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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鑠古燦金王水衷與其他
十二月十五日上午,一個同鄉藝文工作者組成的「LINE」群組特別熱鬧,「剛剛的自強號竟然要買票才能上車,真氣人」、「我們還在古亭站等車來接」、「捷運已經過竹圍了」、「現在要搭計程車上去,有誰知道哪裡是驚聲大樓嗎」。 人馬來自四面八方,搭乘不同交通工具,一起赴北,正為了《鑠古燦今-張大千書畫特展》。幾周前,大家聚會時收到牧羊女交付的請柬,印著張大千肖像,作為標記的白長鬍鬚一如記憶,我忽然想起張大千失眠的原因,「請問張大師,您睡覺時,鬍子放在棉被裡還是棉被外呢?」生活日常被當作考題,著實讓大師苦惱,輾轉反側。 我不懂書畫,儘管求學階段一度認真捧讀,自修西洋藝術史、美術史,但缺乏根基的事情,很容易春風吹不生,倒是幾回秋霜,就還得乾乾淨淨。我人生最大的藝文憾事,該是金門舉辦碉堡藝術節時,恰與繪製「十八羅漢」的畫家同住一家旅館,多次攀談,常見他手持素描本塗鴉。渾人難辨瑰寶,竟然沒有在早餐時光,拜託他為我畫張素描。幾年後,「十八羅漢」以高價拍賣,我才確認與財神爺擦身而過。 好機緣還是不少,有一回在李錫奇大師家聚會,驚喜見到李奇茂大師。不知道誰起鬨,央求李奇茂為大家題字,李大師心情好,來者不拒,倒是求字的人心疼李大師,不敢多要。題字前,得有人裁紙,大家紛紛看向李錫奇老師,他小聲說他也不擅長裁紙,所以當天提供給李奇茂老師的紙,都正正方方,不好書寫。 正因為不好寫,才看出功力,兩字或三字、四字,最多是五個字,李大師皆能妥善安排字與它們的空間配置。幾年後,王婷辦理書文活動,邀請唐敏達老師繪製大幅書法,從蘸墨到完成,一筆呵成,現場表演,無法重來。書法不單寫字,還是美學的匯聚。 十二月藝文活動多,其中一場是星雲文學頒獎,星雲大師以錄影跟大家問候,他自從罹患眼疾眼力衰退,但不屈不撓練好「一筆字」,這幾年疾病更多,再以「病後字」自我勉勵。人生不同階段都是境遇,也是鏡子,只有大智大慧者可以從容應對。 話題回到淡水《鑠古燦今-張大千書畫特展》,大家在群組表示路況不好、沒把握找到會址,妙的是,各方人馬都在十點開幕前後,紛紛到了。展覽由淡江大學與中華海峽兩岸文化資產交流促進會共同主辦,在該會理事長、也是金門籍著名收藏家、海華堂主人,前台北市金門同鄉會理事長王水衷積極策劃促成下,邀請二十多位收藏家提供一百二十件精品展出,並由淡江大學文錙藝術中心主任張炳煌擔任策展人,展出「萬里江山」潑墨畫山水、「花顏靈動」花卉構圖作品等等主題。 牧羊女交給大家請柬時,提到,這是王水衷讓她交給大家的。一紙薄卡,忽然多了分量,大家敬慎拿好。我仔細讀了邀請卡,王水衷作為推手,請柬上卻連名字都沒印上,莊嚴、低調,做事貴在實在,有沒有被誰知道是另一回事,遑論排序了。於是這篇〈鑠古燦金王水衷與其他〉,便效法其精神,僅僅提了幾回他的名字。至於那個「金」字,當然不是誤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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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中保台VS抗俄保烏
2022年剛過去,回顧這不平靜的一年裡,世界發生了許多足以改變地緣政治,與我們命運方向的大事,其中最激烈的就是至今尚未停止搏戰的俄烏戰爭,號稱戰鬥民族的俄羅斯以一己之力,力抗以美國為首結合北約29個成員國共同支援烏克蘭的軍事特別行動,這是蘇聯解體後,二十一世紀以來,影響全球戰略布局最大的一場戰爭。始作俑者就是美國謊騙烏克蘭要協助加入北約和歐盟,並操作抗俄保烏政策屢屢挑釁俄羅斯,對烏東地區的俄羅斯人採取禁用俄文、俄語,關閉俄語電視台及無故拘禁俄人等激烈迫害手段,旨在誘使俄國忍無可忍而出手,美國計劃就是要找烏克蘭為其打一場代理人戰爭,俄國一旦發起軍事行動,美國就師出有名立即聯合其盟國對俄採取全面性的經濟制裁,要鎖死它的經濟重演1992年蘇聯解體的戲碼,不過這個陰謀被中國、印度等大國識破而有唇亡齒寒之慮不願加入制裁的行列,俄國的石油天然氣化肥等得以由西轉東銷售給亞洲各國,加上很技巧放棄美元改以俄國盧布計價,致使美國及歐盟的制裁力道及效果大減,俄國仍能挺住戰爭的衝擊,國內的經濟發展及金融流通穩定性並不差。 反觀當初一股腦倒向美國的烏克蘭,主要城市已被戰火摧殘得面目全非,逃離國境的難民益增加,烏克蘭發布戒嚴令18歲到60歲的男子不准離境。根據聯合國難民署一份23054烏克蘭難民調查報告,逃往國外及境內的難民已達1500萬人,其中86%是女性。因為多數是女性,加上要照顧家的殘疾人士及少幼兒童,身心體力的負荷及工作收入無著備極艱苦。 歐洲國家初期研判認為俄烏戰爭會在很短時間內結束,所以都願意短期收留安置難民、但隨著戰事的拖延,各國對於俄烏戰爭及烏克蘭難民問題已經產生倦怠感,特別是因為制裁俄羅斯帶來的反衝擊力致使通貨膨脹及石油天然氣等能源危機,頭疼不己,顯然自顧不暇了,所急待解決的難民問題就更雪上加霜了。 烏克蘭充當代理人戰爭打手的悲慘下場,看在台灣人眼裡卻是兩極化,由於主流媒體完全搬用歐美的新聞題材,所有報導和談話性節目都是一面倒,極力妖魔化俄羅斯和普丁總統,讚揚澤倫斯基總統是大英雄,帶領軍民抵抗俄國,殲滅無數俄軍等等,不久前澤倫斯基應邀到美國國會演講,備受禮遇,集風光於一身,同時宣佈絕不向俄國投降,不可能接受和談,拜登總統則加碼給予軍援鼓勵繼續戰鬥,讓他繼續驅趕自己的人民上戰場,作為美國壓制削弱俄國的人肉炸彈,政客的愚蠢,自私殘暴莫此為甚。 有部份覺醒的國人已開始對政府抗中保台政策提出質疑,紛紛舉辦各種論壇,反對台灣烏克蘭化,前總統呂秀蓮也站出來要群眾走上街頭支持和平,反對台灣成為戰場。然而形勢比人強,蔡政府唯美是從,老美要台灣吃萊豬、強賣軍備,延長兵役期等等,只能照單全收,哪敢說不。趙少康公開呼籲蔡總統;台灣不是美國的次殖民地,別自甘淪為兒皇帝。他對執政黨如此喪權辱國的作法,表達出極大的不滿和憤怒。 去年底美國國會未知會與台灣,逕自通過的台灣政策法及國防授權法,要全面介入台灣的軍事、政治、經濟文化等政府決策,形同監軍全面接管台灣,「台灣學人計劃」預計明年九月就派美國官員到台灣的立法院和政府行政部門駐點,去年五月立法院修訂的「公務人員任用法,雙重國籍可任公職」,已為此作好準備,這就是烏克蘭模式的翻版。將來兩岸是戰是和,已不是台灣人可置喙,役男兵期延長已定案,網路上流傳著:「老美有交待,菜鳥要忍耐」,年輕人該醒醒了。 ((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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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去來
飛機抵達關西機場經層層檢疫後,出了海關便搭車直奔京都。 抵達車站,天色已晚,京都塔於前方上空閃耀著光芒。一波波人潮像海浪般向你迎來,讓人無法迴避,洶湧程度與東京相較不遑多讓。間雜著旅人拉著滾輪行旅箱的聲響,行色匆匆的旅客專注各自的方向,這裡是旅遊者嚮往的城市。 京都除了保留完好的寺廟、古蹟,還有流暢的交通。印象中處處保持整齊、清潔,盡力維護古蹟及一些值得保留的傳統習俗,對於迎合現代生活的調整也不遺餘力。曾嘗過一種頗具古風的餐食,以各種不同形狀的小陶瓷容器盛著醃漬的醬菜,還有魩仔魚、一小片油煎三文魚、一碟類似豆皮、一碟青菜等;一旁則是滾燙冒著煙的小豆腐鍋,這或許是代表京都特色的風味餐。家鄉金門菜餚具有一定的地方特色,先前也曾聽聞有意創設觀光風味餐,後來就沒有進一步消息。車站內伊勢丹百貨賣茶點的樓層,廣播一再催促打烊的時刻已到,可大排長龍的顧客仍捨不得離開。這些茶點頗像家鄉具有傳統的貢糖、口酥、麻荖等茶配。賣茶點的是當地一些老店,茶點注重包裝,外觀設計精美,頗值得我們參考。 由於長年的歷史積累,使得京都及其附近充滿值得觀賞的景點。這回,為了不想讓自己太累,以一種隨興、隨緣的方式進行,不過,大致想看的都看了,其中有: 伏見稻荷大社,這裡自古是農業社會祭祀神明的所在。當農作物豐收或事業有成,人們來酬謝神明就豎立一座橙紅色的鳥居(有多種形狀,但大多是地上豎立兩根木柱,柱間上方由一至二根橫木連結,有些橫木上有牌匾)。日積月累,答謝酬神的鳥居越來越多;隨著丘陵地起伏蜿蜒,形成一條長龍,場面極為壯觀。因此,這裡以「千本鳥居」聞名,捐獻者有個人,也有公司行號。日本的敬拜酬謝神祇,感覺上與我們滿相像的。 清水寺,為京都著名的名勝,寺廟懸空於山壁上,底座由許多高幾十公尺的大圓木支撐,沒用一根釘子全以榫頭結合為世界文化遺產。這裡可遠眺市景,京都塔歷歷在目。附近有一年坂、二年坂、三年坂等斜坡通道,自古便是通往寺廟參拜的道路,經常信徒絡繹於途。至今街道兩旁仍保留昔時日式傳統建築群,遊客常擠得水洩不通,萬頭攢動。街道上有不少出租和服的商家,不少遊客穿著和服於巷弄取景拍照,形成一道美麗風景,增添了浪漫的氛圍。 金閣寺,原名鹿苑寺。寺院共有三層,上面兩層貼著金箔,一座金碧輝煌,精美絕倫的寺院。建築物屹立於湖邊,環湖種植著松樹等綠色植物,湖水常映照著金色樓閣與綠樹倒影。夕陽下、下雪天將又是另一番美景。 接著自京都搭車西行訪姬路,市內的姬路城擁有400年以上的歷史,天守閣氣勢巍峨為七層高的建築。整座建築以粉牆裝飾,高雅脫俗有「白鷺城」之稱。當經過護城河,有數隻白鷺鷥低空掠過河面,與其名稱頗為匹配。園內遍植櫻花,此時,花葉落盡僅剩枝幹。這些櫻花老樹幹壯碩虯蟠,開花時節當是美豔無比;而天守閣在櫻花簇擁襯托下令人驚豔。來時,姬路下起小雨,當折返抵達神戶雨勢轉為滂沱,只得買一日乘車券在車上市區觀光。由於緯度高,冬日夜色來得早,很快就夜幕低垂,只參觀了北野異人館及神戶港灣兩處景點。 隔日,又自京都搭車往南訪奈良,想像不到奈良公園擁有如此眾多的野生鹿,據說總數高達1300頭。遊客於園內攤販購買一種類似圓形餅乾餵食野鹿。經常野鹿吃了還想再吃,緊跟隨著遊客,而不少遊客樂此不疲,享受被鹿追逐放聲尖叫。公園旁有一宏偉寺廟東大寺,山門高聳偉岸質樸無華,高約25公尺,我駐足觀賞良久拍了不少樑柱斗拱照片。 為了縮短搭機路程,搭機前一晚自京都拖著行李到大阪過夜。大阪曾經來訪過,隔天只在道頓堀、心齋橋附近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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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工作之我見我思
美國求職網站一項調查指出,四成四的人指新聞、社會學與人文通識教育,名列十大後悔主修科系的前三名,整個職涯的收益落差可以達到1.06億新台幣。這是去年十二月四日的媒體報導。 我讀的是新聞學系,幹了一輩子的新聞工作,經歷了報紙的黃金時代,也碰到媒體大退潮,浪逝飛舟。看了這一則新聞,遂勾起了我的感喟。算起來我這一輩子還算幸運,1974年大學剛畢業之時,遇到了台灣經濟的起飛年代,媒體因時利便乘風而起。 那時台灣是戒嚴體制,紙媒限照、限張、限印,報紙限定家數,只能在一地印刷三大張。然而經濟正在蓬勃發展,求才求職與工商發展的房地產廣告眾多,但是版面有限,容納不下,只有把版面不斷擴大再來縮版,所以老人常抱怨報紙字體太小,看不清楚。 那時要擠上中時、聯合兩大報紙的廣告版面,除了要看交情,另外中時要搭配刊登工商時報。廣告排版人員,常常穿金戴銀、珠光寶氣。有人說那時印報紙,好像印鈔票一樣,報老闆日進斗金。 中時與聯合當時在爭全國的第一大報,不時在自己的報紙刊載發行破百萬份,兩大報的競爭如火如荼。為了爭取出報時間,截稿時間一直往前提,從凌晨一點多提到晚上十一點多。第一批的報紙先運往高雄,送報車每天凌晨飛馳在高速公路上,誰早到誰就爭取到零售報的先機。 辦報以人才為主,報老闆不斷的加薪與增人,兩大報都曾大規模的招考,報名者動輒兩三千人,常要借用國中教室考試。那時大家以進兩大報為榮,不僅待遇好,社經地位高,也是自己能力的肯定。 一九八七年解嚴,翌年一月一日解除報禁。大家看到辦報紙那麼賺錢,又能發揮輿論的影響力,有志之士因為壓抑太久了,新報如雨後春筍。然而好景不長,新創的報紙後來一家家的收攤,主要是台灣的市場有限,讀者已有一定的閱報習慣。其次是所有的紙媒人才,都在既有的報社裡面,尤以兩大報為主。沒有人才根本辦不了報紙,更別談脫穎而出了。 二○○○年起碰上媒體的大退潮,紙媒明顯受到了衝擊,報老闆開始節流優退,有些報紙出現停刊。這樣的情況並沒有得到好轉,反而經營日益的艱困,接著老闆斷尾求生,只保留主要的報紙。媒體工作者遇到了寒冬,有人工作不保,留下來的也因待遇不好,成為被消遣的窮忙工作。 二○一○年智慧型手機普遍興起之後,媒體的生態進一步的改變,讀報的人數越來越少,發行數一再的萎縮,報老闆都再苦撐。以前我一天要看三、四份報紙,不讀報無以送日,現在已好幾年不看報了。 以前三大張,記者搶到重大獨家新聞,報老闆常重賞五十萬元新台幣。編輯要挖空心思作標題,語不驚人死不休。現在報紙版面弱化了,內容空疏了,而以訊息為主。網路的興起,造就了明星網紅與側翼,輿論的分眾市場,更削弱了報紙的影響力,誰還在追求獨家呢? 現在聽說中國時報南部的報份,託聯合報的送報車運送;偏區的便利商店,零售報紙每家只擺一兩份,榮景已經不再了。回想報業鼎盛時期將遇良材,捲起千堆雪,成就了多少媒體卓越人才。然而時難得而易失,沒有那個時機與環境,任你有通天本領也無能為力。所以說時勢造英雄易,英雄造時勢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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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話的真情告白
我一出生就跟著母親牙牙學說金門話,金門話就是我名實相符的母語。金門話陪我走過了數十個年頭,一起渡過人間許多的冷暖與悲歡歲月。 金門話在金門地區,最行得通,最吃得開,也最具原汁原味。金門話,附在我身上,藏在我心底,陪著我浪跡天涯。 上小學後,學校規定都要說國語,只好將金門話留在家裡,等放學後,才能在家人親友間使用。國中和高中都一樣,在校說國語,在家說金門話。離開金門來台北念大學,說金門話的機會,就受到更大的壓縮了。金門話幾乎進入閉關自守的一段歲月。 妻是屏東人,說的是台語。金門話和台語,雖均是師出同門的閩南語,但兩者的差異性,痕跡歷歷可辨。所以我和妻溝通都仰賴國語,只有那些年與不會說國語的丈母娘才說金門話。 丈母娘在世時,常說我的「台語」怎麼腔調那麼濃重那麼含糊(臭林呆),其實我剛開始是說金門話,後來入境隨俗將金門話的音調和語氣,儘量轉化或修潤成丈母娘可以聽懂的台語。回想一下,我與丈母娘說的話,既不是金門話,也不是台語。我戲稱是「台式的金門話」或是「金門式的台語」。 陪我走天涯的金門話,很難免地,久而久之就漸漸地走了音變了調,失去了原本金門話的神韻了。語言,一旦不常用,或有相似語言的干擾或干預,一定會產生質與量的變化,是無可厚非的事實。這事實,不待語言專家來告訴我,我一生都在品嚐說不上金門話的愁苦滋味呢。 留學美國近四載,金門話幾乎一句都沒吭過,我的金門話活生生進入了乾旱期,甚至送進冰庫凍藏。後來,教學工作說中文與英文為主,我說金門話的機會少得可憐,拘限於家聚,金門同學會、邂逅金門鄉親等。我的金門話,枝不繁葉不茂,自是意料中的事,更別提開不了半朵能看得上眼的花兒了。 也許是太久沒說金門話了,也許是多多少被台語同化了,也許是年歲漸大記憶衰退了,我發覺,我說的金門話好像越來越不靈光,好多的新舊辭彙都無法用金門話表達。詞窮到又急又無奈,說著說著,金門話說不上幾句,又跳回國語的舒適圈了。 回想起來,這輩子,我說得最多的語言,竟不是母語金門話,而是國語中文。不是我不愛或不想保存金門母語,實在是使用時機和對象未能給我機會。對此,我相當無力、無助,只能望著金門話興嘆,任其荒蕪或漸離我遠去。 語言絕對和生活脫不了關係的,語言不是活在真空裡的,語言是要與人做最有效的溝通的,這些道理,我花了大半生去深切受教。但這輩子,我常將金門話保留給金門鄉親,也只有和自己鄉親交談,才能感到真情流露,才能將金門話發揮得淋漓盡致。那時候,金門話聽起來才像金門話,金門話說起來才是金門話。如人一樣,金門話也是有生命的,要施予表達機會的養分,才會生長茁壯、開花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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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繁花落盡的時節
我們在繁花落盡的時節,等待一抹冬日的暖陽,通常是午後兩三點的時刻,有時是你,有時是我,一時興起,總會對著窗口高喊對方的小名問,天氣這麼好,要不要去散步?然後毫不遲疑,各自歡快地應允。 無須顧忌,也無須遮掩,我們用最自在最直白的言語邊走邊聊,甚至夾雜著幾句髒話,一路穿過鄉間小道,漫步至鶯山廟海堤邊,展開一段悠閒的午後時光。 冬日的海水不似盛夏那般蔚藍,冷風一陣一陣吹來,因有陽光的映照,倒也覺得舒爽。這裡幽靜如昔,視野遼闊,像母親溫暖的懷抱,療癒歸來的我。從應接不暇的編輯工作中回到熟悉的家鄉,無事一身輕地邁開腳步行走,我百般珍惜且享受這裡的一分一秒。偶爾看看手機上的計步器,爾偶目視前方的海景,而你總是靜靜地坐在石階上,聚精會神打著遊戲,或帶著少女情懷盯著手機上的偶像劇看,直到我走向你身旁,你才猛然抬頭說,要回去了是嗎? 我們各自回到緊鄰不到一公尺的家,彷彿彼此未曾經歷過生命中的險惡與風霜,依然還處在廊道間或門口埕前那段無憂無慮跳橡皮圈、玩家家酒、過五關的童年時空裡。那時,愛我們的親人及我們愛的親人都還健在,人生的夢想也還未啟航。而此時,我們都已來到了中年,體會到了「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的情境。記不得從何時開始,你無感於外界變化,棄絕了工作追求,日日蟄居於此,我則離家多年,自此岔開兩段迥異的人生,但歲月同等對待,對誰從不寬容,停留與遠去,變動與不變動,回望來時路,誰不是千瘡百孔? 許多年前,你大病一場,精神分崩離析,好不容易靠著藥物從幻象的世界回到現實,回到了能與我正常交流延續情感的狀態,卻始終為了一堆你無力以對的家務事所困。上次回家,在前往海域的路上,你神態自若地向我訴說,一天傍晚,你在廚房煮菜,那個經常惹事生非製造麻煩的弟弟跟你要錢買菸,你狠狠回絕後,他拿了一把水果刀,試圖從你身後揮過來,幸好你即時發現,逃過一劫,一氣之下,你報警把他送進了向日葵。正為你感到慶幸時,你突然滿懷歉意地說,原先存了幾千塊要還你,但我全拿去買我弟弟住院的用品了。我說,沒關係,沒傷到你就好,別放心上,我都忘了這件事。 2022年的歲末,台北下著細雨,夜裡,寒氣逼人,我坐在窗前,看著一位藝品店老闆寄來的詩集,正糾結著該如何進行編整時,你打來了電話,問我農曆春節回家嗎?我的答案似乎讓你感到失望,我說,四月,四月清明節時再回去。 窗外的雨逐漸轉大了,雨聲滴滴落落打在屋簷上,我掛斷電話,想起了遠方那位從小與我一起長大的朋友,忽感一年又將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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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堂之上政客多 人民選票給警訊
「九合一選舉」民進黨慘敗後,蔡英文辭去民進黨主席。但是,該為敗選負起政治責任的閣揆蘇貞昌卻尾大不掉,不論是口頭請辭被慰留或如外傳他賴著不走,到底是戀棧個人權位還是為了維護家族利益?讓人們充滿想像;如此違逆政治學上責任政治的行為,令人搖頭三嘆! 執政者的權力傲慢是民進黨在此次選舉被人民唾棄的主因之一。看看一黨獨大的民進黨,立法院儼如行政院立法局,不顧民意,為所欲為,惡評不斷。堂堂閣揆倨傲粗暴,在國會議場針對委員質詢,竟然對代表民意的立委拍桌,回嗆質詢者「你不要大聲,我比你更大聲。」甚至說出「可恥、閉嘴」、「吵死了」的話。閣揆輕蔑民意,閣員不遑多讓,農委會主委陳吉仲就曾多次嗆立委「不要在這浪費時間」;衛福部長薛瑞元更是超過,將在野黨立委質詢形容為「頭蝨」般可厭,浪費官員時間;中華民國有如此囂張蠻橫且不修口德的閣揆,政務官有樣學樣,政治品質怎麼不每況愈下? 民進黨二度執政以來,把國家當成我家;內舉不避親,表姊當部長,親信夫婦任高官,護短論文抄襲;廣設類似「東廠」的體制外機構,追殺政敵,案例不勝枚舉。尤其破壞文官制度,毀壞升遷管道,正式公務員皆有苦難言,社會觀感不佳;不少年輕人,為了考公務員,屢試不中者進入補習班補習,同儕們互相調侃說,不用那麼花錢又費力氣,憑你的條件,只要加入民進黨或找到門路,不必考試就有辦法進入公職;此外,通過普考、高考在公務機關者,苦熬了十幾二十年才有獲得晉升機會的職位,但只要是「根正苗綠」的民進黨人,或所謂的「小英男孩」之流者,什麼資格、經歷、人品擺一邊,要用就用,當年口譯哥派任駐美代表處正式公務員的事務官職務,就是一個明顯具有爭議的例子;因此,年輕人的圈子裡流行一句話說「只要夠綠就夠力。」 敗選後的民進黨人,「仇中抗中」思維不改;以此次開放小三通之前,蘇貞昌說的「大陸來搶藥」最為經典。最近雖然通過「金馬地區民眾春節交通專案」,但只是開放「半套」,允許設籍金馬民眾及陸配在春節前後兩周,經「小三通」來往兩岸;卻讓百萬台商及台生「望船興嘆」,歸鄉無門。更可議者,面對社會質疑,陸委會主委邱太三竟然說,未開放台商是金馬當地意見,若然,金馬當地究竟是什麼單位或什麼人提的意見,邱太三應該將實情公布,否則,這種意圖把開放「半套小三通」的責任嫁禍給「金馬當地」的行徑,豈是一位政務官所當為? 民進黨全面執政所帶來治國無道失能的負面文化,選民在這次選舉用選票予以教訓,但民進黨顯然沒意識到「謙卑」是敗選後應有的態度,仍然「老神在在」;選後雖召開高層敗選檢討,但未能就黨的逐步傲慢與墮落深自反省,且任由一個施政表現滿意36%,不滿意52.6%的內閣苟延殘喘,繼續吃香喝辣,讓人民更加嫌惡。人們常以「嘴尖、皮厚、肚中空。」形容一種動物;這句話可以類比現在台灣政壇上不少政治人物,如果這種人充斥在政府高層,那就是人民的災難! 新年伊始,民進黨必須知恥知病、痛定思痛,深切檢討敗選原因。尤應找回當初創黨精神,秉持公平正義的理念,為國家社會及兩岸和平做出貢獻,則台灣人民幸甚;否則,只有等下一次選舉時下架惡質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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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嚴三十有感
今年是金門解嚴三十週年,遍見地方人士,競談昔日抗爭當局之「偉業」:源於民國八十年中央宣布終止動員勘亂時期;但同時金、馬地區最高軍事指揮官,卻依戒嚴法第三條,宣告各該地區,即刻起臨時戒嚴。 面對此變局,地方人士究竟是如何應對?是誠如今日眾口所謂的「偉業」,不顧一切以抗爭?或萬馬齊瘖,乃至工諂善媚以應?對於這些言人人殊之陳年軼事,如何釐清?或許「重啟檔案」應是最佳方法。 幸而,在民國八十八年出版之拙著《不廢江河萬古流》頁249,本人寫於八十年五月四日「陽光底下說戒嚴」文中,即針對金、馬地區,再度被宣告臨時戒嚴之不當現象,痛陳真相: 面對這一連串攸關故鄉權益的逆流,心情上除了寂寥外,平添一份悲愴。想起故鄉長期處在戒嚴、愚民的封閉環境,及一些逢迎權貴、出賣靈魂的學術政客推波助瀾下,竟使得故鄉父老,陷入被愚而不自知,甚有視戒嚴為「保護膜」的憨厚心態,思之豈僅令遊子心痛而已! 在故里人士一片沉寂中,諷刺的是,反倒是台灣朝野立委,為金門權益競相仗義直言,在「陽」文中,余特引當年五月一、二日各大報所刊:「侵害總統宣告戒嚴權之虞,且有軍人干政之嫌」(趙少康立委);「草率、不妥當、也不符合法律要件的措施」(蔡璧煌立委),而民進黨余政憲立委,更於緊急質詢時指正:「衡諸金馬地區當前情況,均無戒嚴法第三條之決定要件。」 「陽」文中更特引當年五月三日,中國時報第二版、聯合報第二版,清晰指出為金門爭取權益之朝野立委,除上述外,尚有陳水扁、吳賢二、陳癸淼、李勝峰、黃主文等;殿堂上,竟無一人是金門人士,徒見余以在野遊子之身,隻身孤筆以抗! 也因此,在「陽」文中,余不禁感慨道:多年來,曾嘗試鼓舞鄉親,努力爭取自由、民主,卻總因觸及父老們的心結(長期封閉及愚民政策下,不少鄉親竟將自由、民主等視為反動)而引來不小的誤解,每思及此,總令人想起國父因救國之革命運動,竟被父老相交指為「四大寇」的悲愴情景! 然而,正如拙文中所強調的:即使在最悲觀時,卻總無法忘懷讜論國是,方能不疚神明,不慚清議。而這一意念,終使振金能在種種不良氣氛下,掙脫層層束縛,秉筆正言。 基此,在「陽」文中,特從歷史背景,探討「戒嚴法」的時代背景及功過,並採破、立脈絡,指正那些「沾沾自喜,自圓其說」的官方「戒嚴論」,進而提出淺見,前瞻金門。 此淺見衍於聯合報七十九年四月十二日社論:「使兩岸互動有根留台灣效果」,立意有二:其一,廈門地區由於地理及文化與金門之同質性,勢必成為我投資主要地區,且範圍將包括商業、投資旅遊、海空航運等,以經代政。其二,以目前兩岸關係,可嘗試將金、廈,規劃成海峽兩岸互動的「緩衝地帶」(也因此,余隨即有「金廈大橋」之首議拙文)。 回首前塵,正如拙文所慨嘆的,雖說以昔日環境之凶險,軍職之敏感;但懍於良知血性,及「面折庭爭」之春秋大義,大膽為文,盼為歷史留一見證,致有今日此文之緣,誠天意也,正所謂「路逢劍客須呈劍,不是詩人莫獻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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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故事
從小喜歡鬼故事。小時後家裡經營的租書店裡有幾排架上是鬼怪奇幻小說,我總是不錯過任何一本。在冷冽的冬天夜晚,防空洞微弱的燈光下,一個個離奇令人驚懼的故事把我帶到了另一個遠離真實的時空,脫離那鬱鬱的、緊閉而幽暗的生活情境,來到想像卻無比鮮活的異世界。那是一個私密領地,沒有物質和肉體拘束的世界,對應著當時森嚴肅殺的軍管氣氛,那又是一個跨越時間和空間界域卻又充滿人性的世界。 相對於日後求學工作時的朋友,對於「鬼」只有相信/不相信、真實/虛構的二元認知,金門鄉下長輩對於「鬼」則展現了極其寬容的態度,他們既相信鬼同時又不信鬼,而他們所談論的故事,既是真實,又是虛構。年輕的我,總想釐清這個分際,畢竟萬物終究只有一個真相。後來,我知道了量子狀態1和0可以並存,我就釋然了。 家族中,母親最怕鬼,但也最常講鬼故事。太武山腳那個鼠疫過後滅村的山頭鬼村故事穿插著現在尚在的人物、時間、地點,為虛幻故事鋪陳了最真實的場景。那些不甘死去的鬼魂找來了烈嶼的知名劇團來做醮酬神,熱鬧的儀式結束後,劇團成員帶著酬金返回烈嶼,發現酬金異樣再重回做醮現場,才發現這裡竟是一片廢墟。找來鄰村陽翟人士詢問,才知這個村莊已經滅村多年。 這個故事也成了我跟家族孩子講金門鬼故事系列的第一則,講完故事,我開車載著五、六個孩子前往山頭村舊址,車上一路放著收音機廣播節目,車子一進入山頭村範圍,廣播頓時靜寂,接著收音機只傳出ㄘㄘ嚓嚓雜訊聲,所有小孩忍不住驚聲尖叫,同時也興奮無比,彷彿見證了某個科學真理的誕生。 母親也講過英坑雞精作祟的故事,這是金門東半島最大範圍、時間醞釀最長、最多人與聞的金門精怪故事。這個雞精作祟事件從英坑到附近幾個村落都受到影響,居民夜間不敢出外,學生上學繞道而行,連軍方操演都受到影響,以致驚動國防部派員調查是否有匪諜居中煽動。母親說,最後出動神明與雞精決戰時,附近村落非常多人湧到英坑去看熱鬧,母親說她膽子小,不敢去看。這個故事除了聽我母親說過、也在沙美菜市場、田浦泰山廟都聽說過,每個版本都在故事中增添了一些精彩的細節,共同編織出令人瞠目結舌的故事,一如我最愛的讀物「聊齋誌異」。 第一次讀聊齋誌異是小學五年級,我白天在學校、晚上在防空洞偷偷的讀。我仍記得一個讀聊齋的情景:那時年輕漂亮的五嬸在陽翟大街上做修改軍服生意,五嬸最擅長講故事,我總喜歡跟著她。通常是傍晚,我擠進五嬸那窄小的軍服修改店,坐在針車旁堆疊起的軍服上讀著聊齋,五嬸工作空檔時會講些鄉野傳奇給我聽。除了五嬸的話語,我的印象是頭頂上一盞會隨風搖晃的小燈泡,針車的嘎嘎聲、漿洗曬乾後的軍服味道,閃爍的光影,滲進了書中狐仙和書生的世界,再漫溢到我的整個童年。 一九九一年波斯灣戰爭期間,在語言不通、學校都還沒有著落的情況下,我隻身來到法國求學。沒帶太多物品,書也只帶了兩本,一本是法文動詞變化表記憶書,另一本就是聊齋誌異。 在法國的四年,生活和學習的壓力讓我難有喘息空間。聊齋誌異就擱在洗手間的盥洗架,每天上廁所時讀幾則聊齋故事就成了習慣。在構思博士論文《人工認知系統》期間,笛卡爾的科學方法論與古剎寺廟隨時出沒的魍魎鬼魅交織出一個神奇的平行世界,游移在每天固定搭乘的公車上、坐落在古老的文學院幽僻角落地下室的實驗室裡、和飄雪的異鄉。 有人說最美的愛情總是發生在「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曖昧未明狀態,在現實和想像邊緣萌生的鬼故事也帶著無以言喻的美感和活力,伴隨著我一路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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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日本與川島真談金門的謠言
2022年歲末,機緣湊巧,我在日本與川島真談金門的謠言,值得記上一筆。 今年10月28日,由江柏煒教授承辦的「2022金門學國際學術研討會」,曾邀請日本東京大學川島真教授發表一篇名為〈明治大正時期的日本政府所看到的「金門島」〉的報告,他利用日本國立公文書館亞細亞歷史資料中心公開的政府檔案資料,重點討論了「金門開港」和「金門租借」的兩項傳聞,並從中了解當時日本外交官和軍官對金門的認識。 川島真這篇報告運用了許多日本防衛省和外務省的保存記錄,內容令人耳目一新,但遺憾的是他因公務繁忙,並未親自到會,乃採視訊方式在線上發表。我雖然認真聆聽,但一時之間還是難以完全掌握。 巧合的是,臺灣國家圖書館漢學研究中心、日本東京大學臺灣漢學資源中心(TRCCS)訂12月22日在東大舉辦第4回臺灣漢學講座,我是受邀赴日的主講人(講題是:《金雲翹傳》對世界的影響),而川島真剛好是日方的負責主管,因此在講座召開前夕,我們有機會當面談論他文章中所說到的金門的謠言。 謠言之一:傳說金門要「商埠化」。此說出自1914年上海和福建的報紙,日本深感不安,經福州領事求證,回報其外相說是假消息,大總統(袁世凱)批准的是金門設縣而非開通商港;到了1921年,《福建日報》反倒出現有日本要求中國政府准將金門全島闢為商埠之說,日本廈門領事連忙澄清並無此事。 謠言之二:傳說德國、美國想把金門做為「租借地」。 德國租借說是發生在1895-1896年間,舊《金門志》有「(光緒)二十一年(1895)七月,德國兵艦三艘停泊後浦港,有德人上岸測量,並於山上插旂,島民懼,紛紛遷徙,九月兵艦去,始知德國本欲租借金門開為商埠」的記載,明治廿九年(1896)1月16日日本派遣員報告「德國軍艦與金門島之關係」則說:「近日有西洋報紙稱,舊曆臘月時起,德軍艦數艘於廈門港前方即金門島附近進行測量,並開始在島內建造疑似住房的建築」,2月5日派遣員又報告「金門有德軍艦兩艘」,最終德國並沒有佔領金門而是租借了青島。 美國租借說是發生在1914-1915年間,大正三年(1914)9月28日,日本駐廈門領事向其外相報告「敝官聽到美國祕密策劃金門租借,或者進行在金門設置煤炭儲藏設施的交涉之說法」;直到1915年1月,類似的傳聞仍不斷出現,包括廈門道尹汪守珍(1875-1946)得知美國即將租借金門駐兵,預測金門地價會暴漲,特意找了越南華僑資產家黃仲訓(1877-1956)打算買盡金門土地云云,不過汪道尹一概否認,說那是謠言。 這些關於「金門開港」和「金門租借」的消息,雖然後來都證實是謠言,但這些謠言也並非全係空穴來風,謠言的背後牽扯到英、德、美等列強在廈門一帶的較勁。川島真告訴我:明治大正時期的日本政府不一定認為「金門島」有很大的利用價值,但萬一別的列強把金門當成租借地或開闢成商埠的話,將影響到日本在臺灣和福建勢力範圍的權益,因此日方特別關注金門的各種情報。 我告訴川島真說:上述金門的謠言早已遠颺,但當初的傳聞在那時卻未必沒有成真的可能,歷史一瞬間,金門的命運差點操縱在外國人手上,又倘若當初黃仲訓真的有上島炒地皮的話,那麼金門也絕非現在的面目了。 感謝東京大學舉辦臺灣漢學講座,讓我有機會在日本與川島真談金門的謠言,並且鼓勵在講座現場協助口譯的廈門大學王海老師一起加入金門研究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