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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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老酒拍賣的期待
讀2023.08.25金門日報(許峻魁)的報導:「……80年陳高(扁高)原箱(12支/600ml),落槌價17萬元;86年特選橘標(12支/600ml),落槌價15萬元;81年白金龍(8支/600ml),落槌價16萬元;金門陳年高粱酒(扁高)4支+陳年特級高粱酒+大麴酒(6支),落槌價15萬元;92年陳年特級高粱酒(12支/600ml),落槌價40萬元,合計高達新台幣103萬元。」。 這則報導自發布日至本月19日早上九點多止,點閱率達49,232次,反映了群眾對金門老酒的熱中,報導又說金酒公司將在年底感恩節前後舉辦老酒競拍活動,這更是讓人期待。 金門人家戶藏酒,是或多或少的,大家認為藏酒要比在銀行存款有更高的利息,只是家家戶戶儲藏的老酒,若要買賣,不是「有行沒市」,就是「有市無行」,雖然有喝一瓶少一瓶的價值高調曲,但願意花大錢買一瓶老酒來喝,必須是要碰到伯牙與子期的,畢竟這是少數,因此金門百姓藏酒,充滿了「矛盾感」。 金門老酒的售價,並沒有官方的定價,只是靠坊間的口頭傳說,那是一種願打願挨的訂價,有說一年加價50元的,也有說幾年一個階梯一個價位,因此老酒沒有固定的行情,此則報導說金酒公司要推行老酒牌價政策,讓老酒價格穩定,這是讓人期待的。 我有幾本金門老酒的拍賣冊:比如2011年「北京長風春季拍賣會」,2012年「易拍好台北絕品高粱暨經典洋酒拍賣會」,2012年「台北富博斯春季金門老高粱酒專拍會」,2013年「安德昇華酌琥珀香珍稀好酒拍賣」,2019年「廣東小雅齋《小雅擷珍》第10期書畫拍賣會」,這幾場金酒拍賣,以拍賣五十年代起的一些金門老酒,有玻璃瓶裝的白金龍、黃金龍、三角瓶高粱酒、陳年特級高粱酒、迎賓酒、圓肚大麴酒等;也有磁瓶的民國56-63年蔣公壽酒系列、64年起的國慶紀念酒系列、大麴酒系列(有0.5公斤.1公斤.2公斤.3公斤.5公斤的罈裝大麴、荒漠甘泉、憲法書冊造型紀念酒等)、春端秋三節紀念酒、特殊節日紀念酒、戰地紀念酒(戰車、大砲、男女自衛隊)、金門風景紀念酒、醉美人紀念酒、總統贈酒等等。這些老酒,因為歷經時間的淬鍊,風華提升,得到人們的青睞,人們搶拍,倒不只是為了要開瓶品嘗,應該更多是為了一份時間的懷念與追思。 2012年,我曾一陣癡迷於金門老酒的收藏,那時我與台灣好友簡榮輝,跑遍金城、山外、沙美的店家,收購老高粱。後來在2013年「安德昇」舉辦的「華酌琥珀香珍稀好酒拍賣會」,我也躬逢其盛,那是一次具有公信力與專業水準的金門老酒交流平台。 如今我就記憶所及,分享一下,當時幾項標品的落槌價,讓大家看重我們金門高粱酒的價值: 有一瓶民國55年手工畫的蘭花磁瓶酒,500毫升,連瓶重量有746公克,起標價是8-9萬,後來落槌價是10萬;有兩瓶民國55年的蔣公80歲壽酒,瓶肚一面畫松樹鶴禽,另一面寫一個金色壽字,這兩瓶500毫升的瓷瓶酒,起標價是50-55萬,後來落槌價是52萬,等於一毫升賣了520元,換算我們喝高粱常用的10毫升酒杯,倒滿一杯一飲而盡,就是5200元下肚,幾乎可以買一個汽車輪胎;此外民國50-60年代的蔣公壽酒錦盒,也是燙手貨,500毫升的原盒一組7磁瓶,起標價是6-8萬,落槌價是22萬。 另高酒精度的大麴酒,也是酒客摯愛的,有一罈民國68年第一代的罈裝金字大麴,5公斤裝,連瓶身總重是7.5公斤,起標價是12-16萬,後來落槌價是22萬;有一款69年黑金剛,600毫升,共6瓶,落槌價是17萬;有一款76年黑金剛,600毫升,原裝箱的24瓶,落槌價是82萬,等於一瓶是三萬四千多元;有一款81年的600毫升白金龍,原封3箱共36瓶,落槌價是18萬,等於一瓶是5000元;有一款民國85年的總統贈酒,600毫升,連瓶總重是1213公克,起標價10-15萬,後來落槌價是20萬;而一款95年的春節家配酒,原封16箱共96瓶,它是家配酒中唯一酒精度58度,且1000毫升容量的家配酒,落槌價是30萬,換算一瓶是3125元,要比市價高很多。 這些老酒的標價,端看有心人士的加持,也許因為老酒經過時間的淬鍊,酒液醇厚滑順,在抿杯壓唇,入喉下咽之間,酒香酒氣四處奔泄,讓五臟肺腑舒服順暢,因此才賣得高價,品老酒,不只是感官的享受,更是一份歲月時間與歷史文化的追憶洗滌。 我未知年底金酒的拍賣,會以怎樣的方式進行,但我想張旗擂鼓金門老酒的價值,絕對不是窖藏老酒的新包裝,而是要把每一瓶老酒的歲月痕跡張顯出來,要從瓶頭的膠膜、瓶身的酒標、酒肚的彩繪、酒液的存量等來論評,甚至連同包裝紙盒與紙箱的完整性,都是論價的依據。 金門民間頗多藏家,若能廣徵博引,邀約共襄盛舉,提出各種不同年代、品項完美的老酒精品,那樣的拍賣會,才更讓人驚呼與期待。 金酒舉辦老酒拍賣,大家對酒品的信賴必然無疑,同時,網路的無國界,對金酒的形象,是一次本小利多的行銷。我尤期盼能夠順勢推出金酒產品的年鑑圖錄,幫助眾人辨識金酒的產品,了解金酒的歷史脈絡,不惟善盡一個企業的文化責任,也不枉費金門百姓多少年來對金酒收益的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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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籤下南洋
「去國之後,幾已遺失了番薯。」 〈番薯王〉用寥寥數字破題。時隔二十多年,這句話始終擲地有聲,猶如鏗鏘有力的標語,時刻銘記我心。我從「三姊藤、寸金薯、黃姜仔、英哥、鳥兼、白皮紅心、紅皮紅心……寸金薯者,種個一年,一番薯可以得十來公斤;黃姜仔者,塊大肉甜,煮熟呈金黃色澤,鄉人譽之『正種』;白皮紅心者,皮薄色紅;紅皮紅心者,肉紅而甜……」文字敘述裡,試圖辨別出童年時光出現在家裡餐桌上的,是哪個品種的番薯煮成的稀飯?又或是哪個品種的番薯銼成的地瓜籤? 文字無色、無味,無法、無能為我解答,童年時光出現在家裡餐桌鍋子稀飯裡,黃色接近白色充滿纖維質的番薯,以及白棕褐黑各色雜摻、其貌不揚的纖細番薯籤,前世究竟是甚麼品種的番薯? 我不甚喜歡,甚至還厭惡,每每從嘴巴裡吐出糾結成團難以下嚥的番薯纖維,還有半截黑褐色,我以為臭掉壞掉了的番薯籤。 厭惡的,也許還有年節祭祀之外,餐桌上長時缺乏變化的菜色。蒜炒空心菜咖哩茄子蒜末拌菜豆苦瓜炒蛋清炒豆芽小黃瓜。有時燙一塊天豐豆乾,蘸醬油吃。假日總是有一道紅燒吳郭魚,魚釣自鄉下池塘,土裡土氣土味十足的。 直到負笈台北,幾次夜遊之後,初嘗復興南路上的清粥小菜;或是好友聚會,歡宴於星級飯店所費不貲的台菜;抑或是文友小聚,主人家以熱氣蒸騰的薑汁地瓜或地瓜稀飯配豆腐乳招待。 吃著吃著,吃出地瓜的甜美好滋味,也吃出了鄉愁連結。 我開始透過網路購買產自島鄉,自製自曬的地瓜籤。57號黃色、66號紅色、73號紫色──現煮時,連地瓜籤的顏色也繽紛燦爛了起來。除了自己煮自己吃,我也煮給社團朋友吃,妄想備滿一桌小菜佐粥。煮給朋友吃還不足以表達我對安籤的喜愛,我甚至大量採購買來分送親朋好友。商家負責人告訴我,地瓜籤和在米裡迅速洗過,「一杯米對五到六杯水,外鍋放一杯水,電鍋跳起來之後再悶三十分鐘以上,就能煮出好吃的地瓜籤稀飯。」估狗大神告訴我:「地瓜乾(籤)是很好的低脂肪、低熱能食品,含有大量膳食纖維,以及多種維生素營養。」 煮著吃著,在久違的新加坡探親行旅伴手禮清單中,除了必備的貢糖、花生糕、綠豆糕、各色麵線、糕仔……情不自禁帶了幾包小包裝的安籤。隨行的還有幾本《金門文藝》《狼煙未燼》以及《島嶼時光》。 攜帶的安籤數量有限,我設定了幾位平日有在開火的阿姨、舅媽為分送對象。「汝有煮飯嗎?」我開口問:「汝會曉吃安籤嗎?」出乎我的意料,大家對安籤的熱烈反應超過我的想像。 「現在買不到了。」「俺媽煮過……」「小時候吃過……」 一包150公克的安籤,從金門到台北,再從台北到新加坡,意外勾起舅舅阿姨們對外婆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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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百態
人生本無常,唯有命一條,玩完了,就沒有了! 當母體孕育了小生命,在子宮內吸取母親的養分起,只要沒意外,懷胎十月即開始做人,以虛歲而言,少則一歲,多則百餘歲。但無論世間行腳有多少,人生過得有意義才是最重要。 尊嚴,說得簡單,實則困難,多少生時叱吒風雲,倒時無人憐憫,只能說社會太現實,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端看報章與廣告就知道。那些在地方有名望,甚或隨便做個小官,或者子女稍有成就,祝聲連連,賀語不斷,佔據了許多的版面。當然,這是人家的本事,靠得近,不過是想沾個光,講來好像有點酸葡萄,但實際情形就是這樣。而話說回來,這也看出了人性看上不看下的一面,亦即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經常與外子去三鞠躬,卻也看盡人生百態,風氣逐漸改變,如今很多人選擇停柩殯儀館較簡便,比在村子裡的繁文縟節來得方便許多。當走進一心、二聖、三寶、四維、五福、六合、七賢、八德等守靈室,有名望者花團錦簇,無論單位與個人,多的是達官顯貴的噓寒問暖;無背景者則是無人搭理的孤單冷清。要說這是平日做人成功,還不如說是有鈔票好做事,懂得交際應酬就有人頭,甚而有頭銜更有好門面,你兄我弟,自有兄弟,不然則是對面不相識,更不會去管他人的生死。 物以類聚,原本就什麼樣的人就交什麼樣的朋友,窮人永遠別想飛上枝頭當鳳凰,除非真走狗屎運,那就另當別論,否則與其做白日夢,夢想有天成富翁,逢迎拍馬者眾,還不如腳踏實地做人與做事,才能有尊嚴地過一生。 許多人常批判外地人狠,其實有些在地人也沒好到哪裡去,好腦筋不用在正途,成天想著從哪邊不勞而獲,偷雞摸狗的德性,能賺則賺、能拿則拿,簡直笑掉人家的大牙。倘若日子不好過,窮得不像樣,自有多處福利機構會救濟,但沒窮裝窮,沒病裝病,終有一天「美夢成真」,那就真的要窮酸一輩子。尤其是能撈則撈,撈過界了,自己還不知道,只能說後知後覺,或者是沒有羞恥的感覺。 辛苦得來的果實,比較甜美,那終究是實力的展現;而不是自己的東西就千萬別拿,處心積慮的奪取,逞一時的歡愉,莫忘雞蛋密密亦有縫,總有原形敗露的一天。而那些尖酸刻薄的男女,或許習慣已成自然,但走在路上,背後可是很多異樣的眼光在盯著你,只是面對面不敢說!反正看熱鬧不用錢,這是一般人的高級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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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 人
天生拙於認人,尤其在穿梭來去的路途上、千帆過境的情境中或眾裡尋他的場景裡,我那癡憨的眼神,帶著猶豫的目光,止不住地凝望,只怕那等待的人來了,我卻認不得人。 好幾次駐足街頭,卻被人盯著瞧,然後熱情地迎向我來,「你,不是克偉嗎?」驚訝中連聲回道,是呀!是呀!對方說是我同學,說是我昔日同事,我一時茫然,乍無回應,只強自微笑,哼啊不停,只因我忘了,也聯想不起來,哪時的往事呀?而且,我忘了對方姓名,他兀自興高采烈,我怎好意思問他貴姓大名?然後,一陣寒諠,互道珍重,走過多時,方悠悠想起,好似真有這麼個人,可名叫啥,真真記不得了。 這真要命的缺陷,常讓我看西洋電影,尤其是那種人物眾多,關係複雜,又故弄玄虛的警匪鬥智,或文藝大片,恨無一張人物關係結構圖,最好還附上頭像,讓我邊看邊檢索,不然看到最好,我真認不清到底誰殺了誰,誰又愛上誰,長得都那麼像!好亂呀! 跟妻子在社區散步,她跟我提及剛擦肩而過的某某,說幾時曾見過,當時又如何等等,我迷惑,疑問連連,我真有見過嗎?又跟老友在金門黃昏的海邊,迎面一團黑影掠過,他說那是網紅某某,我驚訝說「這樣你也能看出來!」他嘿嘿一笑,說「我目色真好,你不知道呀?」厲害、厲害!我連聲讚美。 單位近來新進同事甚多,早晨互道早安,熟悉者,我會輕喚其名「小華早、小明早!」不知名,認不得人的,則只能高喊聲「早呀!」親切迎人的成分差了些。 自己探索這樣認人障礙到底是何緣由,追溯兒時,見到家有長輩常傻愣在旁,直到爸媽出聲教導「是不會叫叔叔、伯伯嗎?」方才囁嚅靦腆地小聲叫人,又在街上遇到長輩或老師,我常刻意拐進巷子躲藏,待人走過,方才繞行他路而去。除了平輩與同學可以直面相對,歡言笑言,不然,遇人總是能躲就躲,不然則沉默獃立當場。 記得一位女同學對我說,我發現你跟人講話,眼光不是游移張望,就是低頭自語,幾不正眼對人,她說跟人對談,眼睛要輕柔對望對方,不要目光向下,視若無睹,這樣既不禮貌,又不尊重對方……,聽得我羞慚不已,但這卻已是我三十歲左右方才懂得的道理。 因為認人的能力太差,若路上遇人狀若親切,似如熟識,我都習慣面對微笑,頷首示意,有時竟引得路人停佇遲疑,面帶猶豫神情,跟著點頭微笑,再加一句「我們認識嗎?」 倒是近幾年,老被人指稱「有沒有人說你好像一位名人?」我瞭!是不是指那位常面若于思,捉頭搔腦的名人呀?我笑著答稱。 認人不易,但記得人,認得人,叫得出姓名是基本尊重,我還得學,努力認人,像認識一個生字一樣,會寫、會唸外,還要懂得其意義,方能在人群中「人臉辨識」,確認無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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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流去的方向
李金昌(1925年-2023年)老人走了。 2001年12月14日,浯江溪海口吹來一陣陣的寒風,老人家心情低落,眼神凝重地看著遠方,望去的那一端是漳州龍海的南太武山方向。我裝上一卷黑白的底片,請他允許我為歷史的一刻作見證留影。他欣然同意,立即脫下外套,露出單薄的襯衣,罩著一件背心,同時帶上一頂毛帽。老人家解釋,當年就是穿著這樣的服裝,走上漫長牽騾馬的凶險路途。 1945年5月,日軍的侵略行動在戰場上節節敗退,計畫部隊兵力往華南集結。淪陷區的金門被強徵全島騾馬500餘匹,連同飼主500餘人,馱載錙重,從后浦同安渡頭出發,由海澄(即今龍海縣)麥坑登陸,沿途遭盟軍飛機掃射及游擊隊攻擊,死傷無數,突圍後又向潮汕一帶流竄,直到日本正式投降,才陸續被釋放出來。 天氣情朗的時候,站在金門的一些角落,可以清楚地看到南太武山與北太武山,遙遙相對望。遠古以來,歸航的船隻,一直將兩者視為出入閩南沿海指標的望山。無奈歷史變幻的風雲翻來覆去,擺弄世間苦難人民的命運,斷絕和遮蔽許多鄉親的歸鄉路,只能朝著家鄉的方向,暗地裡思鄉流淚。 揭開日軍強徵金門馬伕殉難紀念碑覆蓋的布幕,雕像慢慢完整呈現在大眾眼前,馬伕滿臉滄桑、憂愁,露出驚恐、哀傷的眼神,牽著載運沉重物資的馬匹,疲憊不堪的低首回望,人與馬緊密相依偎,身軀刻畫重疊在一起。雖是舉步維艱向前,也陷入進退不得的困境,傳達向命運作垂死掙扎、搏鬥抗爭及躲避災難的無言訴求。 有些人事後回憶,為避開被徵調的可能,會在日本人來之前,手上先抹上煙油,待日軍檢察官走到跟前,趁其不備迅速塗在騾馬的眼睛,瞬間見其淚水滑落不止,日本人以為一定有毛病,就逃過被徵召的命運。會場中,我聽到旁邊一位老人家仔細看著雕像,突然間皺起眉頭,脫口問道:「怎麼會沒有馱架呢?」 不料,紀念碑戲劇化經歷一段流轉遷徙的過程,揭幕後不久石雕公園有了新的環境美化工程,將紀念碑移至縣立體育館前面,平放在不起眼的角落。相對館前廣場大型的公共造景藝術空間,顯得是微不足道的陪襯小作品,容易忽視它的存在。李金昌知道紀念碑的遷移位置有欠妥當,立即寫信給縣政府,表示應尊重立碑意義,須認真重新選擇合適的地點,最終才落腳到現在的同安渡頭。 2011年10月,適逢中華民國建國百年,為凝聚世界金門人力量和共識的第四屆世界金門日,回到金門原鄉舉辦,李金昌參加盛會,並寫下一首詩紀念:「大雁嘎聲及時臨,他鄉羈旅淚滿襟,只因烽火滯了腳,北望河山雁情深。」 2023年1月,同安渡頭放置了日本沖繩風獅爺造型公共藝術作品,用來紀念金門、沖繩交流的雙向包機首航。 我希望,老人家走了,地方的歷史場景再造,依然要審視事件源起的影響感受,如同當年,我選用黑白的底片來紀錄過往傷痕的情感思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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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書的誕生
《島嶼,沒有遠方》甫上市第一天,聯合文學總編輯周昭翡來訊該書進入博客來即時榜第十名,當下並不知這代表何意義?她說新書上市不分類數量龐大進榜不容易,她趕緊截圖存證。第三天經過分類,文學新書榜第三名,個人有些驚嚇,第四天第二名,納悶何方人士支持?內心蹦蹦跳,書市新書何其多,得幸運之神眷顧。 接連幾天狀況不錯,8月18日中央通訊社報導、25號中央社每周好書讀推薦《島嶼,沒有遠方》。初始要寫這些故事無非是親身經歷,寫著寫著心想金門女兒必須有一本屬於自己的書。經過張姿慧幫忙整理,吳鈞堯、楊樹清提點,金門幫的團結在文壇小有名氣。於是找聯合文學定案。其間得到許多讀過文章的文壇前輩讚許,外交部葉非比外交官原本不識,幾次閱讀報紙副刊,輾轉連絡上,喜歡看我寫金門,還有許多識與不識讀者來函,寫金門曩日舊事竟也有人歡喜,於焉一本代表金門女子成長的《島嶼,沒有遠方》誕生,何其有幸能引起迴響。 我手寫我心,三位寫序的楊永斌、林黛嫚、吳鈞堯更是把《島嶼,沒有遠方》推向高峰。無疑的聯合文學出版前很精準推薦三篇序文給三份報社副刊,這也在個人意料之外。用個人的方式把金門介紹出去是我的心願,三年前兩岸文學交流,北大教授李陽告訴我說:「妳要把金門的故事寫下來,全球中華文化保存最完整就是金門,妳有責任。」這句話我銘記在心,自己的故事自己寫。 前些日,李文良副縣長賴一則訊息:「雖然只有生活在金門的人才能「真」的 「懂」金門,但體驗的深刻各有千秋,因此我深信只有牧羊女才能寫出「牧羊女」。感謝您寫出屬於您的金門故事,也讓我們心靈翱翔一下,感受《島嶼,沒有遠方》。」極其感動,屬於金門屬於島民的過往啊。主軸不想再悲情,如何奮發向上才是吾島鄉民的共識,各行各業傑出者眾。 這本小書如若銷售好,表示為金門爭到一些些焦點,樹清說沒有金門人的群組也在討論《島嶼,沒有遠方》,知名詩人向明說:「光是這個書名就令我感動到流眼淚。」他說早年在金門服役,寫過一篇金門的木麻黃,記述阿兵哥每人負責種植一株木麻黃的故事。詩人喟嘆可惜年代久遠找不到了。私下請問樹清可否發揮功力幫向明找一下。 木麻黃和我們這一代一起走過陰晴、走過風雨。它功成身退,也曾讓我難過落淚。不捨馬路找不著木麻黃身影。 《島嶼,沒有遠方》八月十四日上架,迄今賣相極佳,已經一個月了累積書量上千本竟然還十九名,我知道許多鄉親舊友相挺,也有年輕研究生興致勃勃研究牧羊女,二位極負盛名作家朱介英、辛金順相繼寫評論。一本寫金門故事的書,撩撥讀者興趣始料未及,連台灣識與不識讀者連番購買,金門人的書寫不再是自嗨。 九月十日下午二時在台北信義誠品六樓演藝廳舉辦新書發表會,場地寬敞坐位舒適,一九九個座位來賓近九成,在這初秋仍炎熱的午后,齊聚一堂,感謝小祺空運一箱貢糖,讀者與作者互動熱烈,台北的天空很金門,分享會是歡樂的,小憩一會嗅一下誠品的書香更是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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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不容易啊!
「腳下這麼多螞蟻,您要踩死了,算是造業嗎?」我問。「不算」淨曉師父答得乾脆。13日是112年役男抽籤的日子,原本打算幫小孩去抽個籤,騎著老摩托上路,不料半路啪啦一聲皮帶斷了,車子陷入空轉無法前進;只好從浯江飯店前,一路把車推到阿敏的賢聚機車行修理,再滿頭大汗的走路回家。剛進門沒多久,就聽見鄰居心仔喊我的名,說有人找我、有位出家師父要找「老顏」,老顏就是我。 師父一個人騎著摩托,頭戴安全帽,在大熱天來找我這獨居老人。於是趕緊領著他到防空洞上的休憩平台,平台在老欉龍眼樹下,微風習習、暑意頓消。與師父是第二回見面。第一次是同學丕肯帶他來的,還有一位女師父隨行,也是在這樹下,聊了半會兒。 大龍眼樹下開釋有點菩提證道的氛圍。當然,我是遠遠未能觸及師父的頻率,故而只能無厘頭的將自己想得到的疑惑、毫無顧忌的提問。 「您為什麼出家?出家前結過婚嗎?老婆孩子家人沒意見嗎?」「託夢是真的嗎?是怎麼回事?」「您怎麼知道一定可以到達極樂西天?怎麼證明您已經解脫了?」「基督教、一貫道、穆斯林等信徒往生後的世界是同一個嗎?」「鬼神一直在我們的周圍嗎?真的有開天眼與神通嗎?密宗結手印及儀式有甚麼作用?」「辦水陸法會真的會有功德迴向眾生嗎?」、「誦經、唸佛號或是唸經機二十四小時、三百六十五天不停的循環播放,真的有功德嗎?」、「地獄真的不只十八層、是無限多層嗎?」 眾生在娑婆世界,大抵是艱難苦楚的;很多人都是在生命面臨威脅無助時,才會尋求宗教慰藉。近來,大陸知名財經博主葉檀得癌,開始出入寺廟拜佛;還有月初沸沸揚揚的北京習瑞跳樓事件也是。習瑞算得上是世俗人眼中的成功人士,病痛也未到絕望地步,跳樓因而引發多方揣測。他的死,或許純粹就是餘生已經「無法再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了」。他的遺書最後寫道:「當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如果我發現自己剩下的全是垃圾時間,那就不如當機立斷。我是相信平行宇宙的。對於所有認識我的朋友來說,我只是先走一步!這屆人間永不再見,但在另一個時空,期待有趣的靈魂能重逢。」 為了查找習瑞報導,我在頭條搜索欄輸入「跳樓」關鍵字,出現在最上層的是一個紅心標誌及一小行文字「世界雖不完美,但我們仍可療癒自己」。而後是成千上萬各省各地,數不清的男女老少跳樓報導。顯然,靠自己療癒並不是簡單的事。記得有位政治人物因常說「莫忘世上苦人多」而引發共鳴。 淨曉師父說,很多人在往生前,由於面臨業報索討,會出現極端抗拒與躁動,甚至行為言語狂悖逆亂!而那些因為病痛纏身而選擇上吊、跳樓,冀圖解脫者,會不斷的重複跳樓或上吊場景。 如此說來,即便無法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甚至,活成了自己討厭的樣子,選擇自我了斷,似乎不是個好主意。世間萬事萬物都有因緣果報;龍眼熟透墜地,引來滿地螞蟻;凡夫足履所到皆是生死因緣,而因緣殊勝。 與淨曉師父相識也是莫大的緣分,一直以來,自己算是個甚麼都信、也甚麼都不信的「鐵齒」人;在經歷了一些意外與病痛後,更加珍惜所有相識相知的親人、同學、軍旅袍澤與朋友;也更加珍惜淨曉師父這樣偶然生發的機緣。雖然,尚不知自己生命靈魂何所依止;但每一個生命都會有像摩托車一樣突然故障、無法前行的時刻;而每一個有趣的、甚或是可憎的靈魂,往往無法靠自己療癒,而是需要有人費力牽引、推行;也需要有人協助維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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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賜章慷慨分享《寶藏》
近日收到了一本《寶藏》奇書,書的封面寫著「臺灣是寶島,寶在哪裡?如何尋寶?」作者是住在台北市內湖的宗長王賜章先生。 賜章兄長我幾歲,大同工學院機械系畢業,早年創業有成,之後深耕基層,1990年當選內湖區東湖里長,曾特別組團來金門后盤村尋根,說他的祖先團圓公是后盤頂井人氏。當年因故鄉土地貧瘠,難免凍餒,為了讓後代子孫溫飽,在清朝乾隆丙子年(西元1756),與妻兒自金門搭船,冒險渡過黑水溝,輾轉來到台北內湖墾荒,遷台至今有200多年,子孫繁衍生息,據說已有數千人。家族在五分地區開墾了良田數百甲。團圓公有四個兒子,他將土地分為五份,每個兒子各分一份外,還有一份做為祭祀公業,取名為「王合和祭祀公業」。祭祀公業以財產的生利,做為辦理活動的費用,只要財產不被變賣,可以永續經營,取名「合和」,是希望子孫合作、和諧相處。 當年,賜章宗兄曾希望我能幫他將祖先團圓公與后盤山的王氏先人譜系銜接起來,但我查閱《金門王氏祖譜》多次,查珩山(含珩厝、后盤、西山)派下族譜,在乾隆年間,並無「團圓」此名,研判可能當年族人漏寫。團圓公赴台的時間(西元1756),我們珩山長房六第十世君琰公派下,第十四世的若扶公(生於乾隆丁巳,西元1737)當時十九歲;若香公(生於乾隆丁丑,西元1757),當時尚未出生;若媽公(生於乾隆丙寅,西元1746),當時十歲。其他同宗先輩,有的未寫出生年代,不易查考。 內湖五分地區的族人飲水思源,知道祖先來自金門,每當內湖五分王家祭祀時,祭文會標明始遷祖金門的祖地:福建省泉州府金門十九都打石後半山頂井厝。他們曾組隊來金門尋根,例如1995年,五分的王氏家族組團來金門后盤山(亦名後半山)尋根,到王氏家廟祭祀及參觀「頂井」的那口古井。 我翻閱賜章宗兄的《寶藏》,發現該書體大思精,內容太豐富了,有吳清基、何福田、周老爹、翁繩玉、陳德榮、楊國德、賈俊國、劉進明、蔡青蓉等知名人士寫推薦序,全書分為德之知、德之育、德之失、德之行四大篇,各篇再分章,共有十六章。第二篇德之育——生活中教化我們的無字之書,其中的第八章德育實踐的地方落實,讀後讓人印象深刻。8-1雙線併進的人格養成教育、8-2由五分王家的民俗活動看無字之書如何教養子民、8-3一本完整的公民課本。賜章兄在這一章簡要分述,說明堂號「開閩」,就是指「我們是開閩王的後裔」。並介紹王合成祭祀公業,寫出番仔新山的啟示,說家族男孩在滿二十歲前,成為石頭公(日後稱黃石公廟)的契子,人在大自然面前要謙卑。結拜兄弟會,藉由結拜兄弟互相打氣及學習,幫助自我成長,資源結合,有助未來發展。農忙時的相換工,不同人家彼此協調,將插秧和收割時間稍微錯開,農忙時彼家先支援此家,此家再支援彼家。另有土地公筊杯選爐主,減少紛爭。文章介紹往生法會的祭祖、十五人媽祖會與媽祖遶境、三界公慶典與邀請土地公看戲、土地公聖誕、法主公慶典、初一、十五犒軍等民俗活動。在「一本完整的公民課本」一節中,寫出內湖五分地區的王氏家族實踐德育總表,此節細分,又可分為:走動教育(年節習俗)、互動教育(婚喪喜慶)、活動教育(民間習俗),看到這些,令人覺得王氏先賢的行為充滿了智慧,也讓後代同姓子孫感覺光榮。 賜章兄此書,令人愈讀愈佩服,撰作此書,可謂用心良苦,在此書結語,他語重心長寫道:「你我都該倍感珍惜的寶藏:一、原汁原味的中華文化,二、維繫中華文化的釋、儒、道,三、傳遞中華文化的民間信仰和民俗活動,四、兼具東西文化的臺灣人。的確!「寶藏」就圍繞在我們身邊。這本寶典,很多書局都有販售,昇恒昌的圖書專櫃,亦有陳列,相信有幸獲閱的讀者,都會與我一樣,發現它的確是《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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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祕的「第三人效應」
英國著名南極探險家歐內斯特‧沙克爾頓(1874~1922)在第三次遠征南極時,船被冰塊困住,他不得不與兩名隊員下船,在極端惡劣的環境中徒步36小時去求救。天寒地凍,他們舉步維艱,一路上真可說是九死一生;但他們三個人一直感覺有一個不存在的「第四者」陪伴並引導他們抵達目的地。因此認為是神祕的「第三人效應」救了他們。 據科考隊員們報告:「在南極『第三人效應』的體驗特別強烈,『他』最常出現在人們瀕臨死亡的極端環境。」這種情況下,人們會感覺到一個本不存在的陌生人(所有隊員和自己以外的第三人)在引領著自己;緊要關頭「他」真的起了陪伴、鼓勵和引導的作用。「他」既可以是一個人,也可以是一個聲音,或是一個觸感。很多探險家、登山者都遇見過這樣的「第三人」。 對於這種現象,心理學上有各種解釋,一種說法是:「第三人效應」常出現於荒山、海洋、極地等空曠地區,或是獨自一人在險惡環境中,產生的感官錯覺。另一種心理學上的解釋說:這「第三人」是人類大腦在面對危難時,為了喚醒意識、保持警覺性,而產生的自我保護機制。但不論怎麼說,「第三人效應」確實拯救了很多人脫離險境。儘管這種現象聽起來有些弔詭,然而,許多案例證實,人們正面臨死亡威脅時,總是仰仗這個非隊友、或稱「他」(自己以外的「第三人」)轉危為安的。 談到這兒,如果我說:「文藝創作過程中,也時有『第三人效應』發生,您信嗎?」我且舉兩個例子,證實我所言不假。 1993年,小蟲(陳煥昌)榮獲第12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電影配樂獎、最佳電影歌曲獎:阮玲玉電影原聲帶〈葬心〉(姚若龍作詞,小蟲作曲,黃鶯鶯演唱)。回溯1991年小蟲首次擔綱電影配樂,因《阮玲玉》主旋律一直寫不出來而焦慮、苦惱。某個晚上,他呆坐鋼琴前,突然有股力量將他雙手放到琴鍵上;於是,他開始彈奏……,不知為何?他眼淚直流,不多久便完成此曲。小蟲隨即撥打電話到新加坡給黃鶯鶯,讓她先聽聽看感覺怎樣?但小蟲只聽見電話那頭不斷傳來啜泣聲,於是他便把電話掛了。隔天小蟲接到黃鶯鶯來電問:「昨晚不是要播曲子給我聽,怎麼電話就掛了?」以上是小蟲在一次電臺訪談中說的!這莫非就是小蟲創作經驗裡的「第三人效應」! 另一例:2019年4月我出版詩畫集《弱肉之強》。緣於個人習慣,不論散文集或詩集,開頭和結束的那一篇散文、那一首詩,我總要思考再三,選定自己認為最適切的作品安置。當時排版、校對已近完成,ISBN也已經申請下來,眼看付梓在即,但我的第一首詩還在空中飛。 某夜,睡夢中突然有聲音:「如果,我是說如果……」。迷糊間,彷彿有詩句冒出來,怕明早忘了,伸手從枕下摸出紙、筆,黑暗中潦草記下。繼續睡,也繼續聽到「也許,我是說也許……」。我再次抓起方才滾落腮邊的筆,在紙上匆匆又畫了幾句……。 清晨醒起瞧見枕畔紙上字跡橫七豎八,我吃力辨識著,回想昨兒個夜裡……,歡喜笑開了;感謝神祕的「第三人」!這就是我要的《弱肉之強》詩畫集開卷第一首詩 〈春水〉 「如果,我是說如果 當年第一朵寂寞 不曾開在十七歲喧鬧的街角 人生就不會蜿蜒成 一首刺繡的歌謠 湘繡、蘇繡或者是亂針 無非都是等待 等待,於女子是好的? 也許,我是說也許 不該在早春微寒的夜裡,輕信 青衫少年的詩言詩語 絲線忐忑鑽動的多少日子啊! 誰把一泓春江繡成兩行淚 你卻說淚為秋池添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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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兵的日子
今年的老兵召集令,從七月十五日到十二月十五日止,正進行得如火如荼,回想我當兵的日子,已經快四十年了,日子過得真快。 我是在民國七十三年九月入伍,因為是先唸研究所再當兵,沒有本錢不能拖,所以只能儘快趕在兩年拿到碩士學位。第二度上成功嶺(第一次是民國六十七年考上大學時上成功嶺暑訓)接受二個月的入伍訓練,當年只要研究所畢業就是當然預官,我們那一梯是預官三十四期,有一半以上都是具有碩士學歷,其次才是應屆大畢考取的預官。 入伍訓練結束,就是分科教育,我們是財務經理班,就專車送到板橋積穗的國防管理學院,在這裡我們要接受三個月的分科教育,連上有一位台大經濟所博士生施俊吉,身材不高,但特徵是頭大,煙癮很重,不過因有博士高學歷,連上的長官都很禮遇他,後來在陳水扁總統時代,他當到經建會副主委及行政院副院長,在當時大家倒看不出他會如此有出息;另外名嘴郭正亮是台大心理所碩士,也是我們同梯同連,連上可說人才輩出,臥虎藏龍。 三個月的分科教育很快就結束,接下來就是緊張時刻,大家都在禮堂等候抽籤分發軍種,因為海軍陸戰隊的籤王很多,所以每有抽到籤王大家都會報以熱烈掌聲,一直到每位學員都抽光籤桶裡的所有籤為止,我也緊張的坐在地上,但是卻沒有喊到我的名字,最後結束去問連上長官,才知道我不用抽籤。 原來那一梯次只有我一位是新聞所畢業,被內定去當時位於大直的三軍大學教務處教材科下轄的電視製作中心器材官缺,我去報到時我的上一任預官是世新畢業的丁榮國少尉,他當時已準備退伍要出國到愛荷華大學唸書,所以倉促交接沒多久後他就退伍了。 三軍大學當年設有戰院、陸院、海院、空院,以及國防管理班,戰院的學員都是準備升將軍或已經具有少將官階要再往上爬的高階軍官,陸海空學院學員都是上校、中校官階,所以在三軍大學的軍官我們的階級最低,那時分發到國管班有四位碩士預官,另一位是北醫畢業的分發在醫務室,連我共有六位預官。 我的工作是幫各學院的教官製作教學節目,電視製作中心就是一個小型的電視台,可以錄影、剪接,我當兵前有先在華視新聞雜誌實習兩個月,所以算有點經驗,馬上能進入狀況;一般教官進錄影室就照本宣科,我們需要後製,所以錄完影有些教官會提供影帶資料給我們剪進去,如果沒有資料就得行文去軍聞社調一些演習或火炮資料,讓影帶看起來比較活潑、不枯燥。 我還有另一個身份兼三大校長言百謙將軍的照相官,言校長當時是二級上將,是一位謙恭有禮的儒將,很讓人敬重,不過三大常在大禮堂辦講座或召開軍事會議,每次都請當時的參謀總長郝柏村來致詞訓話,我在現場拍照很有壓力,因為郝總長的氣場很大,台下星光閃閃幾百顆星,每個人都聚精會神在做筆記,走出去拍照都可以被自己的腳步聲嚇到。 三軍大學電視製作中心設在圖書館右側一樓,教務處教材科在另一棟辦公大樓,沒有長官直接督促,上起班來確實很愉快,電視中心另聘有一位王姓小姐協助,她在三大當僱員已多年,立志要當將軍夫人,後來結識戰院一位廖姓學員,廖不到四十歲就升將軍,她也如願成了將軍夫人,風光無限。 印象較深刻是,有一天三大圖書館突然人聲鼎沸,還以為出什麼事,結果出來一看,原來是反共義士吳榮根前來借書,吳榮根頂著義士頭銜,英俊又多金(獲頒黃金五千兩,折合新台幣八千五百萬元),又是當時陸軍總司令蔣仲苓的乾兒子,所到之處都受到婦女同胞簇擁歡迎,圖書館的小姐每個都來要求合照,我和王小姐也不免俗跟他合拍了一張,只是過了不久就傳出緋聞,他被一位劉姓小姐騙錢騙婚,新聞事件炒作了許久。 在三大服役是可以上下班,在醫務所服役的預官就每天開車上下班,讓人眼紅,當時在台北沒有住處,所以就申請住在學校宿舍,當時三大宿舍只有少數軍官借住,偌大宿舍很空,下班後我和其他預官也會相約去士林夜巿逛街吃美食,一直到七十五年八月底退伍,還獲得郝總長一幀獎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