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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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年小故事
日前到文化局聽演講,講題為「繪本創作之前與之後」,主講者是楊茂秀教授和金鼎獎畫家李如青,中正國小李卓恩老師擔任助講,三位都是高手,在繪畫、研究兒童文學、哲學、閿讀教學引導,都有專擅,但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們的幽默談吐、生動表情。 尤其是楊茂秀教授和李卓恩老師以兒童語言交談,兩人語言之妙,態度儼然,使得在場觀眾大笑不已。兩人語言表達的功力已達爐火純青,好幾年沒遇到卓恩,沒想到她今天的表現如此卓越。 這讓我想起二十年前的往事,李卓恩讀金門高中一年級,有一天參加文學座談會,會後與大陸一級作家高洪波合影,事後作家說她是「靦腆的戴眼鏡的小姑娘」(文見高洪波〈金門來信〉),但此與我平日所知有異,因為李卓恩在我印象中,一直都落落大方,微笑待人,與她哥哥李岳修常常都是演講比賽的常勝軍。 二十年前那天的座談會,會後《中央副刊》於1995.03.01曾刊吳婉茹所寫〈浴火重生的人文寶島--兩岸三地作家金門文學之旅〉(此文與高洪波〈金門來信〉均收錄在《酒鄉之歌》書中),有些朋友覺得吳文所寫似有遺漏,囑我不妨加以補述。 話說民國84年1月10日,縣籍畫家李錫奇與兩岸三地的藝文明星來金一遊,那天來金中從事「文學心 金門情」活動--金門文學之旅,在圖書館三樓與師生座談,當天不少校外人士聞訊前來,王添富校長致歡迎詞後,貴賓先發言者為李錫奇,繆綸接著講話,繆綸介紹梅新、龔鵬程(梅任《中央日報》副刊主編兼《國文天地》社長,龔任總編輯),說座談會將由梅、龔兩人主持,並請陳清寶立委發言。梅新依序簡介了國際名畫家劉國松,政大中文系教授尉天驄(曾編《筆匯》、《文季》),大陸作家袁和平、高洪波,台灣青年詩人變中年詩人的杜十三,棄詩從畫的楚戈,名小說家朱西寧,介紹龔鵬程時,說他散文極好。說繆綸寫武俠小說,筆名玉翔燕。介紹何進諒、陳若曦、商禽、辛鬱等人,說逯耀東是台大名教授、名嘴、品嘗家、大學開課談中國吃。 交由龔鵬程主持,龔說要請與會來賓正式發言。此時,楊再平補充介紹與會人員,又介紹了宋光宇、古月、吳婉如、許少昆、陳文慶、王建裕、陳添財、洪春柳、許能麗、溫仕忠等人。 楊樹清起來發言,說他重點提要報告,要讓來賓知道金門除了軍事,也有人文,邀請賓客去參觀金門城到金城的賣菜路,再到瓊林看蔡氏宗祠。說洪春柳曾寫〈朱熹來過金門嗎?〉(刊於《中國時報》副刊),說袁和平整理金門文獻《金門史稿》兩百萬字,說這些都是在做歷史見證,說龔鵬程關心金門,第五度來金門。 梅新說他要糾正某人用詞不當,有人說旅台金門人沒回饋金門,這是不對的講法,說李錫奇今日之舉即是回饋,過去金門若無軍管,也就沒有現代的一切。 袁和平說他多年來,都從廈門大學看烈嶼,今天,有幸來到金門看廈門。說他曾到柏林圍牆,當時深有感觸,想到大陸與金門也有海水阻隔。今天看到金門的樹、岩石、水,與大陸的海島所見相似,金門名為戰地,廈門在大陸叫前線。 高洪波說他從北京來,心中充滿著興奮、新鮮、欣慰,興奮的是見到心儀已久的作家朱西寧,當年在北大唸書,曾研究過朱先生的《破曉時分》。說過去,金門乃禁門也,其實,廈門到金門只有二十分鐘水路的路程,希望廈、金很快能通航。自己平日從事兒童文學創作,今天看到學生純真的眼光,只有善良,沒有感受到戰爭與對立,想起魯迅先生曾說:「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我想,高洪波這些話,感動了李卓恩,卓恩仰慕高先生,會後與他合影留址,日後高先生寄書相贈,她又寫信道謝,高先生因此寫了〈金門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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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一首發光的詩回家
近日我每天盯著電腦,從數十個檔案匣中搜尋適合排版的照片,我第一個嘗試的版面構圖是彭佳嶼燈塔。不久前才完成「彭佳嶼的過去與未來」一書的阮股長,答應提供他所拍的全國燈塔照片。我們相約在捷運出口碰面拿照片,這日阮股長剛完成台灣滇緬公路、力行產業道路53公里崎嶇道路的長騎。摩托車騎了近四小時,宿願得償的他,穿著一件有許多魚兒的T恤,我想他心裡有大海洋,陸上亦可行舟。在產業道路上,他的座騎綁著一面綠、黃色的旗子,那是海關的代表顏色,在清晨的微風中,榮譽騎士旗隨風飄揚,一路陪伴他前進。 即將出版的燈塔首部曲,有阮股長熱忱支持照片,版面變得十分豐美,我常常盯著照片,神遊讓我著迷的燈塔,深深感覺它交會天、地、人的光芒。「背一座燈塔回家」我日也背、夜也背,有時感覺越背越重,有時越背越輕,輕得讓我飄飄然飛起來,那在秋冬季節接口處盛開的花兒,變成我心底的笑,它誘發我寫詩的慾望。因此第二部曲我計畫為燈塔寫詩,同時延伸三部曲的一本文集。這構思計畫獲得出版社支持,因此我更放心衝刺眼前的首部曲。 有一天深夜去游泳,我發現自己閉著眼睛在游,因為燈塔日也背、夜也背,處在過勞狀態的我,很自然的變成一條魚,悠遊得忘記岸上的人生。為了節省下時間用來趕稿,我每日煮一大鍋綜合湯,食材佐料在雞肉、排骨、白蘿蔔、紅蘿蔔、青木瓜、黑木耳、竹筍、洋蔥、乾魷魚、小蝦皮等之間轉換,一鍋綜合湯搭配烤土司,連吃好長一段時日,節約下來的時間,全都奉獻給燈塔。 我在眾多檔案中篩選適合的照片,它們連結到我訪談過的燈塔人,他們的人生經歷連結身心靈的波動,又延伸出更多心情故事。「背一座燈塔回家」一書因此用到三百多張照片。挑照片時我繞著全國三十五座燈塔轉,編織一張發光的大網,把每一座燈塔擺放到心靈版圖上,繼續擴大書寫範疇。有時故事越挖越深,變成一個一個大大小小的洞,為了寫出我想要的詩意美感,我奮力往洞裡跳,跳得心甘情願,一點也不後悔。 我想起到富貴角燈塔拍照這日,許多遊客坐在燈塔圍牆上看海,一邊望著黑白平行相間條紋的燈塔說,如果燈塔是彩色的,不是更漂亮嗎?為什麼要選擇黑白色呢?遊客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不停,我忍不住與他們分享說,黑白條紋是為了達到「領航」的效果,因為起霧的海域,船隻無法看清塔光芒,白色塔身也會隱逸不見。 趕寫燈塔稿、同時趕拍燈塔,我發現一天安排拍攝兩座燈塔,再怎麼「就近」選擇,總還是一段遙遠的路。趕啊趕,拍完一座藍天碧海依傍的燈塔美景,汲汲趕去另一座燈塔捕捉天光,再趕回迎接前一座燈塔的「點燈」,離開時荒野的路一片漆黑,只能用手電筒照路。因為有這經驗,寫到燈塔守的心路歷程時,我心充滿相知的情愫,寫詩的慾望也更濃了。 我不知道別人怎樣看燈塔、寫燈塔,我也沒特別構思該怎樣寫燈塔,而是直接走向燈塔,聽它說故事,也聽燈塔人說故事,然後我學習用燈塔的眼睛看世界,看進燈塔守的心靈,看進每一張照片的深處。我想寫的詩,就在那裡。自成一個天地的燈塔,也是一座孤獨國,有它獨特的美麗與哀愁。面對天地無需說孤寂,燈塔人了解這情境,因此懂得如何開啟自己。 面對燈塔題材創作,我從陌生走向熟悉,由緊張漸趨安定。下一步創作路該怎麼走,已不是我個人的選擇,而是一股海潮、一道燈塔光芒,把我推向另一座島與另一座燈塔。當園區湧進一波又一波的人潮,遊客面對美麗的山海、燈塔,也許會想把一座燈塔背回家。若問燈塔人,他底前路是怎樣走過來的,可說與不可說,那開在波濤上的浪花,即使不靠近去聞香,燈塔人依舊明白,自己心裡住著誰?面對清風、明月、藍天、碧海,我真心希望燈塔可以變成一首詩,讓人輕鬆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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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柳賞鳥
金星是我高中的死黨,一、二十年來他奔馳於台灣南北,上高山近水涯,四處觀賞野鳥、蝴蝶、蜻蜓。其中,台灣島內的蝴蝶、蜻蜓他沒見過的已區區可數了,套用時下的流行語,他是這些生物的達人。 我曾在網路看到富貴角燈塔附近遍地開滿野百合及老梅海邊的綠石槽,總想有機會前去觀賞。此次返台,傳了有關這些景點的網址給他。那日相約出遊,他在車上說,野百合要春夏間才有,綠石槽也是那時最美。他建議先到野柳、金山,並帶來兩副雙筒望遠鏡、一個萊卡的單筒望眼鏡及腳架。後車廂還有登山杖,及追逐蜻蜓高及胸前的涉水雨衣。對於這些裝備及建議,我沒多去留意,只想能親近大海就好。沒想到這趟出遊,開拓了我對賞鳥的認識是始料未及的。 來到野柳,陸客的旅行團在導遊旗幟引導下就像海邊的波浪一波波湧了過來,其波瀾壯闊遠超過士林官邸陸客的人潮。但這並不影響賞鳥,我們走在一條較靠海濱的林蔭小徑上,雖然上面人聲鼎沸,這裡可是鳥鳴啾啾。不時可見到日本柳鶯、極北柳鶯、白腹鶇、黃尾鴝,倏地飛躍而過或於枝椏間跳躍。金星反應敏捷聽到鳥聲即可辨認出何種鳥兒。我可是笨手笨腳,以望眼鏡在樹叢找他告知的鳥兒落腳處,也費勁找了老半天,心中不覺好笑。到了一處沙灘,他指著遠處岩石上有隻岩鷺,我見到的可是一團焦黑的岩石,哪來的鳥兒?待他架起單筒望眼鏡,果然沒錯,才驚嘆他的好眼力。 我們一路走到野柳最高處的海岬燈塔,遠方的基隆嶼、羅列的礁嶼、豆腐石,在湛藍海水襯托下相當迷人。時而見到海釣漁船,隨著波浪載浮載沉。路上,虎斑蝶、三線蝶、大白斑蝶四處飛舞。金星興奮地說,有回颱風過後,他又來到野柳,幸運地,見到一隻極稀有的棕眉山岩鷚。大概颱風的關係,讓這長江以南少見的鳥兒迷了路。那時還是拍鳥素人,後來於台灣拍鳥界嶄露頭角的素蘭阿嬤正好也在附近,他催促素蘭阿嬤拍下了這珍貴照片。可以說,金星是台灣第一個發現這鳥的人;對愛賞鳥的人來說,應該也是項值得珍藏的記憶。 路上又聽他說,有一次為了看一隻夸父璀灰蝶,前後去了太平山三趟。每天清晨約四點起床,拿著手電筒在高聳的山毛櫸步道中尋訪。因太陽一出來,蝶便飛往四、五層樓高的樹稍,看到的機會相對渺茫。有一天,雲霧繚繞濔漫森林,陽光被遮蔽不見,終於,讓他如願拍到這蝶。這大概是賞鳥賞蝶人的癡迷與樂趣吧! 車子在往金山的途中下起雨來,說是要看一隻台灣歷年來唯一紀錄的小白鶴。到了一處水田,雨也停了,田埂站了不少賞鳥人正以大砲攝影機忙著攝影。原來這是一隻來自西伯利亞的迷途白鶴,聽說去年來時全身披著黃色羽毛,現已轉大人毛色轉變成白色。水田的主人愛護有加,讓牠優游自在於數畝田裡自由走動吃食。透過望遠鏡,我觀賞牠埋著頭吃田裡福壽螺及根莖類植物的有趣模樣,每當牠昂頭展翅拍著翅膀,總引來周遭觀眾一片笑聲。 轉入金山青年活動中心,眼前的畫面又讓人驚訝,樹叢下聚集了二、三十人,一旁架著一台台大砲攝影機,像似在守候甚麼。金星指著人群數公尺前的一塊枯木及草地上的鳥食說,他們是在引誘停在樹上的一隻稀有鳥種赤頸鶇來覓食,枯木是用來拍照的道具。又說,餵食野生飛禽破壞生態,是真正賞鳥人所忌諱的。讓我想起在野柳就看到好幾處告示牌呼籲賞鳥人不要餵食! 來到老梅海邊,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洶湧澎湃的白色浪花氣勢壯觀。出乎意料之外,仍可見到那覆蓋在石槽上的綠色海藻。沿著步道走至富貴角燈塔,看著眼前的斜坡,想像當春夏間綻放密密麻麻的百合花時,定是一番美麗景況。 在回台北的路上,心裡想著先前也曾經造訪過野柳無數回,只有這回才算真正認識了野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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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嶝‧小嶝
11月,連續兩週我去了兩趟大嶝島,參加翔安辦的兩岸書畫展,及大嶝林希元文化節的活動,參觀了「廈門翔安國際機場」,在大小嶝如火如荼展開偉大的填海工程,媲美天工開物,令人震撼!民國四年金門設縣,一共有12島178.9平方公里,包括了大嶝島、小嶝島、角嶼、哈白島,這四島1949被解放了,現屬廈門市翔安區大嶝街道。有大嶝大橋長931米,連接大嶝島與廈門市。抗日時金門縣政府遷大嶝,總部舊址在田墘131號,金門縣府共有十二幢建築,包括國民黨金門支部,現在還被保留住。 大嶝島面積13.2平方公里,距金門僅1800米。由於廈門高崎國際機場只有一個跑道,已不夠使用,今年在大小嶝開工建設「廈門翔安國際機場」,預計2020完工使用的一座4F級民用機場,可容A380、波音747等寬體超大客機,有四條起降跑道,與現在的北京首都國際機場同等級。機場用地大部分是抽沙填海造陸獲得,一期預計佔地31平方公里,其中26平方公里是填海造陸的,多填了兩個大嶝島大的面積! 機場用地涵蓋了大小嶝,幾乎連成一體,只留一條小水道通航,有小橋連接。1999金門美術學會到大嶝辦畫展,我與吳天進、謝華東三人,在同安統戰部邱群英帶領下,私顧一條小漁船,由大嶝駛渡小嶝,航程二十幾分鐘,沿途看到泥灘、沙汕斷斷續續,大小嶝將連未連。小嶝島3.3平方公里,有前堡、後堡兩村,拜訪邱葵的故鄉,也訪問了小嶝學校。 自翔安機場工程開工後,金門發現海岸嚴重侵蝕,與大量抽沙填築海埔新生地,有極大關聯。去年金門與廈門的座談,有初步共識,海沙運輸借用金門水域臨時航道,並聯手打擊越界盜採海沙;填海造陸完成後,距離金門金沙鎮北方的「海峽中線」只有六十公尺。等航廈與靠近金門的二條跑道完成,最外線跑道可供金門使用,有「金嶝大橋」預接到馬山,另一頭「金嶝大橋」可能接古寧頭,兩頭都很近。預留金門航站區,提供廈金的合作機制。 海龍王宮大滅頂,「生態環保」在現代化的開發中,已漸行淪陷!回頭看「金烈大橋」,相形見絀的小工程,浮浮沉沉,拖延了那麼久的時日。我個人認為建不建好,已經不重要了,乾脆學學大小嶝填海相連,填平金烈海峽的裂縫,金門再沒大小之分。留下36米深的一條小航道即可,金烈一家只要小橋牽連。從慈堤到夏墅海堤一帶,陸棚、淺灘、潮間帶容易填平,可增加二個小金門的面積,約30平方公里,讓金門長大,現在金門土地太貴了,向海爭地,創價金門的明天。生態環保人士不要罵人,當作我是癡人說夢的勤王升鼎,不用急著「滅鼎」。現在當務之急,該「滅頂」就要努力去! 大小嶝正在高度的開發,金門如果停滯前進,故步自封,而不尋求適度的配套發展,將癡成營營美黛子,每天站在灘頭數飛機,沒日沒夜享受噪音的轟炸。金門收不回故土大小嶝,眼見金門海岸沙線慢慢被吸走,國土流失,當岳飛碰到葉飛要改口說:「還我河沙」!現在已經是「滿江紅」,那一頭抽沙是夙夜匪懈,採沙不用越界,這一頭就嚴重失血,海底三通沙土容易淪陷稀鬆,金門醉臥沙場之後,會不會在另一個沙場陣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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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聶隱娘」之光影聯想
侯孝賢導演的「刺客聶隱娘」電影入圍今年金馬獎11項,並奪下最佳導演獎等五座獎項,堪稱今年金馬獎最大贏家,但劇中侯導說了什麼?聶隱娘又表達了什麼? 緣自一千七百字的唐傳奇,劇中女主角舒淇只說了九句台詞,這樣的電影,觀看那天,在下著雨的金門,戲院也幾乎滿座。侯孝賢、武俠、唐朝、刺客、舒淇、張震……,如此組合,看前,讓你極盡想像,看完,卻得讓你費盡思量。 該片以潑墨山水式的空靈畫面,創造宛如谿山行旅圖的唯美情境,渲染顏色,揮灑繽紛,一幀幀畫面猶如郎靜山大師的著名合成攝影作品,或留白,或金碧,或綺思幻夢,讓人眼神流轉,心馳意動。 美在距離,距離產生美感,久遠的唐朝,傳奇的故事,道離奇的劍術,敘疏離的人心,然後,說著讓人難懂的文言,講著那時代的隱微心情,就讓你有「隔」,有如李白之《怨情》「美人捲珠簾,深坐蹙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美則美矣,但不讓你懂,或讓你猜不透。 「雲山隔路不隔心」,會心處,縱雲山迢遙,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千里江陵一日還」,但猜疑處,則咫尺天涯,美在眼前是距離,近卻在心領神會處。 「寤寐怨佳期,美人隔霄漢」、「美人隔煙渚,滄海信悠悠」,隔山隔海不隔心,若有心,縱「劍術無親」,但人間有情,劍止人留,情奔天涯。 作家朱天文以「雲高天遠」來形容「聶隱娘」,而侯導名作「戀戀風塵」裡男女主角,恰好就是「阿雲」、「阿遠」,片中的淡默情境,也就是「雲高天遠」般清雅、幽遠,話若有似無,情乍生還逝,時間近了,人卻走遠了。 作家自能以清雅文字勾勒抽象情境,而我在看「聶隱娘」時,還真想到「戀戀風塵」的影像與風情,「戀」劇中,人人在素樸的環境,飽含著情感的張力,含蓄、內斂,欲吐不言,希望他人自能體自己的用心,但,不敢言、不想說,然後悠悠的時光流逝,人隨境轉,心意隱微,而故事卻說不下去,直到面對昨日的戀人,縱悔恨當初,卻也時光不待。 一直覺得近幾年來描述島鄉的電影流於形式,有些太用力,選擇刻板的戰地印象,突顯悲情,另有些則過於輕薄,脫離島嶼本身的純樸屬性。 看了「聶隱娘」,我想侯孝賢作品風格頗接近金門的感情況味,在流離的情境裡,承載歷史的折磨,隱娘面無表情,幾無情緒,與家人相處,更是平靜冷寞,但不斬人倫之情,不減感情溫暖,在在觸及這島嶼的心事,如果,侯導來鋪陳這島、這人、這感情的故事,或許不那麼色彩繽紛,離奇怪異,但似乎更接近島嶼「離而不隔」的真實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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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濱鄒魯古郡─漳州
─參加第六屆海峽兩岸老人書畫交流展記感 漳州是福建省東南部的地級市,全市總面積1.26萬平方公里,戶籍人口約50萬人,地理位置優越,東瀕台灣海峽,與台灣省隔海相望,東北與廈門、泉州接壤並一同被稱為「閩南金三角」,我們從五通碼頭,搭專車到漳州,車程大約一個半小時。 漳州是國家級歷史文化古郡,自古人文鼎盛,閩南文化蜚聲海內外,如同金門一樣也有「海濱鄒魯」之稱譽,近年來,漳州特別重視對閩南文化的保護和開發,值得家鄉金門效法。 專車經過廈門市區駛向漳州的路程中,陪同人員黃先生說,廈門一天到晚都在搞硬體建設,是繁榮熱鬧,但廈門沒有在地文化,他說,我們漳州人不喜歡廈門,它的環境不如漳州,在地青山碧水,山川秀麗,名勝古蹟眾多,民俗風情多彩多姿,山、海、岩、洞、碑、寺、廟、樹、花等,組成了漳州美不勝收,各具特色的景觀。 果然實現,車駛入漳州市,行道樹都種上阿波羅,滿樹開了黃花,圍籬、天橋樓梯,都種上顏色鮮豔奪目的九重葛橘紅色花,看起來市容很美觀,很整齊,很安靜,是很適合人居住。 2015年11月19日開始,漳州市政府正在承辦第七屆海峽兩岸現代農業博覽會及第十六屆海峽兩岸花卉博覽會,盛況浩大,有來自20多個國家、30多個省市參加,有1千多家企業、3千多名商參展。漳州市老年書畫攝影藝術協會,抓住良機,配合這項盛會,舉辦了第六屆海峽兩岸老人書畫交流展,邀請台灣、金門、香港、澳門以及大陸各省市書法家參加,共展出書畫作品286幅,11月20日上午9時15分,於市老年體育活動中心綜合廳舉行開幕式。金門參展者計有:張水團、洪明燦、吳鼎仁、楊清國、楊天澤、洪啟義、許金龍等7人,作品為大會指定收藏二幅,一幅是張水團的楷書,一幅是吳鼎仁的草書,許金龍以金廈和平使者、中國十佳孝賢、海峽兩岸活雷峰的身分,用橘紅宣紙寫下創意書法:忠龍、孝龍、忠孝錢龍三幅作品參展,在展場最為吸睛,攝影者紛紛要求他和作品合照,讓他大出風頭。我因在金為了參加金門書法學會舉辦的:「走訪唐四家」書法聯展,特別練習唐四家之一的褚遂良字體,這次就以褚氏的楷書,習寫魏、曹操的<龜雖壽>詩句:「神龜雖壽,猶有竟時;螣蛇乘霧,終為土灰。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盈縮之期,不但在天;養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詠誌。」想藉此詩來書與老年人共同勉勵,老年人老當益壯,要風華再現。 後來當我看見承辦單位:漳州市老年書畫攝影藝術協會會員的表現,才知他們比我更積極有為。該協會下設書法、國畫、攝影、詩詞四個委員會,成員255人,不論是書畫、攝影,還是詩詞等創作成果,表現都令人敬佩讚嘆!他們都是「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的一批活躍老化,成功老化的老年人,值得令我學習效尤。協會幹部表示:該會20年來以實際出發,緊緊圍繞「老有所學、老有所為、老有所樂」的目標前進,金門老年團體的目標當如是。 午後前往漳州東南都花博園參觀,花博園共設11展示區,因時間有限,我們只能走馬看花,最後帶我們到大賣展場,東西多又比廈門便宜,讓你們盡情選購吧!漳州是水仙花的故鄉,大會送每人兩盆水仙花,可惜我們帶不回金門。當晚漳州金門同胞聯誼會,特在薌江酒店翠華樓2樓15廳,熱情宴請我們金門同胞。 11月21日下午15:30-17:30假翠華樓4樓大會議室,舉行第六屆海峽兩岸老人書畫交流筆會,場面壯觀,不亞於我參加中國書法協會,在北京所辦的海峽兩岸三地書法交流筆會的排場。我為了感謝漳州金胞聯李前會長我寫了「兩岸情、同胞愛」贈送,也送吳美珠副會長「和為貴」及何專員「福慧雙修」各一幅;寫給大會收藏的是「墨緣千里遠,書道萬年長」對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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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不見這個世界但世界看見了他
儘管,每一次感動,都來自各種不同的心靈共鳴,如果深入思考、分析與歸納,仍然可以從中找出類似的幾個觸發點,困境、煎熬、忍耐、不放棄、努力再努力,最後終於突破,感動便在這個人生的轉角處等著我們。 甚麼樣的人,容易感動?我說柔軟的心就善感,細膩的情感愛流淚。看一朵艷紅的玫瑰,自蜷縮的花苞使勁地向外舒展、綻放,綠萼似張開的小小手掌,捧著一團熱辣辣焰火,讓人聯想起健美的運動選手高舉聖火的英姿,簡直感動極了。看一隻寄生蟹,辛苦地將自己小小身體拔離舊殼,重新塞進另一枚較大的空殼裡,過程中沒有任何外力幫助牠,甚至還有天敵伺機吞噬。這時候,生命的卑微與崇高是很難界定的,我感動。 有一次,從一段影片中看見蠶蛾千辛萬苦地扭動身軀,掙破精密厚實的繭,開始牠另一段嶄新的生命旅程,我三言兩語說完了蠶蛾破繭而出的過程,實際上,牠得花上好幾個小時才能完成呢!這次我比感動更感動,精準的說法應該是感動加上尊敬。 「La Campanella鐘」是匈牙利作曲家弗朗茲‧李斯特於1831年聆賞帕格尼尼音樂會後深受感動,萌發改編該樂曲的想法。1838年該作品收錄到「格尼尼大練習曲」裡,鐘是六首之中第三首的鋼琴獨奏曲,樂曲結構為三段式,各個段落之間變化豐富,有變奏曲和迴旋曲的興味。前奏由左右手交替彈奏,兩個音之間相隔八度甚至十六度,力度變化在弱到漸弱間漂亮雲移,模仿被敲擊的清亮鐘聲。整首樂曲輕快明亮,並運用許多高難度及複雜的演奏技巧,包括遠距離音程的迅捷跳躍、八度的快速重複音、單手同時彈奏旋律和顫音、快速的躍動音群等,是十足的炫技樂曲。 2011年,李斯特這首高難度的炫技樂曲,由一位唐氏症的全盲日籍音樂家Nobuyuki Tsujii辻井伸行作了最精湛的詮釋,這個身障但不自棄的大男孩,克服萬難,終於成為舉世聞名的優秀音樂家。他看不見這個世界,但世界看見了他!1988年,他的出生,伴隨著嘆息。在一般人的認知裡,一個全盲的唐氏兒,是否正像是包覆在厚實大繭裡頭一個無助的小生命呢?二十多年來,這勇敢的蠶蛾是如何從造物主加諸他的生命之繭,一寸一寸掙脫出來的?有誰想得到Nobuyuki Tsujii長大後會成為世界知名的傑出音樂家?我更好奇辻井伸行他自己是否曾經想過,有一天,他能在世界各國的音樂殿堂,指尖翩翩在琴鍵上彩蝶戲浪似地翻飛,將李斯特的「La Campanella鐘」表現得淋漓盡致,並且贏得全場觀眾起立鼓掌喝采?我坐在轉播世紀音樂會的大螢幕前,木愣愣地流著淚,久久回不了神;太震撼,也太教人感動了。此刻,我彷彿看見白茫茫的櫻花雨飄落下來,在乍暖還寒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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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母河
金門母河浯江溪原名浯水溪,是金門的主要河道,也是西半島最長的溪流,全長約七點五公里,其源流有三處:其一、源出菽■山(現在之昔果山)以西,北流又折回西流,過東洲,與另一源出上後安(現之上后垵)之小溪相匯;其二、源出雙乳山,過榜林西南流,在以前農試所(現在的警察局、議會及國稅局一帶)北匯後垵溪,從夏墅港入海,上中段皆流經丘陵地之紅土層,流少量微,因只有下雨時才有水流經此處,因此也稱此為主源流;其三、董林溪與後垵溪之合流,即為今人所附會的浯江,亦即就實景「珠江月夜」的珠江。 經與耆老考證及筆者自身經驗,早期船隻是可以由後浦(現之金城)划到董林(現之榜林),後經沖積而成為現今的龍門大鎮、東洲以及議會至浯江溪口一帶之低地。第一條源流的粘土砂層是筆者小時候最害怕的路段,因為每當下雨時,腳踏車就會被粘土卡住,非得要停下來把粘土清理掉再上路,而當到了東洲又碰到一堆深厚的砂層,這時又要將腳踏車扛起,過了砂層再騎。雖然每次都因此而遲到,但這也是筆者後來對金門地質研究產生濃厚興趣的主因。第二條源流的紅土丘陵地乃是古代九龍江河道沖積而成,後經大雨由太武山沖刷成雙乳山流出,形成現在的浯江溪地質遺跡,由以上可大約了解浯江溪的源由。 自古以來水是生命之源,人類本能地逐水而居,而金門人的足跡亦是沿著浯江溪的主源流或支流,發展成如今的政經發展較繁榮的區域,成為金門的心臟地帶。但如今在各項建設如火如荼的展開之際,對於母河的保護不僅令人憂心。舉例來說,早期古代九龍江河道口沈積完成後,大量由雙乳山沖刷下來之流水往后盤山、盤山、中山林、昔果山及機場一帶流竄,形成許多蝕溝,而這些蝕溝也就成為下雨時雨水流出海的通道。但是如今有少數政府及規劃廠商的策劃承辦人傾向將蝕溝作為建築工程廢棄土的回填場所,如此將會造成雨水回流或流失入海之窘境,不但污染地下水,而且破壞整體景觀,造成地質不堅實,甚至違反環境倫理的行為,實不可取。如能將蝕溝截流,變成可以蓄水、儲水及蘊含水資源的湖庫,這一帶又是金門酒廠造酒的主要水資源,有水斯有財,保護好母河的純淨,才能保有金門重要經濟產物。再舉例浯江溪口,目前是指金城南門、莒光湖、水試所魚塭及浯江出海口,蘊藏著無數生物的生命,應保留生態的完整性,果真要開發整治,亦應在生態保育的原則下,並保有母河原有生物多樣性的生態指標,如此才可代表金門是一個適合人居的永續環境與精神真意。 總之,浯江溪可說是金門千百年來的精神命脈,不但不能破壞,而且要維護活化成對金門發展有正面意義的溪流,這樣也才能維繫金門永續發展的長遠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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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聲與祝福
論年歲,她比我長;論輩分,我比她高。論輩不論歲,這是千古不變的倫理,也是後輩子孫必須遵守的規矩。在這個傳統的聚落裡,除了在外謀生或遷居外地的村人,在鄉的居民相見,幾乎會以輩分相稱,也因此而顯得格外地親切,她喊我一聲阿祖,我管她叫老闆娘。 曾經在一般榮民的訪談中,這對鶼鰈情深的夫婦接受了我的邀訪,當時,男的已經忍受著病魔的摧殘,但他並不畏懼,依然以堅強的毅力和它作殊死戰。我們一來一往地將故事寫在紙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印證,終於完成了他軍旅生涯的點點滴滴,也為他從軍報國的諸多事蹟,發表於報刊,讓讀者們認識這位當年滿腔熱血的優秀青年。在訪談過程中,女的強忍淚水,訴說著陪他走過的每個日夜晨昏,台金兩地飛,縱然身心俱疲,但身為人妻她不後悔。而每日細心的呵護、耐心的照顧,夫妻肩並肩,接受命運的挑戰,在這段長長的旅程裡,不管是否能擊敗病魔,但至少他們的勇於承受、面對命運的挑戰,毫不膽懼,的確令人敬佩。 訪談時的種種情景言猶在耳,如今她的丈夫病情加重,多方考量、不得不轉院後送治療,當他抵達醫院時,人已昏迷、也沒了心跳,但醫術精湛、設施完備的醫療團隊,立即為他插管急救,雖然挽回了一條寶貴的生命,但依然得住進加護病房觀察治療,而守候加護病房的那些日子,她擦乾了眼淚,強忍著悲傷的滋味,往後她必須撐起生活的重擔,母兼父職,即使夫妻仍相處在一起,但嘴巴溝通已有困難,必須比手畫腳始能心神領會,成為一對患難見真情的時代夫婦。 她曾經是貌美如花的小婦人,而今面黃肌瘦為家庭,拋下了官夫人的身段,展現出金門女子善良與親和力的一面,敦親睦鄰、教育子女。而美麗的女子總是遭天嫉,雖然給了她一個好丈夫,又差點將他推入鬼門關。她感謝醫師的妙手回春,感恩夫妻的再續前緣,沒有因此陰陽隔兩邊,日夜遙望看照片。而此時守在病榻前,鼓舞他存活的勇氣,他是她的天,堅守信念相伴到永遠。 電話那頭,傳來了她哽咽的聲音,聽了於心不忍!這個堅強的女子,雖然不忍夫君受折騰,她的心亦如針刺般地難過每一天,然則必須以堅忍的毅力面對未來的每個階段。當台灣治療告一段落,回到家鄉療養是必然,屆時,她勢必更辛苦,面臨照護病人的一大問題,面對外來的聲音又是另一項修行。一路走來,她無怨無悔、任勞任怨,更無懼於蒼天的考驗,這樣的女子,任誰看了也不捨。 今年十月底,回到了家鄉,躺在病床的丈夫病情好轉許多,愁眉不展的女子臉上終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握著我的手,這感動的一刻,一切盡在不言中。如果沒有堅強的意志,焉能度過幾道重重關卡,如此賢淑又兼具美德的婦人,她的名字叫玉英,我們理應給予更多的關注、掌聲和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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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舊的金門陶瓷
被譽為中華民國唯一官窯的金門陶瓷廠,根據張彥秀先生(註:妻為金門後浦人許慧娟女士,其子現為遠航董事長張綱維。)所撰述的「金門」(民國57年1月第三版)一書,可讀到它的歷史,我摭錄部分文字,分享如下:民國51年12月28日頭窯產品試燒成功……,經過三年的努力已經能製出造型、刻花和配釉等很多藝術瓷、餐具瓷、和特殊製品,供銷市面。 從該書的記載,早期金門陶瓷廠的製品主要有三類:藝術瓷,包括各式仿古大小花瓶、花盆、檯燈、煙缸、塑像和動物;餐具瓷,包括大中小碗、菜盤、茶杯、茶壺和砂鍋;特殊製品,像酒瓶、建築上的龍穩、獅子等。 在當年的戰地政務年代,外賓到金門購買紀念品,陶瓷是金門高粱酒之外,唯二的選擇,因此舉凡親友長官間的生日、升遷,祝賀,這些陶瓷品是客人攜往國內外的禮物。 早期的金門陶瓷,原料根據記載有採自金門本土出產的瓷土與長石,據載金門瓷土含有相當濃度的鐵及鈦,因此不夠細白,以及含沙量高達百分之十到十五,因此容易沙漏,這些在當時是缺點,但也是「個性」的表現。 金門陶瓷廠創建初期,生產人力薄弱,僅有20多位員工,首任廠長是張樹慎先生,他先赴台尋找專家協助,請到吳讓農先生擔任建廠的顧問,和師大畢業的叢興譜先生到廠教學手拉坏,在當時金門籍有五位技術人員(註:洪繼宗、顏達仁、許永贊、楊國仁、李國傑等),曾赴台接受專業訓練,整個廠的運作就在邊學邊作的過程中,一步步站起來。 這是金門陶瓷廠篳路藍縷的歷史,在當時這廠是胡璉將軍照顧金門青年就業的溫床之一,要進去得到一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所生產的產品,起初都是一些粗糙實用的碗盆,因此稱為碗廠,後來逐漸有藝術品的產生,在當時窮促的金門社會,藝術品要留在金門民間家庭中,似乎不多,當然這不是因為產品粗糙與否,純是經濟的考量。 在我看來,這些五六十年代的金門陶瓷,有其時代的背景意義,生產的數量也不是很多,因此頗有價值,這一陣子,我傾心於收藏金門陶瓷廠早期的照片以及製品,我到台灣的跳蚤市場與攤商討價還價,一旦有所斬獲,沾沾自喜,一不如願,懊惱難過,我也從網路跟人競標,但可遇不可求。 我尤其喜歡收藏那些有署名題字的金門陶瓷,比如祝賀的壽桃、雙人像、筆筒,大小不一各種形狀的花瓶,或是瀟灑幾筆的梅蘭松竹花盆,或是綠釉陶鍋、青瓷蔓草花卉鍋,以及一些小巧的裸女像、公雞撲滿、墨盒、酒壺、蓋杯、戰士站哨筆筒等,我刻意在家裡客廳角落,以一個老舊玻璃櫃,讓它們各就各位,我進門出門,眼睛可以瞄一下為樂,這是解我工作煩憂的消遣之一。 講實在的,金門陶瓷會成為我喜歡的藏品,完全是看在它是金門的產物,這種鄉土情愫的連結,讓我接受了它的粗糙不細膩,讓我包容了它的土氣,而那些存手工的繪圖,讓我佩服那些匠師們的技藝和眼光,他們以一輩子的青春畫出藝術,供人欣賞,這是一種奉獻,雖然不是大師級的手漬,卻和平民百姓息息相關,有其價值,至少讓我得到歡愉快樂。 金門陶瓷土得有味,那些五六十年代的老件,代表戰地政務的時代痕跡,讓我回憶起那個年代的社會民情,因此我想收藏,是想捕捉那個年代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