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
以文紀念
我深刻記得,那是一次懷著感傷的探訪。 二○一八年盛夏,趁著返鄉之際,與好友美月一同前往「溪哥」家,想去看看自他走後他的妻兒是否一切安好。位於金城車站附近的大廈內原本幸福的一家四口,如今少了男主人,死亡帶來的震撼與鉅變,在在提醒年輕妻子,自此要一肩扛起養家育兒的重責大任,承受一段難以訴說的思念及傷悲。 我們在客廳聊了好一會兒,彼此很有默契不去觸碰引人傷心的話題,避重就輕聊了她及孩子的近況。聊完天後,我們順便到靈位前焚香致意,望著溪哥的遺照,感覺人生虛幻如夢。向晚,美月先行回家,小艷煮了貴州口味的辣拌麵,我留下來與她共進晚餐,席間,見小艷爽朗的一面,瞬間寬心不少。 「溪哥」本名林成溪,我們相識於年少,他大我們幾歲,有著如大哥般的堅實情感,故習慣喊他一聲「溪哥」。二十多年的情誼,往事歷歷在目,實難以用筆墨道盡。簡單說,我眼中的溪哥是個孝順又善良的人,個性豪邁,為人仗義,五湖四海皆兄弟。返鄉時,偶爾與他相約在大廟口把酒言歡,他講話向來風趣,經常逗得我們一夥人笑得前翻後仰。溪哥晚婚,每每提及妻子小艷及兩個孩子眼裡盡是滿足,即便交友廣闊,對家庭的責任不曾懈怠。 知道他罹患口腔癌是近幾年的事,我們幾個朋友擔心他,總不忘為他打氣,他卻一派瀟灑的安慰:「放心啦!壞人不會那麼早死的。」我想起昔日在街頭偶遇,明明就像大哥般關心,卻老愛用反諷的話語相激:「你是哪裡有隱疾嗎?怎麼不去找個好人家嫁了?」此話一出,我總是大笑開來,再罵幾句回敬。也想起他開西餐廳、電玩店時我們彼此交會的青春年月,那時他正沉醉在一段愛戀裡,我和友人黑小貓經常藉故跑去店裡關心他,實則是為了打開冰箱喝飲料,他早看穿我們的伎倆,卻從來沒有阻止過,頂多指著我們愛喝的那款飲料說:「以後再也不進這個牌子了。」但每次去店裡,那款飲料永遠都在。 胡扯瞎鬧,互相嘲諷,成了我們一路走來表達情感的方式。可任誰也沒想到,一個身強體壯、經常帶給人歡笑的哥兒們,行經中年竟然被病魔如此摧殘。然而,他是個生命鬥士,總是樂觀積極的對抗,從未聽他說過半句怨言。治療後期,只能喝流質食物的他,完全不逃避,也不在意別人的目光,一有聚會,照樣坐在餐桌上與大夥談笑風生,唯獨隱瞞年邁的母親,只因不捨她傷心。 為了家庭,他不辭舟車勞頓,台金兩地往返治療,持續與癌細胞抗戰,歷經一年多的治療,身體早已不堪負荷,他仍舊瀟灑以待。一次,不知他病情發展的我打電話要他有空多去運動場跑跑步健健身,他笑著調侃:「走路都成問題了,還叫我去跑步?你是頭殼壞了嗎?」我一如往昔笑出聲來(內心卻泛起一陣酸楚),那是我最後一次跟他說話。不久後,得知他過世的消息,內心難過不已,以為他堅強的求生意志和小艷的細心照顧,可以安然度過難關,奈何事與願違。 他的伴侶小艷老家在貴州,因兩岸通婚,成了金門的新住民。溪哥離世一年多後,我萌生想將他及小艷的故事寫進《我們從遠方來》一書的念頭,並以此文作為永久紀念。但深怕再次觸碰小艷的傷口而猶豫不決,幾經掙扎,最後還是鼓起勇氣打給小艷表明心意,想不到她爽快答應了。 事隔一年多,如今書已出版了。前些天,我邀她帶著孩子一起來吃飯,順便把書交給她。想著,倘若你也在,會是什麼樣的情景?但天不假年,只能在心裡默默問一句,溪哥,你好嗎?
-
閒話「流感疫苗」
秋冬之交,新冠肺炎疫情再噴發,全球累計確診突破4000萬例,歐美首當其衝。歐洲爆發第二波疫情以來確診病例迅速攀升,單日新增病例有超越美國之勢;德國總理梅克爾26日示警,對抗新冠病毒已瀕臨失控邊緣;十月中旬,美國染疫確診總數已逾830萬人,病亡22.3萬人;台灣也幾乎每天都有境外移入的案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隨著北半球冬季臨近,季節性流感也來摻一腳,與新冠疫情同步傳播,將對各國醫療體系和衛生設施構成挑戰。各國官方或民間團體已將流感疫苗接種列為預防病毒的首選;但是,施打流感疫苗也發生了安全性的疑慮。例如:南韓有59人在接種流感疫苗後身亡,該國衛生部門表示,經流行病學調查和檢驗後發現,這些病例死因「與接種疫苗的相關性很低」、「與接種疫苗並無明顯因果關係」希望民眾勿過度恐慌。 往年,台灣民眾自費或各地衛生所施打公費流感疫苗不甚踴躍。今年因新冠肺炎疫情不止,衛福部在流感疫苗開打前,用「接種流感疫苗可間接防治新冠肺炎」的說法,激起民眾搶打的預期心理;卻因未妥善分配公費疫苗,造成疫苗分配不均,施打對象說詞前後矛盾等爭議,致政策反覆,造成「疫苗之亂」。日前,國內傳出民眾在施打流感疫苗後有80個左右出現不良反應通報案例、有4例死亡個案;疾管署27日公布,4例死亡的個案初步排除與接種流感疫苗有關,惟民眾疑慮未除。 至於預防性疫苗的安全性問題。我曾請教過預防醫學及相關領域的研究人員,得知疫苗研發,其安全性必須經過非常嚴格的程序去做檢測、驗證,確認安全性無虞才能開始施打;通常,一種疫苗從開始研究,檢測、驗證整個期程大概需要兩年左右,這也就是為什麼新冠肺炎的疫苗研發到現在還未問世的原因。但是,由於歐洲疫情惡化,歐洲藥品管理局(EMA)考慮降低新冠肺炎疫苗核准門檻,讓功效不到50%但安全性達標的疫苗上市;以及川普說,美國新冠肺炎疫苗要在今年底上市,顯然是「病急亂投醫」之舉。 流感疫苗方面,醫界對於施打疫苗的效果看法分歧,正反意見都有,所以不知道哪個版本是正確的?因為流感病毒有上百種,通常,醫療管理系統只能針對大概五種病毒來做預防措施,到底要用選哪一種疫苗,是根據以往的經驗以及病毒分類去做預測、篩選,所以不是廣效性的,選用的疫苗究竟有沒有效果,事實上也無從預知;也就是說,不知道它是哪一種病毒來襲,預防針並不能保證一定會達到效果,如果選對了疫苗那就有效,也有可能是選錯了,那打了也就白打,但至少圖個心理安慰。 WHO建議,包括孕婦、基礎疾病患者、老年人、衛生工作者和兒童是接種流感疫苗目標族群,其中,醫療工作者和老年人列為優先,尤以年長族群為最,因為他們的抵抗力及免疫能力比較差,打了之後有一定程度的保護作用。值得注意的是,接種流感疫苗會因為少部分人體質上的差異而產生一些副作用,讓1%或2%比較敏感的人反應過度;尤其是,本身有一些慢性病者,施打疫苗後可能有讓病情更加嚴重或惡化的風險,這就是為什麼最近因為施打疫苗而死亡的爭議案件層出不窮的原因。 新冠肺炎肆虐、流感可能來襲,防範之道眾說紛紜。筆者認為,施打疫苗之外,養成良好衛生習慣,持恆運動強化身體免疫力,也許是防疫的另一種選擇。
-
祀典興濟宮「官廳」門口有兩面金色招牌
清朝時代的臺灣府城,有幾座祀典廟,春秋二祭與每月朔望,官員都會前去捻香,因此建有「官廳」,做為官員致祭時整肅儀容與休憩之所。如今,全臺碩果僅存一座祀典廟宇「官廳」,位於臺南市成功路86號,「臺疆祖廟大觀音亭」與「祀典興濟宮」之間。 「臺疆祖廟大觀音亭」、「祀典興濟宮」,一左一右,因「官廳」而連結在一起,並由一個董事會同時管理。在這座府城祀典興濟宮「官廳」的門口,掛有兩面金色招牌:一面寫著「國立成功大學人文社會科學中心學術合作單位」,另一面寫著「國立金門大學人文社會學院學術合作單位」。 這兩面金色招牌設立的時間有先有後,但都不是隨隨便便掛上去的。主持揭牌儀式者,一位是現任成功大學校長蘇慧貞教授,另一位是當時的金門大學校長黃奇教授。成大、金大兩位國立大學校長親自蒞臨揭牌,表示校方對於他們與大觀音亭祀典興濟宮進行學術合作的高度重視。 我每次到大觀音亭祀典興濟宮,無論是參拜、導覽或議事,經常都會去看看那兩面金色招牌,不是怕它們髒了沒人擦,而是想藉此提醒自己莫忘初衷,畢竟臺灣寺廟能與本島、離島二所國立大學成為關係密切的學術合作單位,這也是絕無僅有的。 種種因緣俱足下,從2012年的「周懋琦與祀典興濟宮學術研討會」起,大觀音亭祀典興濟宮與成大人社中心每年合辦一次學術研討會,後來合作的學術單位加入了金大人社院,會議主題則包括觀音、月老、保生大帝、虎爺暨動物神祇、寺廟文資保存與社會貢獻等,會議地點除了臺南之外也陸續擴及金門、漳州,2019年甚至移師到越南河內成功召開了「亞洲觀音與女神信仰國際學術研討會」。 由大觀音亭祀典興濟宮出面主辦的國際學術研討會,截至2019年,已連辦八屆,合計發表論文約二百篇,而且歷年結集出版的會後論文集,還曾榮獲國史館臺灣文獻館「獎勵出版文獻書刊」非使用政府預算學術性書刊類四次「優等」、一次「佳作」的獎勵,有效提昇了臺灣的宗教文化,並積極促進了國際的學術交流,備受好評。 五天前(10月24日),大觀音亭祀典興濟宮隆重舉辦了《大觀在上.保愛生民─觀興學術論文集》的新書發表會,現場有臺灣中文學會全體理監事與會員近七十位學者共襄盛舉。這部由侯明福副董事長主編的新書,收錄十五篇與大觀音亭祀典興濟宮有關的學術論文,主要來源便是出自上述八屆國際學術研討會。 連續八年、二百篇論文,皆由大觀音亭祀典興濟宮所催生,而其中直書大觀音亭祀典興濟宮者僅十餘篇,這代表什麼意義呢? 在我看來,如此比例,正充分彰顯大觀音亭祀典興濟宮董其事者的胸襟與氣度,因為觀音佛祖是大家的,大道公祖也是大家的,大觀音亭祀典興濟宮挺身而出主辦宗教信仰國際學術研討會乃是為了大家的佛祖和公祖,而非一己之私。 我想,真正可以擦亮府城祀典興濟宮「官廳」門口那兩面金色招牌的,就是這種無私奉獻的宗教情懷哪! 附記:四天前(10月25日),財團法人臺南市臺疆祖廟大觀音亭暨祀典興濟宮甫與成大人社中心、金大人社院這兩個學術合作單位,再度於成大中文系合辦「寺廟之美」國際學術研討會,發表一篇主題演講和包括李木隆〈金門進士蔡復一傳說與「蔡王爺」信仰〉在內的十八篇學術論文;明年第十屆會議則計畫前進馬來西亞,與馬來亞大學、馬六甲湖海殿聯合召開「防疫與養生:保生大帝信仰暨民間醫藥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令人期待。
-
昔日以軍做家 今日以金為家
金防部老兵召集令再度啟動,108年促成陸軍官校專修班首度年會的靈魂人物王建華學長,今年在協助籌備109年會的前後時刻,七月份起即為「金門防衛司令部老兵召集令」活動奔走,協調聯絡昔日旅金服務的長官,開放早期金門各部隊老兵報名參與相關活動。 陸官專修21期裝甲兵科的王學長,今年三月間曾登大膽島義務修理老舊戰車;就如同協辦官校專修班年會一樣,王建華學長係以志工身份參與,「金門防衛司令部老兵召集令」活動,在幾位昔日高階部隊長的支持下,王學長乃以全職志工身份投入策辦,台金倆地多次奔走與規劃。 由於金湖地區剛好是昔日阿兵哥休假人潮最多的地方之一,透過也是志願役退伍老兵的金湖鎮鎮長陳文顧支持與協助,並結合社區與商圈,「金門防衛司令部老兵召集令」首部曲正式由金湖鎮啟動。由於這是一群退伍軍人志願性質推出的民間活動,在縣府單位兢兢業業開啟「老兵重返金門」列車之際,也共同為蒞金老兵營造一個更溫馨的家園。 曾有十萬大軍的金門,後來常年維持五萬大軍的規模,幾位家住金城的鄉親向王學長建議,早期金西地區的部隊也不少,「金門防衛司令部老兵召集令」應該也擴展到西半島,並從金城商圈邁開步伐,或許在王學長等志工努力下,這個建議能早日實現。 「老兵召集令」召集老兵重返金門,這些老兵有祖籍金門,更多的是昔日因榮獲金馬獎,在金門老老實實服兵役的人。數十年後的今天,在「老兵召集令」號召下重返金門家園,與昔日單位弟兄相聚,如同回憶兒趣一般令人無限開心。 「昔日以軍做家,今日以金為家」,縣府推動大膽島與老兵列車活動之際,受到承辦人的殷勤努力所感動,許多曾在大膽島或金防部其他單位服務的老兵,在退伍數十年後,主動來金門協助整理昔日的家園,在這些志工用心之下,許多駐地據點也都煥然一新;這次參與「金門防衛司令部老兵召集令」的工作人員,包括王學長、朱學長、譚學長等眾人,也都是熱心的志工。 既然是老兵,當然要穿草綠服。除了幾個活動場合有準備草綠服提供老兵拍照外,也有許多老兵自備軍服。 退伍四十年的老同學阿福,平日就是喜歡穿著迷彩軍服,近日響應「老兵召集令」活動,特別返鄉與親友聚聚,依然是一身迷彩服打扮,可說始終都以老兵為榮。 在北台灣經營水煎包早餐店熱鬧滾滾的忠安,特別訂做三十年前的草綠服與兵籍名牌,更繡上當年部隊標誌,直接從台北穿著軍服搭機返金,一路上讓人刮目相看。 甫自台塑退休的振澤,常常返鄉探望高齡老母親,近日返鄉盡孝道,同時呼應老兵召集令活動,穿著草綠服在會場拍個照。 老兵召集令,召集有愛心的老兵回家園。金門,有您真好。
-
祀典興濟宮「官廳」門口有兩面金色招牌
清朝時代的臺灣府城,有幾座祀典廟,春秋二祭與每月朔望,官員都會前去捻香,因此建有「官廳」,做為官員致祭時整肅儀容與休憩之所。如今,全臺碩果僅存一座祀典廟宇「官廳」,位於臺南市成功路86號,「臺疆祖廟大觀音亭」與「祀典興濟宮」之間。 「臺疆祖廟大觀音亭」、「祀典興濟宮」,一左一右,因「官廳」而連結在一起,並由一個董事會同時管理。在這座府城祀典興濟宮「官廳」的門口,掛有兩面金色招牌:一面寫著「國立成功大學人文社會科學中心學術合作單位」,另一面寫著「國立金門大學人文社會學院學術合作單位」。 這兩面金色招牌設立的時間有先有後,但都不是隨隨便便掛上去的。主持揭牌儀式者,一位是現任成功大學校長蘇慧貞教授,另一位是當時的金門大學校長黃奇教授。成大、金大兩位國立大學校長親自蒞臨揭牌,表示校方對於他們與大觀音亭祀典興濟宮進行學術合作的高度重視。 我每次到大觀音亭祀典興濟宮,無論是參拜、導覽或議事,經常都會去看看那兩面金色招牌,不是怕它們髒了沒人擦,而是想藉此提醒自己莫忘初衷,畢竟臺灣寺廟能與本島、離島二所國立大學成為關係密切的學術合作單位,這也是絕無僅有的。 種種因緣俱足下,從2012年的「周懋琦與祀典興濟宮學術研討會」起,大觀音亭祀典興濟宮與成大人社中心每年合辦一次學術研討會,後來合作的學術單位加入了金大人社院,會議主題則包括觀音、月老、保生大帝、虎爺暨動物神祇、寺廟文資保存與社會貢獻等,會議地點除了臺南之外也陸續擴及金門、漳州,2019年甚至移師到越南河內成功召開了「亞洲觀音與女神信仰國際學術研討會」。 由大觀音亭祀典興濟宮出面主辦的國際學術研討會,截至2019年,已連辦八屆,合計發表論文約二百篇,而且歷年結集出版的會後論文集,還曾榮獲國史館臺灣文獻館「獎勵出版文獻書刊」非使用政府預算學術性書刊類四次「優等」、一次「佳作」的獎勵,有效提昇了臺灣的宗教文化,並積極促進了國際的學術交流,備受好評。 五天前(10月24日),大觀音亭祀典興濟宮隆重舉辦了《大觀在上.保愛生民─觀興學術論文集》的新書發表會,現場有臺灣中文學會全體理監事與會員近七十位學者共襄盛舉。這部由侯明福副董事長主編的新書,收錄十五篇與大觀音亭祀典興濟宮有關的學術論文,主要來源便是出自上述八屆國際學術研討會。 連續八年、二百篇論文,皆由大觀音亭祀典興濟宮所催生,而其中直書大觀音亭祀典興濟宮者僅十餘篇,這代表什麼意義呢? 在我看來,如此比例,正充分彰顯大觀音亭祀典興濟宮董其事者的胸襟與氣度,因為觀音佛祖是大家的,大道公祖也是大家的,大觀音亭祀典興濟宮挺身而出主辦宗教信仰國際學術研討會乃是為了大家的佛祖和公祖,而非一己之私。 我想,真正可以擦亮府城祀典興濟宮「官廳」門口那兩面金色招牌的,就是這種無私奉獻的宗教情懷哪! 附記:四天前(10月25日),財團法人臺南市臺疆祖廟大觀音亭暨祀典興濟宮甫與成大人社中心、金大人社院這兩個學術合作單位,再度於成大中文系合辦「寺廟之美」國際學術研討會,發表一篇主題演講和包括李木隆〈金門進士蔡復一傳說與「蔡王爺」信仰〉在內的十八篇學術論文;明年第十屆會議則計畫前進馬來西亞,與馬來亞大學、馬六甲湖海殿聯合召開「防疫與養生:保生大帝信仰暨民間醫藥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令人期待。
-
秋風秋雨愁煞人
自從民國三十八年國軍進駐金門島,國共兩岸對峙,戰爭鬼影幢幢,如桎梏似枷鎖,沉沉掐住著島嶼人的生活日常。天空中飛來的砲彈,海岸邊開花的地雷,地上的人,生命如螻蟻,屢有不幸發生,霎那間煙銷灰滅。 中秋後,氣溫明顯下降,西北風從海面吹來,挾帶沙塵,刮在臉上,一陣刺痛。陸上,黃沙赤土,光禿禿寸草不生,一片荒涼。村人,打著赤腳上山下海,皸裂的皮膚,貼著泥土地,浸泡鹹濕海水,日子在寒霜的臉上度過。 海面,在遠處冷冷地注視,白浪拍打岩石,秋風秋雨多磨人。海,終有放晴時,在退潮釋放它的暖意。海灘,濕軟的細沙,蠕動的潮間海生物,豐富多樣。天陽與鄰居大目仔提個小水桶下海,各式各樣的海螺,奇形怪狀,認真撿拾。這些海螺煮熟加點粗鹽,就可充當多日餐桌上的佐膳物配。 撿拾海產,要當心地雷。這時部隊剛撤退來金門,兵荒馬亂,怕共軍登陸來犯,在海岸邊大肆埋下地雷。地雷埋多了,雖有警告標誌,仍有遺漏之處。因此誤觸地雷喪命不幸事件,如秋天的悲歌,哀唱不斷。 秋高氣爽,勤勞的婦女,在退潮的海灘上,忙不迭地彎腰撿拾海貝。那天傍晚卻傳來噩耗,同村的福林嬸不慎誤觸雷區,一命嗚呼。冰冷、僵硬的軀體,蓋上白布,任憑呼天搶地、哭嚎不已的婆婆,嚶嚶啜泣的幼兒,以及痛不欲生猛抓頭去撞牆的伊尪婿,聲聲椎心泣血地呼喚,終喚不回。一個家,無緣無故地破碎了。 地雷,炸斷無辜人的四肢,也炸碎了許多家庭。它如戰爭的陰影,鬼魅般慢慢灑下大網。 烈嶼島面積為十四‧八五一平方公里,約佔金門總面積十分之一。這時烈嶼人口五千多人,國軍二○○師自大陸撤退來到烈嶼,旗下許多團分駐各村莊,駐守青岐的是五九八團。國軍初來乍到,生活困苦,但軍民一家,老百姓給予的協助很多。壯丁必須參加「民防隊」編制任務,出操訓練,以及協助國軍建造禦防工事等。 民防隊是義務性質,無收入,操練完還是要上山忙農事顧溫飽。這日,天陽上山田作挖拾地瓜,一畦一畦的地瓜田,連根帶藤拔起,地瓜大大小小連著藤葉一串。麻袋裝約七八分滿,揹起肩往家裡的方向走。 石鼓山,秋風蕭蕭,一股涼意,吹來沙土吹進眼內。眼睛睜不開,耳朵卻清晰地聽到,一陣比鞭炮聲更大的聲響,從村子西尾那端,不斷地傳來。 天陽臉色大變,他分辨得出這是砲彈聲。原本是零星幾發,慢慢地變得愈來愈密集,聲響愈來愈強。他覺得不妙,拔腿就跑,但是砲彈一陣陣呼嘯而來,彷彿從他頭頂凌空而過。不由得打個寒顫,一個踉嗆跌倒在地,耳邊盡是砲彈落地的劇烈聲響,他心跳加速,上下牙齒直打哆嗦。突如其來的驚嚇,全身無力趴在地上,嚇得無法動彈。待意識稍清醒,匍匐前進,他心想他不能死啊,萬一不幸伊阿娘怎麼辦?思及此,便奮力往前爬。不遠處,有一土壕洞,他使盡全身力量爬進,渾身發抖。 砲彈聲方歇,他爬出洞,赤足狂奔回村。村內,有慘不忍睹的畫面,血肉模糊,他見狀,腸胃翻絞,連連作嘔。哭嚎聲四起,一片凌亂,真是無語問蒼天。 幾天後,歷史上著名的古寧頭大捷發生了。民國三十八年10月24日晚,中共解放軍決定下令渡海,進攻大金門,在島上戰鬥三晝夜,全軍覆沒。這場戰役,烈嶼倖免,它是中華民國國軍在內戰後期的敗退過程中首場勝仗,使臺灣局勢暫時穩定。 從此,煙硝不時漫漫全島,多年隆隆聲不息。這秋,風颯颯,雨淅瀝,愁煞人。
-
天涯若比鄰—文化的綿延
那一年,出生南洋的表哥和堂哥,參加了「世界金門日」的活動,第一次踏上父執輩心心念念的鄉土,我們有機會相聚,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讓我們彼此珍惜,住在香港的表哥從母親的口中,了解金門老家的許多故事,住在新加坡的堂哥也在出生金門,幼年才下南洋的大堂哥的指導下順利找到老家。 香港的表哥,對金門有份特別的感情,每次回來金門都和我分享不同的故事,有一年回來,他說起水頭到印尼的華僑蔡清竹先生,蔡清竹先生和文學界有名的郁達夫有深交,更重要的是當郁達夫出事時,他把兒女託付給蔡清竹先生,清竹先生把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教養成人,我後來上網找郁達夫先生的相關資料,才發現報導文學作家楊樹清於2006年3月15日在金門日報的「浯江夜話」寫了一篇題為:「古代緣」的文章,副標題為:「—水頭人蔡清竹與郁達夫」,並且引用落籍金門的名詩人鄭愁予的一段話:「祖求先生,先曾祖父開盛公建厝水頭村,香延詩書,至祖父清竹公更遊宦外鄉,並遠至南洋經商,與當時藝文及學界人士交往,和郁達夫先生結為莫逆,時在抗戰期間,達夫先生不幸於印尼寄居時,遭日軍殺害,其有幸者,知友清竹公為其執行遺囑,使達夫先生後裔得到照拂,此種義誼友愛,傳至後世,使我輩後生,聞之無不動情,因略記之,祖求先生祖厝擬開放改建為民宿,鑒諸歷史及人間緣份之珍貴,愚意命名『古代緣』,或可將此一美宅對文化內涵呈現給訪遊者。鄭愁予2005.6.25.金門水頭。」 我的表哥因為從小都稱呼蔡清竹先生為清竹叔,因此他感動於清竹叔那種視郁達夫子女如自己孩子一樣疼惜的情義,知道我的先生也姓蔡,特別把這個動人故事和我們分享。 當我從金門日報讀到楊樹清作家早在2006年就已經把這個動人的文化故事傳揚,我感佩於他對文化與文學的敏感度,郁達夫先生在文學界佔有一席重要的地位,瓊林蔡家在金門的文化也有一定的位置,蔡清竹先生雖居水頭村,其祖先也源自瓊林,依輩份祖求先生晚我先生一輩,仍然要稱一聲叔、嬸,但祖求先生也是服務教育界,是我的學長,我們常有互動,我對他十分的敬重,尤其知道了清竹叔公與郁達夫先生如此重情重義的精神,真是萬分感佩,樹清常說我是他文學的啟蒙老師,但其實他早入文學的浩海,如今我每一和他接近就覺得在他身上,我要向他挖掘的竟是如此深廣,在文學的領域,我一定得尊稱他一聲楊老師。 我的表哥出生印尼,他每一回來總和我分享不同的故事,原來他的曾祖最先在廈門是一小販,家庭非常的貧困,常常坐小船到大船上去販賣水果,在一次大船開了,他尚未下到小船,從此流落到菲律賓,但他不屈不撓的努力精神,終於為他帶來了財富,他和廈門大學的愛國華僑陳嘉庚一樣,有了錢就辦教育,去年,我去讀書時,有機會讀了一些華僑相關的記載,金門不同的村莊也有很多先輩為辦教育,大家不停的捐錢,水頭「金水國小」就是動人的民間興學的典範。 表哥和我是在「世界金門日」串起的兄妹情,感謝科技的發達,讓我們可以沒有距離進行文化交流,去年他們還特別回來參加迎城隍的活動,今年因為新冠肺炎疫情,沒能組團回來,不過透過不同的通訊軟體,我們時有互動,分享文化的豐厚。 郁達夫和金門有這樣深厚與特別的緣份,我們要把這樣美好的文學與文化緣傳出去。
-
在每一分鐘的時光中─懷念父親
爸爸已經息了他一生的勞苦,回到天父的懷裡,回顧和他重疊的日子,小時候因是單親家庭,大部分時間是奶奶在照顧,那時眼裡的父親總是在外忙碌勞苦,早年爺爺去南洋謀生賺取僑匯寄回養家糊口,後來爺爺客死他鄉,不知所終,而家中惟一的哥哥也在二十歲病逝,獨留孤兒寡母,易受鄰里大戶欺負,兒時常聽奶奶提起這段悲慘的往事。因祖父也是孤兒,寄養在親族家,因此家中也沒什麼田產,小時候看到的父親是:只能在別人典當給我家的田產中種植小麥、高粱、玉米、花生和一些蔬菜,耕作辛苦而收成卻有限;另當時的農家都有養豬,但用來餵豬的一些較難吃的菜蔬和野菜,營養不夠,養一批豬往往要近一年才長得夠大能賣,賣豬是當時村莊的大事,豬販開來貨車,帶來超大支的秤,來秤豬的重量,豬被架起的慘叫聲,吸引了左鄰右舍大人小孩的圍觀,有如辦喜事一樣,當然賣豬的錢是當時一筆不少的收入,接下來幾天,我們的三餐就會出現較好的菜餚和零食。 但大部分時間他都在田裡忙著莊稼和種菜,播種、澆水、施肥、拔草、收割,小時這些農事少不了我們一份,有時我受不了那枯燥乏味的農作工作,而採取「稱病」和「尿遁」,但事後父親責備我時,我以裝可憐和裝可愛回應,他也不曾惡語相向。後來年齡漸長,兩兄弟的學費和花費日增,父親也發現有限的農作根本不敷使用,於是他開始了多方打零工的生涯,任過豬隻屠宰場工人、花崗石廠工人、金湖鎮公所工友、正義里公所村丁、清潔隊員、建築工、和建築工人廚司等,靠勞力體力賺錢養家,備極勞苦,全為栽培兒孫出人頭地而辛勤付出。 我讀小學一年級時很頑皮,老喜歡爬到奶奶的疊椅最高處再跳下來,後來跌倒腳踝嚴重扭傷,近二個月無法上學,當年沒有醫生,父親為了讓我早日康復,老遠背著我走到后盤山去找一位遠房親戚推拿,但是蒙古大夫效果有限,扭傷經二個月才好。後來我國中畢業赴台南去讀師專,有次他去學校看我,我帶他進入校門,遇到同屆女同學,我很不好意思地跟他介紹我來自金門的爸爸,沒想到對方畢恭畢敬地向我爸鞠了一鞠躬,相信我爸當時一定以我為豪。 後來我大學畢業,他還專程從金門到國父紀念館參加我的畢業典禮,還和當時還是我女友瑞芬合照。並且那時也不計前嫌和當年分手的前妻─我媽見面。後來很奇妙地,民國78年元旦我們在台北和平長老教會結婚時,我的父母和芬的爸爸同時出現在我的婚禮中證婚祝福,父親對我的愛可見一斑。 幾年前父親身體漸漸衰老,也放掉他喜歡餵養的牛羊雞鴨,真正地退休,但腳部無力較少出門,約二年前髖骨跌斷赴台手術,重新思考信仰的意義,子媳與他分享耶穌救恩,他也願意開始嘗試開口向上帝禱告,醫治他和減輕他的痛,讓他能平靜安穩一覺到天亮,上帝也施行奇妙的救恩,終於在108年1月26日在夏興老家接受李坤南牧師洗禮,在家人與眾弟兄姐妹的見證下受洗成為神國的子民。 綜觀父親一生早年勤奮努力,為養育子女而勞苦奔波,對鄉里宗親事務,熱心參與,不遺餘力,晚年歸信基督,性情蛻變溫柔親切,對待兒孫百般呵護照顧,更戒除長年的煙癮和(保力達B)酒癮,在基督裡成為新造的人,足為後輩子孫榜樣, 願神讓老人家的精神永遠存在我們心中的每一分鐘時光中。
-
紫色的風采
潮水正在退去,周圍瀰漫潮濕的氣息,四下無人,唯有我的影子始終陪伴,左右相隨。昨夜與母親閒聊,她說:「初一十五,天光轉;初三十八,見光大拔。」今日適逢大退潮,我特地清晨五點來到水頭將臺仔的岬角,靜待淘淘海水流去,尋找和探索潮間帶深處的秘密。 當天地與海水瀰散在風中,一隻招潮蟹打橫而過,留下的足跡觸動我內心的詩詞,「早歸來,盡日風平人靜,孤舟橫渡。」 一大片礁岩裸露,那些過往熟悉的海洋生物,有的重現,如珠螺、佛手螺、虎螺;有的罕見,像是石蚵、海膽、海蛞蝓,欣喜與悵惘一如附著在礁岩上的藻類,綠得如墨,掩蓋大海的湛藍,重重的、沉沉的纏繞在心裡。 海風放聲歌唱,我默默行走在礁岩上,窺看岩石孔隙中潛藏的生物,身為前水頭人,亦是出洋客的後代,我以為自己的根有一部份在海中,具有海洋的性格,似一朵激昂的浪花,如一股奔放的潮流,沒有邊界,無法設限。正當遐想的空隙,於礁石縫隙的積水處,發現幾顆深紫色的圓錐體,用鐵勾勾取,細長尖銳的棘因為感受威脅,隨即聚合指向接觸點以抵禦攻擊,勾出一瞧,竟然是紫海膽,每顆約有巴掌大,再仔細搜尋,附近還有數十顆大小不一的紫海膽。我懷著感恩與敬重的心,不能為了填滿食慾而掏空大海,只帶走了六顆。 回到老家,獨自在井邊清理紫海膽。我在法國旅行的時候,民宿主人把烤過的切片麵包鋪上一層海膽,奶油焦香混合海膽的鮮甜柔滑,讓人印象深刻,也嚐過海膽蒜香義大利麵,海膽、白酒、橄欖油、麵條在鍋中徹底融合,我被這樣的異國風味感染,腳下增添勇氣和喜悅,於是,帶著行囊繼續在法國跋涉。 怒張的棘依舊有弱點,用剪刀從紫海膽底部的口下手,一刀剪破,然後慢慢沿著周圍剪下棘刺和硬殼。剪開之後,清除紅黑色的雜質和內臟,留下柔軟的澄黃,稍微用水沖洗一下,接著用湯匙輕輕剝離一瓣又一瓣的海膽黃。先將海膽黃放入冰水中,滴上幾滴檸檬汁,轉身烤個燒餅,並且蒸上饅頭,等候的時間我收拾盤中掏空的海膽殼。 母親發現我在處理海膽時,認為海膽有毒又有寄生蟲,試圖阻止我食用。我只好頻頻點頭答應不會誤食,趕緊將食材、海膽、工具一併搬到洋樓的工作室。 把冰鎮的海膽黃夾入燒餅中,酥脆的餅皮配上濕潤的海膽,波濤的鹽味在舌尖漫延。撕下一塊饅頭,上頭擱著一瓣海膽黃,送入口中,我感覺許多支流在唇齒之間匯集,注成一片汪洋大海。讓我憶起法國的旅途中,體驗當地的人試著在傳統的飲食習慣和文化裡,加入自己的創意,用有態度的菜色、有根本的佳餚,烹飪出讓人感動的食物。 失去生命的棘刺依然堅挺,紫色的光芒刺入眼中,生與死、美好與痛苦都在同一個殼中。曾經有數不清的潮汐流經其間,或者在體內翻騰,我從中取走了它的內心,看似空無,仍有潛藏的漩渦在旋轉,現實的變換總是觸目驚心。僅能確定的是,這個殘留的軀殼和我一樣,都是時間的相,記憶和生活一直在改變著我,唯有以敞開的懷抱取悅塵世的考驗和磨練。 澄澈的晴空有微風吹過的痕跡,胃裡有紫海膽熟悉的氣息和溫軟,與大海的滋味重逢,心情興起紫色的風采。海風拂面而來,衣衫飄動,我張開雙臂擁抱自然,再次打探紫海膽的蹤跡。
-
勞動階層的慈善義舉:側記1970年代的新加坡駁船業
隨著研究的加深,大家漸漸了解到早期南渡至新加坡的金門人,並非全是經商者,而是更多的青年在新加坡河口以駁船業為生。他們為了生存與互助,在河口附近組織了一間間以地緣或血緣為凝聚的估俚間(苦力間),也奉祀自金門各聚落分香而來的神祇。這些產業與文化景觀隨著1970年代後期新加坡河清理計畫而逐漸消失,但許多事蹟仍存於老一輩的記憶中。其中,龜嶼(Kusu Island)的義航事蹟仍被傳頌。 龜嶼是位於新加坡島南5.6公里的一個小島,現在面積約8.5公頃。島上兩個小山丘分立著兩座廟宇,一為福山宮(大伯公廟、奉祀福德正神及觀音菩薩)及拿督公廟(原是馬來人紀念拿督賽逸.阿都拉曼而建的墓),每年農曆9月,新加坡本地、甚至遠自馬來半島、印尼、汶萊的華人信眾會到這座1百多年歷史的大伯公廟參拜,也經常有人前往拿督公廟祈求發財。在1970年代,龜嶼大伯公廟農曆9月平均有10萬多人登島祭拜,最高峰曾達20萬人,香火十分鼎盛。 另外,二戰結束之後,新加坡百業待興,衛生醫療設施也不齊全,中醫師公會認為應創辦一間贈醫施藥的機構,於是在1952年成立「中華施診所」,同年3月17日正式開診。初時出借中山會館的場地,後於1956年遷入直落亞逸街(Telok Ayer St.)202號之自置三層樓會所,中華施診所也改名為「中華醫院」。建築外中華醫院這四個字,出自金門籍的書法家許允之所題,現在仍被保留著。但是中華醫院是一棟三層樓的五腳基店屋,空間不大,隨著服務人數的提升,到了1960年代後期逐漸不敷使用。1971年4月3日《南洋商報》刊載〈中醫師公會擬在大芭窑(註:Toa Payoh)籌建中華留醫院〉一則新聞,掀起了新加坡各界捐獻的風潮。 1972年起,新加坡金門屬鄉團電船公司為中華留醫院籌款義航,《南洋商報》、《星洲日報》、《新明日報》等一系列報導了金門人的駁船業響應捐資的善舉。如1972年10月20日《星洲日報》一篇〈聯合電船公司舢舨工友二十八日義航一天〉記載:「在全國各階層熱烈的支持下,陸上的行業兄弟姐妹們,做了很大的努力,為這中華留醫院基金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但航海業界的兄弟們,也不落人後,有關農曆九月龜嶼大伯公的誕辰,在這期間前往膜拜的善男信女,都必需搭船前往,因此摩哆舢舨這行海底交通工具,每逢這個佳節,工友兄弟們便進入最繁忙的時間,但工友兄弟們不但不為自己的利益著想,還利用這個大好機會,決定撥出一日為中華留醫院舉行義航,這種樂善好施的偉大精神,和急公好義的功德,的確令人欽敬……。」 經過一整個月的努力,在11月30日、12月1日的報導中,統計了金門人駁船業的籌資成果,包括「合安摩哆舢舨聯誼社義航,票銀二千一百八十元正……。金合發官山社聯合電船公司,票銀二千零五十六元三角……。東安電船公司,票銀二千三百九十五元三角……。文山電船公司,票銀三千四百元……。湖峰社海捷摩哆公司,票銀一千二百元……。金長發電船公司,票銀一千三百元……。」祖籍烈嶼后頭、以方氏為主的文山社,在捐資上獨占鰲頭,大體也反映了當時各估俚間勢力與規模。這些籌款,加上鄉團所屬的個人及相關店號的捐資,總計籌款「一萬六千六百九十一元六角,悉數歸入中華留醫院建院基金云。」 1972年的義航善舉,說明了在新加坡華人社會中,慈善事業不只是富人的專利,勞動階層也往往會貢獻己力,聚沙成塔,在歷史的某一頁留下令人緬懷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