書,報紙副刊可以看到許多純文學的創作,這些現象今天已不復見,文學的創作者發表、出書都相形困難。許多年輕的創作者,不是到處追逐文學獎,就是尋求政府文化單位微薄的出版補助。商業出版市場純文學從來都是小眾的,今天更甚,我自己先前的幾本詩集,出版時皆沒有任何版稅,廠商自負盈虧,我只祈求不要讓他們虧本就萬幸了。 這次高雄縣文化局甄選作家作品集,我的散文集和現代詩集獨佔兩本入選名額,當然有幾分喜悅,但作為文學的教育工作者,其實我更關心的是那些未能獲選者,他們的作品失去了和讀者心靈交流的機會,他們創作的艱辛我能感同身受,也只能祝願他們未來有更好的出版機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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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因果論
最近常與好友們聊及當前幾個社會議題:包括廢除死刑、嚴禁體罰、校園民主…等,到最後結論,似乎都跟教育息息相關,尤其都會造成社會因果,循環不已,而這些問題也都跟人性有關。講到因果,俗話常說:「種什麼因,得什麼果」、「要行善積德,種福田,人生將會變得很順利,此乃受到福報的緣故」。這種說法原出自佛教,後來卻成為深植人心的論證,其實也是人類社會經驗之累積。為何會有死刑?此乃因當初教育尚未普及,人類文明尚未開始,人性尚未發揮,雖然人類智慧較一般動物高,但仍存有獸性之本質,因此有「殺人者死,害人者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之說法,所以人類即體會須以教育的方式來改變人性,使其向善。 教育普及之後,人類智慧大開,文明進步,才將愛的極致發揚光大,這時理性社會的人們已達到相互尊重的水準,也由一人專制拓展到人權法制之時代,人類社會不再有殘暴殺人之情況,同時也不再有死刑之實。例如最近發生的子女殺父事件,其最大原因乃是夫妻無法相互尊重,不了解婚姻的真諦及家庭的責任,沒有把子女教好,所以才會發生令人嘆息的悲劇。又最近被求處三死刑之驚世媳婦,連續殺害母、婆、夫,究其原因,乃是社會風氣及教育尚未完善落實,人性好賭尚未消除,才會發生如此不幸之事件。以上事件,如果均以免死刑判決,對死者或活者都無法交代,甚至造成社會之不良後果。因此如果真能把家庭教育、學校教育、社會教育做好,則社會不再有殺人及死刑之實,這時「廢死刑」的目標才能自然達成。 其次,談到體罰與校園民主,近來常見報載體罰及校園暴力事件,而且越來越嚴重的情況,雖然教育部及社會一再要求不能體罰,並三申五令的嚴格禁止,但仍不斷的發生。其實這也是社會大部分人把體罰和懲罰混為一談,如果真要提倡校園民主,也要從法制面做起,除了記過處分外,是否研究一套比較可讓大家接受的懲罰方式,讓學生能遵守校規,好好學習為人處事及追求知識的良好態度。當前許多先進國家也不全然廢止體罰,只是將其處理方式變為一種法制化,且能讓社會、家長接受,並能兼顧學校推行教育之成效,才是最重要的。例如英國、新加坡及美國的許多州,都有如此作法,甚至有駐校警察,協助學校維持教育之推展,但仍倡導正向管教、相互尊重、民主法制。其實不體罰也只是一種理想及目標而已,合理的懲罰,以求達到教育效果才是我們所需要的。就如最近發生的老師掌摑學童之事件,是我們所不容許的,但若社會、家長把學校一些法制化之懲罰,或是對教師為教學需要而作合理有效的制止也要干預,且大加撻伐,我想這是對教育無益的。 總之,為達到廢除死刑或嚴禁體罰之目標,均必須靠整體教育完成,包括家庭、學校、社會都有責任,而且要建立共識,明辨是非,不能當成新聞炒作、政治工具或個人好惡取捨之論斷,應以客觀、正面之態度來看待、判斷及評論,如此社會才有公義、倫理、道德及法治,也才能建構大家所期待的友善和諧生活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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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學精」﹐不知老之將至﹗
我有幾位忘年之友,平均年紀也已「開六望七」了,這些父執輩的尊友相聚時,所聊的話題,絕然超乎想像之外。他們聚到一塊,幾乎都圍繞在最近讀了什麼書,什麼單位又出版了什麼著作……左一言,右一語。於是馬上就有人拿起電話,「招呼」親朋好友,為在位的每一位都要了一套或一本什麼新出版的書;或者是有人大啖其言,直抒所得,而周遭好友交難質說,一片熱鬧。這個現象其實讓我覺得很詫異、也很汗顏,尊友那一輩人就如同我父親一樣,少年求學的環境極為困頓,學是時輟時上,又無明師引教,往往是瞎子摸象,自揣所得;而待稍稍學成,馬上就要投身職場,豢養家計,那有餘力鑽研進取學院門閥中的典籍。或許他們在想一輩子與學問無緣,可是他們應該也沒有想到臨屆退休,或是到了退休之後,少年同伴蒼首話聚時,竟然有如朱、陸鵝湖論道,那般精彩奪人。 我不知道這樣的場景是否「正常」,或者是物以類聚、人依群分,只有這些「老學精」他們聚在一起,才會產生這般鵝湖論道的化學變化。但是這總算是一個極優的好現象,這些尊友臨老又重拾書本,或許他們從來沒放下過書本,只是在退休前後,餘光較多的這刻,有了更充裕的時間,來為自己當年所未踐行的理想努力。當然,這個答案我並不知曉,也不必去知曉。因為在他們喝酒聊扯中,似乎都找到自己的核心關懷,也知道自己徜徉在書海之中的樂趣;而且他們讀書是無所為而為,其品味與知性,與我們年輕讀書那種有所為而為,相去不知凡幾。 從前讀《論語》說道:「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老覺得這句話不通!以儒家尚古之習,古必勝今之慣,何以古人讀書那般自私,只為了自己,而今人讀書就這麼偉大,是為了大眾。這總覺得不符儒家習慣。迨與前開這些「老學精」接觸之後,才知道這句話是極有大道理的。人讀書一旦進入了「為己」的程度,才能拋世事名祿等凡塵的誘惑,為自己終極關懷,核心價值而閱讀;故而讀書變成是一種享受,一種娛悅,也才能夠領略所謂:「其為人也,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的境界。 這段經歷對我而言,算是「奇遇」!這些尊友不但開啟我人生閱讀的另外一扇窗,也為我享受讀書的態度,帶來柳暗花明的效果,實在足為紀念,因提筆為記,為這些尊友的「老而樂學」喝采,也為我「提早」領略他們的境界誌記。謝謝了!你們這些「老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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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起來賣金門高粱酒﹗
來上海二個半月了,當初是為了「為金酒打造世博夢想」而辭了工作、別了親人,單槍匹馬來上海挑戰未來的,結果初抵上海第一天夢就碎了,因為在大陸人各出奇招、各顯神通、或公或私,利用種種人脈、策略、關係、手段,競拿世博場地,而後待價而沽的商機操作下,世博場地少有的幾個展館可彈性行銷,但場地費奇高無比,以四點五平方米為一個單位承租,半年為期定價為三百八十萬人民幣,換算台幣即是一千七百八十六萬元,但區區四點五平方米是難以周全展示一座島嶼的全方位行銷方案的,就連單一的金酒廣告行銷也很難彰顯,這局面就像中國館和台灣館雖列在同一區,但格局、氣勢、意義、目的是完全不同的,我們不能一廂情願的假裝滿足自己的天真,以為台灣真的在世博佔一席重要地位;兩岸之間,其實鴻溝仍大、猜忌仍重,只能步步為營,且戰且走,慢慢磨合彼此走出一條路,特別是近日我在上海遭遇一位「北京客」把我當「敵國」與「敵人」對待,他當面直接抨擊我說:「台灣不是國家、金門太小了、金門高粱比不上五糧液;兩岸的經濟不值得投資、文化不值得交流,之前一切全都是失敗的,未來一切也將都是失敗的……」等一堆謬論時,我不得不跳起來捍衛自己的「國家」,證明「金門高粱」的價值,理虧的他於是用更惡毒的語言捏造事實、轉成私人話題攻擊、批判我……這件衝突事件讓我更認真的思考我在上海的處境,以及金門高粱前進大陸的未來發展。 金門人的全民運動是:「大家一起來賣金門高粱酒!」但到底該怎麼賣呢?金酒前進大陸的致勝策略是什麼呢?在上網抓取的一堆資料中,一篇以專業、格局、前瞻與策略來論述提昇馬祖酒廠競爭力的近萬字的文章,吸引了我的注意,其中一段作者寫說:「筆者越來越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金酒將獨霸國內白酒市場,小型酒廠愈來愈難以生存」我把這段文字用紅字框起來,旁註加寫成『希望金酒更大的成功,能讓金門人在「國外」揚眉吐氣!不再被當「敵國」與「敵人」對待!』我認真的讀完那篇文章,特別再以紅字圈選深獲我心的部分:「根據不完全統計,金酒公司高粱酒年總產量僅僅是大陸白酒總產量的四百分之一……投資品牌,可提昇企業產品的自主性與產品的競爭力……品牌可以傳送屬性、利益、價值,文化、性格與使用者等六種層次意義……沒有品牌,就像是一個沒有根的企業,任由品牌代理經銷商宰割、剝削與牽制……金門高粱酒雖是國內第一領導品牌,但金酒公司抱持昨日成功模式不代表明天可以延用……酒類產品可以結合網路行銷,以提高其行銷績效……」 這些雄心壯志與目標,需要金門人共同努力來實現, 當我為自己在上海孤軍奮戰,又被「敵人」惡性攻擊而難過、傷心落淚時,我只能卯力工作,我總是一個人在一家咖啡館,一待就是十小時(最長紀錄是十三小時),而我每日孜孜不倦進行的創作、上網收集資料、構思並修正企畫新案,不斷與知友王董、台北電影公司友人、金門及馬祖好友研商討論、分享交流的過程中,一直都圍繞著一個堅定的金酒主題在進行,而「古奇咖啡屋」也儼然成了我的避難所,以及創意發想及戰鬥的基地,在一杯又一杯的招牌咖啡下,不分早、午、晚的戰鬥精神中,我樂觀的對知友王董說:「眼前是一個過渡時期,我知道自己會撐過難關的!因為金門人的全民運動是:『大家一起來賣金門高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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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視規劃才有好建設
近來有兩件看似微不足道、但卻可能影響深遠之事件。一是縣政府邀請了長年執掌新加坡城市規劃的總設計師劉太格先生造訪金門;一是在校友縣長的努力促成下,台灣著名的研究型大學──國立成功大學各學院的專家跨海為金門發展把脈。 儘管,「橘越淮而為枳」,外地的經驗不一定完全適用於金門的風土民情;或者,一種「由上而下」的菁英式規劃不見得比「由下而上」的草根民主、參與式規劃更加高明。但總得來說,可以感受到縣府團隊積極尋找地方發展的新機會之用心。 對於台灣這個新興民主政體來說,從國政大事到地方行政,在今日媒體政治及民粹至上的選舉風氣裡,絕大多數的政治人物需要立竿見影的工程建設來做為政績,以累積政治資本;多數百姓也以造橋鋪路、廣建大廈等「看得見」的建設來檢視執政者。於是,要求執政團隊思考百年大計變成一種不可行的理想。但如果缺乏戰略目標清晰的整體規劃之軟實力,由鋼筋混凝土及磚石堆砌起來的硬體,將會是小則無用、大為災難的處境。 新加坡政府恐怕是全世界最重視規劃(planning)的公部門之一。大家可能很難相信,新加坡公民可以到他們的建屋發展局(HDB)查看到10-20年後某一新鎮的發展藍圖、模型,以及在當地準備興建的政府組屋、公園、綠地、學校、購物商圈的具體配置。更難以置信的是,這些計畫幾乎都會實施,不是「圖上畫畫、牆上掛掛」的空中樓閣。在新加坡政府有效率、精準的專業官僚體制下,每一區的產業成長、人口分析與財務計畫,均服膺規劃之指導。而規劃是為了達成戰略目標的具體步驟與方法,規劃過程必須給予充足的經費及時間,經過反覆辯證後,才會定案;一經定案,除非不符發展預期才會加以檢討。 社會主義計畫經濟出身的中國大陸,即使在改革開放的年代,也十分注重規劃的有效性。以廈門為例,國家層級的重大戰略是「海西經濟特區」,賦予地方政府「先行先試」的權力;於是,廈門市規劃管理局經過幾年的論證,提出廈門島內外各區的規劃方案,從交通發展、土地使用、水電資源、綠美化等層面,全面提出引導未來發展的藍圖。在體制方面,在規劃管理局之外另成立廈門市規劃設計院的專業幕僚單位(聘請一百多名建築設計、城市規劃、交通管理、經濟學、環境生態學等研究人員),前者推動執行、管理,後者負責方案評估,相輔相成。舉例來說,我曾經與他們開過幾次會,看到他們連未來閩南地區的新機場要放在那裡、如何構築聯外交通、整體效益為何,均有一些具體的評估,從這些評估中逐步修正為最佳方案。 因此未來幾年,金門想要有較大格局的突破,重視規劃設計是不可忽略之事。在目前的體制下,我們不像台灣部分縣市政府有城鄉發展處,業務集中、事權統一,我們是分散於建設局的都市計畫課及工務局的企劃課。但短期之內要進行組織調整實非易事。有效之策乃學習廈門成立財團法人或基金會的規劃設計院,成為縣政府的智庫幕僚,找對適才適任的執行長,承縣政府、縣議會之託進行各種可行性評估,甚至可以包括爭議性的方案(如博奕產業、金嶝大橋等),長期進行各方面的規劃研究,提供公部門與民間社會討論。而事實上,我國內閣中經建會的成立,即是希望扮演這樣的角色。 許多歷史經驗來看,沒有戰略目標、總體規劃的建設,除了虛耗公帑外,也流失了競爭力與原有的地方特色。在許多知名的專家學者把脈的同時,體制上的改革,或許才是好建設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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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政治家的典範
在中華民國的現代史上最令我敬佩的政治人物就是-蔣經國總統,近10年來,台灣媒體曾針對歷任總統的滿意度作過多次民調,蔣經國總統總是名列第一,滿意度高達70%。姑不論他是處於威權時代或民主時代,很少看到一個政治人物,既有高遠的理想性,又能力行實踐;有高尚的操守,又能顧及天下蒼生。鄧小平說過一句名言:「不管黑貓白貓只要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經國先生擔任行政院長的六○年代正是台灣經濟準備起飛的階段,可說是百廢待舉,需要大開大闔的時代,但他以無比的智慧和魄力,排除重重阻力,以向外國銀行貸款和發行中央公債的方式,推動完成史無前例的十大建設,也締造出聞名世界的「台灣奇蹟」,相較於喊出「民之所欲,長在我心」的李登輝前總統和「愛台灣」的陳水扁前總統,經國先生沒有太多響亮的口號,但他當時說出「今天不做,明天就會後悔」的名言,的確有高瞻遠矚的過人智慧。比爾蓋茲說過一句名言:「成功的人成功的原因有二:一是準備好的心;一是帶著一副望遠鏡,比別人看得遠」,經國先生的確有這種過人的眼光,他為民國六十年代的台灣勾勒了一個美好的未來並且加以實現。 晚年又對內推行民主政治改革,解除「戒嚴令」,開放黨禁和報禁,為台灣後來實行「政治民主」鋪平了道路;放寬兩岸政策,開放大陸探親,允許大陸老兵返鄉,打破兩岸近四十年的隔閡,促進了兩岸關係的緩和與改善。 我最欣賞他的一副對聯「計利當計天下利,求名當求萬世名。」,相較於扁家的營一己和家族之私,真的不可同日而言,經國先生於民國七十七年一月十三日過世時,筆者曾負籌建全國惟一的經國紀念館,為蒐集資料曾遠赴慈湖和頭寮陵寢並到七海山莊拜訪經國先生的照相官,從資料蒐集過程中,發現經國先生無私無我,光明磊落的精神,如:他用人惟才,不分省籍,大量的起用本省籍的精英,像:李登輝、林洋港、連戰、邱創煥等,如他生活儉樸,很少身著華服,終年常是一襲夾克和中山裝,走入市場街坊,深入民間,探察民隱,以了解民間疾苦。如此親民愛民精神實在少見。生活標榜平淡、平凡、平實,給人一種平民總統之感。而且經國先生學問淵博,寫了很多的文章小品,都能夠激勵人心奮發向上,如:小故事大道理、守父靈一月記等,都是我學生時代很喜歡閱讀的勵志文章,過去懸掛在經國紀念館的嘉言石刻:「天下絕沒有打不敗的敵人,只怕自己沒有志氣;絕沒有衝不破的難關,只怕自己沒有勇氣;絕沒有做不成的事業,只怕自己沒有學問;亦絕沒有不能完成的任務,只怕自己沒有決心。」也是我常用來自我鞭策激勵的座右銘。 「哲人日已遠,典型在夙昔」,真希望我們的國家能多一些像經國先生這樣「以天下興亡為己任,置個人死生於度外」的政治典範,我們的國家才有美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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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話「漫畫」
金門漫畫家,金沙國中傑出校友季青漫畫作品知名於台灣大報;從事建築,挖出四十多尊打海盜的古砲送給金門文化局,維護古蹟的陳滄江曾出版嘲諷時事漫畫集,沉寂多時,希望他能再重做馮婦,繼續以漫畫鍼砭時政;旅居台中同年好友徐心富,政戰藝術系畢業,末代國軍藝工大隊長,上校退役才重拾畫筆。去年牛年為金門日報畫一系列漫畫年畫「牛轉乾坤」,今年虎年又開始畫虎畫蘭「畫虎難」了,新春開禧引人會心一笑。家住榜林曾讀寧中,自小黑肚番,人稱「番也」,越老越番,臨老有不可理喻的偏執狂,如果狂在繪畫上,老景大有可為。前年我們合作在鼎軒畫室牆上,為金門國家公園畫了十二尺巨幅水墨太武山,印製成「太武山導覽圖」;也一起為金城坑道用油畫畫成「坑道構工圖」的壁畫。政戰藝術系,為政治作戰而服務的藝術,十八般樣樣通,漫畫是最直接的利器,提筆上馬衝鋒陷陣,是他的強項,而我沒畫過漫畫。徐心富號「悲摩」,筆名「非心麻手」,景仰徐悲鴻、徐志摩。蔡繼堯說:「呂小姐,下口比上口大;徐先生,斜人比正人多」。2007返鄉展出水墨畫,並出版《高粱紅了嗎?》徐心富個人首次畫展專輯,集水墨、書法、新詩於一集。 漫畫最初源於美國報章雜誌上的短篇連環圖(comic strips、簡稱comics),簡潔可愛,當時日本「漫畫」也很興盛,日語讀成「manga」,像台語的「艋舺」。漫畫具有猛烈的諷刺性或幽默性的繪畫,畫家從政治事件或生活現象中取材,透過比喻、象徵、誇張等手法來表現。漫筆、漫談是隨筆、隨興小品,隨意取材、篇幅短小。寓意畫、諷喻畫、時事畫、詼諧畫等漫畫有趣而淺顯易懂。1843《笨拙》雜誌(Punch)刊出莊李治所繪畫一幅卡通(Cartoon),用以諷刺新的英國國會議事廳裏,為繪製壁畫而畫的卡通草圖,這是「卡通」一詞起源。把漫畫製作成動畫卡通片搬上銀幕,是一種幽默色彩或諷刺性的繪圖,卡通亦即是漫畫。卡通亦指報章、雜誌上的連載四格漫畫,因連載漫畫與早期的動畫電影關係,而使「卡通」指向動畫電影。大部份是以孩童為主要觀眾的動畫作品,喜感、笑果十足,老少咸宜,大人也喜 歡。 漫畫在中國也有近百年的歷史,清末,陳師曾在上海發行的《太平洋報》上曾發表過一些即興隨意的小品,著墨儉省而意趣頗濃。民初被尊稱為漫畫大師的豐子愷,開始在《文學週報》上刊載繪畫作品,標上了「漫畫」的字樣,這是漫畫的名稱第一次出現在中國大眾面前。此後,中國漫畫一發不可收拾,其形式種類多種多樣,幾乎遍佈大街小巷,為廣大群眾所喜聞樂道。漫畫家們以創造性的精神、豐富的生活體驗和藝術造詣,發展了漫畫藝術。漫畫貼近和反映現實,作品顯示出不同時期的世間相。徐心富就是承襲豐子愷的風格,用毛筆、墨汁來畫漫畫,再題上趣味小品短文,發人深省。 弘一大師李叔同早年留學東京美術學校和音樂學校(東京藝術大學),專攻西洋繪畫和音樂,回國執教於南京高等師範,兼浙江兩級師範,教授圖畫、音樂。他也是中國第一個開創裸體寫生的老師(一說是劉海粟)。1942 圓寂於泉州開元寺,其高徒有畫家豐子愷、音樂家劉質平二人最著名。豐子愷是我國漫畫的開拓者,他的隨筆有一種獨特的人生態度,意存筆先,畫盡意在。豐子愷曾先後作緣緣堂《護生畫集》六集共450幅,一集(1929出版50幅祝弘一大師50壽)、二集(1939出版60幅祝大師60壽)弘一大師題字;三集(1949出版70幅祝大師70冥壽)葉公綽題字;四集(1959出版80幅祝大師80冥壽)朱幼蘭題字;五集(1969出版90幅祝大師90冥壽)虞愚題字。每一幅畫另一頁附畫旨題字,第六冊(1979出版100幅祝大師100冥壽),出版前豐子愷已逝,無人題字,附印上有注音的故事短文。 《護生畫集》第一幅豐子愷畫〈眾生〉,二人趕牧豬群,弘一大師開宗明義題:「是亦眾生,與我體同,應起悲心,憐彼昏蒙,普勸世人,放生戒殺,不食其肉,乃為愛物。」有偈曰:「我依畫意,為白話詩,意在導俗,不尚文詞,普願眾生,承斯功德,同發菩提,往生樂國。」後來,一至五集由台北揚善雜誌社重新翻印,廣贈布緣,第六集由蓮子大德印贈勸善。護生即護心,長養慈悲心,長發菩提心,以藝術開方便之門,說輪迴道因果,以人道為宗趣,喚醒世人未覺的佛性。媲美敦煌變文、變相圖,以漫畫精簡的圖文,導善向佛,戒殺放生消業障,節能減碳救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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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創意‧KUSO金門
文化創意,是近年來熱門的話題,熱到只要跟文化沾上一點邊,都可以高喊文化創意,即便它跟真實存在的文化脫節、毫不相干,都可以說成是一種文化創意! 隨著「四月十二迎城隍」日子的接近,所謂「文化觀光祭」、「文化藝術節」又開始蠢蠢欲動。讓人不禁思考:讓一個原本單純的民間信仰慶典,背負「促進金門觀光發展」的大包袱,是否太過「強神所難」了! 在近六年對「四月十二」淺薄的觀察過程中,不難感受出「四月十二」本質及其延伸之文化價值,早已日漸淡薄的事實。如同許多聚落的傳統信仰一樣,「四月十二」早已成為一種必然性的操作過程,至於其自身蘊含的意義、價值及人情味,殘存份量的多寡,令人不得不打上一個問號? 於是,為了達到吸引遊客參與、熱鬧場面的目的,不得不搬出文化的大框架,將流行次文化,替換原本式微的文化內容,卻造成次文化竄奪文化主體的現象一再發生。以2009年四月十二的慶典而言,在城隍出巡的日子裡,大搞「百鬼夜行」,這類「KUSO式」的創意(KUSO,源自日文?朘?桵,原意是「可惡」,後來成了年輕人網路用語,廣泛指被拿來當作「搞笑」或「惡搞」之意),讓人著實不敢恭維。 造成這種現象的根本原因,往往在於創意的發想,並非來自於對文化自身的認識,由文化壤土中綻放出的創意花朵。其發想的根源,可能源自某種歇斯底里式的「突發奇想」而來。 當然,將文化的轉變,一味地歸罪於公部門的介入,忽略社會結構轉變、傳統信仰價值式微的根本原因,或許還高估的公部門的影響性。不過,社會結構及傳統信仰價值的轉變,充其量不過讓信仰流於形式,逐漸式微。公部門的「過度用心」,卻對信仰產生本質性的變化-讓四月十二流為大搞「文化KUSO」的嘉年華。 回過頭來看,以一民間信仰(或目前島內任何觀光資源)去背負發展觀光的大包袱,都是癡人說夢而已。自戰地政務解除以來,道路拓寬,可以發展觀光!鋪石頭,也可以發展觀光!辦個不像樣的文化祭,當然也是發展觀光!然而,不管做多少,航班、機位會增加嗎?旅館房間數有增加嗎?每日最大遊客進出量,有改變嗎? 於是,基礎設施不足與改善,一直以來都是施政的主軸。然而,一座小小的島嶼,每年歲出約莫百億左右,喊了十年的基礎建設,請問基礎建設在哪裡?每年,不少在台工作的後浦子弟,為了參與慶典,不惜請假返鄉,卻往往一票難求,如今又得為了觀光生計,與遊客爭位!讓人不禁懷疑,到底是參與慶典的人重要,還是看慶典的觀眾重要? 一年一度「四月十二迎城隍」慶典的日子,又近了!四月十二可以不用很熱鬧,可以不用背負「發展金門觀光」的大包袱,但是四月十二對於後浦人文化傳承的意義,卻必須堅持。懇請各觀光、文化部門,讓信仰回歸純樸的一面,饒了金門這淺薄的文化,別再惡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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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島返鄉難難於上青天
今年春節假期因為氣候忽冷忽熱、濃霧攪局,也使得來往台金間的飛機航班大亂,牽動了返鄉旅客的心情起伏,而這似乎是離島居民不可違逆的宿命。若不是在機場遇上了熟人閒聊打發時間,使得這等待的時間就在不知不覺中溜過,要不然這苦等十個小時的滋味肯定難熬。 機場中等待飛機的大人們,臉上盡是無奈與焦慮,而小朋友們則是事不關己地往來奔跑著,享受著寒假放肆的心情。除了返金作客的旅外鄉親或是赴台洽公亟欲返家的居民之外,卻也多了五、六分的台商或是陸婿選擇透過小三通到大陸過春節。這使得機場裡多了許多不同口音的旅客,一時之間讓人誤以為在大陸的哪個城市搭機。而這對金門人來說,卻也已見怪不怪了。對於上天的捉弄,金門人的骨子裡早就習以為常。 飛機誤點、因氣候或航空公司調度而停飛等,大多數的金門人都會選擇一古腦兒的接受;就像接受當年戰地政務時代只能吃傷身的戰備糧、軍法管制等。或許對於在近百年來嚐盡苦難的人民來說,一個溫飽與安定的生活就已經是奢求了!多餘的困擾與限制都算不了甚麼。而這種精神也莫名其妙的代代相傳,就像一個地方居民的基因一樣,已經被寫進了居民的人生之中。 這陣子因為氣候常造成飛機誤點,讓居民飽受困擾的情形更顯嚴重,並且凸顯了許多不合理的情形。各家航空公司在面對相同的情形,處理的方法和態度也截然不同。有航空公司盡量調度以滿足旅客的需求;相反地,也有航空公司也以飛機調度問題而讓旅客飽受待機之苦。但無論哪一種結果,幾乎所有人都默默的接受了事實,一如過去金門人看待許多看似合理其實不然之心態,然而這一切卻是自我退縮姑息所致。 筆者曾與航空公司進行溝通,認為有關飛機因氣候延誤與調度困難係屬不同責任,必須分開對待之。該航空公司卻一再強調基於公司營運的立場,以及因應飛機調度的困難,認為一切理所當然。不過,以消費者的立場觀之,其他航空公司做得到,則代表飛機調度困難僅是該公司的心態或是營運能力問題。當日該公司的在場負責人又以公司無授權其調度作為理由,要求消費者體諒其苦處;但反過來說,消費者是否也可要求航空公司體諒而主動降價呢?航空公司認為提供離島旅客的需求是一種服務,但站在消費者會這樣思考之:若無離島居民的需求,則航空公司早就關門大吉,不是嗎? 這類事件不斷的重複發生,讓身為離島居民們似乎背負著不屬於自己該有的原罪。而造成自我權利不但消磨的因素,更是來自我們亙古以來生活個性。離島居民對於老天爺的考驗可以輕易的接受,但是屬於人為所造成的損失,則是否該通盤接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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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德本兼備文武復雙全
我從小愛玩,母親不善理財,管教卻甚嚴,國中註冊因常籌不到錢,我幾乎想放棄學業。國一時,巧遇讀士校的惠城學長,得知學費全免,讓我對讀軍校心想嚮往。國中三年,考士校心情越加強烈,母親總不答應。國中畢業前,在父親首肯下,報名陸軍官校預備班,然後,莫名的頂著從軍光環前往一個陌生環境。 預備班生活如高中生,除了軍事管理,夜晚站衛哨外,都以上課為主,功課都難不倒我。祇是當時母親身體並不是很好,雙親健康常成為我日夜擔心的問題,每學期逢放假前心情轉而浮躁,期末考成績常直直落。首度寒假返鄉過年,好友馬清文來訪,告知就讀屏東師專,一樣學費全免,千金難買早知道,聽後為時已晚。 早期官校採通識教育,文理工科都學,學程依教育部規定,寒暑假較短,每年三個月進行軍事訓練,連同畢業前有八個月分科教育,四年下來,個個允文允武、能屈能伸。入伍訓與第一學期,三軍九校同學集中陸軍官校共讀,畢業前夕,三軍四校同學再聚首復興崗,因而培養著交融的革命情感。下部隊後,不論輪調本島或外島,老同學相遇免不了再三敘舊。 現代軍官講求術德兼備,文武齊全,完成軍校基礎教育,兵科學校正規班後,還可前往國防大學充電,由陸院、戰院到兵研所,成為軍官進修必經之路。部隊是所課程艱鉅繁重的社會大學,下部隊後即是承擔任務的開始,各種演訓、測考與任務壓力,常常接踵而來,並非顧好個人或家庭即可,若為領導者,身繫數百數千或數萬人性命,擔負任務更繁重,有待發揮智慧,爭取績優。有的學長演習中發生意外,英年早逝,或遭奸人設計,鬱鬱退伍,或誤入歧途,自毀前程,都是令人惋惜。 國軍為培養更多人才,每年開放大學碩博士名額提供軍官進修,運氣好的,甚至可前往國外進修。黃奕炳、洪廷舉、倪振金…等學長報考碩士班,即是百忙中,利用深夜苦讀,蠟燭兩頭燒,實在拚命。陸軍官校理工教授都為前期學長再讀國立大學後返校任教,政治課程由復興崗學長指導,文史系由外聘教授負責。縣籍學長中,也有幾位「博士將軍」真是利害,其辛苦當超乎常人想像。薛朝勇、洪春棋…等博士學長前往大學任教,洪國興、張家生…等博士學長分別在公門服務,既是發揮所長,同時也開闢事業第二春。 早期軍校並非專收男生,復興崗、國防醫學院等都有招收女生,畢業後都有很好發展。國防大學並非純為男生天堂,許多學姊學妹憑著苦讀也能考進去。七零年代各軍校開始招收指職軍士官,鼓勵大專生轉服志願役,沒多久也歡迎女生報考。現代Y世代雖多為草莓族,但是不論男女,祇要加入志願役行列,下部隊時,個個雄糾糾,氣昂昂,也都成為部隊重要幹部。 老婆大人個性嫻慧儉樸,處事堅決果斷,早期原本報考復興崗,因視力問題而未果,現在則是咱家總司令,我退伍後,怕我賴在家裡得老人癡呆症,要我再度拋頭露面,任人差遣,回家時還要婦唱夫隨,大丈夫甘之如飴,這當是一生中最甜蜜的軍事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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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書與故鄉
妻子不是最早運用「臉書」社交網站的族群,卻足足比我快半年多,踏入全球規模最大的網路社交世界。家裡的頻寬小,每天,「臉書」傳來數十筆留言訊息,使得收信速度更緩,我抱怨說,整天「飛(face)飛去」,真有那麼多有趣的臉,值得挪移時間,每天上網書一書? 三月中旬,我在妻子的協助下登錄「臉書」。我登錄的用意未必在享用它的社交功能,而是想藉此跟妻說,若以後,我也每天花一小時、兩小時,處理網路訊息,這又將如何? 登錄新網站,填寫的資料多,姓名、興趣,最後一欄是用幾句話,形容自己。不知道為什麼,我在「臉書」上如此形容自己:「一個離開故鄉很遠的人」。 會這麼寫,或許跟三月的幾個訊息有關。三月初,昔果山總幹事巨貴枝來電,告知我所提的垵湖國小校史整理案,獲得文建會審核通過;巨貴枝欣喜之情旋而疑惑,「可是補助款只有四萬元,工作團隊搭機來返都不夠,這要怎麼辦理?」 社區營造罕以國小為標的,然而,國小的影響在金門不同台灣,早年,軍隊發生逃兵,國小主任或校長會在朝會時宣布。金門軍管嚴格,通訊落後,學校常是消息的散發處。一次,垵湖國小整地,竟挖出一具具骷髏,主任號召昔果山、后湖兩村居民祭祀,民眾響應熱烈。學童的啟蒙地、地方的喉舌,若被排除於社區營造,將是個遺憾。金門有些國小,且以將軍名諱命名,這些若能整理,將是重要的地方史料。 但是,文建會允以四萬元,這該如何做? 不由得揣測評審的心態:金門有錢,何必來台搶資源?但是呢,不給又說不過去,就給四萬元,讓金門人知難而退吧。 這是以「小人」度君子腹,或者評審不知道金門、台灣隔著海? 我調侃巨貴枝,說她正如一隻烏鴉,整個三月,牠叼來的枝,沒一枝發芽,「鈞堯,你遞的案子一件都沒有過!」她提到我透過昔果山發展協會、轉金寧鄉公所,遞給社會局的昔果山老人訪談整理,因為選舉後,主政者遞換,社區營造甄選方式改變,包括昔果山、盤山等營造案,都被打回票。 我想起去年十二月開始,針對社會局、文建會所要求的格式辛苦撰寫企劃案,過程中或因交代不清、金額不合乎規定等,更改數次,讓我以為經手的,不僅兩個,而是五個、六個企劃之多。回想為了企劃而辛苦撰稿、改稿,不禁埋怨難道換了總統,就得換部憲法?就算是蕭規曹不隨,新法跟新規的議定,總該也有個不擾民的時間表。 也許,就在大片聒噪的烏鴉聲中,我在「臉書」上這般形容自己。 登錄「臉書」後,每一天有數十個人要求跟我「交朋友」。這些族群儘管貼著照片,卻彷彿失去容貌;號稱全球最大的社區網站,卻像一個失去故鄉的場所,每一個人上這頭來,用訊息兌換一些溫暖。 「臉書」的規模已超越「孤狗」,登頂稱王,我卻覺得這是一棵漂浮半空的巨大之樹,承載大群失去心靈歸所的人。 我是新加入的一片樹葉。因為它還新鮮,猶在枝頭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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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獻策─論金門之發展
暮春三月,乍暖還寒,晚間重溫《三國演義》,過三更,眼皮漸沉,不知何時睡去。 天色微明,獨自登太武山,一路上四顧無人,行抵延平郡王觀兵奕棋處,忽見一身披道服之長者,衣衫飄然,手執羽扇,臨崖眺望金廈海域,及近一看不覺大喜過望,此莫非是諸葛孔明先生!長者微笑應諾。 我施禮問道:「丞相如今一切可好?」 「託福,託福!我本是南陽村夫,當年有感於劉皇叔三顧茅廬之盛情而出仕,日夜辛勞,鞠躬盡瘁,死而復生。如今深居臥龍岡,晝耕讀琴奕,夜觀天象卜天下事,春秋則雲遊四海,飽覽名山勝景,日子過得輕鬆逍遙,足慰平生矣。」 我說:「丞相至今仍關心天下大事,令人敬佩。素仰先生深諳韜略,洞悉乾元之變,可否為金門未來之發展指點迷津。」 「老夫不問世事久矣,卜天下事純屬興趣而已,平日並不輕發議論,惟今日來到浯洲,見紫氣氤氳,鍾靈毓秀,心情甚佳,不妨破例,汝姑妄聽之可也。」孔明移步走向石階,坐下說:「自古以來,金門之發展依憑大陸,神州易色後,轉而仰賴台灣。對應於大陸或台灣,金門地處邊陲;但就兩岸地緣觀之,金門實位居樞紐。無論兩岸關係如何發展,為金門帶來之利弊參半。曩者,金門作為戰地前線,民生發展不易;然而藉兵險猶有可乘之商機。如今兩岸開放,商賈絡繹於途,卻多過門而不入,可見地利不可盡恃也。」 孔明繼續說道:「金門未來之發展,仍須借兩岸互動之機乘勢而為。兩岸分治逾一甲子,前三十年,台灣佔天時、地利與人和,頗有中興氣象,可惜近十五年來,因主政者一意孤行,執意去中國化而鎖國內鬥。近年又因政客誤國,名嘴亂政,以致民心渙散,人和漸失。今之主政者雖有撥亂反正之心,然天時幾不我待矣。」 「大陸歷經半甲子經改,其間雖有曲折,但人心望富,故政令無礙,建設易成,全球經濟危機,反助其國力逆勢崛起,惟就長期觀之,其民心仍思變矣。此期間,台灣應審慎應對,以趨吉避凶,夫智者以小事大,乘其勢而不犯其鋒。金門居其中,應放眼天下,勿坐井觀天,僅以當前小康局面而志得意滿。」孔明說完起身,似欲離去。 我說:「能否再進一言,以為地方主事者籌謀。」 孔明說:「如今台灣與大陸打交道,在野黨虎視眈眈,刻意扭曲,以致當局動輒得咎,難以大開大闔。金門居地利,存人和,正可借天時,行當局所不能行之便。譬如中共推動『海西區』計畫,馬政府因忌憚是否對等與尊嚴而裹足,金門何不代表台灣參與一二,要求大陸『讓利』,以創榮景?」 我又問:「如此說來,金門應大膽西進?」 孔明略為沉思後說道:「提醒三字,應可受用:一曰時、二曰勢、三曰度;亦即須掌握機遇、順勢而為、進取有度。」說完,羽扇指天,只見一白鶴從身邊振翅凌空,翩躚而去。回頭看,孔明已杳無蹤影。 我欲呼喚卻無法出聲,翻身醒來,始知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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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饗宴的啟示
二月中和Lucy參觀「燃燒的靈魂‧梵谷」特展時,看到畫家自殺前一個月所畫的水藍色「薊花」時,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悸動,家鄉野外四處可見葉面布滿荊刺,像充滿戰鬥力的刺蝟,經常是我童稚時期牽牛吃草(赤腳)走過田埂時,一不小心就會踏到而哇哇大叫的植物,但是那粉紫色的花冠卻是如此的引人注目,真是讓人既愛又怕被傷害呢;但在畫家的筆觸下竟是這麼憂鬱,從畫中早已映照出其內心的孤寂與悲傷! 我和大部分觀眾一樣,較喜愛與梵谷齊名(本次未展出)的「向日葵」,常常被「向日葵」畫中所展現出對生命的熱情所震撼,因此特向在台灣出生的Lucy比喻道:「我認為金門島就像這畫中的花瓶一般,而這些插在上面滿溢整個畫面的向日葵,就如散布金門及世界各地四處營生,綻放生命光與熱的島民及後代一般,如梵谷所說的:『黃色象徵友誼與希望,盛開的花朵代表感激』,只要還對金門懷抱著感激,並隨時願意釋放你的友誼與對金門的希望,珍惜這供養過你我的土地,那無論你是住在金門或是僑居他鄉,仍然是金門人了。」 三月廿七日應邀參觀台北市仁愛路知名豪宅社區舉辦的「名家墨寶私房珍藏展」,親炙杜忠誥教授主講:線條在說話-藝術心靈美感之涵養,大師舉「好」字為例印證線條的美感,並比喻夫妻間如何維持良好的關係,促進社會的詳和,讓人印象深刻;大師說到「女」和「子」(男子)在獨身時,其一切思考係以自我為中心,手腳要伸展開來才美;但男、女要成其「好」事共同生活時,「女」、「子」若仍以自我為中心的話;這「女子」字寫起來就太寬鬆也就不美了,恐不久就要離婚了,需要男、女各手各縮一點,腳也不能亂踢並採包容對方的態度,捨棄自我中心,以同理心來和對方相處,則「好」字寫起來才美,家庭也和諧了。同樣的,為人處世要有「同理心」、「包容心」,則必成為一個善解人意處處受歡迎的人。 難能可貴的是,該豪宅的物業管理團隊是由沙中第八屆學長黃平璋所成立的怡盛集團負責,依商周的報導,黃董事長的經營利基在於「深入住戶生活核心」,是有「同理心」及對工作的熱情投入所獲致的回饋吧!而看看自己一路走來,雖說是「也無風雨也無晴」,但是在年少輕狂時,個性就如「薊花」一般,滿身是刺的,擺出一副莫惹我,隨時要同人拚命似的,常得罪人還不自知,如今兩鬢飛星卻仍一事無成,實不足怪也。 藉此勉勵即將畢業的學弟妹們,要懷抱對生命的熱情與希望,用同理心去關懷周遭的人事物,則你在團體中必然是一個受歡迎的人,那麼有一天你也會像黃平璋學長這麼有成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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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陽光走
遊子踱天井,穿迴廊,進廳堂,輕啟蛛網塵封的祖龕,告訴,奉祀番邦的老母,故鄉的祖厝真的草在住。 金門.楊媽輝 順著陽光走,可以看到老街的午後。老街有股滄桑後的頹敗,散發著陳舊的潮腐,這是久聞的沙美老街。多數的房子都頹圮,架構猶見昔日的雄偉,但再雄偉的東西,都免不了走入歷史,成為時空灰燼的一員。近些日子,有人大聲疾呼,要改造、重建這條老街,無論是誰都認為這是一件很難辦成的事,但數人的心裡卻又希望它可以夢想成真,人心的矛盾就在這。 老街的歷史我不甚了解,隨著他人走馬看花一遭,談不上什麼感動,但總也認為可惜。同行的友人說:「該歸於歷史的,就不要強留它了,如能將之納為城鎮景象更新計畫,應該會更有發展性。」但隨即有人反駁:「上百年的史蹟,毀之,只在旦夕。今人當思前人建業不易,竭力保護,實屬必須。」兩種論調從某些角度來看,都沒有錯,差異僅在於本位思考下的縫隙。 我們指望都市景象煥然一新,更指望處處可以發思古之幽情,有沒有衝突,可以各取所需,也可各從心靈的角度去洞悉。 有位朋友說過︰「消逝,也是種歷史。」歷史是個不會回頭的東西,過了就消逝了,強加脂添粉,只會壞了原本的期待與美麗。君不見走了樣、失了味的古蹟比比皆是,今人或許可以圖謀抓住歷史的尾巴,卻網羅不了冷漠的人心。歷史是種氛圍,更是種人生況味,我們曾意圖努力挽回許多事,教育許多人,卻忘了最該挽回的是人心,最該教育的是熱情。當人心不在,熱情不存,再多的努力,都不會有大太的意義。不論是狹義的建築復舊,亦或是廣泛的史蹟搶救,都必須存在著從下而上的熱,情關懷與資源挹注;惟有當「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理念真正萌芽的時候,工作才算是有了好的開頭,也才可能順理成章,一步步的走下去。 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少數幾人的熱情可以聲噪一時,卻不定能夠持續多久;我們與其執著於可見的興衰,不如專注於內涵的傳承。有沒有人嘗試過為老街譜首夕陽之歌?有沒有人認真調查過每棟老屋子的身世,以及它背後的故事?又有沒有人試過在紙上還原老街的昔日風華,讓後人有機會神遊前人的璀璨與功蹟?如果諸如此類的精神及基礎都不具備,復建老街便是強求。我們能指望樂觀的消費量體支撐老街的永續,或源源不絕的挹注再造奇蹟?最終我們要問:誰來確保老街的生生不息? 夕陽餘暉穿過每道破敗的門扉,窗櫺裡透著生命的綠。或許我們不該在乎老厝誰在住,卻該聚焦於房子裡曾經的點滴:那些陽光下的綽約風姿,暗夜裡的雲湧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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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金門島
由大陸知名導演張藝謀、王潮歌與樊躍「印象鐵三角」所籌畫的第五部「印象」系列作品《印象大紅袍》,今年初起在聯合國自然及人文「雙遺產」福建省武夷山試演成功,並讓武夷山旅遊脫胎換骨。如同大陸媒體報導:「武夷山的旅遊十年以來,一直停留在『白天遊山玩水,晚上蒙頭睡覺』的傳統風光旅遊上,為了給武夷旅遊找『靈魂』,地方政府通過積極運作,終於打造出《印象大紅袍》大型山水實景劇,填補了這個遺憾的空白。」 打造「印象系列」山水實景演出的張藝謀導演,從2003年桂林的《印象劉三姊》一炮而紅開始,接著製作在雲南的《印象麗江》、杭州的《印象西湖》、海南的《印象海南島》及在武夷山的《印象大紅袍》,還有籌備中在西安的《印象西安》等。這些《印象系列》主要是增加各旅遊地點的觀光資產,以及用另外的一種形式來詮釋各地方的文化精髓,是一種具有創意的表演方式,已成功的在這幾個景點創造出新型態旅遊與經濟規模。 台中縣政府近來也致力於規劃日月潭夜間旅遊活動,在政府與民間企業積極合作促成下,特別邀請張藝謀導演前往台中縣,實地考察夜間水上劇場《印象日月潭》的可行性。文化觀光並非透過複製即可達成,而《印象系列》也不是萬靈丹,在規畫產品時,不可以單是模仿拷貝既有演出形式與表現手法。文化與旅遊經濟的結合本就是天經地義,關鍵是要因地制宜,產出具有地方特色的產品。 新加坡聖淘沙的《星光水火海上大匯演》音樂劇,是在海灣中搭建主題場景,利用天然海水當噴泉,結合雷射燈光科技與立體投影呈現特效,在一個全然虛構的熱帶故事情節與場景中演出。半小時的演出中聲光效果十足,每晚上演兩場,一年四季風雨無阻,是聖淘沙島最重要的夜間旅遊活動。 金門島,一個擁有豐富民間傳說與深厚歷史文化的特色島嶼,想要成就一部夜間大型實景歌舞劇,可能嗎?《印象金門島》以太武山為背景與天地共舞,自然同歌,演上一部高粱酒香閩南傳說故事;或《印象金門島》以料羅灣為天幕,在沙灘上重建一場戰爭史詩,拱起氣勢磅礡,震撼心靈的感動;或重新包裝改編《金門英雄組曲》,強化劇情與吸引力,讓觀眾一晚讀完金門近百年的故事。可行嗎? 透過開發一部夜間大型實景歌舞劇,試著創造金門文化新的生命力,補足了現在金門旅遊產品在靜夜中的遺憾。透過開發一部夜間大型實景歌舞劇,可創造與培養出演員、幕後企畫、影音編導、設備維護及行政工作人員等百位以上的職缺需求,及週邊商品開發與整合行銷等,再加上演出門票收入等亦都是歌舞劇無邊的經濟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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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旅敘酒食還鄉純喫茶
常聽長輩談起家鄉早期有些姑娘對伙夫班長情有所鍾,因為熱騰騰飯菜是生活溫飽最佳保證。初踏軍旅,強調團體活動,嚴謹校規讓餐廳充滿嚴肅氛圍,即使慶生餐會也如此。正餐之外,肚子若餓了,得自行設法解饞,大家最熟悉的便是吃宵夜了。 自幼校開始,豐富三餐讓來自戰地的學生充滿知足感,每個月慶生會師生可大快朵頤一番,讓人感到窩心。那時軍校部隊都流行養豬種菜,厚實官兵學生副食費,殺豬時,好料都存放到營部,營長每個月固定加菜,輪流請校部長官打牙祭,也讓學生偷偷流了不少口水。 官校入伍結訓時,當晚在連集合場擺攤宴請各班教育班長,感謝三個月關照與凌虐,餘興節目是毫不留情的將班長丟到操場邊水池裡,原本凶猛的班長爬出來後,還笑嘻嘻的請大家高抬貴手,這是官校四年裡唯一可忤逆長官之刻。回到寢室,發現兩手臂長滿水泡,原來當天首度嚐試高粱,因過敏竟長滿大酒疹,以至當下仍對金酒無啥貢獻。 軍校期間,伙夫班長都為老芋仔,長年造就好廚藝,山東饅頭又大又香,食後口齒留香,讓人百吃不厭。畢業後,這些老前輩相繼告別軍旅,部隊伙房漸漸由充員兵接替,每當有人退伍前,就由新兵跟著見習,部隊官兵腸胃就由這些毫無烹飪經驗的少年人擺佈,由從認識色香味到手藝純熟時,常又即將退伍。 從馬祖調到竹北,營區某連隊流行「拜拜」,原來是各班阿兵哥按月固定擺攤請連長,實在令人不敢想像。在金門時,單位主官張黑子身邊就培養好幾個傳令兵與廚藝兵,每當上級長官履新報到,或長官眷屬蒞金眷探,即安排周到服侍,深得長官寵信。個人接掌營級時,上級老大為人好客,對幹部部屬非常關切,每週會報後必定在部裡聚餐拚酒,腰圍漸增也苦了腸胃,心想「純吃茶」真好。 官校每逢考試,大家都習慣吃宵夜,晚自習後,學校還準備牛奶麵包,為同學們補充營養,學長笑稱不聽話就給斷奶。假日較悠閒,留守同學偶會弄幾道小菜,加個小酒,打打牙祭;下部隊時,有些官兵習慣在假日小聚,聯繫情誼,有個美麗名稱,號稱搬火山。阿兵哥退伍前,流傳「破冬」、「破百」要請客,成為最可愛的宵夜。 在官校打野外,或下部隊外出演習與打靶時,駐地附近常會看到騎摩托車的小販,賣些飲料零嘴等食品,阿兵哥稱為小蜜蜂,早期金門幾個靶場,常可見小蜜蜂身影。當連隊伙房新兵初試啼聲時,附近的甘仔店與小吃生意就特別好,由外食人數可評斷廚藝是否精進。阿兵哥吃零嘴有時是無聊,而深夜值班或衛哨,一杯熱茶或泡麵,實在溫飽提神兩相宜,特別是寒冬站哨前,偷啜一口小酒,全身頓時感到溫暖。 某陣子部隊推行戰備日吃戰備餐,規定伙房不准開伙,僅能吃戰備口糧,大批口糧當然得不到青睞,常為外食所取代。宵夜成為部隊流行已久的飲食文化,泡麵也成為阿兵哥最愛,流傳網路的「炒泡麵」因而成名。記得每逢假日,老同事常會從山上跑步到高坑,各叫碗牛肉麵吃,再慢慢走回去,成為夥伴在太武山中的傳奇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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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解息訟做好事
99年3月1-3日,每天都受邀參加活動。1日金城、金寧新任鄉鎮長就職,受邀觀禮餐會;2日金門縣政府地政局不動產調解會;3日李錫奇藝術大師在雲科大,舉辦創作個展,受邀觀禮研討會,我都對他們表感謝說抱歉。因我早定1--3日,將參加「99年第一期家事事件調解委員專業講習會」,機會難得,要趕緊受訓充電,學專業智能,以便提高我的調解效能,把調解工作做好,真正有能力勸人不打官司,把聲請人的問題給解決了,有效調解息訟,那是我最大的快樂,也是我認為退休後,一個可以貢獻心智做好事的好所在。 我受邀參加調解工作,常感到自己技能素養很不足,有點恐慌,儘管事先都很認真瞭解案情,研究出解決方案,但在調解過程中,不成立案件較成立者為多,實在說,頗有挫折感。所以我才感到,如果希望能繼續做下去,絕對需要再多多學習,多充實自己智能,才能勝任愉快。 去(98)年我特別赴金門社區大學,修習「法學緒論」,和一批年輕人一齊上課研究,吸引了很多同學們驚奇的眼光,36堂課,我很羞怯地坐在第一排,沒有買應考教科書,因為我上課不為考公職,我是把法務部贈送給我的《最新實用六法全書》(施茂林、劉清景主編,95年4月修訂)當課本,很用心聽教授講解法條,還在書本上劃劃寫寫,也許是我學習表現很突出,翁天乞老師看在眼裡,學期結束,評定我學習績優,報請社大於該校成果發表大會中表揚,這也是我出乎意外的樂事。 「家事事件調解委員專業講習」,原計劃當天赴台,自松山機場逕向「司法院司法人員研習所」報到。因宗長楊水應得知,特來電要我提早去,參加他的春酒聯誼餐會。那幾天霧鎖金門,交通大亂,我不敢答應肯定能去,結果真成行了。在餐會中拜見了省主席薛承泰、老縣長張人俊、陳國興、謝炳南國代、許丕華理事長、黃獻平理事長、黃水通院長、陳川青專門委員、張火木教授、蔡榮根工程大師、楊樹清作家等長官好友,感到很高與,也很有收益。 3月1日中午,中央再保公司董事長楊誠對,邀我與李明遼同學用餐,然後他驅車送我到文山區「司法院司法人員研習所」的門口。爬坡進入窄門口,走了一段路,豁然貫通,這裡別有一番天地,好寬、好長啊!原來是「司法院司法人員研習所」和「台北市政府公務人員訓練中心」蓋連成一體。讓我想起唐、李白:<山中答客>的詩句;「問余何意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閑;桃花流水的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 這次研習課程,週一:有「調解實務演練--身分關係」(講座:蕭廣政退休法官);週二:「家事調解委員的使命與責任」(賴月蜜助理教授)、「家事調解程序與技巧」(陳榮隆法學院院長);週三:「調解實務演練--財產關係」(蕭廣政法官)、「家事調解的基本概念與內涵」(鄭維瑄助理教授)共15小時。課程研習的主要方法,是講座要求學員提問題,然後傳授經驗與方法,這方法對我這菜鳥,只有聽的份,但也聽出我們金門可愛、單純、和樂,案件很少;聽到許多破碎家庭、悲慘事件的調解,讓我感到能妻賢子孝、家庭美滿是何等幸福!賴教授在探討調解委員特質時,要求每人找二位比較親近的委員,寫對自己的觀察。室友賴慶龍退休校長寫給我:「像棵松樹,身健心青」;鄰座徐婉莉社工師寫:「悠閑的像一艘隨風飄揚的帆船」。我都認為恰當,退休後加強健身,感覺身心比在職時健康,有體力;退休後學佛,學放慢生活步調,學放下看破,所以看來有「悠閑的像一艘隨風飄揚的帆船」,你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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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食男女﹐挑戰金酒魅力
遷居上海兩個月了,我在無法適應的乾冷天氣中,盼望著氣溫回升,可以走進明媚的春光中。未來我將在上海完成什麼計畫呢?不斷在修正的企畫,尚未落實執行,新朋友來來去去,真正在我心裡駐足的微乎其微,有時我會感到迷茫與疑惑,但人生最有意義的路,往往都是且戰且走,這其中支撐我的原動力是從去年底就遞出的「為金門打造世博夢想」的商展企劃案,但元月底來到上海之後,才發現我曾經深信不疑的一位鄉親所說的世博商展場地,最後驗證是上海人所說的「假、大、空」子虛烏有一場,我與那金門鄉親的聯結也徹底宣告中斷,我只能自行摸索可行的路。 所幸這時我與一部電影產生了新的連結,把場景企畫拉到了金門,我也幸運的與大陸知友王董,順利與家鄉的數家特產負責人,規劃出一個全新的組合,一步步展開周全的企畫,努力實踐新夢想。 金門需要走出去,用壯大經濟的方式走出去,不只是前進大陸,也儲備著行銷向外面更廣大的世界,不只是金酒,文化與觀光、金門地方產業也應該同時搭配,以多元化的組合配套方案行銷金門,才能形塑高格調的商機競爭力,和外面的世界一較長短。 一日,我在上海的居家附近看見一家標榜「這裡的產品難得一見,這家店與眾不同」的店,我走進去看見了大陸各省分的特產,我數了數那印在DM上的型錄,共有二十一省之多,我試探的問店家,是否願意再增加一項深具特色的「金門特產」,店家於是把我帶去靠牆的位置,那裏有一個獨立精美的櫃子單獨陳列著兩瓶酒,金門馬蕭紀念酒和金門陳高,它們很隆重的被鎖在高雅美觀的玻璃櫃裡,我看見馬蕭紀念酒標價人民幣718元,金門陳高標價人民幣798元。那店家知道我是金門人後,十分熱絡的希望我能幫忙「進貨」給他,包括我介紹的貢糖、鋼刀、一條根、麵線等金門特產,他說他們是連鎖店經營方式,生意一直很好,金門的兩款酒賣得更好,店家一直想從我這兒探知「底價」,但我沒報價給他,因為在和王董付出諸多心力,不斷找尋最適當且最強勢的全方位行銷金門的方法時,每次聽聞有金門高粱的假酒混淆市場,一瓶被分裝成三瓶上市的傳聞時,我們就會在心底告訴自己,我們想做的不是行銷金門高粱而已,而是希望能「以正視聽、永絕假酒」,捍衛「正品」的金門高粱形象與口碑;當我看見連鎖店內的金門高粱「高價」標籤,我不但沒有喜悅,反而心生惆悵,我來上海兩個月了,我周邊的新朋友沒有一個人喝過金門高粱,也沒聽過這款酒,每次我將筆電開機,想藉自由門破解封鎖陣線,介紹金門高粱給新朋友時,網路資訊總是被封鎖居多,即使破解了網站,新朋友仍遺憾說尚未品嚐過,因此王董不只一次問我:「你們金門難道都找不出最好的策略,將金酒強勢推進上海,掌握世博先機,再趁勢躍上世界舞台嗎?」我趕快回答說:「當然有啊!」然後我調出自己長年累月收集的金門資訊檔案,舉證一條新聞給王董看:「推動『金酒行銷子公司』,讓產、銷分離,讓行銷子公司在民間有持股,以專業行銷和金酒公司合作,即策略聯盟……」。 「這是你們自己『島嶼內的計畫』,真正前進大陸不是靠這樣就能成功的……」後來這些論見及溝通延伸成一個全新的『金酒.前進上海.新企畫』;台北電影界的友人也頻頻來電提供新策略,一個連結上海、金門、台北的旺盛團隊也有志一同的相約,將以最大的熱忱,以飲食男女之名,挑戰金酒的最大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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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可以教什麼
「快去讀書!」聽在孩子與爸媽耳裡,有兩極反應,一是很煩,一是很氣,孩子煩爸媽嘮叨,爸媽氣孩子蹉跎,但等孩子當了爸媽,也是用同樣的話來喊他的下一代,於是形成一代傳一代的「家訓」,確實在金門,這句話很傳統。 「快去讀書」,到底讀什麼書呢?當然是指「教科書」、「參考書」,這些書都很難讀,都很沒有趣味,學生從幼稚園到高中,都要讀得死去活來,越讀越不快樂,因為它會產生出分數,然後把學生分出「好學生」與「壞學生」。 老實講,好壞學生不是靠「分數」來分的,考高分不是人人都很行的,除了天資,還有經濟條件,有沒有去補習,也許也要碰到會教的好老師,這更是得分之鑰。 這幾年,金門的教育已與台灣同步,教育投資甚大,校舍建築、機器設備,無不翻新,許多老師也來自台灣,教材也跟台灣同版本,可以說已經跟上台灣的水準。 但我們靜下心來檢討,我們的教育品牌作出來沒有?前幾天我讀《天下雜誌》2010年2月的《培養未來夢想家》教育特刊,讀完所有的文章,心理有些感動,有些悸動,有些悵惘,略微介紹幾個意念: 「未來學校」:這是微軟公司在台灣許多中小學推動的一種教育模式,它不是蓋一所硬體學校,而是指「教室無所不在」,學童帶著電子書上課,隨時隨地可上網查資料,這是以數位科技改變傳統的上講下聽,上寫下抄的教學模式。 「專題式引導教學」:這是以「行動化的學習」取代「傳統問答式教學」,讓學童尋找生活中有趣的題材,讓學童發覺自己成長地方的故事,讓學童培養觀察、探索、推理、合作、討論、發表的能力,讓學童應用資訊能力培養人文的關懷。 這兩種教學模式都是我羨慕的,它所映射出來的概念是「老師必須經過專業訓練,隨時能改變教學方式。」、「學習不再侷限於教室」、「教育者必須擁有新科技能力」,這也是我擔任教職以來一直的信念。 記得民國76年,我在城中當國文教師,就曾跟同事王振漢、王先正、黃逸歆老師帶領學生做過「金門的童玩」、「金門的兒童歌謠」、「金門的金銀紙」、「金門的古蹟」等「專題式引導教學」,那時我們帶著一群學生加以編組、分配工作、採訪錄音、撰寫文稿、實物製作、發表報告,可說等同今天台南三所國小的教學模式,那時以鄉野為教室、以鄉長為老師、以逐字稿為作業、以發表代替耳聽,整過學習過程中,學生沒有壓力,充滿笑聲,且十分有成就感。 當然,我不是說那種模式可代表一切的學習,只是我認為訓練學生自己去挑一個具有挑戰性的主題,引導學生思考推理,讓學生負責任會批判,興趣洋洋想主動學習,這樣心態的建立,比分數更有價值。 時至今日,電腦科技十分方便,金門各校資訊化設備更讓我們驕傲自負,如果我們能充分應用數位科技在教學上,教學一定更有吸引力,學生一定更有興趣。記得民國89年至95年,我在城中教國文與綜合,就樂於應用電腦科技,那時上課學生要吵都沒有機會,因為我把他們的眼睛都黏到螢幕上,一段電腦畫面,一段口說或追問,讓學生忙不過來,一堂課很快就過去,直到今天,我還是很傾向照片影片穿插的演說模式,總感覺電腦真好用。 天下父母,都盼望孩子像海綿,吸飽沉甸甸的水,讓青春不荒疏,讓學問大躍進;天下的老師都期許自己能「成為靈魂的工程師,教孩子尋找意義。」(曾志朗語);天下的孩子都希望能夠擁有第二次機會,不要一張考卷就分出好壞學生。 那,我們就來想一些還有什麼可以教學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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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書聲
──立處於孤危的困境,尤賴風雨書聲的澄明來堅持方向!── 日前講授《左傳》,當談到春秋大一統時,不禁有感而引吭:「為國家何曾半日清閒!」惹得滿座學子一陣錯愕;以他們的處境,當然無法了悟此中的劍氣簫心! 歷經李登輝、陳水扁「去中國化」浩劫後,「中國」這個名號,早已被政客醜化不堪,連正藍的馬英九也以緊抱「台灣」來取代中華民國,甚至於對建國百年之盛事,也刻意漠視碧血黃花的神州英烈,卻特意連接於牽強的台灣史事!當然以他法匠、秀才的個性,更不可能高吭「王師北定中原日」的豪情,更不敢奢望他敢與中共逐鹿中國正統名號的霸氣!世局如此,難怪學生會問:「為何把中文稱作國文?中國文化怎會是我國文化?」更無怪乎學子無法想像孔明強扶病軀,六出祁山,力復漢室,最後病逝五丈原時那股「再不能臨陣討賊矣,悠悠蒼天,曷其有極」的孤忠,所以只好獨自感時而吭,以舒發立處孤危的落寂! 多年來雖說世道早已移變轉轍:晉人猶愧偏安江左,新亭對泣;今人卻傲稱孤一嶼,自絕河洛,卻始終無法改變我心如冰劍如雪的少年情懷。即使在最悲觀的時候,總忘不了這一念的情懷;而這一念不能忘卻的情懷,藉著風雨書聲的流洩,自然渲灑於筆墨間。更藉著風聲、雨聲、讀書聲的澄明,退則守身以自持,進則舒發以揚志;尤其在立處孤危時刻!也因此日前偕蓁兒等觀看「至聖先師」影片時,看到零落的觀眾,想起每逢考前文昌廟前那種蜂聚乞求考運的場景,對照於這部尚稱考據的先師影片,觀眾卻是如此的寥落。此種對迷信的逐臭,對正信的疏離之荒謬場景,不正是我立處孤危的映照嗎?以致在影片結束時,僅有的三個觀眾不約而同泣:蓁兒等是為周潤發哭顏回的演技而泣;而我卻是為 先師的際遇而身感長哭! 「風雨書聲知多少,梅影一樹風骨來。」不才如我,怎敢紹先師遺風?但退一步想,立處孤危,不正是成就古風講學的機緣?是以論天下事雖有廟堂諸公,然忍令三代遺風沒浪雲掩?雅懷曲水流觴不缺騷人墨客,但怎堪無節名士浪得虛名?所以月旦正言,自然就成為我風雨書聲的人間事,且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蒼茫寂淡的出世情懷,和不捨眾生的入世情操,在吟風一樣松的滄溟中,即使冷月斜照,青衿心情不在,然而但為君故,沉吟至今的執著,又豈僅是我生命的掙扎與浪漫的疏狂而已?更多的是知我者其唯春秋,罪我者其唯春秋的風雨書聲! 幾番秋雲聚散,驀然回首,才發現人間早已換了春秋。但不論是書香琴意弦歌奏也好,或是劍氣簫心攬轡行也罷,風簷展讀中,「一生為故國招魂」的隱約呼喚從未間歇,只是化作禪心而已。所以即使午夜夢迴,仍有醉裏挑燈看劍的快意,但隨著流光的蛻變,卻更加體悟到「有人問我西來意,笑指長天落晚霞」的自在;因為仗劍趁雲行的書香劍氣,不正是風雨書聲的人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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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船──畢不了業的金中「傑出校友」
「你正年輕,你所想望的,是芬芳的花,而不是西風;你所追求的是真正的真──每一樣東西,每一件事,有時肯定『真』可也是一種痛苦,但即使痛苦,我們也得肯定它。」 ──童真〈塵粒〉(1978‧12‧22金門日報副刊須芥彌子專欄) 翻閱年少日記,掉入一九七八年十二月二十二日這一天,貼在頁與頁之間,剪自副刊的一塊語錄,我顯然被不知何人、署名「童真」的那一句「肯定『真』可也是一種痛苦」給迷惑也給打動了,那時,我像葉扁舟失去了方向,划已渡過了一季。 日記往回翻,又是一篇剪報,一九七八年六月二十六日的金門日報,〈金中新生錄取名單〉,「【本報訊】福建省立金門高中,本(六十七)年度新年入學考試,在經由審慎的評分後,各考生成績業經揭曉,八百五十四名獲得錄取的名單並經公佈,考生成績單將在近日內送達,金門中學並將於今(二十六)日在校門口公佈榜示,獲得各錄取的各考生名單如下」……,高中正取生五○一名,電工科正取生一○一名,商科正取生五○名,輪機科正取生五○名,農科正取生五○名,家事科正取生五○名,漁撈科正取生五二名。 「哥,那個很會寫文章的楊樹清怎麼掉到輪機科去了?」 「喔,他要學大文豪海明威去航海吧!說不定是他的第一志願」。 好巧不巧,在後浦城莒光路的「閱報檯」,瞇著眼吃力地搜尋完榜單後,過路一○九號李家開設的莒光電器行,李瓊娟和哥哥李錫隆站在門口的對話?透過凝重的空氣傳來。我未敢停駐向在報社當記者、編副刊的李錫隆打個招呼,趕緊騎著腳踏車跑離。 兩天後,我與城中的同學,還有烈中第一名畢業的林翠雲、寧中的俏姑娘吳淑婉等應屆畢業生在料羅灣登上「凌雲艦」出港。後來聽翠雲說,那一艘船還載了他哥哥林世文的同學,金中畢業的李沃士,而我最想在船上遇到的同學是蔡美美,她是我們這一屆書唸得最好的人,早被看好是考金中的全縣「狀元」,哪知,臨考演出失常,模擬考六百多分的實力在入學考時只得五百九十七分名列第三,當「探花」,前兩名都給湖中的陳麗娟、陳靜媚拿走。被師生賦與高度期待的美美一定很難過;之前,在學校及全縣的二回合作文比賽中,我第一,她第二,現在,換我要向她道賀,學校把我們的作品送去參加孔孟學會「孝與齊家」全國徵文比賽已揭曉,她特優,我落選;金中入學考,她也遠遠把我拋到後頭,我沒能在船艙、甲板上找到蔡美美,她先一步到台灣去了,後來考上北一女,台大法律系,當上法官,庭長;青澀年代,美美也曾來信鼓舞我,「日子是人過的,對於生活的品味在於人心,環境只提供我們一個生存的空間,而真正的世界仍存乎己心,也存乎情緒的伏動。」 國中畢業的暑假,心想逃離金門,我到台灣晃蕩了兩個月。在校園時不曾認真對待書包,課堂每天只顧讀小說,寫作、投稿,除了國文,其他課業成績一塌糊塗的我,應該說,我早已放棄考試、升學這一碼事,但我才十六歲,人地生疏,台灣社會無法提供一個安全閥「保護」─心想叛離傳統的人。再念著五十歲才生下我的外省老兵父親獨守母親中風走後留下的殘屋、荒田,我如何能遠遊?掙扎之後,終究還是得回到島鄉,晨昏戴著大盤帽,搭乘「經機場」的公車來去山外,太湖旁的金門高中附設職業部,乖乖當學生,實習課學划船,從小太湖划向大太湖。 國小六年級時開始抄抄寫寫投稿金門日報的兒童園地,國二時已有作品發表在李福井(終南山)主編的正氣副刊,還在顏伯忠(風衣)掌編,每周六出刊《星羅》專刊撰寫專欄,眾人多以為「楊樹清」或使用「湘客」、「燕南山」等筆名的作者是大人了,有回佯病看診,陳炳昇大夫打量著我的學生制服,「今天副刊上有位作者的姓名跟你一模一樣!」到郵局領個包裹也是,「寫文章的人是你嗎?」啊!年少的文名,飄飄然外,竟也是壓力源,因為與學生身分,尤其是升學價值導向下,「怎麼唸的是職校?」的不搭調質疑,我的一舉一動,校裡校外都有人「監看」,偏又是升學主義的殘兵,我化身校園「怪物」,即使高職部主任李再杭、教官黃達源幾次在朝會上「表揚」我寫作投稿戰績輝煌,高一生即能有作品打進《中央副刊》,這時,操場上所有的眼睛投視向我,我殊無喜悅之氣,而是在心裡反問「我是誰?」,我在哪裡?」 商科的林錦芳與我擬了一封「文情並茂」的信寄給主持華視《歡樂周末》的崔苔菁,請她在節目呼籲「送書到前線」,結果五千冊圖書自四面八方湧進金門高職部;學長學姐的畢業晚會,滕子清填詞作曲,我編寫劇本,兼為劇中的那頭牛發聲,《有一家》的話劇演出轟動校園。 高職部學涯,從輪機唸到農科,再也待不下了,全校只高雄來的音樂老師高琴看得見我的內心,「楊樹清,你走吧,勇敢飛出去!」 一九七九年秋天金門風送走太湖的船,悲傷或者歡喜飛渡出去了。 三十年後,「恭禧你當選金門高中傑出校友,請寫得獎感言」,天哪,這是怎麼一回事,高中只唸一年,畢不了業的「傑出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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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時代的生兒育女觀
台灣的生育率一年比一年低,已與德國並列為全球生育率最低的國家。政府雖然先後提出一些生育補助、育兒津貼,甚至獎勵措施,但仍未見起色。最近勞委會提出安胎假的新構想,希望定案後在今年五月份實施,看似保障孕母權益,但看衰者認為,私人企業主如果不支持與配合 ,安胎假的弊大於利,對提升生育率效果有限。另者,內政部用心良苦,計畫以百萬元獎金徵求「聽了想生小孩」的口號,實乃官員不食人間煙火,犯了「閉門造車」的通病。 少子化現象是世界比較現代化國家的一種趨勢,但台灣少子化問題之所以日益嚴重,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從第一次政黨輪替以後這十幾年來政治不穩定、經濟沒起色。現在年輕夫婦不想(願)生育小孩,尋其根由乃社會結構的改變,政治、經濟環境不理想,年輕族群生活壓力沉重,加上社會治安問題與教養負擔以及崇尚新潮,使他們逐漸擺脫傳統「養兒防老」觀念的束縛。所以,要解決這些環環相扣的問題,不是一句口號喊得動聽、響亮就能激發國人的「生趣」,因此,政府要能找出他們不願生兒育女的背景因素和問題的癥結,提出具有誘因和完整配套的人口政策,才是正辦。 其次,讓許多女性同胞「聞生」卻步的原因,是受到華人社會「傳宗接代」宗祧觀念的束縳,擺脫不了「重男輕女」、「養兒防老」的思維,「要生男孩」成了不少婦女同胞不可承受之重,「怯生」或逃避有時候是不得不的選擇。憶起廿多年前住在中和南勢角時,隔壁陳先生是「田僑仔」之子,育有二女,年齡間隔約一歲,由於他家兩代單傳,其父母親抱男孫心切,到處求神問卜,說媳婦該年某月某日在某個方向與夫同房必懷男胎,折騰了十個月,還是女孩。公婆不死心,使出「每得一子贈屋一棟」獎勵「增產報家」,這對夫婦不願生,雙雙辭去工作、出清手邊不動產,舉家移民加拿大,留下這對老夫婦守著家業。 父權優先的觀念在傳統中國社會根深蒂固,華人「重男輕女」觀念使得新生嬰兒男、女比例失衡至為普遍。根據最近一期「經濟學人」雜誌報導,各國新生兒性別比例差異,以中國大陸、台灣、新加坡、韓國等華人文化地區最為嚴重。早期傳統社會,「出丁」是家族大喜事,表示後繼有人,可以告慰列祖列宗;遇有膝下猶虛者,則由兄弟中男丁多者「過房」承祧;另有以招郎(入贅)延續家族血脈者。實質上,「繼承」可解讀為「承祭」,也就是承繼祭拜祖先的家族使命。 處於廿一世紀的今天,在傳統和現實之間,先兒育女的觀念要有新的思維,重質不重量,男孩或女孩就隨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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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上冰上曲棍球
對運動我有一些「偏見」,我並不清楚為何有這樣的看法。每當我觀賞某些運動,像超級杯美式足球、冰上曲棍球等,這些比賽球員個個像猛虎出柙般的神勇,能衝又能撞,場面既緊張又刺激,但卻沒能引起我太大的興趣。另一「偏見」則是只要中間隔著網的運動我都喜歡,沒錯!排球、網球、羽毛球、乒乓球,我都喜愛,甚至到了著迷的程度。 冰上曲棍球此間來自香港的朋友稱之為冰球。我愛上冰球,指的是由先前的排斥轉而漸漸喜歡觀賞這運動。初來,常見有孩子打開自家車庫門,手提著球棍,在車庫內玩起射門來。有些小小孩更有趣,常兩三人在社區空地擺放著有網的球門,玩起攻防曲棍球來,那童稚的聲音及專注的神情,常引人會心一笑。後來,發覺球季時,大人更為瘋狂。有穿著偶像球衣號碼的冰球裝,有車上插著支持球隊小旗子的,對冰球熱愛程度,簡直到了忘情的地步。冰球就像台灣的棒球,儼然已是加拿大的國球。 冰球跟籃球的攻防有些類似,有兩名前鋒、兩名後衛、一位中鋒;不過冰球比籃球多了一位守門員。依我看,玩冰球的難度蠻高的,首先必須能穿著冰鞋在冰場上來去自如;還要在極高速度下,僅靠著球棍的彎曲面來「運球」。有一回,到一處溜冰場,看冰場上一對年長的夫婦與孫女一塊溜冰戲耍,那優美的姿態,讓人驚嘆!看在妻與我的眼裡,羨慕不已,一時頗興起「有為者亦若是」之感。後來,想想,不對啊!這夫婦可是「玩溜冰長大的!」今天的腳下功夫,也不是三兩天養成的;況且我們老早過了耐摔、堪摔的階段了! 真正讓我愛上冰球的臨門一腳,應是這次溫哥華冬季奧運了。最後這場冰球金牌之爭,是由北美雙雄美國與加拿大出線。先前預賽中美國曾以5:3擊敗加拿大,但根據以往奧運,加拿大與美國交手的紀錄是10勝3敗3平手。因此,這是場龍爭虎鬥精彩可期的賽事。有趣的是這場比賽雙方經驗豐富的守門員,都是來自溫哥華加拿大人隊(Canucks),頗有兄弟鬩牆互別苗頭的意味,更增添這場比賽的可看性。 比賽加拿大一路領先,讓加國球迷如醉如狂,但在結束前的24秒,美國隊及時射入一球追成2:2平手,讓加國球迷嘆息不已。延長比賽,誰先得分便是贏家,讓氣氛緊繃到極點。最後加拿大隊不負眾望先馳得點,贏得這場艱苦的比賽,也為加國於閉幕前再添一面金牌。 看完比賽出外購物,街上到處是為贏球歡呼的人群,有將國旗披掛身上者、有搖旗吶喊者、路過車子按著喇叭互相應和的;我也情不自禁與路過的行人、車子揮手呼應。我想,我是真正愛上這運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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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湖采風
都說澎湖風大,和家鄉一樣的海島型氣候,冬天特別的冷。又正好是鄉訊大團圓的日子,我們要去澎湖。 在收拾行李時,幾經躊躇,還是搬出大箱子,把該帶的禦寒衣物全數塞了進去,以防萬一的心態其實一覽無遺。其實自己是怕冷的,其實是很不想在這個時候去到澎湖這個風島,其實是很想找到反悔的理由的…。 都為了剛接理事長就要到澎湖去參加兩會的聯展,這樣為難的情緒,直到到達澎湖,看見陽光普照,除了風還真的有些大之外,心情已經開始放鬆了。 氣溫還是低,但冬天裡的陽光,讓人感覺到溫暖。 久仰澎湖的石老石古石建築和美麗的海景,本以為三天兩夜的行程,扣掉畫會的佈展和開幕,大概所剩無幾,還能寄望有什麼驚喜之旅,沒想到這一位導遊不僅飽讀詩書,閱歷豐富,還真為我們這一群喜歡取景畫畫的同好安排了一連串的驚喜與驚艷,原來澎湖有這麼多美麗的好景點! 二崁古厝 沿途都會看見整片的闊葉植物,雖然在冬風瑟瑟中已顯枯槁殘落,但樹大就是美,即使在風中仍然展現它那獨自憔悴的寒木之姿。終於,我們來到二崁古厝區。 迎接我們的是一堵又一堵高矮不一的石老石古石牆,石老石古石是居民取自澎湖海岸的珊瑚礁骨骼,這些質地堅硬而多孔隙的珊瑚遺骸,就像珊瑚一樣美麗,有的像蜂巢,有的像萬花筒裡千變萬化的圖案,有的像海星,有的像化石,光是這些石牆就看得我們眼花撩亂,更何況是那些以石老石古石蓋成的古老建築,一棟棟,都各有巧思,各具古意,並且我在回程的車上才聽導遊說,原來二崁聚落已有四百年歷史了,他們的祖先來自家鄉金門的夏興陳姓村,而夏興就在老家隔壁,同屬陳姓的祖源,說不定和我們也有不小的關連呢? 這是一個值得下次再來細細探索的地方,聚落裡也有民宿,適合放下行李住個二到三天,在這類似家鄉民俗文化村的地方,尋覓那充滿文化古蹟的思古幽情,探索那古老建築能數百年屹立不搖的秘密,漫步於清靜的古道,眺望那村落盡處的海天一色。 唯一的小小無奈和可惜的是,古厝都修護得太完整,太亮麗了,失了少許應有的滄桑古意。 當然事難兩全,既要維護老舊聚落,又要保留原貌,似乎很難兩全其美,這也是古蹟保護的為難之處啊! 通樑古榕 這一棵四百多年歷史的古榕,像盤龍一樣,綿延相連不見首尾,也不知傳子傳孫多少代了,經過指點,才找到它的原生處,只見如柱如壁相連相依,層層疊疊數里之長的榕樹,分不清哪裡是樹那裡是根那裡是鬚,真是壯觀到嘆為觀止,喜歡以榕樹為創作題材的我,也不是沒看過氣勢萬千的老榕,像墾丁的白榕,家鄉榕園的古榕等等,那一棵不是連延成壁,蔓長成林,但像這樣歷經四百多年風雨飄搖蒼桑歲月,依然生生不息屹立如房柱屋棟的通樑古榕,倒是首見。 只可惜為了支撐及保護,加了不少人工的樑柱來維持,少少減低了自然的天趣。 若要不失天趣,「順成門」附近倒也有不少沿著牆角土壁生長的大榕樹,和通榕古榕相比當然不及壯闊,但鬱鬱蒼蒼蓊蓊茂茂如半屏山的天然景緻,卻是堪足入畫的。 雖然是第一次到澎湖,但感覺一點兒也不陌生,彷彿似曾相識,有回到家鄉金門的感覺,是這裡的鄉土民情,鄉言鄉語,還是同樣純樸的民風,濃郁的人情味呢? 來到澎湖,想到家鄉,相同的島國氣候,夏天更熱,冬天更冷,春天多霧,這些相同點與不同點交雜著,幾乎錯覺回到了故鄉,尤其吃著海鮮,啖著石蠔,走在菜市場看見操著濃濃鄉音的當地人時,更有著回到故鄉街市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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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武勤為徑黃埔苦作舟
金廈間一衣帶水,民眾前往外地,大都以水路為主。1949年後,金廈水路一斷,民眾轉而循海路前往台灣,學子們赴台,早期仍以搭船為主,隨後,才漸漸有機可乘。幼年時,生活空間總是繞著後浦大街小巷打轉,最遠的路程,僅是過年時隨大人去爬太武山,那時,小小的山路爬起來也特別有趣。 初到陸軍官校,首次休假外出,方見識到鳳山市的熱鬧,也發現台灣道路都比金門寬敞。路過王生明路,相映著金門伯玉路、玉章路,到南洋為僑胞口述歷史訪談時,又發現星馬有金門路、陳成龍路,感覺有異曲同工之妙。官校休假時,校門口站滿學長,新生菜鳥要步出校門,須面對重重考驗,運氣好的有人罩,折騰半天出不了校門是常有的事。 陸軍官校後山高地是打野外的地方,山頭之間充滿折磨人的道路,而黃埔湖畔則是每天跑五千公尺必經路徑。選兵科時,由於平腳板,有耐力,卻欠爆發力,不敢選常行軍的步科,改選機動性強的砲科。畢業後到馬祖,營區與村里都難得見到寬廣平地,每天下午都固定構工或掃馬路,缺水時,須步行到山下民間澡堂沖澡,再走回營區又滿身大汗。 首次回金門時,連隊在東堡,營部在山西,路況不熟時,也多走許多冤枉路,部隊每天例行公事仍是掃馬路。隨著年資越深,調的單位越多,漸漸也跑遍大小金門各角落,並瞭解到先民開拓的古官道,中央公路是如何開闢出來,而守備區戰備道有何不同,路有時也是各單位責任區最佳的分界線,阿兵哥打掃下的整潔道路常令外賓津津樂道。 軍管期間,部隊由借住民房到自蓋營區,總是與百姓惺惺相惜,能力好的軍官,常會與民眾建立密切關係,活動力強的更與公家機關長官互動良好,軍民一家把酒言情,一條無形的道路在軍民之間延伸,對於解決軍民糾紛產生善意的效用,真是有關係就沒關係,沒關係則就有關係。 金門道路也是部隊最好的訓練場,每天下午都可見阿兵哥在跑步。當進駐太武山時,十餘年期間,也將金門至高點,裡裡外外的道路都跑遍,有陣子,周末休假時,常獨自從山上跑回金城,速度不快,回到家喘得像牛一樣,在溫暖的窩休息片刻後,迅即恢復愉快心情。 金門解除軍管後,許多戰備道都一律水泥化,羊腸小徑難得見到路邊野花,除太武山周邊道路以時段來管制外,大部份道路都開放民眾往來自如。重爬太武山時,見到昔日私房跑道已開放成登山道了,董學長調回金門時,才知道老陣地也開闢成學校,砲陣地並已剷除,戰友阿信蒞金重返老駐地時,營房已不見蹤影,高聳的蘆葦草,在他心中劃下一條失望的路。 官校畢業後,大夥各奔前程,同學們難得相見,在各種道路上發展出不同的成就,在官校與老師們引領下,我們卻都能走著一條光明正道。從馬祖調回新竹後,得知官校恩師周振剛往生,驅車前往大寮教會公墓探望時,忍著淚水回頭俯瞰官校營區,感謝母校之餘,想說的話是「老師,謝謝您」,畢業方滿三十年,想說的仍是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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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人﹐你為何不生氣﹖
被金門人戲稱為選舉浮橋的金門大橋興建案,歷經十多年的延宕,在各界持續努力下,行政院院會終於在99年2月25日通過金門縣政府所提之建設計畫,全案預計今年底動工。 消息傳來,不僅台金兩地金門人同感振奮,連旅居海外的鄉親也為之雀躍,然而,這個遲來的正義卻遭致部分民進黨籍立委,以各種似是而非的理由強力反對,茲將賴清德、翁金珠、蔡同榮、黃偉哲等人之說法整理如下: 「立委賴清德、翁金珠說,百姓失業、社會不安,失業率不斷增加,但馬政府卻只為了小金門五千人,耗資五十七億元興建金門大橋,預留金廈大橋空間,完全不符合經濟效益,馬政府不設法提升就業,卻為了圓統一大夢而蓋橋,讓社會大眾無法接受。賴清德說,全國仍有三十七座危橋未處理,八八水災的災區橋樑重建進度緩慢,興建金門大橋是捨本逐末,更是愧對災民。」 「立法院民進黨團總召集人蔡同榮說,金門大橋、金廈大橋是馬英九終極統一的必需品,卻是台灣人民的奢侈品,台灣、中國之間有大三通直航,建橋經濟效益不高,更可能造成中國軍隊可以輕易進入金門。」 「立委黃偉哲說,五十七億元可讓兩萬五千人工作,月領最低工資一年,金門縣庫有一百多億元盈餘,縣民搭公車免費、就學不用錢、老人年金全國最好,卻要中央負擔五十億元興建金門大橋,讓人有金門酒肉臭的感覺,金門大橋興建,更讓過去構築金門防禦工事的辛苦白流,讓中國軍隊長驅直入,還有什麼戰略、防禦可言?」 相較於金門大橋興建案,前揭諸位委員的說詞顯然更值得討論,綜觀其說詞不外有以下二項重點: 其一,金門人是次等國民,國家不必為次等國民花錢:無論是以金門人口太少、建橋經濟效益不高、或應先重建台灣本島危橋等理由反對興建金門大橋,背後所凸顯的,說穿了其實就是大台灣主義的心態,在台灣為主、金門是客的思維下,當然不值得花錢為少數的金門人建橋,在這些立委眼中,一言以蔽之,金門人就是次等國民。 其二,金門應該繼續當台灣的前線:依照前揭立委的說法,哪怕是在對岸廈門成為經濟特區三十年之後,哪怕是大兩岸往來交流日趨緊密的今天,金門似乎仍應繼續強化其戰地屬性,似乎永遠只能扮演台灣的斥候,在一切以台灣利益為主要考量下,戰地金門哪裡需要什麼建設? 毫無疑問,這些立委的說詞讓全體金門人同感不平,問題是,我們能做些什麼? 雖然在第一時間,針對少數立委混淆視聽的說詞,省府與縣府均已做出回應,惟力道與強度均嫌不足,建議以後如果還有類似情形,省府與縣府應以更為嚴正的立場表達金門人的看法。此外,在縣籍立法委員部份,為顧及金門最大利益,平日固應廣結善緣以求得道多助,然而,遇到此類對金門人極度不友善言論時,縣籍立委亦應義無反顧,甚至結合其他離島、偏遠地區、弱勢族群立委,共同向此等大台灣沙文主義立委發出抗議之聲。 最後,也別忘了民間的力量,說到底,這些立委之所以敢如此肆無忌憚的詆毀金門人與金門大橋,要係以為區區數萬金門人並非其選民,何必在意金門人感受,然而,不要忘記,旅居各縣市的金門鄉親號稱有數十萬人,幾乎各大縣市都有金門同鄉會,我們以為,各大同鄉會如果要發生力量,要對原鄉金門做出貢獻,絕非只是辦辦聯誼會與聚餐而已,或許就以此次事件做一起點,將前揭對金門不友善的立法委員,同樣列為不受金門人歡迎的政治人物,展現金門人團結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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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鄉路漫漫─望金門能早日撥霧見日
今年過年前夕,又見松山機場,擠滿歸鄉似箭的金門鄉親,焦急得快情緒失控。這一幕,看在眼裡,痛在心底,心中迴盪著一串串的問題:是誰阻擋了我們金門遊子返鄉過年的路?是風雲雨霧?是政府?是我們鄉親努力不夠?還是金門被冷落?對於家鄉,總是疑問多於答案:金門?金門的定位?金門的建設?金門的未來?誰來關心?誰來決定?誰來實現? 其實,金門要蓋座全球最好的國際機場,並非難事。金門政府有能力蓋,全球金門鄉親也有能力集資蓋!只不過,這座全天候的國際機場,就每年承載數百位或數千位的鄉親返鄉過年嗎?其中的經濟算盤,才是關鍵!的確,再怎麼算,最要考慮的,無非是金門的價值。說它有傳統、歷史與文化,沒人否認,這些無形的價值,是無價的至寶。但是,這些無形的價值,是不會受到重視的,如果背後沒有有形的經濟價值來撐腰。這些無形的價值的意義,只有在有形的實質基礎上,才能獲得昇華。 金門有什麼實質的經濟價值呢?不用說也知道:金門高粱酒!感謝高粱酒,這幾十年來,替金門爭了一口氣!真不敢想像,沒有高粱酒的話,金門這些年來,不知會被外人踐踏到何種不堪、抬不起頭的地步!常說金門要壯大起來,不指別的,就是創造更多紮紮實實的經濟實力!這才是金門人可以方便、光榮返鄉的一條康莊大道! 不怪政府,不怪外人,不怪天氣。只怪我們自己不爭氣:為何沒辦法早日大刀闊斧地建設金門!事在人為,金門原地踏步已經夠久了。金門需要大開大闔大氣魄的建設!金門人已經沈默太久了!所有的金門人,請站出來!是我們一起建設金門的時候了!只有建設,只有驚天動地的建設,才能突破現狀,把金門帶入一個新的里程!(「我們」在哪裡?--在福建省政府?在縣政府?在縣議會?在地的鄉親?在僑居世界各地的鄉親?誰能喚醒金門人?誰能集聚金門建設的共識?) 看來,明年過年前夕,有可能起大霧;看來,返鄉的鄉親,在機場上,還可能有得吵有得等。金門人,歸鄉的路漫漫;金門的前途,一片霧茫茫。自然的霧,永遠散不去;人為的霧,是我們可以排除的。我們需要給金門一個清楚的定位與發展,然後,金門人才有一條返鄉的平坦路。期望,不久的一天,我們能撥雲霧而見天日!為金門歷史翻啟一頁萬里晴空! (寫完此文,傳來「金門大橋」確定要蓋的佳音,這座橋將是金門改寫歷史的轉捩點,讓我們眼睛一亮,不太相信美夢就要成真,但我們相信,所有金門人定會牢牢抓住,任何可以為金門開創美好未來的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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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江南
我偶而忘卻眼前現境,彷彿仍置身在景緻秀雅、無處不詩的冬春交際的江南水鄉,沒有標的繼續延展著我的旅行。 江南像是一段懷古的夢境,即便是霜風雪雨的正月初春、即便是冷冽到極致,漫天所及只見黑灰白層層疊疊的景色,江南仍難掩她風姿綽約的獨特。 白色,是一夜飛雪堆積出來的白茫茫街道古徑;灰色的是天幕,更深層的是包含林園建築、人影車驛、梧桐枝枒、遠山疊影;至於黝黑,莫甚於徽派建物白牆上的黑瓦了,在一片冷颼颼的雪景裡,高低起伏、前後穿插的徽派建築更顯出她的美覺風姿,和我們熟悉的閩南磚紅瓦牆有著截然不同的古韻。因著不同的天地山水所衍生的建築風格,自有宜時宜景的搭配,一點都不容錯置。 並沒有預期會是在霜風雪雨中造訪西湖、拖著一身寒氈濕潮,登城隍閣遠眺繁華起落的新杭州都景。三面環山的西湖,自有她嫵媚的水色淵源,其中夾雜著古老神話、歷史傳說、詩詞書寫、才子佳人…………等等情結。或許季候未逢時,初春的江南如此蒼涼悽愴,倒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體驗。 南朝梁丘遲《與陳伯之書》描述的「暮春三月,江南草長」、李白送孟浩然的「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算來理當是農曆的春三暮月了,才有枝葉繁華的茂綠江南的絕美印象。雪雨中的江南孤清冷淒,似乎隱約透露著那些唯美、浪漫,卻終難有圓滿的一幕幕悲劇;雷峰塔的白娘與許仙、梁祝悱惻纏綿的蝶舞飛墳、 錢塘詩妓蘇小小引頸企盼的一生…… 還好西湖的藕粉,嫩香剔透,在城隍閣高樓上望著外頭的細雪紛飛,騰熱飲來,暖烘了身也溫熱了離鄉的心,別有一番滋味。和妻子通上電話,告知我的狼狽處境,她還質疑:「不是說江南嗎,怎麼會有風雪呢?」 長江以南,卻還遠遠北方於台灣之緯度,江南其實並不南啊。 江南多水鄉,庭園樓閣、小橋流水、桃李梧桑、湖泊垂柳……。「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歷經風雨春秋、朝代變革,仍持穩延展著這片豐饒肥沃的平原大地,任它風雨陰陽、水月山江。更遠處還有滾滾江浪錢塘潮、孤蘇城外寒山寺、山清水明太湖景、烏鎮水鄉舟船渡……。 年節的氣息在這裡彷彿有了新的一種氛圍,是生活在台北逐漸消失的節趣與空氣中洋溢的喜悅,反倒像回覆到更早、更遙遠的舊時金門家鄉,逢年節時感染的飽實、喜樂與溫馨。向來,台北的年節越見冷清寂靜,人們趕在節慶之前選擇回到各自的家鄉,只剩一城的空蕩與靜寂。 深夜從明珠塔上眺望大上海,年夜的上海市簡直就是一池沸騰滾燙的熱鍋,翻滾在寒沁與亢奮之間;極目所及瀰漫著綻放的花火烽煙,此起彼落、綿延千里不曾稍歇。煙花及萬千樓群燈火輝煌交織的這座不夜城,在零度邊緣的冷夜裡歡騰過年,以他們的姿采、他們的奮進與自傲。 置身在深夜高塔,不勝寒沁。距離上回初識上海已經十餘載,十里洋場今非昔比,可以預見的是這顆東方珍珠將極盡綻放她的魅力,影響著未來的世界。目睹了即將登場的2010上海世界博覽會,在江邊荒地以「城市,讓生活更美好(Better City, Better Life)」為題,築起一片寬闊新穎、科技環保、富麗堂皇的巍峨新世紀,也為這個時代,宣示了中國江南的新定義。 在風雪異地的旅途中渡過一個年節,享受獨自旅行的孤寂;在繽紛的花火絢爛裡,透過遊艇玻璃窗欣賞黃浦江上雪花亂舞,暫時沉沁在亢奮難掩的情緒裡,啊!美麗的江南如歌如畫,如一曲交織著懷古思緒、弦歌不輟的新古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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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義不成反成王八
近日兩件個案成為社會議題,一是電影「艋舺」,一句「不懂意義是三小,只知道義氣!」搞得教育界緊張兮兮,教育部長要求警界與教育界把「艋舺」當成反面教材,大家多去看。另一件是王清峰寧願為死刑犯下地獄也要「暫緩執行死刑」引發社會嘩然,搞得馬團隊雞飛狗跳,第二天緊急請王部長下台,以建立對馬的隔火牆。 「艋舺」裡小混混所講的幫派義氣,為大家所熟悉江湖式的「兩肋插刀,在所不惜」,這種血氣方剛的義沒有普遍性,各幫派之間只講「有利於己的義」,在不利於幫派之時,為求幫派利益而訴求嚴厲的幫規制裁,幫派間所講的義,實為侵犯社會利益之小義。當此小義與各幫派利益衝突時必然引發幫派爭奪、侵犯社會利益必然犯國法,這也是韓非要打擊墨家「以武犯禁」的理由。 何謂義?儒家講「仁內義外」是說依內在的仁心出發,表現於外在的義的一切行為才有普遍的價值與方向;義有了仁的準則也會普遍於每個人價值判斷。律法可依基督教上帝的天國律法、自然律與人間律法,基督教上帝的天國律法站在至高點,以「上帝的萬王之王」可對人世間做宗教的宣判,自然律是自然界的規律,人是自然界的一部份當然也在其規範之中,人一旦膽大妄為以上帝自居想操控自然,必然帶來自然界的反撲。人間律法旨在追求人間的公平正義,因為人世間的有限性,「公平正義」成為一種理想,只能勉力作為終極理想。 王清峰部長以前以「人權律師」自居,「人權律師」原就秉持宗教情懷站在法律的至高點批判人間律法。「人權律師」可在民間闡揚其理念,但不可站在「部長」的公領域去宣揚。以上帝的律法批判人間法律,其差異本就是天壤之別;以形而上的原理來批判形而下的現象,類王清峰的「人權律師」們,好像不食人間煙火一般,以上帝的代言人自居隨意批判,而不問人世間的「公平正義」。 不講義或義字講不清楚,可能把義字倒著念成「我王八」。「我王八」應是「忘八端」、「忘八德」的「我王八」,可不是罵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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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與讀者之間
安伯托‧艾科(Emberto Eco)和伊塔羅‧卡爾維諾(Italo Calvino)是義大利當代最偉大的小說家,艾科的小說如《昨日之島》、《玫瑰的名字》、《傅科擺》,卡爾維諾的《看不見的城市》、《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都是當代小說的經典。我特別喜歡艾科,他的《玫瑰的名字》和丹‧布朗的《達文西密碼》都是通俗好看的偵探故事,艾科的小說尤其有一種百科全書式的講究,處處挑戰讀者的學識,而艾科本身也正是一位博識多聞的符號學教授。 一九九三年,艾科接受哈佛大學諾頓講座的邀請,發表了六次有關小說藝術的演講,後來出版為《漫步小說林中》(Six Walks in the Fictional Woods)一書。在第五講中,艾科舉了一個例子說明讀者的不同層次,在法國作家大仲馬(Alexandre Dumas,1902-70)的小說《三劍客》第一章中,大仲馬描寫主角之一的達特尼安初抵巴黎,並在佛斯瓦爾街(rue de Fossoyeurs)住下。一般的讀者讀到這些描述,大概經眼而過,但有考證癖的艾科不然,他找來故事發生背景的十七世紀巴黎市街圖,對照各個角色的居住地,發現佛斯瓦爾街和大仲馬書中另一角色亞赫米(Aramis)所住的塞凡多尼(rue de Servandoni)根本是同一條街,而且塞凡多尼街是為了紀念設計聖蘇佩斯(Saint-Sulpice)教堂的建築師塞凡多尼才在一八O六年將原佛斯瓦爾街易名,換言之,塞凡多尼街在三劍客故事發生的一六二五年尚未存在,大仲馬犯了一個歷史事實的謬誤。 但是艾科緊接著說,像他這樣的讀者畢竟不多,一般讀者在閱讀小說或文學作品之際,早已「中止懷疑」(suspension of disbelief,英國詩人柯律治之言),將作者視為小說世界的上帝,主宰一切,創造一切。作者往往擁有讀者全然的信任,就如同我們閱讀格林童話中的小紅帽與大野狼,我們不會去質疑大野狼的說話能力,唯有如此,我們才能進入童話的寓言世界。 也因為小說家有了讀者的全然信任,小說家往往喜歡捉弄讀者,和讀者玩鬥智遊戲,張大春在他的小說集《本事》中就以學術論文的方式寫了一篇〈猴王案考〉,引來學術界一番考證和論戰,頑皮的作家卻獨自在一旁暗笑道:「一切都是小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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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金門西海岸
金門西海岸大致包括從水頭碼頭起到水頭、后豐港、夏墅、浯江溪口、海濱公園、渡船口、下埔下、湖下、慈堤、烏沙頭為止。從以前到現在可是走過一段漫長的滄桑史,如今終於有一點發展的曙光,因為金門大橋要在此落腳興建。尤其面對廈門經濟特區之衝擊,未來一定要整體規劃,加快腳步大力建設,迎頭趕上,才能連接整個金廈海域發展成為國際觀光之重要景點。 金門西海岸因面臨烈嶼與廈門,早在明、清時期,這一帶海岸即有「船隻川走南北,絡繹不絕,一時檣桅如織,蔚為大觀」之景致,居民也因對外航行及捕魚需要,在周邊適宜地點自然形成許多泊船處;又因對外防禦之需要,也有一些防衛設施,構成特殊的地景,昔日圍堤為湖或淤積為泥灘溼地,後來轉化為今日難得的生物棲息地。 由於金門西海岸近大陸之九龍江口廈門灣,為大陸沿岸一帶常有漁舟往返的海域,從元代起,即有倭寇及盜賊出現。自明代開始於金門駐軍守禦,並加強海防措施。清代至1949年大陸未淪陷前,則因鄰近的廈門港為中國沿岸的主要通商大港,當時金廈兩岸行船密集,各渡口皆有船隻赴大陸各地通商;1949年後,兩岸對峙,沿岸皆為軍事管制區,以往之盛況不再,形成敵對狀態,因此,軍事防禦設施亦構成島上地景重要元素之一。 根據金門縣志記載,金門居民與廈門沿岸各地區往返頻繁,金門也是轉往海外的重要港口,全縣十個主要渡口中,西海岸就有六個之多,其中包括:後浦渡、水頭渡、後豐港渡、同安渡、金山港渡、烈嶼渡、青岐渡等,均可通往廈門及大陸沿海各地。未來金門大橋之興建,即應結合整體歷史文化、海岸沙灘、沼澤、濕地、岩礁、生態環境維護與保育、觀光景點等進行審慎之規劃:將水頭、九宮、羅厝碼頭規劃為觀光遊艇碼頭;后豐港再拓建為真正可充分運用的商港;夏墅、浯江溪、海濱公園一帶建設為兼具環保觀光遊憩之景點;下埔下、湖下海岸除以生態工法讓海水不再侵蝕外,內地可規劃為一個與金門大橋結合的新市鎮;慈堤(湖)、古寧、烏沙頭一帶則可建設成一個兩岸及世界性的戰役和平公園,充分結合金門大橋之建設,正如本報三月十二日刊載李縣長的指示,大橋的興建應導入提升觀光價值元素為主,如中央真能將金門大橋的興建列為國家重大建設,則金門西海岸將可與美國舊金山灣媲美。 金門雖然是個蕞爾小島,但確是一個不平凡之島。如同西海岸的演變史,金門也歷經各朝代更迭及戰爭之洗禮,從荒僻的海島成為美麗的海上公園,有賴我們這一代認真策劃和經營,使我們的生活環境永遠伴隨著美麗的大自然景象,代代相傳,綿延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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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元的上海迷你旅程
清晨五點多,天色還有些灰暗,帶著寒意的冷風直撲而來,但已不是農曆年前那讓人瑟縮顫抖的冰涼了,我沿著熟悉的居家路線行走,從宛平南路經過斜土路,再走向天鑰橋路,土與月都是親切的東西,但高樓林立的上海,我看見的泥土是整頓世博市容、施工挖出來的泥土,它略顯泥濘的堆在路邊,我得順著施工指標繞路行走,有時還得走過用木板架起的懸空獨木橋,底下是兩米深的洞,這條馬路越走越難行,毫無風景可言,尚未真正甦醒的城市,唯一讓人發現動感的是旋轉不停的張顯店家品牌的霓虹燈,大樓的警衛也是清醒的,還有大清早工作的清道夫,出租車與公交車則是馬路上最顯眼的移動個體,這些都不是我心目中美麗的風景;住在台北時,我隨時可以到居家附近的小山丘散步,在上海很難達到散步的閒情,能夠單純的走路已是一種福分,走著走著,看見公交車上空空盪盪的,想到來上海一個月了,還沒搭過公車,我繞進便利商店買了瓶酸牛奶,售價三元六毛,找得的零錢跳上一輛駛來的公交車,票價是二元,車裡放著音樂,還有暖氣,因為乘客少,音樂也就不吵人,我瞄到車門邊有一個垃圾桶,裡面有幾個飲料罐,正好,早上喝酸牛奶健胃整腸,這是便利商店的老闆娘說的,找這一家店我多走了半條街,因為公交車站牌旁的便利商店不肯找零錢給我,也不過幾個硬幣而已,她卻像保護珠寶一樣的捍衛自己,因此我退回了從架上取下的一些零食,這樣的銷售員,該去當銀行警衛較適合,歹徒也會望之生畏;我慢慢的啜飲酸牛奶,因為車上有音樂和暖氣,帶著慵懶氣味的乘客一點也不吵人,而窗外的城市隨著車行速度漸漸的甦醒,我決定將這路車坐到終點站。 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下了車,我繼續散步,這是真正的一次散步,之前較美好的一次走路經驗是在夜晚走過一條佈滿酒吧的街道。沿路寬敞、優雅的景致頗有異國風味,但就是無法讓人領略閒散的氣味,一種可以讓人充分放鬆的土地氣味。 走了一段路,我看見路邊有一個大筒子在烙燒餅,我點一分鹹豆漿加油條,那鹹豆漿的佐料多達十幾種,我認得的是蔥花、海苔、油條塊粒、蘿蔔碎粒、辣油,其餘還有一盆盆擺滿整張桌子的不知名的佐料,它們全部混合在豆漿內,嘗起來是協調美味的,它們一共是一元四毛錢。 喝完豆漿後我繼續沿路行走,走到完全迷路時,正在煩惱時突然看見地鐵的標誌,我的旅程也轉進回家的歸途。地鐵上擠滿了人群,有一個小團體帶著各式各樣大包、小包的行李家當,看來像走過一段漫長旅程,疲憊的男人將一個用大布袋裝著的棉被當椅子坐,女人則坐在一個小紙箱上;還有另一團是穿藍色工作服的,他們彼此招呼、照顧著對方,嘻嘻哈哈的好不熱鬧,充滿了草根性的踏實氣味。 這是上海這座城市的特殊之處,它匯集、融合來自四面八方的人,口音混雜,人們彼此短暫交會,或者誰也不認識誰的擦肩而過。 當我走出佳安小窩,迎向或長或短、或遠或近的每一條路,一步一步越走越遠時,我的心事也壓著我的腳,透過踩踏土地,我漸漸鬆綁自己,離開台北的居住環境,卻拋不掉已經習慣的模式生活,包括走路的習慣,獨自探奇的竊喜心境,這一趟從清晨五點半展開的自由行,連同地鐵票價,我總共花了11元人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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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路浮想
這個時代是一個網路資訊極端爆炸的時代,什麼資料,無論何時,只要「彈指」之間,頃刻間便可取得。這樣的情形,也衍生了許多特殊的網路現象,令人憂心。例如:學生作作業,有了網路,找資料變成只要「談笑飛舞十指間」,輕鬆寫意,稍後更只要變身「剪貼手」,一篇大作即可完成,而且天衣無縫,幾乎無人能夠識辨。那需要像從前找資料,還得「上窮碧落下黃泉」,翻東揀西,手忙腳亂一番,找完之後又必須發揮「文抄公」的本事,才能交差了事。 諸如此類的現象,引發了許多有識之士的憂慮、甚至撻伐,認為長此以往,對孩子為學功底的養成,乃至人格教育的塑造,都是不好、不正面的影響。 當然,這個說法有一定程度的正確性。不過我個人倒是比較好奇,網路上的資訊,絕對不可能憑空出現,一定也是有一群有「為」之士在「創造」這些資訊,那麼這些資訊的「創造者」,是不是在某種程度上,也像是以前作作業的學生,他們必須得「上窮碧落下黃泉」,煞費苦心的努力追尋資訊,然後再「動手動腳」殫精思慮的把辛苦所得,分門別類的po上網去,最後分享給大眾。 這樣的舉動,是不是也可以算是一種創造?如果可以算是的話!那麼網路的世界所帶來的衝擊影響,其實只是「媒介」,或者說是「工具」的改變。「找」資料的動作,與「拼」湊結構的思維,依然沒有消失。那麼這樣的改變,為何帶來人心的不安,以及對未來心中無底的憂慮? 其實,人常會被動的被「工具」或「媒介」制約,當習於所習慣的一切時,自然是感到相當的舒心與自得,這時無論做什麼都是順手與愉悅;相反的,當新的「東西」出現後,彼此不熟悉,雙方的磨合就難免左支右絀,而心生畏懼,當愈害怕就愈不想面對的情緒浮現時,人就會愈怯退,是故人與「工具」,或與「媒介」,就成為兩條平行線,老死不相往復,那彼此的緣分豈能接得上線。在網路的新世界,其實可以用「玩」的態度,好好享受這調皮的新工具,玩久了之後,彼此就會像老朋友一樣,教你不玩都不行。這樣是不是也不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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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服趣事
每個人從小到大多半跟制服脫離不了關係,不論是求學、當兵或職場。穿著制服不但是一種個人生命歷程的變化,也反映了不同世代的文化面貌。 我的童年生活,制服曾經帶給我一段美好的回憶。當時,小學三年級的班上正在選拔童子軍,一個班級只能選出二人。一開始瘦小如我,並未雀屏中選。但我實在非常心儀「小狼」的制服,眼看老師即將確定人選,平日羞於發言的我竟然鼓起勇氣舉手,毛遂自薦,希望老師可以考慮讓我參加。坦白說,事隔三十年,我已忘了說些什麼,但我還清楚記得講完後手心冒汗、心跳加快的窘狀。很幸運地,老師徵詢了先前被她提名的同學之意見後,同意讓我加入幼童軍。 幼童軍的制服是藍底白細橫條的短上衣與短褲、黃色的領巾、深色長襪打紅色綁腿,感覺十分威風。之後幾年的小學生活,我總是期待星期三課外活動的到來,穿上幼童軍的制服顯得格外開心。但是也因為太喜歡穿這樣的制服,當冬天寒流來襲之際,其他幼童軍紛紛套上外套、長褲時,我還是堅持穿著短衣短褲到校。當然,整個冬天都在感冒也成了家常便飯。 考上台北明星男校高中之後,學校福利社販售著「太子龍」浮水印的寬鬆卡其色軍訓制服。我們一群同學不想這樣穿,下課後跑到台北中華商場(1992年已經拆除)去訂做制服,合身之外,布料顏色也較淺白,感覺比較有朝氣;再配上一雙尖頭時髦的黑色皮鞋取代寬大樸質的「反攻大陸鞋」、軍訓帽略微向上折起,以及三分平頭留長那麼一些。然而這樣容易被教官盯上,每週的服裝儀容檢查幾乎都要複檢才會合格。不過就是這麼一點點的叛逆,彷彿就能為青春增添了許多顏色。 旅居美國期間,四歲及三歲的孩子分別送往不同的幼稚園唸書(美國四足歲以上的孩子唸的是preschool,而四歲以下只能讀托兒所)。老大讀的是教會附設的學校,有k1(中班)、k2(大班)二班幼稚園及小學、中學九個年級,其中只有最小的k1沒有制服。老大是k1的學生,自然不需要穿制服到學校。 有一次晚上,我們一起看電視,節目以真人演出美國獨立戰爭的早期歷史。孩子們很聰明,一下子就注意到當時美國阿靈頓(Arlington)這一帶的散兵游勇並無制服,相反地,訓練有素的英國軍隊穿著挺拔的軍服,雙方的交戰畫面讓他們留下深刻的印象。不久,學校舉辦運動會,發了一件藍色T恤,上面印著Team K1。老大領了這件衣服十分得意,晚飯時竟然跟弟弟說:「我現在是英國軍隊了,因為我有制服,你還是美國軍隊。」制服,同樣給了他們童年生活有趣回憶。 有時我看到大學生舉辦制服日,約定某一天穿著高中制服到校。我總是為他們紀念青春的懷舊感到高興。我們一輩子總想穿上某些制服,也嘗試脫掉某些。而這就是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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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安處是吾鄉
民國三十八年,大陸河山變色,超過百萬的外省人士隨政府遷到臺灣。當時,有少部分軍人在金門退伍定居,他們分散各地,幸運者後來成家,繁衍下一代,有些人則自始至終孑然一身。 在我們村莊也有好幾位是隨軍退伍的外省老兵,村人都以其姓氏相稱,有的叫老何、或老田、老盧。小時候,我們對他們瞭解不多;稍長,懂得跟他們閒話家常,才比較瞭解他們的人生滄桑與生活鬱悶。我曾問他們為何選擇在此定居?有人說:「金門離大陸比較近,反攻大陸可以早點回家。」對於這樣的回答,我一直以為只是在唬弄我,但此話也不能說沒有道理。當一個人心底充滿濃烈的鄉愁,光棍一個,對戰爭何懼之有。多年來,他們不都在盼望「反攻號角」早日響起,好回老家見爹娘? 兩岸開放探親後,有人返鄉,去而復返,問他們老家可好,他們說:「還是住在金門比較好」,神情淡然,令人感覺這是出自肺腑之言。 宋神宗元豐二年(1079),蘇東坡因「烏臺詩案」被貶至黃州(湖北黃岡),同在朝為官的朋友王鞏被牽連,放逐到更南方的賓州(廣西賓陽),歌女柔奴一路相隨,嘗盡艱辛。三年後,王鞏北歸,蘇東坡問柔奴:「廣南風土,應是不好?」,柔奴回答:「此心安處,便是吾鄉」,蘇東坡因而佩服不已,作詞(定風波)讚之:「常羨人間琢玉郎,天教分付點酥娘。自作清歌傳皓齒,風起,雪飛炎海變清涼。萬里歸來年愈少,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國人一向認為落葉歸根,返鄉養老乃是人生圓滿結局,但從一些直把他鄉當故鄉的外省老兵身上,人們又看到另一番景象。是怎樣的心理轉折,讓他們樂意在此安身終老?後來,我慢慢瞭解到,他們有的是回老家後見人事全非;家鄉,已非當年的樣貌,有的或許親人猶在,但在人際關係的互動上,卻不見得會比在金門與本地人相處來得自在。 金門是一個頗能接納外來者的社會。早年,這些外省老兵退伍,大多兩袖清風,卻不難在此地找到棲身之處,其住屋有的甚至是免費借住,逢年過節,鄰居不會忘記分送年糕紅粿。人家辦喜事,村裡不作興發送喜帖,但宴請一視同仁,會招呼他們一塊喝喜酒,當他們心情不佳,酒醉失態,村人也能包涵。在語言上,他們與本地的老一輩雖有隔閡,但久而久之,彼此溝通並無大礙。 有一些人則已習慣這裡悠閒的生活步調,把這裡當成世外桃源。從前回金門服務時,營區旁有一民舍,是一老榮民所自建,原以為他是光棍一個,後來與他聊天才知道他太太是金門人,與子女長年住在臺灣,他則是維持在軍中的習慣,每三個月回臺「休假」一趟,與家人會面。 隨遇而安或許不太困難,但一個人在歷經滄桑後,最後能以怡然的心境,接納並深愛原本格格不入的土地,這應是把他鄉當故鄉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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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吳‧浯
鳳曆春回,又是一年開新正,太歲在「上章攝提格」,庚寅-庚晴春乍暖;寅出日偏長。木星即歲星,亦稱「太歲」,十二歲一周天(繞太陽一周十二年)。龍躔肇歲,鳳紀書元,古人以其經行之躔次紀年,如庚「上章」;寅「攝提格」,歲在上章攝提格曰庚寅。惟爾雅、史記二書所載稍有異同,我偶而喜沿用爾雅作紀年於書畫款題上。 庚寅(光緒十六年1890)晉江吳魯,春闈中試狀元及第,距今正好120年整。吳魯(1845-1912)字肅堂,晉江人,少時家貧,曾輟學為店徒,後從其師勸,力學苦讀。舉拔萃科,進京朝考,授七品小京官,取內閣儲存各科狀元卷臨摹。光緒大婚並親政,開恩科錄取進士326名,吳魯大魁天下,例授翰林院修撰,奉派陜西鄉試副考官,提督安徽學政,署吉林提學使。王國璠《台灣鄉土文物淺說》:吳魯出生於雲林縣他里霧瓜寮(今斗南),後回晉江讀書。在其墓志或其他記載,僅提及魯三度遊台講學,與磚橋吳氏善,亦遊於板橋林家,無法證其生於台灣。其子吳鍾善且充林本源西席有年。彰化二林鎮北平里,洪宗珍宅大廳有書於四木屏吳魯行草,書有二王法。金門亦有數幅吳魯書法作品真蹟,極為珍貴。 我家家譜記載:福建泉州府晉江縣下吳鄉(霞浯)梁仔橋居住,明萬曆間,十世祖成基公分派十九都安岐鄉開基。去年元宵十五,我率安岐吳氏宗親一行二十人赴晉江霞浯首次尋根,找不到梁仔橋(或娘仔橋),當地又無可靠祖譜字云來銜接,所以還是不確定祖地故土。霞浯宗親曾組團來參加金門吳氏大宗祠奠安慶典,隨行畫家吳樹林在宗祠前後佈展「閩南風情畫」百米長卷。樹林宗長福建師大美術系畢業,為知名畫家,現場他作畫我題字,合作愉快。他在晉江電視台「咱厝咱人」欄目錄製「閩南說四句」,去年元宵夜邀我到電視台攝影棚錄影,我上場說了四句吟了詩、畫水墨、作對子寫了書法、還吹了簫。他們都笑我吃老學吹簫,現學現賣,還好獻醜在晉江故鄉,五技而窮。一一順利錄製,惟用閩南語吟詩NG數次,講了大半輩子閩南語,也學了南管的聲、調、腔、韻,讀起詩來竟還如此拗牙結舌,晉江母語聽起來也特別吃力,四百年的鄉愁,惟留陌生與隔閡。 尋根之旅順道去泉州晉謁吳氏大宗祠,大廳懸掛吳魯、吳鍾善父子照片。「狀元宰相」匾是紀念宋狀元吳潛(寧宗嘉定丁丑科),為參知政事,進封許國公。因忤逆賈似道,謫建昌軍,改徙潮州,暴卒於循州(廣東惠陽),一說賈似道指派劉宗申暗中投毒謀害。明泉州進士吳龍徵曾官東觀侍讀、西台御史,其四進大厝故居曰「東觀台西」。光緒間,吳魯狀元倡建泉州府吳氏合族大宗祠,龍徵後裔遂獻前三進改成宗祠,第四進保留「東觀台西」故居,其北臨涂門街。考我閩南吳姓三大派源:○一吳仁祿唐開成進士,河南光州固始人,官國子博士,遷戶部大司徒,因避廣明之亂,徙居惠安大吳,千餘年傳四十世,蕃盛於閩南和台、浙、粵、蜀、贛、遼寧等省,及東南亞諸國,子孫數百萬。○二吳祭,字孝先,河南光州汝擰府人,唐僖宗間兄弟六人隨王審之入閩。居建寧,後分福州、侯官、泉州、興化等地。吳祭官王部屯田員外郎、平章政事兼觀察使。葬在連江裏鼇峰,其後裔分晉江黃龍、磁灶、同安等地。○三吳潛狀元字垂憲,號履齊,曾為福建按撫使。宋理宗時為右丞相兼樞密史,開慶元年為左丞相兼樞密史。子孫居黃龍、磁灶、浦邊、東吳。潛六世孫瑞公,官禮部尚書,明代初期徙居南安上浯(今霞浯東側),萬曆間倭寇入侵,遷居霞浯,號浯江,今屬新店鎮霞浯村。 泉州有浯江,天后宮位於市區天后路一號,始建宋慶元二年(1196),前有順濟橋,地處城南晉江之濱,蕃舶客航聚集之地,古時從泉州浯江(順濟橋一帶稱浯江)啟航下南洋,今泉州鯉城區新華橋頭稱浯江路。晉水自西向東,與筍江、浯江(即筍浯溪)形成「玉帶環腰」之勢。晉江,發源于戴雲山脈,至晉江縣入海。宋元明時,泉州港是中國著名的對外貿易港口,海上絲路的起點,與亞歷山大港齊名於世。清以來,晉江泥沙淤淺泉州港,昔時風華不再。 霞浯有二處:晉江霞浯、新店霞浯,皆為吳氏入閩祖地,泉州府有十三大處姓吳,堪稱泉南第一大姓。金門稱浯島有浯江,先人大致來自泉郡,以祖源之地名為金門之名,是遠懷祖德。浯江,是金門永遠的象徵,今成加蓋的臭水溝,暗無天日。古時浯江溪與董林溪匯流入海,船舶可由海口直入東洲,金門無大山大水,滄海桑田加上水泥的迫害,唯一的浯江就這樣被閹了嗎?大運河都可以開鑿,一條小小浯江無法整治?何時重整浯江流域,重建浯江水文命脈?遙想秦淮風月,畫舫酒旗游,恨悠悠,思悠悠,不見浯江江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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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鎮海門」門額談起
金門號稱「文化立縣」,翻開金門人的歷史,金門人大可驕傲的宣告世人,僅就正史的記載中,早在唐‧德宗貞元廿年(西元804年),便有陳淵來金牧馬,開發的歷史,比起台灣那個大離島更早,文化的積蘊當然更是豐厚,更有學者認為:金門是「閩南文化的基因庫」。 然而,當我們面對所謂「文化史蹟」的同時,真的是如此嗎? 2008年11月,位居東半島的田浦正進行著「鄉村整建」的工程,當工程人員敲除近代軍方所建的軍事圍牆,沒想到出現在眼前的竟是迥異於現代工法的城牆,一段可能是六百多年前「田浦巡檢司」的舊城牆! 此外,在敲下的雜亂石塊土方中,出現了一塊不起眼的石頭,上頭清晰刻著「鎮海門」三個大字,那望著六百年來,在田浦西門進出的軍旅、居民的門額,終於現身了!即便如此,怪手依舊隆隆作響,準備將這些當成級配,攪拌一些混凝土,混和著一些明代的古城石,回填在那新設計的,看來嶄新的擋土牆與古城牆之間。 讓我們將目光重新回望,那六百年前的小村落裡吧! 重新回到那田浦溪口的那座小島,這裡扼守著田浦溪的入海口。明‧洪武二十年,江夏侯周德興來金建置守禦千戶所(即今金門城),同時在烈嶼、峰上、官澳、陳坑及田浦,興築了五處巡檢司。 當時的田浦,大概就像今日島西的建功嶼一樣,扼守著田浦溪口。漲潮時,水會漫去島上大部分的土地,於是工人從鄰近的海濱,運來了一塊又一塊的大石,在島的四周砌起一道高牆,在高牆內填入新土,使得小島成了地勢較高的地點。 工人緊接著在島的四周築起城牆,在築城的過程中,負責指揮、監工的將軍,望著每日東面大海升起的日輪,西面大海的陣陣海濤,心中早已想好了新城門的名字了!東門就稱之為「鎮日門」吧!將軍心裡這麼想著。那麼,西門呢?此刻一陣巨浪拍打著岸邊的巨石,那聲響就像千軍萬馬,正從海上攻打著城池,將軍額上冒出冷汗,倏地拿起筆在案前凌亂的紙張堆裡,靜靜地在紙上,題下了三個大字─「鎮海門」。 從此之後「浦城海日」,成了金門文化歷史脈絡裡,重要的場景,與仙陰瀑布、洗馬湖光……等,名列「浯洲古八景」。 時間歷經明代、清代,每日太陽依舊從鎮日門的方向升起,居民依舊在城裡靜靜的諦聽-數百年來,那海濤拍岸的聲響。一直到了近代,新的部隊進駐金門,他們選擇了此地作為軍事陣地,為了取得龐大軍事人口的水源,全島正大規模的進行著水庫、埤塘濬深的工程,於是他們截斷了田浦溪,成了今日所見的田浦水庫,這麼一來,田浦溪不再由這裏出海了,居民也不需等退潮,才能由南門出城至大地一帶了,原本的水路逐漸淤積,小島也與周遭的陸地相連。原本寓意水邊之地的「田浦」,也成了與陸地相連的「田埔」。 田浦「鎮海門」的例子,並非單獨存在,近年因排雷、工程等因素而出土的文物,除少數獲得正視外,大多面臨草率、粗暴的對待,當高喊「大力建設」、「文化觀光」的同時,也請正視文化史蹟的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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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的偏見
學習科學已經數十年了,主要是因為自己的興趣使然,爾後則越鑽越深進入所謂的研究階段。尋找相關的主題然後進行系統性的實驗證明,完成符合邏輯性的結果且被客觀的審查之後,成為一篇篇為國際期刊所接受論文。而論文的數目以及其被引用的次數則成了個人研究成績的客觀評鑑,也是每一年申請計畫的業績參考,這個流程是今日研究者的標準作業程序。研究者對於自己的領域至少是熟稔的,且其所延伸出去的廣度則因人而異。然而在學術界沉浮已經多年的日子,也讓我見識到專業的另一面也意味著一種「執念」。 但綜觀這些年來因媒體、網路的快速發展,當下的世界資訊橫溢。你我在接收這些雜亂無章法的資訊之後,最後則在自己的認知意識裡堆疊成零碎的知識。面對生活中的種種事件,判斷是非與選擇應對的方法於是有了基礎。只不過大部分的情況是:這些擷取衡量的標準都來自隨機的採用,特別是受到情緒左右佔了主要的因素。畢竟現代人太忙了(至少大部分的人是如此的認定),忙到無法重整自己的思緒、沉澱自己的生活,讓自己的判斷、決策是出自於中心思想與理性的分析和思索。 社會上有人關心經濟發展、環境保育、教育治安問題等,於是乎產生了許多不同的主張,亦形成相同或迥異的立場。舉例來說,最近被部分媒體炒作的金門大橋議題。大多數的居民基於生活的需求而贊成興建,但也有事不關己的媒體以經濟效益包裹統獨議題提出了反對意見。當然,在我進行這樣的闡述之後,表示了我對於這些人士怎有了既定的判斷標準,或許可稱為「知識的偏見」。無論是習慣性也好或是利益使然也罷,每個獨立的人格都會有自己的偏見,並且引導我們進行抉擇。 英國曾經有這樣一個有獎徵答:「如果在熱氣球上搭載了三個攸關人類生存的科學家:一個是能解決環境惡化的環保學家、一個是解決能源問題的核能學家、最後一個則是能解決糧荒的農學家,但是必須犧牲其中一位,方能讓熱氣球維持運作,讀者會如何選擇呢?」結果公布卻是一位小男孩得到了獎賞,而其答案則是:「最胖的人。」因為唯有將熱氣球的負載降至最低,才能確保另外兩人的生存機會。大多數的人會執著三人的身分與分析其可能貢獻,而忽略了根本的問題,而做了不能解決問題的決定。 筆者常常自我省思:現代人辛苦工作的目的為何?是人追求經濟發展的目的又為何?那麼金門尋求發展之目的何在?無非是為了安定的生活。我們能否時時的檢視自己的所作所為沒有背離初衷?而不被一些口號或似是而非的片面資訊所左右呢?個人如此、引領金門未來的執政者則更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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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3鄉訊人物聚餐有感
○八年初夏,鄉訊人物初聚,地點擇在新莊大宅院餐廳,我們一家三口,欣然赴會。參加多回聚餐,每在會場看見鄉親,總想到金門因為戰爭,引發的移民潮,如今,金門人散落台灣,人數多過在地居民數倍。一月二十三日,縣長李沃士抽空與會,望著百名鄉親不禁感慨,金門多數的優秀人才,卻無法為金門所用,但是,金門無法適當開闢機會與資源,俾使優秀人才回籠嗎? 散居各地的金門人,成就高低不等,但是一到現場,這些成就卻非區分尊卑高下的社會階級,而是鄉親的光榮,鄉訊版主筆楊樹清挖掘不為人知的事蹟,透過文字傳頌;有時候,素有成就的學者、名人,大家耳熟能詳,卻不知正是同鄉。 董振良的《金高粱》紀錄片,對金門的官僚頗有反省,但官僚的僵硬死板、趾高氣揚,卻未必是每一個從政者的質地,反倒是,身在官僚而能擺脫官僚氣息,正可看出從政者的修養。 蔡國強的碉堡藝術館創造金門話題,為戰地增加涵養與再造的機會,至今仍在發酵。我應蔡國強工作團隊邀請,參加碉堡藝術館開幕,舞台上少了板凳,供來賓小歇,時任縣長的李炷烽快速走下講台,搬板凳。一縣之尊,卻在眾目睽睽之下,暫作工友。三采文化老闆張輝明,營業額大,堂堂進入台灣十大出版社,但在中和餐聚,卻看見他,手持鄉訊人物報導,逐張逐張地貼。一月二十三日聚餐,李沃士縣長來去匆匆,我心想,還沒換過名片,走到大門,叫了聲李縣長。縣長聞聲止步。 楊永斌貴為雲林科技大學校長,獲頒各種國際榮譽,鄉親敬酒,卻見他羞赧微笑,毫無驕氣。薛承泰是首位入閣的縣籍官員,身在朝堂之上,手握權柄,卻不忘鄉親心願,表示一定要讓金門大橋動起來。藝術大師李錫奇念念不忘,金門要有人文、要有藝術。每回在聚餐上,遇見《金門日報》黃雅芬社長,她的問候,總快過我的招呼。我不熟金門跟公家事務,電洽李廣榮、周祥敏等,也都獲得詳實的幫助。 金門,需要更多有成就、且兼具修養的人,這或可讓「金高粱」,脫掉它的「金」,重回純樸容貌。 這一天我報到時,權充接待的陳姓美麗女郎問我,聽說你怕狗啊?雖不知她是鄉親或者不是,她這一問,我就知道她關心金門,是《金門日報》的讀者,讀過我的返鄉路難一文。 許久以前,文化局長李錫隆因公來台,聯經出版社林載爵作東,我跟楊樹清作陪,席後,我跟楊樹清說,跟同鄉吃飯飲酒,滋味特別不同。這滋味,是豪情、是鄉愁,也是心的方向。 鄉訊餐聚,看似吃喝說話,卻是一種匯聚。它即將成為正式運作的法人團體,它未必不能成為一個人才庫,它或將成為一股力量。 而我們都知道,它心向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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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職免試入學之我見
今年度開始,金門地區也開始試辦高中職免試入學,高中職免試入學方案係教育部基於國中基測實施迄今雖已近十年,但是各種多元管道仍以國中基測量尺分數作為分發篩選之重要依據,多元能力評量參採比重偏低,國中學生升學競爭壓力未得紓減,學生未能適性選擇高中職就學等問題,原來期以國中基測作為入學門檻,申請入學導引適性分流,多元管道實現多元選才等理念,未能完全體現,為能給予每位學生優質的教育環境,多元適性的發展。因此,以漸進彈性、因地制宜等原則,穩健逐步調整多元入學方案,建立適合各地區國中學生的升學方式。其次是教育部為推動十二年國民教育的終極目標,遂以逐年提高免試入學比率的方式,來推動十二年國民教育的全面實施。 紓緩學生升學考試壓力、發展學校辦學特色、全面關照不同地區學生,縮短城鄉教育落差,高中職免試入學立意雖佳,但地區今年度這項擴大試辦高中職免試入學,由於籌備匆促,在整個方案的擬定和討論,也有不夠周全的地方,像金門高中給國中每班三個免試入學的名額,不論每班人數多少,均是三個名額,對一些班級人數較少的學校當然有利,但對一些班級人數較多的學校如:城中,就有些不公,因為城中每班人數多達三十二、三人,而其他學校每班人數廿餘人,卻同樣給予三個名額,這是齊頭式的平等,而非立足點的平等,此一現象雖迭經城中的行政、教師會和家長會代表在多次的會議中反映,仍然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雖然主辦單位強調明年會再檢討改進,但是一項制度的建立,如果剛開始無法樹立公平公正可長可久的的規則,恐怕以後會招致家長抗議;另外除了每班三位高中名額,高職則給每兩班十一個名額,這樣平均每班就有約八個人,若在三月底前錄取後報到就形同提前畢業,當然理論上來說,申請到免試入學的同學,也必須讀完國三下學期所有課程才能畢業。但人性總是好逸惡勞,容易鬆懈,如果要這些篤定可進入高中或高職的同學,要和要拚基測的同學一起保持高度的備戰狀態,一起考複考、模擬考,不僅困難,而且也易造成國三老師在教學和管理上的困擾。因此教育當局和學校應及早擬定對策,讓這些已篤定上高中、高職的學生,除了和班上考基測的同學一起上三下的正常課程之外,特別在國三課程上完之後到第一次基測之前,國中有無可能為這些學生安排一些服務課程、技藝學習,甚至英檢訓練班,以彌補他們的學習空窗期,或是高中職是否有可能開一些銜接性質的先修或預修課程,讓這些學生預先體驗高中職的學習生活,為未來的學習生涯作好準備?近幾年從大學到高中職多元入學方式的實施,的確讓教育的進路產生了百花齊放、多采多姿的景象,學生的生涯進路也多了很多機會,但誠如一位高中家長所言:現在這種多元入學方式因為要錯開,而產生較長的辦理期程,無形中也壓縮了學生學習的期程和內容,如不好好處理,對我國中學生和大學生的素質產生一定程度的影響,這是整個地區教育當局、學校和家長不得不正視和集思廣益、設法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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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元宵
知道某些問題,會比知道所有答案好一點。 美國作家 詹姆士.賽柏 過節的味淡了,孩子們熱中的是電腦、電視上炫麗的聲光效果,就連做花燈也時興半成品加工一下,裝上電池,就算交差了。 為了挽救那日益淡薄的記憶,刻意的參訪了台灣各地的燈會、金門的花燈和廈門的燈節,顯然要如何找回那股年節的味道,對公家和民眾而言,都是難題。 台灣北中南燈會,拚場的意味濃厚,炫彩的燈光就不必說了,電動、雷射、煙花、各樣式的創意燈飾都登場了,往往將場子炒得熱鬧非凡,現場更是萬頭鑽動,熱鬧非凡;具體上,台灣燈會花燈的製作品質不差,整體烘托完美,老一輩的或許覺得洋化過了頭,但年輕人覺得快活就行,總要跟得上時代吧!廈門中山公園的燈會,一樣人潮如織,但如果我們稱台灣的花燈是「立體」的,那廈門的花燈就是「平面」的,因為那不過是兩片輸出的彩繪平板,加上厚度罷了,有點像是傳統美食的速食版,談不上美學與工藝可言。在金門,大家都知道會做花燈的就那幾組人,以往還仰賴軍中不斷輪替的人才與創意,現在駐軍少了,期待也就低了;今年,文化局委託廈門製作了一組「平面」虎年主燈,造型與廈門街頭林立的拜年看板如出一轍,金廈一家誠然不假。 究理,要回復傳統的年味是不可能了,試圖抓住傳統的尾巴又顯得過於矯情。節慶是人們情感濃郁化與擴大化的催化劑,我們當然應該試圖利用這樣的日子,做些不一樣的表現與改變。傳統值得懷念,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改變,重點是我們打算以怎樣的心情,營造出何種氛圍?若有心,大可像北中南燈會那般找專業的廠商,做專業的行銷,但了不起只起到煙花工程般的繁華;可不可能將節慶營造成「嘉年華」呢?這兒談的「嘉年華」不是一個形容詞,而是一個動詞。國內有許多活動也喜歡冠上「嘉年華」的名稱,那充其量只是形諸於外的形容詞,並不具備文化層次的行動力。 世界知名的巴西嘉年華,是個五天五夜的熱情盛典,每年約可吸引七十萬名遊客參與;從花車的建置、舞蹈選手的養成、華麗服飾的製作、整體流程的安排等等,都不是一兩週或幾個月的事,而是需要經年累月的工作才行。 再以金門各鄉鎮年年都會舉辦的籃球賽事為例。我們有從小到大的養成賽事或規劃嗎?還只是到處抓佣,此地賽完,換個名稱移地再戰?金門地方小,小地方更不能放棄營造特色。金門的特色在那裡,我們必須先找出來,然後才能決定要不要傾注全力的放手一搏! 問對了題,就解決了一半的答案;啟迪人心、發人深省的,不是答案,而是問題。 元宵過後,未來還有無數個元宵;我們可以甘於做任何地方的翻版,也可以每年照表操課應景一番,如果我們安於既有的答案,那…,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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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虎山的美麗與哀愁
庚寅「金虎」實在「虎厲害」,「金門」的春運一啟動,猶如春雷乍響般,成為全國矚目的焦點,眾人齊讚「虎虎虎虎虎 (台語 )」;想到訂機位時,Patricia一句「太誇張了!一下就客滿了,台灣到底有多少金門人啊!」,和妹妹們三家12口,總算及時分三梯次返金;在溫潤的淚光中,霧花的眼鏡與春霧溶成一片,懸念的人兒就在霧的盡頭! 情人節一大早向姑丈等長輩及鄰居們拜完年後,趁著大伙正忙著,一溜煙的順著蜿蜒的小徑往五虎山走來,舉目四望入眼盡是柔和的新綠,而嗅到的竟是苦楝抽芽後散發出令人亢奮春訊;走到水壩橋上望著孩提時和文忠、世權、光明、世安等一狗票鎮日用苦楝子射來射去,把麥穗偷放到對方褲管內,讓他急得跳腳等勾當的伙伴們在這跳水打仗的地方,而今乾涸的池底堆滿了枯葉雜草,令人不勝唏噓。 越過壩頂就是五虎山山麓,右轉側身到溝尾田,來到「查某祖」的墳前,崖壁深處是阿嬤帶我來挖金線蓮的地方,可每次她總是在此沈思不語,是在心底向婆婆訴說:擔任保長的「阿公」自民國26年中為了逃避日本人,連夜和山西李炎虎保長從頂堡海乘船逃往印尼,卻杳無音訊的怨懟吧! 再往那五虎山深處,前方等著的正是那清新婉約的佳人-豆梨,豆梨花羞答答的半綻數朵,從五片粉嫩白色花瓣中映出紅色的雄蕊是如此的美麗脫俗,特地許我一個春天似的,讓人心頭小鹿亂撞,趕緊用手機拍下傳給Lucy當做情人節禮物吧! 登上右前方鼎前屋山坪,這是童稚時期和母親來曬地瓜簽的所在,總是藉伸懶腰時遠眺「行官澳」海邊,母親常問我看到父親釣魚的船往岸邊划了沒?而我總是為父親的船載浮載沈於波浪間而驚呼尖叫,母親只管抿著嘴笑一副篤定的樣子!父親及叔公他們常常是清早出海從「草嶼」釣完回程時,又往「下落沙」海方向下,得過了好半晌看到五虎山坳升起「炊煙」才往「行官澳」匆匆回航,母親總是春風滿面,喜孜孜的遞上熱茶溼毛巾! 阿嬤的美是古典的、含蓄的,情感是深邃的;一如她的名諱「顰翠」;先祖父「有意公」則風流倜儻,兩人自燕爾新婚後,多少次踏著一地如花轎進門時震天價響的鞭炮屑般熱情的刺桐花瓣,走過壩上小橋,到那五虎山麓豆梨樹下石斑木前,看著並蒂叢開、喜氣洋洋的金門赤楠開花,多少猗靡情歡愛;嘆造化弄人,如今那兩座海邊轉動的風車-恰似73年前阿嬤牽著甫滿三歲的先父在崖邊揮手送別,先祖父頻頻回頭張望怎生捨得,直到五個山頭落到海平面下方得罷休;在異鄉打拚經年終盼得抗日勝利,不顧信息不通的狀況下兼程搭船欲返故里,重溫畫眉之樂,可船卻直往陷入鐵幕的廈門而行,自此生死兩茫茫,記憶中阿嬤每日在前房無言梳妝,千行淚已乾,那「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松岡,無處話淒涼」的殘念又有誰解!嘆五虎山的風水格局屬「五虎回頭」,卻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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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那裡人
2009年快結束時,看到一篇「大聲說出我是金門人」的文章,其中有一句寫著,很多金門人的人不願意承認自己是金門人。甚至,在文後又接引著一篇名為「金門人」小說中的情節,說一位旅外的蔡姓金門人衣錦還鄉祭拜祖墳,怕隨行者嘲笑家貧,竟選擇了一座有氣派的墳祭拜。 通篇讀完,可以感覺到作者在愛鄉情切下的些許無奈與些許氣憤。只是,還是讓我訝異極了。基督耶穌被出賣了,是親炙的門徒猶大出的手;大帝凱薩被刺了,是他的好友布魯圖下的刀。背叛的往往就是身邊的親信,但總是少數中的少數,就像金門人不願承認是金門的人,不可能多,更不可能很多。 可是,耶穌被釘死在十字架上,仍是救世主;凱旋被刺身亡,仍是一代大帝。就像金門,縱有不願承認,仍不減金門傳奇與苦難的身影。在我接觸的實際經驗裡,金門雖是蕞爾小島,金門人給人的觀感就如土地般的樸實與堅強,給人一種值得信賴的信任,總被經國先生優先選用為禁衛軍,護衛著國家領導人的安危。 一面,我認識的金門朋友中,幾乎人人一出手就是寫的一幅好字,除了讓人慚愧外,也證實了浯島文風頂盛之說,不是廣告宣傳。最近,我e-mail一位大陸的一位年輕作家,說了一下自己的近況,並把蒙報社青睞,囑我為浯江夜話寫稿的事提了一下。心中卻想,他那會知道金門這個小小的島嶼,順便就介紹了一下今門的今與昔。 沒想到對方馬上就回信了,說他知道這個島嶼就如同台灣一樣。在他的印象裡,台灣與金門都是一個不大的島,反倒是金門幾乎比台灣還讓人們印象深刻;這樣的回答真讓我驚訝極了。 只是,我沒有追問為什麼?卻讓我更一次的瞭解到,觀感或是觀念常因自己站立的角度與眼光的深淺而有所不同;因此,我們不會只有一個答案。甚至,答案多的讓我們不知道那一個才是正確。 譬如我去父母出生的大陸探親,那些老家的親人們仍然悄悄地在背後指著我說,「台胞」。 譬如我多年前去國外說是中國人,現在竟要改口說是台灣人,或是在台灣的中國人。 譬如我在台灣,以前說是陜西人,那是祖籍,身分證上登記的地方;現在身分證改了,以出生地為準。 以致,我常常困惑著:自已到底是那裡人?直到前兩年,搬到了一個客家族群的鄉鎮,才理直氣壯的跟著這些源自中原的流浪人說,我是客家人。雖然一句客語也不會講,一句客語也聽不懂,看著他們瞪大了的吃驚雙眼,聽著我的解釋:「人生在世,不就是過客一場,誰又不是客家人呢!」 我終於知道了我的正確籍貫,像考試考了一個滿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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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船的金廈小三通
開放小三通對地區帶來最大的便捷就是金廈每日對開的客船服務,讓金廈地區的人員及貨物往來更方便。提供航行服務東北亞及東南亞多國的廈門高崎國際機場,也讓一直沒有國際機場的金門民眾,間接多了一項出國時旅行計畫的新選擇。 而對於小三通,筆者在今年過年時就有一個糟中帶喜,花錢消災的經驗。在去年十一月時,筆者就已安排了除夕當天經廈門走小三通返金的行程規畫,計畫從新加坡搭機飛抵廈門,再經五通港搭船返回金門,順利的話這行程僅需十個小時,肯定可以和家人們歡渡這除夕夜家族團圓飯的溫馨熱鬧。但在去年十二月中,在金門的堂弟告知其在船公司服務的友人提醒他,除夕當天船班將依往年常例提早收班,但最末班船是幾點尚未定案,雖已有內部會議結論但尚未見聞於任何媒體。得知此消息後只好趕緊重新找票,時至十二月中,除夕航班早已班班客滿,經查後得知小年夜機位僅剩最後一席但價格高昂,但為了一圓這難得的返鄉行程,並避免除夕夜可能需滯留在廈門的窘境,只好花錢消災更改機票。此停班的消息一直到今年二月十二日除夕前一天才見報,新聞中很善意提醒往返金廈的旅客注意,小三通的除夕船班將提早在下午三點半後停航。大部份旅客的春運行程都會提前三個月就進行安排與購票,建議這類停班訊息日後應「更善意的」提早二個月以上發佈,以利旅客安排行程。 在搭乘小三通客船中,最令旅客詬病的應該是行李的托運服務,因為整個行李托運的流程完全不便民。在五通港,負責托運的服務人員擺明著不建議行李托運的姿態,先客氣地說明第一件低於廿公斤的行李免托運費,第二件後依重量計價,再同時說明行李運送麻煩重重,強烈建議旅客們自行提著行李過海關,果然讓大多數的旅客打了退堂鼓,然後自行拖著大包小包的登船。相形之下,水頭港的行李托運服務就好太多了,在出境前設有專門的托運櫃台,幾位態度良好的年輕人在負責行李托運服務,但在行李到達五通港下船後,又是一場混亂的陣仗。近百名旅客直接站在碼頭邊等候行李下船,這一等就是廿分鐘,天氣好曬曬太陽有益健康就算了,天氣若不好,這一大群旅客要在這無遮無蓋的碼頭邊吹風淋雨,肯定是落得狼狽不堪的下場。 再談談候船室,五通港的候船室不大,排隊登船時十分擁擠。水頭港也有同樣的問題,離境候船室過小,提供旅客休息的座位過少,許多旅客必須站著候船超過半小時以上;在候船室內坐在位子上便可直視男生廁所內小便斗,不雅觀也不合適,這種建築設計讓旅客們情何以堪啊!長官們。廈門東渡港的候船室設計就很好,窗明几淨,座位多且舒適,但不知是否有鄉親曾發現,在牆上許多介紹金門風景的圖片中,穿插了一張美國舊金山「金門大橋」的照片,好奇是不是當年兩門尚未對通時,廈門人都這麼以為這座金門大橋就是在金門島啊? 筆者亦曾有過搭乘短程國際客船的經驗,去年底從新加坡丹拉美納港搭乘客船前往印尼民丹島,船票約六百五十元新台幣,航程四十五分鐘,人員通關和行李托運的流程和一般搭機服務流程模式一致,十分親民,減少了類似金廈地區旅客的困擾,候船室的規畫也很得宜,值得港務單位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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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西塘流水聲
深夜發現我寫了一個月的筆記本突然不見了,緊張的我開始在佳安小窩每一處找尋,但毫無所獲,這一個意外的插曲,突然中和了我因千羽隔日一早即將返台、親人必須分隔兩地生活的傷感。 在尚未發現筆記本失蹤前,在千羽轉身去打包行李時,我突然被一股莫名的情緒侵襲,眼淚瞬間決堤,我只能驚愕又無助的讓淚水猛流,期待它自動止住悲情,然後我突然發現在上海寫了一個月的筆記本不見了,眼淚也就沒空再奔流了,開始四處找尋。 因為路一直在往前走,我很少有時間去回顧自己在筆記本上寫了些什麼?失落了它,才迫切渴望想知道它儲存了什麼? 人生路上的種種遭遇,可以記錄在一本筆記本上,但也僅是記錄而已,還有筆記本外更多元化的人生,它們往往來不及被記錄就被遺忘了。越是精粹的人,越是渴望能留住更多不該遺忘的,但能夠隨手筆記的時間及機會畢竟有限,失去的好像永遠比留住的多很多。 「我的灰色筆記本是否混雜在給你的書中?請速幫我查閱一下,並盡速告知我,因我在佳安小窩遍尋不著,祈禱,是混雜在給你的書中,不然我就失落了抒寫的最初萌動了,那可是很大的損失。」 隔日,知友把筆記本送回來給我的這一夜,凌晨三點我才把一篇專稿完成,但我捨不得入睡,我十分好奇這一個月我在上海的生活,筆記本上記錄了些什麼? 最美好的一個抒寫紀錄是在西塘的一座拱橋上,那是我一週內連續去兩次、留在西塘的第四天,再幾個小時我們就要離開西塘了,卻發現許多東西還沒看夠、也想體驗更深層的看見,因那時才進入一個極美好的微觀互動情境,我遲疑著該選擇走更多的橋與迴廊、或是去拍更多的照片、或是停駐在橋頭寫筆記,那天的陽光溫暖極了,我後來把最後的時間留給一座橋,我倚著橋墩書寫,筆記本淡淡的寫著:「剛過新年假期,西塘的遊客明顯減少許多,一位婦人在橋上賣了一會兒的紅色草莓,沒人光顧,她挽起草莓籃子走了;不必體驗什麼大驚奇,只要融在人群中一起經歷時空下的事物,就是平淡的幸福,包括與知友分享不同階段的人生經歷,體會他單打獨鬥的工作挑戰。流水輕輕流過,有人牽著一條大狗走上橋,合拍了一張小橋流水的照片;遠處有人搖著小舢舨在清理河道,遊目四處,盡是舒緩的情調,我發現橋的側面有一個龍頭出水口,繞到橋的另一面探頭往下看,果然也有一個龍頭……」 筆記本紀錄了當時的西塘景致及情境,在重讀時陽光回來了,水聲也回來了;筆記本上也有我珍惜的知友的一些留字,我翻閱時首先讀到:「在這世上好人就有好夢,不管人世間有風情萬種,我依然情有獨鍾,一顆最真的心去等待一個最好的人。」其餘的文字也一一勾動我的心潮,我還記得我抄錄了一段自己的詩作回贈他:「單取一瓢飲的那個人/在每一朵蝴蝶的眼睛裡/繡上浮水印/飛翔」這些都是跳脫小小筆記本的插曲,但也都融入的筆記的細膩情感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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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武山蔡厝古道遊
民國九十九年(西元2010年),歲次庚寅虎年,福虎慈心,氣勢如虹,威德福海,虎虎生風。新年伊始,我似乎很有朝氣,充滿活力;很有機緣,福報連連。春節大年初,我就能勇猛精進,再次登臨金門仙山--太武山,在海印寺用齋,響應該寺修建捐款,我把新年子女送我的紅包,抽出萬元捐助,也希望大眾發心隨喜功德。「名山如高人」,經常親臨,就會有不可思議的感動和收穫。 初三(2月16日)早泳完,趕八時,逕赴金門佛教會搭車,與海蓮寺蓮友,一同上海印寺,禮敬諸佛,供養僧聖,向老和尚悟道法師、住持性海法師等師父拜年,欣賞太武山盛開的美麗櫻花,沾點過年歡樂的喜氣。 初七(2月20日)我和太座參加,由縣府教育局長官江SIR領隊的「太武山蔡厝古道原生植物與史蹟之旅」。當天七點半,我們驅車從金城住家,經環島北路,轉高陽路到蔡厝村太武山下集結。八時先參觀該村鄉村整建,分二組進行,由蔡厝民享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李金贊、總幹事蔡流冰導覽解說,從解說中可以體會出該社區居民之合力貢獻,太令人敬佩,可以說「篳路藍縷,以啟山林」,把原是荊棘、雜草無路的太武山挑鹽古道,重新開闢出路來,因自助人助,後經金門國家公園投入整建,才能成為今日揚名金門的蔡厝古道,全長約1200公尺,沿途山坡上怪石嶙峋,嵯峨崢嶸,樹木蓊蓊鬱鬱,青翠優美,藥草野花繁多,生態資源豐富,有許多金門的原生植物,都可以在這裡重見,真是一條登山健行賞景,鍛鍊體力,課外教學,認識生態,享受森林浴的好去處。這次導覽人員分別為許勇為、陳西村兩位先生,他倆為大家做詳細解說,他們認真講,學員認真寫筆記、猛拍照留影像,學習態度之表現,令我感動,本活動最後還舉辦有獎徵答,可惜我因要趕搭一點半的船赴烈嶼公祭,不能參與盛況。 蔡厝民享社區的總體營造值得效法,社區是應尋找自己的特色,來做社區總體營造,像該社區總體營造出一條令人讚嘆的「蔡厝古道」。我認為:民享社區當把「民享村」好好營造一番。「民享村」是民國四十一年,政府仿照美國農舍興建的第一批眷舍,而形成了這一個小「眷村」,主要為安置義胞而建村。眷舍雖小,建築物美,頗具特色,值得保留維護,更重要的是住在這裡的居民或後代,他們都有一段動人的歷史背景故事,可保留一些當年集體的舊記憶。而蔡厝社區更應努力爭取整修鄉賢蔡復一的故居,把他開闢為「蔡復一故居紀念館」,發展觀光,吸引觀光客。當今中國大陸、世界各國開始以文人、名人或歷史人物為焦點,大力發展觀光事業,其成效都十分顯著。大陸、臺灣、金門許多人,對蔡復一先賢的傳奇風水故事--「七鶴戲水」,造成他天生殘障的容貌:「目眇、腳跛、背駝、面麻」,早就十分感興趣,朝聖的念頭一定很強烈。聽說當時蔡復一被呼為蔡目一,他不但不以為意,還自傲解嘲:「一目觀天象,孤腳跳龍門,龜蓋朝天子,麻面滿天星」的自我肯定與期許,後來果然考中進士,上朝作官。如果開闢「蔡復一故居紀念館」,一定有很多人想來觀光,而其夫人李氏是同安縣太守望族的孫女,她發明薄餅(春捲),助夫抄文的佳話,也值得藉此行銷產業。蔡厝土地肥沃,可鼓勵居民種植有機蔬果,經營薄餅生意,推銷文化創意產業。希李理事長、蔡總幹事,再發揮開古道精神,開闢「民享眷村」、「蔡復一故居紀念館」、種植有機蔬果,開創薄餅事業,只要社區做起來,政府為了共同創立文化產業觀光,相信會很樂意助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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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如果從批評的角度來論事,很多事情是很難看得順眼的,如果從建議的角度來論事,人人所提出的理由,雖然南轅北轍,但都沒有錯。因此我覺得:「凡事只要去做,並且做成,就是對的。」,因為,想法成為事實,就是一份貢獻。 金門雖小,但乾淨舒爽,沒事時,我喜歡車馳道路,看山看海看大地,其實美麗的金門,還是有許多好看的「風景」,還是有許多好聽的「故事」。 比較近的「故事」,當數「國軍與金門」,在我的印象中,四十年代到七十年代,金門的村莊附近莫不有軍營,到處可看到有衛兵看守的砲壘彈藥庫,到處可聽到軍隊出操答數的聲音;而阿兵哥的牛伯伯皮鞋、兵ㄚ餅、豬肉罐,莫不是小孩子的最愛,阿兵哥的綠色大衣莫不成為青壯年過冬的搶手貨,阿兵哥的白色長壽菸莫不是村中老輩吞吐的巴望;村中婦女也藉著幫阿兵哥洗衣服貼補家用,許多小商販也都是靠阿兵哥「交關」而生存的,這些「國軍與金門」的故事,不只是存在我腦海中的故事,也是許多人共同的記憶。 但這些市井小民的故事,像煙霧一樣越來越飄散,再過不久,對年輕一輩來講,金門曾經是「戰地」、是「前線」,可能會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因為那天我帶小兒小女遊覽了幾處軍營堡壘,他們只忙著到此一遊的拍照,進屋去看,空蕩蕩的四壁,激發不了一絲我的家鄉曾經是戰地的感覺,不過我並不是全然否定政府對軍事觀光資源的發掘與推廣,至少,古寧頭的胡璉將軍紀念公園預定地,偌大的軍營環境、堅厚鞏固的砲堡,整理得舒適美觀,叫人印象深刻。 還記得年前某天,蔡慧敏教授詢我,我們一起到太武山公墓,一個墓碑看過一個墓碑,我們就在推敲這年這月會同時埋了好幾個墓,軍營中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這位營官營兵籍貫來自黑龍江、浙江、河南、湖北、河北、湖南、貴州、廣東、廣西、台灣等,我們就很感慨小小的金門,竟然會聚了兩岸各地的英雄好漢,這在全世界的戰爭史中,應該是獨一無二的,這裡就有許多說不完的戰爭故事。 金門確實很特殊,短短的五六十年,匯聚各種力量,把地形地貌大幅度的改變,這在世界上也是稀罕的,這些地景景觀,就是金門觀光的資產,經濟效益無窮的呀! 是呀!金門人為地景的變化,常叫人讚嘆,比較遠的,像明清的古蹟古厝,比較近的,像國軍退守所構築的一些工事堡壘,都蔚然可觀,如今這些軍事堡壘,很多還地於民,還地於縣府,如果變身為觀光景點,大家都說很有看頭,但我認為開發之道不是要來幾架飛機戰車,就能吸引人們的眼睛,因為那些冰冷的鋼鐵,感動不了人的,除了用來當作拍照的背景,根本缺乏吸引力。 我觀古寧頭的胡璉將軍紀念公園以及金門中學的同安渡頭,已經逐步開發成景點,我們不忍也不能批評目前它的空盪,畢竟它已經起頭了,只是下一步應該尋找有創意的人,有材料的人,在硬體維修之外,能夠從民間的角度規劃展覽的題材,能夠與官方版的「823戰史館」、「古寧頭戰史館」區別,讓鄉親成為歷史片段的敘述者,且透過親情鄉情的牽連,讓年輕一輩的金門人,能夠關心金門的命運與發展。 這事要做,且要做得快,因為「今天不做,明天就會後悔。」,趁老人還在,趁文物還未盡失,趁大家還想聽金門的戰爭故事,趁許多人還懷念在金門當兵的歲月,如果我們能夠提供他們一個回憶的空間,那麼,他們會樂意來金門消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