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年一度的后湖海醮，喧鬧一時，如今功德圓滿。   后湖海醮背後有一段淒涼的故事，那是發生在民國3年12月3日（農曆），一個清晨，村中9位漁民出海，在風平浪靜之際，突然颳起狂風巨浪，掀覆舢舨，也掀落6位漁民的性命（其中三位姓許、二位姓楊、一位姓陳），另3位許姓漁民，死裡逃生。   在當時，這是一件哀號載道的事，悲戚後，村莊「昭應廟」的神明起乩，前往海濱與水府龍王理論，說是海上亡魂水族乞食，與村民約定自隔年（民國4年）起，每逢卯年（兔年），就要舉辦一次海醮，「感念本垵海上之幽魂對吾鄉漁民之贊助，帶來豐富之海利。」。   「海醮」在民俗信仰上屬於「祈禳醮」，它是濟幽度亡，攝召亡魂、煉度施食的「幽醮」。后湖海醮祈求福佑的範圍，從后湖本垵算起，「北至昔果山大溝口，南至泗湖墓岱阿、東至中砂，西至寮邊溝墘。」，四至的海域廣闊，不只是一村一莊的作醮祈福，並有推己及人的大愛。   后湖海醮每12年（逢兔年）舉辦一次，剛好是一個生肖的輪迴，人一生能有幾個十二年，因此后湖海醮，基本上就引人好奇，每次都吸引在鄉與他鄉的鄉親信眾，趨之若鶩。我觀看過三次海醮（民國76年第七屆、民國88年第八屆、民國112年第十屆），因此頗有感觸。   百餘年來，后湖海醮已有所本，據民國70年許水澤校長的手抄本：「原牒文出自吾鄉耆儒秉乾伯祖之手稿，於民國四十年十月，經加池叔重新抄錄，後再經文雨兄妥藏，才可延續至今。」，民國80年，水澤先生又再修葺：「經本人三次參與實際工作，會同六姓王府、池府王爺、朱府王爺以及道士討論會商所得之結果，以及歷次籌備情形，逐一記載。本牒文等歷經七次沿用，一切均感順利，實可繼續使用。」。   在代代相傳之下，民國40年第四屆海醮增列超度三軍陣公亡將士。至民國100年時，經金滄等晚近一輩奉神明指示，增加了佛教誦經儀式。如今的海醮已經融合了佛道儀式，而超度的對象又涵蓋軍民，這樣的一種包容多元的醮祭，是而被登錄為國家級的無形文化資產，實在光榮。   本年農曆9月19-21日，舉辦的海醮，在文化部與縣府文化局推波助瀾之下，以一種類觀光的「海醮文化祭」在辦，因此熱鬧勝於以往，這要歸功於主事者（包含后湖社區發展協會、昭應廟海醮籌備委員會以及后湖許氏族親六房祧的頭家，與一群不計名份的執事人員。）   三天的海醮，在執事者的合作分工下，各項程儀的進行是井然有序，不見有慌張催趕的聲響，可見管委會主委許朝枝的火候。   我細心觀察一些畫面：比如昭應廟八位童乩的全員出動，起乩前後，都會環繞著八仙桌議事，神意之間的溝通，在佇桌頭的轉譯之下，信眾們都能感受到神意的護佑；村民共襄盛舉，家戶均攤本份，擺設粿粽，各界也踴躍捐輸，廟方公開貼壁，以昭公信，用心甚篤；家戶按照時刻，肩挑竹籃、枷芷籃，裝滿菜碗，至海口與廟埕旗腳下，焚香祭拜，敬奉神鬼，返鄉的遊子也趁等待的時刻，談論往事、敘述人情；村中年邁婦孺老翁不遺舊愛，雙眼投注戲台上歌仔戲的表演，笑逐顏開，這些都是傳統聚落廟會的場面。   海醮已成傳統，就連主持程儀的道士，也是一代傳一代的，道士陳仲苠、陳仲荊兩兄弟，從他們的阿祖陳文禮（人稱師公禮）開始，就曾擔當過后湖第二屆海醮的道士，其後阿公（陳天乞，人稱打鼓乞），伯父（陳金鎮）、父親（陳伯輝，人稱陳新來），也接續擔任這角色，到了他倆兄弟，已經是傳襲第四代了。今年道場的布置掛像，凡玉皇大帝、三清聖人（太上老君道德天尊、元始天尊、通天教主）、雷神、南斗，北斗、玄天上帝、張天師、紫微大帝、太乙救苦天尊、葛薩天師、四大將康趙馬溫等，嶄新的圖像，把整個道場布置得莊嚴隆重。   而另一視覺焦點，就是竹紮紙藝的神尪像，主力由翁文標與許炳輝兩位大師操作，國寶級的標司糊製宮殿式靈厝兩座、金童玉女騎鶴一對、男女桌女間一對、昭應廟的山神土地公像以及40艘雙帆紙舟等；其它諸如天宮亭、水龍宮、東西南北海龍王、救苦尊、金童懺童、水族兵將、將士騎獸像，總共17尊大型的竹紮紙藝神尪像，均是76歲的糊紙司許炳輝大師指揮製作的。   這也是一種巧合，許炳輝16歲時，就跟隨父親參與過第五屆海醮的糊紙，那時只是跟去觀看，當作雜差，沒想到60年後，已經擁有一身功夫的許炳輝，獨挑大樑，率領一家兒婿五口，完成了海醮一些令人注目的竹紮紙藝神尪尊（另專文介紹）。   社會變遷，如今的后湖人已不再捕魚了，舉辦海醮，除了感念先人，回顧一段村莊往事。難得的是，后湖海醮已經成為后湖村民聚合的黏著膠，每次為了海醮，回來參與的親族，比過年與清明時節還多。如今政府又把后湖海醮列入國家的無形文化資產，這樣的身份，十足具有廣告的效力。   只是，我們要思考的是后湖海醮如何永續化？我相信它的舉辦不只是一種鄉愁的投射，若能藉著海醮的舉辦，教導后湖下一輩人知曉學習家鄉文化，也能在「文化祭」的招牌下，把海醮「觀光化」，把已經系統化的海醮，再進一步包裝行銷，比如趁機舉辦海醮學術研討會、舉辦海醮活動的攝影比賽、探討后湖村可能的文創生機……等，或者才不至於只是一時的熱鬧。

  對扛轎巷的初始印象是闃黑的。   也許是某幾個冬日寅卯時辰交接之際，處在戰地政務主導的軍事戒嚴中，島上沒有設置路燈，加上冬日小島天亮得遲，父親帶著我──為什麼是我？比較可能的原因是我從小笑面神，即便冬日清晨被殘忍地喚醒，又或厝邊隔壁、親戚五十、父親同事如何誇張地捏著我的小臉蛋頻頻搖晃，喊著「美國地雷、美國地雷」，甚至是被抓著雙腳倒栽蔥，露出肥嫩肚皮並且留影為誌──我就是有本事保持燦笑，不哭不慍。由是我們父女倆一路摸黑，從橫街仔舊家後門出，穿過許家紅磚埕越過隘門經過顏存仁中藥房後壁，一路向東，蜿蜿蜒蜒，直到經過汽水廠，洗刷玻璃汽水瓶的音響脆亮盈耳，石坊腳豁然眼前，天光這才漸漸開了。   對扛轎巷的記憶也帶著些許暈黃些許甜。   那年爸媽為了迎接家裡即將誕生的第三個孩子，不得不短暫將家中二個稚齡女兒寄託給住在轎巷的蔭姑。帶到蔭姑家裡的，除了姊妹倆的換洗衣物，行李中尚且夾帶著一罐鳳梨罐頭。想來是為了小姊妹倆「心悶」時，做為安撫用的心靈甜湯。蔭姑長相如何？家中同住者有誰？家裡有甚麼擺設？蔭姑待人如何？記憶已然渺渺。唯獨鳳梨罐頭的滋味，鐫刻心底，居然成為生命中最難以磨滅的一抹甜。   再大些，對轎巷的認識來自閱讀。   金門縣志記載，轎巷，在下街之南。直前可通橫街仔。洪乾祐長篇閩南語小說《宿世緣》裡寫道：「後浦的中街和頂街交界處有二條巷子，靠南門境這邊的叫做轎巷，和它相向的北門境那一條沒有名稱。大概這轎巷很古，可能在清朝時有許多轎子，轎夫聚集，專門出租供人乘坐……大凡迎親、出殯、紳士出門、或者載運病人，都需要雇用轎子。」鄉里人稱的轎巷，大抵不出目前莒光路29巷與63巷的範疇之內。   乍看到金門縣政府今年六月公告，112年度第一次傳統建築活化利用標租案標租清冊，排序第一的是金城鎮莒光路29巷14號，建築面積二樓合計223.2平方公尺、建築形式與格局為五腳基洋樓。座落在轎巷內的王慶雲洋樓，實則起造人並不是曾任培德小學校長、開設金門書局的王慶雲先生，而是他在民國28至30年間，向鄰人曾天助買下中街的昭其文店，後再購置曾天助的洋樓。看著洋樓一路從破敗到提出修繕申請、工程發包，到搭起圍籬架上鷹架，中間一度工程延後，到現在整修完成成功標出成為賣店，並且成功招徠不少觀光客，轎巷風光重新再起。   鄰近的軍人之友社已經被「摩洛哥化」了，陳詩吟洋樓多年來被冷峻的鋼架包裹著，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恢復他可親的容顏？   欣見王慶雲洋樓重生，卻彷彿也聽到他的悠悠嘆息。

  連續假期機票極難買，匆促返鄉二日餘，除了看看老媽媽，想做的事還滿多的，但真回到了家，除了一次依約與老同學見面外，不然，終日在家。   邊寫文，邊聽著電視傳來的樂音，聽到了多年沒聽的老歌「With or without you」，邊聽邊哼，邊想起故人與故事，昔日的「With or without」，難免不心旌搖動，唏噓感慨。   當年聽U2樂團這首歌，在北城的租屋處，住處狹窄逼仄，小小的隨聲聽擴音喇叭，傳來節奏分明，低頻雄渾的歌聲，我聞歌起舞，意興遄飛，禁不住跟著哼唱，大聲地不斷唱著副歌「With or without，I can't live……And you give yourself away……」，反復而再，不可遏止。   順手翻閱舊日信件、照片，並重新檢視了昔日部落格的舊檔案，或整理零散舊物，總會想起許多人在人生的某段時間陪你走一段、聊一會，甚至當年同住共宿，但一別經年，午夜漫談，清晨散步，登山涉水，縱一時離別，也會魚雁互返，一線牽繫，但不知不覺間，光陰匆促，歲月轉瞬，音訊渺茫，欲訴無由。   想起了村上春樹的一段話：「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片屬於自己的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會再相逢。」   思量人生的分合離散，有些是我的因素，功名未顯，事業不彰，淡淡默默，自行低調，平素過日，也就不刻意聯絡，久了，電話掉了幾次，紙本通訊錄棄如敝紙，記憶冷落，情感隱約，除非街角邂逅，驚喜相逢，不然，誰又能記得誰？   有些是他們有意閃躲，出國求學，結婚生子，天涯漂泊，只在他人的傳聞裡聽到間歇的音訊，身分轉換，心意轉折，至於在不在乎，成不成就，我也不明白，模模糊糊間，誰也不好意思問明白，雖然春樹暮雲，甚有想念，但就不知去向，不明所以，殘留的，就只相簿信紙，宛然如新，記憶著曾經以往的歲月心情。   無意間又在臉書見到村上春樹另一段話，頗合我歲逢花甲的體會，他說「允許一切發生，真正的強大不是對抗，不是忘記，而是允許和接受，接受世事無常，接受挫折失敗，接受情緒和不同，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接受困惑焦慮和遺憾，當你允許一切發生之後，就會不再那麼尖銳了，會漸漸變得柔和。境隨心變，當我們心態變強了，困難也就變弱了。」   會不會再見面，難說！能不能重相逢，不能期待！時間過了，事物都會變質，事情過了，感覺都會變化，最好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不刻意，轉頭回顧，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或驚鴻一瞥，在川流人群裡，遙見他身形彷彿，面容約略，或許人在就好，或許明白就可以，世間變幻，你也變，人也變，隨機流轉，各有方向。

  金門地區早期推行國語運動的年代，因為環境受限及教育條件的影響，小學低年級學生，寬容允許可以用方言交談，循序漸進來適應學習讀、寫國語文過程。除此之外，在學校講方言，將會遭到檢舉、糾正和懲罰。   雖然擔任過學校國語推行員，實際生活上更喜愛熟悉親切的方言，是無教課書、無學校規範、也能自然而然快樂地學習成長的閩南語。自幼跟隨祖父作伴，一本發黃的《千家詩》線裝書，拿在他手中即能朗朗上口，語句抑揚頓挫，入耳舒暢，快意爽心，說是閩南語的「讀冊歌」。老人家閒暇時，跑去人群聚集的茶館，唱唱南管自我娛樂，聽聽各地不同鄉音、腔調，無拘無束的高談闊論，這些都是童年美好的聲音及影像歲月記憶。   國中期間班導羅維瑾老師，廣東省高要縣人，常利用課餘教古文習作，偶而也會用粵語吟唱古詩詞，對學習古代漢語興趣，帶來莫大的啟蒙與助益。   金門話本源閩南語，文源出自漢語、漢文，泉州和漳州是閩南語的原鄉，至今仍保留許多中原文化習俗，閩南語的文讀（讀書音、文言音、字音）和白讀（白話音、說話音、話音）有所不同。連橫在其著作《雅言》論述：「台灣文學傳自中國，而語言則多沿漳、泉。顧其中既多古義，又有古音、有正音、有變音、有轉音。昧者不察，以為台灣語有音無字，此則淺薄之見。」   方言的形成和它的時代背景、地域環境、移民遷徙等種種因素息息相關，閩南語存在的通假字、異讀現象，例證在在說明融合不同時期淵博的歷史文化內涵。古代漢語學者王力曾經說過：「為什麼友人學習古代漢語時，在詞彙問題上常常出現錯誤呢？這就是因為沒有歷史觀點。」   金門習慣用語的流通、演變、形成頗具地方性的時代感，舉例來說，光緒26年（1900年）開始鑄造大清銅幣，民國後也流通發行銅幣，金門話皆稱為「銅鐳」，有別於國外的「番鐳」。改朝換代的過時舊銅幣，往往淪為小孩子投擲的博具，玩起一種叫「擲銅」的比賽遊戲。而被稱為銅錢的方孔古錢，因為一直普遍拿來當踢毽子製作頭部的墊片，又習慣說是「毽錢」。傳統建築落成，風俗信仰會在大樑上嵌入古銅錢，多數是以皇帝在位最久的康熙通寶較佳，祈求吉利願望，故名「樑錢」。   正本清源的鄉音，才能傳遞出古老的人文鄉情，現行推動的母語，初衷始於認識生長的家鄉語言教育。時下自媒體時代流行創字、變音，有些望文生義的音字拼湊解讀，容易混淆或脫離文字的本意，造成錯亂、混用現象。   金門話回歸閩南語本源，文字書寫有「信、雅、達」的水準，才能真正執行學習語文的意義。

  輔導會榮欣志工於民國九十年成立，迄今已二十餘年，績優志工隊的評比來自全國各榮民服務處，每年所屬單位摩拳擦掌，期望獲得佳績，但僧多粥少，總有遺珠之憾。今年，金寧榮欣志工隊脫穎而出，金門榮欣史無前例的榮獲績優志工隊，同時金門榮民服務處亦獲頒績優運用單位及績優志工承辦人的殊榮；這三項大獎將於十一月底在台中漢翔文康中心由輔導會主任委員頒獎表揚。   接任金寧榮欣志工隊長以來，秉持愛家愛鄉的熱忱、投入各項服務，並且放下手邊工作，積極參與輔導會的評比，在經費有限下，自掏腰包投入了十餘萬於各項活動中。   努力耕耘換來的收穫，是為金門帶來史無前例的榮耀，也為長官帶來喜悅的獎勵與願望。身為隊長，特地辦了慶功宴，與隊員們分享發光發熱的喜訊。   評比靠實力，努力才有好佳績；擔任隊長必須以身作則，除協助榮民服務處辦理各項活動，尚有三節慰問、申辦榮福卡與駐點服務、出資辦理感恩茶會與餐會、主辦一人一菜為榮民賀佳節、自備食物陪長者用餐、居家打掃並贈春聯、義剪送愛、贈書圖書館、關懷訪視、百歲慶生、社區交流、志工隊交流、製作美食贈榮民眷、協助獨居長者送醫及照護、送特需榮民最後一程、協調紅十字會告知需救援之榮民，以能及時慰助、民俗慶典、志工招募、懇(座)談會、助聽器與眼鏡巡迴服務、輪值志工服務台……等等。   加入榮欣二十餘年，我將夥伴們當兄弟姊妹般地對待，金寧隊這個大家庭，是非常和諧的團隊。鼓勵大家努力付出，新進志工薦報他們評選績優，加入三年後夠資格當選優秀志工者，亦盡力協助獲獎，其他可受獎的單位也積極為大家爭取。如此作為，即是期望我隊夥伴人人均能抱獎回家。   無論績優團隊與個人，熱忱是必然，常與夥伴們共勉。隊長戮力以赴為大家爭得應有的權益，亦常在志工幹部會議中，建議人才輩出勿埋沒，讓兼具才情與負責的隊員有嶄露頭角的機會，榮欣才有進步的明天。   今年榮民節，在榮民服務處五樓的茶會，邀請榮民楷模、績優志工隊隊長、績優志工、績優職員工、績優社區組長、績優廠商、幸福新住民家庭、特殊貢獻榮民。為金門榮民服務處立下汗馬功勞的我亦獲頒「功在榮欣」獎座。游處長在致詞時，特地向與會貴賓介紹這得來不易的佳績與隊長的我。貴賓的掌聲鼓勵與賀喜聲，是我前進的動力。   喜訊接二連三，金寧隊多位夥伴無論全國或地方，屢傳捷報。而值得一提的是，今年派出金門醫院護理師詩淳參與金門縣政府的「金門縣112年度績優志願服務人員」評選，與眾多前輩的激烈角逐下，入選前十名；同時在經過層層關卡與多輪評選，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下，詩淳與其曄姊弟更獲選全國績優志工，這項難得的殊榮，實屬不易呀！

  金門153平方公里，藏匿許多珍寶。早年做碗的廠，一直是低調的存在，坦白說我們也一直不太注意這官窯，偶爾到陶瓷廠也就陳列室走馬看花瀏覽一下，很少仔細探究其精妙。   這回金瓷在國父紀念館「金門官窯六十週年特展」（10月21日至11月6日）著實令人驚豔，真正揚眉吐氣。能進國父紀念館展場除了廠方用心，館方也給予大力支持。民國五十二年設廠，島上優良高嶺土及青料，成就了經濟及許多家庭就業機會，從技藝、紋飾、造型、釉色……為了節慶更新造型，陶瓷廠是努力的，可何以在本島似乎不佔重要地位？究其原因，官方色彩濃厚、早年造型稍嫌土氣且剛硬，嚴格說比較不柔婉，感覺藝術性也沒那麼高，最重要島民幾乎無視它的存在。不似金酒沸沸揚揚，風風火火，家家戶戶都藏有那麼一兩打酒，況且酒的經濟價值也高，市場是活絡的。倘若有朝一日如果酒廠經營不善，全島莫不要陷入恐慌。要未雨綢繆才是。   陶瓷廠應是缺乏廣告，政府單位不夠重視，導致經濟效益不高，沒什麼新聞性，大多數公務員不會以進陶瓷廠為第一志願，致使該單位籍籍無名。然而，此次到國父紀念館走一遭，何桂泉廠長以「金門陶瓷的發展與未來～陶與酒」為題發表演說，讓我瞭解陶瓷廠的創辦緣起，本地出產瓷土……彼時正逢戰地政務時期物資補給運送不便與民生瓷器皿缺乏，設立陶瓷廠可增加就業機會，在在顯示陶瓷廠成立的可行與必要性。金門得天獨厚，擁有豐富文化資產及自然資源，包括人文底蘊豐厚、曩日洋樓此起彼落、獨特閩式建築、文化風貌顯然撐起浯島的獨一無二。   金瓷近年蛻變，首推陶瓷博物館已然成形，從廠內張大千到過金門所繪製作品，極其珍貴。國內各大家李錫奇、李奇茂等大師一列排開，幾乎是一頁完整的藝術史了。   近年重製早期每戶人家餐桌上的八角碗公尤其討喜，八角碗有來自四面八方財之隱喻，所繪芭蕉葉是植物界最大葉子，取其諧音象徵家大業大，並有公雞和牡丹，公雞涵意是起家，牡丹是富貴。個人淺見，光是這一對象徵吉祥美意的八角碗，除了懷舊，也賦予新意，當然品質、造型、實用也極重要。   外行的我，對陶瓷廠懷有景德鎮那樣的夢想，我們的碗青曾經也銷到景德鎮啊，只因地形地貌種種原因，目前無法開採。   既有先天的地理環境與資源，應該就其原有、多方發展，共同讓金瓷發聲，除了兼具藝術性與實用性，讓金瓷成為生產且具經濟效益的單位，實不容小覷，況且金瓷藝術性、文化性超越金酒的現實。然而，若配合金酒在陶瓷的載體承製上彰顯相得益彰的效益，金瓷在客製化紀念酒、金門酒廠委製與一般製品逐漸展現市場行銷、藝術價值與文化使命的既定目標，成為有經濟效益的企業。有賴島民共同努力。   有了陶瓷博物館，觀光局、文化局應當配合宣傳，不能只是觀望，金門景點地圖尚未看到陶瓷博物館，顯然步調慢了，唯一的官窯不該被怠慢，要超前部署啊。要有遠見，期待能創新製造成品牌，強化工藝師人力培育及引入陶瓷新技藝的技法，創造產品多樣化，提高藝術價值，努力吸引觀光客，這才是當前要務，期待金瓷能除了金酒以外的經濟產業。

  民國50年，王永仁元月上旬接妻自台來信說：「正兒麻疹已癒，請假在家調養，病後體力未復，不想上學。」永仁回信：「正兒調養期間應加些營養食品，功課彩霞要幫忙補習。二弟永堯自星寄卡其布十碼回家鄉，慈親分我做一套中山裝。近日，人事室莊守紀將赴台受訓，請他帶柒佰元送到家中。他在台灣過春節，可能到吾家一遊請款待。」中旬接妻來信說：「本月九日程縣長到吾家一視，適我陪正兒上學不在家，他未久留就告辭。十日曉姑來家說她風痛，希望你向廷堅伯取胡椒根寄來台北，她要燉豬腳食補。最近人情世事甚多，你寄來壹仟元又快用完，過春節前請再寄壹仟元來，彩霞一至六月公費尚未收到。」   永仁回信給妻說：「金門今年親友結婚特別多，人事室就有兩位，家用及禮金，我薪水入不敷出，應避免意外用錢，霞兒公費要等開學才發。」廾一日晚餐時接妻來電報：「振兒在積穗國小騎單車外出幫忙買鎖匙，在路上跌傷，左手肘脫臼就醫。」永仁寢食不安，寫信給妻說：「除了手肘受傷，還有何處受傷？應往台大醫院照Ｘ光診治。十七日寄壹仟元收到否？」之後接妻來信說：「振兒經數處診治，現由台北市信義路的國術師醫治，每次三輪車來往及醫藥費共用壹佰餘元，寄來壹仟元已收用，請再借錢寄來。莊守紀、林科長等人於廾二日來吾家，我陪振兒往台北市醫手。霞兒煮飯菜招待他們。」永仁回信給妻：「余已辦妥赴台手續，預定二月四日到台，廾六日借壹仟元寄上。林科長帶往家中四瓶高粱酒，係銓敘部張科長託買。」   二月一日，永仁接妻子來信說：「振兒手肘脫臼已改善很多，國術師說振兒中氣不直應醫治，待你四日來台後再詳談。」四日，永仁搭政委會班機赴台出席銓敘部全國人事會報，公差乙週接洽公務。他心繫長子先振跌傷手肘治療情形，國術師傅言先振中氣不直，也應設法醫治。開會後往省訓團拜訪教務組李組長及有關人員，探訪受訓的同事莊守紀等人。十二日搭金防部便機返金門。再三日為春節，永仁趕回縣府接任值星官，住宿值星官室處理各項公務，尤其春節連續三天，各機關向縣長拜年，各部隊遊藝隊向縣府拜年，忙著接待、送禮等。初一、二特別忙碌無暇外出，大年初三請假一小時由值日員暫代，匆忙回家鄉后盤山向雙親及長輩拜年，十八日交班後才有充裕時間向親友補賀歲。   十九日接妻來信說：二弟永堯寄伍佰元交台北家中，亦寄伍佰元交珠衣妹，因珠衣返金門由妻代收，囑永仁就近交付珠衣伍佰元。說春節時，宋委員、周組長夫婦到吾家拜年，又說先振左手肘尚未能伸直。永仁回信：長官向我們拜年，我們應該到他公館回拜才有禮貌，先振手肘會漸漸伸直，每晚若用高粱酒推拿較快痊癒。   二月一日永仁接到妻子來信說：「五位中小學兒女本學期註冊共用伍佰餘元，振兒畏寒買大領風衣壹佰捌拾元，二弟永堯偶來金援，請修書致謝。」又接長女彩霞來函：「向媽媽拿參佰元註冊，餘款買雨鞋、白鞋及參考書，本學期成績有進步，但仍欠理想。振弟跌傷，家中較忙影響自修，地理考不及格。」永仁回信給妻說：「振兒每週仍應赴北市給國術師推拿，珠衣妹已知永堯寄錢給她。」又回信給女兒彩霞：「為父對女兒學業同樣重視，每次收閱你們成績單，都一看再看，希望你們下學期成績單都沒有紅字，弟妹學業有待妳來指導，尤其先正還小、不懂事，妳要特別注意開導。」 （本文改寫自先父《有義回憶錄》手稿）

  十月下旬，參加了一場文化局主辦、由知名作家牧羊女分享寫作經驗的講座，意外和同在淡江唸書時的陳雅芬學姊重逢，雖然礙於早年訊息手段有限，彼此已四十載音書全無，但相認後，當年那些分據手足球檯兩端，互相比拚時的吆喝聲，伴隨著走街串巷燒肉粽賣唱、蔥油餅香，以及充斥在水源街、採菊谷、墮落街各宿舍及巷陌裡的爽朗笑聲，彷彿又滾滾穿越而來……。 　 會後，一起吃了晚餐，聊到好幾位校友、特別關切了當年與我合租的室友，三年高中同窗、老家洋山，目前仍在中科院任職的圍棋高手張峰泰同學。特別令人驚訝與感動的是，雅芬姊手機裡，竟然還保留了翻拍自當年校友會迎新烤肉照片，那些略顯模糊的稚嫩臉龐，清晰地說明了她的重情與念舊。 　 八月時，曾經走訪了金門的潮間帶達人、公民科學家洪清漳老師，他從小就喜愛觀察潮間帶生物，並且夢想著有朝一日可以找到一種從未被發現的物種，並以自己名字來命名。他的夢想在2019年就實現了，那年他與夥伴向全世界發表他新發現的「金門鐘螺」，其拉丁學名（Calliostoma hungi Huang & Fu）中就有他的拉丁文姓氏Hungi。  　洪老師的這項成就於金門而言，無疑是特殊而偉大的。而金門鐘螺還只是洪老師所觀察到的一千五百多個物種當中、上百種未被台灣學界所記錄、知悉的「其一」而已。他的心願是「讓在地人愛護鄉土，讓全世界看見金門」。是以，金門人文與自然生態觀察者身分或潮間帶達人及公民科學家讚譽，還不足彰顯其對家鄉的傾情與付出！  　十月中，拜訪了金門最大的山外社區，在已任職十二年理事長陳自強老師介紹下，首次見識了華麗壯美的「陳期宰洋樓」，山外村北的「太山神位碑」、村內俗稱大潭的「泰安池」，以及它們背後有趣的風水傳說。  　陳老師認為，山外社區對於文化資產保存的做法，就是少建設、少破壞，而儘量維持原來面貌。但最讓他感到無力及可惜的是曾為金防部第三考核指揮部的「兵棋室」存廢問題。  　由於兵棋室有部分土地有為私人所有，地主堅持要收回，而公部門也沒有以地換地方案；國有財產局也不願只拆除私有地、而砌牆保留其餘部分，只願意整體拆除以歸還私地。如此，這處即將符合縣級古蹟登錄資格的軍方遺跡便要徹底消失。 　　十月下旬，我們高中同學走讀團，在楊義群同學安排下，央請金門高中陳邦祥老師，為我們導覽解說了湖前家廟與「五路大厝」，方知金門民初設縣之功乃出於湖前陳氏祖。他還特意拿出《陳氏族譜》解說湖前村的由來；同時還有他的一些珍貴藏品。精美的「財子壽」圖、官帽頂銅飾、象牙鏤刻蛐蛐罐、鴉片燈等，均出自於五路大厝的先人。  　聽他逐棟細說各大厝的水車堵、博古堵、垛仁長線、邊垛盒子、邊垛長線、硬團、軟團、五緣出料、地牛櫃腳、泉州白、額頭（鵝頭）墜，以及各種精美浮凸壁雕的寓意，才知「宗廟之內，百官之富」是何謂。聆聽其精彩立體的解說，以及感慨古蹟維護之缺失與難處，讚嘆之餘也不免唏噓。 　 十一月初，樹清學長的出生地、古區十號頹屋即將改建七層雙併的「燕南文學苑」。雖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但見他佝僂的身影，依依不捨地看著怪手，將存續四百餘年、出磚入石的牆面推倒，那種心情，怕不是手機鏡頭所能寬慰一二！  　雅芬學姊、清漳師、自強師、邦祥師與樹清學長，還有許許多多默默守在浯島，不及盡數的前輩，都是有堅執、有夢想、對家鄉有無盡眷戀的有心人；但在無垠前，有情眾生也都是朝生夕滅的蜉蝣。惟若心在，蒼天咫尺，願歲月不負！

  儒家亞聖孟子曰：「春秋無義戰。」此言不獨表達孟子的歷史觀，也體現其明確的政治觀點。事實上，我們檢視現世戰爭，又有哪一場能稱作是義戰呢？戰爭背後，雙方真正要爭的是甚麼？直看迷了世人的眼睛，想必少有人知道真正的答案……。這一年來，媒體對俄、烏戰事發展的報導天天都有，視頻上一批批年輕人被送上戰場，他們行前與親人道別，許多人紅了眼眶，忍住淚，有些強作鎮靜，以不自然的微笑安慰親人；那些前來送別的女孩兒，大部分直接淚眼婆娑，有人則是滿眼驚疑，不確定明天將如何；還有人垂下眼睫，將失去光采的眼神隱藏起來，甚至把臉從鏡頭前轉開……。這些畫面，教人看了非常不忍心。   想起宋代詞人辛棄疾的送別抒懷之作《賀新郎．別茂嘉十二弟》，這闕詞有上、下二片，下片：「將軍百戰身名裂。向河梁、回頭萬里，故人長絕。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正壯士、悲歌未徹。啼鳥還知如許恨，料不啼清淚長啼血。誰共我，醉明月？」寫的是李陵與蘇武河梁一別成永訣，蘇武慨嘆：你走後，有誰來伴我，共舉杯、對明月？   猶記得，在名書家董陽孜老師書法展上，一幅「誰共我，醉明月」橫幅墨寶擄掠我的視線，在墨寶前佇立許久、許久，挪不開步子；腦海裡所有關乎因無情戰爭而起的恨別，關乎情不得所終的斷腸相離……，一樁樁塵封舊事賁湧。眼前分明是抒情唯美的六個字，靈府中卻偏偏勾出辛棄疾那一闕悲歌未徹，杜鵑啼血的送別詞來，一時心頭糾結，難以言喻。   離別，這個人生課題想是人人都體驗過的。分離時刻，心裡頭那種千般難捨、萬般難忍的牽腸掛肚，自毋需在此贅言。然而，生離的傷心、無奈，與死別的傷痛、悽楚，程度上是有明顯差距的。「誰共我，醉明月」表象看來，此嘆詞似乎係屬兄弟、至友傷別時刻特有的感慨。但深一層探究「誰共我，醉明月」這傷別嘆詞之詞性寬廣，寫離人心態竟能涵蓋各種不同屬性的離別場景呢！它既宜於小兒女情長，送別時離情依依，戀人囁嚅著作情意纏綿的感傷之嘆。亦適於親人、豪情兄弟、知交至友……等各種身分角色，於遠行相離、各向前程時折柳相送、揮手作別之嘆。   在我想來，詩仙李白與詩聖杜甫絕對是經典之例，他二人情同手足，有詩為證--天寶四年（西元745年）杜甫詩作《與李十二白同尋范十隱居》：「……醉眠秋共被，攜手日同行……」如此景境正是兩人惺惺相惜，流露親如兄弟情感的記實。是年秋末，李、杜在魯郡東石門分別之際，李白寫了一首送別詩《魯郡東石門送杜二甫》：「……飛蓬各自遠，且盡手中杯。」發豪情之嘆。別後，杜甫作《夢李白二首》其一：「死別已吞聲，生別常惻惻……」；筆者多事，建議杜甫兄臺何妨續上一句「誰共我，醉明月」，與李白「飛蓬各自遠，且盡手中杯」相互唱和，自成今古妙絕之嘆。您相信嗎？此一句傷別嘆詞，心念可以千迴百轉，許是萎頓、許是熾狂，昂首一腔憤懣、斂眉滿腹惆悵，或悲戚念絕、或壯懷激烈，或指天罵地、更或蕭然無言……。哎哎！與君一別，誰共我、醉明月？   當我們從辛棄疾與茂嘉堂弟，蘇武與李陵，李白與杜甫的離別之傷轉頭，回望現在俄、烏，以、巴的戰事，對於那些砲火下的兵士們，你我除了虔誠祈禱之外，似乎一切都無能為力。儘管，我們竭力壓抑紊亂心緒，管住難忍的悲傷，心，卻仍然陣陣抽痛起來。問歸期？未有期！幾度月圓時，誰共你，醉月明？這樣的心情，辛棄疾明白，蘇武、李陵懂得，李白、杜甫也懂，戰場上的誰與誰都懂，你懂、我懂。

  中央社前記者陳秀鳳，最近和幾位中央社同事來金門騎腳踏車，行前她透過中央社駐金退休記者黃慧敏聯絡上我，說想見見面敘敘舊，好多年沒見，也很想見見這位當年跑過同路線的老友，她對新聞的熱忱及使命感，讓人佩服。   目前擔任世新大學助理教授的陳秀鳳，曾在中央社、台視、三立等知名媒體服務。身為資深媒體人的她，退出第一線在世新任教五年，培育出無數優秀新聞人才，成功帶領學生製作高水準新聞作品，讓世新新聞系在各大賽事中獨占鰲頭，像剛公布的曾虛白新聞獎學生組就全被世新全包了。秀鳳有俠女的個性，好打抱不平，也常言人所不敢言，在新聞圈名聲響亮。   我跟她曾同時間跑過消基會的消費新聞，當時才聊到我們共同的朋友倪國炎，原來她和倪國炎是同梯考上中央社，一起受訓，所以有同梯情誼，私交甚篤。國炎兄是我金門高中同班同學，後來考上文化大學史學系及研究所，我76年到中國時報服務時，主跑文建會（文化部前身）及中研院，後來加上全國性社團，77年還兼跑選美新聞。   就有一次跑美新聞在記者會現場遇到倪國炎，才知道他考進中央社當記者，我們變成同行。當天他告訴我，中央社駐金特派員郭堯齡要退休了，社方徵求他是否同意回金接替，他正在考慮，我就勸他有機會應該抓住，果然過後不久就看他返金，也做得順風順水。   在同業眼中，國炎是位極認真的記者，往往認真到幾乎沒有「大年初一」，沒有「週休二日」。在台北市新聞記者公會辦理的「98年度社會光明面新聞報導獎」活動中，倪國炎曾以「今天的台灣英雄」系列報導獲獎。民國95年以「金門雷傷」入圍第30屆金鼎獎雜誌類個人獎中的最佳專題報導獎。100年曾以「金門直航探親活動結束兩岸親屬料羅港傷別離」獲得海峽交流基金會慶祝成立20週年所舉辦的「海基雙十、兩岸雙贏」攝影比賽銀牌。   我只要休假返金，一定會到他家報到拜碼頭，聽聽他談金門媒體圈的瑣事，他會告訴我一些花邊新聞，讓我了解金門媒體圈的生態。早年時報在金門沒有派駐記者，從76到81年有事都是我兼著跑，所以那些年還常要仰仗他協助，有時去大陸他還會把他的人脈介紹給我，民國98年我們還一起當選國立金門高中第四屆傑出校友。   我後來轉到時報週刊服務5年，常藉機做一些金門專題順便可以回家探親，有一次做了軍中茶室專題時，採訪了山外長春書店陳長慶先生，陳老師告訴我文化局有補助個人出版，鼓勵我申請文化局補助出版，才有100年出版「君自故鄉來」一書，裡面有些照片也是請國炎兄協助提供。   沒料到有一天突然在奇摩新聞看到他因心肌梗塞去世的新聞，著實讓我嚇了一大跳，國炎兄身體不太好，我有一次接到他的電話，說他在三總開刀，我要去看他，他卻說剛出院正要回金門休養，所以也失之交臂；突然看到這則不幸消息，我趕緊通知陳秀鳳知曉，惜情的陳秀鳳隔兩天就搭機到金門去倪府捻香，他出殯當天中央社也有多位同事趕來送他最後一程。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12月7日是國炎兄逝世12週年忌日，一幌眼十多年過去了，和秀鳳他們談起這一段，大家都不勝唏噓，老同學英年早逝，他爽朗的笑聲猶如在耳，如果他還健在，我回金門這些年日子應會過得精彩一些。

  2023年5月，林文月教授在美國辭世，享耆壽90。朋友紛紛相問：「妳上過林老師的課嗎？」   1974-78年，我就讀台灣大學中文系，林老師是系上赫赫有名的美女教授，有「台大第一景」之譽。但我只在文學院見過林老師亮麗的身影，未曾選修老師專長的《魏晉文學》。   2023年9月中旬，我在台北，特地前往台灣大學總圖書館二樓，參觀林文月教授「永遠的風華」紀念展。   展場簡單明淨，1長桌、4短桌、1錄放影機。展品以書籍、手稿、錄影帶為主。長桌上的長卷，圖文並茂地簡說著林文月教授一生的學經歷，求學、教書、寫作，獲獎無數。4張短桌，陳列書籍、手稿，作品分三大類別：1.散文創作；2.學術研究；3.翻譯作品。   我站於《在島嶼寫作-讀中文系的人》錄影帶銀幕前，時約一鐘頭，完整地看完林老師豐美的一生！   豐美一生，風華永遠，足以供人茶餘長篇，而本短文僅取其1993年台大退休後的作品略說之。   長卷的圖文如此簡介林文月老師的退休作品：「退休後創作能量豐沛，筆耕不輟，出版《作品》、《擬古》、《飲酒與飲酒的相關記憶》、《飲膳札記》、《回首》、敘述周遭所見人物的《人物速寫》、《寫我的書》和《蒙娜麗莎微笑的嘴角》等。風格清新淡雅而韻味深遠，既見溫柔細膩情懷，又顯豐富文化底蘊。」   這些作品主要創作於1993--2009年，即林老師60-75歲之間。下文略說3書：   1.《擬古》洪範，1993年。   仿古人的文章格調，取材今人今事，如〈給兒女的信〉--擬〈傅雷家書〉、〈飲酒及與飲酒相關的記憶〉--擬臺靜農〈我與老舍與酒〉、〈傷逝〉--擬〈龍坡雜文〉……等，深具實驗性、遊戲性。   以〈飲酒酒及與飲酒相關的記憶〉一文為例，略有酒量的林老師回憶起第一次喝酒，在大學畢業的謝師宴上，喝公賣局清酒，竟喝至半醉。酒不是生活的必需，但美酒卻能歡樂、美化生活。林文的美酒記憶豐富，如幫舅舅連震東招待家宴，一桌喝下三、四瓶的白蘭地，喝得賓主盡歡；在日本，和知己女友夜飲居酒屋的清酒；在美國，家人小別聚會，暢飲伏特加酒，……，旅美的兒子返台，母子宵夜對飲白蘭地。   2.《飲膳札記》洪範，1993年。   以委婉之筆寫家宴，烹調潮州魚翅、清炒蝦仁、紅燒蹄參、佛跳牆、芋泥……等近20道菜的程序，更寫昔日師長、同事、親朋、好友間共食的美好記憶。有實用性，也有文學性。   以〈芋泥〉一文為例，林文不僅詳列這道閩南甜點的材料：大芋頭、豬油、砂糖、紅棗、桂花醬，還娓娓道說如何選芋頭、蒸芋頭、壓芋泥、拌豬油、拌糖、加桂花醬、裝飾紅棗……等等步驟與細節。此外，由物憶人，憶起舅舅說外婆、母親、姨媽愛吃芋泥，憶起新生南路作福州宴席的孫廚，總以芋泥甜點結尾。不吃甜點的臺靜農先生慷慨把他的份讓給鄭騫先生，連吃兩份芋泥的鄭先生開心得像個天真的孩子。   3.《人物速寫》聯合文學，2004年。   人生如行旅，人際之間，因緣相聚，因緣相別，可謂悲欣交集。   此書以極簡的形式編排，人物沒有姓名，題目只是一、二個大寫的英文字母。沒有前序，只以最後一文〈致M.N.〉代跋，言明：「人間果真有美妙的交談，然則那些人是誰？……容我隱其名姓吧。」   以〈J.〉一文為例，J.是師丈在美國加州重病時的家庭訪問護士，每周固定來家中為病人護理，陪著病人臨終。後來，林老師回訪J.的家庭，才知道其離婚、獨力撫育4名子女的奮鬥故事。   散文創作的最高境界：文如其人。讀林文月教授的文學作品，看「永遠的風華」紀念展，格調一貫是溫柔、優雅、高貴。

  今年是兩岸祭祖活動盛季，四月八日至十二日，我帶領本縣吳氏宗親赴大陸江蘇參加世界吳氏祭祖大典，先後參與開姓祖先泰伯、仲雍、季札三公謁陵祭拜活動；九月三十日至十月三日，前往福建莆田，參加吳氏海內外宗親懇親大會以及慶祝入閩始祖吳祭公一千二百年紀念大會活動；十月六日至八日參加台灣吳氏宗親懇親聯誼大會，以上均屬兩岸全國性之祭祖活動，可說是盛況空前。   兩岸對峙，歷經大陸文化大革命及台灣的去中化之影響，中華文化受到嚴重的流失與轉變。雖然如此，中華文化的傳承仍屹立不搖存在人民心中。以閩南文化為核心的金門，在這飄搖動盪的時代中仍保存著這項珍貴的文化資產，也是當前兩岸亟需珍惜且戮力恢復的重要任務，更是中華文化保存及兩岸交流之主軸。   宗族文化是凝聚宗親力量，促進全體宗親團結和諧，敦親睦族的情誼，深受各姓氏宗親的響應與支持，以表彰祖德，交流融合為目的，促進兩岸和平融合發展的契機。因此透過參加大陸及台灣盛大的宗親祭祖懇親聯誼大會，讓來自不同省市及散佈在世界各國的宗親相見，感受如同一家人般的親切，這就是未來兩岸和平發展的根基。   記得前幾年我赴泉州南安參加吳氏宗祠落成奠安，當兩岸吳氏宗親同聚一堂時，那種親情的融合，真是令人感動。看到大陸在文革後由政府推動支持恢復各姓氏宗親會組織及擇地重建家廟，甚至結合發展成地方觀光旅遊資源，而且都是年輕世代的宗親在帶頭和參與，更讓人感到文化傳承的重要性。   祭祖是金門珍貴的文化資產，也是常民生活信仰中心，宗族精神更是文化保存的基因庫，以閩南文化為核心，讓金門成為文化資產守護站，將已保存的祭祖文化成為兩岸推廣學習宗族文化之根據地，這也是我們這一代金門人之重責大任，更是閩南文化傳承連接的橋樑。廈門吳氏宗親會會長暨世界吳氏宗親總會長吳國榮先生曾帶領我們到大陸尋根，並引領我們完成多項宗族文化之研究，讓我們體悟到宗族文化之重要性。   吳氏宗族溯源於周太王長子泰伯公(開姓始祖)，次子仲雍公(傳代始祖)及19世季札公(延陵世系始祖)。金門吳氏自晉朝至清朝，相繼從泉州、漳州遷入金門，散居內洋、烈嶼上庫、大地、吳厝、安岐、昔果山、料羅、小西門及各鄉鎮。我們應飲水思源，找回生命價值及對宗族歷史淵源有更進一步的了解，期望我們與後代子孫皆能延續此重責，綿延祖德。   民族文化不單是我國才有，世界各個民族也有這種家族傳統觀念，通常是以人類學及考古學等的方式進行研究及傳承，而我們則以各種不同的民俗風情活動結合宗親情誼追尋自己文化或民族的根源。馬來西亞華僑尊稱「族魂」的林連玉先生說過：「民族的文化是民族的靈魂，它的價值，跟我們的生命互相比重。」所以如果華人要承傳文化和做一個有根的華人，就得把孩子送進華文學校。吉隆坡陳氏書院的負責人陳玉聰先生曾說：「清明掃墓，端午包粽子，中秋吃月餅，這些文化就是我們的根，我們在海外都非常艱難地堅持著，如果不去保留，我們就斷了中華文化的根，我們就不是華人了。」孫中山先生海外親屬孫美玲女士說：「雖然我在洛杉磯出生，但我的根在中國。中國的傳統文化和悠久歷史，一直是我想瞭解的。將來我一定會回來的，回來尋根。」   祭祖是一種感恩的具體行動，重點不在溯源，而在於如何將祭祖文化傳承下來，留給後代子孫有虔誠膜拜的儀式，讓您我的後代不致於對祖德宗功一無所知，將所創建傳世的故事能夠長久地保存下來，增進後代子孫彼此互動交流，讓家族精神永續長存，這就是我吳家祭祖尋根的主要目的。

  最近正在看一本巨著《人類大歷史》。以色列歷史學家尤瓦爾‧哈拉瑞以生動的筆觸將人類歷史進行了全面性的展開與演繹，每讀完一章便大有腦洞大開、暢快淋漓之感，原來某件史實或事物還可以這樣解讀？作者寫來輕鬆自如、信手捻來，卻直擊命題、撼動人心，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這只是生活中的小插曲，生活裡總會看到、遇到許多優秀的人；優秀的人通常還有個共通的表徵，就是特別謙虛，並不是說優秀的人就不興「凡爾塞」，而是縱使你明知他在「凡爾塞」，你也只會認為他很有趣，傲氣得理所當然，不會讓你有任何不適與突兀感。當然，有人會認為並非如此，那只能說是人我間對優秀的認知差異。   人就是奇怪的動物，同樣的行為映射在不同人身上，就會開展不同的反應及表現，要不怎麼說人是複雜的動物，更精細的說，複雜的是人心。許多心靈雞湯都會勸人不爭、放下，但如果人都不存勝負欲、凡事無為，科技與文明要怎麼進步？智人又如何成為萬物之靈？於是我們理解，同樣一套說辭、行為對有些人受益匪淺，對有些人就如馬耳東風。有位朋友觀證嚴法師一句《靜思語》便能琢磨一宵，但對我而言，那便是心靈雞湯，補則補矣，看不出太多門道。朋友說：「這便是個人修行與福緣的差距」。問題不難理解，卻難深刻體會；這就是人心的差異與距離，我們明知踫觸到福慧的門檻，終是不得其門而入，所以說，人最好還是只跟自己比，今日的我比昨日的我更令吾欣喜，足矣。但偏偏人還是不滿足的動物；吃著碗裡看著鍋裡，一山還要比一山高。人之攀比無可厚非，甚至已經是社會生活的原理原則；明星學校、企業一年就要幾位新生新進，除了靠運氣、比手氣外，依憑的還得是攀比；比實力、比背景、比人氣，什麼都可以比，因此又衍生出自由與平等的問題。   法國大革命後，「人生而自由平等」，殊無疑義，但人們也理解，從來不存在絕對的自由與平等，甚至自由與平等還是相互矛盾衝突的。追求開放的自由，意即人及群體得以充分展現實力與競爭力，於是乎強者愈強、弱者恆弱，平等便出了問題；若要人人平等，權力、財富、人脈，甚至是事涉生命之醫療便得重新解構分配，讓大家回到「大鍋飯」時代。當然，多數人都知道這並不可行，就連一手主導「人民公社」的毛澤東，都得在「中南海」的樓閣水榭間，一面抽著特供的「華子」、「熊貓」，一面思索著如何消滅一切階級和社會差別，實現平等的社會理想。理想關乎己身，終究只是理想，還是鄧老人想得通透，「可以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嘛！」有勞有得，勤勞致富是正當的，用僵化的思想主義把自己繞進死胡同裡，從來就不是件有益身心健康與社會進步的事。   人我之間時時、處處充滿著差距與衝突。聖嚴法師言道，「面對它、接受它、處理它、放下它」；馬克西姆‧高爾基則說，「走正直誠實的生活道路，一定會有一個問心無愧的歸宿」；《問心》電視劇卻告訴我，「誰能預知自己的劇本呢？無常才是人生的常態」。都對，也不全然對，端看你是我佛慈悲的人間菩薩，還是社會主義忠實信徒，或像我一樣，只是閒來嗑牙的吃瓜群眾！

  我查閱了由陳永實老師提供，復由陳賢德主任整理，吳啟騰校長及陳為信校長校訂的校史資料，顯示：「民國86年8月1日，由於九年一貫教育實驗已告一段落，為因應時代需求，金湖國中遷至新校區，獨立設校，本校復於原址獨立，並定名為金門縣金湖鎮金湖國民小學，先由教務主任陳賢德代理校長一學期，後為吳啟騰、陳麗玉、張栢樾、翁明國等多位校長用心規劃，創意經營，創造另一新局。」   記得吳啟騰校長上任後，銳意革新，凡事親力親為，我忝為輔導室主任，每天都被操得很厲害，一年不到，已平添不少白髮，記憶中最深的是，他先請賢德主任為新校歌撰詞，賢德主任素知我對歌詞有興趣，情商於我，我自知推託不掉，就承擔了這份吃力不討好的任務。   當時正大力推動精緻教育與小班教學，用力最多的就是當過台北市教育局局長和教育部部長的吳清基先生，因啟騰校長觀念新、點子多，凡事開風氣之先，不甘落於人後，故我於面謁校長請示之後，確認他的作為和抱負是朝此方向發展，此後數日，我的歌詞撰寫走向，就朝此方向思考和努力。   因個人平常在古典詩詞方面有所涉獵，校歌歌詞也勤讀了一些，我在做足功課後，即著手撰述，由於事前充實先備知識，故寫作過程異常順利，完稿之後，我列印了兩份，一份面呈啟騰校長，另一份擲交賢德主任，校長認真看完後，幾乎一字未改就拍板定案。   有了歌詞，當然要找人譜曲，找誰呢？校長找來音樂老師研議，會中由陳蓓蓉老師力薦音樂大師黃友棣先生幫忙，大約過了兩三個禮拜，黃大師完成任務，把新譜的曲子寄到學校，當旋律優美的校歌第一次傳唱校園時，我著實非常感動，畢竟這是我費盡心思才得以完成的作品；每次我回湖小參加活動，當司儀朗聲道：「唱校歌」時，我的內心都非常澎拜，我想起了在這所學校十六年的歲月，我在想，其他的事也許都忘記了，但這麼光榮的往事，肯定要一輩子記牢的。   金湖國小的校歌歌詞，我是這樣寫的：   太武山蒼蒼，太湖水泱泱，鍾靈毓秀好地方；   師長勤教育，學子齊圖強，教學相長樂無疆；   前瞻、開放、 民主，五育陶鑄全人格；   藍天、陽光、綠地，水色山光共徜徉；   浯島開新運，教化待發皇，吾校作育美名揚；   美名揚，美名揚，吾校作育美名揚！   其後的附註是：「本校歌由校長吳啟騰提供教育理念作為歌詞內容，由陳為學主任編製而成。」   緬懷金湖國小於民國四十年創立迄今，已超過七十年，這此期間，由於上下一心，全力以赴，如今湖小已成為浯島，甚至是國內外學子一心嚮往的優質學府，個人忝為曾在此園地耕耘十多年的老園丁，常以「一日湖小人，一生湖小人」為榮。   個人追隨吳啟騰校長期間，蒙受他百般照顧，且不時給予教誨與誘導，特別是個人有幸為他所「相中」，一直鼓勵我報考校長，在他鍥而不捨，「緊迫盯人」的勸說下，我終於鼓其餘勇，報考校長，且一路搭順風車，一試即過，每想到這份關照，心中總充滿感恩與激動。   我不知道這首歌詞能陪伴莘莘學子到什麼時候？什麼年月？但可以肯定的是，我記錄了二十多年前的教育新思潮，也見證了精緻教育在浯島生根、發芽、成長、茁壯的歷程，我覺得這些彌足珍貴！

  有吳始祖泰伯公，岐山周原（今陝西岐山縣）人，姬姓，為周太王古公亶父之長子，生於殷高宗十四年，殷武乙四年薨，葬皇山（今江蘇無錫鴻聲鄉之鴻山）。古公亶父有三子，泰伯居長、次仲雍、三季歷。季歷子昌（即文王）有聖瑞，太王欲傳位季歷以及昌，泰伯、仲雍知父意，托名為父採藥，兄弟二人南奔荊蠻，斷髮紋身，號勾吳，其國為渤海郡，是吳姓始祖。泰伯無子，傳弟仲雍繁衍子孫。吳氏三以天下讓，孔子稱「至德」，泰伯公十九世孫季札，遜位於兄，封於延陵（今江蘇武進），後吳氏也以延陵傳世。孔子題吳季札墓「於戲有吳延陵季子之墓」十字碑在常州江陰中港，孔子書法真跡，今日還看吳家尚存。   泉州現轄鯉城區、豐澤區、洛江區、泉港區、晉江市、石獅市、南安市、惠安縣、永春縣、德化縣，2007晉江靈源山，建成泰伯廟，是閩南「吳文化」的重心。泉州吳氏黃龍族共有13鄉，我走訪過鯉城區，浮橋街道黃龍吳氏家廟祖祠群、元明祖墓群（原屬南安，1960被劃入泉州市鯉城區）。   安岐吳氏家譜32字云：「吳府延陵祖家，福建省泉州府晉江縣下吳鄉居住，世代字云─詩書祖武，禮樂嘉聲，洪以我宗，生民自周，記序世家，端為之首，至德所維，大鐘哲人，在地左右。」第十世祖「以」字云吳成基、黃氏進娘，有明萬曆間分派同安金門十九都安岐鄉開基。生二男：長房分二柱、二房分三柱。長房長在安岐下吳居住；長房二在安岐後角居住雙落大厝。   清初遷界，前三世神主遷移往晉江下吳娘子橋失落，有第四世神主在娘子橋梨光遷來。所以金門安岐吳氏祖譜，一開始就記載，四世祖吳弘（諱大）生萬曆，卒於康熙16年葬上蘭鄉（中蘭）。傳說授館於中蘭，死後弟子獻中蘭風水寶地「下水龜穴」葬之。數百年來至今，有一石如龜半浸溪水，每年清明安岐吳氏裔孫要到中蘭掃墓，山上野炊，祭飲而散！祖譜中記，一世祖有兩人的忌神日，而無記名，可證家傳：吳成基出外教書，其兄挑書擔當書僮，鄉人有微詞，才遠來金門安岐定居，授館維生，不敢返鄉，所金門安岐的開基祖是吳成基與其兄（無可考其名），兩位是安岐吳氏的一世祖，傳到我是十二世端字。   晉江吳氏黃龍祖譜64字云：「洪維我宗，生民自周，記序世家，端為之首，至德所貽，實庶且永，代鍾哲人，在君左右，允文允武，亮節高風，輝煌典冊，蔚焉國禎，丕嗣徽音，望諸賢裔，凡億孫曾，尚其懋哉。」是康熙25年，南康縣令裔孫吳黃龍進士編定。我推想清遷界後先祖回歸金門，我安岐祖譜順勢抄回黃龍族字云，只抄前半32字云，首二句還自創，後字也有誤移。我尋遍閩南吳氏家譜，找不到可對接的地方。2009尋根回晉江青陽下吳（霞浯），西園街道大祖厝就被綁住，由於我的涉台身分，完美保存了在石獅700年的祖墓－開霞浯始祖念三公的宋墓，列為市級文物保護。我也為霞浯祖厝畫延陵大霞浯始祖念三公、大霞浯七世祖耄齋公的畫像，懸掛在霞浯祖厝供奉。就是沒有帶我找娘子橋梨光祖厝，說橋已拆成高速公路。晉江溯源肇居始祖無考，只說：「始祖伯厚公，號念三，以宋末護駕大勛錄曹參軍，封都牧侯」。史傳吾族九世不滿百，十三世千有餘。時有震交公，天性懇篤，孝友行於家，忠信孚於外。掌四部，膺左侍郎，拓展家邦成為七里沿江五里洋。晉邑載其史話東屯有遺篇，數碑護林，鄉里始大，人丁興旺，至德之後必昌也。晉江霞浯吳氏30字云：「讀書勤為主科甲連登廟堂，將輔汝亦孫成祖武，詩禮繼世揚以光代其門宇」有吳成基之「成」，列供參考。    黃龍族吳氏，是入閩晉江的黃龍江，源自古吳的漢姓，有別於閩越畲族雷、盤、鍾、藍漢化的福建原住民。2008金門宗族文化研究協會及晉江譜牒研究會交流，導引「晉江大霞浯」宗親組團來金門參加，金門吳氏新宗廟的奠安典禮。事後我帶霞浯宗親回安岐家廟，真正晉江大霞浯、金門安岐下吳，親脈對接，並相約安岐組團，2009我帶團回故鄉晉江大霞浯尋根。元宵夜邀我上晉江電視台「咱厝咱人」，錄製「閩南說四句」節目，我現場揮筆寫一幅對聯：「咱厝咱人合四句；此時此刻同一家」播出，但我還是找不到四百年前，我娘仔橋的梨光老家！

  李福井著作豐富，文類廣泛，報導與小說都擅長，《蔣介石密碼》獲得浯島長篇小說優等獎，評審蔡素芬，「作者對歷史的嫻熟，讓有影響力的人物一一上場，對歷史有詳解」，張國立，「金門近千年的歷史，透過太武巖寺正神通遠仙翁，連結鄭成功與蔣介石」，黃克全，「這部小說是四部晉入決審作品中，技巧表現最高的」。   李福井小說獲得肯定，但我以為報導文學更顯特色，有些作家擁有光榮資歷後，越往後頭越不珍惜羽毛，兜售著過去光榮，金羽毛一根一根被折摘，李福井逆反，一次一次把想像中、想持有的金羽毛，在時間接力賽中，慢慢銜接回來。   《古寧頭歲月》我以為是李福井的「啟蒙之作」，有了它，才有後面的李福井。該書採取史誌、報導、小說等敘述，依附時代大事，讓情感的流洩有了歷史性的出口。李融入了童年經驗跟情感，有嚴整肅穆、有靈活逸趣，穿插典故，有時候第一人稱交代場景，有時以第三人稱敘述動亂，透過李金昌、李炎萍、李怡來、李清藩等地方耆老，圍剿兼探索，深入歷史大礦。   李福井介入歷史苦難的方式是大敘事以歷史為經，小敘事以人物為緯，散文、報導、小說等多種技巧合爐，人物栩栩如生。像是回憶砲戰，母親冒險炊食，他寫著「躲避砲火，吃飯成為最大問題，母親常乘著歇火，跑回一百公尺外的家裡煮一鍋地瓜湯，全村死寂，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出來，母親隻身在家裡燒茅草煮飯，擔驚受怕」。   猜想李福井必是淚水噙滿，回憶它、寫下它。然而，被寫下的文字卻清淡如鄉情敘事。正因為情感自持，壓抑了生活悲嗆，再放大，輻射給每一個讀者，因此，一地（古寧頭）、一己（李福井）的歲月，卻做了金門人的共同歲月。   從《古寧頭歲月》到《現代赤壁古寧頭》，李福井從「鄉土抒情」走向「歷史敘事」，前者是遊子，踱步老家園緬懷過往，後者則蛻變為時代遊子，改而探討是在甚麼樣的棋局中，家鄉成為馬前卒，在筆調上，從吟唱轉為時代奏鳴，聚焦區域仍是古寧頭，寫法則偏向大歷史，《現代赤壁古寧頭》除了家鄉史，更多的是民國史、戰爭史、世界史，發個人之感嘆，不如改持歷史麥克風，參差對照，列舉明朝大儒方孝儒《深慮論》，「慮天下者，常圖其所難而忽其所易……人事之宜然，而出於智力之所不及者，天道也」。   「天道也」。李福井以偵探手法，解析解放軍何以兵敗古寧頭，人為錯誤，以及冥冥中上天註定。「巧合」便構成線索，解放軍如何敗、國軍如何勝，有天道、也有人道。   古寧頭經過李福井「現代赤壁」的命名，讓人懷想三國時代赤壁之戰。大歷史作為文體支柱，庶民生活當作窗口，而繪畫大家鄭善禧、船夫張水道、營長卜功治等，成為鋪設的地磚，他們作為被「踩踏」的命運，本是不受關注的芸芸眾生，終在慈悲妙筆關注下，成了歷史的基石。   「報導文學」的「報導」僅僅形式，重點是透過形式追蹤問題、探討問題，繼而叩問，歷史果真不斷循環，還是人的智識就是一個迴廊？一則則史實紀錄是單元劇、也是連續劇，遊子身影映照家園與時代，越走越雄健，而他不斷逆變、再變，已經滿頭白髮的李福井，也滿身金羽毛。

  正當已經打了一年八個多月的俄烏戰爭逐漸被世界新聞媒體淡化之際，中東地區突然冒出令人剌眼的戰火。   五十年前，埃及和敘利亞為了要奪回在六日戰爭中被以色列占領的戈蘭高地和西奈半島，於1973年10月6日趁猶太人進行絕對休息的「贖罪日」，對兩地發動軍事攻擊，史稱「贖罪日」戰爭，也是第四次以阿戰爭，結果以色列戰勝，並且控制了西奈半島、加薩走廊、戈蘭高地、約旦河以西等65000平方公里土地至今，儘管聯合國決議催促歸還非法占領地，但被拒絕並且移民屯墾，被趕出占領區的巴勒斯坦人頓失家園成了難民，大部份集中在約旦河西岸由法塔赫領導組成臨時政府，以及面積265平方公里（約比金門島的大2.5倍）的加薩走廊，人口235萬由哈瑪斯組織管控，以色列將加薩四周築起高牆控制水電及民生用品，形同露天監獄，幾乎沒有明天和未來，因此以、哈衝突不斷，早已成為中東火藥庫。   哈瑪斯選定在五十年後的同樣贖罪日出手，突襲以色列向音樂會上的平民開槍掃射，造成一千多人喪命，招來國際嚴厲譴責，以色列隨即展開反擊，轟炸加薩境內的目標，誓言要把哈瑪斯從地表上剷除，十萬大軍抵近邊界，準備地面掃蕩戰，空軍則不分晝夜，每天數百架次，攻擊北加薩各大建築物包括醫院、學校、教堂等幾乎是無差別的殺戮，明顯跨越了國際人道法，以軍封鎖整個加薩，斷水斷糧斷藥斷電，新聞傳出幼童婦女受傷死亡的畫面令人不忍卒睹。   聯合國安理會召開緊急會議，巴西代表提出以哈雙方暫停交火，讓物資進入戰區人道救援，結果十二票贊成，二票棄權，美國採用否決權反對，聯合國無法強制雙方停火，以色列則更加強力道，猛烈轟炸，誓言要將加薩夷平，成為世界最大的墳場。無辜百姓的鮮血生命，只能無止境的流淌和消失，人性泯滅至此，何以致之。   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是極右的鷹派，個性慓悍，行事獨斷，支持他的民調不到三成，戰事爆發讓他抓到鞏固政權的機會，組成戰時內閣，絲毫不肯退讓，戰事越慘烈，地位越穩固，但死傷的，除了無辜的巴勒斯坦人，難道沒有自己的同胞嗎？再說美國公然反對停火也不意外。前不久，德國前總理透露，俄烏戰爭本早可以結束的，但澤倫斯基向他表示此事不是他可以決定的，從事代理人戰爭的悲慘下場，台灣該引以為戒，美國擋下這兩場戰爭的停火協議，自然是有它的利益盤算，並藉以彰顯它仍是世界霸權的地位。但也在走一步險棋，美軍佈署兩艘航空母艦在地中海，以威懾伊朗等阿拉伯國家，不准支援哈瑪斯，縱容以軍無限制轟炸，進行反人類屠殺，與幫兇無異，此必激起全球穆斯林同仇敵愾，團結共同反擊以色列和歐美各國。   目前中東已成一片亂局，並在擴散中，俄烏戰爭沒有緩解的跡象，台海對峙氣氛日益升高，最近俄羅斯與朝鮮過從甚密，令南韓、日本惴惴不安，此時全球南方國家齊聲援巴勒斯坦，對抗歐美老殖民帝國的聲浪日益壯大，美國是否還有主導這場世界大變局的能力？是值得懷疑的。原因是美國自廢信譽武功，幾十年來以長臂管轄（強欺弱）手段，干擾他國的經濟和內政，短視的政客，凍結；沒收俄羅斯、阿富汗等國存在美國的外匯和私人財產，被批評是竊盜行為，加上美國經濟不振，又民主共和兩黨惡鬥，國會運作幾近停擺，拜登政府為挽回即將選舉的頹勢，只能以戰爭的煙幕來遮掩國力衰退的窘境。   全球烽火四起，非理性的反人類戰爭漫延，正在把人類逐漸推向核戰毀滅的邊緣。贖罪戰爭與和平人權的口號，從主導戰爭的政客們口中說出，是何等諷剌？ （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剛開始對一般人稱這觀光景點為「島」，頗感納悶，明明與市區有接壤，為何稱作「島」？原來格蘭維爾島（Granville Island）本來是一處小島及沙洲，經過填土與陸地相連後，卻仍沿用原有「島」的名稱，知道這個過程，才讓我恍然大悟。島位於溫哥華市中心的南端，現為突出於福溪（False Creek）的小半島。早期這裡為一處工業用地，目前仍然有一家大型水泥廠，廣場經常停滿混凝土攪拌車，不過，廠區為配合整體觀光也做了美化。隨後，格蘭維爾島一步步轉型，才漸漸成了現在的觀光模樣。   依我的觀察，格蘭維爾島能夠歷久不衰旅客絡繹於途，每年遊客據說達到一千萬人次。主要原因是所有旅客來到這裡，都能獲得滿足歡樂，然後心滿意足地離開，甚至還期待下回再來。這裡雖然以公共市場為號召，但其周遭有相當多的配套措施，使得整個景區生機勃勃充滿活力。公共市場雖然與一般市集大同小異，如充滿新鮮蔬果、生鮮魚肉。但卻有不少有特色的攤位，異國情調的美食，如販賣各種香料、起司、橄欖油、調味料、果醬、楓糖等；種類繁多的麵包、糕點、貝果、塔類等；還有各種濃湯、涼拌菜及煙燻燒烤的食物等，以及咖啡店及茶館，可滿足所有旅人的口腹。   除室內設有雅座外，室外還有大面積的座位可供進食。飲食區旁，有一小廣場可供街頭藝人表演，街頭藝人以自彈自唱居多。街道邊、碼頭旁也有藝人表演的角落，使得歌聲處處熱鬧非凡。戶外用餐除了聽唱歌看表演，一旁經過的各式大小遊艇，也讓人賞心悅目心曠神怡。旅遊各地常見街頭藝人全身塗上金粉、銀粉、白粉等以各樣姿態站著動也不動的表演，這裡倒是沒見過。最吸睛且叫好的表演，是小廣場那些表演者與觀眾的頻繁互動，觀眾將表演者團團圍住，圍成一大圓圈。鐵鍊脫身表演，飛刀拋接雜耍，表演縮骨功的女子，將自己縮進一個小小的籠子內等。不時與觀眾的互動橋段，引來掌聲驚嘆連連。除了公共市場這主體外，周邊街道有紀念品店、兒童玩具店、餐廳。還有陶藝工作室、彩色玻璃工作室、水晶商店、將掃帚編成類似藝術品的商家等紛紛進駐。當然島上的一所藝術學院，對藝術人員的養成，島上藝術的營造也有一定的影響。   由於格蘭維爾島三面海水環繞，海灣內有眾多的遊艇停泊，沿岸高樓林立景觀相當迷人。事實上，福溪僅是個內灣，灣內陣陣清風徐來，水波不興，適合觀光遊艇航行。因此，格蘭維爾島及港灣沿岸有多個停靠碼頭，觀光小遊艇為橢圓形造型可遮蔽風雨。遊艇不停來回穿梭，像一朵朵蓮花在水中蕩漾。觀光客可在某一站下船，遊覽過後再搭乘遊艇繼續觀賞其他景點。水上活動大概侷限於夏天，冬季風大且寒風冷冽。   忽發奇想，目前家鄉觀光資源漸臻完善。夏日天候，若適合遊艇海上活動，又有夠多的觀光客，似可選定數個具有看點且有特色的海邊村莊設立小碼頭。當遊艇搭載觀光客來遊覽停靠，可激活村莊的經濟，至少在住宿、飲食、紀念品及手工藝的銷售上會有幫助。開闢藍色公路，不但彰顯島嶼的本色，也豐富旅遊的內容。假設以水頭為遊艇總樞紐，另在歐厝、陳坑、古寧頭、馬山、羅厝等處設置停靠小碼頭。每處村落海邊各有風景，其中以水頭到羅厝來說：當夕陽西下，一旁如巨龍般的金門大橋綿延海上串接於兩島間。當晚霞瑰麗滿天，斑斕水波掩映襯托下，如此非凡美景，將讓人留下深刻印象！   不可否認的，一個觀光景點是否紅火受歡迎？旅客來了是否還想再來？除了提供的觀光內容能否滿足遊客需求？另外，還須有一份對旅客不斷求新求變的體貼。

  我是「八二三兒童」，轉瞬間已經超過七十歲了，不知不覺已從兒童變成了耆老。這一輩子走來真是跌宕起伏，見證了兩岸局勢的演變，見證了政經、軍事、教育與社會的發展。活過這一個從兩岸戰爭到和解交流的世代，真是夠豐富而多彩了。   這一路就構成了歷史，一切恍如猶在昨日，歷歷在目。可見歷史並不遠人。打開歷史的扉頁，金門充滿血淚的篇章，有幸有不幸。這一切並沒有過去，金門還再牽動兩岸的情愫，牽動兩岸和戰的敏感神經。   金門的地理區位，讓它置身在兩岸的夾縫之中，從歷史上一路穿梭而來，兩岸關係的演變，可以從金門讀出一點端倪。因此，金門是兩岸關係的指標與溫度計。國民黨以前採行「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的政策，一切為反攻，一切為復國，金門駐守十萬大軍，兩岸劍拔弩張。   國民黨在金門實施戰地政務政策，說金門是「仙山、聖地、英雄島」，說金門是「三民主義的模範縣」，猛灌金門人的迷湯，大家俯首貼耳服從國民黨的領導，立委國代都是同額選舉，投票率高達九成九，比共產蘇聯還要高。這就是金門人的識時務。   可是時代在變，社會在變，潮流在變，當台灣的民主化浪潮沖擊國民黨政權之時，讓它從神壇跌了下來，台灣實施政黨輪替，民進黨取得了政權，顛覆了國民黨的政治主張與論述。   民進黨的本土意識，對內每年藉機炒作「二二八」的仇恨意識；對外親美媚日，高喊台灣人不是中國人，主張「抗中保台」。金門仍被綁在兩岸鬥爭的十字架上。金門掙脫不了兩岸鬥爭棋子的角色，金門就要一直被捆縛。   誠如民進黨前主席施明德的新書所說的：「金馬防衛不了台灣，台灣保護不了金馬。」金門如今區區三千名駐軍，自身都難保了，還能保護得了誰呢？然而民進黨政府對金門採行羈縻政策，讓它動彈不得。   政府理應放金門一條活路、給金門一條生路，只有讓金馬成為「永久非軍事區。」金門人才可免受戰爭與砲火的荼毒，金門才能有發展的空間。這也是對金門過往犧牲奉獻的補償之道。   金門與廈門是一日生活圈，以往交流密切，人民之間沒有仇恨可言。現在兩岸通水之後，繼之又有通氣、通電與通橋的主張。這一切說難不難，說易不易，只在當國者一念之間而已。   今年是大選年，許多政治人物跑到金門來提出了許多參選的主張、兩岸的願景，給金門人一種憧憬一種希望。中國大陸最近也推「金廈同城生活圈」，公布「關於支持福建探索海峽兩岸融合發展新路、建設兩岸融合發展示範區的意見。」這就是吳成典當年選舉時所提的「金廈雙子星城」的概念。   兩岸的鬥爭由來已久，我從砲火之中成長，小時候佇立在古寧頭的蚵田邊，看見大陸一衣帶水，青山如黛，雖然近在咫尺，卻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可是曾幾何時，站立在慈湖的三角堡，入夜後遠望廈門海岸萬家燈火，一片熒煌。那就是蔣介石想要解救的大陸同胞。   可見只有和平發展、兩岸和平共融才是正道。戰爭解決不了問題。兩岸未來的關係發展，那就看金門的定位如何？我們可以從大選後金門的走向看出一點端緒。誰願給金門一個和平發展的機會？

  故鄉金門，一年比一年進步。進步幾乎等同於現代化，現代化就難免附帶噪音和汙染的負面效應。金門有越來越多的都市化，說實在是個憂喜參半、見仁見智的發展趨勢。這趨勢，常是要擋也擋不住。見到從小生長的瓊林故鄉，六十幾年下來，依然靜好，我心中就寬慰多了。   如此歲月靜好的狀態，能維繫到如今，關鍵應是瓊林有不少閩式建物，屬於縣屬或更高層級的古蹟。是古蹟就有層層的法令加以保護和珍惜。這一保護，也同時保住了瓊林的靜好歲月，繼續朝恆久的未來流去。   瓊林的現代化腳步，並非一直紋風不動。從前家父騎腳踏車上學，後來進步到機車。再後來，村里不少人駕駛汽車上下班。可能是車輛數量有限，有可能是行駛速度緩慢斯文，噪音和汙染都在相當可以接受的程度。所以靜好的歲月依然水波不興，一片平穩。   每回返鄉，最有感的靜好歲月，就是大清早，往已經無地雷和鐵絲網的海邊走去，去聽海浪和海鳥的歌唱，還有大海聲聲的呼喚。十幾分鐘的步行，我呼吸到新鮮的空氣，身旁只有寧靜陪伴。還有，一路不停躍動一顆善感的心靈，活蹦亂跳的，似乎比我還興奮，一直縈繞著我。   睡眠是測試安靜最好的一個碼表。能在安靜裡睡去，一夜在安靜裡睡眠，清晨也是從安靜裡醒來。這就奠定瓊林歲月靜好的基礎。   瓊林的現代化從家戶響起，電視、音響、冰箱、冷氣、各種電器，都沒少過。電腦和網際網路，還有WIFI，這些現代化最時髦最不能少的，也都家家一應俱全。   這些現代化的電化設備，對瓊林的歲月靜好，毫髮無傷，對鄉親的生活品質，彷彿進行了一波又一波寧靜的革新，做了相當有利的推進。外表是古典的樣貌，內裡卻裝著現代的實質，這正是當下瓊林的寫照。   瓊林的靜好歲月，也爬到鄉親和氣的笑容上，更一直潛藏在鄉親敦厚的心靈上。每次見到瓊林鄉親，不管男女老少，都有一種久違了卻又一成不變的親切感。那親切感啊，是台北和世上許多城市，見也見不到的。那正是人情的溫暖，誠實憨厚的溫暖，在瓊林依然可以感受到，一如往常。   瓊林的鄉親，許多是一生居住在瓊林，我金門高中畢業離鄉後，與他們是聚少離多。幾十年的隔離下，今年有緣在瓊林多待上幾天，也有機會遇見他們，多聊上幾句。我發覺，這些長住故鄉的鄉親，過著慢活似神仙的日子。   好羨慕瓊林鄉親過著無憂無慮、與世無爭的日子。他們穿著樸實，對物質只有極低慾求，他們不需知道快樂的定義，也不需告訴別人快樂的長相模樣，他們就天天生活在快樂之中。   踏遍世界的大街小巷與天涯海角，我驚悟，還是我故鄉的歲月最靜好。   有天，也許不久，鄉親們和世人，都會驀然發現：故鄉瓊林最適合人居住了。瓊林，和金門許多鄉間村落一樣，在現代化的滾滾浪潮沖刷下，沒被各種汙染淹沒，反成人間罕見歲月靜好的一座世外桃源。

  「是詩如夢，輕聲呼喚。金門，古區村10號，早晨看見，該會是最後一眼。照片：感謝攝影家吳家興。」楊樹森臉書（2023‧10‧29）   楊樹森，習慣用線條傳達情感的畫家；晨起，看到臉書跳出攝影家吳家興自高點搶拍老屋垂死掙扎、進入「拔管」狀態的照片，形同老屋護牆的三棵樹，南洋杉、葡萄柚、鳥榕，一一躺下。與弟弟力主保留、修復老屋而又在家族會議敗陣，「無法訴說的這二天眼眶」的樹森已無言。我知道，寥寥數語背後的隱藏，映現了他一幅油彩的命題：《心中的嬰孩在哭泣》。   又想起大河小說作家，曾軍旅金門，以《進香》獲首屆時報小說獎首獎的詹明儒，2020年，到三峽看楊樹森《漂航》畫展後PO文，「畫家出身背景與作品成就，存在著什麼相關聯結？」結果，他有了三個「結果」：「結果，我看不出中國老兵的身世悽慘，只看到一抹淡淡的哀愁；結果，我看不出金門戰地的歷史宿命，只看到一縷悠悠的心愫；結果，我看不出漂木表象的滄海桑田，只看到一路漂航的蛻變」；「可喜可賀，畫家顯然蓮花化身，徹底超越戰火妄想症的天罰了」。   詹明儒筆下的戰地，戰火，「中國老兵」和老兵的兒子，曾經在一間殘屋內上演一個時代與島嶼、家族的悲喜劇。    戰火是從清朝延燒起的。史書的說法，清政府為了防止內地人民對鄭成功抗清軍隊的支持和聯繫，於順治18年（1661年）勒令江南、浙江、福建、廣東沿海居民分別內遷30里到50里，並盡燒沿海民居和船隻，不準片板入海。清政府以暴刑保證遷海令的執行，墮毀城廓，焚燒房屋雜物。遷界令解除後，金門居民重返島嶼，在廢墟中就地取材，將破碎的磚、石、瓦礫堆積，以「出磚入石」工法重建家園。    族譜研究者蕭永奇考據：「在金門村落，若看到出磚入石，表示村落至少有四百年以上歷史。」      毀於93砲戰彈藥庫爆炸的燕南山下古區村，其間的雙落大厝古區10號，擁台灣坪200多坪建地，一場砲火，僅殘存10來坪大的左護龍，卻穩穩保住了一面完整、風華依舊的「出磚入石」巨牆。那麼，清朝遷界遺留，民國砲火重建的老屋有數百年歷史了，脈絡和故事，卻很難理出頭緒，說個清楚；曾經作為私塾，老師亡後草草下葬，女兒多次來廢院徘徊，也踏遍村落的荒煙蔓草，迄今仍尋不著父親的身後處；曾經是金防部生產大隊的基地，下鄉開墾的湖南老兵與二度喪偶的閩南女子在此結褵共同拉拔大不同姓氏、籍貫的8名子女。    飽滿故事，村內通往燕南書院步道的起點，古區人文與軍事纏結的最後地景，老屋，該留？該棄？家族成員拉鋸數十載，文史之士也加入搶救。猶如風中殘燭，再也保不住了，即將拆除改建大樓，建案取名「燕南文學苑」。   在風中哭泣。古區10號消失前，85之齡的書藝家方舟自台北飛來作最後巡禮，離去前，悄然順手撬下殘牆上的一塊「顏只」帶回方舟書屋，振筆疾書〈顏只傳奇〉：「金門11月晨光，灑落在古區10號舊厝，頓生一股思古幽情，燕南山下的樸實農村，出磚入石亙古建築工法，斷垣殘壁的古區10號；曾經是：湖南武岡老兵阿背的落腳處，為母則強雪緣溫暖的家；七賢少棒魔幻投手，漂木畫家楊樹森的安樂窩，文青少年醉心文藝，報導文學作家楊樹清的夢鄉……。如今，如今，古區10號已化為塵埃，只留下一塊殘牆上的『顏只』，靜靜放置在案頭上，享受書香繚繞。是悲？是喜？偶爾會聽到：微弱的長吁短嘆……」。   金線菊是善於等待的。送別老屋，故鄉的女子jannice又來訊了：「最近許多價值觀被重新解構、又重新架構，可悲的是，解構又架構的原因竟是對人性的失望。金門的土地如今值錢了，傳統的『溫良恭儉讓』卻正迅速的貶值，這是人性，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燕南山下古區村10號』，不管有沒有成為實質的文學館，我相信她會永遠出現在你和讀者的文學地圖裡。重要的是，你一定要用你的筆去擦亮這塊門牌。守著高高的窗口，偶有長空的寂寥灑下，金線菊是善於等待的，愁予的詩如是寫著；縱然如此，『菊殘猶有傲霜枝』」。  （張姿慧告假，本日浯江夜話由楊樹清代班執筆）

  回到36年前駐守的營區，見景物依舊，人事全非，正應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這句話，心中感慨、感懷、與感恩之情油然而生。   Line功能的面世，我們建立了五二工兵群群組，退員李玟瑨提起回老營區巡禮的念想，眾多附議，經當年指揮官示下，由楊世靜為首的五人小組籌辦，備極辛勞；10月5、6兩日，「陸軍52工兵群昔日同袍尋根之旅」達陣。   這次活動的靈魂人物楊世靜，是官校畢業後下部隊，從排長、連長、營長都在五二工兵群任職，於營長任內考取三軍大學陸軍學院進修，結訓後，至陸軍總部當參謀，晉升上校後不久，奉命接掌五二工兵群指揮官；如果說他是在五二工兵群長大的，實不為過；他猶如五二群的活字典，參訪期間，每於遊覽車上的片段時間，如數家珍地述說本群過往的輝煌歷史，撩起大夥的懷舊之情。   此行，當年的群部連連長吳少校，用336個字將懷舊之旅做了完整的描述：「五二同袍尋根行，編組籌備達半載，巧遇小犬夜難眠，定海神針行程定，南北齊集嘉高鐵，北港媽祖朝天宮，藍色教堂風嘯嘯，仁義潭畔展歌喉，檜意森活建築群，卡拉OK燈光閃，高音低音飆歌舞，嘉楠酒店夜暢聊，介壽門口短駐足，離開已有三十年，思緒瞬間心悸動，引導踏進營區門，徒步巡禮懷舊物，兩側兵舍舊翻新，五百障礙司令台，五千終點在水塔，橄欖涼亭小蘭潭，種植苗木已成材，群部大樓變營部，已經不見蔣中正，動態靜態戰力展，運籌帷幄指揮官，指揮若定俏營長，工兵技能專業足，地雷爆破鐵絲網，推平挖空傾卸車，門橋浮橋固定橋，泛水操舟小蘭潭，奪刀奪槍真功夫，挺胸留影展雄姿，互贈禮品真情誼，下次相約在虎尾，松柏嶺頂聞茶香，雨中散步茶園徑，赤水陣地埋草欉，反空降堡在雲中，八卦山頂砲堡多，搞不清楚誰施工，口寮初官報到處，排連二度構築情，懷想構工真辛苦，現況已變七星陣，管理單位青商會，期待再約松柏情。」   懷舊之旅圓滿走過，謹以幾點心得做見證：   快人快語，寶刀未老。在老指揮官王學長拍板之下，這次參訪團在其任內的副指揮官莫中校、政戰處長施中校及當時的營連級幹部紛紛響應號召，同一時期的老戰友又能共聚一堂，傳為美談。王指揮官文武全才，筆鋒仍健，參訪畢次日，即將兩天參訪活動鉅細靡遺的寫就，Po在臉書，讀來如同一篇令人陶醉的優美散文，實寶刀未老也！   士別三日，歌藝超群。當年的副指揮官莫學長，退伍後勤練歌唱。此行首日，在遊覽車上一展歌喉，立即讓大家驚艷喊讚，尤其在仁義潭畔演唱痴情玫瑰花、迷迭香兩首歌，獲得遊客圍觀鼓掌，奉為偶像；他能歌善舞，身經百戰，唱作俱佳的身影已達職業水準；參加長青歌唱比賽，得獎120多座，冠軍20多座，誠歌藝超群也！    工兵勁旅，榮耀國軍。現任群指揮官林上校，承襲工兵部隊優良傳統，志在浩翰，運籌帷幄，有為有守，是位本質學能及領導才能卓越的將校之才。此番承蒙盛情安排，高規格的接待，讓吾等感受如同回娘家的熱情與溫暖，超乎團員們心理的期待；於我們參訪當天，配合戰工營懇親會，主持戰力展示，獲得在場觀眾熱烈掌聲。   巾幗英雄，指揮若定。原本群指揮部，已改由群屬戰鬥工兵營駐守。令人讚嘆的是，該營營長為現代花木蘭陳中校，靈奕聰穎，觀其率所屬參加漢光演習，架設海岸灘際阻絕設施的紀錄影片，看她從受命後的計劃作為與任務整備至為幹練，實施過程，部隊機動神速，指揮若定，官兵在其指揮之下，發揮了戰鬥支援的精準確實，圓滿達成任務，讓人見識到女性軍官在軍中的傑出表現，是難得一見的女中豪傑。   這次參訪團唯一的女團員是胡隆海士官長的寶眷田小姐，許是家學淵源，她的歌喉有著家族基因，歌聲優美圓潤如職業歌手般，唱的是較為新潮的抒情歌曲，首首動聽怡情。此外，胡士官長頗有文采，對此行點滴寫下無限感懷，茲借用幾句做為結論「五二老兵營，個個豪氣勢，我以工兵榮，愛國耀工魂。」

  三月二十四日，金大特邀燿華集團總裁張平沼先生，蒞臨「昇恆昌典範人物面對面講座」講演，俾提升學子勇於嘗試之人生觀。是日中午，校方在金湖飯店宴謝，由陳建民校長親自主持，特邀我作陪。   對於這位出身法界，歷任老師、司法官、立法委員，閱豐才卓的企業家，乃至涉及文藝、音樂、書法之長者；現為台灣商業聯合總會理事長，海峽兩岸商務發展基金會董事長的主客，不到十人的餐宴，與宴者校方定有其考量，賓主能否抒情表意暢談、切論，應是主軸。   果不其然，一巡酒下，話題從日耳曼法系，到先秦法家之辯；從時代靈魂一莎翁，到崑曲天成牡丹亭；從河洛古漢語，到開漳聖王府史話，乃至俄烏戰爭對時局、兩岸之啟示，及本人所倡「中華聯邦」等，話題既有經邦濟世之策，又不離舒懷遣興之雅。不才如我，倖仗平日稍有涉略，或援學論事，或畫意詩情，與談甚歡，猶記得他除校長外，獨贈茶禮予本人合影後，特附耳言道：「一觴一詠，盡得風雅……」！   「金廈大橋誰首倡？」或係藉境起心，離去前，張總裁突有所感回頭問眾人……「本人首倡！」我不假思索地應道，並進一步言：「早在民國八十七年間，本人即在媒體披露首議，距今已快三十年了。」   一岸冷雲何處香，憶九十五年四月二十三日，筆者藉「金門縣政發展研討會」，上「萬言書」一文。除首倡「金廈大橋」外，另首議「金門特區」，「營造生態島(Eco-City)」、「籌設慈濟教學醫院」，「規劃坑道窖酒」等。其中對交通議題特呼籲要以國際化之格局與視野，以原生樹區隔串聯成一片林蔭道路網，尤其是對外方面，即慎重建言：「對大陸方面，振金願再重申民國八十七年時的主張，將金烈跨海大橋連到廈門，接通廈門經濟圈。」（按：金烈跨海大橋即金門大橋）   是以，「金廈大橋」何人首倡？大言非夸，即筆者本人也！此構想，除上述外，均散見於早期拙著及媒體中，九十年參選民代時，更正式列為政見，呼籲藉此接軌海西特區，開拓新局，近三十年來未曾稍懈此議。是以2009年「海峽論壇」時，亦辱承贊讚：「有關『金廈大橋』之構想，應參考最早提出此論的旅台學人倪振金教授構想，連接大、小金門，進而打通海西特區。」   一劍倚天寒，借問誰是舉示人？回塵往事，除「金廈大橋」外，目前眾相攬績的當紅議題，如「金門特區」、「正體字」、「兵役制」等，究是何人首議？不才手中筆也！只是，誠如「解嚴三十年」議題一樣，憶當年奮不顧身，以「陽光底下說戒嚴」一文，質疑金門再度戒嚴之不當時，可知竟是招來多少嘲諷，乃至質疑？惟仗不負手中筆，不愧身後名之春秋義，凜然而行！況，太上貴德，也如此，方覺不負慷慨欲忘身之青雲志！

  2018年，我正思考著帶孩子自學，所以大量探索體制內外教育各面向的優缺點，包括兒童資訊教育。除了學校教學現場，我就如同那些品評米其林餐廳的神秘客，秘密造訪了許多補習班、夏令營隊，去了解教育理念、課程內容和教學方法。   由於近年來媒體上充斥著真實性難辨的大量AI報導，加上政府、社會和學校匆促推出的許多混亂、急就章的教育方案，形形色色的活動使得多數家有中小學生的家長有著莫名的焦慮感。坊間補習班則打著課綱、STEM、程式設計、AI、機器人教育的名號，推出各種補教課程營隊，實則藉機兜售名不符實的教育商品。   或許，我就像一個挑嘴、嚴苛的美食家，對每家餐廳的食材、烹調方式、甚至用餐環境總是懷著過度期待和批判眼光，以至於最後決定親自捲起袖子當起廚師。我開始規劃一個宏大企圖的兒童資訊教育構想：『TPRAI教育』。以計算思維(T)培養資訊素養、以程式設計(P)訓練資訊技能、以機器人(R)連結STEM真實世界、以人工智慧(AI)掌握跨域資訊應用能力，透過系統化多元學習，取代零碎的技術工具學習方法。   有別於碎片化、技能式、工具導向的科技教學目標，TPRAI教育更強調系統化、整體性思維，從科學認識論的基礎到方法論的實務，再到應用技能得以連貫和整合。我認為資訊教育不該只是課綱所謂的常識和工具能力而以，它更應該作為一種延伸批判思維的解決問題思維和技能。   原本這是我帶孩子開始自學所設計的資訊教育目標，也樂於與其他自學孩子分享，後來決定對所有學生和家長開放。2021年，我應金門縣教育局的邀請，辦理「金門地區資訊科技教育TPRAI工作坊」。2022年暑假，又為金門地區國中資優生辦理TPRAI教育營隊。2023年3~5月，我為跨地域的自學生開授第一期《AI時代的Python程式設計》線上課程，作為『TPRAI教育』的主題系列之一。由於2022年11月底ChatGPT問世所掀起AI狂潮，程式設計的思維、方法、工具和技能都一經受到大幅衝擊，教材教法必須做出改變，因此《AI時代的Python程式設計》課程因應而生。   《AI時代的Python程式設計》包含三個單元：單元一「基礎Python程式設計」適合小四以上初學者(須具備基礎的英文閱讀和算數能力)，強調計算思維和ChatGPT輔助的Python程式設計；單元二「專題式Python程式設計」適合已經上完單元一的孩子，或是有Python程式經驗的國高中生，目標是把國中小語文、數學、科學學習內作為Python專題探究解決問題目標；單元三「專題式AI應用程式設計」適合已經上完單元二的孩子學習，使用Pytorch設計AI應用系統。   相對於典型課綱範疇的程式設計課程，《AI時代的Python程式設計》具有幾個特色：   (1)發展AI時代的系統思維(Thinking in System)，而非工具思維；   (2)強調自學精神，讓孩子培養自主解決問題能力，而非熟練技術能力；   (3)採第一性原則：把複雜的問題分解到最簡，用最簡的語法來建構解題能力，而非應用高深的程式技巧來解題；   (4)把AI當作高效學習夥伴，讓ChatGPT協助除錯、程式碼分析、提示程式語法、快速查找和整理實用程式技巧和函式庫，讓孩子把心力放在最大學習價值區（特色1-3）；   (5)跨領域知識融合，讓語文、數學、科學的學習與程式設計學習接軌。   為了培養CPS（合作問題解決）能力，每個單元結束後都會辦理一個實體的結訓活動：「協同程式設計競賽（Pair Programming Contest）」，讓孩子兩兩一組協同撰寫程式來進行競賽。競賽目的是在問題解決的過程中，孩子須透過與團隊其他成員的溝通、分享構想、方法和技能，來達到有限時間內解決問題的目標。合作並不容易，與他人合作並不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技能，而必須藉由教育手段培養，這是這個競賽的目的。   上個月，我帶孩子到巴黎，來到一家經典的法式料理餐廳。這一次，我不再是一個挑剔的評論者，我輕鬆的享受美食，感受用餐的愉悅氣氛、與主廚親切互動、體驗了一趟美好的味蕾探險，孩子也說這是他吃過最好吃的餐廳。TPRAI教育，如同一家由我擔任主廚的餐廳，我期盼每一位孩子都能在此展開他無拘無束的認知味蕾，來獲取最美好的知識饗宴。

  在民間信仰中，一般提到大聖（大聖爺、大聖爺公），大家都會直接聯想到齊天大聖。然而，許多人可能不知道，大聖的稱號原非只有齊天所專用，大聖廟所供奉的神明也未必就一定是齊天大聖─孫悟空。 　　2023年10月19日，我應邀出席在福建省南平市順昌縣召開的「閩臺大聖文化交流論壇」，作了一場名為「臺灣的大聖信仰及其傳說故事」的報告。 　　在這場報告中，我告訴大家臺灣本島的大聖爺，常以陪祀身分出現在以觀音、王爺、王母娘娘、臨水夫人為主神的廟中，除了臨水夫人廟陪祀者為「丹霞大聖」之外，其他多為「齊天大聖」。同時，我又讓大家知道金門廟宇雖無主祀大聖爺者，但在金城後浦靈濟古寺、官路邊五府廟，金沙浦邊蓮法宮、呂厝朝山寺、大地環江宮、青嶼聖寧宮，以及山后獅山寺、鎮海宮等共8座廟宇，也都有大聖陪祀，其中獅山寺、鎮海宮的大聖爺造型稍像「丹霞大聖」。 　　所謂「丹霞大聖」，外貌是黃睛、赤髮、丹身、赤腳，原為福州郊外山洞中的千年猴精，性好漁色，浪蕩不羈，四處作怪，老早就被臨水夫人陳靖姑制伏，收作腳力。宋代福州屏山已建有丹霞大聖廟，其神像的造型與來歷，與後來明代《西遊記》小說中的「齊天大聖」有很大的差別，不難分辨。 　　根據臺灣師範大學國文系吳思慧2017年碩士論文《臺灣齊天大聖信仰研究》的調查，臺灣有27座主祀齊天大聖的廟宇。她很認真地進行訪問，採錄到許多流傳在各地的靈驗故事。這些靈驗故事，涉及渡海移民、建廟沿革與各種關於治病、消災、護童、得財的神奇傳說，具體呈現出當地民眾的信仰動機，的確是閩臺民間文化交流值得重視的一環。 　　不過，臺灣主祀齊天大聖的廟宇（總數其實不止27座），其中有的本非齊天大聖廟，例如臺南市中西區的萬福庵，原係主祀觀音菩薩；有的雖然主祀大聖爺公，但該大聖亦原非齊天大聖，例如臺南市仁德區的二層行公堂，吳思慧曾引述廟內副總幹事說神明有降乩指示：「我不是猴，不是齊天大聖，是大聖爺公。」如今，由於「三百多年前，由福州、福安地區人士攜帶來臺供奉」的神尊已被偷，又為符合大眾的既定印象，因此無論神尊造型、神明聖誕、廟宇楹聯，當你去到現場就會發現它們全部都已變成《西遊記》的齊天大聖孫悟空了。 　　那麼，不是「齊天大聖」的大聖爺公，是否就是「丹霞大聖」呢？這倒也未必。此次「閩臺大聖文化交流論壇」的舉辦地點：福建省南平市順昌縣，從元末明初開始，便盛行「通天大聖」信仰，目前以「通天大聖」冠名登記在冊的祭壇及祭壇遺址就有78處之多。 　　這位「通天大聖」又是何方神聖呢？說來神奇，祂在元代楊景賢《西遊記》雜劇中出現時，原名「孫行者」，後得唐三藏賜名「孫悟空」，祂當時是齊天大聖的二弟（該神仙家庭中有兄弟姊妹五人，姊姊驪山老母，哥哥齊天大聖，二弟通天大聖─孫悟空，二妹巫枝祇聖母，三弟耍耍三郎）；到了明代吳承恩的百回本《西遊記》小說，才把齊天大聖、通天大聖兄弟合而為一，只保留齊天大聖─孫悟空一角。 　　《西遊記》小說影響力大，因而人盡皆知孫悟空乃齊天大聖，卻未必曉得大聖原來不只有齊天，還有通天大聖、丹霞大聖的存在呢！ 　　〔附記〕金門金沙何厝保安殿、金寧古寧頭南山鎮西宮另有類似大聖爺的陪祀神，但外貌大異，姑且存疑。本人關於金門大聖信仰調查，先後得到林建育、葉鈞培、蔡遠進等人的大力協助，特此致謝。

  坐在竹製「母子椅」的ㄚ麥，冷不防嚎哭起來，炭治想哄抱一下，低頭一看自己沾滿麵粉的雙手，只好作罷。無人理睬的ㄚ麥更是聲嘶力竭的哭叫，鼻涕眼淚花了滿臉。汗水，一顆顆從炭治的額頭冒出，她繼續搓揉麵糰，因為蓋房工人的點心時間馬上到。   孩子的哭聲，等待搓揉的麵糰，加上不時有上門來一塊五毛的零星買賣，從她心裡升起一顆太陽，比門外的烈日更大、更炙熱，無形、無聲地燃燒著她全身。   「七月天，八月火」日頭赤焰焰，炭治才收拾完午膳告一段落，緊接要忙起手擀麵的大工程。   鑒於目前居住的小屋要當店面、又要當住家的窘迫，天陽朝思暮想蓋新房。幾年下來，天陽和炭治胼手胝足地辛勤工作，攢了一點錢。民國五十二年，島嶼還束縛在戰地政務管制條例下，但建材的取得與首次蓋屋相較，已較開放。   大口埕，工人用手推車推來一包包的紅毛土（洋灰），加水和著海沙打模成空心磚，排排站在烈日下曝曬。空心磚砌牆，一塊塊，從地面站立堆砌至頂，四邊樑柱則是粗骨鋼筋，間隙以水泥塗抹填平。   一間遮風避雨的新房，雛型漸具，洪家的希望漸露曙光。   蓋房讓炭治忙碌異常，除了家務、煮飯、看顧店面，她彷彿是半個工頭。早上起厝師傅一來，她便把一大茶壺泡好的鐵觀音，幾個茶杯抬出屋外。新屋就在隔壁，建造期間灰塵隨風到處吹，吹到屋內，於是灑水掃把畚箕忙碌個不停。   煮點心這一樁，更是午後的大工程。首先飯桌要淨空，抹布來回多次擦拭，麵粉攤開，中間撥出一小凹槽徐徐加水，搓成麵糰。   麵糰的濕度，全靠功力與經驗值，太濕加麵粉；太乾則加水，適宜合乎中庸之道。手勁的力道，集中於麵糰反覆搓揉，可以感覺麵糰在掌心的筋度與細緻。雖然沒有放一粒發粉，麵糰經過搓揉仍可發揮它的筋度與彈性。麵糰搓成一球球，再用擀麵棍輾開成一張寬寬大大的麵皮，麵皮一圈圈捲起成長條狀，順著長條一刀一刀切下，隨即攤開在𥴊仔（註）內，並撒上麵粉，麵條一撮撮地撥開，麵條散發穀物的芳香，即刻漂浮於空氣中。   ㄚ麥似乎哭乏了，斜著頭在竹椅上睡著，兩行眼淚還掛在臉上。炭治心想就隨她睡吧，不然這古怪囝仔一放到床上就醒過來。   麵條已完成，灶孔燒柴火熱油鍋，油蔥酥加豬油粕爆香，總要一罐軍用豬肉罐頭，或是新鮮的海蚵，才足以端上桌面。湯底滾開麵條逐一加入，沾點粉末的麵條在大鼎內泡沫四起，加入蔥段，一下間香氣四溢。這種濃稠、澎湃的煮法，一反平日湯湯水水的簡單湯麵，主要心意是為起厝工人補充體力。   新房蓋蓋停停，炭治手擀麵也愈做愈好。她很認分的把厝內的工作做好，這是她當為一家之煮的訓練課程，往後多少次的蓋房，有如人生的考驗，總是藉著這一小坨的麵糰，一關又一關。   家的堡壘，從一鍋手擀麵開始築起。   註：用竹篾（片）編做成圓形，邊緣圈高的盛物竹具，像大盤子，台語叫做k?晬m-?晬。

  偶然走進新北市永和區仁愛公園，永和區公所以「文化永和、藝術造市」為施政主軸，讓來自金門的我，眼睛為之一亮，我們縣政府的施政主軸一直以「觀光立縣、文化金門」，金門人總以擁有一千七百年的歷史為榮。   仁愛公園有一座畫家楊三郎的雕像，原來出生於永和的楊三郎，據說他讀小學時每天上下學途中都會經過一間文具店，店裡陳列日本畫家鹽月桃甫的油畫，小小年紀的他，深深為此著迷，楊三郎在心中立下志向：「我要當畫家！」   我看到雕像上的介紹他很年輕就去日本學畫，心想在1907年出生的楊三郎，15歲就到日本學畫，家裡應該很有錢，結果在找資料的過程，發現他的家境並不好，父母都不贊成他學畫，他們跟楊三郎說：「畫畫不能當飯吃！」   無法獲得家人支持之下，他開始默默存錢，存到足夠買船票到日本時，毅然從基隆搭乘船隻「稻葉丸號」到日本去。我讀了之後十分的佩服！   楊三郎抵達日本後，先考取京都府立美術工藝學校，後來再轉學到關西美術學院學習他最感興趣的油畫。父母見他決心這麼強烈，不再反對他學畫，從此楊三郎帶著父母的愛，勇敢走自己的路。   大三時，父親甚至主動幫他報名第一屆「台展」，初試啼聲便以「復活節時候」一畫入選。楊三郎除了作畫之外，也和其他畫家一起推廣美術活動，他和陳澄波、陳植棋等人在1929年組成「赤島社」，這是「台灣第一個本土畫會」，成立的宗旨是要「以赤誠的藝術力量讓島上人的生活溫暖起來」。楊三郎曾說：「藝術家在自己的每件作品裡，都應該有屬於這張畫的靈魂。」   楊三郎大師讓我感動的是他努力追求夢想的精神，還有為推動台灣美術，成立畫會，要用藝術力量讓人們的生活有溫度，此時我想起金門美術界的一位值得尊敬的學長，擁有「畫壇變調鳥」之稱的李錫奇版畫大師，最早是2012年「金門碉堡藝術節」唯一一位金門籍畫家參與展出，以「戰爭賭和平」為標題創作，我走進南山砲陣地，重新感受「八二三砲戰」我以稚齡躲在家裡床舖下，上面僅能以海蚵殼做為抵擋，嚇哭的場景還常出現夢裡。   後來在金門籍報導文學家楊樹清的撰述下，才知道李錫奇先生因一場「八二三砲戰」阻隔了他返鄉的機會，從此在台灣發展，當過教師、畫家，後來成為藝術策展人與馬政府時期的國策顧問。   成大歷史系教授蕭瓊瑞教授說：   李錫奇是台灣現代藝術運動中的一則傳奇。   在1950年代後期發韌、1960年代中期達於巔峰的「台灣現代藝術運動」中，始終保持生猛的創作活力。其創作根植於生命中具體的視覺經驗，猶如故鄉金門濃烈而香醇的烈酒，率真的個性、質樸的思維，卻內蘊著一顆善良、細膩而體貼的心靈。   2012年，李錫奇先生以：   作品橫跨半抽象、抽象到複合媒材創作和抽象書法等多元領域，持續不斷的創作與專業累積，讓他榮獲深受國人及藝文界矚目的第十六屆「國家文藝獎」。   1970年代本土鄉土運動的崛起，李錫奇所開設的畫廊，擔任著重要角色，其中，包含：「一畫廊」、「三原色」、「環亞藝術中心」與「版畫家」等藝術空間，使我國藝術可以跟上國際的潮流，並促成國際藝術家朱德群、趙無極來台訪問，創下民間的首例。   李錫奇是國際級的台灣美術推手，永和區以楊三郎為珍寶，塑雕像於公園，我想向金門國家公園或是金門縣文化局提出建議，先生為古寧頭人，如能在其家鄉塑像，更能弘揚大師為藝術奉獻的心，讓大家看見金門有國際級的藝術家，為金門的文化根基代言，希望這個小小的建議能被大家聽見，讓金門畫壇大師李錫奇精神得以推廣。

  距2024的總統大選已剩八十幾天，媒體和坊間的百姓莫不為著政黨是否能輪替而憂心忡忡，郭董從國民黨出走到獨立參選，到最近的藍白合倡議的戲碼，讓媒體一再炒作，旁觀的民進黨候選人以逸待勞的看好戲~準備躺著選，而標榜著在野勢力聯盟才能勝選的柯文哲、侯友宜、郭台銘，又不願以大局為重，相忍為國，只派代言人在那裡作曖昧溝通，一點都不能開誠佈公地坐下來好好談，好好商議如何合作，為保存中華民國命脈而戰，各人想著都一己一黨之私。如果真有誠意坐下來好好談，就不再派代言人，本尊親自出馬，就闢室密談，相信國人也都能接受，畢竟未選舉之前任何政治權利的分配和協調，只是假設性的妥協，但這樣的妥協能表現出合作和聯盟的誠意，也能為合作競選奠立信任的基礎。   民主政治就是妥協的政治，「沒有最好的決定，只有較好的決定。」也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共識，只有「最大公約數」。現在的執政黨執政八年，尤其是最近疫情弊端百出、從口罩之亂、快篩劑、高端疫苗到萊豬進口、進口壞蛋等，到兩岸關係從急凍到緊張得劍拔弩張、兵凶戰危，扣除現在正進行的烏俄戰爭和以巴戰爭，台海兩岸的緊張關係已是瀕臨第三座引曝的火藥庫。這樣的政黨如果繼續再執政，那真是台灣民主政治之恥，也會造成中華民國存亡的隱憂。   按照台灣的政黨政治常態，即是已連任過總統做不好的執政黨，理當「下架」，而就政黨板塊，對之前立法院佔多數黨的民進黨而言，國民黨仍是最大在野黨，民眾黨雖有柯P的高人氣覆蓋，但在政黨力量和人才庫仍是有限。因此總統人選應是超越政黨之上的考量，換句話說：在野勢力若不整合，那真的會讓賴清德躺著選，即使是整合也要很努力，才有機會選得上，因為目前民進黨掌控了大部分的政治資源。因為民進黨太會選舉了！但執政能力卻無法讓百姓安居樂業，和平度日。   身為最大在野黨的國民黨，百年政黨已是昨日黃花，應該發揚創黨的國父孫中山先生之遺囑之精神：「必須喚起民眾及聯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奮鬥。」運用到現在的藍白郭合，喚起民眾及聯合國內肯平等對待國民黨之黨派個人，共同奮鬥，一舉拿下2024的總統大位和執政權，因此我以黨齡四十年的資深國民黨員和愛國國民，呼籲國民黨的朱主席和候選人侯友宜，別再猶豫了！沒有最好的選擇，只有較好的選擇，趕快坐下來談藍白郭合的作法，若要民調也別怕輸！輸了頂多當副手，總統和立委選贏了，其實沒有輸，因為還有聯合執政的機會，就怕遲疑不決延誤了時機，台灣也需要聯合政府來擺脫綠藍惡鬥的宿命循環。部分不等於全部，雖然在2022年的期中六都縣市長選舉，國民黨以50.14%得票率領先民進黨的41.56%，但國民黨不能恃勝而驕，想想2018年的縣市長選舉國民黨以15席比8席勝過民進黨，但在2020年的總統和立委選舉卻輸掉。一盤好棋被下壞了！也把國家搞亂了。   「臨事不決，智者所譏。」藍白合現在應該「一切為勝選」，特別是總統大選；「為一切勝選」~涵蓋立委的國會多數黨也是合作的範圍，「為勝選一切」，為勝選先放下一己和一黨之私，為了中華民國未來的前途和命脈。呼籲柯文哲、侯友宜和郭台銘三位當事人直接協調，儘速確定正副人選之遊戲規則，並協調未來勝選的聯合執政方向作法，團結力量大，惟有在野團結，贏得執政權方能為我們人民帶來希望，國家才有美好未來。

  七月中旬正是暑氣蒸騰的日子，身心感覺十分燥熱，加上前陣子為了祖傳三百年公店的修繕事宜，四處諮詢水電師傅和建設公司，還親自登門拜訪幾位租客，了解房屋狀況。生活若要過得有模有樣，勢必不停地忙碌和接受挑戰，日子如火如荼，我像條困在岸上的魚，在塵世裡不斷地遊走，只為了追尋遠方。忽然意識到自己沒有來由，也失去具體的方向，隱隱不安。不知為何而來，更不知想要到何處去，生命出現無處安放的尷尬。   思緒需要沉澱的時候，我喜歡待在海邊，這個時候，所有的話語都是多餘的。我躺在沙灘上，聽見浪濤聲越來越近又越來越遠，聽見礁石附近孔雀的鳴聲一會兒安靜，一會兒喧鬧。   海風嗖嗖地吹，從我身上刮走細小的沙粒和幽微的情緒，覺得自己變得輕盈。   放慢呼吸，仔細傾聽，有陣犀利的聲音潛入耳膜，起初我不知道哪是什麼，它融入浪聲中，又響了一聲，我才想起那是手機接收到email的音效。在蔚藍的天空下讀著郵件，文句就像白雲一樣既明亮又柔軟，來自教育部文藝創作獎的得獎通知，我的作品〈故物有聲〉獲得教師組散文特優。   教育部文藝創作獎是全國大專院校至中小學教師的文學創作競賽園地，每年投稿的參賽者眾，競爭激烈。散文類獎項是特優一名、優選二名、佳作三名，能脫穎而出，名列「特優」，真是萬幸。腳底下積累著寬闊的沙灘，白沙在浪花的滋潤下顯得濕亮迷人，有如我心中無限的感謝。 　　寫作是我對生活的省思和生命的探討，在反覆的省思和探討之間，營造出一種自我追尋。我在追尋什麼呢？一座島嶼、一個家族、一棟古厝、一段歷史、一個自己。〈故物有聲〉一度下不了筆，當時情緒紛飛，靈感糾結，直到我聽見父親的聲音，文字自筆端淌出，流露著敬畏、愛與感恩。 　　夢想在眼前忽隱忽現，有些部分甚至長了灰綠色的霉斑，我耐心地拂拭這些塵垢，聽到熟悉的聲音，微弱又細膩。這些特有的音符，時常迴響耳畔，伴隨某些事物隱密的連結，牽絆著故鄉、故土、故人和故物。 　　我在聆聽中省悟。 　　寫作的過程中，過去的人事物應召而生，情景、細節、氣味、溫度……，古厝裡的聲音，有時候凌亂、飄渺也很疲憊，雖然我能聽見，卻不能清晰地分辨它們。撫觸從前的時光，無聲似有聲的交流，讓我梳理紛亂的思緒，透過深刻的反思，讓生命獲得平衡，信念得到堅持。 　　原來，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聽不見，也不表示無聲無息。   傾聽的過程緩慢且困難重重，我試著和事物產生共振，低沉、高昂、憂傷、輕快，疏密變化的節奏蟄伏不同的情緒，有時會不禁被壓制在呼喊與求救聲中，難以自拔。聲音不停地傳來，交相入耳，我總是在創傷與療癒之間擺盪，涵納各種聲浪。 　　陽光已不熾烈，亦如我的心情。秋語喃喃，故物有聲，就算被沖淡、被隔離，往事仍舊穿越久遠的年代向我奔襲，每一分光陰都有獨特的聲音，它們渴望被感受和闡釋。我默默傾聽，這回不但聽到故物的敘述，聽清寂靜的停頓，還聽覺自己的心聲。 　　有聲，所以我用心諦聽，還要聽多久呢？直到我老了，陽光穿透生命的冰面，化解了，消融了，形成新的聲光為止。

　　2003年起，我開始研究新加坡金門社群駁船業的發展狀況，算算時間，已經超過20年。當時，新加坡河的整治完成，成功轉型為觀光、生態、蓄水功能的城市藍帶空間；而原本金門駁船業賴以生存的紅燈碼頭，也因為船務運輸準備遷移到填海造陸的濱海灣，重新定位為一座高級的宴會空間。新加坡快速現代化的變遷，一如新謠歌手梁文福所吟唱的「最近我獨自回到舊地感懷，只有回憶還沒拆。」 　　我見證了時代交替的巨變。2006年4月1日，駁船業從紅燈碼頭移至濱海南碼頭。剛開始，碼頭只有一座空蕩蕩的建築物，四周仍無完備的公共交通或商業服務，那些駁船業主也告訴我，這個行業面臨極大的危機，人力斷層是他們最擔憂的問題，即所謂的「有唐人頭家，無唐人夥計」。因此，我一度為百餘年來在河海之間討生活的金門後裔們擔心，在新加坡的產業轉型及城市變遷過程中，船務運輸的發展是否會劃下句點？於是在往後的20年間，我持續記錄濱海南碼頭的變遷及那一群在此謀生的金門後裔。事實證明，我的擔憂是多餘的。這群努力且優秀的金門後裔不但找到船務運輸服務的多元發展，而且30、40歲年輕一代的經營者持續接棒，創造出新的產值，其中，新加坡金門會館主席方耀明先生的公子方逸洋所主持負責的「新加坡島嶼渡輪船務公司」，便是一間立足濱海南碼頭、欣欣向榮的公司。 　　而幾十年來戰戰兢兢投入於駁船業，在紅燈碼頭及濱海南碼頭刻劃出屬於自己精彩人生故事的人物相當多。1949年出生的杜明川先生即為一例。他的祖籍是烈嶼東坑，曾祖父杜團、祖父杜俊、祖母方飯等人世代居於烈嶼。父親杜水貫（1908-1993）於1940年代初來新加坡，加入東坑及雙口人合組的合安（估俚間）。媽媽林為（1936-2006）則是1945年和平之後才被接來。杜水貫一開始是在新加坡河柴船頭工作，這裡是潮州人的勢力地方，合安估俚間落腳於此，位置在敬昭街40號。1978年估俚間搬去克羅士街上段34座04-150號。那時，杜水貫撫養家庭、省吃儉用，還想辦法要到位於絲絲街的南昌信局匯點錢回金門。出生在這樣的駁船家庭，杜明川14、15歲即跟著父親學習駕船，16歲加入合安，在紅燈碼頭討生活。之後也一度到汶萊去發展，之後還是返回新加坡。 　　杜明川24歲結婚，娶了新加坡出生的詔安人柳氏為妻，育有4女、1子。現在已經繁衍成一個大家族，有內外孫9男1女。杜明川回憶著1970-80年代初，載貨的駁運生意最好。而新加坡的貨櫃碼頭發展起來之後，生意受到影響。2006年4月1日搬至濱海南碼頭時，一開始生意很差。交通不便，402號巴士一小時才一班，且收不到新加坡的無線網路，只能收到印尼的電話。但新加坡政府努力改善，之後碼頭的基礎設施即有很大的提升。濱海南碼頭地鐵站在2014年11月啟用，方便人潮到來。然而，金門人開設的駁船業不敵大環境的改變，一間間收掉，如湖峰社、官山社、東安，而轉型為一般的聯誼社團。但也有年輕人投入後，用新的方法轉型而成功者。杜明川談到方耀明之子方逸洋，豎起大拇指，稱讚他個性謙和、積極進取，受到大家的喜愛。他的渡輪公司經營新加坡南部島嶼之間的跳島運輸，從龜嶼到聖約翰島，旅遊人次逐年增加，服務受到各方的肯定。方逸洋雖然受英文教育，但在父親及濱海南碼頭長輩的薰陶下，也有濃郁的金門情感，童年時候曾隨祖父方文言、祖母王秀枝和母親周煜芬回來金門住過一段時間，現在已為人父的他，也經常帶著孩子回金探親。我想，這就是文化的力量及韌性吧。   1954年出生的張媽喜，長期在海上討生活。他曾以一句話道盡海上工作的艱辛，「甘願陸地賺五百，不願海上賺一千。」然而，他仍大半輩子從事駁船，甘之如飴。即使有一次不小心跌落海裡，因不諳水性而承受意外的驚嚇，受傷康復後繼續回到濱海南碼頭工作。當我問他為什麼仍堅持守著這個行業，他沒有回答我，只是說：目前擁有一艘船，子女事業有成，從不打算退休，現在只是接熟客的工作。在那憨厚笑容且堅毅臉龐中，我似乎懂了百餘年來南渡金門人的生命之歌。   濱海南碼頭的那些人那些事，充滿活力，仍是現在進行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