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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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家歸不得的陳由豪
2012年3月初,突然有個機會傳來,台灣十大通緝犯的陳由豪願意接受時報周刊採訪,我和同事張孝義、攝影李安邦馬上訂機票到金門,循小三通管道到廈門,終於在翔鷺酒店一間包廂內,見到被冠上台灣「十大通緝犯」的陳由豪。 陳由豪在一九九○年代獲推譽為台灣企業家成功典範,領導創建年營收近千億元的東帝士集團,事業版圖橫跨亞、非、美三洲;二○○一年四月宣布解散東帝士集團,含淚辭去東帝士旗下企業所有職務;二○○三年十一月列名「十大通緝要犯」,遭政府懸賞千萬元緝拿,遭指控掏空台灣六百餘億元,「債留台灣、錢進大陸」。 我們是透過一位曾是資深媒體人張總居間協調,他那時已離開媒體到廈門翔鷺集團擔任公關工作,在他的引見下,陳由豪同意接受時報周刊獨家採訪,所以當我們走小三通抵達東渡碼頭時,張先生已派了專車來接我們,當天下午我們先去海滄的石化公司參訪。翔鷺石化在海滄的公司就像個公園一樣,綠化的程度驚人,若不是專人引導介紹,根本看不出是從事石化產業,只有幾支高聳入天際的煙囪,一旁人員介紹那不是排煙,而是排熱氣,廢水經過處理後排入人工湖可以養錦鯉,代表汙水已經達到排放安全標準,這是翔鷺石化給我們最好的印象。 當天晚上我們被安排下榻入住湖里區的翔鷺大酒店,2006年9月開業的廈門翔鷺國際大酒店,是由台灣的李祖原建築師事務所設計建造。擁有4700平方米的中庭花園廣場和6740平方米的購物廣場,擁有一千多間客房和套房。翔鷺國際大酒店不只是酒店,更是一個集商務、會議、展覽、客房、餐飲、購物、休閒娛樂於一體的最大化的商旅休閒聚會場所。 重頭戲就是第二天的採訪陳由豪,安排就在翔鷺酒店二樓一間專用會客所,陳由豪搭一輛休旅車過來,有多位保鏢在旁保護他,據了解,因為當時台灣懸賞千萬緝拿他,所以他出入都十分小心,身旁都有保安人員,以確保他的人身安全,所以雖在自家場所,還是小心翼翼,不敢有所鬆懈。 我們交換過名片後就開始閒聊起來,這是十年前的事,那時陳由豪約莫六十五歲左右,雖然頭髮有些斑白,但精神、體力、膚色都還是很好,也很健談,那天他穿一件黑色襯衫和西裝褲,聲音宏亮,談了不少他和陳水扁和吳淑珍的陳年往事及恩怨情仇,這些都在周刊有詳細報導,當期的時報周刊也引起各界注意,成為焦點新聞炒了好些天。 陳由豪在聊天時透露,王永慶為何會到海滄投資?他說,當年王永慶到大陸沿海考察投資環境,他一路陪同,在東莞當地政府提供很優厚的條件,希望王永慶能到當地投資,但他的一句話改變了王永慶的態度,他說:「這裡的人講廣東話,你一句都聽不懂,還不如來海滄,那裡講閩南話,跟我們講的都可通。」就這一句話打動王永慶跟著他到海滄投資。 第三天張總安排我們去古雷半島看現場,為何由海滄改到古雷半島?原來2007年6月,翔鷺集團所投資的廈門海滄對二甲苯(PX)化工廠,因傳出有毒汙染疑慮,引起廈門市民上街抗議。這是大陸第一次有民眾上街頭,引起北京中央當局的重視,所以同年12月,福建省政府和廈門市政府決定順從民意,將廈門海滄PX化工廠遷往漳州市漳浦縣的古雷半島興建。 古雷半島是一處天然的優良軍港,當時我們從廈門驅車經高速公路到漳州,大約一個多小時車程就到了,那時古雷的居民並不多,我們看到還有不少居民在搶蓋房子,私下一問才知是為了拆遷補償好提高身價,那時石化廠房還在蓋的階段,沿古雷半島海岸線看去都是養殖漁業,密密麻麻的海上平台十分驚人,我問陪同人員說這些未來怎麼辦?他們說會全部拆除,事後果真如此。古雷石化園區是大陸重要的臨港石化產業基地,也是大陸唯一的台灣石化產業園區。翔鷺石化這些年在大陸雖然風風雨雨,但仍屹立不搖,在在證明陳由豪的能耐。 雖然一再傳出陳由豪的通緝時效要到期,但台灣檢方一直動向不明,陳由豪信誓旦旦為了他的清白及名譽,他一定會回台灣爭取,但十年過去了,他還是有家歸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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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馬二十省 寄身一金中 ──讀蔡榮根《狼煙未燼》
2022年,疫情下,蔡榮根《狼煙未燼》的出版,引起一陣閱讀的旋風。作者親自上陣行銷,演講、座談……,以他超強的記憶力,有問必答。此書專業領域寬廣,戰事、經濟、人物,視角多元,加上其高明的敘事能力,理性分析,條理清楚,故能帶動旋風。 我從蔡榮根的訪談,得到這樣的概念:歷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有別於教科書的觀點,允許有自己的歷史詮釋。《狼煙未燼》非正史,適合把它當故事書看,如看《三國演義》。 瀏覽全書後,我聚焦卷壹.《狼煙未燼》中的2篇而精讀之: 1.〈民國翦影-從劉昉的戎馬生涯探索民國史的真相〉。 2.〈誰料滄洲老-桂系名將劉昉百戰沙場〉。 四十多年前,少年的金門高中學子,對校園中劉昉老師的形像尚留有深刻的記憶:溫文儒雅中自有威儀,古文底子深厚,一手粉筆字秀麗蒼勁。聽說,劉昉老師是桂系將領,曾官拜武漢警備司令,大江南北走過20省。但經常獨行的劉老師絕口不提過去。因為不提,反成校園傳奇。 傳奇,正是日後促成蔡榮根探索民國戰史的動力! 劉昉的戎馬生涯,〈民國翦影〉以演義的寫法起筆。 1904年,同期的英雄少年一一唱名登場:1.桂林的劉昉出生,家道中落的富商子弟。同鄉的少年,有13歲的李宗仁、11歲的白崇禧;2.湖南的毛澤東11歲;3.浙江的蔣介石17歲,已婚;4.大權在握的慈禧太后70大壽。 亂世!風雲迭起,驚濤駭浪,捲起千堆雪。 1911年,國民革命成功。皇權、王綱解紐,軍閥混戰。 1924年,孫中山創辦黃埔軍校,蔣介石出任校長。劉昉剛從廣西師範畢業。深感亂世的書生無用武之地,毅然投筆從戎,入讀黃埔軍校。 浴血東征的蔣介石,掌控了廣東。出身舊桂系的李宗仁、黃紹竑、白崇禧崛起為新桂系,統一廣西,且加入國民黨。於是,兩廣統一,新桂系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七軍。 1926年,國民革命軍誓師北伐,32歲的白崇禧任北伐軍總部參謀長。 1927年,劉昉追隨李宗仁、白崇禧,任准尉見習官,初臨戰場,即遇慘烈的龍潭之役,親歷「積屍草木腥,流血川原丹」的血腥戰況。 1928年,蔣介石、馮玉祥、閻錫山、桂系「聯軍二次北伐」。……張作霖大勢已去,白崇禧領軍進入北京。蔣在北京香山祭告國父孫中山。各路諸侯表面歸於一統,但事實上,各雄一方:東三省易幟張學良,蔣據東南五省,桂掌兩廣、兩湖。 1929年,蔣桂戰爭爆發,中原攘攘,大戰三個月,傷亡30萬。 1937年,七七事變,蔣介石在廬山發表抗日宣言,各地諸侯再度擁蔣抗日。白崇禧進京輔佐元帥,桂軍擴編。劉昉派任第十一集團軍總部上校作戰科長,隨軍北上抗日,經歷上海淞滬會戰、徐州會戰、台兒莊大捷……。 驍勇善戰、身先士卒的劉昉軍長,官階隨著歷次的戰功而步步高升。1938年,劉昉調任廣西上校團長,再升副師長、師長。1940年,鐵血崑崙關,36歲的劉昉晉升少將! 1945年,抗戰勝利,劉少將獲國民政府頒發「忠勤勳章」、「抗戰勝利勳章」。 八年抗日才勝利,國共內戰又開打了!戰鼓頻仍,攻無不克的劉將軍大敗陳毅,天子門生張靈甫命喪孟良崗……。 我對戰事、戰史一向魯鈍不敏,一部《三國演義》,屢屢掩卷罷讀;觀看戰爭影片,更是敵我難分。讀到《狼煙未燼》的國共內戰,腦中已呈霧煞煞的一片渾沌,只能模糊地知道: 1949年,隨白崇禧任職九江的劉昉將軍,臨危受命武漢警備司令、桂林警備司令。白敗退海南島時,劉因胃疾奉准來臺治病。 來臺後的桂系人馬,大多被取消軍籍,即使是中將、少將,也一樣衣食無著。 十四年後。1963年,劉昉以早年廣西師範的學歷,應聘到戰地金門中學當國文老師,由1963-1977年,在金門任教了十四年。好奇的學子問起劉昉將軍何人也?溫文儒雅、文質彬彬的劉昉老師只是微微一笑:「同名之累。」 精讀〈民國翦影〉、〈誰料滄洲老〉二文後,我一歎二思。歎者:蔡榮根學長果然是劉昉老師的高徒,文筆生動、精鍊;思者:我讀文化大學時,盧修一老師的「政治學」有一必考題:「政治,權力的爭奪與分配。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申論之。」策馬二十省,寄身一金中,劉昉老師會如何申論此考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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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巖的記憶
黑巖是位於后湖海濱外海的一塊岩礁,小時候跟著大人在料羅灣的海邊進行牽罟作業時,每當放眼一看,最顯著的目標就是它,茫茫大海中的一塊岩礁時常激起我幼小心靈的無限想像。長大後才知道黑巖是當時漁民們牽罟的界地,過了黑巖就無法牽罟,因附近有許多暗礁,會影響打漁活動的安全。但從黑巖到尚義一帶的黃金色沙灘與白色海浪相互輝映,卻呈現非常美的景象,清新的空氣、艷麗的陽光照射在潔淨沙灘上,還有盛開於綠毯間的濱刺麥、待宵花、馬安藤,燦爛堅實,展現無比的生命力。 這裡連接歐厝、泗湖、后湖、昔果山、尚義等聚落,綿延數公里,是金門最大也是最漂亮的白沙海灣。夏季時節,如倘佯在這美麗的風景中,享受藍天、白雲的海天一色美景,真是美不勝收。有很多人沒注意欣賞這塊沙灘外的黑巖,它與更遠的一塊大岩嶼一同佇立在料羅灣的大海上。大岩嶼從以前至今常被國軍當做火炮射擊的標靶,每當早上三、四點左右尚未出海前,就會看到天上佈滿國軍演習的機關槍炮火花,搭配「嗒…嗒…嗒…蹦…!」的連續聲響劃過黑暗天際,白天與夜晚的景象衝突是我記憶深刻的場景。 今年夏天,因孫兒們都喜歡海濱沙灘,大家隨著潮水的拍打推送,玩得不亦樂乎!除了挖沙碎(花蛤)、刮蚶外,我還為他們講了些小時候玩沙及牽罟的往事,也在大退潮時,帶他們到黑巖旁講解地質及礁石上生物的故事,在浪花潮水的衝擊下,更顯現出牠們堅強的生命力。 黑巖是早期民眾採集石花、螺、貝類等生物之場所,常有人因不了解潮水漲退而被困在礁上,有的人更因不諳水性而喪失生命。現在每當退潮時,也常有釣客到礁石上釣魚,因為沒注意漲潮時間而受困島上。另外黑巖一帶海域也常發生溺水憾事,因為這個海域退潮時,雖然海面上看似平靜,但暗潮洶湧,尤其在礁石旁,一不小心就會被海底漩渦捲入,相當險惡,所以當我帶著家人去玩或實施環境教育戶外教學時,都會先將安全知識傳授給他們。 后湖早期居民每十二年有舉辦大海醮的民間習俗,祈求保佑出海漁民之生命安全,現因時空轉變,捕魚的人少了,這種海醮儀式也不同了。我上國中時,每逢週日都得出海捕魚,補貼家用,有一次大霧,伸手不見五指,那時是用櫓槳搖船,原本半小時即可到達岸上的行程,划了兩個半小時還是無法到岸,當下我們都以為被潮流帶向大陸,心想這可麻煩了,因為那時若漂到大陸上岸,至少會被中共扣押一個多月以上才能回家,有時可能生死未卜無法回來。正當大家憂煩之際,突然發現前方有一塊黑漆漆的岩礁,船上的前輩們判定那是黑巖,大夥兒都為之一振,用力地向前划,終於抵達我們海岸,安心回到家!至今仍感謝黑巖的指引。 黑巖地質屬花崗片麻岩,為晚燕山運動(造山運動)在福建東南引起廣泛的岩漿侵入與火山活動,形成潛伏的花崗岩體,呈淺灰黃至淺粉紅色的粗粒黑雲母花崗片麻岩,部分岩體之長英質礦物與鐵鎂礦物形成條帶狀構造。根據地質專家推知金門沿岸附近島礁曾與大陸相連,因海平面上升後孤懸大海之中,點綴成獨樹一格的海岸景觀。目前后湖海濱公園已規劃為休閒遊憩海岸,時常都能看到來挖花蛤的人潮,希望將來可以把這些環繞金門的礁岩島嶼納入人文生態觀光的一環,增廣后湖及料羅灣海岸的觀光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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惱人八月
拖沓兩年有餘的新冠疫情著實惱人,少數的好處是應酬變少了,感冒也不會如往年定期報到,但到底還是諸多不便,至少許多人的台胞證都已過期多時,定時的廈門之旅也早是過往雲煙,但不時還會收到廈門物業催繳管理費的微信。街市上因為國旅補助,人潮漸漸復甦,觀光行銷活動不迭上場,一派熱鬧景象。 這是近期的金門日常,要說還有什麼不同的,就是身邊親友染疫者愈來愈多,但多數是輕症,幾天後又可以到處趴趴走,就算是裴洛西來了又走,中共宣布對台灣近海封鎖軍演,金門人的小日子依然過得一派輕鬆。「這真的曾經是戰地最前線的金門嗎?」對於在陸朋友的質疑,我只能說:「往事已矣,來日可追。該來的,肯定躲不過!」 要說金門人擁有無可救藥的樂觀,應也不是,只是多數人會先反問:「打金門做什麼?導彈不會從金門的天空飛過嗎?」的確,依照現代化文攻武嚇及科技武器的水平,用得著先占領金門才會讓台灣瑟瑟發抖或不戰而降嗎?如果答案是否定的,或許相對於台灣,金門還更加安全一些。聽聞還有長輩勸誡小輩近期少往台灣走動,以策安全。當然,這些說法都只能是街談巷議,上不了檯面,若然兩岸真的重啟兵燹,中華民國自由地區一損俱損,對任何人都是難以彌補的巨大災難,還是不要為好。然而,台灣這頭還是有人腦洞大開的表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中共與其在台灣週邊進行軍事演習,虛張聲勢,不如直接拿下金門、馬祖,實施『一國兩制』,努力建設金門、馬祖,示範給台灣同胞看看,金馬人民日子好過了,台灣人民才會寄以希望」云云。這種類同「打造兩岸和平示範區」的說法自然也不是今天才有,只是某人主張「直接拿下」就有點危言聳聽兼嘩眾取寵了,「直接拿下」的前提繞不開正式宣戰,如果某人願意把身家性命壓在金馬,蘇內閣倒可以為其配發一支掃把,令其盡情的實踐理想。 兩岸問題就像疫情一樣,就算再嚴重、再紛亂,對於「海闊天空」之期我們總會有些盼頭的。但,兩岸之間橫亙了「一個中國」原則,對台灣而言,似乎便是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究其根本,這便是極權政體與民主體制的根本殊異,歷史上,兩者要發生移轉,只可能在絕對凋敝或絕對實力的環境下實現。所以,鄧小平很聰明的提出「一國兩制」做為過渡;「五十不變,馬照跑、舞照跳!」但從香港經驗來看,對「它」有信心的,只會愈來愈少。當然,我們依然可以理解為台灣的「一國兩制」和香港的「一國兩制」是兩碼事,畢竟「港府」與「台府」不論在歷史源流或政府體制上,都有著本質上的差異,中共也從來沒說過要拿香港經驗照套台灣模式,那……,就真沒有談談看的可能嗎? 當然,有人會說:「狼終歸是要吃羊的,不要因為狼的一時和善,就把自己往狼嘴送。」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指望羊有一天變成狼或把狼踩在腳下,一樣不現實。的確,我們有像狼一般強壯的盟友,除了賣武器給你,還會在口頭及行動上表達支持,但,這個盟友關鍵時刻「落跑」的紀錄不勝枚舉,真的信得過嗎? 新冠疫情早晚會走,兩岸問題早晚要解決,該來的躲不過。就像裴洛西可以成為睽違25年來訪台的最高層級美方政要一樣,現階段兩岸要調和口徑與步調看似絕無可能,但,誰又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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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凱《閩南紀勝十二景》
道光16年,題字金門「明監國魯王墓」碑的周凱,道光10年授福建興泉永道,即著手修輯《廈門志》,同時編定金門歷史上第一部《金門志》。13年夏奉調臺灣道,10月又回任興泉永道,16年再度任臺灣道。周凱要再東渡時,即請黃荊山,將他興泉永道和臺灣道任內的大事作畫記,題稱《閩南紀勝十二景》,經他草擬題跋,由錢塘錢手書題跋,那年中秋再題下他自己的款識,並鈐上書畫印章,完成了《閩南紀勝》。道光16年3月到任臺灣道,出巡全台深入最偏遠地方葛瑪蘭,上疏朝廷陳述千言,衷懇提出治理臺灣的「興革事宜」。由於出巡染屙,在臺灣不到一年,卒於任上,終年59歲,其子扶柩歸浙江富陽。 《閩南紀勝十二景》的冊頁畫作共12幅: 1、雲頂奇觀:洪濟山為廈門第一高山,上有雲頂岩、方廣寺、觀日台,絕頂觀海,云可見台灣諸山。 2、漁溪題壁:漁溪即在今日福清境內,官道要衝的節點上,在高山下月洞溪橋邊,風光秀麗。 3、僑園寄興:僑園即今歌舞劇院與魁星山處,為中山公園的一小部分。佇立山巔,大海浩瀚,一覽無際。 4、榕林秋眺:榕林別墅在古鳳凰山麓,遠眺大海,鼓浪嶼橫陳於前,今僅留下古鳳凰山題石。 5、快園詩餞:快園在思明南路廈防廳後面的鴻山之麓,依山為園,古木森森,有洞泉亭台,怪石林立。 6、澎島賑災:道光11年冬,周凱奉令到澎湖撫恤風災,他遍訪澎湖大小60餘島,回廈門後寫下了《澎海紀行詩》二卷百餘首,記其所見所聞,此畫則是再現了彼時彼景。 7、官閣修書:道光十年12月,周凱授福建興泉永道,駐廈視事。在延青閣修《廈門志》、《金門志》,聘林琨璜任分輯,呂世宜為總校。興泉永道署舊址,在原廈門市圖書館內(今兒童圖書館,牆邊留有碑亭),管轄興化府、泉州府、永春州。 8、廈門籌警:位置為靖山頭,即華僑大廈一帶,港內駐泊水師的戰船,遠方是大擔、二擔兩島。臺灣嘉義匪亂,周凱會同金門總兵、水師中營參將、同安營參將等由此赴台,焚其巢穴,搜捕盜賊,深得林則徐等賞識。 9、蠻鄉捕盜:畫中大山的峻拔,頗像同安蓮花山,官兵對深藏山底深處的盜賊加以清剿。 10、台海揚帆:周凱兩任臺灣道,多次往返於臺灣海峽。畫中的兩艘三桅福船,一前一後航行於海峽,台海行程艱辛凶險! 11、義田築埭:廈門義倉瀕臨海邊,以石堤為固,堤為潮汐所崩,周凱親往履勘,半年築成「埭遼水庫」,外邊建了鹽場。 12、玉屏夜宴:周凱見玉屏書院年久失修,而新修之,聘光澤高澍然為主講。道光15年,舉人呂世宜、李應瑞修萃文亭。周凱常到書院治論古文,詩文遊宴酬酢,一時稱盛。〈玉屏書院記〉碑現留廈門五中。 這部《閩南紀勝十二景》是蝴蝶裝,原裝原裱的折頁長卷,雖歷經近二百年歲月,畫面依然清麗大雅,樸實簡約,品相完美,雖歷久而彌新,散發著濃烈的閩台鄉土氣息,見證廈門與臺灣歷史上珍貴的密切關係。《閩南紀勝十二景》早前被日本收藏家收藏,2009年春,福建省廈門市地方史專家龔潔先生,在北京嘉德春季拍賣會,高價買下《閩南紀勝十二景》,現已將《閩南紀勝十二景》轉讓給廈門市博物館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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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音與鄉心
唐朝大詩人賀知章的「回鄉偶書」,是大家耳熟能詳的名詩,流傳了一千多年,到現在仍是大家傳頌的經典,詩句雖淺白,幾乎是人與人的對話日常,但經由詩人巧妙的文字安排,彷彿讓我們看到一位告老返鄉的長者在跟素未謀面、素不相識的兒童對話,一老一少的精彩互動畫面,為這首詩留下餘音繞樑、久久不散的優美旋律。 且看賀知章怎麼寫:「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催;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我在讀小五時,就背過這首詩,一眨眼,都過了五十多年了,儘管當年的場景已不復記憶,但詩境給我的震撼卻一直延續至今,不只我背,也要子姪背,更勉勵學生熟背,現在我只要翻開唐詩選集,看到這首詩,也一定要求孫女誦讀。 拙文所要探討的是名句「鄉音無改鬢毛催」,因這詩句讓我想起兩位長輩的音容笑貌。 第一位是前國立歷史博物館的館長陳癸淼先生,他生前是國立中興大學教授,澎湖人,我的同姓宗長,我拜訪他那年,他在館長室接待我,我禮貌地送上薄禮,他即親切地說:「這應該就是我們故鄉的特產了。」我驚訝他操著一口純正的閩南腔,雖初次見面,已感覺異常親切。 坐定以後,我問他:「館長,為什麼您的口音還那麼純正,您的腔調跟金門像極了。」他說:「我的先人從金門搬到澎湖,再搬來台南,已經十二代了。從我懂事開始,我阿公、阿爸和長輩,都是操著這樣的口音,沒想到跟金門音這麼像。」他還說:「常聽長輩說,當年先人是跟隨鄭成功過來的,所以字行(輩分)就以與『反清復明』有關的文句排序。」我聽了才恍然大悟,因他的大名沒按照輩分命名,但他確知自己是不折不扣的「金門陳」後裔。 兩人雖屬初次見面,但談到彼此熟悉的鄉音,彼此熟悉的鄉人、鄉事,卻像是認識多年的老友,後來雙方互留聯絡方式,一場溫馨的見面會,才依依不捨劃下句點。臨行前,館長送我館裡出版的書籍,還一一為我解說書中的情節。 第二位要介紹的是陳棋頭先生,他也是澎湖人,如從夏興的輩分算起,他是第二十六世,是我的宗叔祖,我拜訪他時,他已七十幾歲了,但雙目炯炯有神,聲如洪鐘,是一位和藹可親的長者,他的公子陳榮一先生在一旁介紹我,得知我剛遠從金門來,「有客自故鄉來」,更覺得分外親切。 他是一位譜牒專家,特別把整理的澎湖二崁祖譜秀給我看,我因從小對族譜就有濃厚興趣,在一旁仔細的看得津津有味,他幾十年的心血結晶,一頁頁地展現在我眼前,可惜那一手手寫的餘溫尚在,而棋頭叔祖卻已仙逝多年。但其哲嗣榮一先生,即我的宗叔公克紹箕裘,不僅把祖先與父親的遺緒發揚光大,還辛苦把二崁傳統聚落經營得有聲有色,讓到澎湖旅遊的客人,非要把二崁排進參訪行程不可。 我以為鄉音、鄉心、鄉人、鄉事,都是人世間最美、最美的風景,特別是到了離鄉異域,如能聽到一口鄉音,互訴一些鄉心,看看一些鄉人,談談一些鄉事,都是高溫溽暑中,十分讓人期待的消暑清涼劑。 癸淼宗長和棋頭宗長的先人,當年(明清兩代)都是從金門遷居過去的,而中繼點都是澎湖,但最後卻都選擇到台南和高雄落腳,這雖是時代變遷使然,但不變的恆是鄉音與鄉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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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騰不幫我斟滿高粱
我應該留下當年李瑞騰老師,親自校閱的論文稿,可惜沒能順利找到。二十一世紀初,我萌發回金門定居想法,該做什麼工作完全沒有譜,只能自己勾勒藍圖:如果我擁有碩士學位再加上讓人難以忽略金門書寫,或能為大學錄用,給我機會作育金門文學人才。 我未免托大了,我自己都需要別人教育,哪來資格教育他人,但一個理想畢竟存下了,果斷報考研究所,邊工作邊讀書,因為作息匆促,一個後遺症是腸胃常抽痛,還好畢業後,經過調養終於漸漸復原。 李瑞騰是我完夢的重要的拼圖。我在藝文界畢竟廝混數年,中生代學者當然也夠格指導,但年紀接近難免尷尬,幾經思考後想到李瑞騰。我委實才輕言拙,不懂得遍數李老師善學問,邀請的理由竟然是,「李老師,您已經指導葉連鵬寫澎湖,何妨再把金門帶上?」我這是離島「買一送一」概念,但李老師何其忙碌,他會接受「送一」,很可能知道我走投無路,而他這一生都在當別人的靠山,不如也讓我靠靠。 我甚至並未當面邀約,只就電話徵詢。當時我已不年輕,行事還是莽撞。一個原因是相識多年,他妻子楊錦郁喊我弟弟、公子李時雍喊我老師,然後我再敬稱李瑞騰老師,我跟李家可謂「關係混亂」。 我尋覓論文,是因為李老師批示過的論文初稿,除了指出論述不足,還校出不少錯字,完全可以當作文獻留存。當時我誤以為金門文學與台灣文學,在思潮上,必然也是反共文藝、現代主義以迄後現代,哪知戰地政務割裂金門生活以及文學發展。我跟李老師報告後,始有後來論文中的戰地神話、新中原神話等,有別台灣本島的文學潮流。李老師給我最大的彈性,並不時刺一下、推一下,讓我自己思考論文何去何從。 二○一六年四月,我辦理小說《孿生》發表會,李老師讀得深入,為我小說《孿生》作序時便指出,「我認為吳鈞堯真正想寫的是先前他曾在《荒言》和《熱地圖》中都提及的兩個夭折的哥哥……要寫兩位幾無生命史可言,但又影響全家至深且鉅的夭折哥哥,吳鈞堯就必須寫自身,寫父母,從家庭寫到家族」。這是我寫《孿生》的核心,只是李老師比當事人更看得清楚。 二○一九年冬天,我已經畢業多年,且湊巧剛始寫詩,對於詩法結構、意象營造等,「不得不」感到興趣。說「不得不」,肇因「吳鈞堯寫詩」這事不能成為笑話。我在久未翻閱的詩書刊中,找著李瑞騰老師關於現代詩演變與詮釋的專著,才訝然想起,初識李瑞騰的淵藪,該在中國青年寫作協會的文藝營課程。 當年李瑞騰瘦削,襯衫紮進褲頭後,還能挪出兩指空隙,多年後每次見李老師,總要驚訝他的臉形與青年無異。匆匆數年又過,我竟已五十開外,已來到李瑞騰當年指導我的年歲,卻還是一副欠教育的樣子,而李老師瀕臨七十,桃李滿天下,依然精神飽滿,說話鏗鏘有力。 因為疫情,李老師停辦慶生多年,不然每一年八月初,與李老師門生聚會,不僅有趣,並且眾多優秀學者齊聚。想起與李老師多次討論論文,知曉桃李滿天下的關鍵,在不讓學生滿溢,必須知道哪裡不足,而我除了斟滿酒以外,便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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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箏
金門不能放風箏,在那段軍事戰地戒嚴如牢期的日子裏,正是我青澀歲月的少年時代,那時許多與通訊、漂浮載具、攝影、收音機等相關器材,都被列為管制品,不得私藏擁有,一旦被查獲,可能被當成「匪諜」移送軍法審判。 風箏當年也在被管制之列,理由是可能藉用它做為傳遞信號的工具,因為被列為違禁品,也就沒有人敢去製作,更遑論去公開展放了;一直到一九七四年,我高中畢業、離開金門到台灣讀大學前,都不曾在金門上空見到風箏迎風飄揚的美麗身影,但我們倒是可以引頸蹬腳,望著天空,追看那些比風箏飛的還高好幾倍的心戰空飄氣球,它們成群地往西邊大陸的方向飛去。 遠遠望去,可看到汽球底下都會拖著一個方形的盒子,據說盒子裏都會放些反共心戰宣傳單與簡易日用品,像是牙刷牙膏、香皂、小餅乾、收音機等等物資,聽同學說,曾經有人撿到昇空後不久就破裂墮地的氣球,就像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正在歡天喜地之時,不消幾分鐘,憲兵與村里長協同員警即趕到現場,沒收了這些東西,還把他訓了一頓,警告他這是軍用品,私自盜取是要抓去關禁閉的!嚇得金門島上的孩子們,以後只能望天興嘆。 我也喜歡駐足觀看空飄氣球上昇,特別是它們隨風而去,慢慢隱入雲層的優雅姿態,同時心裏也為它擔心,不知將落歸何處,還有在那邊撿到的人,不知道是幸運,或是災禍呢?因為傳單上都用斗大的字寫著要共軍起義來歸,殺朱(朱德)拔毛(毛澤東),這種東西要是被領導發現,可能像我們這邊一樣被法辦吧!有這種想法之後,便把那翱翔在天際的氣球認定是不祥之物,就像兩岸互相砲擊、殘殺自己同胞的戰爭一樣可惡,但願這些氣球能漂到外太空,永遠不要出現在無辜老百姓的家中。 空飄的氣球不像風箏,球體內灌滿氫氣,不必藉風力就可以昇空,風箏則要利用風吹的反向力量,由人力控制才能節節上昇,迎風向上的風箏因為被一條線牢牢繫住,在人手中一扯一放之下,才會越飛越高;這個簡單的物理原則,裏面卻藏著極深的人生哲理,好比夫妻相處之道,妻子是那拉扯風箏線的人,丈夫則像在天上飛翔的風箏,看似一時無法掙脫,卻在妻子不放手的砥礪下,飛翔的丈夫就會逐次而上,遨遊於空中;若是風箏力大,一時掙脫那條看似束縛的線,或者執線的人絕心放手任它去吧,風箏就會即刻摔落地上,從此無法在青空上意氣風發、千姿百態,而是跌得粉身碎骨了。 想要經營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必須內外有別,倫理有序,節制有方,道理就在風箏的轉場裏。(稿費捐助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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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緣相會在千里!
洪明傑先生是我金門同鄉。我認識他不在金門,也不在台灣,卻是遠在異國的加拿大。古人說:「有緣千里來相會。」我們是「有緣相會在千里。」金門人移居加拿大者不多;我是常年去加拿大探親,因而結下了異鄉的同鄉之緣。 明傑是一位文藝愛好者,他不僅能寫也能畫,因此文章享譽部落格,成為點閱率很高的銀獎作家。他勤於筆耕,把這幾年的作品結集成書:《王爺廟旁的糊紙店》。從異國他鄉,回視本鄉本土,情濃意更濃。 這本書分成四大部分:一、鄉土記趣;二、天涯遊蹤;三、客居歲月;四、疫情感懷。細讀全文,除了天涯遊蹤之外,我跟他有三大部分是重疊的。所以今天他要我為這本集子寫序,我覺得自己不作第二人想了,樂於應命。 我跟明傑有三個共通點:時代性、鄉土性與情感性。我門都是1949年之後出生的,屬於同輩的人,他略小我幾歲。這樣的成長背景,就有共同的生活體驗與情感歸依,他的鄉土情懷我別有會心。 他是後浦人,說後浦有兩家「茶桌仔」,其中一家在南門街。八二三炮戰之後,我家賃居後浦南門,小時常穿過南門街,看老人閒坐泡茶聊天吃口酥,至今印象深刻。然而已風流雲散。 其次他說的糊紙店,炳輝仔家學淵源,是我初中的同窗,自小跟從父親學紙紮。那些民俗的糊紙如普度公威靈神武,是七月節的重頭戲,已成為童稚的生活回憶,讓我心有戚戚焉。 明傑旅居溫哥華。我每常利用暑假去探親,這時正值加拿大一年最美好的季節,陽光燦爛,日照超長,要到晚上十點才天黑,而活動很多,所以儘可以相邀去遊玩。 夏日草地音樂會比比皆是,各有特色,人潮絡繹不絕,熱鬧非凡,男女老少帶著寵物,不是坐在躺椅,就是席地或坐或臥,吃冰淇淋、漢堡或薯條,聽檯上的音樂演奏,看檯下老外相擁婆娑起舞。 加拿大是多種族組成的國家,夏日希臘節、義大利節、加勒比海節,印度節、台灣節……,展示了多元種族的多元文化,讓你又吃又逛又玩,領略各種不同文化風情,常讓我們樂而忘返。 明傑是一個自然旅行家,加拿大的好山好水好風光,海邊、公園、步道與港灣,常可看到我們帶著野餐,享受加拿大的湖光山色,然後一路走一路玩。有時在公園或社區,偶可看到豎立戰爭紀念碑,讓我佇足良久,其設想與金門相較,給我很多啟發。 加拿大是一座人間天堂,明傑是一個玩不倦的天堂玩家,一方面他有好興致,尋奇搜勝;一方面他有好體力,如有一雙彈簧腿而不知倦。他的個子雖不高,腳程卻很快。他耽於走路: 我的運動相當簡單,就是步行、走路。已經忘了何時開始喜歡步行。 溫哥華夏天最宜步行。光是一個溫哥華就夠你玩了,我們還相偕搭船遊博溫島,一座像世外桃源一樣的小島。明傑寫下了我門同遊的心得: 通常一處景點能讓人放鬆心情,快速恢復體力能量,有幾個條件,那便是清新、自然、原始。博溫島就具有這樣的條件,其嫵媚脫俗,就如同少女般皎潔的臉龐、輕盈的體態,散發著朝氣活力,迷人,令人讚賞。 明傑喜歡旅行與文藝,而我在文字也浸淫多年,因此趣味相投。我們除了是同鄉,又有共同的愛好,一起在溫城度過不少快樂的晨昏,而他集子的文章,穿過時光隧道,回叩了本鄉本土的生活情懷,與我產生了共鳴。 明傑去國千萬里,但是仍然情牽金門,取了一個很有鄉土味的書名。可見人雖然在加拿大,心仍然眷念故鄉金門。王粲《登樓賦》:「人情之同於懷土兮,豈窮達而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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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 濱
溫哥華市區附近的海濱原本是我夏日時常造訪的,由於疫情肆虐,已經一段長時間沒去走動了。每到夏天,當陽光亮麗燦爛涼風習習,總興起一股想出去走走的念頭。 沙灘上有個共同特色,擺放著巨大粗曠的原木,這些羅列分散的原木就像一張張長條椅,遊客可坐其上或坐在沙灘背靠著這些木頭。一些較大的海灘還有沙灘排球場,經常看到對壘的雙方互相激烈廝殺精彩絕倫。這日,我來到一處沙灘,找了一個視野開闊的原木坐下,觀賞眼前水道來來往往的帆船、遊覽船隻及獨木舟;遠處有幾艘停泊的貨輪正等待著入港裝卸貨物。這時,一對母子拉了一台裝滿器物的推車在我旁邊的原木停下,兩人迅速架起一個小帳棚,組合了一張小桌子,擺上一些食物準備野餐。往年,這個季節沙灘上或草地上經常舉辦音樂會,甚至,還有幾個夜晚的煙火表演秀。 沙灘後有一排雅致的房舍間雜著數棟高樓,海灘與屋舍間有汽車單車道及人行道,遊客車輛絡繹於途,我跨過車道沿著有點陡的社區走去。這時,遇見一戶人家,正將家裡的舊貨拿出來賣(Garage Sale)。攤子吊衣架上掛著幾件衣服還有飾物,旁邊擺放一些陶瓷器,幾雙閃閃發亮的鞋子。靠馬路旁放著兩張單人沙發及一張小茶几,上頭寫著「免費」的紙條。我看這些傢俱大致還好,任何人有需要便可搬回家。舊衣物標價都很低,與其說是賣錢不如說是減少家中的儲藏,讓不再用的舊物可以分享需要的人。其實,圖書館也是如此,每年總有幾次不定期的拍賣,書以相當便宜的價錢賣出,有的甚至一本只要一兩元。除了將書賣給需要的人,同時,也可減少圖書館日積月累不斷擴充的館藏困窘;疫情前,我就在一次拍賣中買到兩本喜愛的書。值得一提的,社會上有一股愛物惜物的簡約風,使用過的物品被回收再利用受到肯定。一般人將使用不上的物品捐贈,受捐贈的機構或慈善團體會將舊物整理後以低廉價格出售,因此,各地都能看到二手貨商店(Thrift Shop)。 我沿著鬧區幾條街道走,發現街上的人潮與往日相較,並沒減少。來到郵輪碼頭,驚訝發現正有兩艘大郵輪停靠,要開往阿拉斯加的。馬路旁已停著幾輛遊覽車,車上掛著將前往風景區的牌子,來自郵輪的旅客紛紛於各遊覽車前排隊準備前去遊覽。看到如此多的遊客,想到大夥好像被疫情束縛太久了,急著想出來透透氣?或是疫情仍沒有要離開的打算,大夥已經麻木了?其實,偶而還是聽到有人確診的消息。 碼頭這裡的海濱沒有寬闊的沙灘,有些地方甚至海水直達堤岸,但沿著水涯邊建有寬闊步道。且一路有巍峨的高山及相隨的水道,水光山色一點沒有打折。離郵輪碼頭不遠處的海面有一水上飛機場,可以載送旅客來往附近的島嶼及景點。這是一個有創意的構想,不需另闢機場,利用港灣這個現成水面,水上飛機便可載送遊客前往各地。 我坐在高起可俯瞰海面的平台上,觀賞起起落落的飛機,漆著亮麗色彩的小飛機,在水面、空中,顯得格外耀眼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