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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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離
孩子赴台就讀後,家裡一下感覺冷清許多,雖然仔細想想他在家時,似乎也是不搭理人的時候居多,但氣氛這種東西就是很奇妙,某個存在一夕抽空時,感受的絕不止於形體、言語,而是一種連動感;彼在,我知。彼不在,我的感知更加強烈。 對人的體認都是浮面的,就算是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孩子也是如此。我曾經以為孩子多少會照著設想的軌跡前進,不想到頭來,沒一個猜準。當孩子傳回她一篇篇嘔心的實習作品時,你會訝異,世界的變化遠遠超乎你的認知,孩子的轉變也是。來自偏遠小地方的孩子,擁有了混跡城市叢林的技能與武器,不知道她是如何在短短幾年間學會的,只知道她的轉變猶如當初「越級打怪」般的令人驚奇。和朋友分享這段經歷,淡然的回道:「現在世界的多樣性,遠遠超乎我們的想像與預期,我們唯能給的,且矢志不移的,唯有祝福而已。」祝福遠方的孩子在未知的環境中磨砥、長成,踏實的幸福感足以填滿你以為早已失去的空虛。 在淡水捷運站見面的那次,一個頎瘦又略為陌生的身影映入眼底,難得是你我都感受到了久違的不好意思,那怕只是一個尋常的遲到而已。時間不足以改變所有人,卻改變了你看孩子的角度;微微的仰角,又抽高了,又變瘦了。三餐不定時是個難解的命題,因為一場打不完的遊戲,因為一次徹夜的閒聊,甚至只是無謂追看短視頻。「沒人管的日子,真快活!」不管嘴是否從心,心是否由己,到底還是發現了孩子似乎是一夕間長大的。就像《以家人之名》那齣劇裡說的:「人本身是一瞬間長大的,別人都不知道,只有你知道的一瞬間。」但瞬間又自我推翻了,「那來的淒風苦雨?」。長大是一個很莫名的過程,你的知道也出現在一個突兀的瞬息;我適應你的成長,猶如你要習慣我的老去。不再問你關於未來的問題,因為你說的我想不通,我說的也不指望你懂,都放在心裡吧,直到某年、某地的某一時刻,或花開正豔,或寒冬正隆,或我已老得忘東忘西,我們仍會對彼此說:「你始終都在,因為你一直在我心底。」 短暫聚首於一回晚餐。高級的餐點烘托著滿座的駱驛,鄰座男友見的家長戲碼引起了我們的興趣;男孩似乎有點手忙嘴笨,卻又不迭的表現自己的成熟魅力,格格不入的畫面,讓我們聯想到「兩津勘吉」寫實版的畫風,精美的妝容裹不住野生的氣息,家長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看在女孩眼裡一個勁的著急。當然,高級的餐食得體現應有的價值,為此我們省下了午餐的肚子,沒想或是空虛過度,有了高級的食物,卻失了品味的心情,「囫圇吞棗」已辨不清到底高級在哪裡,彷彿那日孩子的清議:「畢竟是窮人,富養不起。」你不曾活得清苦,自然也無緣富門高第,貧富芥蒂從不存在生活裡,好奇何事影響了你。 談課業,談交友,談興趣,人來來去去,不變的是那分熟悉。從牙牙學語到亭亭玉立,從襁褓垂髫到青蔥少女,十數載光陰,不過轉瞬心境;一飯到近晚九點,還是有些意猶未盡。「再來就等過年回家了!」。過年,一個雷打不動的標記,家的溫馨不過一個海峽的距離。 揮手送走孩子,留下冷冽的空氣。心暖暖的,夜行的、趕車的一切如昔,也曾動過留下來的念頭,到底還是沒有孩子的視野和勇氣,且直到今夜才突然發現,別離才是人生常態,但只要心在一起,就永遠不是真的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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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歲末感懷
一年容易,轉瞬間,民國一零九庚子年就要過去了。 個人閱報知,今年由國人選出的年度代表字,在前十名中,頭一名竟然一面倒選中「疫」字,毫無懸念的,「疫情」,是大家這一年感受最深的,我想,「新冠肺炎」對我們日常生活所造成的影響,只能用既深且重來形容了。 真的,對一個四年級前段班的人來說,在過去超過一甲子歲月裡,儘管年年難過,但在咬牙苦撐下,還不都平安落幕了。但是,這次疫情則不然,它所造成的影響是全球性的,其層面是全面性的,更讓人憂心的是,疫情在去年春節前後爆發後,幾乎一發不可收拾,儘管其中有兩、三個月,似乎有趨緩的跡象,只可惜入冬後,它像是流行病般又捲土重來,且其勢又急又兇,讓人難以招架,此波疫情,比諸前一波,我們只能以「有過之而無不及」來形容。 所幸經過全球科學家及醫學專家不眠不休努力,疫苗研發不僅已露出曙光、且大有進展,一些先進國家,甚至已批准上市。疫苗的誕生,來得像場及時雨,讓久旱望雲霓的人們對生命重燃希望,對未來又再次懷抱憧憬,我們應該為這些第一線的功臣,豎起大拇指稱讚! 值此年終歲末,又是俗稱的「新年頭,舊年尾」交會時際,我們內心毋寧是悲喜交加的,悲的是,悲那些因疫情而無辜殞命的人,上天有好生之德,有幸生而為人,誰不是躊躇滿志、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好讓生命不留白!卻偏偏天不假年,不意在人生逆旅中,半途竟憑空殺出這個程咬金,多少無辜的生命,就因為不敵病魔肆虐,就這樣不明不白地離開了人世,任誰都會為他們一掬同情之淚的。 喜的是,冬天雖已降臨人間,看似驚恐萬狀的疫情,在人們已經提高警覺的前提下,好像出現轉機,且有日漸退燒之勢,吃一次虧,學一次乖,面對第二波疫情,我們從去年底所得到的教訓,對每個人來說,應該都是永生難忘、刻骨銘心的。我想,「打斷腳骨顛倒勇」,應該最能表現國人目前的心境。 原來讓人擔心的不是疫情,而是讓人苦猜不透、諱莫如深的「隱瞞真相」,不是嗎?如果在第一時間,疫情一起,能據實以告,毫不隱瞞,採取壯士斷腕、非常手段、非常處置,疫情應該是可以有效控制的,但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事發地點,偏偏又是交通便捷的南北通衢,國際級的大都會,地面或空中交通便捷,如此「便捷」、「優勢」的條件,竟成了疫情迅速擴大、擴散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元兇」,真是始料所未及啊! 加上歐美各國的民族性一向自由樂觀,對病毒的警覺性不高,更助長了它的囂張氣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證諸此次武肺快速蔓延,真是一點不假!也罷,也罷!往者已矣,來者可追;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古人面對危機的智慧,早已白紙黑字、載諸典籍,只是我們習焉不察,凡事觀望,心存僥倖:「我該不會那麼倒楣吧?」「我運氣該不會那麼背吧?」殊不知,勿恃「疫」之不來,恃我有以待之,昔賢金言,實在是國人面對嚴峻疫情時,最足以明哲保身之良方。 我想,這應該是國人在歲末年終,辛辛苦苦選出「疫」字,做為年度代表字的意義與啟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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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管整絃大會
金門樂府11月應邀到台北「台灣音樂館」,作南管音樂會的專場演出,這都是鄉賢李國俊博士的策劃促成,並與他指導的青玉齋南樂社協同演出。86年國立傳統藝術中心籌備處,讓李國俊在金門執行推動「金門鼓吹樂保存傳習計畫」與「金門傳統音樂研習計畫」,研習成果啟動了「金門樂府傳統樂團」成立於88年春。「金門樂府」由青壯組成,是金門第一個立案的傳統音樂團隊,是南管的新興館閣,也是唯一京劇票房。聘請京劇文武場的梁飛倫老師、南管及鼓吹樂的陳金潭老師、精通各種樂器樂理的許銘豐大師傳授不輟,22年有成。 12月初,宜蘭「國立傳統藝術中心」舉辦全台「南管整絃大會」,「109年孟府郎君祭典暨南管藝術交流活動」,以「南北清客會芳賢」為主題,邀集全台和外島(特邀澎湖及金門樂府),共17個南管藝術團隊,約200位樂人同聚共襄。南管樂人以「絃友」互稱,又稱「郎君子弟」,在園區的「文昌祠」,依古禮舉行「郎君祭」活動。後蜀皇帝孟昶精通音律,擅長作曲,被尊為南音樂神。他更是楹聯的始祖,他作「新年納餘慶;嘉節號長春」史上第一對春聯。后妃花蕊夫人擅歌舞,並作宮廷艷詞,有花間詞風。郎君亡國殞身後,夫人被強納入大宋趙匡胤后宮,所以南音南遷,到如今唱起來,依然悲悲切切,蘊藏濃濃哀怨情愁,千古難以排解! 國寶級的南管戲曲藝師林吳素霞,上臺進行「踏棚」儀式,開始了南管活動。南管音樂學者,北藝大傳統音樂系林珀姬教授主持,邀來館閣包括:縣市登錄南管團體-台中合和藝苑、清雅樂府。鹿港聚英社、遏雲齋。公立業餘-彰化縣文化局南管實驗樂團。外島─澎湖西瀛堂、金門樂府。台北─中華絃管研究團、和鳴南樂團、北市閩南樂府、華聲南樂團、詠吟樂坊、福壽宮南樂社。還有高雄廣益南樂社、台南振聲社、笨港集斌社、北港汾雅齋。「國立臺北藝術大學」傳統音樂學系師生30多人觀摩「整絃」演出。我非常驚訝,南音在台灣居然能保存得這樣傳統,不失泉南古意!還納入大學的專業科系。珀姬教授特別關懷「金門樂府」,多次來金指導,這次也因她力邀才成行! 12月底,「金門縣109年南音整絃大會」在金沙鎮公所大樓舉行,輪由浯江南樂研習社、仙洲薪傳南音社承辦。整絃依序:1、起指〈出庭前〉─各館南音絃友合奏。2、唱曲─各團推出唱奏古曲一二。3、煞譜-各館絃友合奏。金門整絃場面從未有「郎君祭」,可以每年一會,春秋二祭選個日子,也可訂在農曆11月14郎君生日,整絃大會祭郎君! 金門自古泉州府轄,鄉音正統,南樂普及,早年村村館閣林立,而今凋零泰半。金沙絃樂社、浯江南樂研習社、斗門南樂社,都經過陳金潭指導,今天統成「浯江南樂研習社」一團。小金門「群聲南樂社」歷史悠久,老青壯群起。城隍廟「金門南樂研究社」凋零中,後繼無人待重整。金城「金門樂府」器樂、聲部較健全,也漸步入老境,需要培植新生來後繼。碧山「仙洲薪傳南音社」,新成立二年,以老成帶領青壯,陣容可觀,指日可待!許銘豐「金門傳統音樂館」五年有成,南腔北調,東西合鳴,品目繁多,南音也是重要的傳習科目之一,但未能有純粹的南音陣頭,期待新生管閣增成!泉州的南音世家吳淑珍藝師,受聘來金門十多年,傳習於城隍廟、烈嶼、沙美諸館,現在任教於碧山仙洲社,泉州南音正統貢獻金門良多! 我老來半途誤入金門樂府,受教於許銘豐、陳金潭二師,未登堂奧就已執迷不返。我木刻金粧祖師爺「孟府郎君」的神像,執彎弓舉彈丸直立(郎君生前喜騎獵射弓彈),香案設置齊全,金門「郎君祭」的整絃大會,可在「金門樂府」,或神像移駕城隍廟舉行,金爐寶篆祭郎君,千年古樂永續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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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永和安樂路
探尋永和安樂路,我從中、永和交界的「潭墘橋」起步。 安樂路原為古道,隨著中正大路、景平大路、四號公園的開發,路貌大改,且各路段有起有落,堪稱境遇大不同。 安樂路的開頭,被景平路切斷,1--31號不見了,景平路336號與安樂路33號相交接。往北走約百公尺,即是「潭墘橋」。過小橋,安樂路63號至101號與中正路2號的起始,左右隔著大車道平行,這裡家具店林立,是永和的傢俱大賣場。 穿過宜安路,安樂路103號安靜入巷,大路權由中正路1號掌控,筆直的中正大路,終見單、雙號並行。 我在小巷中尋數單、雙號不等稱的安樂路,猶如觀看著龜兔賽跑的童話。左邊的單號兔早已走了近百號,右邊的雙號龜卻遲遲未出現,至「安樂宮」時,才見廟址為46號。古樸的安樂宮小廟,廟中除了幾塊古匾,尚見宮聯:「安保黎民蓬萊顯神威;樂護群生仙島佑潭墘」。 雙號龜46號的對面,是單號兔145號。 安樂路185--255號轉向西行,拓寬,直奔新建設的「四號公園」。 安樂路136號右轉,北上「永安市場」。 因為四號公園大刀闊斧的建設,255號之後的單號兔不見了,136-250號的雙號龜沿著公園,迅速發展為熱鬧街屋,一路的個性餐飲店林立,包括時尚的歐式厚切牛排、義大利麵飯披薩、古早味的紅砂糖剉冰……等等。 四號公園號稱永和最美麗、最豐富、人氣最旺的公園! 美麗來自於四季換新的綠樹繁花、蟲鳴鳥叫,公園裡植栽多樣,紅桃、綠柏、白玉蘭、山黃梔……等等,花顏繽紛。 豐富來自於圖書館、美食圈,精神與物質兼備。前身為日治時期「臺灣總督府圖書館」的「國立臺灣圖書館」,館史悠久,藏書豐富,設有「臺灣學研究中心」、「臺灣圖書醫院」。館地面積4公頃,建築物地上七層、地下三層,為臺灣目前空間規模最大的國立圖書館。 四號公園緊臨永安捷運站,高層公寓相繼建起,商圈發展迅速,尢其是餐飲美食,不僅熱鬧於大街,也熱鬧於小巷弄。我曾於清晨繞行公園一圈,數一數見得著店面的早餐店,竟高達10多間。 永和本就人多地小,綠地稀罕,美麗、豐富的四號公園自然吸引了來自四方的人潮,賞花、遛狗、遛小孩、曬老人、運動、看書……等等,人氣之旺,可謂公園裡24小時都可見人影。 在永和,除了菜市場,四號公園是另一個我最常與金門鄉親不期而遇的地方。 龜兔賽跑!終點站到底在哪裡?單號兔、雙號龜,誰贏?誰輸? 穿過永貞大路,即是永安老市場,仔細看!安樂路繼續前行,但雙號龜一跳成268號,而憑空消失的單號兔更是憑空飛躍至417號。 永安市場旁的安樂路,終於恢復了單、雙號並行。 這一地帶,倒是我的舊識。民國62年,我就學北一女中高三,跟著花蓮客家籍的劉玉玫姐姐住在安樂路304巷的法院宿舍。上學日,必在巷口等待5路公車。不久,劉姐遠赴德國,我和劉姐的小姑潘鳳英、潘菊蘭姐妹學著煮飯作菜,所以對永安市場的老店家也有些記憶。 歲月流轉。40年後,5路公車站牌依舊,穿著綠制服的小學妹還是站在巷口等待5路公車,但透天二樓的法院宿舍已新建成多層樓的公寓。至於永安市場,它是歷久彌新,市場攤位不僅擴張為一百多攤,且擁有不少網紅傳統名店,如阿見師的鹹水雞、永安包子店、名豐豆腐店……等等,舊雨新知,人潮日日穿梭不息。 繼續前行,終於,單、雙號的安樂路分別以487號、346號結束於永和派出所、店仔街福德宮一帶。 安樂路單號兔雖在257-415號間失蹤了一大段,最後還是宣告奪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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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豬為師
幾年前,我的好友李福井先生,對人生有所感悟;寫了一本《以狗為師》的書,特別送我分享,詳細拜讀之後,感其所言、近乎真理、無可辯駁,長久以來狗被譽為「人類最忠誠的夥伴」,至少「狗不嫌家貧」這句話,已是千古不變的共識,不像某些政客見風轉舵無情無義,狗忠心不二的品格,已經成為它的金字招牌,足以叫人折服頂禮。 最近台灣社會朝野,正為了某大人(動)物的入境問題,展開論戰,吵得不可開交,提起這號響噹噹的人(動)物,其實是你我再熟悉不過的老朋友了,豬先生也! 談起豬,不禁叫人肅然起敬,根據考古紀載,九千多年前,它便有與人類相處遺跡,六千年前被圈養成為家畜,最初成為人類的好朋友,但下場都是不太好,自從它介入人群生活之後,在人們的食衣住行民生大用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它的價值除了提供其肥大壯碩的軀體,作為需求者的各項利用外,每年在民間隆重莊嚴的酬神禮俗上,常見到它老兄,口含柑桔鳳梨,身披紅彩,一躍登上供桌主位,四腳橫跨、昂首而視,神態威武,有如崗哨的戰士,木然矗立,細觀其表情,則顯得平靜自在,算是死得其所,毫無怨尤,得其所哉!我猜這是它對「自我」已有認知,所以奉獻其所能,終日吃飽睡足,所為何事;心中瞭然自無罣礙,這是豬的智慧,所以自在。相較於社會上許多貪官奸商,操權弄法,詐騙斂財,不事生產,坐享其成者,一旦東窗事發,遭受法律制裁時,則大喊冤枉政治迫害等等,毫無羞愧之心,豬的品格比起這些人高太多了。 不僅於此,豬在文化精神領域上,又另有一番偉大的作用和貢獻;當年豬八戒隨著唐三藏大法師到西天取經,西遊記裡豬先生的行為表現奇差,因為貪瞋癡之欲,不能節制而闖禍,常常被唐僧責罵,最後都是大師兄孫悟空幫忙解除危機,戲裡豬先生不是反派,但通過它的不斷犯錯、不斷被糾正、教訓的戲碼,而達到教化人心的正面效果,豬先生以犧牲自己的形象,來成就突顯孫悟空的才幹和唐僧法師的神聖地位,精神可嘉。 豬先生很不幸,交到人類這個壞朋友,雖然養他但最終都是出賣它;就像股市大戶對小股民的「養、套、殺」宰了它,然後再罵它笨,何其無情荒唐,還有的人事情做不好,則被罵「豬腦袋、豬頭、笨得像豬」,吃胖一點,就被虧「肥得像豬」,豬長胖有錯嗎?明明是人類自己好色,又要罵他是「豬哥」把責任推給豬來替自己脫罪,人們刻意讓豬先生蒙受不白之冤,縱觀幾千年來的中外歷史,拿豬來羞辱人的語彙,找豬來頂罪墊背的事屢見不鮮,但少有人出來為它說句公道話,豬真是受委屈到家。 最近豬先生走運了,台灣的執政黨,竟然為它護航說項,希望它的美國同胞兄弟能順利到台灣寶島一遊,無奈,台灣民眾堅決反對它入境,原因是這位豬先生姓萊克名多巴胺,民進黨卯足全力,為它說盡好話,要民眾接受它,是甚麼原因,我們暫且不談。不過豬先生心裡明白,這些人好意無好心,最後結局都是被利用後慘遭毒手,所以不用樂觀期待。 在生活中豬和狗與我們是如此貼近,但心靈相隔卻很遙遠,不是它們表現不夠好,而是許多人太現實無情,品德不如它,就刻意貶低打壓它們,謊話連篇,惡劣的行徑豬狗皆知,當它看到人們為貪欲而互相攻伐殘害時,心想:何不拜我為師,「凡事誠信守本份」則世界必將安定和諧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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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下的娛樂
六月初回到加拿大,居住地的省份,每天確診人數約為個位數或兩位數,東部有兩個省份確診人數較多每日約數百人。當時,便開始約束自己的活動,人多的地方少去,公共交通少搭,賣場也少去除非必要的購物,甚至,連平日經常造訪的圖書館也沒去。入冬後,所謂的第二波來勢洶洶,情況更為嚴峻險惡,所在地的省份確診人數一下飆高為數百人甚至上千人,相關單位壓力倍增。因此,規定進入賣場一律須戴口罩、禁止互訪,甚至,婚禮喪禮場合只允許十人出席。 在生活處處受限制的當兒,透過科技的幫忙總算突破了不便,找到些許歡樂。一位舊識神父辦了一個Zoom英語教學,神父學識豐富為蘇格蘭移民第二代,今年七十來歲,但講起課來充滿活力,接連上課兩小時都不用休息。教材則取自網路上的新聞,每次上課先傳新聞檔於群組供大夥下載。上課時,講解告一段落,由大夥提出問題及評論。如此,不拘形式的發言,等於提供一個英語練習表達的平台及對新聞事件的看法。根據這幾個月陸續發生的新聞,我們談過的內容有:新冠疫情、東部濱海省份原住民與漁民因捕龍蝦而起的紛爭、疫情期間一位長途奔喪者、美國總統大選及紛爭、從南美洲偷渡美國的童工、一隻叫Kaavan的大象因缺乏妥善照顧場所,經熱心人士幫忙,從巴基斯坦搭飛機前往柬埔寨的動物庇護所、非洲蘇丹的難民營……。這個活動像似酷熱的氣候,一彎清涼可供人浸泡戲耍的溪流經過,在疫情無所不在的禁錮下,讓參與者有了舒壓交流。 其後,又有朋友邀約組英語讀書會,這讀書會以文學讀物為主,主要還是練習英語。其中一位朋友保存著孩子唸書時的課外讀物,每次負責拍下選定的文章傳到群組,然後,各自閱讀並準備討論題綱。由於只是一個三人小群組,我們簡單使用微信(WeChat)的群組電話(GroupCall)溝通討論。通常我將文章下載到電腦上,而以手機溝通。讀書會也是兩小時,一開始以為時間安排會太長,沒想到討論熱烈經常欲罷不能。目前正在閱讀的為「Four Little Swans and a Prince」(四位小天鵝及一位王子),這是一本描述卓越傑出的四位芭蕾女舞者及一位男舞星,包含塔瑪拉.卡莎維娜、魯道夫.紐瑞耶夫等人的故事。雖然是一本童書,但成年人讀來,照樣覺得津津有味。 記得初到北美時,對英語的聽說顯得生疏,進入銀行辦事或是咖啡店點杯咖啡喝,總要在腦海中先造好句子。更有趣的有一回,一面開著車一面聽著廣播,突然收音機傳來:一架小飛機撞到一棟大樓。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聽力,質疑自己是否聽錯?隔日,經過出事地點,一棟大樓露出一個大窟窿,約有兩個樓層遭到損毀暫時以塑膠布遮蓋,才確認飛機撞大樓的事。 不得不說,參與這兩個活動,與對語言有興趣的朋友一起學習,相互切磋琢磨,真是難能可貴。除了豐富生活內容,還滿足求知的喜悅。如此,不需離開家門又無須車程奔波,忙著閱讀,忙著查英文單字,時光就像鳥兒振動著翅膀一日日疾飛而去,甚至,有時忘掉了疫情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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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作,我的觀察與探索!
寫作是作家的心靈探險、時代環境的反映與生活過程的哲思感悟。我從高中開始嘗試投稿,當時沒有文青這樣的時髦名詞。不過走過了半個多世紀,回頭來看這一段歷程,發現先行者只不過三五人而已,所以我有資格來談談我的心得、感受與觀察,作為金門文學的註腳。 我沒有立志當記者,只是年輕時喜歡舞文弄墨,聯考時誤打誤撞填上了新聞學系,畢業之後返鄉服務,先編報紙後編副刊也寫專欄。我當年無稿可用,向人家約稿被嫌稿酬太低,一千字四十塊而不寫。我不得已剪了很多香港報紙的副刊,好在當年沒有智慧財產權的觀念。 那時金門民眾與駐軍一共十幾萬人,但撐不起金門日報的副刊。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現在,五十年過去了,金門日報的稿費漲了十倍,一千字四百塊錢,但是金門人仍然撐不起這一塊園地。可見文學是一個冷門的志業,作家就像日本有人所說的沒有別事可幹的人的活兒。 寫作是入門易,但有所大成就很難,天賦是最重要的關鍵,其他都是次要。我有興趣一以貫之,沉醉於其中自樂其樂而不可自拔而已。我本業是新聞,編報紙寫報導是我們的訓練,無形中我耳濡目染,被訓練成有一副新聞眼、一枝記者的筆。 我再度返鄉服務之後,一頭栽入了口述歷史的寫作,想為故事島的鄉親留下一點時代紀錄。口述歷史的寫作繁瑣而耗時,我必須忠於受訪者,因此不能編造,寫久了,老婆大人旁觀者清,屢次說我把腦筋寫呆了,認為我以前寫的文章還蠻好玩的。 我起初不以為意,或者不服氣。我沒有淳于髡之智、東方朔之才,自然寫不出莊周那種恣肆、迷離、惝恍的大文,只是有時也寫得突梯滑稽而已。我試著想想老婆的話,是不是寫口述歷史真把文筆寫鈍了。 因此,當浯島文學獎升起大火之際,我忽然有一個靈感,試著去寫小說。其實我那有寫過小說,我只是想逞思維於無垠之涯,完全是想勝己的探索之作,並驗證老婆大人說過的話。我拋磚引玉,居然起得了迴響,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最近返鄉在一場餐會中碰到牧羊女,她說參加浯島文學獎受了我的影響;陳慶瀚帶他的兒子丕楷去領教育處首屆青少年文學獎之時,也當面跟我說他的參賽,也是受到我的影響。他們兩人分別得浯島文學獎的散文首獎與短篇小說首獎。因此,我有招凰引鳳之功。他們認為我的年齡這麼大,都敢於拋頭露面、身先士卒,遂鼓起他們一試的勇氣。 回首五十年來,金門文學靠金門日報的副刊,無法達到振衰的功能,直到浯島文學獎提高了獎金之後,才有一點聲華,但是金門的寫作人口畢竟有限,那些已成名的人,在文壇享有聲譽,可能心動而不敢行動,蜀中有大將既不願輕試其鋒,只有我這個廖化去打頭陣了。 金門文學自五四新文學以來,一九四九年以前我不得而知,之後從事文學活動著書立說而年齡長我之人,數得出的只有洪乾佑、楊天平、楊清國、黃振良與陳長慶諸君而已。金門寫作先行者這麼少,怪不得撐不起一個報紙的副刊;但是半世紀過去了,雖然中生代繼起,卓有可觀,但是仍然撐不起副刊,不光是稿費多寡的問題了。 金門文學還是屬於薄弱的一環,這是五十年來我從事新聞工作的觀察、體認與心得;因此,還必須有更多的人相率投入。金門文學是一棵梧桐樹,希望引得鳳凰來棲。而我則希望有一天能像某些人所說的:「你為什麼成功?因為我失敗得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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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嚐白靈的〈金門高粱〉
知名詩人白靈為金門所寫的〈金門高粱〉,全詩如下:「只有砲火蒸餾過的酒/特別清醒/每一滴都會讓你的舌尖/舔到刺刀//入了喉,化作一行驚人的火/燙進了歷史的胃袋/有誰的脖子和耳根/不紛紛升起/金門的輝煌/和悲涼//整片台灣海峽唯這座島/配做肚臍眼/半世紀的駭浪驚濤/都裝在裡頭/要幾瓶酒才倒得光//始終倒不出來的是歲月吧/從空酒瓶口望進去/望遠鏡中/卻是沒有一條船穿得透的/茫茫濃霧//那就趁半醉半醒/雙手朝兩頭一推/把海峽兩岸都推到/千年之外//但此時你卻醒在/酒瓶堆上/揉揉眼睛說:/『天呀,這裡種下的砲彈/竟比長出的高粱還多』//」。 這首〈金門高粱〉最明顯的特色,應是將金門高粱酒與金門戰爭的歷史背景,融合交織成一首詩。走過冷戰歲月的金門,給人最深刻印象,是前哨,是砲戰,是面對台灣海峽對岸的防衛。詩人掌握金門的這些歷史特色,一一融入他的詩作。詩的第一節,開頭就說「只有砲火蒸餾過的酒/特別清醒/每一滴都會讓你的舌尖/舔到刺刀//」。這詩句裡的「砲火」和「刺刀」兩個意象,點出了金門戰爭的背景。詩人將金門高粱酒,想像成是「砲火蒸餾過的」,而「特別清醒」含有金門高粱酒的濃烈和刺激,原本酒是應該是讓人醉的,怎會讓人格外清醒呢?這裡有著反諷的寫法。「特別清醒」其實是「特別易醉」的強烈表示法。至於「每一滴都會讓你的舌尖/舔到刺刀」,形容金門高粱酒濃烈刺激的程度,堪稱巧妙、生動。 第二個詩節,形容喝飲金門高粱酒的過程,先是進入了喉嚨,酒烈到讓人有股火熱的感覺,但詩人的想像帶我們進入「歷史的胃袋」。金門高粱酒的火燒燙到的不僅是人體的胃,而是歷史的胃。接下來的詩句,「有誰的脖子和耳根/不紛紛升起/金門的輝煌/和悲涼//」,繼續形容喝金門高粱酒,對人的脖子和耳朵產生的變化,不是灼熱或其他肉體上的刺激反應,而是抽象的「金門的輝煌/和悲涼」。這裡將實體的和抽象的意象揉合成一片,顯現詩的旨趣和意境,更顯現詩人不凡的功力。第三個詩節,形容金門歷史「半世紀的駭浪驚濤」,都裝在高粱酒裡面,「要幾瓶酒才倒得光」。金門歷史是抽象的,高粱酒是具象的,兩者融合為一,詩意盎然。只有詩人的想像力,才能帶我們進入高粱酒的新境界。第四個詩節,試著回答上節留下的問話(「要幾瓶酒才倒得光」),詩人的答案是「始終倒不出來的是歲月吧」。歲月是時間,酒瓶是空間,時空的交會,產生了詩的火花。第五個詩節,「把海峽兩岸都推到/千年之外」也是空間與時間的融合,相當富有詩趣。最後一個詩節,巧妙用幽默的(humorous)獨白(soliloquy)和驚嘆(interjection)收筆,「天呀,這裡種下的砲彈/竟比長出的高粱還多」,將深具金門歷史特色的「砲彈」,和金門高粱酒的主原料「高粱」相提並論,是神來之筆。值得一提的是,砲彈不是用打的,而是「種下的」,詩人使用的暗喻(metaphor),更耐人尋味。 好詩不厭百回賞析,以上對白靈的大作〈金門高粱〉淺顯的解析,希望大家對金門高粱酒釀出更深濃的款款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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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動
我說,你快來跳舞吧?姑姑好想看你跳舞喔!原本嘟著嘴的你,一時怒意全消,立即拿出iPad,小小的手指在螢幕上靈活游移,果斷按下你喜歡的影片。音樂落下,毫不猶豫,你開始扭動身軀,自信的眼神,逗趣的表情,隨著節奏縱情綻放。你似一條水蛇,所有的舞動猶如天成,幾次被你的肢體語言及誇張的神情逗得大笑開來。 我訝異於一個剛滿六歲的孩子,未曾受過舞蹈訓練,何以聽到動感的舞曲,即可隨之起舞,從容連貫。所有的動作全出自你的想像,一種未經世事的童真想像,迷人至極。你扭腰擺臀,狂野張揚,時而擠眉,時而晃頭,滿頭大汗的表演著,只為取悅我一個觀眾,即便亂舞一通,那可愛的樣子,依舊讓人離不開視線。 我一面觀賞一面拿著手機錄影,你無懼鏡頭或者鍾愛鏡頭,舞得更加起勁了。在氣溫驟降的寒夜裡,我感到生命的旺盛和喜悅,以及純真的你帶來的溫暖。回到家,我將影片反覆播放了幾遍,迎著笑意也不免驚嘆,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你都上幼兒園了。想起你剛剛出生的情景,我和你爸爸及小姑姑圍在你媽媽的床邊,那時你媽媽已陣痛了一天一夜,我們滿心企盼你能早點誕生,好讓你媽媽的痛楚能盡快解除,但你遲遲不願出來,最終醫生決定剖腹。我從你爸爸手中接過你,小心翼翼的環抱著,看著那麼一丁點大皮膚皺巴巴的你,強烈感受到生命的微妙,那無以名狀的情感,讓初為姑姑的我流下感動的淚水。忘了何種緣故,你必須住進保溫箱,爾後的每一天,總不忘去探望你,見你蠕動手腳,我才安心離去。 自此,你成了我們家唯一的寶貝,所有的愛全都集中在你身上,你的父母盡其心力呵護你長大。每年生日,我和你小姑姑及阿伯總會特別挑一份禮物送你,再陪你一塊慶生,已然成為習慣。你學會走路,你牙牙學語,你開始玩軌道車,組裝玩具,你背著小包包上學,每一次的轉變,都讓我們感到喜悅。 為此,我還於臉書設了一個名叫「小姪子」的相簿,記錄你三歲以前的生活點滴,你滿四歲有自主權後,我便不再上傳了。前些時日,我帶你一起回顧,指著一張照片問,記得這是在哪裡拍的嗎?你揚高音量說,記得呀!在金門的海邊。看來你一點也不介意,反而是個表演狂,只要手機鏡頭對著你,你立刻擺出不同姿勢,有時還會主動要求,姑姑,你開錄影,我要講話。 你牙尖嘴利,像個小紅衛兵,有時還會偷偷告狀:「爸爸又在家裡抽菸喝酒了,整間房子很臭,你快把他抓進籠子裡關一年。」又或者你會打來電話,用發生什麼大事的口吻跟我說:「姑姑,怎麼辦?我爸爸說他已經不怕你了。」近一年你學會溜冰,學會背九九乘法表,還認得了幾個字,開始關注外太空和恐龍,會講幾句英文和閩南語,你滔滔不絕講述幼兒園的事,你講的每一句話我都愛聽。 我知道你喜歡畫圖,更喜歡跳舞。一回,我問:「聽說你不喜歡彈鋼琴是吧?那我帶你去學跳街舞?」你無奈的說:「天啊,我還有九十八堂鋼琴課,那怎麼辦?」 「立即停掉,不喜歡就不要上,我去跟你爸說。」 前幾天,你打來電話,沒來由地說,姑姑,我長大後,白天要當科學家,晚上要當藝術家,我一聽頗為歡喜,便問,哪種藝術家?你篤定回我,當然是畫家呀! 我心想,只要你喜歡,長大後不管當什麼,姑姑永遠支持你,但眼前較為重要的是,待你上一年級學會注音後,我將帶你走進文學著作的世界裡,想著不久後不再買玩具或繪本,可以為你挑選童書、帶你閱讀,我便開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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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當道狗好命
如果以飼養動物當寵物來觀察人性,台灣社會的多元及人們的愛心或濫情好有一比。例如:家貓被困在天花板夾層出不來,媒體可以每隔一小時播報一次,直到牠脫困為止;三隻小狗被無知小兵虐害,國防部長為了平息保護動物者的抨擊還得出面道歉;但是,世上多少苦命人,得到的關注與協助卻是那麼有限,豈不怪哉! 時下的人,喜愛飼養寵物者甚眾。飼養種類無奇不有,各類品種不同的狗、貓、兔子、魚、烏龜、鱉、青蛙及鳥類較為常見;也曾看過某鄰居帶著一隻鴨子出門,主人指揮下,一路搖擺,行止都在控制之中,很逗趣;更有飼養迷你豬、倉鼠、鱷魚、蛇、蜘蛛、蜥蜴、蜈蚣、蟑螂等等,族繁不及備載。三百六十行之外,各類動物用品店及動物醫院、旅社也成熱門行業,寵物店各種用品琳瑯滿目,飼料更是五花八門,質量不遜於人類的民生用品。 飼養寵物者,大多都把寵物當成家庭中的一分子看待,有取疊字的名或稱弟弟、妹妹者,名目繁多,寵愛有加。曾經有過一位村外人帶著她心愛的「狗妹妹」來我們社區散步,解開狗鍊,狗兒跑到社區中庭花園大 、小便,被一住戶抬腿踢去,沒踢著,狗主人卻發了大脾氣,跟對方爭吵起來,差點大打出手,可見這個狗主人是多麼的重視「狗權」,但卻沒有好好教養牠,讓牠隨地大、小便,且未加清理,一副把這個中庭花園當作她「狗妹妹」的廁所般,實在是缺乏公德心。 養寵物,以養狗為大宗,因為狗是富有靈性的動物,與牠的主人更是感情濃厚,對主人的忠誠不移是旁的動物難以取代的,所以有「狗不嫌家貧」的說法。周邊的親友有許多愛狗人士,他們對待狗的愛心反映了這個社會珍惜小動物的現象。有一位,因為家中愛狗的口臭嚴重,經過獸醫檢查,說是需要洗牙,我們人有過洗牙經驗的大概知道,健保150塊錢的費用就可以順利完成,但是狗的洗牙需要花費二萬元左右,而且,狗因為不如人那麼聽話且能忍受一時的不適,必須要做全身麻醉才能進行洗牙,可謂大費周章矣! 「衣冠禽獸」是一句品評違反道德倫理者的成語。但是,現在的社會,可以看到不少禽獸衣冠楚楚地現身眼前,有人把愛狗穿著特別量身定製的衣服,並請專業美容師幫忙打扮,小公狗氣宇軒昂,小母狗花枝招展,很討人歡喜。另有一對年輕夫婦,要出外旅遊,無法帶愛犬出行,旁人建議,送到狗旅社暫住,但是,他們擔心愛犬不適應那邊的環境,又怕業者照顧不夠完善而讓狗兒鬧情緒,因此,找來一位讀過動物心理學、具心理專長的護理人員照顧,費用較常人請嬰兒保姆還高出數倍,花費不貲,蔚為奇談! 25年前,我搬來這個社區,經常看到一對年輕夫婦,輪流牽著十幾隻狗兒在社區溜躂,好奇地問他們,回說,這些都是路上撿來的流浪狗,二人在工作之餘,全心全力的來照顧著,視如子女般,每個月賺的錢大多供給牠們的餐食或醫療等,還說,因為要照顧這些狗兒,所以沒有時間生養小孩;如今,他們已經50歲上下,流浪狗的數量減少了許多,他說已經沒有太多的餘力繼續的收留流浪狗,所以身邊的這些狗兒故去之後,也就慢慢地卸下、減輕這個責任。愛護動物到這種程度,讓人十分敬佩! 日前,去桃園辦事,出火車站往中正路出口,見三五遊民分列坐於路旁,衣衫襤褸,形容枯槁,身前置放餐用紙盒乞討,顯然政府有關部門未加重視與妥適照顧;與一些受到主人眷顧的「好命狗」比起來,不得不興起「人不如狗」的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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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步千古風疏竹
《莊子》一書分為內篇、外篇與雜篇,也稱《南華經》。近世多認為內七篇為莊子言行及精華所在,以真情實感的悟語,道出莊子獨步千古,閒散自在的意態。在此紛擾人間世,莊子的妙道哲理,與慧解光照,何嘗不是解消你我心靈的桎梏,引領我們走向自在的人生旅程,回歸天真本德的自然美好。 回歸天真本德的自然美好,首在自我成長,消掉我執,開發無限的精神空間,無罣礙、無牽累,如此,則世界無限寬廣,人間到處可遊,此正是「逍遙遊」之所在!其境界,在於「無待」,透過「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辯,以遊於無窮者,彼且惡待之」以豁顯。 「齊物論」!歷來皆認為是《莊子》中,思想最豐富而精微之篇。基本上,莊子認為止辯之道,在於沒有分別的世界裡,心靈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而此端在「止辯」。「止辯」之關鍵,在於「照之以天」。洞澈彼此價值與學說,均有其相異卻又相生處,進而消辯、忘辯。透過忘言與忘辯,進而達到「道通為一」的境界。 而「養生主」?在養「生主」;在養「心」,切莫掉入執著,起心動念時,即無分別心。若然,自能「當下即是」,且「所在皆是」,此即是「養生主」之大道。在此,莊子認為,養生之道,重在順應自然,忘卻情感,不為外物所滯。 緣起緣滅,無人能脫;更無人能逃,既如此,何不安心自在,隨緣而安?如此,則不但釋放了自己,也釋放了他人,此正是「人間世」之自在所在!此篇主在論談自處與處世之道,其諦在於盡人事,而「自事其心」;「因無用而大用」,此正是人間世的真實與態度。 「德充符」!「德」充於內,再符應於外,如此在紅塵中,彼此相處,自能方便自在,進而顯發心靈,保有天真,正所謂「善刀而藏之」,不致因己身之精采亮麗而致忌;「道德內全之無形符顯」就是「德充符」!「道德內全」之人,外表是無法看出的,而是「不言而教,無形而心成」之貌。 至於真人之修行,期臻「大宗師」之境也。此全仗由下而上的逍遙遊,與齊物論的由上而下之觀照,會通而為圓,契合為一,至此天人合一,即是「大宗師」!所謂不執著造作,就是「真人」,真人者,以天為宗,以道為師,自能體現天道之大。大宗師就是道德與能力,均臻極者,因為彼等已經「知天之所為,知人之所為」。 無忮無求,心無一心,何嘗不是解脫束縛、禁忌、顧慮之法門?更何嘗不是無冕王;因應無心的「應帝王」?道家視宇宙萬物為一體,所以有「天地一指也,萬物一馬也」的說法。因此,莊子對萬事萬物,均採不干預的法門。因為「用心若鏡,不將不迎,應而不藏」,就能勝物而不傷。 會通上述七項法門後,應可「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以顯本德天真。「無聽之以心」,在於心不執著,以「達人心」;人為不造作,以顯天真。正所謂直示義理,以事顯理,疏曠靜朗中,盡是無盡藏的本德天真。更因外化而內不化,內心與道同在,自能風來疏竹,雁渡寒潭,不致偏執造作,南華本義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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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吉合影,用手機抓住兄弟情誼
隨著科技日新月異,智慧型手機照相功能也越加精緻與多元,同時也為生活帶來不少便利與樂趣。在各種公開場合,若是有不錯場景或景點,必然有人會擺著POSS,或用自拍棒,或請好友拍照,留下一張張漂亮的照片。 手機與自拍棒可謂是最佳拍檔,拍照合影時,最常見的是與親友家人的生活照,鄭學長兄弟姊妹五人各住在北台灣不同地方,每週六都會帶著家人到鄭大哥家,陪同高齡90的雙親聊聊天、打打牌,一家人共同度過一個悠閒愉快的周末,鄭大哥夫婦則忙著料理晚餐,慰勞兩老與眾兄弟們,鄭大哥的大公子每次都用手機紀錄這個溫馨的家庭聚會,再製作成影片,傳給家人分享,當然,也常播放給兩老人家觀賞回味。 許學長近年來常抽空到金門各角落拍照,不論是傳統聚落、閩南建築、戰地史蹟等等,他都會用手機留下許多珍貴的影像。回到家裡加以整理,配上適宜的文字介紹後,再貼在個人臉書上與大眾分享。許多臉書朋友拜讀他精采的圖文資料,有的在臉書按讚留言並精采的互動,有的還到現地去朝聖,親身觀賞金門的人文之美,沐浴在優雅豐厚的人文底蘊中。 周學長熱愛運動,驅山走海,樂此不疲,而不論他是騎著鐵馬,或跑步,不論目的地是哪裡?他都習慣性地帶著自拍棒,為自己,也為參加山野活動的夥伴留下許多可愛的照片。這些活動照片,他常常挑選幾張在個人臉書分享,所有照片他都有系統的存在電腦中,再依類別日期分類存檔。由於拍的照片數量大,他還買行動硬碟來儲存相片檔案。可以說是,整個告別軍旅後的生活都不留白。 當年第三士校第一期受訓期間,即甄選108條好漢成為衛士隊第一梯次成員,開啟金門青年投入精忠特勤的旅程。在三四十年後,許多退伍並轉業的老同學開始連絡聚會,近十年來,在陳學長的用心之下,年年在台北舉行同學會,邀請第三士校第一期同學眷屬參加,聚會當日先辦理健行爬山等小型活動,接著再安排聚餐。隨著手機功能的進步,每年的聚會也都會拍照,為相知相惜50年的老同學留下更多回憶。 許多人年紀一大,必然會想起昔日老同學,於是軍校畢業40周年,或50週年的同學會時有所聞。有的同學會還依居住地區,再區分為北中南區同學會,分區舉辦,定期推出,相隔4、50年的老同學再相聚,煞是熱鬧,只見許多人都拿起手機,分別跟著老同學合照,碰到昔日兇巴巴長官,也一樣熱情地搶著跟他們合影。王學長除參加自己同學聚會外,也多次受邀參加這樣的活動,協助拍照或專程錄影,後製配樂,再貼在社團群組與大家分享。 老同學是沒有血緣的親兄弟,多年不見的聚會,留下珍貴的合影,見證著比親兄弟還真摯的革命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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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的文字獄
行政院金馬聯合服務中心2020年出版的新書,有兩本寫到金門的文字獄,一本是《陳長慶短篇小說集》中越文本,其中〈人民公共客車〉是篇文字獄故事;另一本是《戰地36:金馬戒嚴民主運動實錄》,書中摘引了幾則金門文字獄案例。兩書故事與案例之間,似無交集。 先說《戰地36:金馬戒嚴民主運動實錄》,該書第二章記錄七件金門政治冤案和烈嶼軍管時期「火烙、電刑、丟海」嚴刑逼供的手段,此外,作者陳永富又特別在第70頁引用部分金門文字獄案情:有因書寫「毛主席」3個字就被判有期徒刑7年、金門高中學生在教室牆壁用鉛筆寫「共產主義萬歲、台灣人民若牲畜」,處交付感化教育1年……、有於空屋牆上以紅磚書寫「偉大的毛澤東、周恩來萬歲」,被連同所謂教唆者判有期徒刑3年6個月、有於餐廳圍牆以黑色簽字筆書寫「反共必亡、鬥人必死」等字,判有期徒刑3年6個月、有在私人小日記簿內寫「北京高粱」4個字,即遭羈押近3個月(參《世紀金門‧百年輝煌》,原文另見於羅德水2011年8月1日之「浯江夜話」)。讀來令人怵目驚心。 可恨的是,這些發生在金門戒嚴時期的文字獄,存在許多不正不義的冤情。例如那件金門高中高三學生交付感化教育一年的案子,我在金門曾聽其同屆同學講過,大意是說:「畢業考前有一天,許多同學被叫去寫字,也叫了幾個同學去問話,畢業考考完後,隔天楊錦章同學就不見了。」 我以「楊錦章」為關鍵字,從促進轉型正義委員會網站檢索出金門防衛司令部(67)金判字第017號判決文,赫然發現其「事實」欄記載十八歲的楊錦章「於本(67)年一月卅一日上午七時許,在金門高中二年十一班教室內黑板左側白牆壁上,用鉛筆書寫『共產主義萬歲,台灣人民若牲畜』等反動文字,為匪宣傳」,但軍事檢察官竟無視於被告的「翻異前供,矢口否認」,而採信福建省調查處67.6.8函暨所附云其「因缺錢花用,且遺失參考書而引發書寫反動文字之念」的筆錄,以及「被告之筆跡與該反動文字筆跡極相似」等為「理由」,陷人於罪。此案發生在當年一月底,何以四、五個月後畢業考前仍在查驗筆跡,而且9月4日判決之後還曾被國防部軍法局糾正「無選任辯護人到庭為被告辯護,逕行審判」的違法疏失,疑點重重,但受害者已然受害。 至於陳長慶的小說〈人民公共客車〉,他在附註有言:「本文創作靈感源自陳滄江先生『揮別白色恐怖,還我尊嚴』記者會新聞稿。文中無罪判決之『理由』乙節,係摘錄自『金門防衛司令部軍事法庭(45)潭判字第七○號』判決書」,我好奇地向陳長慶館長借閱記者會新聞稿和判決書影本,看到當事人黃合鞍老先生曾與「同時期被關但是不同案由的『受刑人』」吳振德,出席2001年8月23日的記者會要求平反冤獄……。 巧合的是,這位吳振德先生,正是上述「在私人小日記簿內寫『北京高粱』4個字,即遭羈押近3個月」的被害人,民國45年6月9日他與黃合鞍一同參與構建料羅碼頭勤務,因黃合鞍隨手於車廂座椅旁拾起一截粉筆,書寫「人民公共客車」及「桂州」等字樣遭人檢舉,而情治人員發現吳振德「褲袋內之記事簿內記載有『北京高粱』四字」,認定他也有為匪宣傳的意圖,嚴加拷問,至45年9月6日始予釋放。(詳參2005年2月《司法院公報》之〈冤獄賠償決定書摘要〉) 沒想到,行政院金馬聯合服務中心今年出版的《陳長慶短篇小說集》和《戰地36:金馬戒嚴民主運動實錄》這兩本書,關於金門的文字獄的敘述,其實還是有交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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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轎,別哭
狹仄的長廊,懸在空中的木樑,一反平日寂靜,因吊掛著新郎燈,頓時熱鬧起來。渾圓飽滿的燈籠,代表富貴花開的牡丹,印染在燈籠底,襯托著大大的紅字雙喜,栩栩如生搖曳生姿。喜氣,從紅豔豔的燈籠盪出,延伸屋裡屋外。 林箇望著門口對聯,紅紙暈開墨汁的字,她雖不識,確信是吉祥的對子。今天是她兒子天陽的大喜,孤兒寡母二十載有餘,她總算熬出頭了。想到此,髮髻上的紅春花兒,彷彿能解主人心,隨著她三吋金蓮,叩叩叩,喜孜孜飛翔向天。 她等這天很久、很久了。 為了這天的來臨,刺繡女紅針頭刺手指凝血珠,養雞養豬勞動筋骨,耗盡畢生積蓄。為今天,她晚睡早起已多日,張羅這張羅那。嫁娶在村莊是盛事,尤其是娶媳,更是一個家庭的世紀大事。她遵照習俗,吃多少斤的豬肉,早已差人送到上庫女方家,好讓把豬肉切塊分條,分送給親友鄰居。這個意義是昭告鄰里,女兒養在深閨,終於要嫁人。同樣地,收到豬肉的親友紛紛以布料、胭脂掽粉、手飾等為新嫁娘「添妝」,表祝福之意。 洪家小小賃屋,擠滿了「鬥手腳」(幫忙)的親堂,厝邊隔壁借來椅寮桌子餐盤,埋鍋造飯備酒席辦桌。這些預備工作,迎娶前數日便要開始動起來。等一切就緒,新娘一娶進門,村內的廟祀、祖厝,新郎新娘大陣頭的拜拜儀式更是重要。除了長輩拿著新郎新娘燈引導在前,尚包括十二名左右鄰居少女扮飾的「伴新娘」,她們身著漂亮服飾,排成一列,隨在新郎新娘之後,浩浩蕩蕩地拜拜去。 上庫的家中,炭治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拜別父母兄弟,眾人安慰著青岐到上庫很近,她才依依不捨上了花轎。一上花轎,媒人隨後手持扇子口唸吉祥話,並把一盆水潑灑出門口埕。花轎裡,她嚶嚶唾泣,轎子輕微搖晃,好似也在陪她輕泣。 木造花轎,紅字雙喜遠遠就可瞧見,炭治在轎內,透過隱約的光影,猜想是到了陵水湖或是石鼓山。新嫁娘的心中忐忑,隨著轎伕的步伐,上下節奏似地起伏。 突然間,一陣砲彈聲凌空而來,聽聲辨位,知道那是「過山砲」,迎娶隊伍慌張起。自古寧頭大捷後,兩岸對峙,戰火頻仍,廈門那端不時有零星砲擊,打的都是野戰山砲,稱為「過山砲」。這種時不時的砲擊,村人練就生存的本事,砲彈來襲,趕緊躲回屋內紅眠床底下,過後大家才出來勞動。 轎伕疾步行走,轎子因而搖搖晃晃,炭治在轎內嚇得不知如何是好,緊緊地抓緊扶把,屏氣凝神的聽著外面的聲響。鑼鼓聲這時也噤音不響,騎馬的新郎馬蹄聲特別響。驚慌中,一個轎伕的拖鞋,不慎遺落路上,顧不得撿拾,隨著其他三人,急奔青岐。 十二位「伴新娘」,等在青岐新郎家中,迎親隊伍一回村落,轟然做鳥獸散,各自躲回家中的床舖底下,等砲彈聲過後才敢出來。 林箇捶心肝,禮佛虔誠拜拜的她,一對新人無法按照習俗祭拜,不無留下她心中的遺憾。已搭好棚架的喜宴野炊,因砲彈來襲,被迫中止。一場歡歡喜喜的結婚喜事,因戰火的攪局,草草了事。 屋外,停放的紅轎,在昏黃的天光下,像個被嚇壞的小孩,安靜不語。風微微吹來,溫柔無限地安撫:「紅轎,別哭!明天過後,砲彈聲將停,一切苦難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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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婉約 鋒芒潛藏 —念彩蓮
那年,外婆和姑婆兩家結伴要下南洋,母親臨盆在即,前面已經有了三個女兒,一心想要有個兒子,兩位老人家心疼母親,行程一延再延,就是想要看著母親能一舉弄璋,誰知待到年尾,呱呱墜地,仍是女娃,只有不捨依依的搭了飛機遠赴新加坡,半個世紀後,新加坡的表哥回來,當年九歲的他念著初生的表妹。 幸運的我們,遇到前衛的父母,即使生了四個女兒,也是當寶貝般的疼著,粗手粗腳的父親幫著母親拉拔孩子長大,襁褓之中的小妹,有一次喝奶的時間到了,那時買不起奶粉的父親,只能買米糊來充數,用熱水來沖泡,啼哭的奶娃,讓父親手忙腳亂,熱呼呼的米糊塞到口中,哪知:哇哇大叫,奶瓶吐了出來,黏稠米糊燙著了小妹的嘴角,母親心急的忙接手,用冷水沖洗,但仍留下了一個燙紅的印記,是一道老父疼小女兒「愛的印記」。 高一時,母親突然撒手人寰,對我們是很大的打擊!頓失依附,幸好大姐、姐夫和父親一起守護著我們,家徒四壁,生活捉襟見肘,母親是一個新女性,她總告訴我們;「你們能讀就盡量讀,將來沒有嫁妝,文憑就是嫁妝。」我和大妹在台北讀書時,家中只有小妹陪著父親,曾經一餐就只有二塊錢白菜度日,清貧的日子,成了我們積極向上的動力。 小妹考上家專時,因為學費很貴,姐夫是軍人要負擔四個孩子的教養,還要培養我們姐妹,我在小妹之前讀的也是家專,畢業之後卻在金門找不到工作,因此,決定讓小妹去找工作,當時的我已考上教官班,正在受訓,因此鼓起勇氣向父親爭取小妹讀書機會,我說再過兩個月我訓滿分發就有薪水,可以供小妹上學,小妹順利成了大學生。 因為學的是家政,小妹的才華在磨練中,不斷的展現,大姐的孩子和小妹的年齡差距不大,就像個小姐姐,學習烹飪時,總在初時的嘲笑、試嚐中,炸油條、炸芝麻球,不斷的改進,外甥們成了最佳的把關師,織起毛衣時,冬天寒冷的天氣,外甥們脖子上暖呼呼的圍巾,臉上的笑容是對小妹最好的鼓勵。小妹的手很巧,摺紙、剪紙、繪畫,充滿藝術和巧思,有一回我在整理父親的百寶箱,意外發現一封叔叔的辭職信,才知道叔叔也是服務教育界且擅長繪畫的老師,基因是會遺傳的。 畢業回到金門,幸運的在離島中的離島找到了教職,烈嶼國中成了小妹一展長才的美好園地,雖然需要舟車勞頓,但小妹樂在其中,而且緣份就在這裡,找到了真愛,有了寶貝的孩子,覺得甜蜜幸福,接著因緣來到,轉進金沙國中服務,初時任教科目多,小妹頓覺壓力大,二姐夫開導這樣正是一個磨練的好機會,果然功夫越練越多、越精,常常拿來自製的鳳梨酥,讓大家讚不絕口,與市售饋贈的特產可以比美。 婆家翁姑對小妹真是「疼入心」,溫柔婉約,鋒芒潛藏的小妹;是妯娌、大姑、小姑口中的四弟妹、小妗、四嫂,不僅肯定,而且敬愛有加,婆家的子姪輩在告別式上的追思詞,讓人感動與哽咽,婆家對小妹如捧在手心的明珠,妹婿與小妹總是夫唱婦隨,同事眼中盡是恩愛情深的榜樣,師生的情誼深厚,鄰居的小女孩,長大後重逢,說了一個小秘密,說她小時候愛來我們家,因為一群孩子最喜歡聽小姐姐說故事了,我才知道小妹說故事的功力這樣深,竟然有小小的粉絲。 不想,九月初一個十二指腸潰瘍的手術,引發出血的症狀,居然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小妹就這樣走了,沒有一句話,當我趕去病榻前,昏迷中的小妹,千呼萬喚也喚不回,告別式上我缺席了,太痛了,經不起別離。 小妹為教育的奉獻,多少學生敬愛!多少同事關心!婆家、娘家不捨,我的思念常在心,一方面要勸妹婿保重,一方面也要自己釋懷、放手,因為能做姐妹就是前輩子修來的福氣,讓我將此緣份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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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該打開那道門?
2020史上最悲慘的一年即將過去,新冠狀病毒還繼續在世界各地肆虐,不分種族?不分地域?不分國家文明與落後,世界文明和生活的發展,似乎在這一年中停擺了!金門在這兩岸夾縫中求生存的島嶼,在小三通長期關閉和兩岸敵對緊張的氛圍下,發展似乎越加艱鉅,首當其衝的是金酒的滯銷,至少在大陸的市場是萎縮的,而位處亞熱帶的台灣,在強力重罰酒駕的情況下,市場似乎也不太樂觀。觀光方面在「偽出國」氛圍的帶領下,短期之內似有些利多,但恐怕這只是短期「熱潮」效應。當疫情過去,或觀光熱潮過去,金門未來的發展還剩下什麼?金門該打開那一道門? 金門打開大門門口就是對岸廈門,但是本體卻又屬於「中華民國台灣」這棟大樓,跳開統獨意識和藍綠對立的框架,以金門向東亞和東南亞輻射出去的金門僑民文化,金門有必要打開屬於自己的大門,既不屬於台灣也不屬於大陸,金門就是金門!雖然曾是閩南原鄉,也曾是砲火蹂躝的戰地,但這已都是過眼雲煙,現在的金門必須要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張,如果效忠曾經為其拋頭顱、灑熱血的祖國中華民國台灣,其結果是什麼?如果歸附到大陸共產體制下,其結局又是什麼?歷史和局勢都逼著金門只能打開一扇門,其實金門可以向全世界開門。只要用開放的胸襟和態度,金門就是金門!我們不是有特有的文化嗎?甚至發展出金門學,現在金門大學已發展成對世界開放的大學,比其台灣和大陸,金門有超越兩岸保存得最完整的閩南文化資產,無論是建築、宗族、文學、藝術、歷史文化和僑居地文化連結等,金門應該以「金門文化」為底蘊和核心,為金門打開一扇珍貴的金色之門。 因為論影響力,就選舉投票數,金門沒有政治影響力;論駐軍數也沒有軍事力;論產業貿易也缺少經濟力,惟獨閩南文化資產應該是目前兩岸保存得最完整而精緻的地方,這也是我金門人最引以為傲的地方,更是金門人在目前世界中的圖騰,民國83年第一次出國到東歐的捷克,很訝異地發現這個歷經異族和共產主義專制統治的中歐國家,竟然倖存下來並且保存了很多珍貴的文化資產,捷克對文化資產的保存十分嚴謹,目前有12處聯合國世界遺產,捷克對待文化資產的觀念,並非以發展經濟和保存古蹟為前提,而是思考文化資產如何融入常民生活中和提升人民文化意識和民族情感;今天我們看到以色列在亡國二千年後能復國,也正是以色列人對希伯來文化處心積慮的保存下來所創造的奇蹟。 所以,只有金門文化才是金門在現今世界生存的王道,金門的未來發展也必須透過文化的充實求精、活化復興、發揚光大,才能打開一扇通往世界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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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漫過金門館
臺灣僅有三間金門館,分別位在艋舺、鹿港和安平。 艋舺的金門館隱身於住家之中,廟宇並不大,由王姓族人祭祀,因為經過兩次遷建,消磨不少舊日遺存下來的陳跡。 安平現在的金門館是民國八十年重建,原為「安平五館」之一的金門館,已是疇昔舊跡,任憑光陰把它推往別處。 鹿港的金門館是典型閩南風格建築,三開間,二進一院,左右兩旁設有廂房。館內存有凝結記憶和形塑認同的舊時文物,如懸掛於正殿門楣的「浯江館」匾,是嘉慶十年(1805)建館時由許樂三落款,字態宗法於傳統又透露非凡的大器。道光十四年(1834)金門館重修,負責監造的金門「開台進士」鄭用鍚鐫刻「重修浯江館碑記」,總攬全篇,沉穩凝重的筆畫如一股暖流,被年華逼走的記憶又湧上心尖,不禁感佩先賢興建金門館的用心。 透過這些文物,我可以看清隱藏在其中的歷史與精神,將意義與文化連結起來,加上清晰的細節與感性的述說,再小的事都能夠塑成意味深摯的故事。 老家祖廳的供案桌上置放一副竹頭筊,竹身上頭圓形的牙眼蘊藏著陳年舊事,每擲一次筊,就會抖落一些軼事。六一七砲戰時,數萬枚砲彈瘋狂轟炸金門,砲火肆虐,聚落的屋舍毀損嚴重,老家天井也中彈,奇蹟似地沒有爆炸,僅砲片彈飛進祖廳,削掉一小塊祖龕門。母親說,那年從廟裡迎蘇王爺回家作客,沒想到神威如此顯赫,竟然讓砲彈變啞彈。當我聽母親絮叨這段往事,心中充盈敬畏與感恩。 時代異常紛擾煩囂,生活毫不留情地磨損性情,心中的理想正一點一點模糊,當思緒陷入迷失,被慾望俘掠時,我以雙手合住這對筊,精勤虔敬,祈求蘇王爺給予指點,劃亮跟前淤積的迷霧,照見絲絲溫暖和光明。 搖搖欲墜的暮色挾著新吹來的晚風,聽見日子的翻頁聲。頹落的金門館以古蹟規格修繕保護,塑造出與從前相連的、懷舊的連續感,展現真實的歷史元素,讓那些經歷過的曾經再次被看見,傾耳細聽,還有兩百多年前的一縷風響、幾聲鳥鳴和數不過來的頌禱聲。 離開家鄉向繁榮的別處出發,想尋找一點什麼。唸大學時,田野實察臺灣鄉鎮各個聚落,驚覺老家是閩南建築的經典之作,著手紀錄、拍照、訪談、蒐集文獻。這是棟近百年的雙落大厝加右護龍後落疊洋樓的房子,蘊含深厚的藝匠絕活與文化內涵,如楹聯、擂金畫、雙面透雕、灰壁彩繪、外牆壁堵和墀頭貼置馬約利卡磁磚………。每當我凝視屋內屋外的每一樣圖案,每一個紋飾,都能感覺其中的溫熱。持久地專心觀察與欣賞之後,我彷彿構成了古厝的一小部分。 我走到哪裡,心裡都裝著這棟百年古厝,幸福感和驕傲感在俯仰之間。 修復之念興起,我一次又一次尋覓木雕、彩繪、錫藝等師傅,希望能讓祖厝在時間的折騰倒下之前,得到些許改善。老家祖廳的鏡面牆,三關六扇木結構廳門的門樞毀損,以致板門傾斜,無法開闔。本來以為修護是件小事,師傅現場勘查後,發現是個艱困的工程,因為木料取得不易,板門拆解複雜,施做又有一套程序,而且百年的木結構可能遭遇蟲蛀,需要驅蟲、防潮,當真要進行施工所費不貲。難題已現,我臉上浮動著勉強的笑容,只好作罷。 就算再怎麼堅持與拘執,憑我當時的能力,實在難以負擔老屋的新生。母親心疼我對老家的痴迷,她苦苦相勸:「你的肩膀就這麼寬,別什麼都想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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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島嶼.一座城」:公視紀錄片拍攝有感
2018年夏天,公共電視獨立特派員婁雅君來信,提到他們團隊想拍攝一部金門僑鄉建築的紀錄片,並希望我協助安排金門、新加坡兩地的拍攝計畫,來記錄這一段史詩般的大歷史與小故事。 我嘗試讓臺灣公共電視台了解:為何百餘年前在這座貧困的小島的人們,有這麼大的勇氣向外拚搏闖蕩;又是甚麼樣的機遇,讓他們在海外陌生的環境中,謀求生存;幸運致富的僑民又是抱持著何種信念,持續不斷地將匯款寄返祖鄉,興建大厝或開辦學校;而這些南洋殖民地的物質文明又是通過何種模式影響了金門,留下一座座異國情調的洋樓……。 但如同大家所理解的新加坡人文化性格,他們凡事按照規矩來,一切要精準,因此劇本要拍甚麼、採訪主題與取景為何、回答甚麼內容、需要多長時間等,都必須要事先提出規劃,且經過反覆的溝通,得到允諾才能往下走。這些協調極為繁瑣,不會因為你與他們有私交而打折。終於,2019年2月,疫情爆發的前夕,我和公共電視團隊來到新加坡,展開用影像記錄著移民的歷程、會館的功能、僑商的成就、苦力的處境、落地生根之後的生活等主題之計畫。這些採訪,得到了新加坡金門會館的大力協助。 經營新加坡河遊船的方耀明,安排了一艘船,航行於新加坡河及蓄水池上,望著紅燈碼頭、石頭內的直落亞逸盆地,講述了昔日駁船業的金門人故事。我可以感受到,現在事業有成的他,腦海中應該是不斷浮現父執輩與他自己青少年時期、那個艱苦但充滿樂觀的情景。新加坡河口已經是全球城市的繁榮景象,高樓夜景與香港島一樣,光彩奪目。但是,在不到半個世紀之前,這裡是多數南渡金門人落腳的地方,在租來的五腳基店屋樓上苦力間的移民,背負著金門親族的期望,懷抱著出洋夢,棲身在河口討生活。耀明兄的述說,帶我們回到新加坡的舊時光,也看到了現代化的巨大變遷與兩三代人的打拚精神。 金門會館第一副主席陳篤漢回顧了金德隆創業的歷史,從祖父陳仲命、父親陳普地到他及下一代的手上,如何迎接著時代的變遷,並做出前瞻的布局及適當的調整,尤其是2014年以後石油價格不穩,影響了鋼索、鑽油平台產業,他如何思考對策,克服挑戰、開創新局。訪談中,陳篤漢也憶起自1980年代起,在父親的帶領下,一路參與會館事務,從財政、信託人到第一副主席的事。1980年代,他首次返回金門陽翟,設立「陳普地獎助學金」,近年來也多次率團返鄉親善訪問,對金門情有獨鍾。細細道來,充滿著金門情。 金門會館蔡其生主席的訪問也非常精采,他在他的德華工業總部接待大家,並接受拍攝。當我們問到:「金門人的特質是什麼?有何特殊的經商之道?」蔡主席的回答深富智慧: 「如果說金門人的特質是積極進取,敢於打拚,也不完全是,其他華社人員也具有同樣的品質,這基本上應該算是所有海外華人共同擁有的精神。就因為具有這樣的品質,東南亞華人才能在經濟上佔有一席之地,發揮主導作用。金門和新加坡都是海島,也許是因為相似的地理條件,金門人來到新加坡比較容易適應。早期金門人大都從事與海相關的行業,……金門人也不僅僅限於此,各行各業都有成功的典範。金門人出了四任中華總商會會長:林蔭華先生(機械製造),黃祖耀先生(金融),張松聲先生(海事),我本人(工業及物流)。早期父輩們從金門過來,像我父親,大都沒有專長,靠著積極進取的精神,努力工作,擴大人脈,遇到不同的貴人,進入不同的行業,勤勤懇懇,誠信努力,行行出狀元。總體來說,做生意的畢竟還是少數,但即使那些不當老闆的人,也通過勤勞工作,安居樂業,並且有能力回饋家鄉,照顧親人。」 我在長期的研究過程,深受他們的影響。華人移民及其後裔,傳統又創新。一座島嶼(金門)與一座城(新加坡)的連結,值得我們好好去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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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疫情」
一場疫情,改變了我們的生活習慣,不管是自願或被迫,許多場所要戴口罩、要保持社交距離、大型活動怕群聚而取消(或不斷提醒要全程戴口罩),國外旅遊、小三通也不通了,滯陸學生有段久久無法回校復學的經歷。 反觀國內旅遊,類出國、偽出國、報復性消費興起,因為經濟衰退,政府發行了「振興三倍券」,而金門還有加倍券來加持、搶商機,我們還出現難得一見的「振興酒」,凡此種種都是因應時局而生。 連著幾天「境外移入」個案的增加,家裡的外傭偏偏這時候需提早離境,而新來的外傭又需隔離14天,權宜之計,家裡啟動了喘息、長照來接續這空檔,家人、照顧者、被照顧者共同渡過此難關,但其實我們一顆心跟著電視上「印尼」入境的確診數字而忐忑,希望來家裡幫忙的是健康的才好。家人輪流照顧媽,但總不及她們的專業,媽也得適應不同人的照顧方式,所幸我們順利迎接新幫手的到來。 今天從「臉書」看到了在新加坡「皇后」的大阿姨走了,發出此訊息的是她的孫女,文中提到「因為這波疫情,減少了與阿嬤團聚的機會,希望阿嬤一路好走……」,唉!無奈啊!事出突然,我趕緊請示家中大哥,也火速聯絡住馬來西亞、在新加坡工作的表弟,我先問的是出殯的日期,沒想到隔天一早收訊息時差點措手不及,雖然表弟的語音說的是「明天」,但其實就是我收訊的「今天」,而且表弟說得清楚,「因為疫情的關係」沒辦法回去,當然也幫不了我們的忙,姐只好轉而找他妹妹,還好來得及「包白包」,表達在家鄉的我們一點心意,尤其是媽對遠方弟妹的心意。 我有感而發,在表弟的臉書上留言:老一輩的親人一個個離開,讓人捨不得,而晚輩的我們是不是該多聯絡、多走動才是,我們有空會過去的(過去馬來西亞、新加坡,主要的是探親)。沒想到平常寡言的表弟竟也回了一段字:親人一個個離開,這也是無奈的事情,會的,金門是我們的祖鄉,有機會會回去的。「祖鄉」看來陌生,但相對「祖國」,卻也用得巧妙。 一場疫情,好多的無奈,沒想到就連人生的終點站也受到波及,新加坡、馬來西亞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但照認知來說,出關後要隔離14天,入關後又得隔離14天,一來一回28天過去了,有工作的人可怎麼辦?難怪大家都不敢「輕舉妄動」,深怕一旦踏出後接下來的日子可不好過了。大阿姨一定也很無奈,我在想,或許她撐了好久想見親人最後一面,但最終還是抱著些遺憾離開,辛苦了,被這場疫情影響的人們。 因為「疫情」,我們學得了該正向思考,至少我們是健康的、平安的,為了家人,為了周遭的人,也為了自己,勤洗手、戴口罩,配合「防疫」大家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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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帔
黑白格子的花帔布,這陣子變成金門文創的要角,迎風而起的,不管是文創商品,或是各種技藝競賽的創作,我們看到花帔布帶來了文創的活力與生機,是可喜的事,但花帔布的使用,是有其民俗背景的,也絕非是金門獨有的。 金門與閩南風俗一般,在從前,女兒出嫁時,除了嫁妝之外,娘家也要準備一些出嫁的日用品,像被單被套枕頭、花粉、牙膏牙刷洗臉盆,以及要給未來外孫輩蓋的薄被厚被等,此外還有一條黑白格子的花帔布,更是不可或缺的。(以前後浦街專賣店是風行、玉成等寶號)。 這條黑白花帔在女兒出嫁那天,是要蓋在頭頂上的,同時也是未來外孫外孫女周歲前,出門時要覆蓋在頭上的,說是可以避邪去邪,因此一條花帔所涵蓋的是三代人的溫暖親情與傳承關愛。 根據現代嬰兒成長歷程的研究,嬰兒在一個月左右看到的東西都是黑白的,而且只能看到近20公分左右的距離,因此有些先進的父母,會製作一些黑白的條紋、波紋、格子或父母的畫像,給孩子看。沒想到,早在古代,我們已經在民俗上,實踐了應用花帔,完成了嬰兒的記憶與視覺能力,這樣的訓練,就是先人的智慧無形融入於生活中。 民俗的說法是花帔布一格黑一格白的,可以把「邪物」關閉在其間,可以讓孩子不受驚,我們可想而知,母親在背負孩子時,一塊小小的花帔布,不只可以遮光擋風,可以避驚嚇,當然可以免驚,就是去邪了。 花帔的黑白格子圖案,是一種最簡單的設計,在金門,從前是有在地生產的,最早源頭據說是在現今模範街頭的「清香飯店」舊址,那是一位來自惠安的「王和尚」先生(實際姓名不詳,取諧音。)店主,他開了一家棉紗行,專門營購紗線,送往鄉村交付婦道人家紡織,織成花帔布。 當時編織花帔布,主要集中在母親娘家的榜林村,如今她隨口唸出一長串的名字,有:永謙嬸婆、大拇婆、葉姑婆、丁渺叔公以及他母親等等,有名有姓的,只是如今這些人都已經作古了,不過這足以說明榜林村曾經是金門花帔布的產地。 母親又提到當時金門土產的花帔布,有一位關鍵人物,那就是人稱「染布銜」的王汝銜先生(民國1年至民國78年),他專責從「王和尚」的店挑運黑藍灰白的紗線,到鄉下給編織的查某工,再拿回一匹匹織好的花帔布,賣到市場去,如此串成一條生產鏈,這些歷史人物,是大家不了解的,因此我樂於記錄與推介。 一條花帔布,因為有其歷史與民俗的養分,變成很有故事可說,其實從美學上來講,黑白永遠就是一種嚴肅又活潑的組合,簡潔又有秩序,永遠不會退流行,如今它有了新生命,賦予多元的創意,是值得讚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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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之捨
1999年921深夜1點47分發生芮氏規模7.3級大地震,天亮之後,才驚覺大學死黨L家在重災區,一時之間無法與她取得聯繫。接連數日電訊不通、路況不明,透過平面媒體報導知道各國組成的救災隊伍先後紛至、各地募集的救援物資源源不絕送進災區,閒雜人車均不宜前往,以免影響救災進度。我只得守在台北城裡,間或聽著廣播電台更新,關於東星大樓,關於大里,關於南投災區種種屋倒以及死傷人數持續增加或者奇蹟生還的消息。心裡默禱靜待,企盼早日接獲L報平安的音信。終於在不斷嘗試撥話下,聽到L的聲音在話筒那端響起,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妙,我們沒有家了!」 「妙,我們沒有家了。」簡短的七個字,多麼冷絕而無情。像一顆輕擲拋往水裡的石頭,不意泛起無止盡的漣漪。很多年以後,當我為家裡過多的雜物(務)所惱,不知何者該斷,甚麼該捨,哪些該離的時候,L只輕描淡寫地說:「我沒有這些困擾,921幫我解決了這些麻煩。」那些被迫埋葬在斷垣殘壁裡的書信相片、那些湮滅在土石泥流裡的青春印記,所有成長過程中的隻字片語點滴記錄,自此與L決裂、無干無涉。 用了二年多的手機在近日無預警地自動更新,起初我不疑有他。直到Line各群組畫面一片慘白,所有群組的訊息化為烏有,我發出驚嚎哀嘆:好不容易召集成群的,我五營三連弟兄長官們在金門服役期間珍貴記憶的對話;童軍、城鄉交流伙伴的重要決策紀錄;編輯群組的筆記資料;筆會群組精彩的講座紀實分享;死黨閨密的工作家庭親子教養經驗談;師長舊友的關心問候與祝福或天南地北閒聊扯淡……,轉瞬間被消失了。 然而最教人哀傷的是,多年前12月初始,S的生日當天一早,我傳了「生日快樂」訊息給他,他在線上立即回了「謝謝」二個字--而這「謝謝」,居然是他在人世傳遞給我的最後符碼連結了,再不到三個星期,S以決裂的姿態,與羈絆四十多年的人間告別。得知S消息的當下,我正從寒假營隊表演節目的練習場地離開。前一分鐘還陶醉在表演曲目「小淘氣」的熱鬧氛圍裡,映襯冬日滂沱雨勢,感受那雨下得如此憤怒、悲切、厭世啊!我躲在無人之處掩面失聲痛哭不已。不知道如何應答電話彼端的友人。現在回想起來,哭,其實是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面對深陷憂鬱國度的S,我使不上力、幫不了忙。 因著自動更新,從此我的手機上,再也沒有S與我曾經聯繫過的蛛絲馬跡了,只有留下他Line的頭貼圖像:永遠澄黃燦亮的太陽。 「你這樣做,我很遺憾。」而我不能與誰說,說了,人也不在。 群組那麼多,資訊如此繁雜重複,何者該斷,甚麼該捨,哪些該離? 手機無預警自動更新,帶給我的意外之捨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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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土豆
一般以番薯來代表金門人,一首「番薯情」傳唱海內外,確有其然,浯島浯民,情同意切,植根土地,「番薯面」、「番薯情」、「地瓜姑娘」……可以體會,也很容易瞭解。 但,私以為,土豆其形、神、意都比番薯更具小島的代表性與獨特性,畢竟台灣的番薯可不比金門少,況且人家島型還真像個地瓜,台灣本土政治人物動輒以「番薯精神」來比喻自我,我們家自有土豆,可以不必爭這個熱鬧。 曩昔,我在外婆家吃晚餐,若沒有適當的菜色,我喜歡剖一把花生,盛一碟醬油,花生蘸醬油,邊吃地瓜稀飯邊配花生。甚至,早早就一口爛牙,小學時就缺牙、蛀牙、牙齒痛,常吃不了花生,但我還是想吃,就拿了一小石臼,盛著半滿的土豆仁,加幾顆蒜頭,以小石杵揉合搗碎成泥,再以湯匙挖刨食之,滿口花生濃膩添蒜香,真是美味至極。 昔日在台求學,大多同學都會收到家裡以麵粉袋縫包或鐵桶盛裝的土豆,慰鄉情、當點心、平常補充、精神糧食,像家人還在身邊的日常寒暄,嘴裡嚼著,口袋裡放著,異地冷天,有感溫暖,很有味道。 親身參與同學種土豆的過程,雖只是蜻蜓點水地幫忙翻土、篩選豆子,但真心覺得種土豆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不必談,近來苦旱,幾無雨水,花生得挑水灌溉,我同學還不惜工本,鋪排了水管,加裝了灑水設備,光水費、電費就是筆可觀的數目,況且收成後,還得煮、曬、收、裝筐,復重覆鋪地、收納,連曬多日,一斤280元,雖貴,但真值得這價,因為金門土豆豆粒小而質輕,島上地力又貧,日照強烈、風沙多,蟲蛀、鳥啄、鼠啃……之餘,產出、收穫、煮曬、保存……都得人工物力,況且島地乾燥,農作艱辛,買得到就要珍惜。 你看看,金門土豆個頭那麼小、殼那麼薄,真是秤沒重,加上外表看來很不出色,土色濃郁、紋路隱約、皺扁小巧,不是很上相,那像同屬離島的「澎湖花生」看來碩大飽滿,名聞寶島,但剖開金門土豆,豆仁小巧、結實,頗多發育不良的「料末籽」,但小歸小,卻顆粒結實且有味,尤其曬得乾而脆時,吃來蛋白質豐富,越嚼越有味,越吃越想吃,層次明顯,越嚼越香,簡直欲罷不能。 其他地方的花生,大多加工、加料,酥脆有餘、佐料繁多,餘韻乏如,偶或嚐到故鄉的土豆,單純地原味重現,除卻土豆原味,稍稍淡薄鹹,其餘就是純粹的土豆蛋白質,吃來硬而脆,自然香純,極易「涮嘴」,那份盤旋口中的厚實與濃郁,真不知道怎麼跟旁人說。 你瞧,金門土豆是不是很像金門子弟?看來外型有點樸實,甚或有點寒傖,但就很有料,不過必需親身接觸,好好品味,才知其中滋味深長,回味尤深。 俗語說「老蒙老,阿欸哺土豆」,我吃著土豆,內心深覺幸福,還能有牙口可以親嚐土豆滋味,每每吃著,就覺得金門土豆還真是有金門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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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情緣
我愛玉石,源自童年的生活接觸背景。 1968年尚未讀小學時,原來典當給打鐵舖的后浦老家贖回來了,開始準備興建成二層洋灰樓房。在打掉的一片老舊夯土牆壁,我就發現三合土的材料中出現一塊閃爍發亮的玉片,是環狀帶翠綠的玉鏈墜。 後來聽街坊鄰居議論,隔壁的陳寶益珠寶店,早期保證單都印有「金銀無足包換,玉器概不回換」字樣,說明玉石買賣得憑顧客自己眼力鑑定,過手即不能退換。日本人占領金門時,陳家將金飾、玉器集中窩藏在泉茂商號製酒專用的那一口水井底下,抗戰勝利太平之後,又完整的從井內取出,數量一件也沒少。陳寶益珠寶店有道厚實的鐵柵門,外面通道口留有防盜的隘門設施。內側小間店屬於老家財產,曾經是早期官方允許抽稅設置的鴉片間,供犯煙癮者在內吞雲吐霧,家道中落後賣與外人。 搬入后浦新居,隔壁的當鋪不時有人從南洋或台灣等外地來做玉石買賣,以前地區的老人家總惦記著要有玉鐲、玉戒指等配飾,迎合生前風光體面,死後也可以陪葬的民間習俗觀念,自然把握到參與觀看學習玉石的機會。 1987年台北市建國假日市集開幕,第一天就準時報到,常常利用時間從光華商場古董市集逛到玉市,再去花市欣賞盆栽,度過心情愉悅且充實的一天。適逢開放兩岸探親期間,台灣經濟狀況起飛,大陸的新玉、舊玉貨源供應不斷,博物館展示的古代玉石文物及書本講述的傳統玉文化,同樣在玉市現身,獲得真實接觸的良機。 愛玉石是寄情山水之間的樂趣,為了一睹美玉原石第一手交易面貌,2002年曾經前往中國最大的翡翠原石批發市場之一的雲南瑞麗市姐告自助旅行。當初的交通不算便利,從昆明坐車到芒市,跨越329國道,說是中緬國境,也僅是一條溝渠的界線距離,緬甸就在眼前。統一的中原標準時間,在這裡的清晨似乎來得太晚,十點後才全然天亮,晚上八、九點黑夜降臨。交易市場開市,我們就是少數民族,一些遊走熟悉的臉孔,雖然語言不通,但是也知道是緬甸玉販,隨時盯著入場的客商,趕緊前來兜售未曾加工的毛料,偶爾被拉一拉衣袖,傳遞專業的眼神要你去看看帶來的貨物,不合意的話,還可以約好立即返回緬甸再拿過來,來回國境就個把小時。當地人稱買翡翠的原石稱為賭石,有著「一刀窮、一刀富」的傳奇故事。家中保留幾塊從那次帶回來小小的玉石原礦,一直未懷有著鑿開見真章的意念,讓它成為案頭的紀念擺飾。 玉是石之美者,兩者硬度、密度、重量卻有大大的不同,在一次藝術創作聯合展覽的宣言,借用玉石的情緣,說出內心的人生感受:「你我同是一塊璞玉,未開鑿前是一塊石頭,人們咸信的一塊頑石。而內心呀!蘊藏的美麗,只是為了隔絕俗界的無知,才披上沉默無華的外衣,形同你我之間不曾相知相惜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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糕粿之鄉糕粿香
天冷,沏壺冬片茶暖暖胃,但其實這不過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的心機,母親自金門捎來的土仁粿才是重點。 土仁粿的外皮,柔韌富彈性,傳統的作工工序繁瑣,先是藉老「精臼」將浸泡過的糯米搗成米漿,其後瀝水壓乾萃取成粿萃,再和入比例合宜剛起鍋的水煮番薯,在大腳桶內使勁搓揉一段時間後,撒上紅花米又拌又揉,至此粿的外皮才算是準備就緒,只需再將由砂糖與搗碎花生拌成的內餡緊緊包裹,壓入八角狀的八卦或圓形的蟠桃粿模,美美的土仁粿就大功告成。 看著剛炊好還冒著熱氣的土仁粿,不免想起從前跟在大人邊,幫忙作粿的畫面與記憶。而一口咬下,花生與地瓜來自浯土浯地的原味溢出,如此簡單的素材,卻是讓人念念不忘的天作之合,當然也就不是用現成加工材料做出的成品可比,而這正是食物與食品的不同之處。那時候,吃土仁粿配上一杯濃香的熱茶,不管是文峰茶莊的南港鐵觀音,或是嶢陽茶行的曼陀西水仙,不知何故,總是那麼恰如其分的對味。 土仁粿之外,還有一味糕仔,也是很有特色的金門糕點。 糕仔是籠床蒸出來的美味,原料是綠豆粉、麵粉、砂糖,幾經繁複的製作手法,包括得選用最細眼的篩子過篩,反覆攪拌後蒸炊,再切割成特別的菱形,難忘那從熱氣騰騰的灶上溢出的香味,糕仔是金門特有的綠豆糕,作工與口味都是。 很久以前,炊糕仔就像炊粿一樣,年節就有機會聞到糕仔香。每次,剛蒸好的糕仔從灶上端出晾涼,大人會在圓形糕仔表面劃出一格一格的菱形,接著就是獎賞在炊糕仔過程中沒有黑白講話的小孩 ─幫糕仔蓋印作記號,這是小孩最愛玩的細路工。 糕仔蓋印記用的是紅花米,桃紅色的染料和水調好用小杯子裝著,蓋章的圖案則有兩種,一種是用木筷子方形的那一端縱橫各一刀剖出十字,筷子頭被分成四等份的田字狀,用細竹籤將十字微微撐開,沾了紅花米蓋在一小格菱形的中央,就是美美花瓣的樣子。或者,也可就地撿一些木麻黃樹的樹籽,圓形的樹籽底部,蓋出一朵朵盛開的紅花,則是另一番討喜。妝點糕仔,是我對糕仔的記憶中,最美的部分。 此外,要說金門的糕點,就不能略過金門味的椪恰龜(榜舍龜)不說。 椪恰龜原來是閩南的糕點,後來也傳入台灣,只是餡料各地略有不同,金門是以在地特有花生搗成細粒加砂糖作餡,外皮則是麵粉加熟地瓜揉合而成,與「膨粿」的材料近似,透著濃濃地瓜香的外皮,包裹著獨有的土豆味,平實而單純的口感,椪恰龜正是道道地地的金門味,必須說這是個人心中屬意的糕點之魁。偶然間讀到唐魯孫先生的文章,方知原來榜舍龜還有許多典故因緣,豁然開朗之餘,家鄉那圓圓又膨皮膨皮的椪恰龜更顯出獨樹一格的韻味。若是再有一壺高山茶或一杯黑咖啡幫襯,椪恰龜的土仁與番薯氣味就香得可以群賢畢至了。 燒燙的紅泥小火爐,沒有綠螘新醅酒,但熱熱的糕粿搭上滾燙熱茶已是絕配,在這斜風細雨的向晚,飲一杯茶自然是有的,屋外的風聲雨聲已不重要,就隨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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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細縫中省思
庚子年真是多事之秋,疫情不想離去、萊豬非來不可、中天被關台,無奈與無力充斥日常。疫情不可抗,萊豬可拒絕,中天不關是言論自由的印證。然,一切無語。獨留一堆問號,只能無語問蒼天。 幾個月前深感自己孤獨過著每一日,疫情讓人與人之間建立一堵無形的牆,彼此距離如此近,又如此遠。尤其三、四月,住同一社區的好友說她燉了蓮子紅棗白木耳,知我嗜甜食,為我準備一小鍋,我恰好也煮了麻油雞,準備盛一碗予她嚐嚐,可笑的是就住隔壁棟,竟彼此戴口罩、帽子約在地下室冷凍垃圾場見面,彼此交換食物,不敢寒喧,像情報人員般的神情,我們知道社區內有疫區回國被隔離者,更加憂心忡忡。往常姐妹淘看電影、逛街……飽滿的日常,對應眼前交換美食後寂然回家,有些失落。搭個電梯也全副武裝,口罩、手套,進門趕緊洗手,交待媳婦帶孫女出門要格外小心,我自己呢,拒絕所有邀約聚餐。日子無比慘淡,每日在家甩手、深蹲,宅在家開冰箱,找吃的,不自由毋寧死原來是這般真實,接著一直期待天氣漸暖,想藉熱情陽光遏止疫情,然,每日新聞都令人沮喪,地球村的西方或東方,往往方興未艾,雖則我們的國度彷彿沒有那麼嚴重,也是要戒慎恐懼,這病菌大意不得。 整整半年的孤獨人生,婉拒所有邀約餐會,偶爾坐下來一起喝杯咖啡也疑神疑鬼,到底哪位會是無症狀傳染者?如果不慎得病該怎麼辦?人與人之間充滿猜疑,想萬一被染上疫情會影響多少人?家人、親朋、周遭陌生人,光是用想都覺得恐怖,自己也就算了,豈可影響周遭的人?謹慎小心是必要的。共同一個想法:但求隔離尚未解禁的好鄰居別到處趴趴走。進了電梯擔心前一波人是否健康?搭電梯佩戴口罩之必須、搭乘公共交通工具戴口罩之必須、進出公共場所記得洗手之必須……、謹記許多必須。 每日哀怨想著:莫非第三次世界大戰是病毒與人體大戰,戰爭終有時,疫情無盡頭?看不見的東西尤其恐怖,鬼魅般充斥諸多新聞中,想來最好辦法就是少到人群聚集之處,因此,日子變得孤獨,line裡傳來總總訊息,真真假假,也得費心判斷。怕誤傳製造恐慌。大兒子一家旅居新加坡,除了關心台灣疫情,隨時關注新加坡狀況,心情七上八下,兒子囑咐別擔心,他們會小心翼翼配合新國政府規定。如何安慰也鬆懈不了為人父母的憂心。 近日感覺國人有些鬆懈了,國內旅遊盛行,偽出國讓松山機場滿是人潮。可鄰近香港、日本、越南每日上百例確疹,能不戒慎嗎?戴口罩、勤洗手之外,怕也得遠離人群才好。腎臟科醫生江守山給了更具體的建議,社區感染一定會來,除了戴口罩、洗手,更要提升本身免疫力,睡眠要充足、多吃優質蛋白質、少吃糖、多曬太陽、補充維生素D、回家要嗽口……,聽著覺得活著很不自在,然而為了健康不得不自我增加免疫力。 憂慮期間,也有優點,蝸居時間多了,搬出筆墨磨練耐性,許多讀一半或買了尚未翻閱的書,重新展閱,詹姆斯.鮑德溫:你認為你的痛,你的心碎是前所未見,那麼,閱讀是辦法……。 閒暇也追了一部充滿溫暖,沒有反派角色的劇《以家人之名》,正能量的劇,可解煩悶。 總之,人與人之間無法近距離交往,只能疏離,是否該學習如何一個人獨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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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住哪兒?碎玉軒?玉粹軒?
在《後宮甄嬛傳》裡的碎玉軒就是甄嬛初入宮時所居住的地方,而事實是紫禁城根本沒有碎玉軒這個地方。《後宮甄嬛傳》的原著是根據流瀲紫同名網絡言情小說《後宮甄嬛傳》改編而成的一部後宮爭鬥題材電視劇,講述主角甄嬛從不諳世事的善良女孩,黑化為善於謀權的深宮怨婦的長篇故事。小說為延續其現實主義風格,他將小說原先的架空歷史,改編成清朝雍正帝的後宮之中,並將原作情感的部分簡單處理。 劇中出現過一堆的宮殿名,雖然有些也是張冠李戴,但總在清代中期的紫禁城圖中,能找到相應的位置。唯獨沒有碎玉軒,為了找碎玉軒,遍查不得,卻找到玉粹軒。 許多劇迷在《甄嬛傳》剛播出不久的時候,就去北京故宮尋找碎玉軒,紫禁城工作人員告訴遊客們:「紫禁城根本沒有碎玉軒這個地方……」。那到底紫禁城有沒有碎玉軒呢?根據史料典籍答案是:沒有碎玉軒,但是有玉粹軒。耙梳摭錄如下: 清朝乾隆三十七年(西元1772年)至乾隆四十一年(西元1776年),純廟改建內廷東路寧壽宮、皇極殿時,在寧壽宮後區西部的東西寬約40米、南北長160米的窄長區域內建成了一座花園,備乾隆帝歸政後游賞,故又稱作「乾隆花園」。 而玉粹軒位於第四進院落,西依宮牆,東為符望閣。清朝乾隆三十七年(西元1772年)仿建福宮花園凝暉堂而興建。玉粹軒面闊三間,前出廊,歇山卷棚頂,綠色琉璃瓦件飾檐、脊,其餘鋪黃色琉璃瓦。玉粹軒內分隔為三室,南為「得閒室」,北為佛堂。室內有通道向北通往竹香館。玉粹軒前東南側橫亙著一道用彩色石片貼面的短牆,北側通過遊廊向東和符望閣連接,將玉粹軒前隔出了一個小院。玉粹軒南和石山相連接,山上有蹬道通往山頂。得閑室中有幅對聯題為「甄性神明鏡,陶情翰墨筵」。 那純廟因何取名玉粹軒呢?玉粹意思是指像玉一樣的純美。 在《初學記》卷十七中引晉.孫綽〈原憲贊〉:「原憲玄默,冰清玉粹。志逸九霄,身安陋術。」〈原憲贊〉一名〈至人高士傳贊.原憲〉,冰清玉粹,則是比喻德行高潔。 後來李善注《文選》中顏延之〈應詔宴曲水作〉詩:「君彼東朝,金昭玉粹。」李善注引《廣雅》:「粹,純也。」宋.李綱〈椰子酒賦〉:「氣盎盎而春和,色溫溫而玉粹。」以上三條注疏在在都顯示玉粹是形容一個人德行高潔,乾隆花園第四進的玉粹軒,當然亦為純廟自詡德行高潔,而與予命名,是自不言可喻。 再說碎玉軒,紫禁城中絕不可能出現這樣不吉祥的宮殿名,心中臆測流瀲紫寫《後宮甄嬛傳》時,許是真有酌參過某時期的紫禁城圖,眼睛一掃而過,卻未予深究查覈,信手拈來,這玉粹軒,就在他筆下成了「碎玉軒」,引來劇迷不斷地追劇中勝地而不可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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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後期空記省
日前與友人閒聊,想試寫小說,友人說某先生故事精彩,是他同學,如今是金門旅台社團的領頭,某先生當年赴台求學,半工半讀,在工廠從基層做起,工作認真負責,半年被提拔當領班,後因領導傑出,三年就做了廠長,這時他夜間仍是某專校學生。友人說某先生得到很多工廠女作業員的愛慕,但日後還是選擇同鄉女子為妻,因為某先生覺得結婚是兩個家族的結合,文化習俗接近,婚後生活會較平順,友人說某先生此舉充滿智慧。友人要我也講講自己,他很好奇像我這樣的人,居然也有一些曲折故事。 的確,像我這樣平凡的人,從小學業不佳,運動表現平平,仰慕過很多聰明美麗溫柔的女生,但我通常不敢告白。考上大學後,才稍微有點自信,在等著上大學的無聊日子裡,曾鼓起勇氣寫了一封邀請信,給一位氣質很好的女生,在約定的時間、地點,等了一個鐘頭,最後失望而歸;隔了幾天,收到女生回信,勸我專心讀大學,說她很忙,逛書店她沒興趣。但過了幾年,有一次高中同學會後同搭公車,她居然問我還寫文章嗎?我嚇了一跳,沒想到她會關注我的寫作,其實,之前,高中時代在校刊登載文章,只是苦悶的表現,想要引起注目,享受虛榮。但那天,在她講了這些話後,我又有了表現慾,日後又寫了幾篇文章,但我知道自己在苦悶的年代,不闖禍即是福氣。在浩瀚文海中我默默泅泳。 音樂系有位女生,也是我高中同學,她活潑熱情,大三時曾邀我同搭夜車北返,又邀我暑假去她家冰店幫忙,彼此談話愉快,情愫似有若無;但她交友廣闊,有一天,她告訴我要與某系男同學談判,但詳情她未說,我也沒問,結果,某夜,我去拜訪教授返宿舍,夜深時分突見一男一女坐在活動中心前台階談話,那位女生正是老同學,她低著頭,我也裝作不識。彼此日後都忙,也少見面。大學畢業,我返鄉任教,她留在台北教鋼琴,寒假見面,她說一個月收入有五萬多元,鼓勵我赴台,在金教職月薪當時只有六仟多,我若赴台,還有很多問題需要克服。在此之前,有人介紹她認識劉醫師,我覺得劉醫師較適合她,半年後,他們結婚,我前往祝福。之後,我與老同學有四十多年未通音訊。 今年九月,老同學突然在臉書邀我為友,才知她於民國七十八年帶著小孩—兩男一女赴澳洲移民,如今長男四十歲,做過好幾種行業,已經結婚當爸爸了;次男三十八歲,做軟體設計工程師;女兒三十六歲,在雪梨歌劇院工作。孩子們都有自己房子,目前她與女兒同住,她很少回台灣,劉醫師在台行醫,偶爾去澳洲。老同學說她之前曾想回台,但長男說他不是皮箱,不可拎著就走。 老同學說她在澳洲換了好幾種工作,例如:航空公司空廚、超市經理管理收銀機、減肥藥工廠員工……,她身體曾因出血瘦了四十公斤,之後吃類固醇治療,身體又變胖,她曾回台三個月治病,血是止掉了,命保住了,但變得很胖。聽老同學講故事,覺得每個人都是一本大書,有很多複雜內容,夫妻之間,也充滿了變數,佳偶或怨偶,就看您如何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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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怎麼說
莎士比亞說:「時間─對於等待的人來說,很慢。對於害怕的人來說,很快。對於悲嘆的人來說,很久。對於慶祝的人來說,很短。但是對於相愛的人來說,時間是永恆的。」 《心理科學》的新研究指出——「時光飛逝」這句話可能沒說錯,但前提應該是:當我們享受的事物是目標導向的(goal-motivated),時間才會如飛而逝。阿拉巴馬大學心理學家Philip Gable和Bryan Poole提出假設:那些能引起高度趨向動機的特定心理狀況,就會讓人們感覺時間過得特別快。實驗證明Gable和Poole的假設是正確無誤的,他們在用餐時間前,對受試者出示花朵圖片與美食圖片,兩張圖片呈現的時間相同,但受試者卻一致認為美食圖片呈現的時間短得多。說得直白一點兒:人們會覺得時間變得更短,主要是由人們內心的渴望所造成。而這種渴望,總帶著興奮的成分或者急切的追求慾望。 前頭這兩種對時間感受的敘述,分別出自文學家和心理學家各自的說法,他們當然也都各有所本。莎士比亞以抒情詠嘆的方式,詮釋時間會因著人的心境與所處的情境,而有長、短、快、慢,甚至是永恆之感的強烈差異。而兩位心理學家則透過假設與實驗求證的科學方式取得結論,認為人們心中對某事或某物的渴望,會直接影響人對時間過得快慢的感受與反應。以上兩種說法都對,也都不盡然全對。因為,還有一種讓人乍聽之下覺得十分弔詭的說法,存在於哲學家的獨到解讀與認知裡呢!我們這就來聽聽,哲學家是怎麼看待時間的? 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曾說:「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這句話曾經引來許多駁斥的聲音,人們會說:我想踏進同一條河幾次,就能踏進幾次。怎麼赫拉克利特會說「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呢?金門鄉親也說話了:從小到大,我都不知道已經有幾百次踏進金沙溪了哩!我們若要更清楚理解這句名言的真義,必須先針對「同一條河流」這個概念的定義與認知去下功夫。事實上,赫拉克利特這句話的真正意思,就是要告訴我們:一切事物都在不停流動著,都在不斷變化著,我們曾經篤定地認為永恆凝固不動的事物,在宇宙中其實並不存在。萬事萬物都在變化的過程中,其變化的速度或快些、或慢些,或質變、或量變,在變中有序,或說變化中亦具有相對的穩定性;也就是說,事物在變化中有著相對的不變。若果人們以宏觀來面對世間萬物,便會覺得黃河永遠是黃河,多瑙河永遠是多瑙河。而實際上河水是日夜流動著的,分分秒秒處於變動的過程中,所以,我們可以說:當我們第二次伸足踏入這條河流,接觸到的河水,已然不是第一次踏入時接觸到的河水,而是另一波的河水。河流在相對的不變中不停地變化著,這就進入「新新生滅、念念不住」的微觀之境了。也因此赫拉克利特才會說:「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 我猜想,孔老夫子是能夠理解赫拉克利特說的是個甚麼道理的。《論語‧子罕》:「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遙想孔子當年,他站在河邊,凝望著流水所生發之慨嘆,不也是有感於世間一切事物在時間無情的消逝中,不斷變化,抓也抓不住,留也留不住,因之悵然無奈。無獨有偶地,蘇東坡在〈前赤壁賦〉裡對於宇宙萬物的變與不變,亦有著深刻而通透的領悟:「客亦知夫水與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此時此刻,仰望孔聖人、蘇大才子、莎士比亞、Gable和Poole、或者赫拉克利特……,想想歷史上多少偉人,有哪一位何曾能在時間的長河之中永遠立定不變? 關於時間之有盡與無盡,關於世間萬物的「不變之變」或者「變中之不變」二者間所存在之隱纏序;則渺小魯鈍如我,唯謙卑是命,唯靜默以自處,此外,更無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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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糊塗」
網路有一篇文章,寫道:「孔子發現了糊塗─取名中庸;老子發現了糊塗─取名無為;莊子發現了糊塗─取名逍遙;墨子發現了糊塗─取名非攻;如來發現了糊塗─取名忘我;世間萬事,唯糊塗最難!有些事問得清楚便是無趣,連佛都說:人不可太盡,事不可太清,凡事太盡,緣份勢必早盡,所以有時候難得糊塗才是上道。」 「難得糊塗」這四個字,實在是人生的一種境界,大家都知道,這四個字的典故出自清朝鄭板橋,相傳有一年,鄭板橋到山東萊洲雲峰山觀看鄭公碑,晚間借宿于山下一名老者家,老者自稱是「荒村野臾」,家中有一塊特大硯台,石質細膩、鏤刻精美,鄭板橋看了大為讚賞,老者請鄭板橋留下墨寶,以便請人刻於其上。鄭板橋便題寫了「難得糊塗」四字,並蓋上自己的名章「康熙秀才,雍正舉人,乾隆進士」。 由於硯台很大,鄭板橋請老人題也寫一段跋語,老人沒有推辭,隨手寫道:「得美石難,得頑石尤難,由美石而轉入頑石更難。美於中,頑於外,藏野人之廬,不入富貴之門也。」寫罷也蓋了一方印章「院試第一,鄉試第二,殿試第三。」鄭板橋這才知道老人是一位隱退高人。他見硯台還有空處,又提筆補寫了一段文字:「聰明難,糊塗尤難,由聰明轉入糊塗更難。放一著,退一步,當下安心,非圖後來福報也」。這段文字後來流傳開來,內中蘊含的哲理,被視為人生境界之追求,「難得糊塗」也就越傳越廣了。 我三十多年前遷居新北深坑,偶然路過看到有人在賣木雕,其中有一塊樟木形似台灣地圖的奇木,橫幅雕刻著就是板橋的「難得糊塗」四個字及其跋,因喜其意境,就購回懸於客廳,每日觀看誦讀,自有一番體悟,後來又購得一只宜興茶壺也是鑴刻上述文字,每日泡茶把玩,更是自得其樂。 之所以喜歡「難得糊塗」,其實和我長期迷上宜興茶壺有很深的關係,我把它引伸為「難得『壺圖』」。七十年初大學畢業後和系上一位學長一起迷上宜興茶壺,當真一發不可收拾;最初兩岸還沒有開放,宜興茶壺還被視為「匪貨」不能進口,金門有些漁船走私進來,為了怕被查到還放船艙中隱密處,以致沾染上煤油味,曾購得一只朱泥壺,不管如何清洗,就是去不掉煤油味,不知泡了多少茶,最後還是放棄。 當年沉迷其中不能自拔,不管是出差或是到大陸、金門、馬祖、澎湖,只要有販售茶壺的店,就一定刻意登門選購,所以不知不覺越買越多,後來因購壺結識一名香港單幫客,他每次回香港就帶個十幾只茶壺回來,我總是第一位被通知到場挑選,成為他的忠實主顧,就這樣家中累積了近千只茶壺,根本無處可擺放,直到老婆大人都出聲抗議,所以近十多年早已縮手,也少有看得上眼的。 我喜歡老壺,名家壺太貴、贗品也多,所以比較少選購,另外就是「文人壺」,壺身有鑴刻字畫或壺銘,所謂「壺以字貴,字以壺傳」,兩者相得益彰,也是我所喜歡的類型,每每把玩都有種滿足感,用得意的壺泡好茶順便養養壺,看著土胎的變化,更是賞心悅目,怡然自得。 喝茶是一意境,養壺是一種心境,從「難得『糊塗』」到「難得『壺圖』」,更是一種意境到心境的轉換,步入中年事事要看得開,執念尤其更應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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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默的聖母 ──再讀《瑪竇》、《馬爾谷》、《路加》、《若望》四福音
天主教朝拜耶穌,敬禮聖母。《聖經新約》四部福音:《瑪竇》、《馬爾谷》、《路加》、《若望》,主角皆是耶穌,聖母瑪利亞只是配角。 再讀四福音,我聚焦於聖母。 1.天使報喜瑪利亞《路加》 瑪利亞與達味家族的若瑟訂婚,但尚未結婚。 一夜,天使向瑪利亞請安:「萬福!充滿聖寵者,主與妳同在。萬福!不要害怕!妳將因聖神而懷孕生子,他是天主之子,妳要為他取名耶穌。」 驚惶的瑪利亞反問:「怎麼可能?」「在天主,無所不能!」 順服的瑪利亞回應:「上主的婢女,願照主的話成就於我吧!」 未婚而有孕,義人若瑟難免困擾。天使入夢,告知他:「舊約有預言,貞女將生子!」 2.拜訪表姐依撒伯爾《路加》 長年不孕的司祭妻依撒伯爾終於懷孕,腹中有充滿聖神的若翰。 有孕的瑪利亞特往猶大城,拜訪匝加利亞的表姐依撒伯爾。 表姐胎中的若翰,一感知聖母胎中的耶穌,歡喜躍動。依撒伯爾大呼:「信主的人是有福的!」 瑪利亞回應:「我的靈魂頌揚上主,因全能者在我身上行了大事,上主垂顧了祂婢女的卑微,今後萬世萬代都要稱我有福。」 兩位同懷身孕的表姐妹愉快地共住了3個月。 3.馬槽生子《瑪竇》、《路加》 黑德落王朝,先知預言:「猶太君王誕生白冷城!」 天使為牧人報佳音:「天主在天享光榮!主愛的人在世享平安!」 牧人守護,東方賢士循星前來。視見馬槽聖嬰,獻上黃金、乳香、沒藥。 聖母瑪利亞將一切事默存心中,反覆思考。 4.抱耶穌初入耶城《路加》 出生滿8天的耶穌,由父母帶到耶路撒冷,行割損禮。 先知預言:「這孩子已被立定,為使以色列中許多人跌倒和復起,並成為反對的記號。 至於妳,母親!要有一把利劍,刺透妳的心靈,為教許多人心中的思念顯露出來。」 5.耶穌初顯天主性《路加》 逾越節,若瑟聖家照例到耶路撒冷朝拜。 12歲的耶穌竟然沒有跟隨父母回家。 著急的父母再赴耶城尋找。三天裡,耶穌一直坐在聖殿的經師中,聆聽、詢問,因辯經而流連耶城。 眾人對他的智慧、對答驚歎不已。 尋著耶穌的母親對兒子說:「我們一直痛苦地尋找你。」耶穌反問:「你們為什麼尋找我?你們不知道我必須在我天父那裡嗎?」 聖母把這一切默存心中 6.加納婚宴《若望》 加里肋亞加納婚宴,耶穌初行奇蹟。 酒缺了,聖母提醒耶穌:「他們沒有酒了!」耶穌回答:「我的時刻尚未來到。」 聖母轉對僕役說:「無論他吩咐什麼,你們就作什麼。」 耶穌要僕役把六口石缸灌滿水,司席一嚐,清水已變成了美酒! 7.耶穌受釘十字架《瑪竇》、《馬爾谷》、《路加》、《若望》 宣教的耶穌因「煽惑民眾」而被捕。 公議會大司祭審問:「你是默西亞嗎?」「我是。」 總督比拉多再審:「你是猶太的君王嗎?」「我是。」 罪狀已定,耶穌被鞭打,被判死刑。群眾大喊:「釘他在十字架上!」 兵士給耶穌穿上紫紅外袍,頭戴茨冠,戲弄他:「猶太人的君王,萬歲!」 臨終前的耶穌,把自己的母親交給愛徒若望:「看!你的兒子。」「看!你的母親。」 天昏地暗,時辰已到。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大聲呼號:「我的天主!我的天主!祢為什麼捨棄我?」「父啊!寬赦他們吧!因為他們不知道他們做的是什麼?」「父啊!我把我的靈魂交托在你手中。」「成了!」 遠遠地,那些長期跟隨耶穌、服事耶穌的婦女們,遠遠地觀望著。 聖母瑪利亞更因耶穌的「臨終托母」,而成了眾信徒的母親。 作為耶穌的母親,聖母是陪伴者。 作為信徒的母親,聖母是轉求者。 不論陪伴,不論轉求,聖母的形象,總是靜默旁觀。但如此靜默的形象,卻引領、安慰了上億天主信徒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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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簡人生
退休後,發現家裡堆積了很多之前覺得有天會有用但卻一直放著的物品,而過了一、二十年現在還只是放著長灰塵。如今已退休六年多了,手邊的工作也告一個段落,因此開始整理這些物品,按照垃圾分類,一天一點地整理回收。幸好現在有回收的機制,才不致於造成更大的浪費,因此我們每次都向清潔隊員道謝。 最近在書局裡發現一本書,書名為《極簡富足》,英文名是《The 100thing challenge》,作者Dave Bruno是一位美國極簡主義的實踐者,他強調靠100樣東西活下去的理由,跟著極簡富足的理念過自己清爽的新生活,體驗「少卻更好」的快意人生,因此,他進行了只靠100樣東西活一年的挑戰,改變美國式消費主義束縛的生活習慣,並將自己的經驗與大家一起分享。 在生活上我們常常為了落實及解決環境問題,遵守環保4R原則,亦即一、Reduce(減少使用):對已經擁有的舊東西能知道如何減少,將自己的物品縮減到最小的必要程度。二、Reuse(物盡其用):學會如何重複使用原有的東西,讓物品發揮最大的功用。三、Recycle(循環再造):重新定義自己生活的需求,換另一種方式將原有的物品再加以循環運用。四、Replace(替代使用):充分發揮創意,將日常可用的物品多加替代使用,不要一直追求購買新的東西等。以上是我們生活上最需遵守的環保原則,但要實行時卻常會產生一些內心的掙扎,尤其是對自己的人生具有意義的物品就很難取捨。作者認為「真正的問題,不是要丟掉什麼,而是決定要留下什麼……清點真正重要的,其餘皆可拋」,這就是「斷捨離」的概念。不過面對現今富足的生活環境,由於科技發達,生活用品千奇百樣,五花十色,常讓人沉溺在瞎拼購物的迷失中,很多人從百貨公司、賣場、購物中心買了很多以為會用到,卻總是丟在一邊的東西,而常常忘記買過且一直重複購買,不僅浪費也造成很多不必要的困擾。這是每個人都會有的現象,所以我們在買東西之前要把握一個原則,即「只買需要的東西」,在買之前就要想到短時間是否會用到,並且好好地分類收納好,在出門買東西前先確認家中存貨等。 之前,由於工作事務繁忙,常把自己生活中捨不得丟的東西存放在兩個大鐵櫃中,包括書、紀念品、衣物、日常用器具、禮品、個人工作資料用品及一些買了而沒拿來用的新東西。整理後,發現很多可用的物品,甚至應有盡有,一時間感覺到我是一個富有的平凡人,雖然不能與一些真正家財萬貫的人相比,但我的心裡感到相當富有滿足! 小時候家裡很窮,能吃上一頓飽飯就覺得此生足矣,因此拚命工作,想要過著更美好的生活,卻誤以為東西越多越好,如今覺得人生夠用就好!因為如果滿屋子堆滿物品,卻沒使用,只是浪費而已。我發現人都喜歡追求新的事物,以填滿自己的人生空間,但有時候只是物質上的滿足,卻沒想到心理上的充實,真正的富足人生是感謝自己擁有的人、事、物,並且能珍惜滋潤內心及細細品味的東西。 由這次疫情的肆虐,讓我深深體會到「生活簡單就好」,極簡就是富足,這也讓我學習改變自己的生活型態,重新定義自己的生活方式,調整生活節奏,忙碌一輩子,如今想做一個簡單、富足、快樂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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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年
「在愈來愈不像冬天的冬天裡,居然還能感受到十四度的低溫!」此話一出立馬被線上一眾好友嗤之以鼻。 「十四度叫低溫?你省省吧,想當年五度以下才叫低溫,那一個手腳趾長滿凍瘡,寒風刺骨、精神抖擻啊,衛生衣都得搭上兩層啊,衛生褲得選厚毛的,還有只露眼睛的套頭毛帽,有沒有?想當年啊……」。 想當年?當年還真好想。每個人都有許多的想當年,好像當年沒苦過的,就不算長大成人一樣。父母要放手孩子,讓他跨海上學、當兵、就業,然後不管有沒有功成名就,再繞一圈回來承歡膝下,當然,更多是不回來或回不來的;現在的孩子已不興對父母說:「世界那麼大,我想出去走走!」他們多數出走的理由只為了「自由」,但那股原以為堅毅無比的意志,卻可能消融在新兵訓練中心第一次眷探的號啕大哭中;一個百七、八十公分高的二十歲男子,抱著母親哭得像個孩子,正常情況下,同儕應抱以哄堂訕笑,奇怪的是大夥那會兒都選擇沉默,甚至心裡還會有點酸澀感,或許令更多人說不出口的是:「多幸福啊!」在那蔚藍如詩,暖陽似火的冬日裡,疲累、緊蹦一下子就被抽空了。 很多年以後,都不曾再有過當時的感覺,只道是人際係已猶如搶燈號過馬路的速度,多一瞬的回眸亦屬多餘,但人心到底是肉做的,沒深交不假,要說一點感情沒有,又有些自欺欺人。我們依然路見不平會憤慨,看人哀傷會同感不捨,這就是最起碼的感同身受,或許我們已經失去了大庭廣眾下號啕大哭的能力,但我們始終知道,心中最軟的那塊還是在的,只是羞於見人,甚至以層層的鎧甲示眾。 「好『酒』不見!」又一個蔚藍如詩,暖陽似火的午後,多年不見的「同梯仔」揚著手中的美酒扯喉嚨喊道,很難想像他就是當年那個號啕的大孩子。多少年過去了,頭也禿了、肚也凸了,唯一沒變的就是他的真性情;酒過三巡後,他還會唱著「零零後」都嫌幼稚的歌曲,還會因為一件小事傾訴得痛哭流涕,但也就是這麼一個可愛的兄弟讓人覺得汗顏!昏黃的燈光下,有那麼一縷清新的氣息,縈繞著凡塵俗世的點點滴滴。慶幸不管世界再怎麼變,依然有人是自己心目中的樣子,真誠、坦蕩、沒有包袱又無所畏懼。 年之更替如一年四季,不指望長命百歲,但求今朝共醉。台北街頭,微風裡飄散著微醺的氣息,一票中廣男子吹噓著當年的點滴,剎那間有位朋友說,「都過去了……」換來一陣的沉寂。又一人突然說道:「要我說,過不過去不重要,重點是我們還在,感情還在,情懷還在。」人生不就是一個拿起和放下的過程嗎?不因千斤重擔而不拿起,也不因輕如鴻毛而放下,取捨之間,唯心而已。「人來人去,一批又一批,留在心間的,始終有你。兄弟,好在有你啊!」 陽光透過枝間葉隙,漫出嬝嬝塵灰,青青草原上,一波波雜亂的人聲,伴著一群孩子追逐著一個個炫彩的泡泡,時空彷彿靜止在三十年前的那刻;一大片黑圓頭皮中,有那麼一顆泡著淚水的飯糰,一把總抹不淨的鼻涕,空氣中飄散著: 「阿母,我很好!同梯仔都很照顧我,汝免掛心,勿免煩惱……。」當年那個長不大的孩子,早有顆成熟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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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花吐蕊綻新枝 —試評高中學生散文<月橘>
首屆「金門青少年文學獎」才剛剛落幕,卻是璀璨的金門文學新星躍起、新花吐蕊新氣象的開展之時。 個人何其有幸,能追隨林媽肴(林野)、楊筑君(牧羊女)、洪春柳博士、報導文學作家楊樹清等,共同擔任國小、國中、高中職組散文的決選評審,真的非常慶幸。 上述四位,都是散文的創作者與愛好者,就中又以甫獲本屆「浯島文學獎」首獎的牧羊女更受矚目,她把<家書>寫得絲絲入扣、扣緊四、五年級生的心弦,把在家鄉一對倚門而望的父母對兒女的思念,寫得盪氣迴腸、感人肺腑,讓讀者不自覺感動得潸然淚下。 其他三位,也都是炙手可熱大腕級的知名作家,請這些人把關,公信力是肯定是足夠的,值得一提的是,此次的決選是公開的,有興趣者可以到現場全程觀看,主辦單位很用心,但一不小心,卻成了評委的甜蜜負擔,我們都勇敢的接受挑戰了。 評完名次、大勢底定後,大家公推我撰寫高中職組講評,我欣然應命,以下就是我的感言: 此次賽事,高中職組雖然只有十一篇參賽,但總的來說,可說是「量少質精」,特別是榮獲首獎的<月橘>這篇,幾乎是全票通過,在五位委員中,它得三票第一、一票第二、一票第四,依票選規則,它在第一輪就已「過半數」了。 以下,是我對這篇作品的評價: 我覺得「花品」即「人品」,甚麼樣的人,喜歡甚麼樣的花,好像是天生與命定的。陶淵明愛菊、周敦頤愛蓮、林逋愛梅,而作者卻獨獨鍾情於月橘。 月橘,別稱「七里香」,它的別稱特多,但以七里香,最為人們所熟知;我覺得,作者在這篇作品裡所要表達的意象,不僅僅是祖孫兩人對月橘至老不渝的喜愛,更重要的是要彰顯越凋越開花—那種孤然挺立、桀傲不馴的靈魂。 所以,即使花謝了、葉凋了、枝枯了,祖孫仍然始終如一的愛著它、護著它,這種堅貞不二、愛物惜物之真情,投射在爺爺身上,自然就是一種讓人動容的「祖孫默契」,這種克服逆境、堅忍不拔的情操,是從月橘凋後重生來的啟示得來的,所以儘管爺爺他老人家已不在人世了,但作者仍無怨無悔、不離不棄的對他一往情深—「愛爺爺如往昔」,因為在作者的心目中,爺爺只是暫離,並不曾走遠。 我認為,本文之感人處在此,本文之主訴求亦在此,這是一篇可以深入討論的好文章,而錦繡文章本身,不僅耐讀,讀者酷愛,更是經得起檢驗的。 這樣的一篇優秀作品,我想即使是置諸成人作品裡,亦不遑多讓,不減其光華。 坦白說,我看到了琦君散文的影子,一種敬意油然而生。作者的<月橘>,是她和爺爺的共同記憶,一如琦君的懷舊文字,表現在《煙愁》、《桂花雨》、《三更有夢書當枕》這些傳世之作,我不曉得作者是否酷愛琦君,只覺得讀她的散文,彷彿進入琦君散文世界,陶醉在其風格與情懷裡。 更難得的是,我似乎又看到張秀亞、簡媜等名家的影子,但我不確知:作者是否曾涉獵過她們的作品? 如果她真的是這樣的一位「愛好者」,我真的要學歐陽修說:「吾當避此人出一頭地」,這絕對會是一位值得期待的文壇明日之星,我很樂於向大家推薦! 才能,是可學而能的;但天才,卻是與生俱來、可遇不可求的,我們多麼企盼女力的崛起,能劃亮浯島文學的夜空。 期待奇花吐蕊的豐收季,迎接新枝競綻的文學年,我是如此的期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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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源集
二表哥張鎮樹,替他父親張洲源出版一本紀念冊《思源集》—「張洲源書法、雕刻作品集」。張洲源生於清光緒29年,大先父吳水籐一歲,他倆是表兄弟,小時我慣稱他為洲源伯,並常往他西門家跑,看他粧佛做漆線雕。他把茶色桐油漆揉成麵糰,搓成麵線般粗細長漆線,再把漆線盤龍盤鳳,粧在佛像身上。這個古老的漆線雕技藝,是早年來修城隍廟的大陸匠師傳授給他的,他再把這項漆線古藝,傳給他第三子張鎮森,民國57年三表哥鎮森獲得教育部頒贈民族藝術獎,「傳統工藝類—粧佛」的薪傳獎,父子並登錄在「台灣民俗文物辭典」。 洲源伯多才藝,自學有成,舉凡文學、書法、繪畫、佛像雕刻、南音無所不通,無所不精。早年常赴廈門,結識南普陀寺成宗法師,和法師談及海印寺沒有住持,成宗師便派他弟子釋式建,跟著先生渡海來金,那是在34年抗戰勝利後,式建師成為海印寺第五任住持,安溪人氏,青年出家,於南普陀寺受具足戒,初弘法於南洋。長鬚光儀,人稱美髯上人,經歷古寧頭大戰、八二三炮戰,蔣公數蒞太武山寺,與師清談合照。後來聽說被疑為匪諜,50年被弄死在禪房裏,前年山上的和尚帶我去那房,指著床邊地上說,就是躺在那地,和尚比我還年輕,也只是眾說紛紜的傳著! 式建師興念,要為海印寺塑造十八羅漢像,央請洲源伯幫忙。他帶著長子火炎,取水頭黑田土上山,長住半年之久完成羅漢製作。這是書上的說法我不太認同,所以表哥就不太高興。我花九年當義工,修了十八羅漢,又稍作粗淺考證,海印寺永曆15年,建成今天的規模,當時由盧若騰倡建,南明軍隊、人、財匯集金門,控制閩南,才有辦法蓋這座閩南式大廟,塑觀音、造羅漢,一起慶成,所以已有359的歷史了。文化局帶一位教授來我家,拿一塊羅漢身上黑土,謊稱600年,要她拿回台南的大學鑑定,一直沒有下文。只有百十年,太近的年代,透過科學的鑑定,是否可以還原正確的年代?泥塑十八羅漢,被埋在基座裏夯實,所以出土時有幾千塊碎塊,缺手、缺腳、缺六個頭,我重塑裝上。由碎塊研判,是有年代的東西,有不同層次黑土的修補痕,髹漆重粧多次。也許式建師曾邀洲源伯上山,修補並重新粧佛。十八羅漢身上還留有很精緻的漆線粧飾,很可能是洲源伯的手法,是值得記上一筆,我修補的過程有剝落一部分漆線,這是我無法保護,無法修復的地方,引以為憾! 書上看到洲源伯留下的行書作品〈禮運大同篇〉,50年寫的〈勸孝歌〉,18年寫的〈清平調〉,行書流暢靈動。〈金源利建材五金〉、〈金和興藥房〉店招書寫,58年替浯江書院寫的忠臣孝子、進士匾六塊,榜書壯闊工穩;他就在這一年過世,享年67,金門日報還刊出「痛失鄉賢」,附照西門公祭的場面,林雅火還贈送一幅他畫的洲源伯遺像。小時我父親彩繪玻璃,需要寫一個篆字,叫我拿一張小紙去洲源伯家求字,他隨手拿起粧佛彩墨之筆,一下就寫好給我,所以我剛讀小一就知道有篆(閩南語讀ㄊㄨㄢˇ),那時我早已開始寫「描紅」,也就愛上書法,一直到現在,眾體皆備,篆書更是我的專長,我還作篆刻! 洲源伯喜歡吟唱古詩自娛,曾任詩社社長。初從古龍頭勇仙學南管,因他詩文有根柢,很快就領悟貫通。與邱九如創城隍廟「金門南樂研究社」,常與廈門館閣交流。45年於魁星閣創「金門南樂社」,舉首任社長。我家店「炎蒸」是洲源伯手書的大字,小閣樓上書桌是我讀唐詩練字的地方,牆上掛一套南音樂器,幾位閣老常登樓,幾曲清音悠揚一室。洲源伯微胖的身軀,我喜歡聽他彈琵琶,鏗鏘有力,看他執板拍唱,聲腔雄厚。當時我是音樂白癡,幼志不在此,也就沒跟著學,晚近在「金門樂府」花我十幾年功夫,才學得一點南音的唱腔、彈撥。 素仰洲源伯多才多藝,見賢思齊,小時就有的孺慕之心,諸多想念,思源—思洲源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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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薯情、高粱酒
進儲藏室,經常是取酒,紅酒、威士忌,更多的是高粱。酒品繁多,與旅行箱擠在一起。多久沒用到旅行箱了?上回出國是到澳門、天津,大陸多久沒去了?而蔡政府上台後,我在彼岸的發稿量,漸趨減少,接近惰速狀態,加上新冠疫情攪局,大陸友人不只隔海也隔著病毒,以及人造的險崖。 九月收到杭州大學線上交流邀約,恍惚有隔世之感,大會決定跨越種種藩籬,運作線上交流,分成三個梯次進行,談作家與土地、土地與人民等。我訂的主題非常接地氣,「金門與世界的高粱酒」。不過,因為十一月到訪美術館,正值主辦單位企劃番薯專題,所以我談了兩種作物。 談土地太抽象,我把焦點放在作物,沒有這些作物,人們怎麼存活?十一月美術館現場,開了一壇陳年地瓜酒,縣長親自到場,穿蓑衣、戴斗笠,文史前輩黃振良介紹地瓜種類與特性,幾位老婦人拿刨刀製作地瓜籤,有人出主意要我試一下,我竟不敢。我應該沒有被刨刀割傷,但可能目睹誰曾被割傷,鮮血灑落地瓜籤,那一副景象,生機與殘酷並存,更近哀傷。刨刀的冷利帶著訕笑,但就讓它笑吧。 籌備發言稿期間,我整天聽李子恆的〈番薯情〉,他把地瓜、地瓜藤、地瓜奶逐一入詞,說地瓜也說人,精彩入神。本來要在交流會場,直播一曲,怕效果不好只好作罷。 杭州大學的研討題目,極有意思。土地是作家的根據地,作家回饋土地的方式,常透過新詩、小說、戲劇與散文等類型抒發,除了表現形式也有主題與關懷等議題,藉以深入核心,並與民眾互動、共鳴,後來的發言主題很多圍繞在社區營造。我說,金門正在展出番薯展,年底上陣的是高粱酒與金門食材,我鎖定高粱酒分享給大會。 年底展覽,邀約鄭愁予、古月、牧羊女、洪玉芬、許水富、張姿慧、林媽肴、楊樹清、翁翁、林文義等人作品,與高粱相關的酒詩就有不少。 鄭愁予〈飲酒金門行〉(節錄),「尋醉?到金門去!/邀飲明月……山海也同醉/醉得你形骸化入自然連影子也不見/聚飲?/到金門去!/主人慷慨群賢豪興/而戰地訂交以啥為憑/哈!飲高粱酒者方稱得/性情中人」。 許水富〈對酌〉(節錄),「我需要一瓶有年份的酒/老老的。像老朋友/像多年釀著執情真愛的情人/在秋聲預示的邊境。承接/點亮的唇語。蹣跚日子/慾望只要淺淺小酌/只要忘了忙中老/只要甘於棲身夢的巡戈迫進」。 我也貢獻一首〈白.酒〉(節錄),「釀酒。高粱、小麥/以及用麴火候,一起蒸餾/它們的純餘該是整數/酒糟與話/都柳岸花明/說不明白處,白於酒/為我愈說愈深時/杯底不飼金魚/乾杯,與肝相關/難怪直入肺腑/才知道醉意是禮物」。我並在即將結束直播時,拿出剛收到的振興酒,隔得老遠的學者、作家紛紛湊近,看看是哪一款高粱迷倒了我。 我說陳高酒香逼人,但振興酒卻嚐得出穀物香。金門經歷烽火因緣,有了高粱酒國寶,這是社區營造者傾其全力,所能孵育的、最美好的夢,但在金門,不僅費腦力,且是一個孤島的救贖。喝高粱多年,總是感謝胡璉將軍的多,而金門高粱酒能夠成為世界品牌,也必然是許多無名英雄的努力。 該敬一杯,給金門酒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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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化
許多年來,每次返鄉停留時間雖然長短不一,但對於家鄉的發展,建物的活化約略了解。這裡所稱的「活化」,指的是恢復保留建物的原貌,或是保有部分原貌又能與時推移迎合時代需求。首先,說幾個頗為讚賞的家鄉建物活化例子: 其一,金門國家公園及金門縣政府文化局長年的努力修復保存閩南古厝,使得家鄉村落天際線處處顯出紅瓦、馬背、燕尾等特色,於藍天白雲襯托下展現嫵媚多姿的美景。這些保留下來的古厝文化遺產,成了家鄉得天獨厚的觀光資源與寶藏,不得不說是一種前瞻與遠見。 其二,碧山睿友學校原是村人陳睿友先生早年前往南洋發展從事木材生意致富,於一九三四年間捐錢興建的。這是一棟中西合璧兩層樓房,立面有著濃濃來自南洋的巴洛克風格。記得初次造訪,其中幾個窗戶已崩壞掉落沒有了窗框及玻璃,只剩數個窟窿。後經縣政府整修並改設為文學館,聘請陳長慶先生為首任館長。長慶兄孜孜矻矻不張揚,默默汲取故鄉養分,創作了一部部具家鄉特色的鄉土小說,成績斐然。相信在其經營下,館舍將注入源源不斷的文學靈魂與生命。 其三,翟山坑道音樂饗宴。坑道是自花崗石山體開鑿出來的,出口連著大海,為昔日戰時小艇補給運送物資之用。這裡雖然不比豪華演奏廳的壯觀排場及設備,不過大概也是絕無僅有的演奏場地。水道內波光微微蕩漾,演奏者或立或坐於竹筏上演出,樂音隨著天然坑道的特殊共鳴,傳達給每位聆賞者,是別出心裁難忘的演奏會。 其四,獅山砲陣地,多了砲操的表演使得砲陣地生動起來,也讓遊客留下深刻的戰地旅行印記。翟山、獅山兩處軍事設施是為增添內容賦予新生命的活化。 曾經有一則新聞說,英國一座孤懸海上已荒廢多年的軍事碉堡被一位富商買去,富商將這座堡壘改建成豪華海上旅館,遊客只能透過搭船遊艇或直升機來住宿。由於生意興隆,想體驗的遊客大排長龍,為富商賺進大把銀子。這新聞給我們不少啟發,只要有創意,廢棄的堡壘也可創造一片天地。同樣道理,家鄉廢棄碉堡及軍事設施,只要能夠活化改造具有創意,相信對家鄉的旅遊內容的提升,居民生活的充實將有無限遠景。 軍方曾使用過的大型集會場所如:禮堂、電影院,散落於各個村莊,這些大型建築似可改造成居民的社區活動中心,在活化過程若能保留部分原建物供人回憶追念是理想的做法。活動中心可有健身器材室、乒乓球室、撞球室、瑜伽室……。活動中心設置正式編制人員負責管理,並採用使用者付費,才可長可久。另外,定期舉辦講座,如:毛衣編織、七娘亭製作、素描繪畫……等休閒活動教學,甚至,可定期揪團舉辦島內外旅遊活動,使社區中心成為居民健康快樂生活的泉源。 家鄉海邊是我經常造訪的,沿著大小金門海岸線隨處有著壯觀巍峨的碉堡。若能妥善管理這些建物,依建物的空間大小,開發活化成具有地區特色的碉堡咖啡館、碉堡圖書館、碉堡民宿或旅館……,當對觀光有所助益。當然,建設是花錢的,我們可先試著選擇一處社區活動中心及一處碉堡開發,然後,經過檢討評估再推廣。並透過工程招標及競圖,由專業建築師給我們更深入的建言。其餘尚未進行活化的軍事建物仍應定期巡查列管,而碉堡週遭應先廣植樹木綠化植被,形成一處處賞心悅目提供居民遊憩的碉堡園區。 以上是我個人的一點想法,不見得正確,希望在家鄉的發展上能夠取得拋磚引玉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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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酒的新思維
最近有一瓶在市場上,賣得火火紅紅的金門高粱酒,由於有多款式樣包裝,又部份作限量生產,造成一時民眾搶購風潮,金門酒廠銷售業績大增,算是一個成功的促銷案。 論這款高粱酒,除了品質好,特別是把它取名為「戰酒」,具有不凡時代象徵的意義。消費者買酒望文生義,說它是因為戰爭而產生的酒,或它是來自烽火戰地的酒,答案也都是對的。 曾經和朋友喝酒時,他問我,為什麼金門高粱酒會這麼濃烈又甘醇好喝?他說許多人自從喝了金門高粱酒之後,就不再碰其他廠牌的酒了,金門人製酒有甚麼特別的方法嗎?我故意對他神祕一笑,賣了關子:「金門酒這麼好,的確有一項特別,而別人絕對不可能有的原素」,這是全世界唯金門獨有的,只有在金門土地種出來的高粱,才能釀出如此特殊的美妙■漿玉液。他聽得目瞪口呆,急忙問道:可以告訴我是什麼祕密嗎?我誑他說:你先喝三杯高粱酒,我就告訴你,絕不食言,他很豪氣,連續喝下三杯58度高粱酒,臉上立刻泛起紅暈,我問他:「現在你的腸胃是不是有如同被轟炸熱氣衝天的感覺」,他說都衝到腦門上了,我說:這就對了,你見過炸彈爆炸的畫面景象嗎?他很孤疑:「這跟喝酒有啥關係?」,我笑笑說:「種高粱的田,要先種過炸彈,這樣的土壤種出的高粱,才能釀出這樣高度品質的金門高粱酒」。他感覺有點被騙:「怎麼可能,去那搬這麼多炸彈來種,何況又是違法的事,絕不可能,我不相信」,我緩緩說:「你聽過九三砲戰、八二三砲戰,還有單打、雙不打連續二十幾年的金門砲擊嗎?老共把好幾十萬發炸彈扔到金門島上,每一寸土地幾乎都被翻過來,泥土裡充滿火藥爆炸後的煙硝味,高粱苗在這樣的土壤裡成長結穗,然後拿去釀酒,裡面蘊含了烽火的原素,味道特別濃烈甘醇,絕非一般同類酒可比的」,他聽了連忙點頭稱是,雖然故事是我瞎編的,但是對一瓶好酒來說,它不但味道是甘美的,它的故事更是會醉人的。 金門高粱酒的故事很多,李福井先生為它寫過「烽火甘泉」,細說金門高粱酒的緣起與發展,2014年福井兄參與金鐘獎導演唐振瑜為金門酒鄉拍攝「戰酒」影片,擔任主角及旁白,細訴金門高粱酒從1949年到現代的金酒,伴隨金門改變、成長的歷程。 2015年唐導演帶著影片和金門的高粱戰酒遠赴法國坎城影展,讓金門和金門高粱酒在法國世界級影展場上亮相,接著又到日本大阪展出,亦獲熱烈回響,日本觀眾影迷,超喜愛「戰酒」這個名字,由於它的醇順口感,新聞也大幅報導,日本人從此記下了金門印象,戰酒已為金門走向世界打開一扇窗,唐導演功不可沒。 2016年在美國舊金山世界烈酒競賽中,金門高粱酒首次參加國際烈酒大賽,即在眾多競爭對手中脫穎而出,出色酒質獲得專業評審們的一致肯定,勇奪「雙金牌Double GoldMedal」及「最佳白酒Best Baijiu」大獎寫下歷史性的一頁,同年在紐約終極烈酒挑戰賽又獲得「最終決賽入圍獎Finalist」及「超值獎Great Value」的高度推薦。 金門高粱就已然入列世界級的品牌地位,但許多鄉親仍然以其低價,欠缺精緻包裝的外表而忽略它,殊不知我們酒廠精釀清如泉水、香若幽蘭,味賽甘露的高粱酒,確有其獨特的品質。或許在解說實體上稍有欠缺,而使佳麗如若不施胭脂的村姑,而失之嬌寵。 品酒時,我告訴朋友,金門高粱酒其性質玉潔冰清,猶如皇后的貞操,容不得一點雜質,點滴水滲入,酒色立即渾濁,所以喝金門高粱酒,應如君子坦盪盪、相對以誠。再說金門高粱酒放在冰箱冷凍庫,並不會結成冰塊,也是其獨特的品質,我稱讚它不屈不撓有如「鐵漢傲骨的性格」,跟這樣的朋友交往,決不會讓你頭痛,高粱酒讓你頭痛嗎?朋友都很滿意的認同道:「絕對不會」,金門高粱酒真是推心置腹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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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苗
中國人常說地靈人傑,大概是從生活之中體驗得來的,因為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而這一方的水土,雜然賦流形就成為一種地氣,一個地方的氣就會形成一個地方的人。因此,即使是外地來的新移民,經過一兩代之後,就會長成當地人的樣貌。 金門雖然是一個小地方,但是它所形塑的地氣,表現在人情社會的就是文化的底蘊,有一種詩書風華的耕讀傳統,即使以前教育不發達,但是登科的士子累代不絕,金門人也常以此自豪,認為金門人的聰明才智,不輸於全國各地的人士。 晚近金門的人才更盛,將軍輩出星光閃閃自不待言,即使是作家書畫家及藝文工作者,依照人口數計算,金門仍是台閩佔比數一數二者,常備受台灣有識之士的推崇,這當然是一九四九年之後教育的成果。 這一代的人從砲火與艱難的生活環境中走出來,養成一種刻苦自勵的性格,大家依其才性各自奮勉的努力,所以造成百鳥爭鳴,百花齊放,也就是今天金門的藝文盛世。金門這一代人才的養成,正好符合許水富先生的說法,作家要有三個條件:天賦、環境與努力。 這三個條件對應成天地人三才,天賦對應天才,環境對應地才,努力對應人才。天才是天縱的,可遇而不可求的,金門一千七百多年來只出了一位天才許獬,然而遭受天妒,只存世三十七載,可見人才得來不易,而保任尤難。 其次是地才,金門從南明到現代,屢遭兵燹,是一個兵家必爭之地,人民遭受塗苦,曷可勝言?按照無名氏的說法:「苦難是最好的養分。」中國自古也有文章憎命達之說,老天給金門人環境的試煉,那就看金門所孕育的地才,能不能把苦難的時代環境寫出來,寫出人性普世的價值。 再說人才,努力不一定可以成為人才,但是不努力一定成不了人才。以天才受稱譽的愛迪生,也有百分之九十九靠努力之說。少年李白浪遊,後來受了老婦鐵杵可以磨成鏽花針之說的啟發,因而發憤讀書成為一代詩仙。這樣說人才可養而致,只是成就有小大之分。如果天才是天邊的彩霞,那麼我們不能只望著天邊的彩霞,而忘了腳邊的玫瑰。 金門教育處見微而知著,發現金門的人才有了斷層的危機,所以舉辦了第一屆青少年文學獎,包括短篇小說、散文與新詩,現在已經評審有了結果,秀苗脫穎而出。這是一個好的開始,畢竟人性都是好逸惡勞,如沒人鞭策、鼓勵與發掘,往往就會因循度日。 因此,教育處文學獎雖是秀苗的一小步,卻是培養人才的一大步。我們戰後這一代的人已經努力了一輩子,個人不才,已經盡力了。中生代踵事增華,表現得可圈可點,成為金門的文脈,這一縷文脈要能傳續與發揚,就要寄望於新生代了,好在金門有地以文貴的傳統,而教育處又有好文的首長。 金門這塊土地有很多材料可以書寫,這些素材有些我們已經幫他們準備好了,雖然他們沒有生長在我們的年代,但是我們儘量忠實的保留歷史的紀錄;也就是上述文學三要素的環境的因素,希望等到天降大才,而且又肯努力,有一天把它們轉化成為文學作品,讓金門文學能走出去,進而發揚光大。 杜工部說:「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旨在斯言,我們等待這樣的人才橫空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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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午後
過去三十幾年來,我生活最明快的節奏是動靜的均衡與調和。通常上午投入讀書、寫字、思考等靜態的屋內心理活動,那麼下午就要做步行、健走、遠足等戶外動態的身體活動。說到戶外步行活動,我居住了三十餘年的陽明山,讓我得天獨厚。只需一兩分鐘的步行,就能親近大自然,遠離塵囂,遠離任何人造的噪音和汙染。我相當珍惜這份得天獨厚的福氣,幾乎每天都會投入大自然的懷抱,除非狂風暴雨大到寸步難行才會罷休。 這些年,常見到越來越多的人,從雙北上山來享受陽明山的山林。多年來,我最親近的朋友就屬大自然了。山上經常遇到的同好或山癡,我們互稱「山友」。也許是受大自然薰染吧,山友們都有一份清純善良的心,這是山下匆忙冷漠的城市少見的。 山友們除了寒暄問好,就是說些賞心悅耳的話。世上的紛紛擾擾,在山上,我們都放下、避談。此時此景,只談些快樂的事,每位山友都有共識,這座山只許快樂和健康。這座山,是正向能量的發源地。我們入此山,就是要裝滿「浩然正氣」,帶下山去對抗現實人生的種種挑戰。 三十多年走下來,每趟山中行,總是忘憂的、喜悅的。陰晴雨霧的四季給我不同的感受,但每次都是紓壓解困的,都以健康舒適做收。當然啦,有一種午後是天時地利人和到令我深深陶醉、流連忘返。那是連作夢都會咪咪笑的一種午後。 天時,我指的是見人就笑的金色陽光,將溫馨一片片撒在深秋路上,藍天加上白雲,共繪一幅幸福的畫;地利,我要說的是,乾乾爽爽的山間路面,踩踏起來有種爽朗舒暢的感覺,步步都散落健康的滋味,清新的空氣和兩旁揮手的樹木花草,蟲歌鳥唱,叫人不身心舒暢起來都很難呢;人和,我看到的是,山友滿臉寫著安祥和平,滿嘴流著甜言蜜語,好像沒有人將世間的憂愁帶上山來,或該說,山上容不下最細小的一粒憂愁,會更貼近事實。 那種午後,給我一種飽滿的幸福感和無法取代的滿足感,更使我聯想起英國詩人布朗寧(Robert Browning) 的<皮巴之歌>(Pippa's Song)一詩:「年在陽春/日在清晨/晨鐘七點整/山坡露珠新/百靈在天空/蝸牛在荊棘/上帝在天宮/世界都太平」。(上面中譯,引自教過我「中英互譯」大學課程張振玉教授的大作《漢譯英美抒情詩稿》。容他日再專文懷念恩師。)布朗寧寫這首詩,有他當年的動機和背景,卻恰好反映我那個午後山中行走的心境。那次午後的時光,讓我深切領悟到:詩是不分國籍、沒有時限的!詩裡還有世界太平呢! 疫情仍在蔓燒、美國大選吵翻天、世界依然處處煩憂無了時,我們卻在山間小路上找到了人生最偉大的友善與和平。那個午後的一兩小時,山友和我,見證了如布朗寧詩末的「世界都太平」(All's right with the world)。那種太平的親切感,再短暫、再虛幻,都令人癡令人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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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一段意外的篇章
從事文字工作多年,一直隱身在電腦背後,加上個性使然,鮮少站在台上說話,更遑論教學了。那日接到邀約便極力推辭,並告知寫作和編輯是個人賴以維生的技能,自是樂意應允,但執教是心虛的,一來我並非專精飲食的寫作者,二來我從沒有教學經驗……經由承辦方不斷鼓舞勸說,又想到能盡一點心力,以過來人身分跟有心探索寫作的學員分享一些心得,也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猶豫了幾日,最終還是硬著頭皮接下「閩南飲食文化紀錄」指導老師及編輯學員作品集一職。 泛起涼意的深秋,那段趕赴金門文化園區上課的時日,承攬了厚重的責任與壓力,我卯足全力準備教材、查資料、做簡報,反覆思量課程內容,巴不得能將畢生對於寫作及編輯那麼一點初淺的淺認知及經驗全授予學員,只因深刻體會到過去在獨自摸索寫作的過程裡多麼期盼有人來指點的心情。所幸學員們是溫暖熱忱的,給予的回應也是踴躍的,對於一個初次站上講台瑟瑟發抖的人來說,這是莫大的撫慰與助力。 課堂上,「飲食」就像誘餌,垂釣我們的思緒,一時間,所有過往的飲食記憶躍於眼前,所有關於飲食體驗的人事物全湧現心頭。我們一起回望,一起探討,彷彿重現了舊日的飲食時光。更令人驚喜的是,班上臥虎藏龍,還有學員帶著自釀的水果酒及親手做的饅頭、紅龜粿、茶點等供大家品嘗,看著學員精湛的手藝及慷慨的分享也叫人深深動容。 因環境背景不同,每個世代多少經歷不一樣的飲食體驗,透過彼此交流,令我想起成長中那些平淡無奇今日卻彌足珍貴的食物來,如兒時外婆常煮的安脯糊、黃甲魚、在艷陽下等待曝曬的粿乾,或是母親於年節時做的豆渣圓、菜粿等,那些遠逝的記憶,似乎又重新回到我身旁,讓人倍覺甜蜜溫馨。除此,透過年紀較長的學員引述,也認識了不少過去未曾接觸過的閩南食物,之於我,更是一場意外的收穫。 課程接近尾聲,學員們陸續繳交作品,看著一篇篇文章,才發現學員們的寫作能力超乎想像中的好,讓人為之驚艷。每位學員心中皆有一段難以忘懷的飲食記憶,所有書寫的題材皆無重複,雖然篇幅長短不一,但內容豐富多彩,字裡行間流露出誠摯動人的情感,文句用語清新流暢,如一陣清香撲鼻而來。 我花了不少時間細細閱讀,寫出每篇文章的優點與可再補足的地方,然後在課堂上逐一討論,讓彼此感受寫作的各種面向。待所有文稿底定後,再編輯成《美味印記》一書,透過大家的書寫,我們得以看見閩南人的飲食生活風貌及極具潛力的寫作好手,在金門寫作人士逐漸斷層的時代裡,讀來特別振奮人心。 10月24日成果發表會上,學員帶著媽媽婆婆或好友前來參加,並觀看自己的創作成果,沒有善於說場面話的致詞代表,也沒有花俏的表演節目,只有一場真正屬於我們的盛會。看著每位學員上台分享一路上課及與飲食相關的人事物時,那種淚水和歡笑交織的真情流露,心裡也跟著起了波瀾,這是我見過最純粹最動人的一場發表會。 《美味印記》是一本文圖並茂的成果集,也是集結眾人完成的創作,雖沒有上架發行,卻是一個美好的起點,衷心期盼書中的每一位作者能藉由飲食書寫擴展到其它領域上,勿因課程結束而中斷,未來持續用文字寫下你想寫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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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處舊時光回憶——鹿港二日遊側記
11月3日,老二處的部分同仁與眷屬在當年的處長曹先生領軍之下,分別從基隆、台北、桃園、嘉義、台中搭乘遊覽車或自行開車前往彰化鹿港會合;此行是應彰化佐岡鋼鐵公司創辦人施進興先生邀請,由晶晶衛浴公司總經理黃重仁先生居間安排協調,展開老二處舊時光回憶之旅的鹿港行程。 高速公路南下的某些路段塞車,到台中段已是近午時分,因此取消台中彩虹眷村參訪行程,直奔鹿港鎮。施董事長伉儷由黃重仁先生陪同迎接,於海味珍餐廳設宴款待。餐後,前往參觀台灣玻璃館,停留一個小時。隨即轉往佐岡鋼鐵公司,聽取公司的簡報及座談,施董事長說出了他在二處服役期間,受到長官們照顧的點點滴滴,感恩之情溢於言表;再談到他退伍後與夫人創業的艱苦過程,以及事業有成後回饋社會的嘉德善行等等,令人敬佩! 向晚,驅車前往彰化市福泰飯店進駐,迎賓餐會設於該飯店的二樓,席開四桌,同時邀請了地方上數位貴賓聯誼敘舊。會場安排了兩位現場伴奏的「那卡西」;酒過三巡,與會賓客輪番引吭高歌,大夥兒情緒嗨翻、氣氛熱絡。餐會的高潮是我們用「遍地桃李」這一首歌為即將離席的老處長曹先生表達大家的心聲,歌詞內容「革命陣營裡,我們生死同相依,經過多少艱苦、多少暴風雨;看遍地桃李,已經開滿了大地,我們敬愛您更懷念您,要向您獻上最敬禮。我們需要您的愛,我們需要您的鼓勵,不管到那裡,我們心和您在一起,請您不要忘記這群好子弟,勝利的花朵,總有一天獻給您,我們敬愛您,更懷念您,要向您獻上最敬禮!」(重複再唱一遍) 第二天,首站參訪彰化名勝八卦山大佛風景區,在天空步道巡禮;旋即轉往1895抗日保台史蹟館參觀,看日本人當時殘殺台灣同胞的淒慘歷史,再對照今天檯面上少數仇中、媚日者的惡劣行徑,形成相當大的反差,委實令人痛心不已。中午,施董事長在名野餐廳設宴餞行。餐後,安排至鹿港小鎮,二人一組搭乘電動三輪車探訪老街古蹟,感受小鎮往昔的輝煌歲月與充滿閩南民風的文化底蘊。全團於天后宮前留影後,原車各自賦歸,結束了兩天一夜溫馨又甜蜜的旅程。 老二處舊時光回憶活動的東道主是施進興董事長。他於民國73-74年時在國防部勤務支援指揮部服兵役,派到二處服務;受施董事長委託負責籌辦聯繫協調等事務的黃重仁先生,也是事業有成的企業主,於74年6月到二處,76年元旦退伍。施、黃兩位當年在國防部這個幕僚單位擔任勤務兵,退伍之後能跟當時的長官一直保持聯繫,顯示他們的重情重義,更看得出老二處上上下下就如同一個大家庭。 有一種感情叫「革命情感」。唯有曾經在某一個時空環境裡同甘共苦過的軍人才能享有;而這份情誼能維繫35年於不墜,更屬難得。施、黃兩位的惜緣與感恩回饋之情,把這份機緣與革命情感詮釋到最高的境界,令我等無限感佩。祝願他們事業發展再攀高峰,繼續為國家社會奉獻心力! 鹿港歸來轉眼已經三個多星期,老二處舊時光回憶有了新的印記;那一首「遍地桃李」的歌聲仍然不時迴盪於腦際。生命不息,革命情感不止;老二處,是當年在一起為國效力的長官與僚屬們共同擁有的一段美好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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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農園,耕作一畝心田
這幾年老同學相繼從工作崗位退休,並開始領老人年金,許多人都規劃起退休後的新生活。有的安排旅遊行程,有的成為爺奶一族,有的定期揪友展開方城之戰,也有不少人投入田園之樂。 早期有些學長家有田產,告別軍旅後落葉歸根,返鄉即成為一個道地的農夫,由初拿鋤頭的生澀模樣,到成為專業的農夫,前後都下了不少功夫。而退休後才開始投入田園之樂的學長們,大多是為怡情養性,或打發時間,純屬業餘性質,拿起鋤頭開墾,壓力就沒有那麼大。 要種東西,首先要有塊地,沒有田產的吳學長,腦筋靈通,在位於慈湖路上的自家屋頂規畫一個小小花園,六坪大的空間,又種火龍果,又種金桔,還種了不少青菜,每天定時到屋頂菜園忙碌一下,活動筋骨之餘,還可欣賞金廈風光,菜園收成時,除了自家飯桌加菜,有時還送給親友分享。 下庄陳學長喜歡種些花草,住家旁空地種了不少百香果、石榴、無花果、紫蘇、木薯、香椿……等等,開花結果時,鳥語花香,煞是熱鬧。年初整理一個老舊防砲陣地,釘做雞寮,準備養雞養鵝,同時還用棧板釘製一些桌椅,好友蒞臨俾便招呼,在樹蔭下飲茶聊天,或舉杯邀月,自在快活。 楊學長退休返鄉,在自家田地蓋起農舍,周邊小小圍籬與外界區隔開,他把農舍空地搭些架子,開始種起豆類蔬菜來。每天早晚抽空整理菜園,夫唱婦隨,幸福洋溢,日子也不會無聊。軍旅老同學偶來茶敘,不時燃起往日情懷,老伴老友,有情有義,夫復何求。 家住東半島的張學長,喜歡種植瓜類,地瓜、冬瓜、南瓜、菜瓜……是常見的品種,這兩年也跟流行種起薑黃,雖然種植的範圍不大,收成數量也不是很多,但每次一有收成,他都特別邀約老同學到他家裡坐坐,茶敘當中,宛若舉辦一個成果發表會,一次次的分享種植心得,大夥離開之前,每人一袋瓜瓜好禮,皆大歡喜。 呂學長住家旁恰有塊小空地,鋤頭動一動,便分割成幾個區塊,依季節種植各種時蔬,韭菜、蔥蒜、辣椒、青椒、蘿蔔、波菜……,而高麗白菜是最愛,包水餃煮火鍋常用得到。住在鄰村的麻吉老同學蔡學長,也是樂於耕種,或種芭拉香蕉,或種蔬菜,兩人經常交流耕作心得、分享耕種成果,飯桌上滿是友誼的菜餚特別香。 周學長去年開始實踐農家樂夢想,特別買了一對小牛,放養在城區郊外樹林間,定期運些酒糟與菜葉餵食,今年進而開始養雞,雞舍完成後,首先從第一批50隻小雞養起,然後又加入3隻白鵝,特別熱鬧,辛苦的是,要經常到各地搜集菜渣、過期麵包來餵食這些寶貝,每天的功課看似忙碌,周學長卻是樂此不疲。 榮民農家樂,小小一畝心田,為退伍老兵勾勒一個小小的夢想,真是有夢最美,希望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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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蘇何愛國將軍在上 ─陳成基《埔後村史》代序
美國哈佛大學學者宋怡明寫了一部擲地有聲的《前線島嶼:冷戰下的金門》,書中提到金門大學戚常卉教授指出金門島上有四十多座愛國將軍廟。據我所知,其中一座坐落在埔後村的村口,二面神主牌位分別寫著:「黃/蘇府愛國將軍神位」(十月初一日千秋/十月廿九日千秋)、「何府愛國將軍神位」(九十九年孟冬重立)。 我2018年2月至2020年1月借調到金門大學人文社會學院服務,租屋處就在距離學校辦公室不到一公里的埔後村,除了村內主祀張巡、許遠的雙忠廟之外,村口供奉黃、蘇、何三位愛國將軍的愛國將軍廟,是我每天上下班必經之地,也是我經常合十膜拜的地方。 「黃蘇何愛國將軍在上」,是我膜拜時心中默禱的開頭用語。望著這間小廟的神主牌位和上面毛筆寫著「愛國將軍千秋/有求必應/信女叩謝」的紅布條,「弟子陳益源」兩年內不曉得有多少次站在廟前祈禱:「黃蘇何愛國將軍在上……」,再三祈求祂們在天之靈的垂憐庇佑。 我每天經過每天求,祈求黃蘇何愛國將軍庇佑的事項實在是多到記不清了,印象中大到期盼兩岸關係能夠和平發展,小到我找不到的鑰匙可以很快出現,其他像是出國開會一路平安、返台航班機位不要被取消、主辦研討會時颱風別來攪局、親戚師友都能安然到訪,或者岳父身體健康、岳母清晨運動過馬路沒有任何危險、內人膝蓋疼痛早日痊癒、兒女天天快樂工作,甚至連院內同仁的升等、自己恩師的壽宴、金門文學的外譯等等,我也都不忘請黃蘇何愛國將軍幫幫忙。 不過,有些尷尬的是,這三位每天要接受我禱告、應我懇求排憂解難的黃蘇何愛國將軍,到底是何許人也?又為什麼會在此立廟?說實話,我並不了解,直到閱讀了陳成基所著《風車今昔.上(文于)流風─埔後村史》,我這才明白我每天膜拜的黃蘇何愛國將軍廟的來歷。 原來相傳在民國四十年代,埔後村駐有衛生排,是附近駐軍的醫療點,看診人數很多,當時有一何姓士兵久病難當,投井身亡,後為駐軍打撈,葬於廟址所在。可能埋葬得過於草率,屍味屢屢在村口飄散,村民憐惜客死他鄉的士兵魂魄無依,於是重加殮葬,並築小廟,祭以香火,稱之為「愛國將軍」。後來又有一蘇姓士兵因故身亡,村民也將其神主移往該廟。民國六十七年(1978),祠宇重修,復又發現廟中另有一黃姓士兵神主,於是將三位士兵神主重整,共享馨香。 雖然我對何、蘇、黃三位士兵入祀的先後順序猶有存疑,但我通讀完上學堂陳氏第二十四世裔孫陳成基《埔後村史》全書五章,不僅解開了黃蘇何愛國將軍廟來歷之謎,領略到埔後人淳厚仁愛的一面,同時還看到了許多關於上學堂陳氏開發埔後的精彩掌故和卓越貢獻。 美國宋怡明教授的《前線島嶼:冷戰下的金門》是從世界的大角度看金門,格局遼闊,意義重大;而金門村史的撰述,則是以村為單位,一村一村地為金門寫歷史,深入扎實,價值亦不凡。我很佩服陳成基先生能寫出埔後這個小村莊四百多年的大歷史,而且寫得這麼真實,寫得這麼豐富、動人。 下回重返埔後,我一定會再去到愛國將軍廟前,合十默禱: 「黃蘇何愛國將軍在上,弟子陳益源虔誠祝禱三位英靈不滅,請您們繼續守護厚待您們的埔後村民,保祐全村合境平安、繁榮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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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霧,從海岸線升起
海岸線,從東崗、南山頭,一路迤邐至沙溪、貴山一帶,一反常態的熱鬧起來,這熱鬧不似廟會慶典的歡愉,隱隱然暗藏一絲肅殺氣息。人頭晃動忙碌著,夾在人群的天陽與同村的臭豬仔,在人群中不停地彎腰、流汗,努力撿拾大小不等的石頭。 民國三十八年,國軍進駐金門,尤其古寧頭大捷後,建構軍事防禦是刻不容緩。因此,碉堡、地下洞、崗哨等的建造,無不需人力與材料,就地取材,拆解寺廟、祖厝、民房之木板。海邊撿石頭與採泥沙,徵召金門男丁充當「任務隊」,支援國軍建造防禦工事。 「任務隊」對象是18至45歲的男子,一根扁擔,兩條繩子,隨時出任務。出操訓練或支援運補,皆義務無給職。在這兵荒馬亂年代,時局緊張,面對軍管高壓,老百姓唯以服從、合作軍方,不然就被抓去槍斃。 天陽是「任務隊」一員,除了民防訓練外,還要覓得空檔上山下海,耕作與海邊捕拾海產,養家餬口。 歹年冬,戰事頻仍,人心惶惶。村子的前面角許多壯丁被徵召當水上工作隊,也就是船伕。不久,便耳語相傳,透露一股神祕氣息,有人忽然不見了。據說他們是去當情報人員,被派到大陸去,這些只能私下臆測,不能公開談論。「保密防諜,人人有責」正是風行雷厲之時。尤其,民國四十二年,在西宅戲台上,軍民正為蔣公中正慶賀華誕晚會時,突然廈門對岸的砲彈猛烈如雨下,頓時屍橫遍處,宛如人間煉獄。促使日後保密防諜的氛圍更甚,彷彿空氣中連灰塵粉粒都浮游著「匪諜」的眼睛、耳朵,稍一不小心便禍從口出,洩露秘密,被傳訊,或人無緣無故消失不見。 天陽與林箇,孤兒寡母相依為命。為娘的終日眉頭深鎖,在家中為人刺繡女紅,或縫製鞋底鞋面,賺取微薄工資。 她惦記著兒子在外,時局不穩,早晚燒香拜拜,祈求菩薩保佑。 自從他生下天陽,孤兒寡母,每年的農曆四月十二日適逢大金門後浦迎城隍,這天來臨的前夕,她總會過海去燒金拜拜。在天陽還小時,曾為他卜過卦,卦文說免煩惱,這孩子命乖舛,多勞碌,但將來必是大富大貴。這個卜卦彷彿是一帖心靈安慰劑,在撫養孩子長大的過程中,儘管遭遇多少次的困難,每次瀕臨絕望,一想到此,又重新振奮起來。 日子,就在村子裡防空洞愈蓋愈多,緊緊張張、倉倉惶惶的過了。轉眼又進入冬季,林箇想孩子的婚事這樣拖著不是辦法,時局亂,戰爭壓頂,日子非一年半載可安定。於是,左思右想,便託鄰居愛姑再說親去,她也是從上庫嫁到青岐來,娘家是吳天保林昭的厝邊,請她當個現成媒人最適合不過了。 於是,林箇把愛姑帶回來炭治的生辰八字,與天陽的一起跑到道士家,請他選個黃道吉日,正式準備迎娶。 林箇含辛茹苦把兒子扶養長大,如今要娶妻,為娘好像是要出頭天了,歡天喜地籌備婚事。把畢生積蓄傾囊而出,殺豬拜天公,並且敦請愛姑精心縫製新娘衣,做為迎娶盛事。 兒女人生大事,在戰火的見證下,簡單隆重,兩個年輕人攜手走向茫茫然的未來。這時,雖不是霧季,眼前的戰爭,就像迷霧一團,悄悄地在海峽兩端灑下。 從此,海岸線成為島民一種禁忌,綑綁了以後歲月與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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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才子─蔡蔭棠
最近捧讀學長李福井所著「現代赤壁古寧頭」一書,讓我十分佩服學長的田調、訪談、資料蒐集和考證的精神,本書從另一個角度來解讀「古寧頭戰役」,值得關注金門的人士一讀。 其中讓我有興趣的是,文中記載了一段金門瓊林蔡蔭棠先生的事蹟,文中訪談了蔡臨、蔡聰及蔡添三人,他們三人二個種田,一個行船人,在書中P42這樣寫著:「蔡臨說三個人登岸,形色倉惶,落荒而逃。蔡臨三十六歲,蔡聰二十四、五歲,蔡添二十歲。蔡臨對金門熟門熟路,早年到過金門縣政府受民防訓練。他一時不知投靠誰?情急生智,腦筋忽然閃過小時曾跟父親到浦邊演戲,就直接前往浦邊投靠舊識,但此時兵荒馬亂,對方不敢收容,浦邊村長就把他們送到金瓊鄉鄉長蔡蔭棠處,請他看在大嶝北門村與瓊林一派、同氣連根的份上,予以擔保。」我遂對這位瓊林的宗叔有了很深的印象。 民國二十六年日軍占據金門時,據說,蔭棠叔當時從菲律賓到上海復旦大學讀書,抗戰時先回到鼓浪嶼,再回金門,此事可由《金門縣志》一窺其英勇愛國的事蹟: 根據《金門縣志》兵事志第二章─抗日:「二十八年四月,我抗日義士,在南安組織復土救鄉團,……,按金門復土救鄉團,受福建省政府調查室節制,參與者多為金門人、有胡燦英(山外村人)、王觀漁、趙有源、蕭克善、許順煌、王精英(均後浦人)……、蔡蔭棠(瓊林人)……等。 四月一日,日陸軍憲兵部逮捕我愛國志士王精英、蔡蔭棠、董群太、蔡怡和(蔭棠弟)、王天德、蔡永新、蔡維岩等十餘人,酷刑拷掠,多所牽連。後解廈門日海軍部,寄押鳳嶼監獄。王精英於勝利前數日傷重死亡。是次慘案,係漢奸許乃強向日軍告發。」 據知蔭堂叔被關於廈門監獄水牢時,其妹彩英不顧自身危險,自金門前往廈門營救,始得平安歸來,彩英姑在那個時代的女性,也是一介女中豪傑,一身是膽,且巾幗不讓鬚眉,堪為時代女英雄。 根據《金門縣志》:「三十九年三月成立軍管區行政官署後之區長金瓊區區長蔡蔭棠,……四十二年恢復縣制後,蔡蔭棠任金湖鎮鎮長,四十二年二月任。」 在宗叔蔡主賓和我的先生合編的「金門縣瓊林里蔡氏家族發展史」一書中,記載了宗叔蔭棠的事蹟:「蔡蔭棠:民國39年至39年,保長,推舉。」在瓊林里之教育文化事業一節,書中這樣記載:「瓊浦區中心國民學校:成立於民國三十九年八月一日由行政公署接辦,一切經費由國家支應。當時,瓊林保保長是族兄蔭棠先生,也同時兼任本校校長至四十年一月三十一日。」另在金門縣立正義國民小學的網頁上這樣寫著:「民國37-38年校長:蔡蔭棠。」 有一次我和先生帶著蔭棠叔的兒子路過湖前村一棟有閣樓的民宅,堂哥說小時候他的父親在此服務過,這裡是他的辦公室,再有一次到古寧頭北山李森碰洋樓,他說是他外公、外婆的家,我才聽先生說起蔭棠叔出生菲律賓,曾到集美中學、上海復旦大學法律系讀書,為人熱心公益,對家鄉的事務急公好義,獲宗親的肯定與敬佩。 據說蔭棠叔乃一快筆,宗親有需要撰寫的碑記、序文等各種文字的書寫,只要來央求他提筆,無不熱情幫忙,且快筆疾書,下筆成章,讓索文者十分的讚賞與佩服,因此,大家都稱他為「金門才子」,瓊林蔡氏栢崖公的「十世宗祠」,其牆上的碑記即出自蔭棠叔之手。 從《金門縣志》的記載,蔭棠叔真乃一大英雄,不僅為國為民、出生入死,兄弟皆忠勇愛國;熱心服務鄉里,在教育界亦有佳績,不僅傳頌金門,應該讓更多的人認識這樣一位護鄉衛土、勇於任事與負責的真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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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士?泳士!
現代是個講求終身學習的社會,科技日新月異,知識三年翻新,醫療推陳出新,人類壽命延長,不終身學習雖有健康身體,卻難保不失智;而不終身運動,則雖有清楚腦袋,卻難保不癱瘓臥床。因著現代人講求保健養生,終身運動變成現代銀髮族不能不養成的好習慣。 臨界初老的我,以前很難想像「游泳」會成為我的終身運動,國中以前一直都是「旱鴨子」,雖然老家住在臨海的夏興,但對海的印象一直都是心存恐懼,因為大人都一直告誡千萬不准去「池塘」玩水,更別說需越過戒備森嚴的海防部隊到佈滿地雷的海邊玩耍了!民國62年國中畢業那個暑假,麻吉同學李成泰邀我到現在高職農場後面的「幹訓班」游泳池,教我學了一點游泳的皮毛,雖可勉強游段距離,但因不會自然換氣,也游不遠。後來考上台南師專,學校有游泳池,體育課夏天偶而會上游泳課,老師依學生游泳能力,分「玩水」、「喝水」和「游水」三階級,看著台灣和澎湖的同學個個手腳矯捷,如水中蛟龍,而我這身處四面環海的離島金門學生,竟然只能列入「喝水」階級而被台灣同學取笑。但當年的我也不以為意。畢竟要我冒著生命危險去金門海邊玩水,這可不是我這乖小孩的選項。 民國68年我以學校國民黨小組長的身分,帶領一小組男生,邀集了一組女生小組特別有澎湖的女同學,一起去澎湖聯誼旅遊,當搭著小漁船到吉貝離島時,在距離岸邊一、二百公尺時,看到班上澎湖的同學長褲一脫,噗通一聲跳下水兩三下就游上岸,而我們這些旱鴨子只有望岸興嘆。但這些都不是我想學游泳的主因,年輕時天生好動,激烈運動如:籃球、排球、桌球、羽球、腳踏車、慢跑,無一不玩,游泳不過只是一個選項罷了。 真正下定決心學游泳應該是民國90年左右,因著辦公室的幹事動手術請假療養,我這當組長必須代理他打字的工作,由於家中和學校電腦設計均不良,長期過勞之下我得了「腕隧道症候群」,雖多方就醫、復健甚至到廈門整骨也無效果,後來一位教會的老姐妹鼓勵我以游泳來代替復健,就這樣我為了治病參加了金城早泳隊,每天清晨五點半就到游泳池報到,連寒冬都照游,就這樣的手腕的疼痛無力竟不藥而癒,後來若有再發作我就會再刻意去游就會痊癒。我因此也喜歡上游泳,甚至91年還參加泳渡料羅灣,以三個半小時游完3千公尺海泳,自從游完那次海泳,我真的體會到「如魚得水」的感覺,之後也參加游泳教師研習,又挑戰自己拿到了兩次C級游泳教練的資格。 現在上班期間雖因工作無法每天都去游,但每週總會撥兩三次時間去「沉浸式」的運動,每次約40分鐘從蛙式、自由式到仰式,從入水到上岸一氣呵成,每次一千公尺,游泳成為我的終身運動,也是保持健康和身材的不二法門,屆臨初老的我不僅要「活到老、學到老」,更要「活到老、動到老」,祈願自己不僅是水中的泳士,更要成為熱愛挑戰生命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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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漫過金門館(上)
晌午烈日白熾,陳舊的紅磚牆像被洇濕而後曬乾的紙畫,點點的山影、樹影和人影,看起來疏淡蒼茫留白有餘。時光蒸騰,三個小朋友坐在街角的石階,陶醉地舔舐枝仔冰,冰棒在溶解,水漬淌過他們白晰的手背,倒映出一片天真甜膩的光影。 從龍山街拐進金門街,幽深的巷弄內行人越來越少,灰白的石板路如乾涸的河床,人如無水之舟。我一邊揣想那些被四季帶離的足跡,一邊拖著失去水色又沈重的步伐,慢慢朝金門館靠近。每往前移一點,彷彿就可以離家鄉更近一些。 豔陽之下回憶逐漸剝落,在風中漂浮。 小時候每逢祭祖的日子,四、五百族人共同祭掃蔡攀龍墓,繽紛的墓紙、豐盛的祭品、響徹雲霄的鞭炮聲,讓墓園不再空寂肅穆,連堅硬的墓碑都少了冰冷與孤單。我聽見長輩講述遠逝時空中的故事,乾隆五十一年(1786)臺灣發生林爽文事件,福建巡撫命蔡攀龍從澎湖率師前往支援,協助平定。這一戰拉開了蔡攀龍生命遷徙的帷幕,經歷大小戰役八十三次,劇烈拚鬥,屢建奇功,閩浙總督稱讚他為「虎將」。 對於這位「蔡老虎」祖先,好奇他當年抵達的地方,想感受他腳底板下的土地,在歲月深處傳來的氣息,是否發出顫抖與驚懼? 在縱橫交織的親族往來,我又聽到父輩對往昔的追念,說起那些斑駁的歷史。為了敉平林爽文之亂,清朝由金門提調水師來臺必須橫越險惡的黑水溝,大海載浮載沉,充滿無常與威脅,傳說蘇王爺能指引航路,幸獲保全,於是恭請新頭伍德宮的蘇王爺神像隨軍渡海,一路護軍,蘇王爺信仰亦隨著揚起的風帆,憑著洶湧的波濤由鹿港登陸。 藍天明淨,所有的雲都在天邊午睡,我輕緩地走進金門館,這裡本是金門後浦人許樂三的居所,念同鄉水師班兵來臺無棲所,提供住處作為生活起居之用。乾隆五十三年(1788)安平水師左營遊擊,移駐鹿港,隨著越來越多的金門兵丁,遂成為同鄉會館、水師會館和奉祀蘇王爺的地方。嘉慶十年(1805)將房舍薄賣,改建為「浯江館」,不但讓金門人使用,凡官兵、漕運的差役、車夫、往來的商旅,都可以在此休憩。 三川殿的木屏門板和格扇門窗早已變老,裂紋穿過原來的紋路,感受不到一絲生氣;灰白的牆壁有粉屑剝落,對聯「金耀華光彰聖德,門凝瑞彩佑斯民。」靜默地掛在牆上,繁華已逝。當我瞧見虎堵上的彩繪,褪色的虎身、模糊的虎紋以及消失的霸氣,有一種看不見的情緒在胸口推搡。 中庭的老櫸木樹蔭下,有兩位老人在下棋,偶爾低聲交談,他們臉上有金門浯江的紋理,面善目慈,化為我回憶中不能遺忘的畫面。 站在拜殿,凝望著蘇王爺,讓人心安的氛圍蔓延過來,許多委屈一股腦兒泛出來了。日子裡盡是鏽蝕的桎梏,錯綜複雜的局面、明爭暗鬥的關係,沒有一處罅隙透露著清明,令我感到如墮烟海,不知如何定位自己的方向。一柱光投了進來,光柱靜靜地端坐在古老的籤筒上,等待什麼似的,於是我向蘇王爺祈求一首籤詩,「虛心多感應,汝必用虔誠,所求皆稱遂,頗知有汝情。」反覆默誦,我原本蠟黃的臉色終於泛起光暈。 身後傳來親切的鄉音,老人說:「少年仔,恁拄著問題免煩憂,有燒香一定有保庇,萬事也著人也著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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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嶼:新加坡移民的共同記憶
疫情所造成的去全球化、邊境封鎖等現象,大概會是未來歷史學家對於2020年的描述之一。但在過去,檢疫隔離也常見於20世紀初移民潮時代。新加坡早期移民的「禁龜嶼」,就是這樣一種共同記憶。 龜嶼(Kusu island)是位於新加坡島南5.6公里的一個小島,面積約8.5公頃。關於龜嶼的傳說相當多,在1977年11月11日《星洲日報》提到兩種說法:這個海島由一隻巨龜變成的,祂曾經拯救一艘失事船上的水手;另一為島上曾住著一位馬來人及一位華人,他們和睦相處,到死後埋葬在那兒。島上兩個小山丘分立著兩座廟宇,一為福山宮(大伯公廟、奉祀福德正神及觀音菩薩)及拿督公廟(原是馬來人紀念拿督賽逸.阿都拉曼而建的墓);拿督公廟旁有一株送子樹,祈求者掛上石頭以求子,掛上扇子則是求女。每年農曆9月,新加坡本地、甚至遠自馬來半島、印尼、汶萊的華人信眾會到這座1百多年歷史的大伯公廟參拜,也經常有人前往拿督公廟祈求發財,信眾會求一條黃布帶,綁在手上,祈求辟邪護身,以及健康、長壽、平安、行運、旺財。(有趣的是,現在拿督公廟幫人祈福者為印度族的廟公,他誦經時夾雜著福建話及馬來語)。 在1970年代,龜嶼大伯公廟農曆9月會有10萬多人登島祭拜,最高峰曾達20萬人,香火十分鼎盛。這也使得原本是兩個小島、面積僅1.2公頃的龜嶼,政府逐年填海造陸,在1977年已擴充到7.3公頃,今日成為達8.5公頃的宗教旅遊勝地。 事實上,龜嶼大伯公信仰的盛行,與華人移民歷史有關。根據已故浯江公會主席洪天送的訪談,在20世紀的英殖民時期,多數閩南移民自廈門坐船來到新加坡,抵達後視情況不能立即登新加坡本島,而是隔離到龜嶼西側的聖約翰島(華人稱棋樟山,St. John's Island)之檢疫站一週,觀察是否有傳染病或鴉片癮等問題,確認通過之後,繳納叻幣5元(1930年代)才能入境本島。而龜嶼近在眼前,檢疫觀察期結束後,舢舨會先將新客帶往龜嶼大伯公廟祭拜,祈求南洋生活得以順利平安。華人將這樣的隔離叫做「禁龜嶼」。我曾訪問任職於傑出鄉僑方耀明先生所經營的新加坡河遊船私人有限公司的方進來,他說1950年代南來的金門家眷被隔離的時候,駕著舢舨的金門僑民,因思念著父母或妻兒,常常在傍晚時分繞著棋樟山呼喊著家人的名字,而久別重逢的場景是隔著海岸及船隻兩頭的眼淚,這是多麼遙遠的距離啊。 應該是來到新天地的感恩,華人移民們對於龜嶼的大伯公廟非常崇敬。不論是早期的直落亞逸盆地渡頭或後期的紅燈碼頭,農曆9月清晨5時開始,在渡頭已有舢舨可以前往龜嶼。當月,每間金門人的駁船業估俚間運作方式不太一樣。一般上,估俚間會提供油錢津貼與膳食給船主(船夫),收入則歸估俚間所有。一部分做慈善,一部分留做鄉團社務運作之用。甚至在抗戰期間還提供祖國抗日籌賑基金之需。在1938年10月19日《南洋商報》報導:紅燈碼頭的汽船聯合航行,並捐出一日所得給籌賑會,共達叻幣1,300餘元;嗣後每月每人又撥出一日所得,捐資不下2,000元。海外華人從地緣鄉土的情懷,因抗日戰爭而擴大到國族的情感,連經濟較為弱勢的勞動階層也不例外。獨立建國之後,義航作為公益義舉,金門為主的鄉團奉獻社會的精神,值得敬佩。 現在,龜嶼不只是大伯公參拜而已,而是新加坡人的後花園之一,有許多觀光客登島旅遊,平時交通上有兩家渡輪公司,其中一家是新加坡島嶼渡輪私人公司,執行長是年輕有為的方逸洋,他是金門第三代,也是方耀明先生的公子。克紹箕裘之外,引入更多創新經營手法,真是英雄出少年。今年新冠肺炎肆虐,新加坡政府在疫情期間只允許方逸洋經營的一家公司營運,兼顧了風俗民情的需要。 昔日新加坡河、龜嶼的故事已經不復存在。但這些共同記憶,應該被記錄下來,它不僅屬於金門移民社群,也應是新加坡國家歷史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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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
有機會透過活動、經由講師的引導,好好的親近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這感覺真好! 10月23日下午,我參加了文化園區六甲探勘-田野調查實務工作坊,浦邊是港口,以前要結婚的人會先到廈門做頭髮,六甲,是指六個鄉里,浦邊、劉澳、后宅、長福里、呂厝、洋山,有共同的信仰圈,民初,有船班從同安渡頭到浦邊,再到廈門,它是貨物集散聚落。碧月軒,為傳統房子改的洋樓,是後門比前門漂亮的一棟。 11月7日下午,我們參加文化局辦的四季走讀-走讀最美的村莊(東村、西村),站在西村那片曾是軍營的空地,民國3、40年,軍營駐軍,最多有10萬以上,百姓的2倍,這裡曾是金門機場,沒柏油、沒水泥,全紅土,47年八二三砲戰,運輸機空投糧食、米、麵粉,東西裂開了照吃。這裡有明德訓練班,收容行為偏差、賭博者,戰地政務時期,有家庭糾紛的來這裡。金門人100多年都挺過來了,沒比別人差。 金門風害最強的屬東半島。牆壁上精神標語是時代的印記,說金門人下南洋「經商致富」是錯的,是靠打工、做小生意,後來才是大生意、回金門蓋房子,清末到民國20幾年,金門蓋了4000棟以上的古厝、100多棟的洋樓,華僑回來建的。 「金門的風集十三省風」?金門的風比廈門大,雨比廈門少,生活越苦的地方,為生活奔波,人才會越多或越少? 亞元、亞魁、文魁的分別,「解元」是舉人第一名,明經、孝子宗祠內常見,能了解就更有意義了。呂世宜古厝,因名人之故而列縣定古蹟,他名氣大,成就及影響都深遠。「繩其祖武惟耕讀」、「貽厥孫謀在勤儉」,可見「耕讀」、「勤儉」古有明訓,入宗祠,石碑、對聯、匾額要細細觀賞,中國人把自己的光榮歸於祖宗的保佑。 閩南建築,圓脊、翹脊、燕尾、馬背、脊墜等,在在有美的一面。農曆10月18日,無形文化資產-蓮庵金府王爺聖誕建醮遶境,五村共同來迎「金王爺」,盛況可期。 11月14日,浯島踏查-金寧場,國中小本土教育整體推動方案計畫之一,教育處辦的活動,身為承辦要顧及的面向多,無法專心聽講,有機會認識家鄉的種種是好的,黃振良老師、陳炳容老師從一開始的行程規畫就極用心,參與對象為學校教師,任重而道遠,邊走邊讀也有益身心,這場參與人數明顯的多。 來到烏沙頭,離不開戰爭及走私貿易,影響金門最大的就是「地理位置」,當年「烏沙頭海戰」,荷蘭人占領金門,金門淪陷,全部的人遷界到大陸,有的人葬身海上。 古寧頭,明朝就有鹽田,及揚名在外的古寧頭戰役。金門山、料羅山都是金門島,與大陸有往來的,聚落比較大,「將軍廟」,古寧頭最多,尤其古寧頭戰役後,有間廟,特別留了一個洞,有挖到骨頭就扔進去,這是金門悲慘的一面,裡面有國軍,也有共軍。 迎神、迎祖都在聚集人群,所謂「人濟情理直」。還好向大陸買水,否則今年雨水如此少,大家可要難過了。我們的建築建材,很多來自大陸。看三孔井、古帝廟,振威第、北山洋樓故事流傳。到頂堡、到下堡,鎮西文康中心聽聽明魯王的事蹟……。 今天的成就還有「下雨」了,當我們看到雙鯉溼地中心旁的「乾枯」實在不可置信,不知道這些雨能否化解一下?先去東村、西村,再到南山、北山,是的,東西南北都被我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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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國中端成立體育班之淺見
近日本縣又浮起開設體育班之議,羅德水處長也一度(11/8)與我交換在城中設立體育班之意見,若從教育潮流趨勢來講,我國各縣市都有設置國中體育班,唯獨金門、馬祖沒有,這確實是金門教育政策版圖之缺角。 我國自1968年起,在台中開始創設體育班,之後體育班逐年成長,基於「配合國家重點運動發展,於國民中小學階段早期發掘具有發展運動潛能之運動人才,提供國民中學運動績優學生進入高級中等學校繼續升學,銜接中學階段優秀選手繼續培訓,並建立優秀運動人才一貫培訓之體系」,培育運動專業人才成為開設體育班之主要目的。(教育部體育署,2015)。 根據體育署(105)的調查資料,從102-104學年中小學設置體育班之校數、班級數、學生人數確實有逐年增加的趨勢,且多是集中在國中階段,以104學年度為例,全國國中有329/733的學校設立體育班,占比率44.88%,總班級數有955,總人數有20273人,大致上是呈現正成長的趨勢,而國中相對於國小、高中階段來的高。 體育班成立之依據是《高級中等以下學校體育班設立辦法》,申辦學校必須擬定計畫書向縣市主管教育機關申辦,這有一定的規則可以遵循,也有相關計畫可以參考,一點都不困難。只是在金門現階段的教育現場上,成立體育班必須要考量到幾點,比如師資結構、學生來源、運動種類的選項、學生升學銜接、場地設備……等等。 在師資結構上,依規定一個體育班者配額教師三名,且至少必須一位專任運動教練,但在未來少子化減班老師超額之威脅下,學校寧可聘僱一般學科教師,而不願聘任體育教師或專任運動教練,這是一項隱憂。 按照規定,一個體育班的學生,至少要15人,最多可達各縣市普通班規定的編班人數上限,這也要考慮到少子化的問題,108學年金門縣國中生各年段平均是610人上下,但未來六年要升讀國中的學生,平均只有530人上下,顯然少子化,也是體育班的續航力與否的隱憂,且根據專家學者的說法,具有運動天賦的學生是有一定比率的,若以常態分配的資賦優異數量的1.5%作為招生的參考數值,金門體育班未來是否會面臨招生不足的困惱,也是我們要在設班之前要衡量的。 至於體育班的招生運動種類,基本上是要盤整本縣的運動績效,一個體育班是可以招收三個運動種類,至於何者可以雀屏中選,必有一番爭執,若根據學者專家說法,全國各縣市體育班的運動種類,甚多是由校長或社區家長之喜好而定,這難免會有所偏袒。 綜觀金門縣目前中小學各項體育運動競賽,以亞奧運或全國運動會的賽事項目,金門縣的體操是有明顯成績,近年棒球也漸露頭角,此外田徑的長短跑,一直不乏好手,但從近年教育處挹注大筆經費,聘任專任運動教練(8位學區專任運動教練,4桌球、2羽球、1田徑、1籃球),感覺有其輕重的考量,是否就是我們金門縣體育教育要發展的方向,這也是要在政策上做一個銜接的。總之,未來體育班若要成立,招生種類以及名額分配,是要經過一番討論的。當然有關場地設備及器材是一個重大的限制因素。 至於學生的畢業銜接也是一項重大問題,傳統刻板印象以為體育班的學生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這也許是因為體育班學生重運動輕學業的錯誤觀念,雖然按照規定,體育班的學生是要兼顧學科學習的,在應授的學習時數內安排8-10節的專長訓練課程,且每日的訓練時數至多以三小時為原則,但因為體力付出的勞累,是絕對會影響課業的學習的,這也是親師生之間要掌握的。尤其未來升學上,金門的高中端若沒有體育班,勢必要赴台升學,學程銜接的問題,也是要考量的。 多年來,透過體育班培育了一些優秀的運動選手,讓他們得到適性學習與發展,在賽場上發光發熱,但社會上的部分民意代表及學者、教師、家長也不時質疑,認為體育班只重訓練輕學科、重比賽輕學業、重績效輕品行、假運動騙升學等諸多之問題,對制度存廢也多所爭議。(何卓飛,2018)。 體育班的設立是可以讓體育績優選手適性發展,在金門目前的教育體制是否要成立、可以成立,我們是可以透過公議公評來取捨一個平衡點,個人不揣淺陋,野人獻曝,期望拋磚引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