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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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是會感染的 --為金門身心障礙者協會及家長們加油
去(111)年中秋節前,有機會和胡璉文教基金會的董事長林芳璇一起前往社團法人金門縣身心障礙者家長協會,去探望一群天真活潑、充滿活力的小朋友,迎接我們的是創辦人蔡馥娜、理事長歐陽彥森、常務監事吳金應和理事陳東慶等,上了樓,等待我們的孩子們,熱切的、開心的神情,展露在臉上,在他們老師的帶領下,為我們表演了一個動感十足的舞蹈。 董事長忍不住全身運動細胞的呼喚,衝進孩子們的團隊,一起舞動,那樣快樂的跳著,當音樂停下來,老師告訴孩子我們再跳一首:「送幸福」,並且邀請貴賓一起加入,我趕忙也鑽進人群中,和孩子一起歡樂的跳著、轉著,舞動全身,好像孩子們滿滿的幸福與活力,都分享了我們到訪的賓客身上,原來幸福、快樂可以這樣簡單,眼神的傳遞、手舞足蹈,滿室的活力與能量,心被簡單的肢體舞動征服了! 音樂一遍遍響起,我們盡情的跳著,眼神和孩子不時交會,那般天真,簡單的只有快樂,就是舞動全身,送幸福給彼此,真是一次美好的相遇,大家一起跳舞,這樣開心的醉在音樂裡。 拍照時,孩子們開心的鑽到鏡頭前,擠到跟前,那種自然的喜歡你、歡迎你,人與人之間的溫暖傳遞,在孩子眼中,不用矯情、不用掩飾,就是喜歡與人親近的熱情表達,於是一屋子的孩子與我們沒有距離,拉起紅布條我們肩並肩,緊緊相依,攝影師咔嚓咔嚓的猛拍,孩子們天真、快樂的表情都被毫無遺漏的紀錄下來,相信孩子們的家長,一定很感動、也很珍惜,因為在這個美好的大家庭,是被這一群關懷孩子的志工,全心全意照顧著,他們分享孩子的成長與喜悅,當然孩子的無理取鬧、鬧小脾氣也要承受和疏導,在這個大家庭裡,最感動人心的就是用快樂、良善的心,分享孩子的愛與幸福,陪伴孩子一起努力向上、向善、開心、快樂的生活。 這群孩子和一般的孩子不同,所以父母特別的辛苦,要努力接受孩子的不一樣,更要和孩子一起克服生活上的種種挫折,面對難題如何像解數學習題一樣,陪著一步一步向前行,在交流時,傾聽陳東慶理事訴說自己如何走過最困難的階段,他特別希望更多人的了解與支持,希望社會不要疏忽了他們,多給他們一些掌聲,這樣就是一股溫暖的力量。 我在網路上看到這個協會的網站,成立於民國90年,主要是為身心智障者家長所成立的一個自覺團體,還有因應離島療育資源的缺乏,相關福利措施也都在萌芽階段,他們為讓孩子成長的階段,可以得到應有的療育照顧,並且對於生涯也可以獲得妥善規劃,遂成立家長組織以為孩子們來發聲。 從這個協會網站健全的鍵置,了解他們初期草創的艱辛,其中協會引進師資進行培訓,讓家長與工作人員成為學習成長團體,成為政府政策監督及方案執行的夥伴關係,協會希望能帶給家長們力量,為身心障礙者及其家庭爭取到更多的重視與資源。 這個過程也值得地區相關團體學習,我因緣聚會走進了身心障礙者家長協會,分享了這一群天使般孩子們,純真的愛,感受他們的快樂,也知道家長的辛苦與努力,希望把機緣分享給大家,一起關心這一群孩子與家長,並且一起支持,成為他們最大的力量,自己也是受益者,舞蹈與音樂,生活裡動一動,快樂,是會感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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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金城的公共設施
屈指一算從78年結婚後搬到金城市區來住,已有34年,超過半輩子的時間住在金城,金城也成為我的第二家鄉,但看著金城城區的發展,人口越來越密集,車輛越來越多,上下班交通巔峰時間,交通塞車打結的狀況已經不下於台北。而在金門大橋通車之後,金城郊區的鳳翔和下埔下的一些小路,由於原來規畫不寬,也很容易產生人車爭道,甚至行人行走困難危險的狀況。而中正國小後面的道路,在一次只能單向行進一部車的情況下,常常會遇到兩邊同時有車通行,卡在路中進退困難的情況,之前我曾請議員提案處理改成單行道,縣府也曾召開公聽會,但還是無疾而終,問題依然存在。 其實要解決金城區的交通問題,一是道路動線的整體重新規畫;再來是停車場的設立。前者是依實際狀況來規畫行車路線的流暢和紓解,包括有些較狹小無法會車的小路規畫成單行道;後者則是解決日益嚴重的停車問題,因為過去在作社區規畫和建築房屋時未將停車問題考慮進去,導致許多新建大樓和集合住宅都缺少停車位而必須停在馬路邊,也導致許多馬路由四線道變成連雙行道都有困難,因此闢建停車場勢在必行,只是建在哪裡?要看當地的地理環境、住宅密度和附近車道的寬狹度而定,而且建造地上立體停車場,造價較便宜且施工對週邊的影響也比較小。 再來是東門菜市場的問題,雖說目前金門已有全聯和家樂福等超市和量販店,但大部分的老人家還是習慣到傳統市場買菜,一方面買到的魚肉蔬果較新鮮齊全、二方面市場近在咫尺,走路就可到達,交通較為方便。但目前的東門菜市場缺乏規畫和管理,顛峰時間行人、機車、腳踏車爭道,空間狹窄擁擠,採購環境極為不佳。之前雖曾有石前鎮長爭取都更改建,並在北堤建臨時市場,但終因土地產權和建物所有權以及權益分配問題談不攏而告失敗。現任李誠智鎮長雖有租現有舊市場攤位作中繼市場,但對現狀改善效果有限,長遠之計縣府宜再配合都市計畫細部重畫,另覓附近可用之地儘快闢建包含停車場的公有零售市場,就像台北的南門市場和台南市的虎尾寮公有零售市場一樣,生活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市場在人們生活中佔有很重要的地位,一方面是讓地區食材生產者有銷售的地方,一方面讓消費者有個較高品質的消費採購,這是提升縣民生活品質和幸福感的指標。 金城是一個同時擁有悠久豐富歷史文化和兼具現代城市風貌生活機能方便的城鎮,各樣部門、銀行郵局、診所商家、飲食服飾店等應有盡有,但也由於人口和建築過度集中,造成生活空間包括停車位不足、市場狹小、人行道不足等公共設施不足的問題,這都是急需解決的民生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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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保茲善千載為常
一年到頭我需要扮演社會賦予的各種角色,生活被切割,自我被折疊。趁著新年的旭日猶如新生,民宿也正好公休,我披著一襲晨光在老家的天井踱步,隔離外在的喧囂,放下一些雜念,用自己的方式重新找回內心秩序。 老家後落寮口內廳堂的牆,稱為明間鏡面牆,左右兩側各有兩扇馬鼻窗。左側(龍邊)窗額由內到外分別寫著「居之安」、「和為貴」;右側(虎邊)由內向外則書寫「苟曰又」、「復於斯」。腳下的影子漸漸拉長,它似乎想停留在此,我索性準備一盤自家栽種的花生、幾塊糕仔和一壺熱茶,坐在天井,慢慢格物。 「居之安」出自《孟子‧離婁》:「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則居之安;居之安,則資之深;資之深,則取之左右逢其源。」我想起讀大學時,最敬仰的教授題贈我的畢業祝福,也是源於此文:「自得之,則左右逢源。」為學要循著一定的方法,不斷勘深拓廣,直到默識心通觸及道理的本源,將真理存於心中,安固而不動搖,然後依據道理做事,就能隨處觸發,應用無窮。 多年來,我一直秉持自得就是深造之道的信念,觀照生命的意義,同時也施行在教育現場,希望學生在追求精到深入的學問,用心去體會才能深固所學,考試或日常運用時就能隨心所欲,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一粒花生米從手中滾落到地面,四隻麻雀從天而降,互相爭食,沒搶到麻雀還在一旁急得啾啾大叫,我說:「大過年的,別吵架,花生多著呢!」隨手丟了一把花生米,任牠們盡情享用。 《論語‧學而》:「禮之用,和為貴。」禮以和為貴,禮也是和的必要前提。我很喜歡「和」的思想與觀點,例如和氣致祥、和衷共濟、和氣生財、家和萬事興等,進而延伸到自然的和諧、人與自然的和諧、人與人之間的和諧,以及自我身心的平衡和諧。 每次向客人解說這一扇「和為貴」窗額文字時,我先從金門重視的宗法制度「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說起,「各得其利,便是和」,再衍生到吾族瓊林蔡燈號文武世家和水頭蔡祭祀倫理中的制度,遵從合理(合禮)的規範,讓尊卑有序和長幼有別,各宗親之間相互尊重,和諧相處,久而久之成為古今的通理。當時聽講的客人紛紛感嘆地說:「俗話說家和萬事興,家亂萬世窮,這棟古厝和這個家族能繁衍數百年,真不簡單啊!」 熱茶佐糕仔,一苦二甜三回甘,現在回頭想想,眼前的一切事物,確實難得。我閒坐在此以人觀物,以物觀天地,看似冷清的冬日變得風光明媚,縱使人間有滄桑,我卻能在這裡處得悠遊自在。因為生活的背後有格物致知的文化底氣,「居之安」、「和為貴」看起來僅是幾個冰冷的行書字體,我能從深處悟出它的審美價值和思想高度,寄情於物,無窮寫意,這是一種生活態度,也是心性的呈現。感念祖父和伯祖父興建這棟宅第,在歷經驚濤駭浪之後,我才懂得「俯視文軒,仰瞻華梁。願保茲善,千載為常」的珍貴。 麻雀啄著空空的瓷盤,叩叩叩,啾啾啾,彷彿提醒我再補充一點花生。我重新泡壺冬片茶,拿了幾顆砂糖橘、麻粩和一大盤花生,看向虎邊窗額的「苟曰又」、「復於斯」,繼續格物悅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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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樓」舊夢
1990年代初期,戰地政務時期尾聲,我有幸參加米復國教授的研究計畫,申請來金研究。那個時代,地區的旅館相當有限,絕大多數是軍方招待所。初來乍到的我,受到任職於金門縣政府的吳天進(已故)、蔡元友等人的照顧,安排了後浦總兵署旁的「浯江招待所」,作為住宿的地方。接下來4、5年間,每回來金調研,我總是住在這棟白色的小洋樓裡。事隔30餘年,每每想起洋樓內外的情景,總能歷歷在目。 這幢出龜形制的洋樓,入口在浯江街。利用連棟店屋的一戶空地作為進入的路徑。這是坐落於城鎮店面後方的寧靜宅邸常見的做法。進去之後,四周築以圍牆,院落門柱兩側並有雙獅的浮雕。昔日還有一塊勒有「鄧界」的界碑立在基地的外側。在1990年代初期,這塊「鄧界」已經成為地上鋪面之一;10年前,浯江街入口封住,加上洋樓外的圍牆拆除一部分,雙獅僅存單隻。解嚴後乏人管理,洋樓處境令人唏噓。 這幢洋樓的主人是鄧長壽(1888-1963)。他在南洋的名字多半使用鄧重壽。但有關於他的資料十分有限,我在新加坡資料庫的搜索中,找到了一些新發現。其中,一篇於1963年8月9日《南洋商報》由金門會館、新嘉坡樹膠公會、新嘉坡出入口商公會、友竹俱樂部等董事們署名的〈敬告之交〉的訃聞中,有他的生平回顧: 「鄧府重壽先生,原籍福建金門,少時英俊,即為鄰里父老所重視,壯歲南渡,與弟重其、重仁,經商於蘇門答臘之北干峇汝,由於兄弟之同心協力,竟白手起家,創立協德商號,先生秉性豪爽,對社會公益教育事業,莫不盡力興舉,北干峇汝有今日之繁榮,實當時先生與熱心社會人士奠其基礎,遺愛長存,至今該地人士,猶常稱道及之。和平後先生又邀集友朋,創設協和源有限公司於新加坡,業務發達,為本邦有數之樹膠入口商。先生晚景愉快,方期多享清福,不意月來竟一病不起,於陽曆一九六三年八月七日晨,壽終正寢,距生於遜清光緒十四年歲次戊子,享壽積閏七十有九齡,遺德配蔡氏,子三,女一,子皆成家,女已出閣,子孫滿堂……。先生生平,對社會有貢獻,於事業獲成功,對人和藹,家室好合,子孫孝順,且享高齡,福壽全歸,可謂世間完人,其德範足永垂不朽,生順歿寧,已無遺憾。」 訃聞中簡略說明鄧長壽出生於金門,與其兩位弟弟南渡蘇門答臘的北干峇汝(Pekanbaru),創立協德商號,經商有成,熱心公益。1945年之後與友人於新加坡創辦協和源,經營樹膠生意;三子一女均有很好的發展,晚年富裕,德範受人景仰等。 在其他報導中,鄧長壽(重壽)出現訊息不多。一是1930年4月12日一篇名為〈金門學潮〉的新聞中,提到鄧重壽是金門公學的駐金董事華僑。這大致可推想洋樓落成後,他來回蘇門答臘、新加坡、金門之間,承擔了金門本地教育事業的一些責任。此外,1935年4月4日一篇〈星洲金僑回國考察二代表函請星洲金僑備款自寄回鄉購械禦匪〉,記錄了當時新加坡金門會館代表黃肖巖、林則楊返金,假城區的鄧長壽君住宅開會研商一事。 日本侵華時期,鄧長壽在1939年4月2日參加雲廬音樂社演劇籌賑會,當場獻金賑難,獻金50元叻幣,愛國情懷可見一斑。同年11月24日一則報導提到鄧長壽預計擔任華僑冷品有限公司總經理,於1940年元旦開幕時添購機器達萬餘元,新聞中指出這家公司資本10萬元,聘用職工3、40人,預計每日生產「雪糕二百加倫、冰棒一萬條、芝古力雪糕數千塊;此後亦將兼營水果、魚肉、蔬菜等冷藏生意。…此外尚有小販車一百輛左右…。」可見鄧長壽極具生意頭腦,當時已從樹膠生意擴及冰品生意。1958年金門正逢砲戰,9月28日《南洋商報》提到新加坡金門社群成立「金門旅外同鄉救災委員會」,並進行募捐,鄧重壽出任救災委員。那個年代,海外僑親們肯定惦念著遠方的親友。 鄧長壽洋樓靜靜地衰老,一如移民故事、戰地記憶逐漸乏人問津。但對歷史的失憶,其實是對自我的否定。宮崎駿的「千與千尋」不就是告訴我們這樣的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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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年
一年就這麼匆匆過去,新的一年又悄悄來到,舊的一年,新冠疫情可有稍減?表象看來是有,雖然確診人數仍每日累積,「小三通」也有條件開通,口罩、消毒酒精仍要隨身帶,保護自己,也保護家人。 去年,好多例行性的事進行著,生活上如此,工作上也如此,去年10月底,施工多年的金門大橋終於通了,這歷史性的一刻,改變了大小金門的交通,當然也會陸續有生活作息、觀光效益上的變化,不少人會新奇,習慣了到水頭碼頭、九宮碼頭坐船,現在坐車就可以到達,只要幾分鐘的過橋時間,生活便利多了。 近日來,國家清潔週啟動大掃除,清出了一些不必要再留的東西,也清出了些許空間,我想心裡的垃圾也該如此做才是。舊衣物,可以提供給有需要的人再善用;尾牙,好多單位在進行著,人數多的,或許就像個大家庭,大家難得有機會可以聚在一起,放鬆一下心情,「摸彩」某程度來說像是在為餐會製造高潮,只是仍得以「平常心」面對,否則難免影響食慾,還有要留意防疫。 手寫春聯,好多地方拿得到,看你要哪位書法家的作品。本來這回去服勤,想說順便排隊拿春聯,當我把一張張書法家寫好的春聯拿去某個角落晾時,一位長輩看來腳有些不方便,我順勢問他:那裡有一些寫好的但還沒乾,你要不要坐著等它乾?他回說好,於是我拿了張椅子請他坐,他當然一直道謝,這下我得從頭再來了,然後我又拿了些到另外一個角落晾,結果那些後來又給了書法家的朋友,看來今天都在幫別人的忙,最後收了些不完整的,好在伙伴給了我二副完整的。 今年是兔年,也是村中大事-后湖12年一次的海醮,我拿出紙筆算了一下,從出生到今年,這是第5次,要12年才一次,好難得遇見,打開電腦找尋12年前照的相片,回憶湧上心頭,感慨的是有些影中人也不復見。 話說從頭,以前后湖居民以漁業為主,民國3年有幾位出海捕魚的村民因為突然的天氣變化而命喪大海,那時昭應廟的神明透過乩身表示:這一個海難事件是海中的亡魂在討食引起的,因而村民決議於民國4年作醮祭奠海中的亡魂,希望能夠消災解厄,海面可以平靜,漁獲量豐沛,此後每隔12年(適逢兔年)就舉行一次三天的海醮,請來後浦城隍爺、開浯恩主陳淵及「靈濟古寺」的觀世音菩薩來坐鎮觀禮,作醮日期需神明旨意決定。 村中大事,期待村人從四面八方回來共襄盛舉,畢竟錯過了這次,得再等12年,而說實在的,多少人能保證12年後的事呢? 過新年,我們習慣上太武山為親人、為自己點上一盞光明燈,該安太歲的就安太歲,新的一年,抱著新希望,期待做到最基本的;身體健康、凡事平安,生活與工作能夠取得平衡,期許身心靈都能逐步的健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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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唸歌」的好骹數─許生土
「后湖社區發展協會」要編撰村史,許丕龍理事長偕許寬、許慧新、許丕文、許生土諸賢,邀我參與、策劃,擔任總編輯,在言談中,方得識許生土老師精擅金門方言,他除了輯錄傳統金門歌謠,更能以金門方言編寫唸歌,令人折服。 歌謠,根據英國學者Frank Judson 說法,是生於民間,並且通行民間,用以表現情緒或抒寫事實的一種徒歌。近代的中國,對歌謠進行有系統的採擷研究。 歌謠是一種押韻的詩歌,它的創作由來,學者們認為「有些歌謠是一般勞動界的人造的,用意不過減少他們的勞苦、歌詠忘苦而已;有些歌謠是當無聊之時,信口吟詠,用以自慰,用以消遣,或用於寫自己所受的痛苦和冤屈;有些歌謠是助興的,這些歌謠多半是與樂器相伴;有些歌謠是為窮人賴以謀生而作的,如乞丐歌等,因此,根據歌謠的內容,我們可以歸納出歌謠創作者的幾種身份,比如是:讀書人、雜耍者、樂師、勞工、婦女,兒童、乞丐……等等,可以說歌謠是真正民間的自然文學,是一處民族思想的結晶,沒有一定的記載,也沒有一定的作者。 歌謠依內容可分為情歌、生活歌、滑稽歌、敘事歌、儀式歌、兒歌、童謠等。歌謠強調的是聲調,意義次之,它自有其格律,且不受思想和文字的束縛,歌謠可以說是一種方言的詩。 我根據以上學者對歌謠的定義,來檢視許生土老師在金門歌謠上的採集與創作,隱約發現彼此間是有扣合之處。 許生土老師能以閩南方言韻白唸傳統的歌謠,如草螟公、龍眼干、白鷺絲、數字歌……等,一口道地的金門話,韻起韻落、長篇一口氣背完,聲調悅耳動聽。 尤其他能運用方言韻腳,遣詞造句,描述金門鄉土民情,其想像力之豐富,筆觸之細膩,讓人折服,茲例舉創作數首如下: 《來牽網》:「搖櫓撐槳真內行,出去大海來拋網。兩條大索有分人,腰枷索仔縖互絚。出力無分大細漢,即看魚箱白蔥蔥。歡喜抵著好魚冬,猶閣進財幾偌萬。」,昔時後湖村民農耕為主,漁業為輔,是金門島上有名的抓魚村,這是一首描述當地居民討海的生活歌。 《作穡跤》:「阮是作穡兄,阮是作穡兄。鋤頭安薯挖,三齒犁頭壁。畚箕牛軋車,作穡一山坪。一世人拍拚,為著某佮囝。出頭好名聲,就山照常行。」,金門傳統社會是農耕家庭,這是一首描述小老百姓,安居樂業、分守己的生活記事歌。 《風雞》:「雞角公,紅雞髻,呃呃啼,衝破烏暗暝。透早時,目睭到草尖,功夫當欲展。狗蟻蟲豸,趖出外,懸越低,金金看。園內青欉當咧大,中央咬落,欹一半。相準準,喙尖尖,啄落無塊閃。恁偷食,毋知死!無著講道理。阮興作,這事志,作穡省費氣!徛懸懸,看勢飛,威風萬年代!」,烈嶼地方民俗崇拜風雞,相信風雞能施展神力,避邪驅蟻,這是一首記誦辟邪物的方言記事歌。 《由申甲》:孫兒枵飽吵,阿媽邀伊,去看由申甲。三字相接,有夠合欸合;坦橫中拄,皮箱有三奇。兩人抵呾呾,啥人號欸名?一捾字,碓落無阿差,孫仔見人,講話精霸霸。早年後浦街有一家賣皮箱的商號,店主取名「由申甲」,有趣的店名,成為百姓識字的範例,本首歌謠巧藉阿嬤弄孫來敘事,算是一首遊戲滑稽歌。 許生土老師,后湖人,垵湖國小、城中第二屆、金中特師科第八屆(57-61年)畢業,民國61-62任教烈嶼於黃埔國小,民國62-100年任教於何浦國小,後退休。 方言就是一個地方的普通說話,是可以用文字和音標寫出來,能表現出這地方的語句詞字和別地方有不同樣的色彩(董作賓,1924),許老師天生具有超強的記憶力以及音韻的敏感度,他應用金門方言來寫唸歌,是他教師退休後對鄉土的另一奉獻。 目前教育部的政策,規定中小學必修本土語,許老師應用金門方言,拾掇金門傳統的格言、諺語、歇後語等,綴鋪幾近百篇金門方言歌謠,差可為學習金門方言的課本,亦能深化中小學生的鄉土意識。 誠如許老師自言:老祖宗的智慧,一脈而續,分散各地,一丁點閃存片,暫存暫記,打開記憶,散發出去,演一齣無名戲,興起古意,有聲有息,向民俗探探底,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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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一個冷
對馬祖的初始印象,來自於電視台晚間新聞的氣象預報。 老三台、浯島僅能收看華視的年代,冬日晚餐過後,坐在小小的客廳裡守著14吋大小的電視機,聽著氣象預報,當冷氣團籠罩寒流來襲,預報員脫口說出外島澎湖金門馬祖三地的預告氣溫,教人不禁打了寒顫──金門6度,我自行往下減個2度──4度!那就是馬祖的溫度了。 後來是曾經在馬祖服兵役,雖然往事不堪回首,好漢仍然猛提當年勇的男性友人,只要說到抽中金馬獎,遠赴離島中的離島、前線中的前線服役成長蛻變為男人的經驗,忍不住嘖嘖輕嘆:酸甜苦辣具往矣,何時再回英雄島?如果再啜飲幾杯八八坑道窖藏老酒,興許就是英雄淚滿襟的真情流露了。 至於團購主力推馬祖三寶:冬季盛產的白蘿蔔、大白菜、高麗菜,據說是因為馬祖地處高緯度冬季濕冷加上特殊的地形,所以能種出美味好吃的菜蔬。 感覺距離馬祖近一點,是校讀《島嶼時光》書稿時。 一開始是憑藉文字與圖片,想像馬祖四鄉五島之間的跳島生活日常、與兄弟島金門相互媲美的戰地政務軍管(事)遺跡、馬祖北竿芹壁村閩東建築之美還有元宵擺暝的民俗盛宴。當文字敘述轉變成實景,具體呈現在眼前,儘管隔著車窗似遠猶近,仍然可以看到旅客大樓門前的停車場,一雙青筋畢露緊握的手掌,中指指向天空的公共藝術;聳立的山壁緊貼著400公尺PU跑道運動場外緣;高高低低上上下下,牛角村柳暗花明處總有迷人的花崗石屋……。 初抵南竿前夕,正巧氣象局發出低溫特報。 「最低6度、最高16度」低溜溜的數字,像道魔咒,攪動群組裡的人心。 「請問馬祖氣溫這麼低,晚上有暖氣嗎?」久居天龍國的團員們頻頻探問。 「建議穿著洋蔥式穿法,有保暖和羽絨服加防風層」「1216上午過來時,保暖衣物要備齊,防風、羽絨、衛生衣褲、保溫瓶、個人藥品要帶」「再提醒:外套、防風雨帽、毛帽、衛生衣褲、吸濕排汗更佳,防水鞋子、保溫瓶、暖暖包」群組裡貼心的導遊殷殷提醒、再三囑咐。 「很冷喔!要穿羽絨外套,會到6度」溫柔敦厚的昭華詩人也傳訊息叮嚀了。 我難得將發熱衣羽絨衣內搭褲褲襪帽子圍巾風衣傾全力塞進登機箱裡,行李箱裡除了新近購得──《國境封閉與虛構的旅程》《島居》二本書之外,其餘滿滿的都是保暖衣物。 低溫濕冷的馬祖行旅,讓我想起童年時住在傳統古厝的珍貴記憶。每天早上起床上廁所,得先大步邁過天井才得以進入廁所解放,冬天天氣冷,步出房間,呼口氣化作一縷虛無縹緲的白煙。自來水冰冷,無法直接就口洗漱,總要抓起熱水瓶往漱口杯裡倒進半杯熱開水,洗漱時才不會冷到直打哆嗦。至於出門著裝,下半身必是睡褲外再套上制服褲、上半身則是內衫套頭衣物加上媽媽牌手織的羊毛衣再套上制服與外套。臨出門,大滾的開水沖一碗麵茶,要稀要稠隨意自便,配上炸得金黃軟嫩帶香的油炸粿,那真是人間美味。 孩子學英文時,乍看到Catch a cold的片語,開心地拍手笑道:抓住一個冷、抓住一個冷!在馬祖吃著老酒煎蛋暖胃的我,忍不住想要緊緊抓住童年時光,那些冷峻冬日、陽光燦爛時的那一股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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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易說再見
小時候很不喜歡離別,只因離別真難再見,說聲再見,從此天涯海角,音訊縹緲。 那時離別難過,卻連難過都說不出口,很少有電影裡那種,跑到月台追火車,隨著輪船汽笛聲合手大聲對著船首上的人喊再見,沒有,一次都沒。 反而,長大後真要離家,還真有點離家的快活與雀躍,聽到媽帶著鼻音的叮嚀,還覺得挺彆扭,只喃喃道「哇栽、哇栽」。 而今,早知生別離,人生等閒事,同事間的調動、同學們的聚合離散,家人們的升學、就業、各赴前途,日常經常,幾幾乎只在告別那時,揮揮手,輕聲說再見。 網路時代,訊息交錯,明白可知,如想見隨時可見,知道彼此近況,明白近來動向,那就好,不一定得實體聚集,沒有在這裡,也一定在那頭,各自安好。 這時代感覺越發虛擬,也許是手機在手,人情在握,不能說「音訊全無」,真要聊、真想說,隨即可通,有心有情,天涯牽繫,隨想即見,不然,互相想念就來電,沒有消息即平安,轉心動念,奔赴各自所在,人在就來,再見不難。 年底、歲初,又是職務交接時期,又是舊人期滿告別時刻,又是往事知多少,未來尚未來的季節。 與老同事告別,說得雲淡風輕,有若平常日子下班時的說再見,如此平常而平淡,沒有傷感悲愁,沒有感嘆難過,像人事室辦理公事一般,例行業務,縱然有所不願,但照常如常。 思及,年少時,離開舊單位,全單位請一回,親近人等又請了一回,再剛離開,又被召回,共聚一堂,其實只是從三樓到一樓。 又離開臺北回小島時,短短五天,七度邀宴,有二天中餐、晚宴各一回,有單位、有股別、有朋友、有長官,就這樣,酒不醉人人自醉,人情濃冽,就在離別時刻。 而今回想,珍惜情誼,眷戀過往,不能視為理所當然,有欣賞你的人、重視你的長官,齊心協力執行業務,然後,才有了難忘的回憶與經歷。 是我變了,還是人漸老心漸慣然?我像沙灘上的軌條砦,四十五度角揮手,在潮來潮來的浪濤中,守候這島嶼一隅多年,候鳥飛了,季節輪迴,我始終沒走,直到觀看的時代電影散場後,場景調換,劇目更改,我也得走,此時,且說聲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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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 糜
連日的低溫氣候,特別想念那一碗糜的味道,那在金門才有得吃的味道。 粥糜,就字面上的意思便是將粥熬煮到不見米粒的糜湯,一度為了與島鄉以外的世界溝通,有了金門廣東粥這類拼裝式的名號,但在地金門話「雜糜」則最為傳神道地,「雜」的金門話有綜合或什錦的意思,像是宴會筵席後將數道剩菜合煮就成了「雜菜」,而「糜」的金門話就是粥,雜糜就是加了很多食材煮的粥,若因此而被當成有著類似作法的廣東粥,似乎是張冠李戴的誤會了。所以,當一般人家還只吃得起地瓜或地瓜簽比米多的地瓜粥年代,一碗浮著油沫香,有肉有蛋還有各種平日難得吃到食材的雜糜,光用想的就已經很奢侈了,自然也就成了病人補補身子的料理,缺乏蛋白質與營養的年代,順勢也推升了雜糜的地位與檔次。 在台灣求學的那幾年,每次寒暑假返家,特別是寒假回家過年,回家的頭一頓早餐,老爸總是一大早,頂著刺骨寒風,騎著他的老爺車,往城區買一鍋熱騰騰的雜糜,當然,油條自然是不能少。每次從被窩中被喊起來吃下那一碗雜糜,似乎成了返家過年固定的戲碼,多年後漸漸體會出那不僅僅是我的幸福,也是老爸含蓄的父愛,對他來說何嘗不也是享受幸福的方式,對我而言,雜糜是幸福的滋味。 買雜糜要趁早,這習慣很難解釋。記得有一次過年前,大清早不到8點,冒著11度的低溫,心想又早又冷的,應該可以避開買雜糜的人潮,一到永春現場才知道大錯特錯,太低估美食的吸引力了。眼前已經排了超過二位數的吃貨,這一等就是半小時以上的時間,更糟的是搭配雜糜少不了的油條已然售罄,而且當天全金城地區油條店只有中興一家開張,模範街附近的老店和記則放年假休息到年後才開賣,要吃油條也得可遇不可求的好運氣。只是,好不容易買了粥,路過觀音亭,順道買了剛剛起鍋還溫溫的拭餅皮,這倒是不用排隊,除了讓麵皮齺褶一起糟了點,其他還算好,就當是彌補買不到油條的扼腕。轉角遇見網路爭議聲量頗響的雜糜名店竟門可羅雀,與剛剛那相隔不遠甚至連招牌的字都模糊不清的同業,還真有點差距,果然市場會教懂人們許多事,而雜糜屬排隊美食則是不爭的事實。 因為太久不聞雜糜味了,人在他鄉總會想念熟悉的滋味,有時竟然起心動念要替自己的饞念解圍。於是,前一晚睡前預先煮了一鍋粥,隔日午前備了料,粥先以慢火熬煮,魚丸、肉片、絞肉丸子、蝦子、豬肝等食材依序入鍋,沸滾至米粒若有似無,淋上蛋花,起鍋前再綴點芹菜珠。總算在縷縷飄散的鍋氣中,喚回記憶中的味道,彌補回家前吃不到的遺憾。此外,或許是近年市場規模與口味變化所致,雜糜店煮出逐漸走調的味道,似乎是難以避免的窘境,於是,就逼得人只好偶爾自力救濟,如此方可解饞。禮失求諸野,其實高手常常就隱藏於週遭,就如同雜糜的美味深烙在大家記憶中一樣,難以取代。 一早,沿著河岸邊經過十五公里慢騎後,用一鍋雜糜激勵自己,雖然少了一味遠在數百里之外的油條相襯,有點可惜,但已然讓人心滿意足。 還有甚麼能比得上一碗熱騰騰的雜糜,更能激盪出各種幸福與美味的說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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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兔迎新春
后浦種有百年玉蘭樹的古宅,大門鏡面裝飾的壁畫,有一幅精緻的開光人物特寫圖畫,靈動的白兔深刻地映入眼簾。 白灰泥底襯托下,勾勒出的主角是清代婦女圓領、右衽、大襟的裝束,清秀的眉宇之間,隱隱浮顯若有所思念的心情狀態;她斜靠椅背,一手托腮,低頭注視處,清晰的描繪著一隻伏臥在地的兔子,正轉身機巧回首盼望,呼應到與人物的目光交會點,構成完整有意義的畫面布局。 古人內斂的情感世界,表達收放之間,往往藉由情境圖畫來傳遞內心的思緒起伏,並傳遞深藏心中的願望。每次年復一年的經過古樹下,聞著醉人的十里花香,近臨壁畫,揣摩仕女玉兔圖案意境心情,如今門戶庭院已經悄然緊閉,但是昨日景象記憶猶新。 兔子是民間最常見的家畜之一,由於長久的融洽相處與觀察經驗關係,便成為普及性高的吉祥圖案,因而豐富了先民的生活文化。漢代石刻畫像中的月亮,一是月中有蟾蜍,另外則是月中有玉兔。晉代傅玄的《擬天問》文中說:「月中何有?白兔搗藥。」唐代流行的神仙人物故事銅鏡,月宮鏡是其主要款式之一,有圓形、菱形、葵花形等不同的造型,都把西王母、嫦娥、桂樹、蟾蜍等與杵臼搗藥的玉兔組合在一起,說明了由神話中的憧憬,演變到人們對中秋節風俗的重視。月中有玉兔搗藥的故事,一直在民間流傳久遠,月兔的圖像代表著月圓時,家族成員、萬物事情皆能圓圓滿滿的願望。 筆者調查金門傳統建築的瓦當紋飾中,有一款玉兔圖案,在漂浮的雲朵間作凌空跳躍狀,想必是吉祥的仙家瑞獸。民間器物裝飾圖案也喜愛沾有仙氣的兔兒,又與瘦石(壽石)、靈芝、翠竹、香蘭、水仙、長春花、牡丹等吉祥物同時現身,有群芳祝壽、群仙祝壽之意,圖個人們對生活美好和生命長壽的期許。 明清時間金門地區使用的青花瓷碗,常常可見兔子的圖記,用簡潔有力的線條筆觸來概略勾勒輪廓,突出的雙耳標記及溜溜的眼珠子,絕對是少不了的局部特寫。由於牠的繁殖力強,觸發人類多子多孫意涵的移情思想作用,變成喜聞樂見的動物圖案。一些建築的落水口,除了魚、青蛙、石榴、南瓜、葫蘆等造型外,機警、活潑的兔子,也排列在其中,動物的形體特徵塑造,匠師將機靈的耳朵及唇部觸鬚呈現得一覽無遺,雖經年代久遠的風化模糊,依然不減生動可愛的風采,令人不禁地前往駐足觀賞。 小學唱遊課的歌謠,有首《小白兔愛跳舞》唱說:「小白兔愛跳舞,月夜光下學跳舞,時光一去不回,不要耽誤,快!快!快!朋友們大家快來,不要耽誤,快!快!快!」 韶光易逝,奔如飛兔,且祝願喜迎兔年,一切平安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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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鳥咖啡遇見曹以雄
沿著數十階梯,海邊戰時遺留的碉堡,視線落在一片汪洋的遠處,時序冬月,浪大水濁。回凝近處,斑駁牆面掛著滄桑木板,上頭寫著:年輕人/不要急著裝口袋/要先裝腦袋。另一木板寫:生命的終止不是死亡,而是與書絕緣。乍看很驚艷,再看週圍擺設簡樸卻有著靈魂,兩張撿來風吹雨淋克難木頭椅,端一杯咖啡靜坐,遠離塵囂。進屋,依窗邊看海喝黑咖啡,思索何等哲人可以被海環繞? 約莫三十分鐘,一清癯有型男子,黑長袍斜掛紅包包,彷彿金庸小說裏的高手走出來,先是嚇一跳,會否難以親近,一開口金句連連:妳牧羊我獵犬,心性相同。曹再問:那大海妳看到什麼?我告訴他:看到二艘船,一艘曰名一艘曰利。他哈哈大笑,沒錯。反應快速,滿屋子書畫,徜徉書海竟不做買賣,只賣咖啡。 這是初見曹以雄印象,他與楊樹清、翁翁舊識,談話爽朗大器,尤其評論時政,敢言敢評,針對時事針砭往往一針見血,言人所不敢言。曹以雄怪手出身,當過文化局長、議員,自嘲曾經是政客,言談中他曾經用極端言論要國民黨下台,左近對民進黨失望,滿肚子牢騷與不滿,政黨輪替就是要你做對的事,走對的路,沒做到應該被下架。 當朝達官顯要都到訪過他的刺鳥咖啡,名人文人政治人物……各種大咖,也千里迢迢從台灣來到這海邊碉堡,儼然曹以雄是馬祖最美的一道風景。語言有穿透力,短短三小時,我們一團八人個個服服貼貼,雖然個子不高大,卻只能仰望,因為他的理解直言。海角刺鳥咖啡接續剛性的軍事12據點,把壯烈寫成詩句。坐聽曹以雄談古論今,敘述刺鳥咖啡書店,咖啡與書、建築與海、旅人與貓之間相互依存的故事。 走到坑道裡面,在此季節溫度不濕不燥,請問他用什麼方法保持這適溫,他說:自然功法,四五月還是會潮濕,目前氣溫最好。面對大海的長桌讀書寫字,請他坐下讓我們拍張背影,是朱自清在聽海浪的聲音嗎? 坑道裡有許多畫作,楊樹森的畫最醒目,尚有《金門文藝》《金門鄉訊人物誌》一套十本,內心感動,原來金馬果真一體。 此次馬祖行是因著《島嶼時光》要到馬祖開發表會,我們八人正好想一探馬祖,也想與馬祖作家小交流。尤其劉枝蓮受傷,狀況好否?個人是初行,未曾想過馬祖如此美麗,尤其芹壁,乍到那晚要不是雨滴不停,要不是冷冽難擋,要不是昏暗不明,鄭愁予命名的翠龜灣令人流連。如果再來馬祖,從南竿過海到北竿,先宿二晚芹壁,一晚觀海,一晚老酒或高粱或咖啡,與文友天南地北暢言,東莒要去,東引要訪,可臘月風浪大,停航,秋天吧,雖然地無半里平,人心熱情平和,妙極了。 到牛角灣探枝蓮,體感溫度負一。竟擋不住雙方熱情。她招待的是老酒,溫潤微甜,看她日漸好轉心安,和枝蓮的心相通。 返台之日天氣放晴,也是遇見曹以雄次日,一起到「依嬤」餐廳午餐,接著到機場候機,先是謝昭華前來送機,再是工作滿檔的劉梅玉也趕來,馬祖人怎麼知此禮數周到,金門人的我汗顏了。 兩島同命,孿生兄弟般的存在,其實是最遙遠的距離,相隔280公里,且沒有飛機船舶往來,走陸路近一千公里之遙,可我們的心自認就在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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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膎
2022.12.15日〈說膎之三〉一文稱:「我們似乎很習慣,將ㄐ、ㄑ、ㄒ,一對一的對應ㄍ、ㄎ、ㄏ。所以膎音「ㄒㄧㄝˊ」該對應「ㄏ」啊,殊不知「ㄒ」也可以對應到「ㄍ」。這又是為什麼呢?這是編輯韻書的人,有些收字比較寬,有些收字比較嚴所使然。其實從上古音到中古音到近代音,它發展變化的速率,並非一蹴可幾的‧它是幾百年語音演變的脈絡,這些聲韻學家只是快速地用幾個簡單的符號,來呈述語音的演變歷程。」 字音有古今之變、也有南北之異。這在解決字音與字義的問題時,會讓人發生很大的困擾。因為古音相同,今音未必相同;今音相同,古音也未必相同。如果一個字一個字、一個音一個音的考究,當然會累死。可是學者的任務,就是要找出複雜現象中的條例,或者是科學家所說的定律。你知道一個條例,就可以掌握數十百個個別的例證,這是很科學的。以下我們來看證據: 古音的「端」、「透」、「定」、「泥」,變成「見」、「溪」、「群」、「疑」。如「教」育部,有些地方方言唸成「kàu」育部。「溪」水,唸成「khue」水。「監」察院,唸成「kàm」察院,上「街」,唸成上「kue」。其他的還有「交」、「簡」、「覺」、「姦」「佳」、「嘉」、「江」、「皆」。所以作「工」,唸成作「kang」。《易經》「乾」卦應念「khiân」卦。綜上所述,這個條例就是現在國音很多國音發「ㄐ」的音,閩南語大部分發作「ㄍ」。 因為古人比較重視的是發音的部位,一個「膎」字個國音、閩南語讀音,牽扯到「見」、「溪」、「群」、「疑」的舌根音演變為舌面音,再發展到舌面前顎的塞擦音,又發展到舌面中顎的塞擦音,其中又牽扯到送氣與不送氣,及舌面中顎的擦音。 但是到了現今發音部位分得更細「ㄍ」、「ㄎ」變成和舌根塞音,一個送氣,一個不送氣;「ㄏ」變成喉擦音。「ㄐ」是舌面中顎的塞擦音不送氣;「ㄑ」 是舌面中顎的塞擦音送氣;「ㄒ」舌面中顎的擦音。 另外「ㄗ」舌尖前顎塞擦音不送氣、「ㄘ」舌尖前顎塞擦音送氣、「ㄙ」舌尖前顎擦音;「ㄓ」舌尖後顎塞擦音不送氣、「ㄔ」舌尖後顎塞擦音送氣、「ㄕ」舌尖後顎擦音。(「ㄓ」、「ㄔ」、「ㄕ」這一組在之前的文章也談過ㄓ、ㄔ、ㄕ後面加「i」了,於是就全部變我們的「ㄐ」、「ㄑ」、「ㄒ」)。 回到文章之始,為何收字嚴或寬,會導致「ㄒ」也可以對應到「ㄍ」呢?剛剛說了是因為古人只重視發音部位,而且上古時期的音都很重,他只在乎是「舌根音」或是「舌面音」,至於是「舌根的塞音」,還是當時列入舌根音後來又演變到「喉音」,他們一概不管,因為無法管,語音的的演變還沒有那麼精細。 而且同一組之內的「ㄐ」、「ㄑ」、「ㄒ」也會跑來跑去,例如:紅「蟳」,ㄒㄩㄣ′,閩南語讀做「tsîm」是「ㄐ」的音,這便是同是「舌面中顎」的音,但「中古音」進入「近代音」沒有仔細去分辨,因為當時的人讀起來都一樣。 後來「ㄐ」、「ㄑ」演變為舌面前顎的塞擦音、「ㄒ」演變為舌面前顎的擦音,再演變為舌面中顎的塞擦音、擦音,再加上不送氣、送氣的問題。中國這麼大,原不是說,明天這個字改成什麼讀音,於是大家一覺醒來,統統讀那個音,像福建這個省,八山一水一分田,與臨省之間又有高山阻隔,於是它保留了相當多的古音。所以外面的世界也許改了讀音了,在福建,尤其閩南各個區塊,還是保留的上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