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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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聽看﹐珍惜小命
今天,「520」,又是一年了。 忽然想到唐朝崔護的詩〈題都城南莊〉:「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去年多風光地就職的第12任中華民國總統馬英九,今年卻要遭受在野黨「517:反傾中,護台灣」大遊行的嗆聲抗議。517、518兩天在台北總統府前凱達格蘭大道的抗議活動雖已平靜收場,但是人民要的是什麼?藍綠陣營各有不同的打算,只是每一步算計很少落實在嗷嗷待哺的人民身上,獲利的幾乎都是那些口是心非的政治人物。一撮盲從無知的人民會隨著魔笛聲走,另一撮黑白顛倒無理硬拗的人民更會自己衝上前走;「龜笑鱉無尾」藍綠陣營那兩堆頭頭們的嘴臉,看起來都像狗咬狗,令人作嘔。去年的春風,能否再相映笑入府內? 人民要的是什麼?總統知否?縣民要的是什麼?公門知否?台灣有「反傾中,護台灣」,金門可否要「反傾中,救金門」?救救金門的命吧,不然全家的老命、小命都會不保。 命,只有一條。有道:「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而十二生肖中也沒有「貓」,故此,奉勸鄉親多多「珍惜小命」,尤其是愛偷機取巧違規的駕駛者。 從金門日報得知,最近金門道路交通事故頻傳,車禍現場慘狀令人怵目驚心。重者亡,輕者傷;亡者獨留悲哀予家人,傷者徒增家人之痛苦;如果父母尚在,這都是大不孝舉止。 金門交通安全嗎?金門駕駛規矩嗎? 記得民國40至50年代,金門除了軍車、老舊公車外,未見民間私家車。軍車是二次大戰留下的:軍官用小吉普車、採買用中吉普車、運兵用大卡車。民國60年代初,才又有一批美軍自越戰退下來的新型大卡車,排氣管口彎成直角型並高聳過車頂,以便戰地涉水用,看起來很新奇。摩托車也不多,那時馬路上常見的反而是農家耕作載物的人力三輪車或加裝馬達的機動三輪車。對了,以前金門民間對機車不叫「摩托車」或「機車」,我們都以「形聲」叫它「剖剖車」,後來在台北和朋友言談間,沒人聽得懂,才改口稱「機車」,也惹得大伙一陣好笑。 沒想到現在金門是「車滿為患」,以金門監理所上月(2009年4月)統計「汽機車數量」:自用轎車18,527輛,計程車447輛,遊覽車147輛,公車62輛,輕型機車9,556輛,普通重機車27,623輛,大型重機車35輛,所有14項各車種,金門總計:57,078輛;「駕駛人數量」:72,298人。嚇死人,金門現住人口是否有57,078人或72,298人?奇怪?我就沒有車,也未免車太多了。 更由於金門道路狹窄,幾乎都是「2線道」,政府有心拓寬,但民地徵收價購不易,令公部門傷腦筋,也令駕駛人頭大。這只能怪當年軍管時期,主事者欠缺眼光,看不到3、40年後的發展,才落得目前的窘境。 照說,金門按全島「現住人口」或「土地面積」或「道路面積」比例來算,車輛的佔有率是偏高,這是塞車或車禍的前因,但在此並未見過如台北的塞車陣;那為何會有「車禍」?金門縣警察局於上月29日下午「今年第2季道安會報」中提出很多統計資料,分析肇事原因。但是在我看來,重大死傷車禍,幾乎都是「十次車禍,九次快。」,金門更是「十次車禍,九次快,還有一次喝高粱。」所以要「三嚴一重」:嚴抓超速,嚴抓酒駕,嚴抓違規,重金罰款。如此,應可收點效果。 其實我很懷念民國50至70年代,金門「沒有紅綠燈」的交通管理,如果能再現,那將是金門觀光的賣點。(1) 停聽看:支線進入幹道(中央公路)時,車輛要在路口先「停聽看」後才再轉入。(2)衛兵交管:每個重要路口或軍事陣地前,衛兵或憲兵在反空降堡上或指揮台上指揮車輛的行進;駕駛要先比方向手勢,衛兵再回答手勢,優美有如舞蹈,再加上長短哨音,更是妙不可言。如此,必然減低肇事率,也不必像金門縣警察局傻想,要把中央公路榜林旁的「無名英雄碑」遷走,那可是民國42年就已建置,它礙了交通什麼?酒駕超速要找死,誰也攔不住。拜託,如果想要發展觀光,又有一批只想拆東拆西的傻子,那什麼也別談了。 「快快樂樂出門,平平安安回家。」珍惜小命吧!難道你的人生已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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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縣長選情及準縣長的期待
隨著民主意識抬頭,金門亦如台灣各地一樣,每逢各種選舉到來就熱鬧滾滾,特別是今年年底金門縣長選舉,因李縣長已連任二屆,又欠指標性候選人,因此參選爆炸是必然現象。大家踴躍參選,一則可以看出金門民主抬頭,再則可以讓有心朝政治發展之各路人物作實彈演練,三則可以檢驗金門選民之民主素養,四則可以再次考驗金門長期不良的選風。 先談金門選民之民主素養問題,既然是民主,就一定有不同的聲音、不同的認同、不同的價值取向。如政黨取向問題,政黨是民主政治的形式,很多人認為政黨在金門無用,不管是國民黨或民進黨,看看地方黨部,一樣無人、無錢、無勢;至於中央,國民黨認為金門是鐵票區,民進黨認為金門是試驗區,反正皆不重視,除了口水支票之外,不管任何黨執政,皆甚少做實質的地分建設,一樣缺水缺電,一到年節時間,一樣空中交通塞機,除了軍公教及金酒之外,一樣百業蕭條,只能靠金酒的回饋福利,「金門福利好」的背後,真實情何以堪?難道以金門人的堅忍打拚的精神,就只能靠政府的回饋福利?地方政府財力及人力有限,就不能向中央政府要求?或是要了卻不給,不給的原因是什麼?是溝通不良或是何問題?或是不如向老共要必較快?因此很多人都認為金門選舉無政黨,只有「宗親黨」,所以有人就跳過政黨初選的機制,直接訴諸選舉。其實,政黨不是不能發生作用,要政黨為金門發聲,就端看主事者如何與政黨溝通,向政府施壓;如果不經過與政黨溝通而直接訴求政府,中間少了政黨的調和鼎鼐,成功機率不大,因為一個縣長或立委擋不了政黨的群體力量。 其次,談「宗親黨」的問題,宗親是血緣認同,透過血緣認同可凝聚團結與壯大氣勢,這是候選人認為的基本票源;宗親也認為不選自己人選誰?有關候選人的學養專業、社會歷練、品德修養及政見似乎都可以「自己人」一句話帶過,這種族群意識其實不容易推選出真正人才。另外「地域派」,也一如「宗親黨」一樣,某候選人是大金門或小金門、是哪一鄉鎮的,非是本地的不選,這種狹隘的地域觀,實無法真正達到「選賢與能」的目標。 金門長期選風不良,這是一個讓有心問政但經濟力有限的年輕人很傷感的問題,其實不只限金門選風不良,全國幾乎都是如此,只是在大都市買票或期約賄選,因人數眾多不易或成效有限;而地方愈小買票或期約賄選愈容易達到成效,這除了依靠法律與執法單位的決心之外,還是要靠金們選民的覺醒:要選人才,不要選人財!要去掉佛教的「三毒」:貪、嗔、痴,以貪為首,真是難呀。但是想想今天貪了人家一點小錢,馬上要被記入佛教裏的「阿賴耶識」,以作為將來「輪迴」算帳的依據,這值得嗎?你不怕下地獄,那就去做吧!再說今天貪了人家一點小錢,明天人家可以換取公權力,反過來決定你的權益,這合算嗎? 我對準縣長的期待: 一、操守廉潔:這是普世價值,縣長依法取得應有報酬,有人說縣長(或公職人員)薪水應捐一半等說法,我反對,因依人性需求,原本合法應給的卻為了達成某一目的,不得不犧牲,為了彌補這份「犧牲」,就容易動到不當或不法的地方去,天下無白吃的午餐,也無白白犧牲的事。要公職人員操守廉潔,就要像新加坡一樣:給高薪水,然後嚴格要求其應有操守及從政品質。我們不行,總該給合法的薪水報酬吧? 二、具有國際觀及兩岸觀:要突破金門內外因素的限制發展,就要有國際觀,這種國際觀不是說出國去考察就有的,而是先要有國際觀的概念,在金門這種特殊的時空中,是否能有那種本事比照辦理?或是「因格損益」一番後可以比國外的更好?有足夠的教育環境,可以聘到世界級的大師長住金門,才能談大學城問題。 三、真切建設地方:針對金門各種基礎建設不足,是否能夠提出因應之道?而不光是辦一些軟性的活動能滿足的,有足夠的基礎建設才能談觀光問題,不能老靠金酒的福利談金門人的生存問題。 四、要有能力說服中央各單位:金酒再如何賺錢,總是還要仰賴中央政府的各項補助及各單位的人力或其他方面的支援,因此要具有能與中央談判的人才。 選舉容易,罷免難!親愛的鄉親們,好好選一位賢能的人才來建設金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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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猜忌
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之一《奧塞羅》(Othello the Moor of Venice)寫威尼斯的黑人大將奧塞羅因猜忌而親手殺妻的故事。奧塞羅在戰場上功勳彪炳,但卻識人不明,他苦心追求威尼斯貴族之女德斯德蒙納(Desdemona),其實對此名姝所知甚少,而對方也僅是因崇拜他的事功而嫁他。他出征外地,將妻子託給他認為值得信任的朋友艾雅歌(Iago),艾氏卻對奧塞羅心懷怨憎,預謀背逆,是一個毫無誠信可言的小人。就在奧塞羅遠赴塞普路斯之際,艾雅歌誣構德斯德蒙納與卡西歐(Cassio)通姦,奧塞羅在猜忌的狂怒中殺了新婚妻子,當妻子辯白自己的貞潔時,奧塞羅仍不信:「哦!虛偽的女人,你使我心如鐵石/讓我稱我正要做的事為謀殺/但我卻認為這是一種犧牲。」當女僕艾美莉亞證明了德斯德蒙納的清白,奧塞羅懊悔不已,以利刃自裁,這時他才真正認識自己性格上的缺點:「你陷入愛太深,卻並不智慧/你並不善於猜忌,但在非常之時卻困惑不已/你的手如同卑鄙的猶大/將比整個部族珍貴的珍珠丟棄。」奧塞羅的故事,是一樁因猜忌而親手謀殺摯愛的性格悲劇。 莎士比亞另一齣寫愛情猜疑的悲劇是《安東尼和克莉歐佩脫》(Antony and Cleopatra),克莉歐佩脫是歷史上有名的埃及豔后,安東尼原是羅馬三巨頭之一,迷戀克莉歐佩脫,長年羈留在亞歷山卓城,盡管他對埃及豔后掏心掏肺,對方總以為他會離開她,回到髮妻和羅馬的權位中,安東尼發誓,即使身在羅馬也必定心繫伊人,克莉歐佩脫回說:「你與別的女人已有婚誓在先,又跟我賭誓,可見你這人誓約都不算數。」果然不錯,安東尼回到羅馬,為了政局,娶政敵屋大維之妹為妻,但沒有愛的婚姻只是形式,安東尼很快又回到克莉歐佩脫身邊,兩人攜手對抗屋大維。戰爭中兩人正佔上風,安東尼卻看見埃及戰艦轉向,猜忌克莉歐佩脫一定做了不忠不貞之事,於是鬥志盡失,終於戰敗,並誤以為克莉歐佩脫已死,一意以身相殉,請部下殺了他,但部下搶先殉主,安東尼引刀自裁,毫無顏面的死去。 英國小說家湯瑪士‧哈代(Thomas Hardy)也寫了一部因猜忌而引起的愛情小說《黛絲姑娘》(Tess of D'urbervilles),二十餘年前曾改編為電影。黛絲原本是純樸美麗的貧家少女,對愛情充滿了幻想,她來到一戶農家打工,卻為行為輕佻的富家子弟亞力克所玷汙。後來黛絲在牧牛場山谷與性情溫柔、思想開放的安傑相戀,新婚之夜,她向安傑坦承失身的往事,不想安傑一時嫉妒不已,不能諒解,並決定離家去流浪,如此數年不回。等到安傑悔悟回來找就尋舊愛時,黛絲因為貧困所逼,已和亞力克同居。為了能和安傑重溫愛情,黛絲不惜殺了亞力克。哈代對人性觀察入微,他寫看似開朗的安傑,實則充滿猜忌,不能忍受心愛的人失貞,終於親手毀了自己的幸福。 道心惟危,人心惟微,人性中的幽微之處,是愛情中最難處理的情緒,安傑要經過流浪後,歷劫回歸,才成就神話中英雄的慷慨氣度,現實生活裡,有多少人無法通過考驗,更不用說如安傑一樣,才通過考驗,命運之神又開了他一個玩笑,他終逃不過自己釀成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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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與我同行的文化人─文化局李錫隆局長
談文化,當然得談文化局,以及首任局長李錫隆。 我跟李錫隆最早的初遇,約在民國六十六、七年。當時他剛從臺灣返回故鄉不久,在《金門日報》當記者。因為職務的關係,採訪金門各地殊異的人物、風情跟發展,結集成《金門島地采風》,成為二十世紀末,「金門學」平地一聲雷的先鋒部隊之一。李錫隆採訪昔果山的文章也收錄在該書。他採訪了多位伯祖、叔祖,成為昔果山父老們,少數留下的文字資料。 我跟李錫隆的初遇,是他的名字、他的書。他來訪昔果山時,我是在國小上課,到田裡工作,或者玩耍去了。我跟李錫隆並沒有見面,甚至連擦身而過的機會都沒有,他日後居然成為我的貴人之一,實在無從預料。李錫隆除了留下昔果山的文字外,還拍一張照片,取景的,恰是我的老家。 真正認識李錫隆時,還是在他物資處處長任內的事。當時得知文化中心備有書籍出版補助計畫,我在某年備齊表格跟作品(忘記是什麼書籍了),送往文化中心。十本書籍送審,六本獲得補助,四本落選,我的作品正是落選的四本之一。初得知時,不免驚愕,但事務繁多,不久也就淡忘,不過,楊樹清卻幫我記得這事。某次縣政府活動,楊樹清邀集幾位同鄉晚餐,我應邀而往,楊樹清看見我劈頭就說,「李錫隆,物資處處長。」楊樹清熱絡介紹,一副我必須認識這個人、也該熟悉這個人的樣子。我狐疑,也不免著急。如果我認識這個人,卻沒表現出認識他的樣子,就太沒禮貌了。楊樹清在我渾然無知的時候又說,金門書籍出版補助案。對啊,我沒被選上,這又跟李錫隆什麼關係,更讓人糊塗了。楊樹清終於道出原委,李錫隆是那一場會議的評委。 喔,原來如此。 說起來,我跟李錫隆的初識,竟在尷尬的氣氛中,如今思及不禁莞爾。李錫隆之外,我的另一個貴人是金門縣長李炷烽,他當選第一任縣長不久,我的新書《金門》也恰出版。李縣長是少數關心文藝的縣長,我去函推薦《金門》,李縣長採納建議,買了些書分贈圖書館跟文友,開啟我跟金門讀書會、寫作協會、文化局、觀光局等交流的契機。時值扁執政,去中國化盛行,離島人無家可歸,李縣長的競選政見、施政報告等,都倡導金門要成為自己的主人。我對局勢的評判、李縣長的言論,以及之後李錫隆局長的鼎力相助,李毓秀、陳延宗的協助,終於草擬「金門歷史小說跟故事」企劃案,一合作就是五年,總計出版小說三本、故事三本。 五年的合作時光,我跟李錫隆維持聯繫。李錫隆對金門正大量逝去的記憶,非常有危機感。那些因軍管而棄置的歷史、文物、典故、資料等,因為長期荒蕪而百廢待舉。身為文化局首任局長,李錫隆希望盡量伸展他的雙手,用來圍堵正在消逝的一切,如果說每一書都是一本記憶,那麼,著重出版的李錫隆,已用文字築好水壩,盡可能地將金門的種種圈圍起來,若水庫蓄滿,泛舟、垂釣、戲水皆可為,採拾、研讀、研究都可行。 李錫隆保有金門人粗獷豪爽的一面,率真淳樸,我有一次,還聽到他因為某事不愉快,而「臭幹辣攪」(台語),腔調到味,頗讓人發「思古」之幽情。五、六年級的金門鄉親,金門話未必道地,腔調道地、又能罵得道地的,我只見過郭哲銘一人有此能耐。郭哲銘也當然不僅如此能耐,因李錫隆的督導跟託付,郭哲銘的才華頗有發揮,古書今譯、歷史爬梳,皆有可觀。資深報人李福井也在李錫隆的鼓舞下,寫了更多創作,黃振良、李增德、顏立水等,則延續金門學,從不同領域詮釋金門。 民國六十六年,我跟李錫隆是錯身而過了,但民國九十三年到九十八年,他卻是跟我並行的人。他跟我的並行,留下以歷史詮釋下的金門;我跟他的並行,留下我個人最重要的三本小說。他跟金門的並行,則緬懷歷史,蓄積記憶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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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戰爭﹐贏得和平──為紀念古寧頭戰役60週年而寫
民國三十八年十月二十五日至二十七日,共軍九千餘人,渡海登陸進攻我金門島,國、共兩軍,在嚨口、古寧頭、安岐一帶,發生激烈的戰鬥,雙方死傷慘重,如《危急存亡之秋》一文,經國先生蒞臨戰地前線所見「遍地屍體,血肉模糊」的慘狀。此役歷經三天,五十六小時的浴血戰爭,共軍悉數被我軍殲俘於古寧頭附近地區,我們守住了金門島,保衛了金門,我們勝利了,阻止中共武力解放臺灣的舉動,奠定今日臺灣、金門的繁榮局面。經國先生從金門返台北,報告先總統蔣公說:「金門古寧頭大捷,這一次我們全勝了」。蔣公說:「這是我們革命轉敗為勝的開始。從今而後,我們要在反共復國基地,把三民主義好好紮根」。因此,兩岸敵對五十餘年,台、澎、金、馬生聚教訓,發憤圖強,曾經建設成為亞洲四小龍之首。至民國九十年,兩岸開放「金廈小三通」,兩岸才交流熱絡起來。 時間過得很快,古寧頭戰役60週年了。金門縣政府為了紀念歷史性的戰役,緬懷當年參戰三軍將士、地區民眾犧牲奉獻的精神。策劃了一系列活動,活動主題:「金門古寧頭戰役60週年紀念活動」,不再出現以往「慶祝金門古寧頭大捷---」等字樣標題,時空形勢改變,我們也應有新的認知。誠如三月十七日縣府盧志輝主秘在會中致詞所說的:「研商古寧頭戰役60週年紀念活動,不在於檢視戰役的輸贏,而是要提醒世人記取戰爭教訓,走向和平。並對參戰官兵和鄉親,表達感恩和感謝」。 今年金門縣政府規劃古寧頭戰役60週年紀念活動,諸如:金門地區(2009年)啟建兩岸和平消災祈福超薦水陸大法會、古寧頭戰役60週年紀念大會、古寧頭戰役陣亡將士祭典、古寧頭戰役60週年紀念廣場揭幕、胡璉將軍紀念館興建、出版古寧頭戰役60週年紀念專輯、胡璉將軍紀念集等十幾項活動,並召集國防部、金防部、金門縣議會、縣政府各局室、各鄉鎮公所研商會議,慎重認真地推動。這次紀念活動,特別把金門大佛園區開發基金會所主辦的「兩岸和平消災祈福超薦水陸大法會」納入規劃活動中,意義非凡,實可達到讓冥、陽兩利。李縣長慈悲,虔誠地應縣民之要求,應不分國軍、共軍陣亡人員,都要為他們豎立牌位超薦,雖然由佛教法師主導,他也不排除請道教師公為亡靈做法,力求功德圓滿,讓亡者都能各得其所,離苦得樂。 佛教反對戰爭,提倡和平,因為戰爭意味著殺害、傷亡。士兵戰死沙場,殺一人欠一命,殺十人欠十命,因其欠下的命債,將使之無法升天。佛教強烈反對戰爭,反對殺害生命。佛教教主佛陀,曾敬告世人:「戰爭是通向苦難之路,不會有戰勝者,只有戰敗者。戰勝者將被戰勝,世上沒有值得稱讚的戰爭,要想生活得安詳和平,必須放棄所謂的勝敗,放棄戰爭」。他認為:「真正的勝利,不是戰爭上的征服。贏得戰爭,不能贏得和平;贏得和平,恰恰是通過避免戰爭」。又說:「以柔克剛,以善勝惡。強者忍弱者是了不起的,弱者忍強者更了不起」。佛陀的開示,值得世界領導人,深切體會實踐。 九十五年(2006年)十一月中旬,地區舉辦一場「金門學學術」研討會,筆者應邀參加,會後有感寫了一文:「金門學,學什麼?」其中有一段報導:「這次金門學學術研討會,發表了十二篇論文,大概有八篇談及兩岸戰爭、戰略、戰地政務、兩岸經貿發展等問題,與會人員大概都有共識,兩岸今後不應再發生戰爭,應營造和平,應創造經貿交流發展,為兩岸人民謀福利,所以今後似不必再去研究古寧頭戰役誰輸誰贏?是那一個指揮官胡璉、李良榮將軍的功勞?……」其實胡璉將軍在《泛述古寧頭之戰》一書曾記載:「最使璉感動者,厥為李良榮、沈向奎兩將軍之泱泱風度!彼二人雖未負責實際指揮責任,每日均身陷前線,與高魁元、劉雲瀚兩軍長共冒危險,分擔艱苦。」且李良榮將軍也表白:「若無十二兵團之增援,則吾人之遭遇,誠有不可想像者。……吾人感激之不暇,何功之爭?」可見「師克在和」。「一將功成萬骨枯」,有值得爭嗎?況且古今多英雄,而今安在哉? 最後欣見馬英九新政府,積極營造兩岸和平新氣象,也獲得對岸善意回應,順利開放兩岸大、小三通---通航、通郵、通商;開放大陸客來台、澎、金、馬觀光,活絡兩岸經濟;恢復兩岸協商,認同先擱置主權爭議,協談兩岸人民的民生問題。因此,兩岸談判或政黨談判,都應該多談一些問題,少談一些主義;多談一些民生,少喊一些口號;多談一些國計;少貼一些標籤;多談一些應興應革;少說一些意識形態。希望兩岸或政黨領導人,都能以人民福祉,有智慧解決兩岸或政黨對立的問題深切體認孟子所說的「惟仁者能以大事小,惟智者能以小事大………以大事小者,樂天者也,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樂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國」。則人民幸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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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古砲想起
報載,金城西南門一處工地興建宅第,出土了一堆古砲,我好奇的到現址觀看,許多古砲已移往他處,但在挖掘的基地剖面,還隱約可見有四門砲身交錯夾疊在土層中,另一旁工地,也有一尊完整的古砲躺在那裡,一下子,出土了這麼多古砲,真的頗動人聽聞。 這堆砲塚的地點,據傳原是前清綠營「右營軍裝局」的舊址,只是早已淹沒破壞,當然全無官府的威嚴,再往前看,這裡還有一座明代的古墓(確庵許公洎靜專蔡氏墓),若據此推算,顯然在明朝,這裡就是後浦城的山上,不是耕田農作的地方,就是荒山野地放牛的所在,但滄海桑田,今天它是後浦城高地價的地方。 歷史真奇妙,老是有叫人嘖嘖稱奇的故事。 「網寮」這一帶頻臨港邊,昔時居民依灘維生者眾,這裡就是捕魚曬網的地方,有故事說起清道光四年的一段神奇:「漁民黑夜亡向,睹神光而得香木,歸貯于網寮,扶乩示系平山河水仙禹帝,欲駐蹕本島祐黎民,乃就香木雕帝像,奉祀以迄今…」,因此地方上從那時起就有水仙禹帝廟,庇佑討海的子民。 前清時,後浦是官府兵防治民的樞紐,因此有許多衙署,所以網寮高處,也闢建有「軍裝局」,擔任守備後浦城的一份責任。 後浦城有港,從明鄭到清際,就是金門出入大陸的要津,亦堪稱海防要塞。我試解讀《金門志》片段:「嘉慶四年,八月,艇匪竄入後浦港,文武倉卒整兵,輦巨砲於南門渡口,擊之,有一賊風帽雪衣,援枹而鼓,倏中我砲,斃,始引退。」,這一段文字點出了後浦港南門渡口,在嘉慶四年,有官兵「輦巨砲擊賊」,才免於艇匪侵擾之事。 再究咸豐三年,海澄人黃得美欲襲金門,時鄉紳營官,諸如:林章梗、林可遠、林榮邦、鄭玉麟、林焜熿、許侯熊、彭奪超等,以緩兵之計,爭取後浦城備戰時機,後來賊知受騙,趕於六月十六日「乘流入,直指後浦,開砲擊鼓…奪超早派一軍赴金龜尾,自與林榮邦等拒守中港,開砲奮擊,賊不能近岸…」,寫出雙方陣營,你來我往的砲擊情事,時「中港」,即今後浦南門的內海。 網寮近此,北側有高岡,設有軍裝局,設有砲台,殆可居高遠眺,防衛守備,實為合理合情之推測。 古砲用於戰爭,時代甚早,溯及元代,稱為銃或火筒,明代中葉稱為砲或銃,殆稱呼不遠,直到清代才直稱為砲,這種管形的射擊火器,一般要有砲身和架座兩部分組成,砲身有前膛、藥室、尾底、火門等部分,若安置岸上,則可攻守城塞,若裝上艦艇,則可用於水戰,因為它的威力強大,故有譽之為「將軍」,把它給予人格化。 網寮的這些古砲,為前弇後豐的筒體,砲身上有數道箍紋,砲身近中部有雙耳,尾有球冠,因為銹跡斑斑,看不清楚砲身上有無銘文,因此難以推斷是何時所鑄?我手邊資料不多,翻閱劉序編著的《中國古代兵器圖冊》,查工地一旁的那尊古砲,類似「清代嚴威砲」,但仍有待專家確切考證。 後浦南門瀕臨海邊,本就是港邊要塞,必然多所火砲,民國68年春,許氏家廟前方土埕修築水泥廣場,亦曾掘出三門古砲(其中兩門現置於山後「民俗文化村」海珠堂前兩側。),看來亦均屬守護港灣的岸砲,不知與此年代是否相同。 一門銹跡斑斑的鐵砲,紀錄著一兩百年前的史蹟,指出一個地方抵禦外侵的重要戰略位置,隱約表達出許多官兵守土有責的故事,反正,歷史,總是有許多讓人想不到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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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一顆永不凋謝的星星
我姊夫和我姊姊,在金門結緣,譜出了一首平凡卻雋永的戰地戀曲。當時金門籠罩在戰爭陰影下,氣氛是冷酷、僵凍的,卻敵不過他們姻緣與愛情的熱力。當年,金門戒嚴,我姊夫官拜中校工兵營長。我唸大學時期,一年,返金門家,初次見到我姊夫。他留給我兩個從未改變過的印象:忠厚老實得像一座太武山、木訥誠懇得像一池太湖。正是這些特質,讓我姊姊享有一個美好的婚姻、幸福的家庭;正是這些特質,讓我們對姊夫由衷發出最高深的敬意、最甜美的讚揚。 我姊夫是位如假包換的職業軍人,經歷陸官正統且嚴厲的軍事打造,身是軍人的,心更是!昔日從軍,一板一眼,在兩岸敵對緊繃下,軍人就是真正的軍人!當年,我姊夫,就是在這種緊張與無情的戰爭下,奉命到前線金門來犧牲奉獻。看他,前線砲火的多年洗禮,幾乎任何人生再大的苦痛、再深的危險,都飽嚐了!我姊夫,對在金門的日子,懷念特別多。理由是,他深以為,身為軍人,就要到最前線,到最危險的地方去,到國家最需要的地方去! 我姊夫有太多的優點了,這些優點大多是出自他軍人的本色。譬如,他的耐力和包容性超強。我姊怎麼唸他,他總是像一塊海綿,一點一滴地吸乾了。又如,他對家庭與家人是忠心不二的。我姊交代他的任何大小「家庭任務」,他都毫無怨尤地,唯命是從、一一圓滿達成。又如,我姊夫是保守念舊的,許多思想、行為,都是儒家傳統道德的反射。簡單說,我姊夫,是一位道德操守嚴峻的真君子。常聽我爸媽讚美我姊夫,打從心底流出了欣慰,為我姊能找到好歸宿的欣慰! 十多年前,我姊夫,以上校之尊榮退。其實,他的學經歷完整,晉升少將,應順理成章、天經地義。可能是他為人太忠厚老實了,凡事不與人爭,凡事謙遜禮讓。所以說,僧多粥少的將領缺,可能最後一個才可能輪到他了。他絕不會鉤心鬥角,更不懂巴結上司,在他腦裡,更從不會浮起一絲絲的「買官」念頭!因此,他坦蕩蕩地從軍伍退伍了,幸運的是,能轉任榮工處所屬的某事業處工作,勉強持續養家餬口。 我姊夫,最令我欽佩的是,他那會吐芬芳的清高人品。常聞:工兵是搞建築、包工程的,油水特多,隨手可撈!我姊真是幸運,遇到了同流不合汙的我姊夫,同事嘴裡都稱讚他的乾淨、清廉!我姊夫,對自己是勤儉、刻薄,對親友,卻極盡慷慨大方。我姊夫,總是將「小我」壓縮到最卑微,將一切留給「大我」--家庭、社會、國家--無限發展的空間。 我姊夫,對長輩極為孝順,在他眼裡,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我爸在世時,常到台北來,他常邀我爸住在他家,表達孝心;我媽到台北,也常住在我姊夫家,可見他孝敬我爸媽如親生父母。當年,我剛從美國唸書回國的幾個月,身無分文,居無去處,就是姊夫「收容」我的。我姊夫和我姊對我的恩情,我終生不忘! 我姊夫,循規蹈矩,按部就班,卻不能圓將軍的摘星夢,在世人眼中,是一大缺憾。他卻十分認命,毫不在意。因為,他已把心力,轉投人生的另一戰場:家庭。兩個小孩,長男唸博士班,次女唸碩士班,可以想見不久的將來,子女都是社會的棟樑。成功的子女,比任何星星,都要明亮、閃耀!我姊夫,把軍人的美德,成功地轉化成奠定社會和家庭的一塊磐石。我姊夫,在我心目中,是一位永不退休的「將軍」!是人間一顆永不凋謝的星星!在感動淚水川流裡,我替我姊姊感到慶幸,更為有如此偉大的姊夫感到無比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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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界限
「金門是一個島,島在空間上有界限,但是大海是流動的,通向無限。金門自古以來到現在是多方面的界面,此時此刻《星月無盡》上演代表一種金門人、台灣人在內在、外在空間的有限世界,追求突破溝通各種界限、極限、無限的宇宙觀──『有人留下來,有人走向世界』,令人思考守住界限,突破界限的哲思十分深刻精采」、「宇宙是無限,金門是一小宇宙,人的身體、生命、島嶼的空間,所屬的血緣、地緣社群有界限、大限,但人類一生努力突破各種個體、群體的極限,《星月無盡》中核心的觀念──星與月的『深情』,正是突破在金門命運中,各種人(移民)內在與外在,兩性、習俗、道德、法律(尤其軍法)、文化等界限的自我溝通反思」、「從洞穴到島嶼到海洋外界及歷史空間,《星月無盡》的戀情習題提供我們思考守住界限與突破界限。這也是當前台灣的種要命題吧!」 ──鄭水萍〈星月無盡:守住界限、突破界限〉(2009) s‧h: 「今晚的月色好圓、好美──」,母親節前夕的星期五、農曆四月十四小滿日,妳路過停駐、抬頭望月的詠嘆調出現在內湖洲子街「新家園」餐廳前的人行步道。月圓時分,卻是電影,《星月無盡》苦戰票房十五天的下片日。 沒有人相信妳路過。唐導、張國威、張輝明不信,翁翁、M‧K也不信,特別從高雄、台中北上相聚的鄭水萍、林彤恩也滿臉疑惑地看著我與一位過路觀月的女子說起話來。日本留學回來的彤恩,剛在餐桌上她說「星月無盡,讓最近在跟小說談戀愛的我,又回到十七、十八、十九,人生有盡,回憶無盡」;水萍則是以難懂的語意引《奧德賽》,在眾神詛咒下漂流二十年,以大智渡過島嶼,一個個空間、一個個謎題,是一段突破界限、找尋HOME、守住界限的歷程。 一部由熱轉冷、電影下片日,仍得自我慶祝的約會,在製片人張輝明所經營三采文化對街的內湖「新家園」;「內湖」:台北盆地東北端「內」側的小「湖」盆。捷運就要通車了。這裡,妳回家的另一條路。身處在地面、天空皆擁擠、忙碌,台北大城的我們,幾曾還有星月的遇見?妳兀自站在路邊嘆月,「月色好圓、好美」,不就是《星月無盡》片子一開始的場景、對白,一輪明月高掛得月樓上空,偶有流星劃過,得月在窗台前凝思,星君發出「月亮明明很遠,可是看起來卻好近好近喔!」然後,一隻手伸進畫面,是阿勁,「你看,真的很近耶!……摸起來涼涼的、滑滑的。」 從電影中水頭村的月來到現此時內湖新家園的月,我向唐導介紹妳,「她就是我在浯江夜話〈星月深處〉的對話女子s‧h––」。 s‧h,再也關不住的一輪明月光。妳在《星月無盡》人氣沸騰的首映日乍到,又在《星月無盡》帶點清冷的下片日現身。妳看著哈拉影城的國片《星月無盡》海報被換上了洋片《回到十七歲》。 「酒店打烊我就走」,邱吉爾說的;那麼,電影看完? 「金門,真是一門我還沒修的功課……」,此時,我又咀嚼著妳在《星月無盡》上映前說的一句;也反思起妳妹在麥當勞引「藝奴居」趙二呆的生前語錄,「論人,生是非;論事,多爭執;性濃,有麻煩;曲高,無知音;故人,宜獨處」。一座不缺乏愛的島,卻也是一座遍佈鐵刺的島,我們該用愛航行,或者當隻逆旅洄游遍體鱗傷的鮭魚《星月無盡》映前映後,票房未能像近日拉長紅的股市指數,也未能如藝術家張國治《由黑翻紅》攝影展的命題。紅不了,就染黑;軍旅因緣、一心要圓金門土地夢、電影夢,鹿港來的導演唐振瑜,面對「成敗論英雄」的現實,消遣自己最新的加冕叫「寇子」,草根味十足的他竟在我的留言簿寫下「贖罪/慚愧: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怎樣,你爽了吧。」一部片子殺青後丟出去,包括劇情、拍攝手法,本來就要接受各種意見的公評,也才可能在未來產生突破、進步的空間;唐導有痛,或如洪銀娥在浯江副刊〈從星月無盡談起〉文中所拋出的,一是「我想與台灣對金門的沙文主義有關」、再是對內,「在異鄉的金門人總是心繫故鄉,以前我們住台灣時,也是這樣的心情,回到金門,就感受不到這樣的氣氛了,這實在是弔詭的事」。弔詭嗎?關起門來只能自己爽;離開才能痛醒、距離才有美感。 s‧h,妳說唐導大可不必稱「寇子」的。拍一部電影談何容易,《星月無盡》在極度困難的環境下完成了,過程中金門人投入的資源不比《海角七號》少,放映的評價有正有負,也因為這部電影,多少凝聚聯繫了一群人,重新凝視一座島嶼的美醜、悲歡;一如鄭水萍觀影後跳脫眾聲喧嘩、較深層的〈守住界限、突破界限〉的文化論述《星月無盡》中的四位主角,在地的文史工作者「阿浯」代表守住記憶、歷史、認同的界限,一心想往外出走的「阿勁」代表另一種突破界限的金門人,撞球西施「得月」、貢糖西施「星君」與阿兵哥的戀情也反映了另一界限與溝通,「人類內界的記憶、意識到理性與感性的想像,到外界物質、空間的行動實踐。每一行動都是再創造新世界。阿浯到阿勁、阿兵哥有衝突、有辯證,正是從金門人記憶到想像行動,在界限內有為有所」。 這麼多年以來,可曾有過一部電影,讓我們與自身的土地及外在的世界,產生了如此緊密的「界限」相連、深刻地「界限」對話?妳說,剩下來的高低票房與冷熱聲音,不過是對待金門功課未修的一部份罷。 《星月無盡》的綺夢,已隨著票房瞬間墜落?也許是,也許不。「奇特的五月,忽冷忽熱,星月無盡,並非殘夢;相聚即是美麗,一口一杯、一杯一口,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永不放棄的心,像我們對金門的心,不論在家鄉或是異鄉,絕對是最愛。」「星月」票房外,律師是吳奎新在「新家園」高粱酒意中寫下的一段感性獨白。相聚即是美麗,夢還在遠方飛揚。 s‧h《星月無盡》下片日,月滿內湖,妳的路過,又一次延續了我們的對話。星月深處,關於「界限」的守住與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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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愛與花香
我在燈下寫詩,陪伴我的是音樂友人創作的情境音樂。這一首詩,不單是為花朵而寫,為音符而寫,更是為母愛而寫。 因為詩與歌的連結關係,我越來越相信,擁有天使心的母愛,可以撐持與拯救這世界的殘缺、不足、不夠完全的一切。五月,為了一首詩,我和音樂友人再一次觸及人性的良善面,因為知心、坦蕩的交流,詩意也更高濃度的被催發出來了。 終日,我在不同的檔案跳進跳出,這已是我多年來進行多元創作練就的穿插書寫模式,表面像是一心多用,心中卻條理分明,我也非常享受在創作私密空間自在飛翔的喜樂,彷彿身處在森林中的一座玻璃屋,可以毫無阻礙的看見外面的世界,調理感性與理性,關於人們心理層面的單純與繁複的變化,我能做什麼,想做什麼?選擇都是明透的。 為什麼要為一首詩付出這麼多?除了帶韻腳的字根與飛翔的音符之外,還要搭配雲樹花鳥的畫作,並且再加上金、馬的坑道、碉堡藝術構思,希望可以結合詩+畫+音樂+影像+裝置藝術(多元媒材)……打造更豐沛的藝術創作(展演)世界;一首詩,居然可以在不同的時空一直飛翔,在不同的季節伴隨花開花落,啟動對世界的愛與關懷。 在每年慣例都要打一場潑水大仗的街上,我和友人一起品嘗各種滇、緬、泰小點心,在普洱茶香中交流一些貼心話,面對極善良而優質的人,遭遇的極大不幸而產生的複雜的精神心理變化,那彷若外太空詭譎的探秘,我並未能真正帶給友人什麼幫助,但我從對方信任的眼神中看見,我的付出已散發出一股花香,它是純淨而怡人的。 為了撐過今日的難題,為了美好的明天而寫,我先寫了四段,詩中包含了睡蓮、含笑、太陽花,還有蝴蝶翩翩飛舞、盛開的蘭花、傘花……「從呱呱的第一朵清香/穿過蝴蝶的前世/以妳的愛為軸心/蹣跚爬行/口水沿著遊戲路徑/滴落妳繡巾上一朵蘭花………從初春到寒冬/所有含苞待放的花兒/打從妳眼前走過/只能隱藏嫵媚/怒放成一把傘/遮我護我愛我疼我/長成一株/婷婷玉立的水仙……」這歌頌母愛的一首詩,最終寫成了三十六行,比我四月份在天使美術館朗誦的「繡花」還多出三行,但我知道它多出來的不只是三行詩而已,還有其他更多更多…… 我跳躍著思考,一邊兼顧其他類型的藝術創作進度,以及我所關懷的社會議題,這些,都屬於溫馨的五月,屬於盛開的愛與花香,它伴隨我騎車去雙親家、伴隨我去千羽的學校、伴隨我閱讀一篇又一篇的「撒烏瓦之部落」系列報導、伴隨我開啟、延展更多的企劃案,帶動更好的行動力。 深夜,在寫出一首詩時,我有感而發的再跳至散文檔案,書寫「雙麻花˙用某種眼神看冬天」及「旅痕盡處˙重有感」……深夜,在修改一首詩時,我又挑開去寫「抗爭的土地在哪裡」、「不老˙慢活的省思」為了一首朗誦詩,這些全都串聯起來了,知友們也連結成一條線,扶持彼此因為愛與關懷而顯得脆弱卻又更堅定的心志……所以,我在音樂友人的情境音樂陪伴下,一遍又一遍練習朗誦新寫的詩。 不管是陽光或陰雨的日子,每次經過熟悉的一條路、一條街巷,我都會想去附近的友人家坐一坐,說一說貼心的知己話,有時因為忙碌,我的腳步在遲疑片刻後會轉向捷運的方向,但我卻一點也沒遺憾,就像知友對我說的:「每次經過一條熟悉的路,就會開心的想起那兒住著一位好朋友,無需特別拜訪,腳步就會輕盈得飛起來。」 這些美好而純淨的想像與盼望,讓不同季節盛開的花,都擁有自己的光與希望,五月,我就著友人的情境音樂,吟誦著新寫好的詩,希望我的詩也能刺激音樂友人創作出更好的音樂,就像我聽到美好的音樂而產生濃濃的詩意一樣,就像在忙碌的趕稿、時間縫隙中,我會穿插上網去看友人的文章一樣,那些寫山、寫海、寫火車、寫動物、寫昆蟲……寫島嶼上的美麗與哀愁……這些都不僅屬於一首詩、屬於五月的愛與花香而已,它們都屬於更多更多……將會持續的飛翔、散播,屬於更大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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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樂趣中遊走
興趣、嗜好增添生活的趣味,是生活的潤滑劑。 整理房間,在角落櫃子內,發現幾冊初到溫哥華時畫的素描本。翻著這些素描,讓我回憶起一些事。素描本內大部分是靜物,內容有青椒、洋蔥、蘋果、花束、茶具及面具、咖啡瓶及馬克杯、填充小玩偶、甚至廚房留下來的空蛋殼;戶外的景物,有被陽光照射拖曳著長長影子的光禿樹木、路旁的樹林、雪景等。幾張具有實驗意味的雪景,先將紙上刷過茶水或咖啡渣的水染成深棕色,然後,描繪上黑、白色鉛筆。 那年冬天來,是溫哥華的雨季,與先前夏天來時燦爛陽光、微風舒爽的溫哥華判若兩個城市。因此,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屋子裡。這些素描畫本記錄了我那時期的生活點滴,每張素描有一個心情和故事。陪我度過那段生疏、仍在調適的日子。 我一向喜歡我稱之為「無中生有」的樂趣。我說的「無中生有」是指從無,到一點一滴的增加累積,以致完成的整個過程,及其伴隨而來的深思、歡樂、曲折、驚嘆。這也可以說是創作。以繪畫來說,本來是一張空白的畫紙或畫布,當有了佈局構圖、給了線條、上了色彩,最後完成一幅畫作。這從一張空白紙張(無)到完成作品,是充滿興奮、樂趣的。再如寫一篇文章,當你拿來一份空白稿紙,或打開文書處理軟體開一個新檔案,振筆疾書或不停敲打鍵盤,當完成一份作品。這樣從一張空白稿紙或一頁空白檔案(無)到一份感動人心作品的完成,同樣充滿驚嘆、趣味。 同樣的,寫詩、作曲、作詞………,也都使人領略享受這種從無到有的樂趣。 記得童年時,在廟埕旁的紮紙店,看紮紙師傅的巧手將竹子劈成竹材,然後,紮成舞獅團的獅頭,或是農曆七月十五日普渡桌供奉栩栩如生的普渡公。這種從無到有,深具巧思的手藝,一樣使我著迷。自此,每年元宵節來臨,依樣畫葫蘆學著紮紙劈竹竿,自己紮關刀燈玩。 第一次接觸到陶藝,同樣讓我感動。當那一團黏土,置於圓盤的中央,將土團及雙手潤濕,隨著轆轤的轉動節奏,定下中心,將土團拉成不同形狀的容器。同樣是我喜歡的從無到有的活動,而像著魔般的愛上它。後來,發覺釉藥另有一番趣味而富有變化。以長石、石英等為基底,加了金屬氧化劑,隨著溫度便能產生各種色彩及質感的釉藥來。猶記得昔日使用的電窯,沒有現今這般精良,需自探孔觀察測溫錐的變化來判定窯內溫度,常常與同伴守著窯爐至深夜。而每一次開窯是一次美麗的邂逅,見證著從一團黏土,經捏塑成形,到上了釉藥,上千度高溫的燒煉洗禮,直到作品像火鳳凰般披上晶瑩華麗的釉彩。 另一事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小時候看著母親用剩餘的碎布,縫製成美不勝收的枕頭套面、嬰孩的小涼被等。當時有些布匹有著鮮紅、豔紅、辣椒紅等為底色,上頭有著一大朵一大朵牡丹、芙蓉、芍藥、菊花………,具有民俗色彩的豔麗布料。母親總是先將這些碎布料剪裁成大小相同的三角形,然後將這些三角布片,依著顏色的搭配,慢慢的構思,一片片的縫接。每回,看著母親聚精會神愉悅的工作,讓我感覺得到母親享受著這種拼布裁縫的樂趣。 來到溫哥華,妻看著左鄰右舍種著花花草草,也喜歡上園藝。妻在院子裡種著繡球花、玫瑰、百合、各種草本花卉、不同品種的蕃茄………。還買來蘋果、藍莓等果樹苗。她對這些植物照顧有加,甚至連洗米水也捨不得倒掉,特地從二樓提到樓下院子,澆她心愛的蘋果樹。有時也催促著我買肥料、施肥、幫果樹修枝。看著那一株株小花,頂著露水,迎著陽光,到枝葉伸展,花朵綻放,叫人驚嘆造化的神奇。而果樹開滿花朵,結成纍纍的果實,一樣令人驚喜。這是春夏季節妻的樂趣。 歌德曾經說「想保持青春?每天讀一首詩,選一支音樂聽,看一幅好畫,或做一件好事。」其實,在生活中只要擁有一兩樣令人著迷的興趣,它便輕易的擄獲人心,使一個人專注、癡狂、迷戀、充滿青春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