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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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本《三個樹朋友》
今年,無意中寫就個人第一本繪本:《三個樹朋友》。 三、四月間,典藏藝術編輯馬筱鳳邀稿,寫一篇有關樹木的文章。我很快聯想起昔果山老家屋後的木麻黃、兒時玩伴阿龍家的榕樹、金贊堂哥家與入海小徑的相思樹。寫文千餘字,筱鳳一週後回函,為難地說,經她跟同事研究,怎麼也看不出這篇文章有什麼情節。 我心想,散文得有故事性,何必非要情節?細看來函,原來她邀繪本文章,而非散文。主題釐清,過幾天大修交稿,筱鳳再來函表示,木麻黃有壽命限制,舉眼所見多身長乾瘦,哪來得數人環抱的粗壯木麻黃?老家因白蟻侵蝕,為換屋瓦跟橫樑,木麻黃遭砍伐,筱鳳強調,木麻黃哪能這麼粗,文化局同仁也懷疑。 文化局長李錫隆曾於六十幾年訪昔果山父老,留一張照片於《金門島地采風》,我跟筱鳳說,不信可查證。可惜照片只拍得樹冠,沒有樹身,直到六月筱鳳帶畫家鄭淑芬訪珠山尋繪本場景,看見得幾人環抱的木麻黃,這才相信。 這些年,文化局繪本成績出色,戴勝、鱟、水獺等生態繪本,或者特殊規格的迎城隍,獲得國內外諸多獎項肯定,繪本文字少,知識傳達需正確,且需具備畫面感與節奏,這是文章七修八改後的心得。《三個樹朋友》寫木麻黃、榕樹跟相思樹,與農務人家的關係,而今,三棵陪我成長的樹都不在,卻在故事之外、生活之中處處存在,我強烈地要求結尾絕不能改,《三個樹朋友》因而悲欣交集。筱鳳亦邀請中正國小退休教師鄭藩派為本輯發音,製作有聲書,平面與有聲連袂發行,雖不是市場的第一遭,卻是我個人的第一次。 寫繪本,便想著繪本如何深化的問題。繪本得有好故事,以情節而不以說理寓意,趣味寄於生活,動作演活人物,這讓繪本作家有本可循。千餘字的文本,難以餵養風格,畫家深潛文字,發而為圖,成為讀者翻閱時的首要印象;也就是說,文字雖先於圖,繪本的風格卻賴畫家完成。《三個樹朋友》畫家鄭淑芬處理農家生活,內蘊而不張揚,寓靜靜的歡娛與悲傷於畫作,畫出我心底模糊的光影。 繪本即將出版前,我還想起七、八年前,阿扁執政時,遠流出版社改編台灣文學編製繪本(主編是小野的妹妹),我主編《幼獅文藝》,也是傳媒,受邀參加。我手捧台灣文學經典繪本,卻沒一本是離島或者金門。 事後多天,忍耐不住寫函給主編,推薦黃克全、林媽肴、洪春柳等作家,希望該系列若有第二輯,或可邀稿。阿扁不再執政,台灣文學經典繪本沒了第二輯,我寫去的信,自也石沉大海。 作家郝譽翔七月當了媽媽,寫就兒童文學幾篇,在「臉書」上說,日後說不定會多寫繪本與兒童文學呢,且不知這是真言、戲言?《三個樹朋友》繪本將出版,卻千真萬確,對我來說,這是遲到了七、八年的禮物。我想,拆開禮物後,是否會在裡頭,看見另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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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金門學學術研討會之後
本屆金門學學術研討會,志強有幸參與其中的部分工作,並且在與會人員的熱情參與以及諸多學會友人的協助下,讓本屆研討會得以順利而圓滿的完成。一場看似簡單而短暫的研討會,其實背後工作的枝節複雜恐非外人所能感受的。單單就本屆學術研討會的議程安排就是一項經過精心策劃與不斷聯絡後的總結。關於本屆金門學學術研討會的議程安排絕非偶然或是隨意填補,故請容我在會議之後花些文字篇幅說明之。 本屆大會邀請了陳其南教授作為開幕式的專題演講人,除了是慣例之外也是為了讓與會學員快速融入研討會氛圍之中。緊接著的五場論文發表則各有其意涵:從承襲以往的文化主題,居中轉折至創意產業,最後才在社區營造之中表現了金門實際的生活文化。楊肅獻教授則是以「金門史的書寫」,總結了兩天的研討會議程。並且在大會告一段落後,馬上以座談會的形式讓與會學員參與發表己見,作為本次研討會的檢視。 本次研討會的第一場由承辦的金門學研討會理事長開場,闡述了金門先民的往來金門和廈門的遷移。接著是家住烈嶼的洪曉聰以烈嶼為例,論述了金門傳統聚落的形成。最後由陳慶元院長說明因為兩岸政治分治的現實,造成金門鄉親滯留福建的狀況。整場論文發表緊扣金門先民在金門以及附近的地理分布脈絡,並且透過負責評論的專家激盪出更多內容與可能性。 第二場則是以宗族鄉誼為主題,闡述金門以往的先民如何的在遷移之後讓金門的氏族在各地開枝散葉。來自澎湖的呂祝義以「我從金門來:澎湖東衛呂氏源流暨族譜之研究」開啟了本場的論文發表,緊接著則是楊詩傳詳細的說明了開台進士鄭用錫的家族脈絡,最後則是由地區的許志仁老師詳述了發生在清代初期的遷界事件,老師以其獨到的研究精闢的闡述該事件對於金門氏族發展的影響。 第三場的移民變遷則是由黃子娟課長說明旅居新加坡的金門人是如何在該地落地生根,並且由來自新加坡的台灣師範大學吳龍雲老師以新加坡人的理解來評論該篇論文,兩人的對話讓學員更能深刻理解移民他鄉的鄉親生活。緊接著是由現居台北的金門女兒許美玉老師針對旅居中和地區的金門婦女生活進行研究,蓋因金門人在台灣的居住情形以中、永和兩市為最;最後則是地區才俊陳書文課長對於自己世居的夏興村之變遷進行了論述。 第四、五場則進入了金門現代及未來的發展,由高雄師範大學副校長吳連賞教授擘劃了金門產業發展的未來以及點出過去乃至當前金門產業發展。接著,由當年客居金門的退伍軍人吳一萍課長,以百萬退伍軍人為對象的發展專屬的觀光服務。翁朝安則分別在第四場及第五場,以實際的案例說明產業及社區的發展。其中,最令在場學員驚艷與引起最多回響的莫過於出生官澳的旅台藝術家楊春森的國際經驗,提供了金門形塑未來映像的建言,和金門媳婦許麗芳則以「我的金門婆婆」影片,告訴了我們真正的樂活就在我們生活的周遭。 總結兩天的議程,許多不盡之處或有,但是卻也開啟了諸多的先例,對金門學的發展以及對地區社團而言,不啻是一大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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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與不變
2010第三屆金門學學術研討會,有幸參與,親炙大師風采,備感殊榮。 事實上,對於類似的學術研討會,我通常是敬謝不敏的,主要是自認知識水平有限,大堆頭的學術語彙著實在無福消受,至多也僅挑一些自己感興趣的主題瀏覽一下,平白辜負了大師們的一番心意。然此回的研討會,初覽研討主題時,便驚豔於其納入了影音紀錄、地景雕塑,以及社區營造這樣的主題,一時間倒訝於學術研討會也可以如此的平易近人嗎?相對的,另有一慮,這樣能算是嚴謹的學術研討會嗎? 三國魏.曹植《與楊德祖書》有云:「人各有好尚,蘭茞蓀蕙之芳,眾人所好,而海畔有逐臭之夫。」世養萬物,青菜蘿蔔各有所好,要滿足集體的好惡,不是不可能,就是很困難。所以民主政治發明了「少數服從多數,多數尊重少數」行事原則,只要大夥還能按著道理走,總能相安無事。就如學術研討會之流,在學術殿堂上發表、名紳仕族參與皆曰理所當然,但豈就完全斷絕了深入窮鄉僻壤、接觸鄉野村夫的可能性? 或是生性使然,楊春森先生的「金門傳統聚落景觀、雕塑的過去現在與未來」,以及許麗芳女士的「珍愛金門-以紀錄片《我的金門婆婆》談金門影像行銷與傳播」兩篇最令我印象深刻。 楊春森先生,金沙官嶼人,三十出頭歲,卻有著傲人的人生閱歷與美學背景;許麗芳女士,彰化鹿港人,十五年前成了金門媳婦,所以有了機會以紀錄片的形式側寫她那傳統勤奮的金門婆婆。這兩篇論文的發表面看來有著天差地別,更分別訴求現代美學與傳統思維,但實則都直指一個中心概念──變與不變。 楊春森先生用了很長的篇幅舉例世界各國成功的地景雕塑,卻不忘金門傳統美學的豐富性,他的結語是,與其關心要做什麼,不如思考一下,如果什麼都不做呢?許麗芳女士著墨於對金門傳統女性的行為紀錄,卻隱喻著一些不得不變的軌跡及意圖。再觀察此回研討會展現的多元面貌,便不難理解到承辦單位的用心良苦;當下的金門,亦正面臨著變與不變的抉擇:水泥化的金門還是金門嗎?勤奮刻苦的金門又何去何從? 網路上流傳一則笑話。一位成功人士鼓勵悠閒的漁夫,應該用現代商業的手法及企業化的經營來建構他的事業,獲取最大的事業利益。漁夫反問,「成為富翁以後呢?」「那你就可以每天悠閒的釣魚,做你想做的事了。」 努力是為了什麼?反覆的自問、反省或能解答部分疑惑,卻解決不了變或不變的問題。當下我們應該關注的或是如何激起鄉親們參與公共事務的熱情,以共識決來解決我們不得不面對的難題。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一場研討會改變不了什麼,能思慮一下變與不變的結果,也是不錯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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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金門學看金門
十一月十三至十四日,有幸參加了二天的「金門學研討會」,金門學這一名稱近幾年因著國內各大學研究所在職專班的蓬勃發展,地區進修風氣日盛,和在地化研究的提倡,已然蔚為國內學術研究的顯學。個人雖是首次參加金門學研討會,但個人以為金門學此一研究領域:係以金門在地文化為經,以金門的過去、現在和未來為緯,對金門的歷史文化進行考證探討、現況研究、未來趨勢分析、發展策略規畫和提出實際的行動方案。 二天的研討會聆聽了台金兩地的學者專家,尤其是來自台灣各大專院校、公部門和非營利組織的許多學者專家鄉親碩彥和關心金門議題的台籍同胞們的研究分享、評論和對話,讓我覺得金門真是文風鼎盛、人才濟濟,人才輩出,深覺與有榮焉;只是政府部門如何針對這些旅外金門碩彥,多加整合連繫建立連絡網絡和人才庫,並定期舉辦類似的論壇和研討會,以為金門未來發展尋求共識和策略是值得努力的方向。 二天的研討會讓個人深深感到:金門在地文化的保存-共同記憶、懷舊記憶、舊生活方式的保存與發揚和金門文化的復育與復興-還原、修復、歷史感的建立等,其實金門官方和民間均已作了相當的努力,且有一定的成果。但是現代文化的價值在於創新、包裝和行銷:知識經濟時代知識是可以賣錢的;同樣的我們也可以賣文化,各種出版品、博物館、影像紀錄、文學著作、公共藝術、音樂展演和經過文化包裝後的特產等,只要是能凸顯金門獨特的生活面向的所有精神和物質的資產和附屬作(產)品,都是屬於文化經濟。金門未來的發展,不應只靠金酒、金烈大橋、金廈建大橋這些硬實力,金門必須善用自己的軟實力-由官方加上民間自發開創的文化創新、社區營造的產業和產值,以豐富我們的觀光資源。 個人相當認同現任高師大副校長的吳連賞鄉親的看法,金門的未來發展定位相當清楚,不再是經濟化生態島的思維,而是生態化的經濟觀光旅遊島。尤其在後現代全球化和在地化的矛盾中,當所有城市和區域都在努力耕耘自己的身分時,我們也要問問自己:我們金門是什麼?有什麼?和別人有何不同?這就地方意識,鄉土認同,金門必須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與會學者專家也提出許多具體的建議和策略,如:全力規畫世界級的金門主題遊樂館,創造唯一的獨特性,以吸引更多來自世界各地的觀光客;成立博物館收集、保留民俗文物;以在地的特有產業來扶植觀光;金門景觀(雕塑)的未來發展應用新舊併存的古蹟景觀維護手法,朝軍事文化設施、生態藝術、海島景觀的藝術來努力。此外,善用曾在金服役的二百萬退伍軍人對原駐地的人、事、地、物產生地方依附和懷舊情感,強化前往原駐地的觀光動機和推薦意願。 個人以為文化和生態是金門最重要的資產,自然生態、低碳節能、豐富文化、樂活慢活、養生有機,其實就是金門可能創造的全球在地化魅力,但是文化和觀光資產是需要用心費力去累積和保存,而觀光卻可能帶來破壞和干擾,因此向外來的貴客酌收門票費用,是對文化、生態和在地人一種尊重,發揮金門的軟實力不能走免費的文化。金門的文化財、生態財和蓄勢待發的文創產業,其實比金酒等產業更有經營的潛力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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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花
一向生活規律又單調的他,退休後,幾乎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養花蒔草上。他覺得這些花花草草,狀似無情無意,卻有情多意;你付出一分,就有一分的收穫。尤其它們沒有腳,不像辛苦拉拔大的幾個骨肉,翅膀硬了,說飛就飛了。 他熟悉庭園中的每株花、每根草,在細心照料下,一年四季都可在花草身上,得到欣欣又美麗豐沛的回報。只是,對放在門前的那盆玫瑰盆栽有些奇怪,早該凋謝的花,總是艷麗如昔的開著。起初還有幾分竊喜,漸漸地就被懷疑取代了。他心裡嘀咕著地球暖化後,連植物的生長都變的怪異了,不按節氣開花,是慣見的;只是花開了,不凋謝,倒是沒見過。 他想確定一下,屋裡屋外,跑了幾趟,沒找到應該隨身攜帶的老花眼鏡;急出了一身汗,不自覺的伸手往腦門子上一抹;竟發現眼鏡掛在額頭上。唉!他嘆了長長一口氣,這已不是第一次了。他告訴自己:人老了,不能不服輸,也不能不認命。 他拉下了眼鏡,彎身、低頭,細瞧著那朵玫瑰,突然一迭聲的高八音冒起:「是那個缺德的!花摘走了也就罷了,竟插了朵塑膠花!」。 他一生最痛恨虛偽造假的人與事,就像他提早離開職場的理由一樣;他厭倦了人前一套、人後又一套的虛假做作與奉承迎合。他像又被人欺騙戲弄了一般,憤怒的拔起了那朵人造花,恨恨的正要丟掉時,突然改變了心意,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儘管他看不慣所有虛假不真實的事物,也永遠學不會八面玲瓏、見風轉舵的身手。只是,此刻他退休了、孤單了,才覺得隨機應變有時也不是不好;能討好上司,讓辦公室裡的氣氛融洽溫和,也不是什麼壞事。 尤其,他想到一些屈意恭逢的下屬,在長官離去後,馬上一陣的國罵。 更想到他自己嘴裡的假牙、耳朵裡的助聽器、鼻梁上掛的眼鏡、肚子上的護腰、腿裡的鋼釘,那一樣又是自己的、真實的、自然的!可是卻是必然的、須要的,也是健康的。想到這些,他突然笑了。覺得剛才罵的那個缺德的並不缺德;甚至有些他所不瞭解,也正缺乏的善意與幽默。 他緩緩的彎下腰,把手中的那朵塑膠花栽進了土裡,又用力的壓了壓土,如同對待新種的苗一樣。最後,又澆了一些水。離開前,他回頭看著那朵塑膠玫瑰豔紅如昔,花瓣上的水珠,在晨曦的陽光裡,閃著晶瑩亮光;他就笑了,他真的打自心裡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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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鄉今昔的聯想
秋分以來,每下一場雨,天氣就再涼一些,清晨起來,感覺凜冽的空氣帶來陣陣寒意,只有太陽出來了,氣溫才會漸漸回暖,下午過後,就得要再度披上外套來禦寒了。 今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氣候的異常,讓許多專家感到憂心忡忡,糧食棉花欠收又引起原物料的輪流漲價,我們這一群升斗小民,在慨嘆之餘,唯一能盡力而為的,恐怕也只是珍惜地球資源,減少垃圾,以及在環保減碳方面盡一己之力罷了,其餘的,我們還能做些什麼呢? 在國家利益考量,以經濟和商業利益為優先的新世代,人類的眼睛往往只看見近利而忽視了遠憂,像嗜肉的禿鷹一樣,財團,政府都往經濟價值高的地方去,哪會去考慮到土地是否過度開發,能源是否過度利用呢?環保議題歸議題,能夠真正去面對解決環保問題的終究只是少數,終究敵不過龐大的商機和既得利益,人類到哪,建設就到哪,資源的開發,更是隨著人們的足跡走到地球的海角天涯。 以前居住的地方,曾經是一個小鄉間,綠油油的稻田一望無垠,週圍群山環繞,雲霧飄緲,小溪流水潺潺,雖不是大山大水的名勝之地,卻也是風光明媚的小鄉村,曾幾何時,山一座一座被剷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一座越蓋越高的大樓,農田溪流成了馬路人行道,而蓊鬱的樹林呢,也變成高聳入雲的建築,一棵一棵的樹,變成一棟一棟的水泥厝和鐵皮屋了。 經過三十年的時間,人們改變了一切,讓繁榮代替荒漠,讓鄉村變成都市,人們好偉大,愚公移山,把許許多多的不可能化為可能,從此,籠罩在煙霧中的不再是山巒疊翠,而是一座座像山峰一樣的灰色建築,樹影婆娑的地方越來越少了,我不是慨嘆,也不是埋怨,我只是忍不住聯想,哪一天,當地球種滿了灰色樓房,山林成為幻影,只看見高聳的水泥建築,取代了山,取代了樹,這樣單調的水泥叢林,像一場美麗的噩夢,暫時蒙蔽了我們的理智,等哪一天夢醒,才知道生活在這樣的美夢中,不知道要付出多少的代價吶。 到那時候,人類不知是否能繼續生存呢? 人類的宿命,也是否只能走到那裡呢? 當然,我希望這只是自己毫無意義的聯想,事實並沒有那麼糟,我們還來得及好好愛護我們賴以生存的地球,只要大家再節制一些,再環保一些,再返璞歸真一些,一切都還來得及,可是,真的來得及嗎? 但是不去做又怎麼知道呢? 數十年急速開發,讓我們見識到城鄉今昔的繁榮和落後,也讓我們警覺到天災地變與過度開發的關聯,我們既然無法改變已經形成的趨勢,那只有設法減緩這個趨勢或者是扭轉這個趨勢,讓環保簡樸與珍惜資源真正落實推廣到個人企業國家甚至整個地球,讓地球得到喘息修護的機會,這機會不也正是人類給自己的機會嗎? 城鄉今昔讓我想到地球今昔,感傷之餘,也希望盡一己之力,先自愛才能愛護我們的環境生態,珍惜上天賜給我們的天然資源,讓人類與地球共生共存,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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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替代役柳營新孝心
因兵役政策變動之故,許多役男改服「替代役」,役期較短並離家近,更可經常休假回家享受父子「疼愛」,是昔日意想不到的事。人不能選擇誰作父母,但可選擇做一個好兒子。對於每位投入軍旅的男孩子而言,面對父母的,大都是愧疚多於滿足,主要是隨著部隊分駐各地,能夠在家中好好盡點孝道的日子,實在是屈指可數。 人不能選擇父母,也無法選擇兄弟,但拜乾爺,做義子的訊息卻經常可聞,「義子女」、「義父母」宛若人生中「替代役」型的角色,偶爾也能展現溫馨的互動。長輩收義子的事情,有時比義結金蘭還隆重,通常都當做重要喜事來辦理。部隊的主體是人,難免有盛情難卻時刻,偶而也有拜長輩為義父母的戲碼上演。 有些同學由於交情甚篤,除了學校生活外,休假外出經常是膩在一起。一年級時,張學長住在大寮,休假時他家便成為同學們聚會場所之一,久而久之,便與他家人熟悉,兩個有緣份的同學便拜張伯伯為義父,到現在還常常打電話向老人家問候。 學生年代,同學們相約參加聚會活動頗多,王學長有次陪著周學長參加他叔叔壽宴,同桌有位長輩劉伯伯與他交談後感到很投緣,當場便認王學長為義子,意外的為那場壽宴增添不少喜氣,之後,更因為劉伯伯介紹,王學長結識其姪女,並成為現代的王大嫂,親上加親,更是喜氣洋洋。 畢業後,同學們各奔前程,接觸面更為廣泛,在五湖四海常可遇三教九流的人物,偶而也有拜乾爺認義子的感人故事,然而,社會大染缸裡並非人人都是那麼單純,就如同小時候與下部隊後,三五好友相結拜,其動機與發展各不相同,經過時間考驗後,其結果也相異。有些學長認識的乾爺,有的始終以父子禮數相待,有的對其個人前程產生絕對性幫助,有的卻也是頻頻受到連累,苦惱不已。 同學下部隊後,如同社會新鮮人一般,總會成家立業,再來是小孩子一個個生出來,讓自己子女拜交情好的同學夫婦為乾爺乾媽的事時有所聞,也增添兩家情誼。而小孩子襁褓期間找人照顧,許多也委由未工作的學長夫人代勞,這時候,叫保母「媽媽」叫習慣了,長大後也就習以為常的認保母為乾媽,有些學長事業心重,難得與小孩見面,回到家時怕生的兒子反而叫他「叔叔」,真是哭笑不得。 翁學長拜老同學父親為義父,義父母與親父母住得近,兩家往來互動熱絡,都能享受到翁學長的關懷與孝順,傳為鄰里美談。董學長自幼年到告別軍旅,結緣的義父母多達十位數,都有感人的互動,然而,不知何故,董伯父卻拒絕這兒子踏上家門一步,而成為董學長一生最大的遺憾。 何學長與周學長兩人結拜後,對於彼此父母都一般孝順,「簡直比出親兒子還親」,雙方老人家常是笑容滿面。結金蘭,拜義父,大都源自一個「緣」字,人往往顧此失彼,對於義父母,把兄弟常會重情感,講義氣,對親父母更當重情感,講義氣才是。自古忠孝難兩全,柳營中,軍旅外,義結金蘭,有時候也可散發著溫暖人情味,同時彌補心房裡的點滴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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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鄉的貓‧狗‧人
我數著日子,記掛著是否可按原定計畫返鄉,在一日拖過一日的歸期中,我感覺自己深受磨損,漸漸形成了一種困境,唯一的調整之道是盡量找時間看藝術影片,把帶來的光碟看完了,便從一個功能很強的電影網站努力去搜尋我想要的影片,藉助藝術的聲光魅影漸漸撫平我人在異鄉,歸期難定的惆悵與無奈。 在崇名島的遛貓計畫失敗後,發現貓這種具獨立個性的靈敏動物,完全無法像狗一樣牽著牠去散步,那些特別去寵物店購買的各種套圈及繩線只能塞到抽屜底了。但我的磨損感及惆悵感不是因為這件小事,因為遛貓雖然失敗,我卻常常抱著小貓妙妙去買菜、散步。天氣冷了,也捨得把最喜歡的黑色長裙給妙妙當裹巾,依舊抱著牠去散步。 在崇明島遼闊的清新大自然環境中,台商辛苦的在異鄉打拚,他們帶著理想、努力移植台、澎、金、馬的經驗,把高水準的農業技術在這座島上充分發揮,一座一千多平方公里的遼闊島嶼,打著生態島的目標積極發展,台商的貢獻良多,他們辛苦的面對大陸各種強力競爭,包括惡性的缺乏素質的競爭,當時有所聞的欺詐事件發生,台商仍得吞忍異鄉人的苦處,奮鬥度過難關,憑藉心中一把不滅的理想之火,堅持朝目標前進。 每次相聚時,台商們談起經歷的苦境難題總是感慨萬千,但橫逆不會阻礙戰鬥的決心,因為已經「移植」過來的一棵樹,只能抓住異鄉的泥土,一寸一寸往上滋長。記得在世博園開放前,我曾接觸過的台商努力打造出世博動態路線上的一條商街,但直至世博結束,因為封路的關係,這一條街等不到想望中的人潮,大家也只能苦撐著捱到世博結束,再來進行重振旗鼓的「後世博」計畫,這些理想、夢想背後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辛酸,包括我在上海遷徙多次,一路的體驗和觀察,也有許多悲傷的部分。每次與台商相聚,大家都會談起金門高粱的品質口碑,也談起它在大陸面對各種白酒競爭與假酒充斥的難處,那些我從台商口中聽到的金酒與假酒「對打」的過程,精彩度就像迷人的高粱酒香一樣廣被流傳,涵蓋著讚嘆與喟嘆、批判與建言,各種滋味同時襲上心頭。 買到我想帶回家鄉試種的「金絲瓜」種子這天,幾個台商再度聚首於香草花園,友人說他想望著能在園區開辦道地的「香草大餐」,我說我想望的是家鄉特產可以結合金酒,在不同的定點伴著風味餐呈現在世人面前。 幾隻來得了大陸,卻歸鄉不得的「異鄉狗」,幸運的深得大家的寵愛,我的貓咪妙妙也是大家關心的話題,因為我一樣帶不走牠,當我返鄉時,牠便得暫離最寵愛牠、天天抱著牠去散步的主人。在數著歸期的日子,我的小貓妙妙一天天在長大,前衛村「農家樂」許多隻愛翻圾圾桶的貓越來越肥。親暱跟著我回家的小米,牠的爸媽我都見過,爸爸是一隻不同品種且眼睛上方有白點、「戴眼鏡」的黑狗,媽媽「妮妮」最近剛生產完留在家裡帶孩子,我有一陣子沒看見牠了。小米平常都和一隻叫「開心」的牧羊犬住在香草花園內,牠的黑狗爸爸聽說每天都會和一名員工回家,因為附近農家樂餐廳有吃不完的剩菜骨頭,牠熱愛肉食勝過香草花園的有機蔬果。 如果金門家鄉的特產可以結合金酒在崇明島推廣,我的「島語˙花香蝴蝶」美麗企劃就可以實現,它一直是我心中不滅的夢想火花,開在每一吋適合的夢土,流動在有台商匯集的場域。在夢想還沒有實現之前,我的詩、文一直綻放著,印證我走過的路。我的小貓妙妙、還有陪我走路回家的小米也都是印證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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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條路﹐救活金門﹖
「月色照在三線路,風吹微微,等待的人哪沒來?心內真可疑,想沒出彼個人,啊!怨嘆月暝。……」 民國61年負笈台北求學,初次聆聽曲調優美、詞意動人,1926年日據時代,鄧雨賢作曲,周添旺作詞的台語名曲〈月夜愁〉時,不知詞中「三線路」是何意?心中疑惑不已。日後由台灣同學及文獻上得知,原來是1911年日本統治者為促進台灣經濟,開發交通要道,遂在台北及高雄兩大都市拓寬既有狹窄道路成「三線道」以利暢通,改善景觀,實行都市計畫的政績。三線路即今日台北市總統府旁的愛國西路及高雄市火車站前的中山路。中間是快車道,兩側是慢車道,快車道兩側透過分隔島的椰子樹,遙望星空的明月,詩情畫意令情侶著迷。 日本人統治台灣時,就已全心要改造台灣,要永世佔有台灣,所以大力投資要創造台灣的生機,這是日本人令人敬畏的「東洋武士道精神」。從歷史觀感,我並不喜歡日本政府畏強欺弱的作風,但也無法討厭他們深謀遠慮的計畫。反觀國民政府於民國34年(1945年)光復台灣,民國38年老蔣退守台灣,他一心只有反攻大陸,台灣百廢不急舉;落到小蔣出任行政院長時,環顧國際形勢,在民國62年12月16日,才頓悟出要急起直追地推動「十大建設」,才真正把台灣當「寶島」疼惜,也才有「台灣經濟奇蹟」的年代出現。他雖然留下名言:「今天不做,明天就會後悔。」但是對國力的提昇已是蹉跎了近30年,否則台灣應該會更好。 鑑古知今,我們金門何嘗不是也因戰火漫延,軍事管制而蹉跎了近半世紀。 套句老共的常用話語「發展經濟是硬道理」。我們全國不論是中央或地方,尤其是金門這十幾年來是否有展現出十足的「硬道理」呢?近日從金門日報及其他電視新聞上看到,鄉親為著爭取金酒公司的52個職缺,有2,129人報到應考,錄取率只有2.4%,其中竟有13位碩士、大專910人及大都是高中職、國中畢業者,其中並有35人是以大陸學歷報考,都來搶起薪約25,180元的工作,而年紀最大55歲,最小19歲。想到他們要3000公尺路跑及各種技術、筆試、口試等測驗,實在心有戚戚焉。 金門的未來?在歷次的各種地方選舉中,候選人都大打發展經濟牌,但是做到多少呢?與其喊出很多美麗迷人的口號,不如好好地挑兩、三件來確實執行,一年、兩年、四年總會看到成果吧。不必人云亦云,道聽途說地什麼都要「這個島」、「那個島」的一大堆「什麼島」?因為我們只有一個「金門島」,只要把心意抓穩,先做好兩、三項成績,我們就是「金銀島」。 月色照在三線路,等待的人哪沒來?金門先做三條路,期待領導趕快來。 第一條路,強化教育:青年守則第11條「學問為濟世之本」。教育是富民強國之捷徑,從幼稚園、國中小、高中職到大專院校,大力投資軟硬體設施,爭取人才、留住人才、培植人才,並擬訂每鄉鎮都有一所3、4千人的大學或分校,以增加長住人口,活絡市場經濟。 第二條路,發展觀光:降低航空、船運票價,整治名勝古蹟,改善食宿環境,安排全週每夜一種節目,如國樂、南管、地方戲、演唱、管弦樂、交際舞、其它雜藝等,一來讓觀光客一睹純金門本土的演出,二來培養本地人才。並提供觀光客優惠券,爭取觀光收益。 第三條路,建立醫護:老年人口劇增,中年急需保健、少年疏忽傷病、幼兒照顧成長,在在都要醫護,趕快建立完整醫護體系,重金禮聘名醫,讓老有所養、少有所動,人人樂業、家家安康,擴而吸引大陸客來看診,這是一種福國利民不會打折的良性收入。 這些好像都是近年來老生常談的裹腳布,聽得讓人耳朵長繭,但是此身在金門,心也就要在金門,不然退一步即是大海,難道鄉親都還要再遠赴南洋、再跑台灣或避居廈門嗎? 〈月夜愁〉是台灣70多年前的淒美寫照,但願今後金門鄉親都吟唱〈月夜樂〉,而三線路也要快點拓寬為四線道、六線道、八線道,則家鄉就真正會是「金銀島」了。 連夜趕稿,夢中囈語,夢醒時分,是否為真,唉!天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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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上進步
在金門開車,不管是在地人或外來客,都會讚嘆樹影婆娑、空氣清新、車少路寬,可以盡情享受自然風拂面的快感,可以盡情享受「此條大路為我開」的快感。 但車子開到幾處「資深」的國民住宅區(像金城安和、鳳翔、富康、金城,山外的信義…等),又會忍不助批評沒有綠化美化,巷道狹窄,沒處停車,再一旦碰到巷路中有停車,車子要轉彎就像在考執照,萬一技術不好碰到撞到,尷尬在所難免。 這幾年金門真是發達了,大家有錢,代步的車輛越買越多,根據99年9月份的「金門縣統計月報」,金門縣現有各種車輛:輕重機車有40726輛,小自用車有20689輛,比之85年底,輕重機車是19986輛,小自用車是7915輛,已經成長了2倍左右,住宅的土地沒有變大,車子卻越來越多,當然「停車」的問題,變成傷腦筋的問題。 從兩個角度來看這問題,這是時代在進步,舊的規矩跟不上新的發展;而從另一方面來看,這時代大家都很忙,為爭取時間,為圖方便,就近停車,顯現出大家都顧「私利」而忽視「公利」,這個事實印證在最近金門島上突然有53條(金城鎮33條、金沙鎮5條、金湖鎮8條、金寧鄉4條、烈嶼鄉3條)列管的「消防通道」,這是路政的新規定,是有顧到「公利」,但也妨礙了相當的「私利」,這應該可算進入公領域的議題,值得討論。 「消防通道」在台灣在大陸,都有,台灣有,是在民國92年9月1日凌晨在台北縣蘆洲市民族路「大囍市」社區,發生了一場喪失15條人命、69人輕重傷的火災後,才有的法律規範。而大陸何時有,不甚詳,我從網路的搜尋,有則「蘇州停車新規定,堵塞消防通道最高罰款20萬」(2008年07月15日19:05;人民網),看來大陸應該很早就有所謂的「消防通道」,而且還會祭出重罰。 觀台灣的社會民情,經常是出了狀況,付出了慘痛代價,才趕緊亡羊補牢。蘆洲市的大災難,據追究,部分原因在於火災現場的巷道,受到停車阻塞,導致消防車無法及時進出,延誤了黃金的搶救時間。至今,觀看YouTube的中天新聞影片,災民赤手握住繩索,從樓上急速下滑,因耐不住重力加速度,手掌疼痛,鬆手摔死的畫面,叫人啞口無言。 我長大以來,有二次鄰家的火災,叫我忘不了,一次是童年時代,我家住在後浦街,隔壁不遠的打鐵店,半夜突然起火燃燒,前後左右的鄰居通通驚醒,起床打井裝水救火,但熊熊烈火像解渴一樣,吞掉一桶又一桶的水,火焰的熱氣逼人,囂張的燒,隔天,只見焦黑漏空的樓板,頂住一片藍天白雲,過往的行人莫不擲聲噓嘆:一間店厝沒了(那時候,後浦街的一間店面是一個大財產。);另一次是在成年後所見,則不忍述說。 最近,我家的社區巷道,不知不覺中畫了紅線,寫下「消防通道」的字樣,我查了98年10月22日金門網路報導:「針對本縣既有道路寬度7.5公尺以下者,距離有人居住或使用之建築物在80公尺以上之道路,或連接有人居住或使用之建築物之道路,救援車輛(消防車、救護車、工程救險車及警備車等)能順利抵達之區域(如巷口)劃設消防通道,消防通道應保持3.5公尺以上淨寬。」(金門縣政府劃設及管理消防通道執行計畫),讓我一下子想到,我們的政府終於趕上時代,有在注意百姓住的安全,也訂有罰則,可想而知,百姓的停車多少會受到限制與不便,批評的聲音多少會有,當然,政府下一步要考慮到的是停車場的問題了,居民的停車場到底夠不夠?金門的土地好像越來越貴?我們的公共設施要如何規劃檢討,好跟上時代潮流,應付百姓所需?而我們百姓要如何兼顧「公利」與「私利」?避免災禍於萬一,也是優質公民必須擁有的素養! 「沒車真甘苦,有車也煩惱!」,我們的生活已經少不了車行代步,停車問題與居家安全是有連帶關係的,「消防通道」正突顯這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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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千佛聖像開光
99年9月13-18日,金門縣佛教會理事長性海法師,率成員26人,從金門經五通到廈門,再搭機赴浙江杭州,與台灣團會合。一齊應碧岩禪寺之邀請,參加該禪寺九龍千佛壁聖像開光法會暨舉行第三屆佛緣書畫交流開幕。 碧岩禪寺在浙江省長興縣,背山面水,風景幽美。17日〈農曆初九〉這一天,碧岩禪寺隆重舉行了三項重大活動:舉行「重陽登山學佛送健康」比賽。素蘭師姊向大家說「九九重陽節,登山朝拜藥師佛,可保健康長壽,我們也登山去」。我們十餘人懷著虔誠、輕鬆不是比賽的心情,在一位七十餘歲,該寺義工帶領下,開始爬石條階梯上山,不一會就汗流浹背,氣喘如牛,好不容易才爬上九百九十九台石階,到達上頂寺院。看到有比賽者昏倒臥地在寺院前休養,我很為他擔心等會兒怎樣下山? 我們進入寺院膜拜,法師對我們非常禮遇,泡香噴噴、五顏六色的花茶,供我們享用,我坐著休息,清風徐來,很清醒、很健康地享受清風的涼爽,很高興地品香茗,吃香脆花果,並與三五師姊談天說地論佛,真快樂無比,心想人生的幸福莫過如此而已矣! 9點28分舉行「九龍千佛壁聖像開光法會大典」,艷陽高照,天氣炎熱,在沒有遮蓋的廣場,誦經拜佛,真是很大的考驗,因此許多信眾受不了日曬,都躲到樹蔭下去,跑不掉的是八位高僧,擔任主法的體禪大和尚以及擔任開光的性海、明空、達千等大和尚,都曬得滿臉通紅,汗流滿面,有的侍者趕忙跑去,為主人擦汗搧扇。 主法體禪大和尚誦開光法語:「佛面猶如淨滿月,亦如千日放光明:圓光普照于十方,喜捨慈悲皆具足」。致詞說:「今有碧岩禪寺九龍千佛壁聖像開光,利樂有情,伏願我佛慈悲,放光照燭,願祈國基鞏固,治道遐昌,佛日增輝,法輪常轉」。 司儀請各高僧執毛巾拭菩薩面,高唱:蕩滌聖垢光燦爛,洗淨人間萬慮悲。請各高僧執鏡子照菩薩面,高唱:圓光普照于十方,咸令眾生增福慧。請各高僧執毛筆點菩薩面,高唱:點眼眼通,真見無所不見:點耳耳通,妙聞遍達十方:點鼻鼻通,善嗅世間諸香:點身身通,分身聖剎度眾:點意意通,能鑑眾生群機。然後齊聲高誦:佛心我心,心心相應,心光佛光,光光相照,我與大眾,同入大光明藏,既令開光一句,應向何處舉揚,開─開─開!典禮就在氣氛最高潮,情緒最昂揚中的唱誦中:「開光功德殊勝行………」圓滿禮成。 下午二時,舉行第三屆佛緣書畫交流展開幕典禮。性海師父要我留下代表參加,其他成員安排參觀。各省縣市來了三十餘位書家、畫家集會交流,說起來實在不容易,一所禪寺,能號召各地這麼多藝術家齊集筆會交流,真難能可貴。啊!原來該寺住持體禪大和尚,也是一位愛好書畫的藝術家,物以類聚,才有樣魅力號召大家。因為臺灣、金門書畫家,只有我一人參加,主持人體禪大和尚,就請我上臺就座,還請我代表臺灣、金門致詞,照相坐前排,在在處處都讓我受寵如驚。我致詞時除了對碧岩禪寺弘揚中華文化、傳統國粹的作法,大加讚嘆,也簡略報告海峽兩岸書畫交流的情形,最後代表金門縣佛教會理事長性海大和尚,邀請體禪大和尚以及在座各藝術家組團,蒞金交流指教。我原本要以佛教會理事長的名義,書「佛緣情深」贈送碧岩禪寺留念,可惜開幕典禮結束,並沒有安排揮亳活動。 我們這次除了參加佛事外,碧岩禪寺還安排參觀:文學家魯迅故居、書法聖地─蘭亭、先總統蔣公故居、雪竇寺的彌勒大佛、杭州彎世界第一跨海大橋等景點,與師父出遊跟一般旅行團不同,每天要在車上做早、晚課,誦《大悲咒》、《心經》,常聽性海理事長、台北萬福寺住持明空大和尚、金藉旅台妙廣寺住持達千大和尚,輪流開示,有一次明空大和尚開示時問,與師父出遊有何不同與好處?才思敏捷的惠珍師姊立即回答:「可聽師父開示,開智慧」!師父說:「是!還可看各寺院鎮寶古物,像這次參觀壽聖寺,我們欣賞了建寺老和尚手寫的《妙法蓮華經》幾大冊真跡,這是一般人不易看到的寶藏」。我想起我曾跟性海師父、明空大和尚,參觀南普陀寺藏寶殿,觀賞了千百年佛像等古物,也讓我嘆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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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美學
「偉大的建築使人感動;悠揚的樂聲令人心動;旖旎的風光催人行動!」這是拙文「城市願景」中的詠嘆調。在這篇文章中我認為;當此先進國家皆已嫻熟城市願景時,我們還能依戀昨夜的沈香?因此如何因應時代脈動,檢視自身元素,從公共設施、景觀建築,到文化意象等,皆應呈現一種便捷、優雅、旖旎的現代城市風貌!會重提舊文,主要是因緣於一則時文:日前總統府網站刊登了一篇日本建築大師安藤忠雄與馬總統的對談。想起最高行政自長能拉長視野,關注於宜居議題,怎不令長期以來關注城市美學的我觸發舊思? 長期以來,我們的城市景觀,儘是一些醜陋、雜亂,毫無美感的鋼筋水泥建物,與不及格的公共設設。即使所謂的綠化也僅付之於盆栽枝意,且揚揚自得,怪不得多年前曾被一名歐洲記者譏諷我們的城市像個「豬圈」;但靜下心來,這位記者有說錯嗎?且讓我們登高展望我們的都市景觀:各式毫無章法、醜陋粗糙的建物,突兀的外形及色彩,只有搶眼不適的功能,而毫無對比調和的美感。更可以說,時至城市美學高唱入雲的今日,從政府到人民尚無任何美學的素養,乃至對城市美學這一課程,頂多也只能以花草的種植來搪塞,真是令人情何以堪! 基本上,城市美學是基於建築本身之美,與建築群體的空間之美。前者指的是公共建築的外觀;而後者指的就是市街與廣場的空間之美。如巴黎的香榭里舍大道,兩邊的建築整齊美觀,行人道寬闊平整,美麗的植栽,步行其上,心曠神怡,而廣場空間的裝置藝術與綠茵之美,更是令人流連。因此城市美學是文化,也是政治,更是市民對美學的共識。所以用花草樹木的種植來界定城市美學,未免太淺薄了。 城市美學是什麼呢?意以為首在「和諧」及「悠然」。前者如捷克首都布拉格房子屋頂統一鋪陳亮橘瓦片,與眾多教堂如古玉般銅綠的圓頂相映成趣;杭州也規定今後古城建築以灰色為基調,以襯托出杭州自然景觀之美,這就是和諧之美。而悠然指的是類似國畫中留白的一種心裡狀態,具體而言就是綠茵蒼樹的生活空間:除了建物、林蔭大道外,平坦地皆應種植草坪、崎嶇地則遍栽各種花木,使整個空間成為一個群木碧茵的「綠海」;各項建築則如同島嶼般,浸淫散灑在喬木草坪的綠海中。這種蒼潔曠迴的悠然空間,才是城市美學。 「整體建築採用低建蔽率的設計,打造十米寬的綠意親水步道,讓帶狀公園與建物景觀相互連結。建築外觀運用簡約現代主義,穿透建體與景觀之視野,低美花台與綠地空間創造寬闊的空間,散植黃蓮木、樟樹,取其落葉生根的意象,植培唐竹、桂花等,搭配四季花草,展現優質休憩的生活空間。」這是之前園冶獎得獎者的評語,且藉此語意美學,作為本文「微觀」之寓!行文至此,想起日前閒讀的「吳都賦」,不禁有感而吟道:秋風起兮登維山,菊觀數兮落英黃!城市美學不正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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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幾回都不同─新書發表會裡遇見的人生風景
「在鴻海十八年來,我每天都維持清晨四點就起床看書,五點準時吃飯,六點前到達辦公室,晚上八、九點下班。星期六、星期天也是一樣,只差周日把工作地點搬回家裡罷。終於,為了做自己,也為了修補親子關係,我實踐對自己和家人的承諾:四十五歲退休。」─周延鵬‧(鴻海集團法務長,四十五歲退休) 「在企業工作了二十二年,要是能重來一次卻希望從未進過企業,這種遺憾可禁不起再來一次。我並不怨企業,畢竟它帶給我現在所擁有大部份的東西,也提供學習新技能以及結識有趣之人的機會。升級加薪,調新職務,新地區也曾令我熱情澎湃過。但時間一長,心裡那一小塊無名缺憾不自覺的越長越大:人生就這樣了嗎?工作之外還有甚麼?興趣抱負怎麼辦?這世上其他人都怎麼過日子的?」─田臨斌‧(台灣殼牌石油公司董事長,四十五歲退休) 「為甚麼是四十五歲?」星期二,我先問周延鵬,星期六再問田臨斌。一個是全球擁九十萬員工的鴻海集團法務長;一個是全球十大企業的台灣區董事長、大中華區總經理。 「Your money or your life?」「要錢還是要命?」田臨斌脫口而出的答案,與周延鵬不捨晝夜、工作壓力大到「夢中也和郭董對話」而必須在工作與健康作一選擇,兩者相去不遠。「四十五歲」,只是自我衡量下,一種「悟道」時間點的巧合。 二○一○年十月,告別兩階段、前後六年兩個月,為島鄉報紙主編《鄉訊》版面的最後一周,我的「畢業旅行」行事曆是這樣填上的:星期一,新竹,歸還大膽島戰役營長史恆豐剪貼簿,採訪新竹榮民服務處處長董龍泉,清華大學水木書苑主持麻吉《花開幾回都不同》新書發表會;星期二,內湖,《金門庶民列傳‧遷台篇》,赴世博集團訪談首席顧問周延鵬;星期三,彰化,文化局開會,採訪彰女美術教師陳瓦木補充〈兵王入伍記〉專題材料;星期四,台北,國曆生日,發稿;星期五,台北,欣葉台菜與出版人張加君、企業家田臨斌餐敘;星期六,台北,任內最後一期《鄉訊》出刊,新光三越站前店金石堂主持田臨斌《從CEO到樂活家》新書發表會。 新誕生的博客思出版社,社長兼總編輯張加君,三年多前即向我邀約《浯江夜話》專欄結集,「到現在還等不到你的書,一本變三本了,既然要告別鄉訊傳播舞台,那你就轉個彎,寫書之外,也兼個差幫我們主持一場接一場的新書發表會」,她說,「在金門停留太久了,該是重返出版文化界的時候啦!」 加君提醒,作者住哪裡,發表會就在哪裡辦,「我要讓作家與土地充份結合,包括你的書,當然也要回到原鄉金門發表」。 《花開幾回都不同》,博客思出版,加君交付要我主持的第一場新書發表會。 「你們都是翹班來挺經理?」 新竹的風,吹入星期一下午兩點半清華大學水木書苑的發表會現場,我很驚訝,開場問起,上班時間,怎可能湧進三、四十位捧場的「上班族讀者」,且不乏穿同一款公司製服來的;「不不不,我們是請假來的,經理出第一本書,雖然很文學,文學書對我們來說,跟公司的產品一樣重要。」 本名黃駿基的「麻吉」,是新竹科學園區內千人企業體漢磊科技的公共事務部經理,電子工程背景的他,學生時代是文學青年,投身朝九晚五職場後稱自己「一支筆早已鈍化迂腐了」;為了找回失落的人生風景,二○○七年,開啟了文學部落格《麻吉的同話屋》,「筆觸才又去輕輕挑釁散文、詩、小說」。 我帶領一室的企業人,導讀著麻吉《花開幾回都不同》的字字句句,「你的憂鬱,就像那二條沒有交集的鐵軌無限的延伸,而我的執著卻是:一路為你承擔為你舖設的枕木伴擁在你兩旁」;「陪伴,是一項了不起的生命工程」;「摺疊好床褥,順便將心情轉折成如一杯焦糖瑪琪朵般的芳香」;「她撞見一片哭葉,幽幽地卡落於一棵楓樹的枝幹之間,斑駁的葉脈彷彿鏤刻著二行哀訴不盡的心曲,那字句這般寫著:『花開幾回都不同,千夜相思只一種!』」 企業人竟也能織錦出綿綿密密的感性書,「一頁頁讀完麻吉的花開幾回都不同」,在場的女子王美靜作出分享,「啊,我發現我愛上這個人了!」 從星期一《花開幾回都不同》的新竹回到星期六《從CEO到樂活家》的台北。 田臨斌,世界排名五百強、前十大的殼牌石油公司在台首位華人CEO,卻在四十五歲的事業生涯頂峰之際,突然停下腳步,「對人生上半場回顧,中場探索以及下半場期許」,退休後過著「逐水草而居」的生活,兼任《老黑的博客》版主,一篇篇文字綴連出他的第一本書《從ECO到樂活家》。 我以企業家改行當作家,必經第一本書洗禮、發表的「成年禮」形式,向在座「觀禮」的親友、讀者介紹田臨斌。 「謝謝樹清兄今天來主持我的出書『成年禮』,希望將來他也能歡喜主持我的生命告別式,見證我刻著『樂活家』的墓誌銘。」 花開幾回都不同,從CEO到樂活家,或者勇於放手的法務長;《鄉訊》告別演出那一周,我看到了多麼自在、勇於做自己的人生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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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近平接班的初步觀察
中共十七屆五中全會日前閉幕﹐會議決定增補習近平為中共中央軍委會副主席﹐確立了習近平接班地位﹐顯示中共第五代領導集體的梯隊接班態勢已然明朗﹐惟其交班方式究竟如何﹖有待觀察。 中國共產黨是以革命武裝鬥爭起家的﹐第一代領導人毛澤東曾再三強調「槍桿子出政權」﹐因此﹐毛在1953年「遵義會議」掌握軍權後﹐迄1976年去世為止﹐始終緊握軍權不放。但是﹐他在「戰爭與戰略問題」的文章中表示「我們的原則是黨指揮槍﹐絕不容許槍指揮黨。」這種「以黨領軍」的理念﹐在其後的領導人都奉行不渝。綜觀中共歷史﹐從其建黨﹑建軍以來﹐黨與軍隊的關係密不可分﹐每一次的重大政治事件或變動﹐軍隊都扮演著重要角色﹐所以領導人必須同時擁有黨權和軍權才能掌握政權﹐這已經是中共領導人鞏固權位的鐵律。 在江澤民接班之前的中共權力交替﹐並未制度化﹐亦無固定模式可循﹐而且幾乎都充滿著腥風血雨的鬥爭。當年鄧小平交班給胡耀邦和趙紫陽遭遇到挫敗﹐江澤民於「六四事件」政治風暴落幕之際臨危受命﹐在鄧小平主導的政治秩序中﹐逐步建立其黨政軍權力﹐1989年6月﹐江澤民在中共十三屆四中全會當選為中共中央總書記﹐並於十三屆五中全會時從鄧手中接下軍委會主席的位子﹐鄧小平雖然沒有任何黨政職務﹐仍然發揮其政治影響力﹐以「扶上馬﹐送一程」的方式護航﹐外界稱之為「垂簾聽政」﹐一直到1992年10月中共「十四大」﹐號稱「楊家將」的楊尚昆﹑楊白冰淡出政壇﹐是江澤民通向「黨指揮槍」的重要一步﹐他的政治權力終於穩固。1997年2月鄧小平過世﹐9月﹐中共「十五大」是江澤民權力鞏固﹑施展核心領導的全盛時期。 中共第三代領導核心江澤民交班給胡錦濤﹐展現了權力和平交替的模式。1998年﹐中共十五屆二中全會安排胡錦濤出任國家副主席﹔次年﹐安排胡接任軍委會副主席﹔2002年11月﹐於「十六大」之後的「十六屆一中全會」及「十屆人大」將黨的總書記及國家主席職位交給胡錦濤﹐江則保留著軍委會主席的權柄﹐外界以「交黨交政不交槍」來形容﹐維持著「江胡體制」共治的局面﹔一直到2004年9月﹐中共十六屆四中全會﹐江辭去軍委主席職務﹐由胡錦濤接任﹐正式宣告「胡錦濤時代」來臨﹐進入第四代集體領導時期。 胡錦濤目前的交班過程﹐複製的是江澤民的模式。習近平在2007年「十七大」任政治局常委﹑中央書記處書記﹐之後出掌中央黨校﹔2008年接任國家副主席﹔這次接任軍委會副主席﹐具有穩定接班的指標性意義。但是﹐由於中共的權力移轉機制到目前為止尚未步入制度化﹐因此﹐2012年「十八大」﹐胡錦濤究竟沿襲交黨交政後交槍﹑漸進式交班的前例﹐或者採取黨﹑政﹑軍權力一次交班的方式﹐都是外界關注的焦點。 總之﹐一個國家要能夠長治久安﹐靠的是完善的規章制度。就中共權力移轉機制言﹐能否走向法治化的道路﹐或許是中共第四﹑五代領導人開創「依法治國」的歷史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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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牧羊女
九月下旬,楊筑君(牧羊女)新書《裙襬搖曳》發表,李錫奇、楊永斌、許水富、陳輝明等縣籍藝術家、學者、作家,以及楊的家屬、朋友、同事都來了。人潮多,展廳滿,非常熱鬧。李錫奇與楊樹清且將在隔日,參加蕭副總統於金門召開的座談,李錫奇致詞時重申,金門需要一個美術館或文學館,充實故鄉軟建設。 九月二十九日,因演講赴花蓮,帶著楊的書,讀她的童年舊事。楊的輯一,恰巧成為下午的主述:抒情都以思親追憶、療癒愛情為多,手足之情少,韓愈〈祭十二郎文〉、袁枚〈祭妹文〉,一思外甥,一念親妹,都屬深情之作,但放眼近代創作,卻創作量少。楊的文章,彌補這個遺憾,〈楊老先生有塊地〉,寫她二哥的風骨與田園生活,溫馨逗趣,閱讀時,忽爾喚回三十前年的回憶。時將過年,我挑著兩大擔乾草進村,忽見二姐蔭治朝我奔來。我內心狂喜,姊姊們從台灣回來了,二姐接過扁擔,挑乾草回家。我跟在後頭,腳步輕盈。 二姐沒多說話,神態我記得清楚:很抱歉,讓你辛苦了。當時她跟大姊、三姊,在南崁加工區上班,她的生活,也是苦的。 楊筑君寫父母跟手足語態生動,長者是她的楷模,她曾在〈我家在金門〉寫著,「夢裡出現無數次的,就是父親荷鋤披簑的背影,以及轟炸砲聲的歲月!多麼奇特的成長背景,也非常驕傲,這樣的環境養成我們一股堅持的毅力,有什麼事情難得倒呢」。楊及其手足,雖幼年卑微刻苦,卻不形成畏事自卑,而以隱忍艱苦為養分,手足皆事業有成,楊的母親辭世前,楊永斌刻在北京開會,楊代弟弟想著,「我努力到今天,不知母親是否滿意?」〈路〉寫著,她雖不住羅斯福路,卻常出入,因為她的孩子、姪兒、外甥等,多就讀台大。楊的弟弟楊永斌,不單是校長,也是家族的教育指南。 金門人都剛毅木訥,楊一家,既剛毅木訥,也樂天知命,且積極任事。這樣的性格,愁苦就不是愁苦、卑微就不是遺憾,而披荊斬棘,寫自己的光榮身世。參加楊筑君發表會的親友,想必在不同的階段見證她不同時期的努力。發表會現場前輩多,但掛名推薦,匆促整頓,上台說話。我提到文字是魔術,透過它跟內心的交涉,文字所在地就是故鄉,於是,楊筑君便把故鄉移到大台北來了。 《裙襬搖曳》是楊筑君的生活抒情,舉凡故鄉與異地、農村與都市,處處真性情。楊筑君停筆多年再復出寫作,不少鄉親都給予祝福,希望她的下一本書能儘快出版。對此,我意見不同,倒希望楊筑君能整理舊作與新品,完成一本屬於金門的專著,如此,時間便能順著她的文字一步一步深刻走來,就不單是楊筑君的個人紀事,更是她的金門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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鮭魚返鄉行
魚兒奮力躍起,尾鰭以閃電之勢急速甩動,激起水花四濺,但剎那間,仍被無情湍急的水流沖刷下來。魚兒無視這水流,一而再,再而三地,一條條騰空躍起,向激流飛奔撲去。牠們知道這是宿命,不成功,便只有失敗一途。 經數千公里奔波的魚群,迎著迅急的溪水,牠們與湍流飛瀑奮戰、與岩石撞擊、與河床礫石摩擦,魚兒已遍體鱗傷、傷痕累累了;甚至不支倒了下來,河床、岸邊遍地魚屍,這是魚兒洄流的悲壯場景。 位於溫哥華東北方,車程約五小時的亞當河(Adams River),全長十二公里的溪流是紅鮭(Sockeye salmon)的故鄉。每年秋季成群的鮭魚洄游,成了熱門的旅遊景點。今年正巧是四年一度的紅鮭大洄游,估計超過三千萬尾,這數目是自上世紀初以來的最高紀錄。 魚兒在淡水的溪流中產卵,魚卵孵化成幼魚後,這些幼魚在河流中成長一年,來春,隨著冰雪融化的溪水游向大海。在海中長大成鮭後,便像祖先一樣,開始尋找返家的路。牠們來到河口,便沿著河流溯溪而上,洄游到出生的棲息地產卵,繁衍下一代,然後精疲力竭地死掉,完成一個生命的循環。返鄉的路途迢迢,足足要經歷一年時間。一路上除了熊、老鷹等天敵的捕獵;由於是溯溪而上,還需面臨湍流的溪水、淺灘、岩石、瀑布等的險阻。一路上可說是危機四伏、困難重重,難怪有人稱鮭魚的洄游是一趟壯舉。 令人好奇的是鮭魚憑靠著何種方法回到牠們的出生地呢?北美的加拿大、美國西岸有數不清的大小河流出海口,牠們是如何找到自己的母親河?一說鮭魚在出生時,就記得淡水家鄉的味道,等到游向大海這種記憶仍然沒有消失,最後就是靠這種記憶,一步步找到回家的路。但有人認為,雖然鮭魚的嗅覺靈敏,但在大洋中的鮭魚群,仍然無法僅僅依賴這些微的氣味就可找到回家的路。實際情況如何?是一個有待破解的謎。 入秋時節,北國的原野變得明豔動人,大地由綠色的基調轉為黃橙色系。清澈的溪流中成群的鮭魚卻無心賞景,牠們一刻也不敢懈怠停留,日夜往家的方向奔馳。牠們知道,當天候轉冷,大地下起雪來河道結了冰,牠們再也回不了家。當牠們來到內陸河川便停止覓食,以體內儲存的脂肪蛋白質維持生命。這時雌雄鮭魚,體型顏色也發生變化,雌魚大腹便便,雄魚背部隆起。牠們的嘴巴突出成鉤狀,身體顏色則轉成紅色,將整條溪流點染得紅豔豔一片。 來到溪流邊,不時聽到「噗!」的一聲,倏地水花濺起,魚兒奔騰跳躍,水聲此起彼落。鮭魚的返鄉路,像是一場永無止息的障礙賽,跨過一個險阻緊接著又是另一個險阻。 有人說:「這是個淒美的故鄉夢,這夢必須用生命來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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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創意的街巷裡穿梭
趕在上海世博閉幕前,匆忙行遊上海一週,在秋天初寒乍臨時候。 有史以來最接近台灣位置的一次世界博覽會,中國以世界新強之姿,賣力演出,空前的陣容確實也完美的展現了他們的企圖與實力。以2010年的世博規模與超過七千三百萬參觀人次的紀錄,不僅空前,估計在最近的數十年內恐怕也是絕後,難有後繼者超越。無論如何,總覺得應該前去體驗現場的盛況與氛圍。 五平方公里的世博園區,一望無際的範圍,徒步行走觀看實在吃力;洶湧的人潮、湊巧來襲的寒流,把黃浦江及整個浦東園區翻滾到極致。只能以走馬看花的速度瀏覽各國展館的建築設計與整體空間佈局。一些熱門展館甚至要排隊超過五個小時,我們一行四人整整花了兩天,清早到夜晚,在園區裡遊蕩穿梭,也僅能勉強進入六個重點展館及十來個較冷門的展館。不過,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只除了惡劣的天氣。 一切就一個「大」字可以形容,上海人據說早已經準備好了迎客的心態,街市變乾淨整潔了,專為世博而成立的計程車滿街奔馳,每一個地鐵出入口都有一組安檢人員為世博把關。世博園區清早一開場就人滿為患,九點半廣播系統報告:目前園區內人口二十九萬,抬頭仰望,紅艷雄偉的中國館彷彿一座世紀怪獸矗立在眼前,排隊等待的人群相較之下,如同螞蟻般的渺小……。 結束了世博的拚命之旅,反倒是心情為之輕鬆。這一程上海行規劃許久,遲遲未能成行,大部分卡在工作與時間之因素。當心願達成了之後,剩餘的時間就顯得悠閒愉悅。 客居上海的友人專程陪我們到泰康路的田子坊藝術街區散步,這確實是讓人驚艷且願意花一整天隨意閒逛的區域。聽說最初是從藝術家陳逸飛的畫室起始,僅一條巷弄,後來經由地方政府整鋪道路,民間商家、藝術工作者、餐飲業一起努力整合開發,由巷弄發展成一條街,然後進展成現今的一整塊區域。這是官方搭台、業者唱戲的一齣亮眼的成功戲碼。也是活化老舊巷弄,轉化成充滿人文藝術氣息且不失商業機能的案例,遂擁有了「上海蘇荷區」之美稱,每天吸引著無數慕名遠來的各國旅人。 在古樸陰暗的巷弄裡穿梭行遊,每一次轉彎總有意外的驚喜,永遠弄不清楚方位的巷弄,正好展示江南傳統建築裡的巷弄趣味,每一家精緻小巧的店面各自綻放獨特的氣息,像搔首弄姿的女子向旅人施展她的魅惑與妖嬌,豔麗、高雅、清新、絕色……。 我們找到一家日本人經營的咖啡小館,得小心翼翼踏上僅容一人攀爬的木造樓梯,危危顛顛小步才登入黯淡狹窄的閣樓,約莫只能容納十人的小館,咖啡香溢滿屋,老闆親自研磨蒸煮的咖啡,裝在充滿東洋窯燒的雅緻咖啡杯具,每位客人都享用不同造型的杯組,小小的木造窗透射著外頭的金黃餘暉,意外發覺雙層玻璃窗片內斜躺著主人精心擺設的乾燥花,四片窗區有四種乾燥花的姿勢,撩人而感傷。咖啡確實濃郁香醇,在狹小疲憊的古老木造閣樓裡,享用一杯異國風味的純咖啡,深秋寒意正濃,我和老朋友遠道來到上海蘇荷區的窄巷樓閣裡,享受一段生命裡意外的閒逸。 不同於上海新天地的摩登時尚、貴氣逼人,也沒有橫山路梧桐路樹成蔭、洋樓別墅燈火輝映;絡繹不絕的各國旅人,把原本黯淡的巷弄點綴成一方繽紛流串的風景,畫廊、雕刻、古董、陶藝、創意商品、民族飾品、剪紙、版畫、洋裝、布花、織錦、西餐廳、酒吧、咖啡館、攝影工作室,甚至精品名牌……通通匯聚在一條條曲折的狹小巷弄裡,這是目前當紅的觀光區域。來自各地的藝術家及創意品牌群聚發光,讓創意工程結合了文化藝術與觀光商業,不僅滿足了旅人的興致,也為十里洋場的大上海多了些神祕浪漫的細微韻味,對於藝術創意工作者而言,田子坊無疑開啟了一片恣意發想、商機無限的新天堂。 重陽之後,在台北的文藝雅集上有機會遇見前來觀禮的李縣長,他談及對於金門的軟性工業--文化創意產業的發展十分在意,希望旅台的金門鄉親能提供創意及意見,一起為金門的文化發展動動腦子。他希望金門能夠除了在既有的觀光資源上繼續推展之外,能夠進一步「軟化」金門的「陽剛」,這是讓人振奮的訊息,當為政者對於現實環境有所「識透」之視野時,如何結合各方專業意見與資源,一起為金門的文化創意發展開發新的面相,這是一個契機,除了「想法」,更實質的關鍵在於如何「行動」。 常常聽到過金門旅行的朋友提及:金門的夜晚最是寂寞難熬,沒有夜間活動、沒有適合的休閒空間與場所,只能仰望暗夜星空。對於金門觀光產業的發展,一半的時間讓旅人面對星空獨自嘆息,這豈是我們的待客之道?沒有可以發想的空間嗎?金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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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國百年慶典應移師金門◎羅德水
99年國慶晚會-「澎湃國慶.精采99」今年移師澎湖,這也是國慶晚會首度在澎湖舉行,晚會除了有華麗舞台與精彩節目外,還有三十分鐘的煙火秀,吸引逾萬名澎湖居民參加,副總統蕭萬長致詞時說,今年雙十國慶適逢九十九年,政府特別選在離島澎湖辦國慶晚會,讓國人體驗澎湖的活力與熱情,宣揚澎湖近年推展觀光與生態保育成績,「這是創舉,也是令人興奮的一夜」。 同為離島,我們固然樂見國家重要慶典或晚會選在外島舉辦,更要提出建議,明年就是中華民國100年,從民國百年的元旦到建國百年的國慶,明年政府將有一系列的慶祝活動與儀式,建議應該將部分重要慶典移師金門辦理,理由有二: 其一,金門與馬祖共同見證民國百年歷史:回顧民國百年歷史,可以說是一部患難的近代史,1911年辛亥革命武昌起義時,台灣已經成為日本殖民地15年,一直到1945年日本無條件投降為止,台灣與澎湖方才歸還中華民國,易言之,自中華民國建政以來,整整有34年的時間,並未實際領有台澎,到了1949年以後,由於國共內戰導致兩岸隔海分立,整個中國大陸,除浙東、閩南諸小島之外,全部易幟,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在北京建政,兩岸分裂迄今超過一甲子。 易言之,中華民國名義上統一的年代,就是1945至1949年間短短四年的光景,中華民國建國百年以來,完整走過百年歷史者,僅剩金門與馬祖兩個外島,中華民國要慶祝建國百年,金門怎能缺席? 其二,彰顯金門對中華民國的貢獻與重要性:金門與馬祖除了完整見證中華民國百年歷史外,更在不同階段對中華民國的安定與繁榮做出許多貢獻,特別是金門,自1949年以來,歷經古寧頭戰役、1950年代2次台海危機等大小戰役,直到1979年,北京與美國建交之後,解放軍對金門的「單打雙不打」方告結束。 然而,金門對台北的重要性並未隨著軍事意涵的降低而有所減損,無論是利用金門的地緣特性強化「三不政策」的正當性,或是利用兩岸紅十字會名義在金門簽訂「金門協議」,甚至於在2000年開始開放小三通以緩和斯時要求兩岸大三通的壓力,可以說,金門竭盡所能、恰如其分地為中華民國的發展做出許多貢獻,中華民國要慶祝建國百年,金門又怎能缺席? 在政府積極規劃建國百年慶典的此刻,我們除籲請將部分慶祝活動移師金門辦理外,更期待政府以各種具體行動,建設金門、繁榮金門,賦予金門在未來兩岸關係發展中扮演更積極性的任務與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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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是學習英文的好地方
什麼時候,《金門日報》開始出現要聞的英文版?什麼時候,金門到處都有中英文對照的標語?什麼時候,金門高粱酒已香聞全球?金門,悄悄地,搭上了全球化或國際化的列車。於是,英文這國際車道上最暢行無阻的交通工具,也在金門,默默地,紮下了根、發出了芽。 筆者從國中開始學英文,加上高中三年,都在金門的師資、設備與環境下,打下一生的英文基礎。每位教過我英文的老師,我終生心存感恩,每位對我英文都有不同程度與層面的提升。例如:國中時期王添富恩師,對於發音正確性的要求;又如:高中時期鄭雪梨恩師,對於文法句型的啟思。如何學好英文,是一個最常被問到的問題。除了師資,其實,開啟英文成功大門最重要的一把鑰匙,是自己!自己要有興趣、自己要下功夫、自己要用心。如此而已! 英文,跟其他語言的習得,都一樣,有三個基本的要素:一是「輸入」;二是「吸收」;三是「輸出」。層出不窮的語言學習理論,莫不環繞此三要素做探論。「輸入」是我們常聽到的要多讀多聽;「輸出」是我們常聽到的要多說多寫。 「輸入」是浸潤(immersion)、耳濡目染。今日在金門,英語學習的設備與工具,幾與全球同步。所不同的是,金門環境清爽單純,正是專心一意自修英文的大好時機。回憶當年,一得空,一書在手,晨曦、夕陽、樹蔭、微風、海邊,都有我唸誦英文的朗朗聲。將英文的優美旋律唸給風聆雨聽;將英文誘人的文句與鳥蟲花蝶分享。 「輸出」是將英文應用、活用。此點,在金門,確是劣勢。彌補之道:將自己錄音錄影,同學用英文聊天、用英文寫日記等。還有,養成一個習慣:將流滲過心河的每滴念頭、思緒,由中文轉譯成英文。 語料語素輸進學習者腦中心裡,要做消化和吸收。「認知」(cognition)心理學,因此大書特書。其實,英文要「活用」!我常告訴學生:「一個生字不是你的,除非你能用它,而且用得很貼切很恰當!」「活用」的背後是理解、分析與整合。語言是很多很巧很有想像力的心智串連活動! 學英文,是不是一定要出國?我的答案是:要和不要都對!出國,特別是到英語系國家,可以把平素深存心底的英文,一用為快!總算,學了大半輩子的英文派上用場啦!回國後,學習英文的動機猛漲,這是出國對學習英文直接的效應。話說回來,英文生字還是要靠自己去背去記,文法觀念更是要靠自己去理去解,在國內或國外,那有差別。 所以說,金門是學習英文的好地方,更明白說,金門是奠定英文基礎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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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意乃致富之門
「高雄是鑽石之都!」第一次看到這個報導標題的讀者可能跟筆者一樣,摔破了眼鏡,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因為高雄既不產鑽石,鑽石加工業似乎也不太發達,如何能成為鑽石之都?沒錯,因為高雄有條河,叫做「愛河」,有人在愛河岸邊賣起鑽戒,同時宣傳:在愛河邊上買鑽戒,送給心愛的人,就能永浴愛河,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創意發想,加上鑽戒上「八箭八心」的獨特切工,搭上陸客大舉來台的觀光列車,居然硬生生把一個不產鑽石的高雄,拱成了「鑽石之都」,這就是創意的力量,化腐朽為神奇,變稻草為黃金。 筆者遊歷山東泰山時,看到當地小販,隨便拿塊石頭寫上「泰山石敢當」幾個字,居然就賣了起來,這樣的小販不少,想必生意是不錯,第一位拿「泰山石敢當」石頭來賣的小販,實應頒給他一座「最佳創意獎」;至於諸葛亮故鄉大賣的,當然是羽扇,羽扇本是尋常之物,卻因是孔明的招牌物件,蘊含有「指揮若定」的深長寓意,而廣受觀光客的歡迎,創意發想也極為傑出。這些一開始可能只是某種巧合下的突發奇想,卻創造了可觀的就業機會,養活了一方百姓。金門有「黃金滿門」的寓意,是十分討喜的吉祥話,但何以無人依據這個寓意,設計出一系列讓觀光客一看就喜歡的祝賀性禮品,來賺觀光客的錢? 台灣鶯歌的台華窯自李登輝時代以來,因承製了總統府的御用餐具,而蜚聲兩岸,許多大陸觀光客來台,都指定到台華窯參觀選購,一條短短的三峽老街,居然就有2間銷售台華窯製品的舖面,顯見其生意之火紅;而金門陶瓷廠素以官窯自居,其品質理應有一定之水準,但長期以來,似乎只滿足於包攬金酒的酒瓶業務,在兩岸陶瓷的藝術市場上,幾乎是交了白卷,至少筆者所見所聞,只有景德窯、鶯歌窯,未見金門窯,實在是非常可惜之事。 小三通開航之初,就開始有大陸觀光客踏上金門的土地旅遊,當時筆者每每聽到鄉親抱怨,來金觀光的陸客,購買能力有限,消費不起金門高單價的產品,所以商機十分有限,許多人甚至不認為小三通或開放陸客觀光能為金門帶來多少利基,多少也影響到企業界在金門的投資意願,卻無人認真發想,如何提高產品的行銷,以刺激陸客的購買意願,如今陸客連鑽石都在買了,不知這些鄉親又有何話可說? 這些都是金門人缺乏創意的表現,金門處在兩岸交流的第一線,卻無法創造出等比例的觀光產值,不能說與此無關。而創意雖是時髦的字眼,其實本質上就是一種巧思,創意之發想,人人得而為之,說難實易,說易似難,究而言之,創意始終來自人性,其發想之過程應在人性最大的可能範圍內,打破一切成規,顛覆一切傳統,推尋物外之理,追求理外之趣,超以象外,得其環中,萬法歸宗,超限組合,看似無厘頭,卻又往往在不經意間,給人們會心的一笑,這就是創意,乃行銷成敗之所繫。 過去金門因為軍管,可能讓金門人因而養成安於現狀,甚至有點逆來順受,墨守成規的處事態度,難免堵塞了金門人創意發想的靈感泉源,如今軍管結束都已快20年了,金門人實在應該要勇於拋棄過去這種安逸保守的處事態度,疏通創意發想之泉源,追求突破,積極創新,在未來「兩岸大和解」與「飆富大中華」的歷史機遇裡,金門只要有個成功的創意行銷,就足以讓整個金門「黃金滿門」,金門人能不勇於發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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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世李在金門」看相關問題
世界李氏宗親會(以下簡稱世李)於10月28日在金門舉辦三天的活動,預計來自世界各地李氏宗親約有一千人,這些宗親每人自付機票、旅館住宿外加需付每人一百美金的報名活動費用,單從以上客觀數據,可看出多少的層面與問題? 一、主辦單位是「世李」,其實該會只是一個平台,不要因它掛上「世界」就覺得好大,其實它最大的功能就是提供世界李氏各地宗親會的一個「平台」而已,提供並整合年度世李資訊,其中最主要的應是籌辦「年度世李活動」。所謂「籌辦」應是接洽世界那一地區世李有意願與能力來承辦該活動,今年看上金門地區的宗親有意願且有能力來承辦。 二、承辦單位是「金門李氏宗親會(簡稱金李)」,既然已答應承接該活動,那是考驗的開始,金李必需整合資源,其中最大資源便是李縣長,因此必需請李縣長全力支援該活動,承辦單位必須做些協調工作:與世李洽商確定來金人數、預定交通、住宿、膳食,並做招待、活動企畫(祭祖、遊行、餐敘、參訪等)。 三、指導單位:既是「世李」,規格應提升到中央級,應邀華僑委員會、交通部觀光局、福建省政府與金門縣政府等。 掛名指導單位無非是出錢或出力,其中有近千人海外金僑,如何不請僑委會大力支持?另外,千人來金是一場展現國家與金門觀光的賣點,又如何不請觀光局大力支持?至於福建省政府與金門縣政府是地主,也應盡地主之誼,當然也應掌握宣揚金門與賣點的機會。 四、贊助單位:除了金門酒廠之外,也可邀請金門相關民間社團與廠商共襄盛舉,一則可以表示金門全體團結歡迎金僑,再則可以賣一點金門形象與產品廣告。 五、活動問題: (一)承辦單位所規劃三天活動含祭祖、遊行、餐敘、參訪等應不是問題。問題較大的應是機場交通與住宿,金門公共建設尚未做到國際化,觀光事業每每呈現看天吃飯,如果運氣好,遇到天氣好,觀光客或許會對金門感覺良好;如果運氣不好,遇到天氣不好,觀光客又要在機場上演宿命鬧劇,觀光客保證只來一次。金門雖然已經努力改善機場交通問題,但依舊到目前還是看天吃觀光飯。 (二)至於島內住宿、交通與觀光景點離國際級還有一大段距離,其中觀光景點不能只提供一些硬體建設,還要相對於某個硬體賦與生命,導遊訓練中要有說故事的能力,在翟山坑道辦理音樂會,理念雖好;但投資大,單從觀賞數量即可瞭解回收必不佳,如何配合國家與地方節慶時間辦理是一重點。 (三)世李在金門辦活動,不只是姓李的家務事,這活動 可以上綱到國家級,也可以看作全縣的公共事務,當然也可以把它當作姓李的家務事,如何作得好,就看這些指導單位、主辦單位、承辦單位的格局,格局高一點就當作國家大事辦,格局低一點就當作地區不大不小的事來辦,格局再低一點就當作李家的事,應卯了事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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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連接心的天空
走過一些地方,經歷一些世事,面對自己關注與牽絆的事物,遂有了不同的看見與體悟。因為馬祖詩集「屋頂的石頭在說話」出版在即,一直在不同的島嶼上移動的我,一直無法確定校對稿該寄到哪一座島嶼才好。浮雲移動著,不管天氣是陰是晴是雨,我在崇明島的生活作息,上午重心都擺放在寫作,貓與咖啡是最親近的陪伴,下午我通常會去東風農場的租房,從前衛村到那只有一刻鐘的自行車路程,我卻一直覺得它是遙遠的,超過我能接受的騎車路程,我總是花一元車錢,外加兩元寄車費,搭南專線公車前往,它們加起來剛好可以買一隻崇明老毛蟹。有時沒算好公車發車的時間,等車的時間也夠騎車抵達東風了,但我仍一直覺得那路程是遙遠的。後來才明白,我的心和海洋與天空連成一片,但現實生活仍維繫著一些舊感覺。因為在臺北及金門騎車時,身邊總是有車有人,而土地遼闊的崇明島,讓我的單車渺小如汪洋中的一葉小舟,我目前仍難以承受那奇特的陸上的漂泊感,所以放棄多吃一隻老毛蟹,常常跳上一輛公交車。 東風農場的租房我把它當「畫室」,可惜太忙了,顏料都進屋了,卻一直沒揮灑上畫布,因為都忙著打掃、整理、佈置,在快被灰塵吞沒的黃昏,我常站在白晝陽光最燦爛的陽台,瞪著落日的方向眺望一望無際的田野,心裡詫異著一座島嶼怎會有這樣遼闊的安靜的土地啊,那時飽滿的感覺與一種莫名的空茫感總是同時出現,就像我掙扎著不知該如何分配自己的時間與精力給不同的島嶼一樣。 「屋頂的石頭在說話」那呢喃聲一直沒停過,不只是因為詩的緣故,還有我心中的風一在吹。當家鄉好友從世博園捎來訊息,說要來崇明島看看我筆下的「島語,花香蝴蝶」夢想基地時,我心雀躍極了。 同屬島嶼的崇明島與金門存在怎樣的異同呢?不只是土地面積、地理環境、風土上的差異而已,還包括政策、島嶼思維、未來經濟整體規劃與拓展方向等,在參觀過「香草花園」與正在施工中的「兩岸農業觀光園區」後,在政壇奉獻多年的家鄉好友自有其看見,針對兩座島嶼未來該如何互惠連結,進行周全配套?好友說:「等你返鄉,我們再來好好細談吧」。 崇明島的遼闊自然天地,十分適合藝術家生活,但人文藝術缺乏,遷居來此一個月,我唯有看過一場表演,晚會結束後友人騎電瓶車載我回居處,才夜晚八點多,路上已完全無車無人,只有蛙鳴、蟲唧、冷颼颼的風迎面撲來,我冷得牙齒直打顫,趕緊把裸露的雙手纏裹在圍巾內取暖,我對友人說:「才十月份呢,夜裡就這麼冷,這兒的冬天一定夠人受的。」 這場晚會有一個節目吸引我的注意,它是一種小型的木偶戲,靠一根扁擔挑起全部家當:樂器、影人、道具、小型舞臺等,這表演完全靠一根扁擔和一個人獨立支撐,技術性很強,集戲曲、曲藝、口技、民間工藝於一體,算是內容豐富的整合體,但我和來自台灣的友人一句地方話也聽不懂,所幸我們還能感受到一種獨特的藝術性,它穿透語言的隔閡,讓我們聽見地方「扁擔戲」的文化聲音。 剛學會用崇明「金絲瓜」作菜的我,忍不住對家鄉好友說,我想攜回金絲瓜的種子在金門試種,此瓜之所以特別吸引我,是因為初次吃到此道菜時,我以為那細細的金絲是機器刀切的,後來聽聞那細絲是自然天成的,我便向鄰居買了一個瓜來試作菜。金絲瓜的皮較硬,小菜刀切不動,鄰居便拿來厚重的大菜刀幫我把整個瓜去皮,教我掏出瓜內的白子,再切成塊狀,她看著我把一鍋水煮開、燙熟瓜果,再教我泡冷水把瓜果剝抽成一條一條的細絲,之後用力捏團去除水分,再伴上調味品,將切碎的綠蔥末與紅辣椒用燒滾的熱油澆淋,與金黃色的絲瓜充分拌勻,一道青、紅、黃色澤美麗的佳餚便做成了。 當我幻想著金絲瓜在家鄉開花結果的模樣時,度過寒冷的夜晚,崇明島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我的小貓「妙妙」也被陽光催發出更頑皮的天性,牠把我的畫布當玩具又踩又咬的,我去護畫時牠便緊緊咬著我的褲管不放,任我拖著牠像一塊抹布在地板上滑行,真是令人好氣又好笑,這一切全都因為海洋連接心的天空,陽光如此燦爛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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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費社會
法國思想家布希亞(Jean Baudrillard)在《消費者社會》一書中對工業化以後的現代社會有許多洞見和批評,值得吾人省思。 布希亞指出我們活在一個物資與訊息盈溢的文明中,活在物的無止盡循環與律動之中,不同機型、功能的產品不斷推陳出新,一代代的手機、電腦、汽車、電視、音響,我們眼睜睜看著它們生產、流行、被取代、丟進垃圾堆;這個物資盈溢時代的代表就是百貨商場、商業城、購物中心等,這些地方的展示櫥窗無一不在刺激著消費者的慾望。 物資的豐盈也使環境付出了代價,工業生產及商業活動的結果是噪音、空氣和水的汙染、自然的破壞,社會財富的競爭則帶來壓力與缺乏安全感。因此,經濟學上的成長其實並未帶給我們真正的富足,反而是匱乏,例如醫療藥品的成長其實顯示了健康的匱乏,瓶裝水的成長不過是乾淨水資源匱乏的表示,經濟上許多成長其實是為了維持人類社會結構的正常運作,我們往往忽略了成長之下看不見的外部成本如環境、自然資源等因素。 消費社會也鼓勵浪費,有些學者甚至形容我們活在一個垃圾社會之中,因為沒有用過即丟的浪費就不會帶來新的生產需求,成長也就不可能。浪費在每種社會型態中其實都存在,因為人活著並不只在尋求活命,尚在尋求活得有意義,因此宗教祭典、嘉年華、節慶、宴會等都有個人生命的意義和社會功能,這些活動中多少都有物資上的浪費,這些浪費是奠基在人對生活意義的追尋上的。在現代社會中,許多浪費來自炫耀性的消費和慾望本身,我們真的需要擁有三棟豪宅六部進口車或三千雙鞋子嗎?這一切不過是身份、地位、能力的象徵罷了。在生產掛帥的時代,英雄偶像往往是白手起家實業家、拓荒者,在消費社會中,這些人都要讓位於電影或流行歌曲巨星、職業運動球星、商場鉅子等,因為他們才是消費天王,也是浪費的高手。 在消費社會中,以美國為例,卻有百分之二十的人口活在貧窮線之下,看似豐足的社會,其實是以某些階層資源被剝奪為代價的,富足的另一面其實是匱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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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繪─風流絕暢繪本
日本浮世繪的藝術淵源,一是師承了中國的「春畫」,房中術的繪畫;一來自文學中的「浮世草子」(草子:小說)。譬如西鶴的《好色一代女》、《好色一代男》和近松《曾根崎情死》、《情死天網島》,是文學「浮世寫」直接彰顯浮世的情慾,性愛肉體的感官藝術,鬢影搖紅,衣香迷蕩,豐胸肥臀,粉頸赤背,顛鸞倒鳳,纏綿床第的主題,題材無非是色情和妓女。當然,文學價值與色情是見仁見智的問題。浮世繪從其繪畫素材看,七成以上內容是妓畫(美人畫)和伎畫(藝伎女優畫)。作品描繪娼妓和藝伎,女性的裸體,性感美,色情是其標誌性特徵,大膽的性愛題材。在日本對這類作品也是有爭議,但有人認為是樂而不淫,而肯定其存在的藝術價值。日本有拜男根、女阜的廟,印度克久拉霍性廟,廟內外石牆石柱刻滿立體石雕,雙峰聳立,健臀擺盪,有正面衝突,顛狂倒懸,或立或臥,或與獸交,百態雜陳在佛的國度,1986列入世遺。 食色性也,性和吃飯一樣不可或缺,尤其是吃飽了不能沒事幹,指下春生,丹田火熾,外神耗散,內慾煎熬。性愛是人生最基本的需求,也是產生人類文明的原動力之一。中國《素女經》的〈九勢篇〉和《洞玄子》的〈三十法〉,這類性學書籍可能附有一些插圖,唐詩人白行簡《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就提到《素女經》的繪本,「衣解金粉御,列圖陳枕張;素女為我師,儀態盈萬方」。從《同聲歌》可知道,漢時以春宮繪本給女兒做嫁粧壓箱底,稱為「女兒圖」、「枕邊書」,性教育是不言而教,不立文字,新婚房中自己按圖操課,同聲相應,同氣相求,蓬門始知為君開。 風流絕暢的床頭戲繪本,這類繪畫,中國稱作「密戲畫」。「春宮畫」是臣工們用來討好皇帝,進貢入宮的畫片,為數不少的冊頁,現在成為台北故宮的最高機密珍品,不對外展出。前清皇子年滿十三歲,就被帶到熱河行宮,參加春宮夏令營活動,牆上畫滿各種男女性愛交媾姿勢的壁畫,有「跑馬射箭」、「老牛拖車」……等姿勢,由光說不練的太監公公傳授,就不知有沒有「臨床實驗」?或走馬章台「初體驗」? 清代李漁《肉蒲團》中的未央生,為一個裸陳床上像一條死魚,毫無情趣的絕色女子,買套春宮冊子,用作性的調教,食髓知味後,直教人Hi上牆壁。「春宮畫」不僅起源於宮中的淫樂,在民間性書的繪本也甚流行。唐畫家周昉,描繪男歡女愛的行樂圖卷,得意之作《春宵秘戲圖》的絹畫,畫皇帝收國色遴名葩,芙蓉別殿窕佻之姝,楊柳深閨輕盈之媛,合歡金屋,調笑鴛房,神馳魂蕩,迷人心魄。《中國古代房內考》作者是荷蘭漢學家高羅佩,敘述三千多年來的中國古代性文化和性習俗,其中大部分是根據《密戲圖考》相關內容發展而來。 《談金瓶梅詞話》提到,「淫穢詞曲」和春畫,藏的最多的是帝王的後宮。李敖說,後宮宮女都得穿開襠褲,以備皇帝老爺不時之需,隨時隨地臨幸,反正天天進補,金槍不倒。我也三不五時自配補藥,久久不見「起色」,莫非年老「色衰」,該到社會局申請殘障手冊,快要有障礙,只剩尿尿功能。明朝晚期,中國春宮畫達到了一個頂峰,有一士人藏書甚多,每櫃必置春畫一冊,還說:「聚書多惹火,此物可厭火災也」。明仇英曾畫有一套《十榮》的春宮圖;江南第一風流才子唐寅自稱「龍虎榜中名第一,煙花隊裡醉千場」,唐伯虎點秋香雖屬虛構,足於讓只宅在家裡點蚊香的老夫自慚。唐寅作春宮畫常以妓女、情婦為模寫對象,畫得傳神,性與韻致俱優,色與情文並麗,名作《風流絕暢圖》,風流麋漫,妖嬈罕儔,遍體嚙痕乳香,盈室艷聲嬌喘。典瞻高華之筆,寫不盡纏綿悱惻之情。共有二十四幅,可惜已失傳,萬曆間,有摹刻為版畫,印行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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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根
昔果山的地理環境,在早期來說是全金門最為劣質的地方,因它是古代九龍江河道的尾端,經過幾千萬年的沉積、沖蝕,而形成的紅土層、礫石層、瓷土層、白沙層、鋁鐵礦等地層,後來被地質學家命名為金門層,因而成為金門地層之特色代表,也成為金門最豐富且甘醇的地下水層,目前是我們金門釀造高粱酒主要原料及成分,更是金門主要財源之寶藏。由於早期受土地貧瘠之影響,地層裸露、荒蕪、寸草不生的景象,實在不適合人居住,而且來此生活之居民均以海為生,由於人的生存慾望是無限的,總是希望在討海餘暇,種植一些雜糧主食,努力墾荒改良土質,以適應各種五穀雜糧之生長,其辛苦可想而知。農民改良土質、施肥,並將劣田變良田,後來才有可供食用的雜糧,其中有一種植物就是叫做菽 ,當時有一位清朝官員路過此地,就將此地叫做菽 山,後來國軍將之改名為昔果山。 由於這個地方的居民生活艱困,因此外移的人口甚多,早期到南洋的人也不少,但由於居民多屬文盲,因此流落他鄉的大部份失聯,後來也沒想到會有什麼人才出現?只記得從我小時候,村子裡面只有少數人因親人從南洋寄錢回來,才可以唸書,其他許多年輕人都受長輩之命令討海貼補家計,甚至海難喪命!村子的年輕人,真正開始唸書的就從我們這一輩開始,因我們受惠於九年義務教育之實施,才有機會就學,所以後來培育的人才也就越來越多,目前昔果山每一家戶都有大學生或更高學歷的人才出現。 前幾天,有一位民宿老闆打電話給我,說有一位從美國回來的吳博士要來昔果山尋根,我心理想,那有可能?大概是我聽錯了,但我也懷著好奇心,試著與他見面。第二天早上,就到珠山民宿找他,老闆說吳博士夫妻騎著民宿的機車出去逛,馬上會回來,我等了一個鐘頭還是見不到人,心想一個從美國回來的鄉親,怎有可能是我們昔果山的宗親呢?因此拜託老闆轉告中午請他們吃飯。中午,我帶了族譜,到民宿載吳博士到昔果山,與我們族裡長輩認識,並詢問他長輩的名字,經與族人、族譜對照,順利地找到他曾祖父的名字,之後即帶他到家廟祭拜祖先,並約與他同房之宗親一起吃飯,相談甚歡,了解他是因為父親三歲時就被他祖父帶到越南謀生,幾經波折,他父親以華僑身分回到大陸唸書,由於有僑生背景,且成績優異,畢業於廣東中山大學,之後養育子女並培育子女們上大學。後來,吳博士到美國留學獲得博士學位,定居美國,由於表現傑出,被中共遴選為全國一千科技領軍人才之一,延攬他回大陸大學擔任教授,培育科技人才,此次藉著回大陸履新,順道帶他夫人返鄉尋根,他很高興能順利達成心願,直說真是祖先保佑。 相信未來會有更多的傑出鄉親返金尋根,也是金門人大結合的原動力,更是文化銜接及傳承之主要脈絡,期望世界各地之金門人才一起為金門發展貢獻心力,共同經營金門,使金門成為國際知名之繁榮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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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份子與草地人民
有關金門大學的議題,一直以來都是金門地區最為著意的話題,無論老少,不管愚智,似乎都能夠朗朗談上一段有自我見解的議論,這些議論,不管是「野人獻曝」也好,還是「瘋狗亂咬」也罷,其實都突顯了一個現象,就是這塊土地的人民,確實是把金門大學當一回事,而且還是當成頭等重要的大事,所以人人能論,也人人願論。這本該是一種極其美好的現象,一座初生的高等學府,能夠得到所在地人民的關心注意,就表示她與這塊土地具有密不可分的關係,所以大學是不是「國立的」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座眾所議論的大學,要能夠用心並且真心的找到與這方土地對話的管道。 但這個很難,學院有其「雅」的部分,論理剖析尚且帶著教育的口吻,說要如何三不朽,要如何揚棄道聽塗說正身立己;引述又是用一連串數字來加以佐證,說八千個學生、二百個教職人員,可以如何繁榮地區經濟,一個學生抵三個軍人的消費;說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教師,擁有博士學位,接近進全國A級的水準……。可是在草野之中,為什麼對這些論理數字的感受,是那麼的不靈敏?近萬人的消費的展現,為什麼他們沒有感受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博士師資,為什麼沒有讓這塊土地的人民與有榮焉?難道這僅僅是這個島嶼上的人民,因為久居「小島」、自古「貧瘠」、屢遭「戰禍」、被迫「軍管」,以致大多「小家子氣」、「容易猜忌」、「袒護宗姓」、「輕信耳語」、「見不得人好」之種種陋習個性,時時顯露無遺所致嗎? 其實這才是真正問題的所在,學院裡的知識份子不理解土地的期待,而土地上的人民也無法有效的知曉大學的理路,一塊土地上的兩個階層,一直處在兩道不會相交的平行線上,這座大學會興旺嗎?這塊土地上的人民會有參與感嗎?大伙心知肚明! 要打破這個界限,徒然要求土地上的人民去體會辦學者的心意,我想很難!也不切實際。否則為何寫到手酸,人民猶兀自不白其中之理。是以與其要求地方的人民來理解、來改變他們對大學的認知,倒不如先從大學裡的知識份子先去調整自己的心態,試著從同理心出發,用土地上的人民所知道的語言與方法來溝通,不要用教育者的心態或手段,去化解土地上百姓的疑慮,並且用追求學術的態度,來理解這塊土地的期待。做得到這樣,土地與大學才可能親近,才會有所交集。否則這座頭頂著金門的天,腳踏著金門的地,又姓著金門名字的大學,永遠只是在名字上標誌了「金門」這兩個字而已,她對金門來講,只能做個「駐客」,徒負「金門」這個虛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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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山坑道
兩個多月前,有一天晚上臺視「熱線追蹤」節目播放一段訪問報導,製作單位找來幾位地方的「消息靈通人士」,大談從前軍管時期,阿兵哥駐防翟山坑道時發生的一些靈異事件。他們親赴坑道內,在幾處指指點點,繪聲繪影,說得煞有介事,令人起雞皮疙瘩。 民國六十八年秋天,我從高雄左營調回家鄉服務,擔任海軍艦令部海灘總隊第二大隊二中隊中尉輔導長,駐地在水頭。一中隊駐守翟山坑道,該中隊輔導長小陸是我軍校同期同學。翟山坑道不像水頭坑道那樣蜿蜒起伏,內部空間較寬闊,可停泊較多小艇(LCM)。我們這兩中隊的主要任務是執行對烈嶼、大膽、東碇等離島運補。執行任務時,小艇駛出坑道,在退潮前停置灘頭完成裝載,漲潮時啟航。返航「進洞」則須選好時間,以便小艇在坑道內有足夠的水位空間迴旋調度,因此每次出任務的時間十分緊湊,遇到天候不佳時更是異常辛苦。 秋冬之日,坑道已無溼氣,住在裡面感覺挺舒適的。冬天任務少,老士官輪番烹調不同口味的宵夜,相邀小酌兩杯高粱,足以讓人解憂忘勞。然而,夜間巡察時可辛苦了,一出坑道海風襲來,寒氣逼人,營區走一圈,手指幾乎凍僵。有時三更半夜下坑道察看泊區衛兵執勤情況,走在陰森森、空盪盪的通道上,腳步迴音清晰響亮,此時只有岩壁的燈火,照映著自己孤單的身影。 運補任務順利結束後,春節很快到來。除夕夜,我們在坑道中舉辦了一場聯歡晚會,向外借來服裝道具與樂器,預先彩排節目,官兵過了一個熱鬧的新年。三月,我們大隊換防駐守高雄旗津,不久後我就離開海軍,但幾年後又與小陸一同在國防部服務。後來他兩度赴美留學,先後取得紐約大學、佛羅里達州立大學碩、博士學位,目前任教於私立玄奘大學新聞系。上個月,在一次聚會中與小陸碰面,我問他從前駐防翟山坑道時,隊上可有發生什麼靈異事件,小陸馬上回說沒有,一切情況好得很;那段坑道歲月,可令他懷念不已。 臺視「熱線追蹤」播放「翟山傳聞」時值農曆七月,或許製作單位想應景隨俗,搞一些花樣好吸引觀眾,但選這麼一個好山好水的地方大搞聊齋,未免太煞風景,也有損該節目令名。而那幾位「消息靈通人士」肯定未曾在翟山坑道裡生活過,否則也不會說一些有的沒有的。 十月十六日,大提琴家張正傑等人在翟山坑道內舉行音樂演奏會,浪漫的弦樂四重奏吸引無數樂迷。這是繼去年國家公園金管處紀念古寧頭戰役60周年所舉辦和平祈福音樂會後,在同一地點再邀請張正傑演出的一場高水準音樂饗宴。 在坑道裡舉辦音樂會的確是一大創意。翟山坑道岩壁堅實,漫浸坑道的海水平靜無波,在這既陽剛又陰柔,迴音絕妙的岩洞裡,每一個音符都化作快樂的精靈,在如夢似幻的空間裡迴盪、起舞,扣人心弦。只有默契十足,技巧純熟的演奏者才會選在這麼奇特的環境中作自我挑戰,同時也讓翟山坑道展現出另外一種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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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代.看翟山」
連兩年來金門國家公園所舉辦的坑道音樂節,佳評如潮。主辦單位引入藝文活動,賦予了軍事空間的新意義。與會者不但領略了一場聽覺與視覺共鳴的藝術饗宴,也見證了翟山坑道的壯麗氣勢。 搭著這個成功活動的順風車,金門大學建築學系一年級自118位學生中選出20幅作品,以「新世代.看翟山」為題,於坑道內部舉辦一個小型的畫展,藉由年輕人的藝術創作試著與環境、歷史及社會對話。這是我們「環境體驗與再現」的建築設計課教程之一。我們認為,要進入建築設計與生產之前,學會環境體驗是必經之路,這是建築人養成的敲門磚。 我們發現,在高度現代化、人工化的生活空間裡,人與環境的關係愈來愈異化。人們越以經濟利益看待山川平原,也越不尊重作為孕育人類文明發展之自然環境所代表的內涵與意義,相對地,遭到環境反撲的機會隨之擴大,災害已經是台灣城鄉生活共同的惡夢。作為空間規劃設計的專業者,必須時時反省。 同時在各級學校教育中,多數知識來自於被動的灌輸,而非深刻的體驗及自覺。我們沒有學習如何發問,急著套公式解答問題;我們沒有培養獨立自主的分析及認知能力,容易因循既有模式瞭解現象;我們缺乏觀察自然、人文環境的基本素養,以至於無法描繪自己所生活的建築物、社區、鄉村或城市,遑論培養鄉土的情感與關懷。加上當前的時代,除了真實世界之外,還是一個由網際網路所聯結起來的虛擬世界(烏托邦),讓新世代更加漠視實質環境的重要性。因此,如何恢復或培養人的環境意識、身體感知的能力,是成為好的設計者的第一步。 我們在為期六週的課程要求學生以這些方法重新體驗翟山坑道: 1.打開各種感覺與意識(視、聽、嗅、觸覺),並觀察身體在基地上活動的種種反應。徹底融入於基地中,體驗不同時間、氣候、溫溼度、光線等所給予印象,並試著和環境對話。 2.將身體與環境互動對話的情境,細細體會,並以文字、圖繪記錄之,再現出自己所認知的空間經驗,包括恐懼、寧靜、不安、生機盎然、蕭瑟孤寂等感受。 3.進一步運用觀察與分析能力,梳理出那些環境的元素、特質或組織方式帶給自己如此的感覺經驗? 4.發現這塊基地上曾有的活動,如各種傳說、軼聞或故事;以及觀察現在的活動,如觀光客的行為模式。 5.最後,以多視角(而非單一消點的傳統畫法)表現出空間結構及形式,藉由藝術創作說出自己重新定義的翟山坑道的意義。 這些多數來自台灣本島的大一新鮮人,幾乎都是頭一遭來到金門、來到翟山坑道。他們的時代,戰火早已遠離。一開始,他們所理解的翟山坑道只是一個觀光景點,「毋忘在莒」也是一個令人發笑的標語,少了深度的時間與空間的對話。但是,在八位老師的分組指導下,他們以翟山坑道為基地,進行了一種感覺、體驗、認識、理解、重構、創造能力的練習。多數作品呈現了他們不錯的學習成果,不但訓練了他們的繪圖能力,更重要的是他們思考能力的提升。多數作品到後來進步很大、漸臻成熟,各自呈現了他們對於這個特殊環境的看法。 這個練習,將對他們未來的建築專業能力的精進有所幫助;金門國家公園給予師生們這樣的一種機會,非常感謝,讓大家得以實際的藝術展演為音樂滋潤下的翟山坑道,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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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推動了時代的巨輪
每每回顧過往歷史,每個朝代的興替之際總是令人感嘆;當其時風起雲湧,四方英雄、智士相互崢嶸。且無論是在中國古代,甚至在科學的發展上也有所謂的百家爭鳴的黃金歲月,時間就發生在廿世紀的前半葉。物理學的發展,奠定了現代生活的基礎,新聞報導中的半導體、奈米科技、基因工程等,莫不起因於人類對於微觀世界的認識。還記得高中時,我曾經深深的被這瑰麗的時代所吸引,甚而感慨生不逢時。 年歲至今,對科學研究的投入亦不算短矣,但是對於當下的研究仍然感到茫然。那個大開大闔的年代似乎已經遠走,時代悄悄的進入了另一個紀元,過去科學發展的年代,進而轉入了科技的開發。而科技的進展給了人們無限的可能,或是高速運算所構建出來的新視界與新生活形態、或是改變生物與生態環境的生物工程,甚至連老天爺也變得格外的暴躁未知。若說一個嶄新的紀元就落在眼前也不為過! 科技的發達造就了許多大國的崛起,每個人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巨變。時代的巨輪一年比起一年滾動得更快,全球各處似乎透露出焦躁不安的蠢動,這「快」還真令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大部分的人們一方面享受著過去所沒有的富裕生活,另一方面卻又陷入了極度「懼貧」的恐慌,這種窘境到底是如何產生的?是誰將時代的滾輪推動得那麼的快速,讓生活在當下的我們得如此的撕裂? 仔細想來,歷史不會存在明確的斷點,只是不斷的無聲潛進。二次大戰造就了科技的需求,緊接著冷戰讓科技成為決勝的關鍵,然後是冷戰之後的經濟快飛,並且在資訊烈火的燃燒中,讓我們的生活在不到廿年之間變了個模樣。許多人還來不及將自己的身影拉出傳統社會,而身子卻已經一腳踏入了現代生活之中。個人、家庭、社會以至於人類文明的價值變得如此尷尬與曖昧,家庭內的親子衝突、社會上的紛爭、國際間的無火戰爭,皆起因於人們似乎被過於快速的發展步調拉得喘不過氣來。 這疾速發燒的地球,正源自於我們停不下來的物質欲念。雖然歷史不會在某個時間突然產生了斷點,讓我們的生活習慣在一夕之間轉了個彎,放棄目前的生活慣性。但或許改變目前的生活態度是一個選項,就從金門的慢活之中逐漸調整步調。慢活不是放棄發展,而是讓未來的生活更加長久。每當夜空當頭之時,我仰望天際思索,金門夜空中的明星光彩並不是消逝,只是被我們過熱的生活光度給掩蓋了。糾結在現代生活中的你我,究竟是加快時代巨輪的推手,還是被迫在滾輪之中無盡絕望奔跑的白老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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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回昔果山
父親或數月或半年,定期回金門,他每次回去,多托我訂票,我問他回去有事啊?他說,回去請領老人年金,我盤算父親的話:花幾千元成本提領年金,真不划算,「再說,只要設定好全省都可以提領,何必專程跑一趟,回家領?」父親沒說話,也沒問該怎麼做,才可以全省通提。父親似乎已習慣在金城車站對面的銀行提領年金。 有時候父親答說,「沒歹誌,就回去看看而已。」兩年前,我專程與父親回昔果山參加大拜拜,隨祭拜陣仗繞境昔果山。那一趟,若不是我跟著回去,騎機車載他四處尋訪親友,父親恐怕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堂哥家或廟口,跟親友有一句、沒一句地聊。 關於父親已變成「老人」這件事,我是很晚才接受的。有幾次,孩子粗暴地朝我撞擊,劇痛之餘,壓抑怒氣跟孩子說,爸爸也是人哪,會痛的。父親在孩子眼中總是巨大而強壯,可以高舉孩子,讓孩子輕盈如飛鳥翱翔,能隨手一撥,打開孩子使再大的勁道,都扭不開、搬不動的汽水瓶跟罐頭拉環。 小時候,家境貧,父親捕魚、種田,肩負家計,實無時間與心力與孩子互動。我跟小孩說,不記得阿公曾抱我、親我。父親是俗謂的「粗人」,加上跟孩子們互動少,從有記憶以來,父親於我,就是一個力量強大的符碼。父親慢慢卸下他遙遠而強毅的符號,是在六十歲以後;這時,他不再早起晚歸,到工地挑磚運石,整年難得休假的父親居然賦閒在家。 父親在家,廚藝突飛猛進,並得料理家務;在廚房井然有序,能同時處理幾道菜;他知道垃圾袋該如何收理、拿開鍋蓋得倒放才不會弄濕桌面,「粗人」如父親,居然心細若是,對比之下,母親胡亂塞東西、翻倒醬油尚勃然怪罪他人,父親、母親形象,竟在他們的晚年發生逆轉。我外貌像母親,原以為性格也是,沒料到處理家務的習慣,卻來自父親。 母親比父親「好動」,十幾年前成為慈濟委員以後,更勤於到道場服務,或到醫院當義工,坐在路邊電線桿旁作資源回收,有時候還到喪葬人家助念。母親旅遊機會遠超過父親,父親老是說,「閒閒在家不是很好,何必到處跑」,又說,「風景都嘛一樣,有什麼好看的」。陪母親海外旅遊多次,父親卻堅持拒絕。 我跟大姊說,一定要勸動父親一次,若成,可能是父親唯一一次踏向海外。 父親在昔果山老家抬槓的模樣,讓我想起爺爺老年時,著黑袍,安坐庭院。爺爺若不外出,似乎每一天都這麼坐著,等待陽光從屋後移往前方,等待屋簷上瓦當的投影遺落中庭,再徐徐拉長、拉斜。或者,爺爺並不細看這一些,只是安靜地坐著。事隔多年,再想起爺爺,他的安坐模樣也彷彿符號--一個不可移動的靜默,深沉我心,成為老年生活的嚮往圖像。 父親不像爺爺穿袍、戴帽,但父親坐在昔果山,卻宛如爺爺坐著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