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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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子公平嗎﹖
連續幾篇談到官場送禮陋習與軍中送禮做公關的雜文刊出後,某昔日軍中袍澤看了拙作,說我有幾段寫得太露骨,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人物呼之欲出,乃回曰:絕對真人真事,請勿對號入座。另有學校老同學質疑,軍人予人正氣凜然之印象,國軍強調奉公守法、紀律嚴明,豈會如此黑暗,真有如此不堪、目無法紀的事?回曰: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社會各個角落或行行業業,有其光明面,亦有其陰暗面,所寫乃軍中所見一二壞風氣與怪現象,但是總的來說,十之八九的軍人都是正正派派做人,實實在在做事,靠自己真本領硬功夫打出自己的一片天,然而自己的努力之外,有時還得靠點機運,最好是正逢其時。 話說國軍人事制度,白紙黑字,表面上講的頭頭是道,絕對公平、公正、公開,事實上,有些時候並非如此。就如當年郝柏村於參謀總長任內,推動一項重要人事政策,明文規定戰鬥官科及戰鬥勤務官科軍官調佔少將缺之必備條件之一是要有戰爭學院(以下簡稱戰院)的學歷,這下子,嚇壞了一缸子沒有戰院學資的人,於是各兵科大顯神通,挖空心思,想辦法能拖就拖,以政戰體系為例,當時長官要提拔的人,大多數沒有戰院學資,有戰院學資符合晉升條件者,又大多不是長官想讓他升的人,因此,找來人事部門主管(一位沒有戰院學歷的少將)要他想辦法,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乃陳述了一大簍筐理由,要求政戰官科者分期程、定比例執行,專簽上去,郝柏村居然也准了,當年具有學歷者紛表不平,但在人屋簷下,也只得忍氣吞聲。 軍中有一批「皮包族」,就如天之驕子,所謂「皮包族」就是幫長官提皮包的跟班(侍從官)、辦公室主任(秘書)、行政官(幫忙搞公關或私領域的事務),國軍將校中有很大比例是由這個「族群」出身者,這些人的特點是基本素養不差,人的外表長相要能與長官相匹配,而且要機伶、乖巧、聽話、反應靈敏,忠於主子、口風緊,只要做得夠專業,讓主子視為心腹,前途必然無可限量,既然不符升官條件,主子都會為你想辦法解套,昔有某司令,對其辦公室一位中校參謀「愛不釋手」,但在軍中講求學經歷,他必須去歷練營長職務才有晉升上一階的條件與機會,又擔心留久留成仇,乃在一個下級單位「寄缺」混經歷,所以營長這個職務,他只有在報到佈達命令及離職辦理移交時在場,豈不可笑!其實並不可笑,那是三十幾年前的陳年往事,比較新版的是阿扁當家時,把一位武官派去花東司令部佔少將缺,人卻在總統府上班,新聞還炒了一陣子呢!但是,大凡這類敢於破壞制度都會挺你到底的長官,有時會被認為是有情有義又念舊的好長官,而被提攜照顧者,大都也會捨命相隨。 不按制度、不遵守法令規章辦事者,只有手握權柄者才有此能耐,例子不勝枚舉,在國軍體制內,軍官、士官是兩條線發展,軍官與士官的關係,有人用醫生與護士的關係來作比喻,所以,軍官不可能去當士官,士官也不可能升上軍官(除非再去投考軍官班次重新任官),但是,空軍在民國五十年代中期,曾有一任總司令,某次巡視部隊,遇見他多年前一位甚為得力的舊屬,時任某警衛連的士官長,他回到總部以後,即指示人事部門,將該警衛連長升調他處,並逕將那位士官長升任為該連的上尉連長,這種荒腔走板的演出,恍如民初軍閥般的無法無天,但在那個年代卻也沒人敢勇於舉發。時移勢轉,如今號稱民主,強調軍隊國家化,但是,在阿扁執政時期,不也有位中將在退伍離營餐會上,突然奉召晉見關鍵人士,並註銷其退伍令,破例拔擢升任上將,直可與那位總司令的大作相輝映。 握有權柄者才具有胡作非為、搞特權的機會,也是搞特權的高危險群,但是,這些會搞特權的人是否想過,你用特權給了這個人機會,卻因此讓更好的人少了一個機會,這樣公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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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伴
先生是個耿直的軍人,謹言慎行,不懂得詩情畫意,只懂得孔孟思想與三民主義。雖然戀愛時也曾攀風附雅一番,可是婚後,馬上就回復一板一眼的軍人本色,真懷疑他當初是不是有軍師在旁邊特別提點,否則,怎會婚前婚後判若兩人呢? 不解風情的先生,上班下班總是照著他那所謂的一線二點來回。結婚紀念日和生日那一天,特別期望他會給我一些浪漫的驚奇──一束花,或是一張填滿愛情的卡片,或是……悄悄的放在案台上,散發代表海誓山盟的情懷與愛。不知道是不是喜歡文學的女人總是愛幻想,總是太羅曼蒂克,還是先生的思想太教條化了,總之,這兩個思想兩極化的人,在當時來說還真是很難相處呢,就像現在的年青人一樣,滿腦子幻想的女人在期待落空時,就會在心裡疑惑著,他不愛我?他的心中沒有我?他不重視我?為了這件在當時我所認為的「大事」,總要生好幾天的悶氣,對他不理不睬,不聞不問的「冷戰」,直到這個「木頭人」驚覺到低氣壓籠罩全家時,才來了解補救,早就已經時過境遷,氣也消了,就覺得芝麻蒜皮的小事,對這個全心全意在軍職的老實人來說,又何必故意去為難他,也為難自己呢? 晃眼之間,兩個南轅北轍的人,也這樣生活了半輩子,在互相調適中,隨著歲月的磨鍊,慢慢看到了互相的成長和瞭解,許多事情,不需言語也可以了然於胸,自然就不會引起誤會和猜疑了。 先生退休後,為了身體健康著想,老生常談的一句話就是「人活著就要動」,而且身體力行,每天運動慢跑,還要爬山健行,修道養生,最近又提倡環保,每天以腳踏車代步,看見我放暑假了,也要拉著我同行。 我天生就膽子小,車也不會開,機車也沒學過、腳踏車更是不靈光,到現在還不敢騎上街,連騎在公園裡也常常緊張得龍頭不穩,更別說行走河濱公園的自行車道了。不過,經歷幾次河濱公園自行車道的歷險記,我已經可以在自行車道暢行無阻了,那是因為身後的那輛自行車,總是旁邊保護我,提醒我,讓我慢慢克服了緊張和害怕,而這樣被保護被呵護著的感覺,也同時在爬山的時候感覺著,我的膝蓋又不好,爬山的時候慢吞吞,又老是喜歡停下來欣賞小花小草,碰到繪畫的題材,又是拍照又是寫生,根本就和先生登山強身的目的大大不同,為了湊和我,鼓勵我多多運動,也只好配合我的慢動作,幫我拿東提西的,一起出遠門時,還得看著我,不讓我遠離他的視線,免得脫隊走失了。這些提攜扶持的感覺是自然的,理所當然的發生在老伴的身上,讓人想起年青時的夢想,溫柔體貼的情人、百般呵護的護花使者…………。 原來愛情真的可以永恆。永恆的愛情,是歷久彌新,不會隨著時間的消逝而消失的。 老伴,就是昔日愛情的代名詞,老伴,不會因為你年老色衰就拋棄你,老伴不會因為你的缺點而討厭你,相反的,他會包涵你,容忍你,就像當初戀愛時一樣,只看到你的優點而忽略你的缺點,這也是另一種的昇華的愛吧! 年齡越增,越來越懂得老來相伴的重要,出門時攜手相扶的,是以前曾被你嫌不夠體貼的老伴,生病時,守在病床前,讓你差來遣去的,不也是你的老伴?出國時,照護你隨前顧後怕你脫隊走丟,怕你受傷跌倒的,也是你的老伴,即便白髮蒼蒼,步履蹣跚,對你不離不棄的,不也還是你的老伴嗎? 人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人生數十年寒暑的旅程上,能有互相瞭解的人相伴,互相扶持互相照顧的走完人生旅程,那是多麼美好的事,尤其,這個人又是你的老伴,人說老伴老伴,老來陪伴走完人生旅程的那個人,雖然不是理想情人,卻必定是我們這一生最終的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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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沈一覺
他的眉心微微緊蹙,是來自傷口的痛楚或者正承受著喉腔插管的不適與難捱?已經第七天了,他不發一語,只安安靜靜地以仰躺之姿,等待著恢復意識。時間成為唯一的冀望與托付,在等待中,我想父親和我們一樣,信仰「時間」將為我們帶來理想的痊癒之鑰。我一直這樣堅信著。 這肯定是他一生中最漫長而深沈的一覺了,但一切來得太快太匆促,我猜想此刻他甚至還不甚確定,怎麼一覺醒來,卻時空轉換,置身在這處陌生冷清的加護病房裡?空氣中滿是浮動的氣流,忙碌穿梭病床間的醫護人員、發自儀器各種奇異而讓人神經緊繃的聲響、閃爍的警示燈、消毒藥水的氣味、濃稠的呼吸器一起一落……。 從不曾如此貼近父親的臉,他正安詳的昏睡著,我才能無懼無畏仔細端詳他滿是歲月痕紋的臉龐。我們擁有長達四十多年的血源關係,我不曾這樣專注認真的撫觸他的臉顏--小女兒從小就暱稱為「地瓜臉」的金門阿公。那樣的膚色,結合了島嶼的紅土地、赤烈炎陽以及一輩子在田園裡勤耕不輟、風雨交織的執著,才會有如同紅皮蕃薯般的膚色;說不出是黝黑還是古銅般的堅韌,「地瓜臉阿公」真是貼切的形容,阿公也樂得接受孫女的封號。 父親出事那天,是在黃昏時候。家鄉的母親從電話線彼端驚慌的通知我:父親不慎摔落在田邊的溪溝底,不知經過多久才被鄰居發現,已經不省人事,鄰居們緊急召來救護車正急著要送至金門衛生院急救……,我還來不及安慰母親,伊已經倉促掛斷電話。 在錯愕、驚懼、懊惱、慌亂中,和兄姊們緊急連絡後,分別通知了在金門的表哥、表嫂、堂哥以及服務於衛生院的堂嫂,紛紛趕赴衛生院,幫忙母親辦理急診手續,進一步了解父親的狀況。距末班飛金門的飛機只剩十分鐘,趕到機場的機率微乎其微,我只能計畫明日清晨搭早班機趕回家鄉探望父親的情形。 陸續傳來的消息是父親昏迷不醒,可能是顱內出血,衛生院先做了緊急急救,正聯繫啟動候診機制,以直升機轉送台北榮總急診。可是父親年歲已高,他承受得了如此的奔波嗎?從出事到候診台北,前後得歷經六個鐘頭,這是離島人的宿命嗎?分秒錙銖的緊急時刻,六個鐘頭,是何等沈重的搏命之途啊! 深夜十點半,終於等候到急駛而來的救護車,昏迷的父親、驚魂未定的老母親畏畏顛顛的步履和齊聚急診室焦慮等候的家人、親友。是黯然神傷的深夜,為重傷的父親祈禱守候。他是勇敢的鬥士,不畏風雨逆境,堅持守候家鄉土地的勇者。我們堅信父親會健健康康、從從容容的步出這裡,回到他熱愛的家鄉。 我輕撫他的額頭,手術前剔去的頭髮,已經冒出絲絲新髮根,左後腦長長的一道手術縫線整齊得毫無瑕疵。主治醫師樂觀看待父親的進展,他原先擔心的一些殘留的小血塊,手術後經腦斷層掃描一切順利,沒有任何其他再出血的狀況,腦壓、血壓、腎臟功能也都在正常範圍之內,他唯一擔心的是父親八十二歲的年紀,恢復的速度與進展狀況。 短暫的一個鐘頭探視時限裡,家人得分批換上隔離衣,進入加護病房探視熟睡中的父親。手術後的前三天,醫師為父親注射鎮定劑,讓他得以安穩的熟睡,減輕麻醉劑消退後的傷口痛楚及穩定腦壓。護士還徵得我們同意,以繃帶固定父親雙手手腕,防止他無意間拔落呼吸管。我看見壯碩的父親此刻像是犯錯的病人,毫無抵抗的被固定在病床上,只靠著兩側儀器上的數字印證他的存在。 長達四十餘年的父子關係,與父親朝夕相處的其實也僅就離開家鄉之前的那十六年。然後,赴台求學、就業成家,和父親共處的時間斷斷續續,兩位女兒出生的那幾年,父母親曾經來台幫忙照料小孫女,陪我們在台北同住了一、兩年。此後,和父親幾乎就彷如過客旅人般,不曾長期相處過。有時兩老來台短住十天半月,有時我偶而返金三五天小住,交通便捷了,但是相處的時間卻相形短暫。我知道兩老無時無刻都關懷著我們的一舉一動,只要平安無事,他們樂得在家鄉安度寧靜的晚年,從不依賴這一堆遠颺的兒女。自少小離鄉養成的獨立個性,不僅僅是我們七位兄弟姊妹,連父母親也都相對獨立而開明。我有時想,身為子女的我們是不是太自私了,放任著兩位垂垂老邁的老人家空守著老宅。但是母親不以為意,她總是堅持,和父親回到家鄉養老是他們最理想、最想要的選擇,她說台灣的生活方式太吵雜,還是回家鄉好,畢竟那兒有他們熟悉的氣味、他們一生的回憶……。 第十二天,父親不時的會睜開眼睛四處張望,孔武有力的臂膀讓護士小姐稱他是「勇伯」,手腕仍被束綁著,加護病房二十四小時無休,父親顯然把日夜顛倒了,大部分時間仍處於睡眠狀態,但卻在夜裡精神良好。試著和他對話,他眼神仍渙散,但偶爾會點頭回應我們的提問,護士正嚐試著拔掉呼吸輔助管,等待他可以自主性呼吸。我們都確信,父親正日復一日的康復好轉,他是不服輸的勇伯,他還要回到他最初最眷念的海島家園、他所疼惜的那片紅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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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壁史話之一
吳宇森年度大片:「赤壁」,料將在海內外掀起一陣三國熱;雖就前集來看,編劇流於港式作風與粗糙,令人深憾;但若能在欣賞吳氏「暴力美學」之餘,能激發國人以史思今:何以戶數約僅二十八萬的蜀漢,卻能與五十二萬戶的孫吳鼎足;尤其是能數次軍出祈山,北伐有二百四十五萬戶的曹魏?其氣魄恐非是今日那些以去「中國化」,來掩飾偏安心態者流所能望項的,則不也是一項美事?意以為三國之崛起,與其說是天命,毋寧說是曹操、孫氏昆仲、劉備均具有過人的特質所致!設若對照於今日政壇人物,豈僅是令人浩歎而已! 三國中,以曹魏最強。諸葛亮「隆中對」即說道:「今操已擁百萬之眾,挾天子以令諸侯,此誠不可與爭鋒,孫權據有江東,已歷三世,國險而民附,此可用為援,而不可圖之也。」所以首談曹操。 「夫英雄者,胸懷大志,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者也。」此即曹操也! 曹操,字孟德,小名阿瞞,其父曹崇為宦官義子,少懷大志,機警且富權術,舉止任俠放蕩,「與人談論,戲弄言誦,盡無所隱,歡悅大笑,以至頭沒案中,肴膳皆污巾漬」。曾不惜得罪宦官,為黨錮諸人鳴冤,其才華深為當時太守喬玄所重,稱許他「天下將亂,非命世之才不能濟世,能安之者,其在君乎!」而好評天下人物的許劭,就認為曹操是「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 及至黃巾亂起,操隨朱雋征伐有功,昇任典軍校尉,值漢靈帝崩逝,何太后臨朝,外戚大將軍何進及司隸袁紹等,密謀誅殺東漢以來干政的宦官,太后不許,進等遂謀召邊將董卓入關以要脅太后,操對此事深覺不可。事後證明,操之睿智,果遠超過何進、袁紹諸人。 迨董卓入洛陽,干政亂法,關東牧守遂擁立袁紹為盟主討伐董卓。但紹等各懷異心,日日置酒大會,曹操知彼等非大志之人,乃責之而去,自立門戶;由於袁紹名重於世,難以抗衡,深感唯有人才方能獨樹一幟,乃屈己廣求人才,終有荀彧等士大夫投效,因獲重用,相互引介,帳下人才漸多,如荀攸、郭嘉、陳群等,終使曹操由一個地方武力,蛻變成為有遠略的政治集團。 其時中原一帶,因戰亂而農村破壞:「名都空而不居,百里絕而無民,不可勝數。」難民流亡他鄉,大都投靠豪強莊園為部曲、佃客,成為私人武力,更使國家經濟蕭條,操為解決經濟問題,即召募四方流民,實施屯田,把兩漢以來邊疆軍事屯田制,運用到中原來。後來他在袞州收降黃巾百餘萬男女,除選精壯為兵員外,多用之於屯田,豐歲大收。人力既聚,糧豐亦足,使北方農村經濟漸趨復甦,奠下政治、社會環境的安定基礎。 在屯田經濟政策支援下,他先後掃平北方群雄,又徵召馬騰入京,將西涼關隴一帶納入掌握。是年,曹操改制,罷三公,復設御史大夫,而自任丞相,宰制中原。此時勉可與曹操抗衡者,僅荊州的劉表及長江上游的劉璋、張魯,與下游的孫權,而操此時早已志在宇內,特在鄴城鑿玄武池以練水師,終有建安十三年的赤壁之戰。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好個浪漫的曹阿瞞,曹操文才武略非凡,「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沈吟至今。」不僅是位風流名士,更是一位有遠見的霸主:他於群雄紛擾、漢帝蒙塵途中,迅然迎漢獻帝於許昌,自此取得「中樞」地位,挾天子以令諸侯,征亂平反,師出有名,此乃其過人的政治眼光;首釋《孫子兵法》,屢出奇兵,掃平群雄,官渡一戰,統一北方,納降烏桓,益見其軍事長才;募流民,開屯田,使軍需民食無缺,中原經濟復甦,凸顯其經濟能力。足證其才智非一般豪傑可及,加上其不拘門第,唯才是用的不羈個性,群雄焉能不滅? 然而,他以權術治世,每為後世非議;尤以建安二十八年悍然下達的求才令:求「不仁不孝而有治國用兵之術者」,雖說他或許有意糾正漢末以來,「舉孝廉,父別居」的譏諷風氣,然而兩晉以降的澆奢薄俗,孟德難逃其咎。明末大儒顧炎武在《日知錄》中,即以斧鉞春秋筆法評道:「夫以經術之治,節義之防,光武明章數世為之而不足;毀方敗常之俗,孟德一人變而有餘。」大義凜然,誠足為今日政治人物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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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祖呀﹗您在那裡﹖
農曆二月,清明霏雨,子孫掃墓,慎終追遠。七月中元,普渡祭祖,孤魂野鬼,同享馨香。為人子女者誰不盡孝,做人後代者理當懷舊。孝道傳家,社稷祥和,慈悲廣被,國泰民安。有後嗣者,神主牌位家廟祖墳,年節忌日,族人子孫叩首敬饌。無後嗣者,鄉里村民代奉「萬善祠」,春秋同祭,大愛同期。 孝,是根本,是枝枒,長成樹,廣為林,枝茂葉盛,繁衍萬代,唯孝行道。誰能不孝,誰背孝行,俗云:「忠臣出於孝子門」,「孝為百行首」。 但悲哀之事,浯島屢見不鮮。君見否?金門日報於本7月5日(週六)新聞刊載「排雷排掉祖墳古寧居民抗議」,內容大意:「金門防衛指揮部在古寧頭至沙崗一線執行排雷作業,該區先被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以鐵絲圍籬,金防部排雷大隊不慎又進一步剷平。原祖墳後代村民如今找不到祖墳,無法向列祖列宗交代及憂心風水影響後代子孫,令村民不安及抱怨並考慮如找不到祖墳就要提告。經過軍政單位的溝通,大家認為排雷應該持續,但是村民的反映也要重視,並做好善後工作。」剷掉別人的祖墳,這是何等嚴重的大事。換著是你,怎辦? 軍方,為何如此不小心?為何如此草率?為何如此便宜行事?為何不先徵詢村里?排雷的進度是要趕快做,但是排雷的動作卻不能隨便做。雷區的安定、排雷工作人員的安全、周遭環境居民的安心,都不能有一絲的閃失,否則輕者傷,中者殘,重者亡,能不慎乎? 金門半世紀以來,都被軍事「醉人的詞藻」困惑著,從早期的「反攻跳板」、「自由燈塔」、「地下堡壘」、「三民主義模範縣」、「海上公園」等等,到現在是什麼?現在只落得個「四不像」,不像「戰地」,不像「國地」,不像「縣地」,不像「民地」。若是「戰地」卻不見國防部增援軍人,若是「國地」卻不見中央營建署金門國家公園大力預算興利,若是「縣地」卻被四分五裂瓜分,若是「民地」卻被「戰地和國地」圈圍著。如此,金門更甚於「一國兩制」,金門是「一縣三制」,有老大的「國防部戰地」,有老二的「營建署金門國家公園國地」,末了才是老么的「金門縣政府縣地和民地」。金門何辜?落得如此田地? 猶記得父執輩說,民國38年(1949年)當國軍轉進金門時,除了帶來兵器外,兩手空空。為著建築防禦工事,見到民間可用的材料,古蹟和大厝的石材,甚至墓碑,門板木料,二話不說全都拆下去蓋碉堡;農田挖戰壕、通信兵佈電線溝;祖厝祠堂、民房大廳充做營房讓軍人睡。種種的強勢手段令百姓傻眼,田地被佔為軍事陣地,已經不能耕作了,但是田稅還要百姓年年依法上繳,少一毛,晚一天都不行,這些損失要向誰討,政府只撂下一句話「等反攻大陸後,都會還你們。」日後根本就不了了之。 時代的宿命,金門人也就認了。順從政府,聽命軍方,那裡還找得到像金門鄉親如此長期溫順配合的人民?但是說真的,當年懵懵懂懂羞澀無助的孩兒,如今也都年過半百了,當年唯唯諾諾年邁顫抖的雙親,安享不到今天,也早已作古了。難道金門不該快速改變嗎?難道軍方還想佔地當「土王」嗎?可憐可憐我們金門人吧,就放手讓金門人做做看,難道這也是奢求嗎? 我們不是反對軍人,我們只是對軍方上層的保守思維不解,到了今天2008年了,怎麼還老是要用1949年的觀點來指導呢?可惜的不只是金門人,老兵、充員兵難道不可惜嗎?不可惜的幾乎都是那些坐上位者,他們只要多佔一天,他們就能多威風一天。不是嗎? 有退役的充員兵會懷念他當年的營區碉堡,想要保存回憶,這是美事。但我們也要保存袓墳,祭拜憑弔,何況有些袓墳早被劃為陣地,已有幾十年未見香火。阿兵哥,你只是旅者過客,你的軍旅生活酸甜苦辣,能豐富你的人生,精彩你的生命。我們卻是世居,只有安土重遷守住家園,守住老厝,守住袓墳,守住這片田地。告示子女,阿祖在那裡,稟告祖先,子孫在這裡。祈求安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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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家
西諺:「專家是一隻訓練有素的狗」,自然是挖苦以現代專業化、效益化走向的各行各業的專家。挖苦原因之一是:專家往往憑藉其某一專業知識見解,而在日益分工之下,此一專業知識往往又呈現只見樹不見林的囿見之知;挖苦原因之二是:專家又憑其所謂「權威」,常常犯了邏輯上「權威的謬誤」,往往越界發言,甚至越界指導,結果帶來的是:遺害無窮、百姓受苦。 莊子養生主:「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矣!」以有限的生命去追逐無限的知識,必是無望。但人之所以為人的本質(理性的動物),還是要展現其理性價值而探討與追逐知識。這是莊子看透人不甘有限而發出的警語。反過來看,儒家大學之「明明德、親民與止於至善」的「止於至善」,人間世誠是有限,但人秉持其追求「絕對至善」的理念,正是彰顯以有限的生命追逐無限價值的可能。 個人曾於空大面授過「知識論」與「理則學」,何謂知識?知識如何可能?知識的來源是否可靠?以人為有限的時空條件如何認識無限的宇宙?人類在認識活動中有哪些是被預設的知識?何謂「真理」或科學之知?這些是西方二千多年以理性、經驗與悟性學派爭論不休的知識成果。 「名家」,如公孫龍的「白馬非馬論」、墨辯中的「雞三足」,甚或莊子與惠施之「濠上之辯」等為何在中國無法形成「自然知識」?因為「無用」。而被中國思想家視為小道;無法與儒家、法家主張「民用厚生」與「朝儀規範」等「實用」的大道相比。 其實「有用與無用」,很難以一時一地一人來定論。西臘時代對於物質形成的四大(地水風火)與印度佛學的四大(地水風火)及中國的五行(金木水火土),初期有何差異?只是後期佛學的四大轉與佛學形的探討與中國的五行轉為實用的五術或更多的術用,坊間的卜(奇門遁甲)、醫(民俗療法)、堪輿、兵學布陣、天文地理等等。中國所謂的「實用」到了科學時代,除了人情世故之因外,就不甚管用。反觀,由西臘時代對於物質形成的四大探討的「無用」,到了科學的現代就展現「無用之用斯為大用」了,試看物理學的發展:只問宇宙最細的物質是什麼?答案從二千年前的地水風火一直到現代的「奈米」,再由「實用物理學」轉換成各種奈米科學成品。 英國科學家李約瑟曾以中國的「天工開物」為本,寫了一部「中國科技文明史」,大力讚美中國科學的偉大成就;中國的子孫也樂以該書而自豪。「天工開物」是一本技術的書,技術的是由經驗傳承,它每有科學上的普遍性與必然性,不是一本「科技的書」。因為「科技」是以科學為基礎的技術,科學的知識具有普遍性(不受時空限制)與必然性(一定是),它可以再來一遍而不變質。如2+2=4,不受時空變化一定是4,再來一遍還是4;而只有技術傳承的知識只能以個案視之,它或許(不一定是)有效,但不是科學之知,因為再來一遍可能變質,只有有一個「可能」,它就不是必然,它就是不科學。 在科學時代與企管效益下談「專家」,對專家來說是很傷感的事,因為專家們常被拘束在一個很窄的空間中,這個空間可以是很深,因為很深,才有深度,但在「隔行如隔山」中,加上分工細密下,專家們常常感受到只有深度而無廣度,因此備感寂寞,而常挾其「專家」頭銜越界發言、越界指揮,結果是禍國害民。 如李遠哲先生是化學專家,因為他得到世界諾貝爾化學獎,但是他在教育界、在救災界、在政治界上無所不發言、不指揮,這是「專家的霸權」,也是全民的悲哀。 現在馬英九總統以「學者專家」治國,就職不到三個月,一句「全民總統」就高居政黨之上、一句「遵從憲政」,就讓一推蛋頭學者專家只憑口舌治國,這是「專家霸權」與「知識傲慢」時代的來臨,同胞們,準備勒緊口袋吧。 後記:藉今年大學國文作文題目「專家」抒發個人一點感慨,個人曾對陳水扁貪污集團很不滿,故在總統大選期間,先後協助辦理四場三百人以上之教授輔選活動來支持馬英九,期待的是一個「廉而能的政府」為百姓謀生路、為年輕人開出希望。無奈看到目前只呈現「廉而不能」政府,只因學者專家執政的傲慢心態:最少我清廉。但上光清廉不足以治國,必須有能,其實有能不難,只要敞開「專家」的心胸,多聽別人的意見,千萬不能只聽身邊幾個「王莽型」的蛋頭學者指揮執政,只計算如何競選下一任總統,而置七百多萬選民生計於不顧,如果是如此,四年很短,咱們再來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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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與電影
法國小說家、劇作家兼電影導演瑪格麗特.莒哈絲(Marguerite Duras)說過:「影像是無盡的書寫。」說明電影是透過影像語言來達到文字的書寫功能。長期以來,電影與戲劇和小說有密切的關係,它們經常如情人一般,吵吵鬧鬧但又難分難捨。許多電影改編自戲劇或小說,在西方較著名的如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即《王子復仇記》)、《羅蜜歐與茱麗葉》(即《殉情記》),托爾斯泰《戰爭與和平》,湯瑪斯.曼《威尼斯之死》,密契爾《亂世佳人》(即《飄》),海明威《老人與海》,狄更斯《孤雛淚》、《大期待》等。在中國,《紅樓夢》曾多次被搬上大銀幕,曹禺的《日出》、《雷雨》等劇本也相繼拍成電影。台灣、香港在七十年代,以改編古龍、瓊瑤的小說最為風行,如前者的《流星.蝴蝶.劍》、《天涯.明月.刀》,後者的《啞女情深》、《窗外》、《煙雨濛濛》等,八十年代則是金庸的年代,名著如《倚天屠龍記》、《笑傲江湖》、《神雕俠侶》、《東方不敗》等備受電影觀眾喜愛。 在台灣,小說改編為電影不勝枚舉,就拿較著名的來說,如陳坤厚改編朱天文《小畢的故事》,黃春明〈兒子的大玩偶〉、〈蘋果的滋味〉、〈小琪那頂帽子〉等短篇及中篇〈看海的日子〉都曾獲導演青睞。李昂《殺夫》被曾壯祥搬上銀幕,廖輝英〈油麻菜籽〉、《不歸路》分別由萬仁、張蜀生導演,蕭颯與前夫張毅合作,《我這樣過了一生》(原名《霞飛之家》)、《少年阿辛》、〈我兒漢生〉、《小鎮醫生的愛情》或為電影而寫,或先有劇本再寫成小說。白先勇的小說也是製片人的最愛〈玉卿嫂〉、〈金大班的最後一夜〉、《孽子》、〈孤戀花〉都是叫好又叫座。張愛玲小說多描寫香港,因此成為香港導演的最愛《怨女》、〈紅玫瑰與白玫瑰〉、〈傾城之戀〉、《半生緣》、〈色戒〉可為代表。 大陸在八十年代以後也有許多小說轉為影像語言,莫言《紅高粱》,蘇童《大紅燈籠高高掛》(原名《妻妾成群》),古華《芙蓉鎮》,余華《活著》,鄭義《老井》等成績最為可觀。 我是小說和電影的愛好者,這些原著和電影,我大都看過,我以為兩種說故事的方法,各有長短,電影是綜合藝術,除了人物對話的文字語言,尚需借助音樂、剪接、舞蹈、分鏡等不同技術,小說則純靠文字藝術,但兩者在角色塑造、事件安排、情節推進、衝突、高潮等創作要素上若合符節。小說的優點在可發抒議論、描繪心理、情緒變化、意識流動等,但因小說需經由讀者的想像才能將文字影像化,因此小說給讀者的想像空間也是電影所難以臻至的,電影則常常犧牲小說的特質來配合拍攝的需要,長期與侯孝賢合作的朱天文最後不免對電影灰心,感慨說:「電影是小說的敵人。」 我曾看過黃春明的〈兩個油漆匠〉被改得體無完膚,不忍卒睹,只剩故事大綱雷同,這當然是特例。小說電影各有其迷人之處,動人的故事能透過兩種媒介讓更多人分享,也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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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楊樹清(下)
楊樹清以人溺己溺的慈悲立場,進出金門近代的戰爭史,除爬梳時代無情造成金門人的悲劇外,更深入問題核心,直陳悲劇來源,除了戰爭厄運,更多的卻是人為因素。若說,時代無法抵擋,但人為的呢?政府對金門人的犧牲奉獻又何嘗拿出誠意解決?〈消〉的內文指出,「二二八」事件,政府成立三億元基金,給予失蹤或死亡家屬五百萬到一千萬元不等的賠償,但執行公務而亡故或失蹤的諜報人員卻多年來置之不理,當事人多次陳情也是推託卸責,絲毫不見誠意,楊樹清發出金門人的人命、人權根本不值一毛錢? 〈被〉、〈消〉兩篇得獎作品各有風格,〈被〉篇多針刺繡,藉一個群體的悲劇描繪金廈兩岸隔絕的鄉情,〈消〉篇則聚焦五位國特,曾牽牛陳情未果,病逝異鄉,尤讓人不勝唏噓。 〈被〉篇的評審紀錄林明德指出楊樹清「氣勢可觀,結構嚴謹,用心誠懇……有力地展示了既荒謬又無可奈何的悲劇感」,王德威表示「有第一手的調查資料,也有史觀,也能把歷史資料處理成能感動人的要素」,邱坤良「現實性強,氣勢十足」。楊樹清的報導也有「缺點」,邱坤良指出「人物太多,而只能用簡單兩三筆帶過,過於平面及重複」,黃碧端「鋪陳材料的比例太重,而略使文氣中斷」、蔡詩萍「線索拉得太開」。史料太多則是黃碧端跟蔡詩萍同時認為的缺點。 〈被〉文的缺失則在〈漁〉獲得改善的機會,馬以工也道出楊樹清一生的追求,「每當正義得以伸張,我們都會歡欣鼓舞,但不知在這個事件中,正義究竟是什麼?如何才能伸張?迷惘中大家只有莫名的失落感吧!」。 不管是〈被〉或〈漁〉,或者〈誰殺了李金珍〉等,楊樹清叩問的都是大時代金門居民如同流放,乏人問津的悲劇。楊樹清的叩問未必可以獲得正面解答,卻不屈不撓一次又一次向歷史、向政府控訴,他的身影便也穿梭在金門的戰事跟人物之間,編寫出不同視野的金門戰地圖像。 他的人在哪裡,他的文字便在哪裡。以慈憫為線,叩問為針,楊樹清一個人,卻就縫合了金門近代的戰爭史。 (三)報導之工、報導之迷 楊樹清著作豐富,報導作為其文學最有成就的文類當無疑慮。他的報導長處,林明德、王德威、邱坤良等人已說得明白,黃碧端、蔡詩萍亦直指缺失。 除此外,楊樹清的報導有兩個特色。一是擅用史料破題,如〈被〉篇,以廈門和平碼頭跟一九九五年中秋節破題;〈消〉篇以一九四九年國共戰爭拉開序幕,一九五一年美國「官方」的軍援跟「民間」的「西方企業公司」切入;楊樹清以史料引領出時間、空間,格外顯得氣勢恢弘。 二是斷句跟短句的運用。〈消〉一文尤其明顯,應用「民國三十八年。歲次己丑。西元一九四九年。金門」、「民國四十年。歲次辛卯。西元一九五一年。金門」。〈被〉篇,「土地的宿命。仇恨的占領。教金門太沉重」等。斷句的運用,凸顯時間、空間,以及時間消逝的滄桑悲哀。用句號而不是逗號或分號,詞句更有力量。斷句運用也是短句的,用在結尾處,承載了主文的力量,也夾帶作者濃重的感情。〈匪來匪去〉,「囚禁月餘。收編不成。他們被釋放」,〈誰殺了李金珍〉,「一個原本可以期待、善良的女老師。她,永遠都不能實現這個心願」。 楊樹清傾力飽滿的報導文學,多見句首、句末,斷句跟短句的應用;其用語精簡凝練,音節鏗鏘,成為儆醒的字句,讓人心頭一驚、一痛。但是,綜觀楊樹清的報導文學,也許限於完成時效,並無法每一篇達致報導「文學」的境界,有些篇章則落入上述黃碧端、蔡詩萍所指陳的史料太多困境,繼而繁瑣,變成報導多而文學少。 近年來楊樹清的創作,多向報導靠攏,儘管是散文創作,也具備報導特質,如刊載在《幼獅文藝》的〈從棕櫚到香草花緣的文學遇見〉,交代作家蔡素芬載贈書的情誼,也記載蔡素芬以〈七夕琴〉獲得《中央日報》百萬徵文小說首獎點滴,以及小說精采摘要,並穿插了龔鵬程在八○年代的發展成就。這一篇散文懷著濃濃情誼跟懷舊氣息,添加了八○年代藝文界典故,顯得更有料,然而,這也看出「資料」已成為楊樹清重要的跟幾乎不可或缺的寫作養分。處理得好者,史料運用得宜,則敘事跟抒情並宜,一旦運用偏頗,又落入黃碧端跟蔡詩萍的焦慮。 楊樹清雖早年滯學,只得高中肄業學歷,但英才早發,十餘歲在《金門日報》發表作品,成年以後,即已熟悉台灣藝文界,並擔任《金門報導》總編輯。投入文字工作三十餘年,楊樹清的文字能力豈限於高中學歷?而其博學強記,善於收列資料的稟賦跟努力,可說是金門現代文學作家群中,掌握豐富史料的第一人。 因此,楊樹清如何駕馭他的文字跟史料,作出恢弘的展現,將是金門現代文學,非常值得期待跟觀察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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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的風吹響了風鈴
──97年司法院家事事件調解委員會專業講習記感 上月底一連五天,在風景優美烏來翡翠水庫旁的臺電訓練所,參加「97年司法院家事事件調解委員會專業講習」,研習期間,我每天早、晚都會在翡翠水庫下游新店溪邊散步,欣賞遠山旭日白雲,溪面碧水雲海,在悶熱的天氣,駐足在橋上享受清風徐來,聽流水潺潺聲,偶而也特別走下河床去撿拾一、二塊美麗的小石子把玩,看一群群小魚在追逐,不知不覺與大自然融合為一,渾然忘我,輕鬆閑適無比。 六月廿三日(週一)上午三節課,由台灣高等法院法官謝靜慧,主講:「家事調解概論與程序」,謝法官非常認真,準備了很多的講義,供我們帶回家研習。她認為離婚事件,如以對立性質之訴訟程序構造為主要處理方法,即使最終兩造獲准判決離婚,而終止夫妻之身分關係,但如何能同時兼顧父母角色與責任踐履,為未成年的孩子,提供適合其身心健全發展的成長環境?因此在法院審判前,先要求在和諧的氣氛下,由中立第三者調解委員進行調解,大家商量出一個合理適切的方案,以好聚好散,才是圓融解決的方式。下午由士林地院庭長俞慧君,主講:「人事訴訟,非訟程序介紹」。俞庭長解釋:「人事訴訟是當事人兩造權宜,是裁定的,非訟是法官權責,是判決的。」她上課言語幽默,演說俱佳,專愛找每排坐在最後一位的學員發問題,馬祖、金門、澎湖、臺東、花蓮、宜蘭等,都被點名作答,她問我「結婚的要件?」好在以前參加調解委員講習,法官特別強調現在法律已修改為結婚採登記制,除傳統公開儀式,二人公證外,還必需到戶政事務所辦結婚登記,婚姻才有效力。俞庭長表示,家事庭在司法體系是最小的一塊,但家事事件卻是很重要工作項目。 廿四日(週二)清晨台北下大雨,我改在一樓健身房運動,健身房器材很多樣有跑步機、重力訓練用具等,還有全身按摩機、撞球臺,據說這棟新建的台電第三宿舍,是台電員工的休閑旅遊賓館,設施新穎完備。晚餐後天仍然飄雨,我就躲進圖書館閱讀報章雜誌,上網看金門日報新聞,所以我人雖在台北,還是可以知道家鄉事。 今天上午由文化大學社會福利系教授賴月蜜談:「兒虐與婚姻暴力之評估與調解」。賴教授強調,調解委員是教育者、心理師、社工師,不管是家事或家暴事件,對父母、孩子都負有親職教育的責任。調解工作是處理「人」的問題,所以應注重調解的技巧、商談的藝術。她介紹香港、日本、澳洲等法院家事、家暴調解的技巧與商談的藝術,讓我們學習效法。家暴案件原則上不列入調解,然在我國家暴法第四十七條但書者,亦得進行和解或調解。下午由宜蘭法院庭長楊麗秋談:「家事事件調解筆錄之製作」。楊庭長說,有諸多調解委員很在乎調解的成敗!其實其調解的過程,促使雙方協議,達成部份共識就是成果,不要有成立與否的壓力。她說了一則故事告訴我們事情積極、消極看法的不同,結果也全然不同:話說秀才要去考試,做了個夢,他身穿簑衣還帶傘,他想真是多此一舉,何必赴考;但他母親說,這是錦上添花,好預兆;又夢,菜長在牆壁上,他說那有可能!他母親說:必中!可見我們應往好的方向思考,才是健康的看法,對事情更有幫助。最後他定調製作調解筆錄務必要內容合法、具體、可行、確定。 廿五、廿六日(週三、四)「調解實務演練──身分關係」、「身分關係之法規介紹」分別由台中、苗栗地方法院庭長楊熾光、張淑芬以一整天的時間來講解。楊庭長期勉調解委員:要扮演提案評估者、資源提供者、促進溝通者、法院合作者,而不是評斷者、仲裁者、審查者。他介紹由鐘宗霖法官所寫給少年法院孩子與家長的<屋角風鈴>譬喻風與風鈴互動關係,後這首詩經由鄭智仁醫師譜成了歌曲,他播放讓我們欣賞,他說這首歌已成為少年法院的主題歌曲,而被高雄的中、小學校傳唱了起來。歌詞:「如果說,我們的孩子像風鈴,那麼,親愛的爸爸媽媽們,你們就是溫柔慈愛的風,風不可停,風停,愛會揚長而去,風不能亂,風亂,會撥弄不穩的心情。只因為風主宰,而風鈴隨行……」。 張淑芬庭長介紹諸多身分關係之法規的各法院判例供大家研討,因為講法規太枯燥無味,她特別播放部份影片,讓學員觀賞,像「他不笨,他是我爸爸」;「他不壞,他是我爸爸」,讓我們從影片獲得很多啟發。 六月廿七日(週五)上午南投地方法院庭長黃綵君,主講「家事財產法規介紹」。親屬編、繼承編民法條文介紹,不容易記得。但黃庭長的小插曲,卻很吸引我們,諸如:男人長壽的秘訣,要吃胃能消化的食物;要娶自己已能養活自己的女人。婚姻公式:不是1+1=2,而是0.5+0.5=1。男、女個性各減一半,才能合作無間。真得建立美滿婚姻很重要,男、女走上法院興訟,何其不幸!但美滿婚姻必當努力經營,才能營造幸福的家庭,才能教養好子女。她用財產譬喻太太與情人:「太太是電視,情人是手機。在家看電視,出門帶手機。破產賣電視,發財換手機。偶而看電視,天天玩手機。電視終身不收費,手機欠費就停機。」男人啊!你可要珍惜電視這家產,你要當心使用手機的後遺症!中午結業,各自依依不捨離營。本月四日金門縣舉辦「97年度調解實務研習會」。福建金門地方法院庭長施慶鴻,也在該會主講:「家事調解實務介紹」。施庭長期勉全體近百位調解委員,調解的重點方向,應把握:一、男女平等,包括權利與義務;二、家庭觀念的改變,異性可以結婚,同性也可以結婚,雙親是家庭,單親也是家庭,我們不可有所卑視;三、重視未成年子女的權益,列調解第一優先;四、尊重兩造雙方自我的選擇,不可勉強。借用施庭長的期勉語,作為本文的結論。 最後感謝金門地方法院院長康樹正、書記官長周建南,給我參加講習的機會;司法院司法人員研習所承辦人劉芳菊、郭安怡小姐的熱心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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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泳
夏天游泳清涼消暑,只要不怕水的人,莫不喜愛! 國中時代,學校門口有一座號稱「亞洲最大」的游泳池,這個稱號是怎樣來的,無法探究,泳池長寬多少,我也不清楚,它的範圍大概北從浯江溪堤岸路算起,南到籃球場的邊際,好像有整個田徑場那麼大,特別的是它的池底沒鋪磁磚,全是泥濘的土糜,一腳踩下去,有時還會拔不起來,它的池水全是鹹鹹的海水,只要漲潮打開堤防的閘門,海水就會汩汩流進來,同時,海裡的蝦兵蟹將,也會相招來逗陣,游到一半時,常會碰到它們興高采烈夾住你的腳,跟你說哈囉,因此要在此池游泳,必須要有點技術和膽量。 小時候,夏天太陽也是很大,我們小孩子都受不了它的誘惑,想要入池避暑消涼,但是門票要錢,我們只有有時不小心,鑽進鐵絲網溜入池,但又要懸著一顆心,等著隨時被抓出去。 那個游泳池,有點大而無當,也讓許多阿公阿嬤提心吊膽,因為他們都說:「會抓交替。」,因此禁止沒有大人陪伴的小孩去游,但是不怕死的英雄好漢還是有,果不其然就出了幾次意外事件,沒幾年,換了好幾個老闆,再沒多久,就乏人經營,淪為小孩子打水漂兒,大人們丟垃圾的荒蕪池塘,池水也就越縮越少,最後只剩閘門口比較深的地方有水,而我們同學幾乎沒人再去游了。 唯一例外的是,有一天下課,同學李沃源(大學時讀政工幹校,後來成為名畫家,今莒光樓許多幅水墨畫就是他的傑作。),吆喝大家跟他走,一到池邊,就脫下制服,只穿內褲,一骨碌跳下已經墨綠的池水,只見下去,不見上來,大家一緊張,急著要去報告老師,半晌,才見水面有氣泡,一會,他的頭才緩緩升上來,還悠然的從嘴巴吐出一口比黑墨還黑的水,我們又驚又氣又笑,不約而同抓起地上的石子,又把他打下水面。 小時候想要游泳,還真不容易!而我泳技比較成熟,還是在城中任教時,董文智先生與許績贊老師教我的,那時(民國84年)董文智初任縣立游泳池管理員,游泳池因地基下陷,泳池變形,關門待修,但還不時會挹注新水;時董文智、許績贊、王鴻提、董倫彥、許績川,還有我,就在黑颼颼生滿青苔的游泳池,比賽勇敢,不畏水冷,一天游過一天,深怕一旦中斷,就不敢再下水,就這樣游過好幾個冬天。 我還記得有一年大年初一,顏忠誠司令官在隔壁田徑場校閱阿兵哥的舞龍舞獅,我們就在游泳池一面聽鑼鼓聲一面游泳,那個冬天特別冷,我們游罷1000公尺,爬上池邊,以杓子接起剛流出來的地下水淨身,因為水溫比池水高好幾度,淋到身體,在晨光的照射下,還會冒煙,至今印象深刻。有好長一段時間,我一直自豪冬泳沒斷,又有好長一段時間,我熱愛的游泳,中斷許久。 如果有一天,位於寧中小的金寧鄉游泳池,能完成驗收,交付本校管理使用,我們要培訓轄區子弟達到各分級標準的游泳能力,讓海島的子民都能變成水中蛟龍,我要求周清耀老師、蔣光明教練(本校約聘救生員,金門十大傑出青年,鐵人三項國手,今年考上國立高雄師範大學體育研究所。)擬定計劃,讓我校學生在這成長的時間點,遇水能夠不畏懼,能夠親水近水,鍛練強健體魄,成為一位智德勇健的人才。 我以為學會游泳,也是在培育一份休閒的技能,這是將來人生過活、慢活、樂活的本錢,錯過學習時間點,以後要學,會更花心力。再說「海洋教育」是目前國家主要教育政策之一,6月22日,城中李榮團主任策劃,李再杭局長帶隊,本縣國中小校長及相關同仁,搭乘「金門」輪,從新湖漁港出發,海上繞巡金門島南海岸,觀賞藍天碧波,山海起伏,心想海島的子民怎能不會游泳。 海島的子民不會游泳,絕對是笑話,從前是因為戰地的管制與約束,如今許多禁忌已經解除,如果我們的孩子都能擁有水上漂的本事,會自由式、會蛙式、會仰式、會蝶式,從池邊到海邊,都可以看到他們矯健的身影,這才真正是海島的子民。 教育是一種社會工作,良心事業,是為眾人服務,是為鄉親父老照顧他們的骨肉子弟,教育人員應該是不計個人毀譽,情理擺前面,給予子弟所願的各種知識與技能,替他們解決疑難困惑,留得青山名譽,也才能無愧公帑的所得。 大人們!請給孩子一個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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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演講》﹕人到癌末愛更真
七月初,一個清晨,微風薄霧相伴,在陽明山擎天崗的山巒青草處,展閱《最後的演講》(The Last Lecture)。遍尋一位癌末教授最後一場演講感人的原因。我同意,不做作,誠實正直,勇敢樂觀面對死神(胰臟癌、五、六個月的時間可活),書中所包含人生的智慧與真理,都是這本書暢銷、轟動的要因與賣點。
這書的英文,有聖經的優點:清澈、簡潔、優秀、雋永!全書由美國卡內基美隆(Carnegie Mellon)大學電腦系教授、四十七歲的蘭迪‧鮑許(Randy Pausch)口說,『華爾街日報』傑佛利‧札斯洛(Jeffrey Zaslow)筆書。文字曉白爽朗,充分反映鮑許教授科學家求真的精神。全書六十一章、兩百出頭頁裡,章章是真實故事,也可說是鮑許教授的自傳。除浸潤在這書清爽宜人的英文文字,如擎天崗的晨風般輕涼,這書動人的主因,我歸納於一個字:愛。
《最後的演講》充滿了愛。鮑許教授愛他的雙親、他的工作、他的學生、他的子女、他的太太;更感人地,他熱愛他的生命,用真心、用樂觀、用幽默、用理想、用具體的行動!他,用把握、用歡笑、用演講、用進取,迎接死亡!死亡,對他,是燃亮生命的一把火!他甚至熱愛死亡帶給他更熱愛生命的刺激與鼓舞!
也許鮑許教授不畏懼死亡,但愛讓他不得不向死亡低首!尤其是愛他的三個小孩,最大七歲、老二約三歲、最小才十八個月:「想到他們長大些就沒有父親,我就難過」。想到此,洗澡時,他常潸然淚下!但,他沒在悲傷中消沉,反而,積極在有限的日子裡,做一些能讓小孩將來記起父親的事情,如錄影、寫信、陪他們玩等。「我愛三個小孩,完全地、不同方式地,我想讓他們知道,只要他們在世一天,我將愛他們一天,我會的」(頁197)!
鮑許教授最愛他那三位小孩了,書中一張全家福的招牌相片(頁5),看他緊緊左擁一小孩、右抱一小孩的喜悅與不捨,為他振奮,也為他落淚!他用行動,表達對他們的愛;例如,知道自己來日不多時,立即將家搬到妻子親人附近,好讓他身後,妻小有親戚就近照應與協助。他對家人的愛,不止於感性,而是以理性為後盾。畢竟他是位教電腦的科學家,實事求是。他愛得很真!
夫妻鶼鰈情深,彼此相愛,難分難捨,常相擁而泣,自是難免。例如書中有一段感人的場景。鮑許教授在作最後一場演說,臨結束,特別安排由他太太的友人,推上講台一個生日蛋糕,表達對照顧他與小孩勞苦功高的太太之謝意!在四五百位現場聽眾高唱生日快樂歌時,丈夫不知說什麼或做什麼時,靈機一動,央求太太上台來。兩人擁抱、相吻,先是唇吻,接著,先生吻太太面頰時,太太在癌末丈夫耳際輕吹了一句:「請不要死!」(Please don't die)。此時,丈夫把太太抱得更緊了,觀眾難過的淚水則淅瀝嘩啦下!
映入讀者心影是書裡一片又一片的真理。每一點、每一滴的真理,再熟悉、再平淡,透過他一生所經歷過事物的見證下,卻別有一番新的感受與新意。也許是因為他將辭世,人之將死其言也真也善吧!因而更引人側目傾聽吧!這是一本勵志的書,用一則則感人的真實故事,印證了一個個晶瑩剔透的真理!讀此書,不僅在讀鮑許教授的生平或傳奇而已,更在受他精神與美德的感召與啟發!最重要地、最深刻地,在感受世上最真誠的愛!
擦乾臉上的淚水情,拍掉屁股上的青草意,在陽光的旋律裡,衷心建議嗜書者,抽空讀這本《最後的演講》(中文翻譯本已出爐),讓愛感動一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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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紫千紅總是春──鄉情85度C
聽我把春水叫寒 看我把綠葉催黃 誰道秋下一心愁 煙波林野意幽幽 花落紅花落紅 紅了楓紅了楓 展翅任翔雙羽燕 我這薄衣過得殘冬 總歸是秋天 總歸是秋天 春走了夏也去秋意濃 春去冬來美景不再 莫教好春逝匆匆 莫教好春逝匆匆 ──李子恆詞曲《秋蟬》(1980) e.h: 「你們縣長最近很紅喔─」 妳發自陽明山的聲音才一個飄落。 「萬紫千紅總是春──」 縣長李炷烽在我的文學留言簿火紅寫下。 周末午後,台北國父紀念館《水墨浯江》展場。 萬紫千紅總是春。我的題目來了。我又想起了島鄉人李子恆那首不應該在盛夏、必須在下一個季節唱的歌《秋蟬》「花落紅花落紅 紅了楓紅了楓」。 李子恆來了。上一個落雨的周末,新莊大宅門,一個走過悲歌的版面─鄉訊辦桌鄉情盛宴,以《情難枕》摘得金曲獎、《秋蟬》獲懷念民歌票選第一名的李子恆的現身,我與台上的主持人─「飛行美女」吳慧菱(melissa)不覺哼起「聽我把春水叫寒 看我把綠葉催黃──」,李子恆帶來第一個驚喜,蔡秋鳳親自獻唱走紅歌《金包銀》、《酒落喉》帶來第二個驚喜,現場響起鄭愁予甫獲金曲獎詩與音樂結合的《旅夢──碟兒詩話》帶來第三個驚喜,十七歲時跳級參加義大利國際鋼琴大賽成人組躋入第五名的顏竹君的登場帶來第四個驚喜,四獲金鐘獎美術指導獎的翁明川帶來第五個驚喜,以《yes!》銅雕打敗世界二十多國群雄摘下奧運藝術競賽銅牌獎的歐陽彥興帶來第六個驚喜! e.h,妳呢?妳暗暗為我寫下這場鄉宴的另一個驚喜。 「楊老師: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裡,謹獻上我無限的祝福。e.h 2008.06.28大雨滂沱之夜」;妳親自在花店選花、插花、寫上卡片的祝賀語,花送出去後,又不放心地傳來簡訊,「到會場了?有收到花?僅知餐廳不知是不是有好幾個會場。擔心送錯地方!這樣大的日子,願你能開開心心接受我的祝福!」 在那卡西、樂聲、歌聲與人聲多種聲音混合下,也在玉芬的女兒─玉芬說常唸我文章給她聽的六歲「小粉絲」小可走上台獻了一束花,接近曲終人散了,我才打開已溢滿的簡訊匣,望著陪伴在我這主持人身旁四個多小時的孤挺花籃。 怎麼會稱「楊老師」? 啊!我想起來了。「e.h,十多年不見了。眼神偏視,察覺到你坐定後,我彷彿回到當年妳就讀的那所大學堂,我是寫作社的指導老師;印象中,妳總缺席。………紙片傳遞外,不曾看過妳交出一篇完整的文章,也不曾聽妳叫我一聲老師。」………,五月,我那篇〈黑色之書─從張愛玲到奧罕‧帕慕克的孤寂記憶連結〉裡的一段無意,喚來妳的有心?一束花、一句老師。在妳所言「特別的日子裡」。 人未到花到。 e.h,鄉宴,妳真是在我心裡綻放最美麗的一朵花啊! 走出大宅門,偌大的千多坪庭園餐廳,撲來一陣花香。茶花。四月底,「現代神捕」洪俊義以五天時間快速破了發生在新莊的同鄉人葉婦命案,並認了葉婦遺孤─小韾與小彤這一對姐妹花後,俊義高中三年的導師、我稱之「金門最後的貴族」的王忠遠來台,一群鄉人邀宴大宅門,鄉事對決,高粱酒酣耳熱,離去前,俊義跳進入門處的庭園花叢,採摘了幾葉含苞待放的茶花,給我,也給M.K。原來,警界鐵血漢子的內在,也聽得見花開的聲音。 再來的時候,大宅門多了賞花的人。 人潮散去。問起我「e.h是誰」,俊義的學姐、報社的年輕社長黃雅芬說要請幾位協助鄉訊辦鄉宴的工作夥伴喝咖啡,「85度c─」,M.K很快就幫社長找了喝咖啡的地點,那間近來常出現在我筆下的咖啡館。雨未停,大夥顧念社長金台奔波、舟車勞頓,忙了一天,不忍她加入我們這幾個夜夜85度c的咖啡族,又剛好有洪師父─洪金龍要驅車回社長歇腳的中和。失落了社長的咖啡,俊義回辦公室,楊校長、李子恆、翁翁、鄭珍、阿音、學敏、Melissa也都各自叫車回家。心想,今晚又是我一個人的85度C。我沿著中原路、中平路,打算走向新泰路的85度C,享受一個人的咖啡。「上車─」,M.K把車開來,唐導、盧根、貓女郎、阿國、昌哥,一個個擠入車內,直向不遠處的85度C。 「你一個人的85度C已被破壞了─」 e.h,妳在電話中說的。妳上網讀到我連兩篇〈85度C─一個傷心的故事〉、〈漂流的餘韻─再續85度C一個傷心的故事〉有著咖啡濃醇與苦澀的文字對話後,但又很快發覺我已失去了靜靜坐在85度C給妳發帶點孤絕的心情簡訊。妳知道,一個人的咖啡時間遠了。 也許妳的感應不差。四月,那個就在85度C對巷大樓內家鄉葉姓女子命案的發生,我寫下〈85度C─一個傷心的故事〉後,「苦情姐妹花」小馨與小彤幾次夜歸時忍不住要望向85度C,看看我在?我九二一報導文學〈哭砂〉裡的女主角洪雅純,回到在九二一震毀、重建的新莊龍閣大樓時,也曾走來85度C,寫《鹽田兒女》的蔡素芬、《浯江夜話》的文友李福井、邱英美,以及楊清國、洪金龍、洪世國、盧根、林翠雲等鄉友進入新莊,「85度C在哪?」。共同的問候語。即使鳳凰花開的六月,母校畢業典禮的邀請,重返島鄉的我,永達技術學院金門學分班的講師李聰成帶著一群學生在課堂上以電話Call in方式,要我在線上說85度C、分享85度C。 85度C,一個傷心的故事;文字發送出去後,傷心的顏色褪了,孤獨的氛圍淡了。原是我可以與妳對上心靈頻率的一角孤寂、一線華麗,轉換了不同的風景色調。 鄉情吧! 依然夜夜85度C。洪俊義總在夜深時開車、騎自行車或走路行經二十四小時不打烊的85度C,他必須是看到我在時才會作駐足、停留;居新莊的林董、侯醫師、珈甄、建偉,最近也加入了85度C的鄉事時間;M.K傳來一通「你現在一樣在85度C思考沈澱嗎?」的簡訊,竟亦變作入夜後85度C的美麗一景。 趕在85度C綜合咖啡從三十五元調漲到四十元前,感覺不再我一個人的咖啡時間,妳也走了一趟我所在的85度C;又在這裡掉了一把心愛的陽傘。 少了孤獨的咖啡。夏天裡的《秋蟬》。今夜,又是一群人的鄉情85度C。 e.h,謝謝妳送來的花。鄉事風景,水墨浯江,萬紫千紅總是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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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群像˙搭船去旅行
終於把30幅畫作順利打包成兩件大包裹,自畫像系列、守候系列、成長系列、雲樹花鳥100號畫作等等,一堆歡喜的群像,結伴一起走小三通路徑,開始展開漫漫長途的旅行了。 未來,它們可能在上海、在北京,在一些我曾走過、嚮往過、深情凝望過的藝術區塊被展示,我的自畫像,早已幻化成各種姿態,他們是想飛的樹、是懷孕的母體、是熱切的渴望、是不斷分裂的意念,旋轉著各種光譜……他們以多情的眼睛凝望面前來來去去的人,交流色彩底下的夢與理想,還有雲樹花鳥也是一樣,在眾人面前美妙的飛舞著……至於那些我特別珍愛或因具特殊意義,曾經做成一面大海報牆的畫作,或是一本書的封面,或是在作畫時凝聚特殊情懷的畫作,或只是單純的想把那幅畫留著、想送給某位知心的友人……等一些初衷或想望,他們因此被留住,沒有被泡棉布包裹住,跟著群像一起搭船去旅行,他們繼續跟著我窩居在越來越顯得狹隘的居家、作畫空間,安定的過日子。 以前曾經想過,面對自己的畫作得和自己分離的時候,我會怎樣面對,後來這樣的隱憂在上海的畫友積極籌劃雙人聯展時,很快便取得平衡之道,為了走更遠的路,經營更好的創作前景,缺乏財力、同樣貧窮的我們,只能妥協接受───我們心愛的畫,難免得忍痛讓它流轉向別人家………所以在畫友新賣出一幅畫時,我問的是:「你有沒和那買主當終生的知心呢?因為每一幅畫都是我們的靈魂啊,希望買主能夠感受到這一點……」畫友說:「有的,他是香港人,一年中,有半年是住在香港,另外半年時間住在澳大利亞,他們會和我一直做朋友的,哈哈……」我終於安心,因為一幅畫,我們又多了一個好朋友。 除卻與自己的畫可能的分離處境之外,未來該畫什麼,該寫什麼,對我並未造成困境,因為我總是沉靜的、專注的看,找尋自己喜歡的元素,透過內在省思、轉化,然後把它畫下來,寫出來,這是一種真感情的搏鬥,也是德行的修養,我喜歡現在的自己,因為可以更投入、動容的面對生活中的一切。 最近我對孤獨有一層新的看見,一個美麗的心靈,總是會有不一樣的體悟,站在別人無法企及的高度,或是別人難以容身的曲折之境,或是大家都光說不練,這個人卻不畏險阻,勇敢直接以行動去完成他的生命志業……但我相信,最深沉高貴的孤獨、寂寞,最後會翻轉出一種動人的力量,因為他會從人格趨向神格,當一種無私的奉獻精神出來時,個人的孤獨、寂寞情緒也就會減弱,透過省思、修行,它漸漸會消弭於無形中,一個珍貴的善靈魂就會出來,那時就不會再受孤獨、寂寞之苦了。 當我遇見一個最孤獨的心靈,我所聽到的:是他在跟宇宙的對話,他遠遠跳脫了只針對一個人的呢喃,他的人與他的創作,其可貴性也在於此………大自然,這時變成極重要的一個力量來源,以人類一生有限的生命來觀照,大自然是永恆的存在,只是有時變個形貌而已………一草一木,努力迎接雨露生長,它不機巧也不欺瞞什麼,一切真相直接搬演給你看,所以它興生出一種動人的力量,屬於正信,讓人心安,而那些會覺得寂寞的人,是因為他們只看見自己,當你可以為別人付出時,你是不會覺得孤獨、寂寞的,因為你會發現,自己可以相信、依恃、幫助的人這麼多,哪還有時間陷落在個人情緒中,你只會打開自己,與人真心交流,這時的自己,是不會陷落在只是一個人的孤絕中的。 所以我的靈思,跟著我的畫作一起去旅行,未來他們也會推衍出自己的人生畫面,如果有人想要與我們一起分享生命的驚鴻,我們就熱誠伸張自己,迎接、讚美一切,那些買主、新朋友也會激發我們的創作情境,那些特殊的生命色彩,不見得每個人都能經驗的狂喜的滋味,因為有人與我們交流、分享,每一幅畫也有了全新的存在意義,這是我眼前感受到的最大的幸福與喜樂,因為可以跟歡喜群像,結伴一起走小三通路徑,搭船去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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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思辯的開始
「媽咪,我希望在沒沒無聞時交女朋友,不要等到事業有成的那一天,因為我不知道女孩選擇我,是為了『我』,還是為了我的『頭銜』。」與兒子閒聊婚姻與交友,他冷不防地冒出這句話。 於是我們開始討論『頭銜』這件事。的確,人一旦有了成就,掛上了頭銜,名字所代表的意義,似乎就與誕生之初父母的命名脫離了,名字開始擁有了光環,被賦予了權力,成為資本或商品,透過媒體、教育、文化,對人群漸漸產生了內在的影響力量,人們與頭銜者的距離越來越遠,落差越來越大,這時,我們將看不到平等與平常之心,蔣勳說:「當人與人之間落差太大時,暴力就會出現」─而這正是兒子的擔憂,擔憂一種不平等的互動關係,其實存在著某種程度的暴力意涵。 這讓我想起一位媽媽成長班的學員,我甫回金門她即打電話來問好,我們約莫談了十來分鐘,不覺有何異樣。過後另一位學員來電,告訴我先前與我通話的媽媽掛上電話後感到有些懊惱,原本準備好的稿子因為緊張都沒用上,反倒拉拉雜雜講了許多不相干的事。我很好奇為什麼和我講話要準備講稿,「因為妳是老師嘛,她們和老師講話會緊張!」 很難想像離開校園超過三十年的學生,遇見老師還會侷促不安,是「尊師重道」的古風猶存,抑或「頭銜」果真刻下了「權威」的烙印?權威來自威權,長期以來在父權中心、氏族思想、軍事管理下養成的馴良百姓,是否已喪失了思辯與挑戰權威的能力?聽說學校的母姐會家長出席率都不高,父母對孩子的關注不夠是原因之一,但裡頭竟也有許多家長是因為「不好意思」參加,怕老師覺得不被信任,還要跑到學校去「提意見」。另外一個有趣的發現是,大多數的政府官員在排排站大合照時,他們的雙手常緊貼著長褲中縫,中指還不忘輕按對齊,中規中矩,叫人印象深刻。 此外,我看到許多鄉親與公務部門接觸時,往往不經意流露出「衙門深深深幾許」的戒慎恐懼;對官員及公務人員也懷抱著無限敬意;教育子女,更莫不以能進入政府機構做事為終極目標。一旦金榜高中、魚躍龍門,立即成為鄰里大事,光宗耀祖不說,恭賀之辭更是不絕於耳,甚至形諸報端,形成一種極為特殊的社會價值觀。 如果我們把這樣的「絕對優勢」視為一種暴力,那麼,我不禁要問:是不是我們已先將自己定位在「絕對弱勢」,並親手將「施暴權」交給了對方?有人向我埋怨本地許多活動高度不夠,遠方請來的和尚未必懂得唸經,似乎把鄉民都當成次等國民了,但我仍然要問:是不是我們已先在頭銜與權威之前彎下了腰,忘記我們才是真正的主人?建議與監督,是主人的權利,也是民主政治和公民社會的真諦。 戰地政務已經過去,對歷史我們賦予尊重,但必須懂得破繭而出;父權與宗族社會有其優點,也有不合時宜之處,必須找到平衡。之前讀到鄭愁予在報章發表的「風獅爺姓什麼?」心中感觸良多,為什麼金門的選舉文化永遠是知識份子心中的痛?再想到傳說中的哪吒,因不堪「血緣成為最大的負擔」,決定自殺,割骨還父、割肉還母,藉以切斷與我們最大的原罪-父母-的關連,尤其感到無比的震撼。 讓「我」回歸「我」,不因頭銜而生起任何分別之心,個體唯有在越獨立的狀態下,他的一切才會更臻成熟─這是一個思辯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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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工作七分公關
剛接任國防部長首次在立法院備詢時,語出驚人地說,四年前陳總統肚子上的槍傷,絕對不是在台南市金華街的掃街現場造成的。陳肇敏遭綠營立委批評、指責不斷,之後以召開記者會道歉收場,從此行事轉趨低調。日前報載,陳部長破例延攬民間資深媒體人士進入國防部長辦公室任職,協助處理國防部公關工作,希望改善軍方與媒體的緊張關係,以強化國防部(陳部長)的公共形象,這項與時俱進、重視公關的做法,顯示公關工作相當重要。 公共關係(Public Relations)是舶來品,指的是與公眾有關之公共關係,簡稱「公關」。公關在國內已經發展成社會科學領域的一個學科,部分大學校園相關科系開設課程探討理論與實務,以行銷與管理導向的公共關係研究為大宗。公關的定義至今仍然是百家爭鳴,一個名詞,各自解釋。公關的範圍很廣泛,舉凡政府機關或具規模的公司行號,幾乎都設置公關部門,所以有形象公關、企業公關、媒體公關、行銷公關、社區公關、政府公關、國會公關、網路公關;甚至特種行業的夜店,也有所謂的公關小姐或男公關;再如李登輝主政時期,政府為了外交工作之維繫,委託國際公關公司做公關。所以公關工作其大無外,其小無內,處處都有公關,例如國防部某前部長,以昂貴進口名筆送給立委做公關,當時也成了大新聞,所以,送禮也是一種公關行為,今再續談軍中送禮做公關二三事。 話說民進黨執政時期某任國防部長,屬於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甚討長官喜愛的人物,搞公關更是呱呱叫,所以不論藍綠執政,都得到拔擢。我在立法院有擔任行政主管之友人,某次見面,對該部長讚美有加,說此人身段柔軟,沒有官架子,尤其歷來中央部會首長三節送禮給立法院,都沒有他的份,唯獨該部長送禮給他們這些事務官階層的主管,讓他感動莫名,逢人便幫他說好話,送禮做公關到如此地步,也難怪黃復興黨部要回復他的黨籍,請他行動歸隊。 送禮做公關與受禮者雙方往往有互利共生關係,不足為外人道;等而下之的,則是利用職務之便收禮索賄的惡劣行徑。憶起昔日某高級司令部之人事部門,某小組成員紀律敗壞,極盡腐化,由於敢吃敢拿,外界給個不雅封號叫做「錢可通」。當年經歷主隊職之外,兵科學校教官職亦屬重要經歷;筆者時任某營級主管已歷四年餘,名在教官候選之列,惟隔壁營同樣職務之同事,任期兩年一到即調任砲兵學校教官組教官,不解為何考績與教官甄試分數均優於他,現職任期亦比他長,卻未被派任教官職,心有疑惑,乃電「錢可通」辦公室詢一究竟,承辦參謀引據法令規定,並稱絕對公平、公正作業,未曾徇私等云;之後曾著人傳話,暗示盡點「禮數」表示誠意,下一輪教官人事檢討時將可如願,來者乃此中掮客,經當面予以斥責,悻悻然離去;多年後,聽聞此二敗類東窗事發,真是果報不爽。 有某學長,資歷完備,列將級候選多年,經一上將退伍之老長官向當權派說項舉薦,獲應允,但不交辦,須由人事部門上簽呈,老長官提醒他備禮拜訪該人事主管,送去一套價格不菲的歐洲進口餐具,次日遭退回;復經某高人指點,又備高級水果禮盒送去,次月,即簽請長官核定,派任南部某兵科學校佔少將職缺;這次禮盒為何未被退回,乃禮盒內夾有信封袋,內置「四個小孩觀地球儀」六十六張,取六六大順之意,為「有錢能使鬼推磨」之顯例也! 民國八十年代中期,有三次可以到極佳待機候選少將職務的機會,經提點應如何去李、林、王家「走動」,均不為所動,最後調到個冷衙門,離職前向司令部某長官辭行,他的臨別贈言是,上校職以上是種「藝術」,必須懂得行銷自己,並謹守「三分工作,七分公關」之原則,才有出頭的機會,此話寓意深遠,至今難忘,但總是做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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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在大宅門
夏至,猶如處暑,炙熱的暑氣全賴午後雷陣雨稍減其威力,週日,繳了學期末最後一份報告,已正式開始我的快樂暑假,由此可以得知我有多麼期待這段假期的來臨,把受到繁重課業壓制的心情暫且釋放,第一件要迎接的大事,應該就是鄉訊六週年盛情邀約的大辦桌了。 新莊大宅門,喜氣的紅燈籠高高掛著,彷彿主人熱情的招手,讓齊聚一堂的鄉親充滿了溫暖,進得大門,洪世國、翁翁、歐陽柏燕、吳鈞堯夫婦等人都久未謀面,分外感到親切,而楊清國校長多年未見,能夠在台北聚會,也不免驚喜,席間,楊樹清如數家珍的介紹著鄉訊人物的點點滴滴,讓人充份感染他的熱情洋溢,不減當年,也藉著他和美麗主持人的詳細解說,鄉訊人力家族之龐大、鄉訊網之密集完整,鄉訊出刊十五年停刊九年之秘辛,其中曲曲折折多少人的努力,才有今天開版六週年的慶祝盛宴,對鄉訊,又多了一些認識和瞭解,藉由瞭解,我們終於明白,許多風光的背後,總有一些感人的故事,等待挖掘,鄉訊,就是這麼一座等待我們去挖掘的記憶寶礦! 酒酣耳熱之際,台上唱起了歌,把氣氛炒熱了,把鄉情炒濃了,趁著鄉訊盛宴,正好和鄉親友人互相寒暄問候,許玉音、黃世團、張國治、呂坤和、許丕華,連兒時外婆家的玩伴也在這兒碰到,格外驚奇,細數家鄉往事,不勝唏噓,快樂童年,猶如時光隧道重現眼簾,那青澀年華的點點滴滴,浮上心頭,而虛長的年歲,猶如鬢間華髮,那堪再細數從頭? 不斷飄來高粱酒香,金門五十八度高粱的魅力,遠近馳名,可惜今天一口也乾不得,只能聞著熟悉的高粱香,遙想當年收割的喜悅,在也是炙熱的炎陽天,全家大小都出動的田野裡,碩大圓滾的高粱粒,粒粒閃著紫紅的美麗光芒,經過脫粒晒乾後的高粱,家裡總會留下一些種籽,播種剩餘之後,就會磨成高粱粉,做成香QQ的高粱粿,那帶著淡淡酒香的高粱粿,從母親過世後,再也吃不到了,帶著這份遺憾,能偶而聞到的金門高粱酒香,怕也是思念的另外一種方式吧! 今天乾不得的原因是胃疾發作,撐著脹痛的胃來參加盛宴,偶而還得出去透透氣,舒展舒展胃部的不適,這不適也擋不住我來到大宅門的興致,尤其在歌星蔡秋鳳登場獻唱「金包銀」之後,更是氣氛熱絡得不得了,直到李縣長炷烽遠從金門飛趕而來,更是獲得滿堂熱烈的鼓掌,也開始了「金門鄉訊人物典藏證書」的頒發。為了表達對「鄉訊」辦桌的重視,連金門日報社黃社長、方經理、陳主任都到場了,台北縣同鄉會、烈嶼鄉以及金門各地鄉情也都共襄盛舉,出錢出力,共同催生「金門鄉訊人物聯誼會」的成立,以及金門鄉情網的建構發展,鄉情濃於水、鄉人的團結,由此可見,而金門人的純樸可愛也是他鄉無法取代的。 夏至,暑熱,鄉情更熱,在大宅門,鄉訊六週年大辦桌的熱烈盛宴中,我們在一起,見證了這個龐大家族的實力,也祝福這個連繫鄉親,凝聚鄉心的版面日益壯大,長長久久,為我們的鄉人服務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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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與永恆
深夜十一點半,我按下最後一次快門,結束了候機室內櫥窗佈展的裝置作業,為這一季的文宣留下影像記錄,也順便作為施工結案之證明。偌大的候機室裡,燈火通明,但已不見往來的旅客,空蕩蕩的候機室裡一片靜寂,和白天繁忙喧囂的景致判若兩景,連僅有的幾家店面也早就拉下鐵門,彷如只是尋常的一處室內,絲毫和印象裡的航空站場景扯不上聯想。 這裡是松山機場的二樓,受交通旅遊局之託,承接了候機室裡一處閒置的牆柱櫥窗設計,為金門夏季旅遊推出主題文宣。管控嚴謹的航空站作業繁複,儘管所能佈展的空間不過也就一柱之三牆面,先前的交涉作業卻一點也不馬虎。得事先申請入場實地丈量施工尺寸;待設計稿件通過觀光局、航空站審核之後,還得利用航空站白日辦公時間替施工人員申請工作證,施工當日則得等到夜裡,航空站不再有航班旅客出入的空檔,我們才獲准憑證進入候機室快速施工佈展。 作為即將展開的兩岸直航之熱門航點──松山機場確實是老態龍鍾,難以正視。一樓大廳,深夜裡趕工整理門面的機械梯車上,工人正賣力地除去屋頂霉垢,重新粉刷,時間急迫,所能改善的空間其實有限。上個世紀建構的機場建物,勉強做為首善之都的進出門面,不僅不堪,就算比之於高鐵、捷運車站都還遠遠不及,是台北市民沈重的疙瘩吧!地利便捷快速,卻緊緊貼近城市中心,以現代化的都市觀點而言,理當早該遷場,但是長久以來我們卻已經熟悉這樣的動線,一點也不以為意。直到此時,有遠客將臨,我們才不免感到微微心虛,似乎難以揭開這老朽的褪色面紗,羞澀地迎接來客。 百年進展的飛航歷史裡,年屆五十年的機場建物算不算老邁?如果把它歸於歷史建物,那何妨就以古蹟的禮遇維護它的歷史面貌與風采,見證時間的價值。如此,也許我們還可以就著這樣的論點,讓松山機場持續它的滄桑與風霜,而不必羞赧於它的老邁與破落。否則,在這號稱現代都會的台北城市,卻徒然座落著一座跟不上時代腳步的城市門面,是特色,或者難堪? 隔日上午,丟下手頭的工作,趕著到國家圖書館參加「永恆、瞬間--台灣資深作家(1928年以前出生)照片巡迴展暨文訊雜誌25週年慶」活動。先前我花了兩週的時間陸續為這次展覽的文宣、展品、會場看板進行設計製作,已經是筋疲力盡。整個開幕式是讓人振奮的熱絡場面,資深與中壯、年輕世代作家擠滿會場,還加上已經辭世作家前輩們的家屬代表出席,充分展現文訊雜誌多年來為台灣文學盡心奉獻所累積的人脈與情份,否則不可能有如此令人感動的熱鬧場面──不過是一份文學評論性的雜誌。 多位出席貴賓致詞紛紛以「永恆、瞬間」為調,都認為文學的價值遠遠超越當前我們所經歷的包含政治、經濟、民生等層面,才有這些令人懷念的作家前輩與作品的流傳與持續傳誦。「永恆」是抽象的名詞,但肯定超越我們所能經歷的這一輩子;至於「瞬間」,沒有一定衡量的準則,也許只是一秒、也許是當下、也或許可以是今天--就人的一生的長度而言。面對一幅幅或已辭世,或仍健在的資深作家前輩的照片身影之前,細細端詳他們意氣風發的神采,對照每一幅相片下方的代表著作書影,聯想他們之間的關係,永恆與瞬間終於緊密相扣,我猜想文訊的夥伴們是誠懇而認真的費心才揣想出這樣的標題──向寫下精采篇章的前輩作家致敬 。 書影大多是久遠的版本,頁面泛黃破損居多,反倒是年歲都超過八十歲的作家前輩們的身影,神采奕奕彷如就在眼前。熟知的、陌生的、或者久仰大名卻不知長相的前輩作家,如今經由有系統的整理展出,我們在2008年的軌道上,逐一仰望、閱覽,是瞬間與永恆之間的一刻片段。在作家前輩相片前,詩人林煥彰兄笑說:看來我們都算年輕,還擠不上資深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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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扇觀陣《閩南語大辭典》
日前有論者提出編纂「閩南語大辭典」等浮議;在此民粹時刻,此案一提當然如斯響應,至於其立意,乃至以現有之環境,是否有能力去探究中古漢語等嚴肅問題,相信已少有人能深思;尤其是在淺碟的今天。唯最難忘情是山水,山水之情在桑梓!基此,且以觀陣格局來縱觀試探,希冀有所切磋! 閩南語又稱河洛語。其實若從歷史眼光來看,這種稱呼,有其正確性;卻又有所出入;應該是說這兩種語言是一種血緣相連的文化載體。其實就研究發現,何止閩南語與河洛話有不可分割的血緣關係;閩北話、閩東話亦乎如是,暫就時間順序回顧之。 一般所謂的河洛話,基本上是泛指以洛陽為中心,黃河、洛水一帶的古漢語。由於洛陽向有九朝古都之稱,因此,河洛話自然成為強勢語言,於焉成為通行的官話。所以時至今日,我們以緣於河洛話的閩南語來誦讀《詩經》等古典詩詞,當會發現較之於國語(北京話)合韻多了,其理在此。其後因歷史的因緣,才有今日閩南等語的開枝散葉。 遠在西元前一世紀,當時尚是閩越族散居的福建、廣東一帶,由於「東越狹多阻,閩越悍,數反復」,漢武帝遂於元封三年(前110年)下詔:「軍吏皆將其民徒處於江淮間,東越地遂虛。」造成了閩越地廣人稀的環境。及至晉初永嘉之亂時(311年),胡人南下,中原衣冠大舉南遷,地廣人稀的閩越當然就成為移民新天地;尤其是地利的閩北一帶。這些南下人士,自然帶來中原官話--河洛話。更因政治等因素,這些後來的河洛話當然成為閩越一帶的官話。而後隨著歲月的推移,這些河洛話又與當地原住民話融合而形成了閩北話;時在六朝時期。 其後中原政權進入了唐朝,因平亂之因,唐高宗總章2年(669年),任命河南穎川陳政為嶺南行軍總管率軍入閩南,歷其子陳元光等數代經營,設漳州府。這些南下穎川軍人及眷屬,自然帶來中原河洛語,一樣在時光歲月中與當地原住民、先期南下漢語交融而形成了今日的閩南語;時在唐初之時。 就如同以福州為中心的閩東話一樣;緣於唐末因王審知兄弟入閩東,帶來的中原河洛話與當地原住民語交流而形成的;因歷史的偶然交會,再加上中原河洛話因政治因素,雖是少數,且是後來者,卻能居於強勢地位,進而取得主導轉化的歷史契機,使得河洛話與閩語血緣永融。 這是有其證據的,就以閩南話來說,記錄五代時期泉州禪宗語錄《祖堂集》,其語調句型與今日閩南語完全相同。如師云:「誰人縛汝」?對曰:「無人縛。」師云:「吃飯也未?」對曰:「吃飯了也。」這些「也未」、「了也」、「腳手」、「相借問」等河洛語彙,完全就是閩南語。我們再進一步研究發現,古漢語中的「四聲八調」特色;分有陰陽的平、上、去、入,今日國語已失去了陰入、陽上、陽去、陽入等調;唯有閩南語保留之。 又因六朝、唐、五代是上古漢語發展為中古漢語時期,所以帶到閩越的河洛話自然是中古漢語。如閩南語中的「教示」一辭,唐元稹的「估客行」有「父兄相教示」之語;而「敦煌變文集」中的「初定之時無衫 」,其中「衫 」正是道地的中古河洛語;今日的閩南語,凡此所在多有。 至於台灣話呢?也跟之前的閩北、閩南、閩東話一樣,隨著明末鄭芝龍,尤其是鄭成功入台有關。鄭成功的部隊絕大部分是來自於操閩南語的漳、泉州,自然把閩南語帶來台灣。所以在《東瀛識略》中即言道:「台民皆徙自閩之漳州、泉州…其起居、服食、祭祀、婚喪,悉本土風,與內地無甚殊異。」因此今日的台語就是閩南語,更是河洛話! 如此大費篇幅回顧這段歷史,無非在論述:作為溝通、文化載體的語言,自有其形成、消長的軌跡;與政經勢力的消長更有其因果。正如法語系的國家再如何鄙視英語;看不起這個當初緣於倫敦的「土話」,但隨著大英帝國的遍佈全球;尤其是美國崛起後,主導了舉世近一世紀的政經勢力,終使英語成為今日各國通行語言;更為許多國家列為本國第二語言,道理在此。這是歷史的因緣,更是現實的呈現,設若未能看清這個歷史論述,終究只是冬烘而已。 今日,隨著中國大陸的崛起,以北京話為主的國語,早已成為強勢語言之一,作為具有同文同種優勢的我們,到底應重振中文(北京話)與英文的能力,而將早已成為語言學家研究的閩南語,如同西方對於古拉丁語一樣,交由專家去研究呢?還是不度本身之條件與時代意義,投注本已拮据的資源於中古漢語的研究呢?相信智者自有定見;賢者亦早有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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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兵哥﹐你不累嗎﹖
「軍愛民,民敬軍,軍民本是一家親。」四、五十年前的金門家鄉,大厝牆外壁面或一些圍牆外面,處處可見這樣的標語。其他的還有,如「反共抗俄」、「殺朱拔毛」、「團結一心」、「光復大陸」、「解救同胞」、「蔣總統萬歲」、「三民主義萬歲」、「中華民國萬歲」等等不勝枚舉。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年歲也一冬一冬地增長,青絲轉鶴髮,朱顏換蠟臉。回想金門戰地時期,整體以軍事為主,最高首長是金門戰地司令官,縣長可能都在10名外;最高單位是金門防衛司令部,縣政府可能還在軍方師部外;所有物資以備戰為優先,百姓民生用品克難就好;學生遇到憲兵或尉官或校官吉普車都要敬禮,否則被登記到學校,那就慘了。一切的思想保衛國家,一切的手段打倒共匪,一切的目標反攻大陸,收復河山。所以,一切的一切,就是只有軍人為大,百姓是小。甚至老百姓在金門犯法的審判,憲法算什麼?也可以用戰地單行法的軍法審判,看誰敢不乖?看誰敢搗蛋?這樣的日子,金門鄉親過了四、五十年。 沒有錯,國軍也給金門帶來了很多好處,但這就是一種供需理論,大家各取所需,只是已經過了四、五十年了,難道還要再繼續下去嗎?現在不是已經換了總統了嗎?「時代在變,人心也在變。」金門難道還不能變嗎? 金門全部面積約只有150平方公里,軍方目前佔了約五分之一,金門戰地國家公園佔了約五分之二,金門縣政府可管轄的還不到一半,可憐吧!金門鄉親們,戰地政務已解除,金門也解嚴了,但金門的縣長只能管理不到一半的地方,尤其是在亟需發展觀光下,金門一些可觀賞的景點,大部份都被包含在那五分之三裡面。想一想,尤其是軍方的營區,有兵在駐守還好,但是現在大都是已棄置的廢營區,就是不還給百姓,令人不解? 前數週,6月7日(週末)下午6:10,軍方營區彈葯庫,發生煙幕彈、照明彈燃燒事件,持續悶燒了兩、三天,引起金門及台灣各大媒體的注目,也讓金門軍民緊張不已。據金門日報刊載:「金門防區的彈藥庫已經由4,000多座減少到344座;未來還會更少!過去一段時間,金門防區已經處理掉10,000多噸的廢彈。」而戰爭時期在金門埋入的「地雷」,報載:「金門計畫在民國102年(2013年)排除345萬平方公尺的雷區。」想想看,好山好水好海灘的金門四週,是多麼的充滿著不確定的危險呀!你還敢到處閒逛嗎?你還敢到海灘奔跑嗎? 阿兵哥呀!你不累嗎?好好的金門為何要如此作弄呢?國防部、金防部,你們現在還要佔著金門幹什麼?還想「打」嗎?難道還要我們「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嗎?省省吧!打得過嗎?一個小小的釣魚台島都不敢登上去了,只會虛張聲勢,騙騙自己,麻醉自己「而已」。 把金門還給金門吧!因為金門本來就是金門的。把土地還給百姓吧!因為國軍曾有帶過一寸土地或一粒沙來嗎?把空間還給時間吧!不然滯怠四、五十年的歲月要如何彌補?把情感還給歷史吧!不然你要怎麼活下去? 阿兵哥!你不累嗎?幹嗎還要裝成一副保家衛國的模樣?要給觀光客看的軍人,只有到桃園大溪慈湖老蔣門前去看交班儀式才像樣。金門不必再有軍人了,還政予民,該讓金門縣政府去好好發揮吧!看看他們能變出什麼好花樣,也才能看出金門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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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保的省思
當地球村發生許多環境上的蝴蝶與連鎖效應:工業化的結果是全球暖化現象,全球暖化的結果是冰河融化、大氣異常,連帶是蜜蜂迷失、農作物歉收;加上石油上漲,農作物提煉生質能源,全球食物上漲,反映在金融體系的股票櫥窗,非民生必需品必是大跌,民生必需品必是大漲。M族日趨兩極,依二八理論,二成的人佔有八成的資源,八成的人只佔有二成的資源。M族的極化必然是以生命換取資源:戰爭。 儘管有識之士於1992於巴西里約熱內盧召開「環境與發展會議」、第二年聯合國成立「永續發展委員會」,第三年於埃及召開「國際人口與發展會議」,2002於南非約翰尼斯堡召開「聯合國永續發展世界高峰會議」、2005世界工業大國於日本召開「京都議定書」,商討二氧化碳排放量的管制與設限,希望減緩溫室效應。 然而這一切努力,如果不能摒除私心,共同找回「天下為公」、「世界大同」的理念,恐怕敵不過霸權政治的操作,如美國藉口海珊黷武而攻打伊拉克,其實是謀中東油源;布希家族是靠油商起家,操作油價的最大投機政客。這些所謂世界警察,幹的是全世界黑道掠奪的工作。 世間一切因緣從心起,儒家在大學中的三綱領,在明明德(內聖,即八條目中修身的格物、致知、誠意、正心),在親民(外王,即八條目中的齊家、治國、平天下),在止於至聖(人間世只有相對的善、無絕對的聖,所以內聖與外王功夫無法可止)。儒家是從人(仁)道看世界(現象),要為世界樹立價值系統。因此,以內聖修身作為外王的依據,期使在外王事功中,避免不仁(不安不忍)的發生。如果是孔子的信徒,必能自省:當不當、應不應、可不可。在當前環保生態議題下,不會也不敢隨地丟東西、迫害環境,因為有羞恥心,其他日常生活莫不依四維、八德、三達德過活。隨意舉例:你信(互信)不信?不信幾乎不能生活。平時在外,為何敢亂吃亂喝?不怕被下毒嗎?因為你信,相信別人不會下毒, 相信自己與別人,人與人的互信,其實就是心的環保。 人世間一切因緣從心起,道家的心,是從週流不息的道心來看世界(現象),人類是道的呈現之一,如果不能體念道心的無為而無不為,就容易陷入「人」的主體意識,誤認「人定勝天」,而幹出自是而別異的價值誤差。一旦差別心一起,就容易走入人為造作,做出違反自然的事情,老子說「美之為美斯惡矣」,大家刻意追求人間世的「美」,「血鑽石」於焉誕生,一路血淋淋的,你說美嗎? 莊子在應帝王中有一寓言:「渾沌鑿竅」,南海之帝儵與北海之帝忽到中央之帝的渾沌家作客,渾沌以自然為無待客,讓儵與忽倍感輕鬆愉快,儵與忽相量要回報渾沌,「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讀無有,嘗試鑿之」,七日而渾沌死。 此寓言在說明以人的角度看待自然,結果愛之適所以害之。以人為造作的工業化來愛護造福人類,結果世界環境將一此而死,人在世界之中,又如何生存? 人類如果不能從「真心誠意」來作環保,「明天過後」電影的警惕,不過是霸權國家唬哢落後國家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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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談春花夢露
亞勒.米勒當初寫《亂點鴛鴦譜》原是為瑪麗蓮夢露量身訂做的情人節禮物,沒想到電影拍完,兩人也棒打鴛鴦散。米勒第一任妻子瑪麗(Mary Slattery)是他大學時戀人,兩人婚姻維繫了十六年。一九五一年米勒初遇夢露,就有了婚外情,斷斷續續一直到一九五六年六月米勒和髮妻離婚,同月兩人即結婚。他們都是名人,是否為名利而婚不得而知。名人和名人結婚,更有加分的作用,據胡茵夢說,李敖當初娶她,也是這麼說的。英國劇作家蕭伯納成名後,許多美女自動投懷送抱,大概知道他信仰尼采的超人優生哲學,有人提婚時對蕭氏說:「想想看,以我的美貌加上你的頭腦,我們的孩子會是多麼優秀。」蕭翁不為美女所動,回說:「我怕孩子生下來,遺傳了妳的頭腦,我的相貌。」消遣了自己的長相,也幽了對方一默。
米勒和夢露結婚後,隨即因參與共產黨活動而遭國會的反美國活動委員會(House Un-American Activities Committee)調查傳喚,夢露陪同出庭,初審被判有罪,後經翻案才無罪開釋,五十年代是美國白色恐怖時期,許多人因同情共產黨而被調查、判刑、沒收護照。
米勒和第三任妻子莫芮斯的婚姻一直維持到二○○二年莫芮斯過世。二○○七年九月,《浮華世界》(Vanity Fair)刊登了蘇珊娜.安德魯(Suzanna Adrews)一篇文章:〈米勒錯失的一幕〉(Arthur Miller's Missing Act),指出莫芮斯在一九六六年生下患有唐氏症(Down's Syndrome)的兒子丹尼爾,在米勒堅持下,隨即被送往療養院,從此消失在米勒生命中,米勒在回憶錄中對他隻字不提,妻子去探望兒子時他也不隨行,直到死前,才在遺囑中列名分財產給他。丹尼爾的姊姊蕾貝卡後來成了演員兼導演,嫁給同為演員的丹尼爾.戴路易斯,他在《我的左腳》(My Left Foot)電影中因飾演腦性麻痺患者,獲得奧斯卡男演員獎,對岳父大人如此對待殘障兒子,戴路易斯甚不表認同。
米勒在《推銷員之死》中對商業世界的偽善極盡批判之能事,在《激情年代》(The Crucible)以寓言手法將反美活動委員會對社會主義同情者的調查、審判比喻成美國在十七世紀末期對女巫的迫害。米勒受到調查使他從此關心弱勢,盡力維護司法公正,也因此他死後《紐約時報》稱譽他對人類的責任有堅定信仰。丹尼爾事件之後,我們無疑要重估米勒生前的令名,質疑他生活中的表裡不一。
在現實世界裡,許多文學家都家有喜憨兒。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於一九九四年獲諾貝爾獎,他的作品陰鬱沈重,源於他遲緩的兒子大江光,大江光智力僅有七、八歲左右,但他音樂才華非凡,父親因陪著他成長,於二○○二年出版了《為什麼孩子要上學》,記錄這段心路歷程。一九三八年獲諾貝爾獎的賽珍珠(Pearl Buck)也有智障兒女,一九五○年賽珍珠將自己照顧女兒的經驗寫成《永遠長不大的孩子》,成為討論智障問題的經典。另如學者夏志清和王洞夫婦的女兒情況亦然,但他們都接受事實,勇敢面對,相較之下,米勒反而落入自己所批判的偽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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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楊樹清(上)
金門若少了楊樹清,肯定失色不少。 (一)身分多元,閱歷豐富 楊樹清綜合許多角色。楊樹清是行動家,才二十出頭時,即已主編《金門報導》,對金門典故、人物淵源、民俗特色、宗族關係,乃至於政治、經濟等網絡,都在這時候完成連結,後雖停刊,但種下的資源已餵養無盡的養分。楊樹清除了書寫金門,且投身金馬民主運動、衝撞軍管體制,以《金門田野調查》一書為例,書中關懷主題包括朱熹與燕南書院的歷史踏查、鄭成功與金門、1949以後金門文學地圖、慈湖野鳥的生態追蹤、金門子女洪雅純的成長跟移民史、董振良的螢火蟲映像體,並記載金門在軍管時期不合理的管理,導致居民悲劇頻生,金門人──如翁明志等,召集鄉親走上街頭抗議。《金》書的各式議題,除了看出楊樹清「行動家」的角色外,亦表現出他關懷的面向遍及政治、經濟、社會、文化、民俗、文學等方面,也因為多元的認知,楊樹清認為金門發展的關鍵得從文化觀念與行動上去著力。 楊樹清是編輯人,而且熟悉企劃跟影像,因而勝任《金門日報》鄉訊版主編、金門縣政府《續修金門縣志稿‧文化志》主撰等職務,主編的「金門學」叢刊亦獲得金鼎獎肯定。「金門學」在金門的研究雖始自明、清,近代卻始於楊樹清的鼓吹,金門文化局亦於民國九十五年成立「金門學」研究會,綜觀整體,楊樹清無異是學會成立的源頭之一。 楊樹清是文學人。 楊樹清的作品著重在散文跟報導。散文較重要者有《渡》跟《番薯王》,《渡》可視為楊樹清「青春期」的作品,書中洋溢對家園、父母,以及土地的熱愛,而且都以情感勝之,尚少社會性的批判。楊樹清後期的散文多藉歷史或資料詮釋,大者藉歷史、古蹟、傳說、典故等引述,如〈番薯王〉,小者則從個人成長歷程、成就、特殊史跡等入手,如寫給金門籍作家林媽肴的〈搖擺出來的〉,引用金門籍作家林媽肴文章、細數編輯歷程,〈風衣先生〉記載顏伯忠在《正氣中華報》服務點滴、風衣先生讀書心得、兼記金門藝文界往來細節,可見楊樹清的散文書寫已從以情抒文,轉而以史抒文。書寫的方向也慢慢從抒情的傳統,改為歷史、家族、國族的探勘。 楊樹清集行動家、編輯人、文學人於一身,研究生蔡秉蓉花了二十萬字著寫《楊樹清散文中的原鄉追尋》,對楊樹清作品的列表、出版都有翔實紀錄。 (二)執力報導,金門戰史的針線師 楊樹清最卓著的成就還來自於他對報導的專注。他的專注,不僅於一篇一時的奮力一擲,而是傾全心、全力,綿長而無盡的深遠氣力。 楊樹清在報導文學的著作以《金門島嶼邊緣》、《金門社會檔案》為主,《金門島嶼邊緣》則著力最隆,是迄今為止,最重要的作品。該書收錄〈被遺忘的兩岸邊緣人〉、〈消失的漁民國特〉等十篇,全書近五百頁,報導期間從軍管時期迄二十一世紀初金門小三通止,蒐列五十來年戰爭帶來金門的命運、軍管時期悲劇,以及金門人衝破戒嚴、爭取小三通的反體制示威遊行。〈戰爭的告別式〉記其父親的一生,〈消失的古坵村〉記他生長的村落遭砲擊的經過,報導之外,略具自傳色彩。 〈被遺忘的兩岸邊緣人〉、〈消失的漁民國特〉分別獲得十九屆聯合報報導文學首獎、十九屆時報報導文學評審獎。〈被〉記載一九四九年國共戰爭,金門、廈門風雲丕變,許多滯留廈門的金門人無家可歸的困境,從一九九五年中秋節,由金門愛心慈善基金會所號召五百位滯居閩廈六十五歲以上的金門籍老人,登上華灣輪「海上探親船」,貼近金門東北草嶼三百公尺處,以燃放鞭炮的方式「返鄉」,再把時間推到一九四九年,這些沒趕上返鄉最後一班船的金門籍鄉親,交代金門發展歷程、國共戰爭,以及滯留閩廈的金門人強烈的鄉愁。內文寫到李任水、董福燕、黃炳炎等等十數位因戰爭而乖隔異地的金門居民。結語處,楊樹清悲憫呼籲:「淚已流盡、兩岸無聲。時間對老人越來越不利。讓他們回家吧」。 〈消〉篇寫陳炎、盧文、鄭永、張水法以及曾牽牛應海軍秘密情報員許嘉佑的召集,成為海軍情報傳遞、護送敵後人員工作,卻在出使任務時,被中共識破身分逮捕,一九五一年,五位漁民國特從金門「消失」,從此乏人聞問。報導記載陳炎、盧文、鄭永、張水法、曾牽牛五位漁民各自的命運。歷經劫難,生還者僅餘曾牽牛一人。兩岸開放以後,曾牽牛三度繞經台北到金門,三度向海軍總部陳情,卻因查無資料、於法無據為由,拒絕補償。一九九五年五月,在金門立委、民間團體、代表多方陳情、溝通下,海軍總部終於簽下「人道賠償同意書」,曾牽牛及其他四位漁民國特每人可獲七十萬台幣補償金,然而,回居廈門的曾牽牛卻已心力交瘁而病逝。楊樹清主寫曾牽牛陳情過程,亦直搗國特悲劇淵藪,出自一九五一年,美國「官方」軍援顧問團、跟美國民間的「西方企業公司」進駐金門有關。一個假民間企業、卻直屬美國中央情報局的「西方公司」駐進金門,是這一切悲情的導火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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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訊》連繫鄉親﹑凝聚鄉心
──《金門日報鄉訊版》開版六週年「台北辦桌」誌慶 今(六日廿八日)《金門日報鄉訊版》開版六週年慶,主編楊樹清,在鄉訊之友推動之下,今晚預定在台北新莊,一間新開幕的豪華「大宅門」庭園餐廳,席開十五席(鄉訊之友認養),邀請所有入列《星期人物》暨各界同鄉會的鄉親參與,慶祝鄉訊版開版六週年,也要結合同鄉會力量,發起成立「金門鄉訊人物聯誼會」,連繫鄉親、凝聚鄉心。 《鄉訊》走過了十五年,中間停刊九年,實際發刊的周數只歷經了六年,三百多期,文字容量超過百萬字,篇數與則數也都破千。楊樹清主編採訪的驚險精彩歷程,報導既令鄉親叫好叫絕,愛不釋手,他的全心全力投入付出,更令鄉親感動感激!在「金廈小三通」尚未實施前,金門與廈門水域猶緊閉,十五年前《鄉訊》就開始向世人訴說兩岸金門人的血緣故事,隱藏在故事背後的,無非就是希望藉由地理、歷史因緣的披露,打通一道禁忌的水域。 在一九九五年三月的台海危機,《鄉訊》直擊廈門、四月赴新加坡採訪;連續十周推出整版「廈門專刊」、「新加坡專刊」,當年赴廈門得由金門、台北、香港(澳門)繞轉廈門,以及在海外鄉社與母鄉連繫有限的時空,要在廈門、星洲的金門人現場,帶回第一手訊息,不但擴充了家鄉事報導的版圖,也拉高了《鄉訊》閱讀的興趣。那個電腦尚未普及,金門也尚未建立圖像傳輸的環境,《鄉訊》兩度「非法」前往廈門採訪。楊樹清主編說,他借住前國大代表陳允火,在廈門蓮花新村的辦公室,靠著一台傳真機,向近在咫尺卻遙如天邊的金門發稿,圖片則是托人「挾帶」或記者回台北時寄抵金門的報社。 一九九六年六月,金門發生濃霧,金台航線中斷,《鄉訊》稿件、圖片首次發生無法在星期四截稿日,自台北快遞回金門的窘況。楊樹清主編說,連三年來,每到《鄉訊》發稿夜,社長楊成業必親坐鎮報社編輯部「督軍」,有一次《星期人物‧張榮強》的圖片烏黑模糊,不得已下,楊社長夜裡開車到沙美向張氏族人「商借」張榮強檔案照片替代,待版面編妥,已是翌日清晨四時;最後一周的《鄉訊》推出北美報導,過程更驚險,因為楊樹清主編要出國了,稿件在台北發了一半,另外一半雖約定人到加拿大溫哥華後補發,但因雙邊時差未掌握好,也因隔一個太平洋通訊困難,直到截稿日近午夜,楊社長才在相距九千五百多里外的金門報社收到加拿大傳真,真是難為了他們啊! 回想筆者在金門日報寫「社論」時,當年都是手寫稿,都是托人帶給報社,也曾發生過當晚編輯上班,發現沒有明天的「社論」稿時,開始「打虎捉賊」向我要稿,我也不留底稿,只能說我已托某人帶去了,讓他們去追蹤吧;最近又有一次,「浯江夜話」專欄稿件,我已採用了email傳稿給報社主編,一向都沒問題,有一次網路壞了,我不知,等到截稿時間,主編來電催稿,我說已傳了,沒收到啊,再傳,還是沒收到,只好列印出來再改用傳真,據說主編一時找不到人打字,他為趕稿上版只有自己親自打字了,讓我既抱歉又感激。這種趕稿、催稿、傳稿、編稿的艱辛、緊張過程,只有身歷其境的人才能體會其艱苦。 《鄉訊》是在一九九三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完成總計二十五周的《旅外人力資源調查報導系列》後,隨即於一九九四年元月一日起進入《尋找金門鄉情座標系列報導》,首刊〈金門瓊林六世孫開澎進士蔡廷蘭〉,母島出發,自澎湖、台灣、大陸、南洋、北美,一路找尋可以象徵金門鄉情的地景、鄉社、人事。楊樹清主編說,原預定維持半年的專題,因為讀者反映熱烈,各界提供的線索不斷,報導面越來越廣,一發不可收拾下,這個系列報導竟超過二年,維持了一百二十八周,伴隨一九九六年六月二十九日《鄉訊》第一階段出滿三年、聚焦北美的金門族群後結束。《鄉訊》也介紹了一九四九年兩岸隔絕後的中國大陸,諸如報導福建省、福州市、廈門市、泉州市、漳州市等金門同胞聯誼會的組織與活動,搭建兩岸同胞情誼,因之楊樹清主編也成為中國大陸的國際知名人物,也是兩岸文化交流推展的勇士、鬥士。 同時《鄉訊》也是最早利用媒體帶動、傳播、解構《金門學》者,《鄉訊》也是最早預知《金門學》將隱然成形的傳播者。當年佛光大學校長龔鵬程說,他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向楊樹清先生介紹了《海南學》的發展。楊樹清大感興趣,覺得家鄉金門似乎更有發展成一門獨立學科的條件,從此他開始鼓吹成立《金門學》,而後他主編了《金門學》叢刊三輯,每輯套裝十書共三十冊,三輯都榮獲過文化金鼎獎,其對家鄉金門的貢獻,值得我們家鄉人的讚賞與肯定。 本月十四、十五日一連兩天,「2008金門學學術研討會:烽火僑鄉·敘事記憶----戰地·島嶼·移民文化」以跨學科視野,首次跨出金門、進入學術殿堂,在台中市國立中興大學化材館國際會議廳舉行,進行六場、十六篇論文發表、評論。楊樹清主編與筆者都躬逢其盛參與盛會,筆者還在「圓桌會議」中,呼籲在座的日、韓、中國大陸、台灣各地國際知名教授,都能幫金門發聲,協助金門發展。筆者報告三點: 一、建議金門成為一個「兩岸和平實驗區」,金門撤軍、中共放棄武力進犯金門。 二、建議兩岸建設「金、廈成為一個經濟特區」,與會人員曾有人建議金門應劃歸中國大陸,其實金門人不想劃歸中國大陸,金門希望「政治靠台灣、經濟靠大陸」。金門既需台灣中央政府政策支持,也需加強與中國大陸進行開放各項交流、通商、通航,創造商機、發展觀光事業。 三、建立「台、澎、金、馬生命共同體」的共識。台灣只有四百年歷史,金門卻至少有一千六百年的歷史,歷史文化較台灣悠久,台灣似不應忽視金門,甚至讓金門「邊緣化」、「消失」,那是很不明智的。 今天,金門學學術研討會走出金門到台灣中興大學召開,就是要喚起台灣、中國大陸、東亞各國的重視,請大家多多關愛金門,但是金門人自己也應建立自信、自立自強,走出金門人的道路。感謝文化局給我與會機緣,我才能表達一些心聲! 最後的祝福:一九九三年《金門日報》社長楊成業創辦《鄉訊》,其中停辦九年。至二○○五年,顏恩威接掌《金門日報》社長期間,《鄉訊》復版,許亞第接了兩年主編工作;迄二○○七年五月,黃雅芬出任《金門日報》社長,同年九月,在第一階段參與三年的楊樹清,重回《鄉訊》重掌主編一職。又是三年有成,如今楊主編策辦這次慶祝《金門日報》鄉訊版開版六週年,同時要結合同鄉會力量,成立「金門鄉訊人物聯誼會」,連繫鄉親、凝聚鄉心。筆者虔誠祝福《鄉訊》能永續經營,長命百歲;「金門鄉訊人物聯誼會」順利成立,善緣好運;《鄉訊》六週年慶祝喜宴,喜樂充滿,妙心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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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花魚
小時候,我家住在後浦街上,那是金門的迪化街,島上人家凡是要採買日用百貨、甘味雜貨,這裡是主要的集中地,早起下晡,阿姆阿伯、來坐飲茶的聲音,此起彼落。 我尤其印象深刻的是,每天隨著潮汐的起落,後湖、昔果山的捕魚郎踩著腳踏車載來現撈的海產,大聲叫賣「賣魚ㄟ」,他們的嗓門總是特別嘹亮,淺淺的寬口魚籃,鋪排各種雜錯魚,而「黃花桃」是母親特別青睞的。印象中「黃花桃」的吃法是先以薄油煎出黃黃的魚身,再以滾水燉出像米湯的湯汁,起鍋前加幾片冬筍及一小撮冬菜提味,清鮮香的味道,直叫人們嚷嚷:「黃花桃煮湯,真甜真香真好吃,真尚!」,小時候的我還只是淺嚐那滋味,等到長大要多吃時,野生的「黃花桃」已經是奇貨可居,市場上少之又少了。 「大頭魚」與「黃花桃」都是「黃花魚」,要怎麼區別呢?母親說指幅長短的叫「大頭魚」,身長如筷子的叫「黃花桃」,而成魚就叫「黃花魚」,三者同屬,只是大小有別,小時候對「黃花魚」的印象,就是它的頭殼內有兩粒石子,吃罷魚頭,總愛把玩一下,當作紀念,總覺得它是很特殊的魚。 我一向愛收藏古舊書,1998年我到上海旅遊,到一家「古舊書屋」幸運購得清郭柏蒼(福州侯官人,道光庚子舉人,是一博物學家、筆記散文家、詩人,1815-1890。)所著的《閩產錄異》、《海錯百一錄》二書,這兩本光緒年間刻本的線裝書:「以其是第一手的材料書,……是研究海產和南方的動植物者必當一讀,有許多記載是第一見之於這兩部書裏的。」(這是民國聞人鄭振鐸在《談訪書》一文對這兩部書的評語),我亦有幸得此二書,不時得加以翻閱。 「海錯」原指眾多的海產品,此書是訪錄記述閩省海產品的一部專著,共有五卷,郭柏蒼撰述此書用力甚勤,他在自序中說:「以數十年所見者,證之老漁。老漁所見者,粗細必記,不厭其鄙。以老漁所聞者,證之諸書。諸書同亦錄之,存其名,備其說,使音與義合。其因音訛而訓背者,皆從刪。」觀此,可知本書大抵皆言之有據,而書中記述的奇聞,亦頗有趣味。 卷一第七頁「黃花魚」的記述有:「口紅鱗黃,頭大而無腦,二石相並如齒者,即腦也。」、「頭大尾小,無大小,腦中俱有兩小石如玉,鰾可為膠,鱗黃璀璨可愛,一名金鱗,」、「朱口細鱗,長五六寸,亦名小黃花」;至於它的滋味,「秋冬黃盛者肥美,用釣者,名驚釣黃花。」、「朱口厚肉,極清爽不作腥蒼」,這些文字把黃花魚的形影,描述殆盡。 閩南人靠海吃海,一向精於海產料理,但對黃花魚的烹調,郭柏蒼只寫出:「為膾宜麤不宜精」,不知是否在說黃花魚,肉質清鮮爽口,沒有腥羶,不必壓它的原味,就很好吃,確實母親在料理黃花魚時,就只有簡單的兩三步。 記得小時候,市場上也有賣黃魚乾,黃魚乾以白者為佳,若變紅色則失味,烹飪時佐以三層肉、豆腐、白菜一起熟滾,一鍋子黃色紅色白色,浮浮沉沉,賞心悅目,配起飯來,鮮美無比,民間都說它具有生津、開胃、清火、養血的食效。郭柏蒼在《海錯百一錄》轉述《吳地記》的記載:「闔閭入海,會風浪,糧絕不得渡,王拜禱,見金色魚逼而來,吳軍取食,及歸會群臣,思海中所食魚,所司云:暴乾矣,索食之甚美,因書美下著魚為鯗字。」,再讀這麼一段故事,好吃的「黃魚鯗」,叫人忍不住垂涎三尺。 如今市場上,養殖的「黃花魚」,一箱又一箱,價錢便宜,而野生的「黃花魚」,有市無價,任憑漁郎喊價,一斤台幣四五百元還買不到,其實我也不是專挑這種魚吃不可,只是想到底怎麼了,怎麼這種「黃花桃」就絕跡了。我的好友簡榮輝,十幾年前的暑假到金門來玩,有一次他告訴我早上到東門菜市場買了二條「黃花桃」,帶到北門中興街小吃店,請店老闆現煎現熬,煮成魚湯,配上一盤炒麵,一盤青菜,拎一瓶350cc的高粱酒,他就一個人吃,一面跟店老闆聊天,消磨了半天,誰也沒吵到,還真是快活。 如今黃花魚真的少了,鰣魚也少了,鯧魚也少了,帶魚也少了,魟魚也少了,龍文鯊也少了,龍蝦也不見了,以前生活上一些很普遍的海產,也都吃不到了,因為后湖、昔果山、陳坑的捕魚人家的年輕一代都改行轉業了,因為大家都說海裡的魚被大陸漁民炸光了,如今要吃到「東江」水深冷活的鮮魚兒,只有在夢中追憶,故事說到這裡,還真不甘心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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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夢起時
多少年來,做了不少個「金門的未來要如何發展」的夢。今天,容我帶大家到我的夢裡,一遊我所建構的金門! 有一次,夢到金門是一座比迪士尼好玩千萬倍的樂園。遊客來自世界各國,台灣、大陸、香港、歐美等。世上所有好玩的遊樂設施,這裡全都有;世上所有最刺激的遊戲、最精采的表演,這裡也都有。甚至,只要來這裡,就可玩遍全世界。這裡是世界玩樂的山巔!男女老少,在這裡,都享受到人生最大的、最健康的快樂! (這個夢,不難實現,對外,飛機與輪船,要風雨霧無阻,全年暢通。對內,水電要無缺,各種設施要配應。) 有一次,夢到金門是一座無碳或低碳的寶島。這裡,有環島電車系統,居民大抵賴此公共交通工具,再有,就是步行,或騎單車。機車與汽車保持相當少的數量,且以電動代替石油。餐廳與商家,將汙染與廢氣,減少到健康與衛生的地步。居民也以蔬果五穀雜糧為主食,肉類的攝取降至最低。任何會汙染環境、任何會破壞自然生態的消費行為,都獲得最佳的預防與避免。這裡被保持、維護成人間唯一的一片淨土! (這個夢,無論如何,應該要實現,這是人類未來進步的指標。其實,現在就可以開始著手了。晚一天就難一天、就後悔一天。) 有一次,夢到金門是一座賭城。這裡是一座全世界最大的、最多樣的賭場。想賭博的人,若不來此地一賭,將會是人生一大笑話。沒來過這裡賭博,就不算是賭棍,更不配當賭王;來這裡賭過,再也不會到其他地方賭了。這裡,滿足所有的有賭博慾望與需求的人,所有吃喝玩樂也一應俱全。來此,就是要專心的賭,放情的賭! (這個夢,不必,或,不一定要,實現。博奕會賺錢,會帶來繁榮,但畢竟會有風俗與風氣上的疑慮。加上,治安與色情會惡化。利弊得失,要細算。) 有一次,夢到金門是一座軍事研究世界頂尖的堡壘。任何軍事問題,從武器裝備、戰術戰略,到國防與兵役制度等等,都在這裡--世界軍事研究中心,一一加以深入探討。這裡有世上最大、資料最豐富的軍事圖書館;有世上最大、文物最豐富的軍事博物館。每年,在這裡,有大型的國際軍事學術研討會,全球的軍事專家與學者,齊聚一堂探討軍事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這個夢,與金門的歷史和人文密切聯結,若實現,意義重大。實不實現,看有沒有共識與決心而已。) 有一次,夢到金門是一個越野賽跑的天國。這裡,有世上規畫最精美的跑道,最完善的制度。每年,在此,舉辦世界最大規模的馬拉松賽跑,還有,數不盡的大中小型的各項賽跑競賽與活動。這裡,有世上最齊全的跑步設施,最先進的訓練體系。要跑步,不到金門來,就會被鄙視;要跑步,不到金門來,就不夠看!這裡,是全民、全球人們跑步的樂土。 (這是個利用金門自然優勢的夢,可以也應該要實現。在金門沿海與陸上的地雷挖清乾淨後,全島可以建構成一個跑步的天堂。金門的自然美,山水之秀麗,在跑步裡,盡收無遺。金門的美,要動起來!) 金門是一個夢想開始的地方!也是,要給予一些夢想的地方!更是,一個實現夢想的地方!只有夢想飛揚,金門才會偉大!只有夢想世界第一,金門才會有發展!只有夢想實現,金門才會受世人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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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現的時光──再續〈追憶逝水年華〉與〈黑色之書〉
「樹清賢棣:今晨驀然在金門日報浯江夜話讀到你的大作〈追憶逝水年華〉,內容細膩生動,實為《賢庵今昔》抒懷的經典代表作。然《賢庵今昔》已在六月上旬即已付梓。前主編華東主任曾數度去電連繫,均未能如願接獲大作,致使《賢庵今昔》失色不少,實在不是遺憾兩個字可以形容。」………──姚清華(2006·06·28) 「樹清:記得我嗎?許績勝太太,在網上找許績勝的東西時看到你這篇文章〈追憶逝水年華〉,又多一點知道關於我先生兒時的事情。他說他很多事情都忘了,還好有你們這些文人,將小時候的事情一一記錄下來,讓他們還有懷念的空間。謝謝你,樹清!………──莊麗(2007·12·16) e.h: 「今天也算是你生命中特別的日子吧!一切都順利嗎?典禮該結束了,要去享用美味的午餐了是嗎?」、「畢業典禮結束了。下午帶畢業生文化知性之旅,將過路我家喔。追憶逝水年華。」 隔一道台灣海峽,妳總是算得準我在海島故鄉的潮汐。上午十一時四十六分,妳傳來簡訊時,正是畢業典禮剛結束,與盧根、許績勝往後浦東門郊外國慶飯店的途中;我下車、走入餐館前站在蟬鳴的樹蔭下回個訊息給妳,中午十二時正。我刻意傳去「追憶逝水年華」六個字。因為我知道妳懂的。 妳不止算得準潮汐時間,也測得出季節變化。〈黑色之書〉刊出那一天,西園黃、芃芃、小盧與我約在新光三越站前店十二樓的新葡苑,討論一本敏感的、精采的文革小說《血痂》的出版事宜。沒有結論的午餐會議。步出新光大樓,手機響起,一組未輸入電話簿、陌生的號碼顯示。是妳!消逝十五年、一個多星期前的周末出現在劍潭青年活動中心幼獅文藝營旁聽我「怎樣報導,如何文學〉的課堂上寫下一段紙片心情,然後未留下通訊方式,帶著我贈妳的《黑色之書》、《何處尋你》再一次消逝的妳。這一回,妳居然快速的尋著我。妳說,原本已打著我所說「張愛玲式」孤絕與華麗的隱身了,卻又在凌晨上網讀我〈黑色之書〉時難以抗拒的挑動。 依舊一身黑色系。站前星巴克。「匆忙、不安定、自私─黑色之書、文學之喜;生氣,搖擺不安的桌子─」,淺綠色的底,妳的二度文學留言,行與行之間,留給我斷句。燠熱午後,星巴克那張不斷搖晃的桌子。 e.h,一篇〈黑色之書─從張愛玲到奧罕‧帕慕克的記憶連結〉。續上了。一片脫離枝幹的葉,隨著水流漂泊後,又逆流漂回黑色的原始森林。 十五年漂流之旅漫長的兩地阻絕;上次在劍潭,妳只寫下了幾行心情,我甚至來不及辨識、回味妳的聲音,妳就離去了。現在,妳願意回轉身影,在酷熱中,即使不安的角落,妳開始願意靜靜地坐下來、與我進行一場土地、文學與閱讀的回憶。 我說著奧罕‧帕慕克的《黑色之書》,連同他的另一本書《我的名字叫紅》。最受撼動的,是《黑》書中第十一章〈我們把記憶遺失在電影院〉,一個新國家將在博斯普魯斯海峽與達達尼爾海峽興起;我勾出情節、也引了書中的那一句,「他們必須切斷我們的記憶,把我們變成一群沒有過去、沒有歷史、沒有時代背景的遊魂」。我提醒妳,記憶是資產、是所有訊息、情感連結的啟動點;土耳其小說家奧罕‧帕慕克的《黑色之書》有著看似散漫、頹廢、荒蕪雜亂的敘述體系,卻又有著宛如電影情節的一條影像記憶主線在進行串連、發展,透過這條線,進入了伊士坦堡詭譎、迷人的城市景物。政治氣味與童年回憶中,也因為記憶的撞擊,才能激化出內在的情感火花。 e.h:,妳聽我談著《黑色之書》,笑我怎麼變作了嚴肅的評論家?這不是妳喜歡的我。妳說妳並不是很能走入奧罕‧帕慕克《黑色之書》的世界,儘管魅惑,但又目眩。以記憶書寫經典來說,妳喜歡法國文學家普魯斯特的《追憶逝水年華》,妳曾經被書中〈重現的時光〉的兩段話吸引,「真正的樂園是已經失去的樂園」、「在這個一切終將耗損、傾圮的世界裡,還有比美更徹底地消逝、更永久地寂滅、更沒有痕跡的事物:痛苦。」 普魯斯特《追憶逝水年華》筆下,真正的樂園既然是已經失去的樂園;那麼,重現的時光,時光如何重現?妳再引出普魯斯特的兩句話,「倘若定居日久讓歲月顯得停滯,那麼在某些條件,贏取時間的最佳方法是遷徙」、「此外,時間是一個極端遲緩的藝術家」。 一個緊握《黑色之書》、一個擁抱《追憶逝水年華》;奧罕‧帕慕克與普魯斯特,土耳其人與法國人的時間記憶飄海而來,我想起台灣兩位文化人的評述,廖炳惠說《黑色之書》是「記憶的花園,城市的謎題」,羅智成說《追憶逝水年華》是「時間因記憶而永恆」。 e.h,五月,星巴克站前店的咖啡間,《追憶逝水年華》與《黑色之書》,化作我們再遇見的記憶之書。 六月,接受母校賢庵國小創校五十八周年表揚傑出校友暨第五十五屆畢業典禮薪火相傳的邀請,我又回到久違了的母島、別離了三十三年的母校。返鄉的前一天,妳來了電話,進入我的文學部落格,讀到二○○六年六月二十八日的〈追憶逝水年華─賢庵國小的印記〉,妳說,連同〈美好時光〉,應是我兩年來寫得最有感情、也最純粹的兩篇文章了。妳又停駐在部落格的留言板,〈追憶逝水年華〉處,林楷留了「列車走過許久,最大感想」,莊麗留了「讓他們還有懷念的空間」。妳說,文章裡的記憶是吸引人的,留言者的回應也是動人的;特別是莊麗的留言,說著她先生許績勝很多事情都忘了,「還好有妳們這些文人,將小時候的事一一記錄下來,讓他們還有懷念的空間」;妳說,讀到這文裡文外,腦海中又出現普魯斯特《追憶逝水年華》裡的一段文字畫面:「我們記憶最精華的部分保存在我們的外在世界,在雨日潮濕的空氣裡、在幽閉空間的氣味裡、在剛生起火的壁爐的芬芳裡,也就是說,在每一個地方,只要我們的理智視為無用而加以摒棄的事物又重新被發現的話。那是過去歲月最後的保留地,是它的精華,在我們的眼淚流乾以後,又讓妳說,原來我心中早藏了個《追憶逝水年華》的版本。我們重新潸然淚下」………。 e.h. 在妳重作〈追憶逝水年華──賢庵國小的印記〉的閱讀發現、分享下,我回母鄉、母校的心情,竟少了《黑色之書》的時間魅影、多出了《追憶逝水年華》的記憶風華。三十多年後,重現的時光,美好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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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燃燒˙與愛共振
一個創作者,總存在強烈的渴望,希望能與人溝通,與世界溝通。即使人生的遭遇是痛苦的、悲傷的、沉重的,總也是赤誠、熱烈的面對,沒有猜忌與懷疑,像飛蛾撲火似的,以最後的帶光芒的微笑面對世界。 因為和上海的畫友相約要完成一系列的雙人聯展計畫,除了埋頭作畫之外,我也密集的勤跑畫廊,欣賞他人的傑作,暗自分析每一個畫家吸引人的獨特風格,很多畫家創作背後隱約浮現的人生際遇,表面精彩,背後卻是孤獨艱辛的,這讓我低下頭來沉思,未來我每一幅畫作所要付出的代價,如果也是如此慘烈,我該怎樣調整身心靈的巨大撞擊,才能圓滿的走完這一生? 調色盤上的每一道色彩,透視季節的變化,也揭露畫家的心思轉折起伏,當我選擇某一個顏色,替代我內在的聲音時,每一幅畫布上的景物,也有一雙眼睛,直直透視生命中的幽暗靈魂,那是實體的完美陰影呈現,交會著陽光與黑暗連結的故事,在最哀傷的時刻,心反而變得最柔軟,也昇華高貴的情操,把人格朝神格的方向去推展,這一些都是很好的體驗,也是一種潛能的映現發揮,驅導自己釋放更好的能量。 最近我剛完成的一幅100號的「雲樹花鳥」畫作,孤零零的暫時委屈在後陽台一角,客廳裡繼續有新的畫作在進行,一幅幅未鑲框的畫布,是一張張孤獨的臉,在任何一面可以暫時依靠的牆面、桌邊、書架、地上……等待著顏料乾了,下一道顏色再塗抹上身。 每一個畫家,都是靠過去的累積,展現現在的自我,而每一幅畫作,都想更快速、積極的展現未來的自己,當我看著喜歡的畫家的作品時,我是歡喜又哀傷的,這些優秀的畫家,背後普遍存在坎坷的遭遇,不幸的命運,但他們的受苦,反而呈現出超凡的價值與美,彷彿是為了焠鍊創作情操,畫家成為受苦的本身,以完成最後的鉅作,帶給世人救贖感,那些跨時空、永恆長存的作品,讓人在欣賞時可以釋放自己,了解通過焦慮、徬徨、絕望的生命階段,其實是有其特別意義的。 有時看到特別的畫作,我就會面對它安靜的想,這一位畫家,他曾遭遇了什麼,他生命中心的信仰和現實的依靠是想什麼,然後我就會反觀自己,如果我要編、導、演自己所剩不多的人生戲碼,我要多努力,才有機會完成我所期望的較圓滿的結局,所以看見一幅喜歡的畫,看見一個還存活著的且保持旺盛創作力的畫家的片段紀錄時,我都十分歡喜又感恩,感覺他就是我的知己好友,正陪伴我走向最後的死亡,但在肉身敗亡之前,我們是一起作伴前行的。 我一直在延展的系列畫中,每一個顏色都在燃燒,自畫像系列偏向繽紛,24節氣比較抒情風,守候系列是時冷時熱的色感,胚胎(成長)系列匯集了各種疊色與渲染……我的內心,深重燃燒著許多東西,想與人對話共鳴,在無人的時刻,則與畫對話,演練對這世界的愛與關懷,該如何付出與實踐。 在欣賞別人的畫作的時候,我也會想,如果我們對一個人產生誤解時,對他的創作是否也會有誤解呢?後來得到的答案是:如果他是一個頂尖優秀的畫家,那麼他是連說謊的能力都沒有的,因為唯有赤誠,才有可能將創作推到巔峰,這樣的體悟對我十分重要,它讓我清澈看見:我生命中的一些橫逆,最後是有機會在創作世界中得到救贖、安慰的,換言之,是這些橫逆在焠鍊我,通過一道狹窄水道,衝出驚爆式的噴泉,那就是善德行的實踐,與愛共振,綿源不絕的從心窩湧現,不會因空中潮濕的霧氣,熄滅了心中的一把火。 當然,藝術家的符號跟形象,是無法被眾人完全明瞭的,但他們的人本身就具備動人的力量,傳達在畫布上的正也是這樣的東西,一種極致的美,只是付出的代價太大,我在面對這樣的畫家的畫作時,心裡就會想,到底是什麼樣的堅持力量,才能讓他撐過藝術追求過程中的苦?我想,那無非就是對生命本身的熱愛,每一幅畫最後要詮釋的皆是愛的真理,它普遍存在我們的週遭,就看人們保持多少真心,可以與它共振,催發燃燒自己生命的色彩,從一個人體貼一個人,真正的溫暖開始,不談行而上的昇華,也不奢求什麼,只是直接面向自己的心窗,展自己的人生──畫布,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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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請眷顧金門
近兩年前,中國時報曾刊出一則生活新聞報導,談金門印象,文中出現:「金門人萬萬嫁不得啊!」他的理由總結有三:祖先太多、拜拜太多、婆婆太長壽。落筆如此具體而犀利,讓才返鄉不及數月的我,感到十分震驚與不解。 後來,我開始被家中不時竄進的煙熏味所困擾,原來是鄰居拜拜,焚香燒紙,裊裊輕煙,乘風而上,讓住在高樓的我,不得不把呼吸的風箱關上一半,「這樣會不會慢性中毒?」我無助的望著先生,心中記掛的,是鄉親們長期處在這種不健康的環境中,他們了解廉價香、化學金箔對人體的危害嗎? 年逾八十,早已遷居台灣的姑媽,每年總有幾次為拜拜而返金,看她獨自挺著老邁的身軀,在採光不良的老舊房子裡忙東忙西、爬上爬下,總擔心她有所閃失。拜拜結束,她還要趕著將滿桌供食打包裝箱,攜回台灣,「帶回去他們也不吃,唉!」姑媽嘆一口氣,告訴我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喜歡吃剩菜剩飯了。 姑媽尚能體諒子女的難處,自行承擔便是,但住在本地的子女們,可能就很難推卸責任了;尤其媳婦身處第一線,更需一肩扛下拜拜大事。熟悉金門拜拜的人都知道,其頻率之高、繁文縟節之多,甚少能出其右者,媳婦們因此疲於奔命,身兼二職的職業婦女,尤其感到無比的壓力。倘若又不能符合婆婆要求,在身心俱疲的情況下,很容易產生挫折感,甚至引發不滿、質疑、對抗、報復等負面情緒,長此以往,婆媳關係逐漸變調。 婆媳課題難解,古往今來皆然,在金門越久,婆媳故事聽得越多--有婆婆的怨懟,有媳婦的哀愁,而「拜拜」似乎永遠是其中最不可承受的重。從早期因無力負擔「吃一桌、看一桌」,不得不賣子來拜拜,到今天因拜拜而婆媳不歡、兄弟交惡、妯娌失和的故事時有所聞。 那天在朋友家吃拜拜,滿桌佳肴,幾無放箸之處,叔侄亦列席其中,看起來全家和樂融融。餐畢,我忍不住讚美女主人曉事,能夠利用祭祀之便,行敦親睦鄰之實,沒想到她臉色丕變,無奈表示:「妳想太多了吧?叔侄是婆婆派來的間諜,視察完畢要回去報告的。」「報告什麼?」我一時摸不著頭緒,她這才悠悠地說:「報告我有沒有怠慢偷懶,供品準備得豐不豐盛呀!」我想起不久前也曾聽聞一位老太太,為了面子問題,硬要在台北當苦力的兒子借貸二十多萬,拿回家鄉給她拜拜之用。 錢賓四說:「一個民族必須對自己的歷史懷抱溫情。」祭祀,畢竟是一種傳統的宗教習俗,信仰與習俗的背後,自有其歷史緣由。因此面對金門特殊的拜拜文化,我仍願懷抱更多的溫馨與敬意、耐心與同情。的確,有些改變需要時間,如同某位官員先前說的:等到老成凋零以後,拜拜的問題就自然解決了。 然而,舖張浪費、污染環境、影響健康等諸多拜拜後遺症,對照於現今地球資源短缺、環評標準提高、人人注重養生的呼籲,「以時間換取空間」的說法,是否緩不濟急,同時也失去身為地球村一份子應盡的責任? 美國神學家尼布爾的禱文:「願上帝賜給我平靜,接受我無法改變的事;願上帝賜給我勇氣,改變我能夠改變的事;願上帝賜給我智慧,能明辨這兩者的差異。」 接受或改變?金門果真難以尋得這把智慧之鑰?願上帝眷顧金門,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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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除官場送禮陋習
為了兌現馬英九競選總統期間清廉執政的支票,法務部研擬「公務員廉政倫理規範草案」,經行政院院會通過,即將公布實施。就政治風氣言,官場送禮陋習由來已久,相關禁止送禮、收賄之法令規約堪稱齊備,而且司法檢調系統、行政機構政風單位亦有查察,懲貪機制,今再以行政命令規範,其政策宣示意義大於實質意義,更由於其規範瑣瑣碎碎,能否落實以建立廉能政府,尚待觀察。 中華文化五千年,禮義之邦永流傳;自古以來「周禮」、「儀禮」、「禮記」叫做「三禮」,所以國人講禮文化源遠流長。所謂知書達禮、禮不可廢、禮尚往來、禮無不答、禮門義路、禮者理也,因此,有「禮」走遍天下,無「禮」寸步難行,說明「禮」之重要非比尋常。今以官場送禮文化為論,淡淡公門中送禮陋習陋規及一些醜陋之態,以與「公務員廉政倫理規範」相呼應。 公門之中,設官分職,有長官部屬之分,理應遵循體制。各安其職、各守本務、各盡其責,以學識才能、品德操守、工作績效為尚,方為至道。惟官場中總有少數不肖之徒,假公濟私者有之,心黑行邪敢撈敢拿者有之;有此為官者,自然會有揣摩上意、巴結奉承的部屬,勤修送禮功夫,攀附權貴以求倖進,如此拍馬周旋,多所耗費,必然挖空心思撈錢,無心處理正常公務,凡事因循苟且,敷衍塞責,但其升遷卻遠比規行矩步者為快,此即「送禮懂竅門,升官一定成」的惡質官場文化。 話說軍中送禮文化,不分陸海空有「禮」照樣行得通,軍中或坊間時有相關傳聞,有些是謠言,卻也有些是事實。一般說來。做部下的給長官送禮,一定是有所圖,送禮時機以逢年過節是「禮所當然」,再就是長官生日、升調、喬遷或其家眷喜慶之時;也有在特別事情上,例如自己升遷之需要而刻意送禮者;送禮方式、禮物品項、價值輕重,可因所求利益之大小作區分;再就是關係夠者直接送到家,關係不夠者還得透過中間人轉送,甚至有掮客仲介升遷調補之能事,反正是送禮門道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大凡公務部門擁有生殺大權之主官,自然是投機份子要送禮巴結的對象;其次是管錢或管人事的部門,也是「禮物收容所」;再就是業務關係可以卡到下級單位者,習慣上當然都是下級送禮給上級,部下送禮給長官。憶起民國七十七年至八十二年,我在國防部服務,辦公室在總統府,習稱為介壽館,日常都從四號門進出。逢年過節,但見禮品進進出出,長官辦公室堆滿禮物,這已是習以為常的例行性收禮、送禮方式,有辦法送禮到長官家者更不知凡幾,當年同僚們都戲稱這個四號門為「送禮門」。 當年軍職在身時,享有搭軍機(後來有軍包機)的福利,早年搭俗稱的「老母雞」,在安檢過磅時,最讓人不服氣的是行李被空運組人員指說「超重」,卻在上了飛機,看到堆滿了以簍筐包裝的金門包心白菜、蘿蔔、芋頭等,以及一箱箱的高粱酒與貢糖,一眼望去,都是金防部及各守備師的長官們署名,透過「駐台辦」送給黨、政、軍要員的貢品;此等景象歷歷在目,感受上是五味雜陳。於今看來,當年這些金門土特產,對於後來紛由金門返台升官者,有著不可磨滅的貢獻。 送禮文化隨著上位者之好惡有所變易,上有所好,下必從焉。因此,主官更迭時,下屬總會看風向,會收禮之長官,必然予好送禮的鑽營之輩開方便之門。另者,也有操守廉潔、清正自持的主官,對送禮、拍馬屁之徒深惡痛絕;逢此主官,單位風氣一新,魔消道長,好人才得以出頭。是以,軍中送禮陋習,並非全然如此,惟上位之人應思送禮者所為何來?及其送禮財力來源為何?是個人薪資支付?或是挖空心思動公款腦筋?須知,送禮倖進實不可取,賣官鬻爵法所不容,因此,為了維護國軍形象,送禮陋習可以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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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探訪植物園
今年倒是去了幾趟植物園,年初在國立台灣藝術教育館有兩次聯展,從植物園進進出出好幾趟,每回從小南門捷運站出來,經過兩行榕樹後,心中就有一份莫名的期待,尤其是在踏進植物園後門的霎那,腳上不自覺地變慢了,心情也突然澄靜了,彷彿這是一個可以深深呼吸,讓情緒放鬆的地方,不管這一趟來的目的為何,都有一種可以順道造訪園內植物的竊喜。 還蠻喜歡植物園的,不僅是因為它占地八公頃,裡面的植物多達一千五百種,堪稱一座豐富的植物教室,園內依植物分類系統與習性分區,每個區域以不同的主題呈現,並且設有解說牌,以介紹琳瑯滿目的奇花異卉,例如荷花池、十二生肖區、多肉植物區、蕨類植物區、詩經植物區、民俗植物區、棕櫚科區等。園內由於植物豐富,相對也吸引不少鳥類棲息,白頭翁、翠鳥、喜鵲、八哥、白鷺鷥等等,還有為數甚多的松鼠、蝴蝶、昆蟲等等,如果帶小朋友來寫生拍照,這倒是一個很乾淨的自然教室。 我喜歡獨自一人來植物園,這裡的澄靜氛圍,很適合整理自己的情緒和思維,那種獨處於自然環境裡的快樂,是隨處可見的細微之處,可以靜觀內在,又可以外觀其相,在內觀與外觀之間尋求自己的平衡,這種平衡,就是我可以在這放下匆忙的腳步,停佇急切的心的一種力量,雖然許多事物過目即忘,但在感動的片刻,在觸目所及的事事物物,都讓我的心裡滿溢靜觀所得的幸福,這莫名的幸福,也許是活著真好的感覺,也許是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快樂。也許是與花朵對話的契合,也許是發現新奇的驚喜,總之,來到植物園裡的每一次,都有充電滿滿的感覺。雖然每次來植物園的目的都是為了看展覽,順道經過時進去停留一時半刻,但這一時半刻可長可短,看到美麗的景,可以速寫幾張,也可以拍照就好。像年初來的時候,和同學約好去國立歷史博物館看郭雪湖老前輩的畫展,他與陳進、林玉山被稱為當時的台展三少年,現雖高壽百齡,依然創作不輟,值得學習。而這一趟經過植物園,卻是為了米勒的「田園之美」特展而來,在看畫展之前。先逛逛植物園,拜訪久違的植物,似乎已成了我的習慣,像春天來的時候,那棚架上開的是夢幻的紫藤,曲折如龍的老藤幹,在重重疊疊的嫩葉之中,冒出了數以百計的紫色花串,真是美麗,而隔了幾個月,這回開的是橘中帶黃的凌霄花,婀娜多姿的喇叭型花串,藏在掩映的綠葉中,垂在枝梢間,叫人迷惑,一旁的射手花,也是橘色系,遍佈池塘邊,與中國鳶尾和蝴蝶花連成一片,所謂數大就是美,果然非常壯觀。可惜今年的荷花池,到現在還沒有冒出葉來,聽說根部被池塘裡大量衍生的龜類給啃傷了,今年夏天,恐怕看不到荷花,也辦不成一年一度的水殿薰風荷花節了吧!幸好,另外的小池子,倒是開了不少的睡蓮,黃色、紫色、紅色、白色,小小巧巧的花瓣,精精緻緻的嬌態,格外惹人憐惜,沿著木棧道,還可以深入園區,去探訪不經意的驚奇,但這回,和人約好看展覽的時間已迫在眉睫,只得留待下次再來了。 也許下一次,我應該安排自己來探訪植物園,順便看展覽,這或許才是我內心真正想要的吧?米勒「田園之美」裡的「拾穗」等等作品,無不是他觀察田園實景,結合他的生長環境所留下的深刻印象而完成的偉大傑作,所以,觀察、寫生、思想、創作都是藝術品完成的要件,而靈感呢?靈感來自平常的累積,以及聯想,以及……… 探訪植物園,我也多了許多思想和靈感,也許這就是獨處靜觀的收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