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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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文親師──側寫藝文馬拉松
感謝睿友文學館館長陳長慶老師的抬愛,邀我接棒2022年10-12月份的冬季藝文展出。藝文馬拉松,洪春柳文學展。 在陳館長費心費力的帶領下,睿友文學館由109年至今,已舉辦了11季的展出活動,每季的內容皆豐富可觀,並依創作者的特質而各具精彩。 那麼,我的寫作歷程有何主題值得一展呢?初步決定二主軸:個人著作、以文會友。 整理工作由個人著作、與人合書起步,再翻箱倒櫃,把歷年來發表於臺灣、金門的專書篇目、期刊篇目找出來。 一.個人著作9本: 1.碩士論文(1983)《中美斷交後國內政論內容分析》--《黃河》、《中國論壇》、《八十年代》分析比較,指導教授:臺大胡佛 2.博士論文(2011)《當代(1949--2009) 金門演藝的變遷》,指導教授:廈大陳世雄 3.《七鶴戲水的故鄉》(1996初版、2006二版) 4.《浯江詩話》(1997) 5.《金門島居聲音》(2001) 6.《不知春去》(2006) 7.《當代金門演藝的變遷》(2013) 8.《人在離島金門》(2016) 9.《戲水浯江》(2019) 二.與人合書6本: 1.《金門詩文歌謠》(1999) 王先正、王振錐、洪春柳、黃書文、陳秀端 2.《太武山導覽》(2002)洪春柳、黃靜柯、陳西村 3.《金門觀光導覽》(2004)許永面、黃振良、洪春柳、許能麗 4.《金門鄉僑訪談錄九泰國篇》(2012)董群廉、陳炳容、洪春柳翻譯:吳炯輝 5.《費副主教與金門》(2016)許永面、洪春柳 6.《金門的女兒》(2020)陳素民口述、洪春柳編寫 三.專書篇目: 由1977年《大學散文選》<父親>,至2016年《科舉制度在金門》<說金門蔡復一、許獬的「進士相重」>,約20本專書,20筆篇目。 四.期刊篇目: 由1975年《浯潮》二期<尖角上的氣球>,至2020年《金門季刊》145期<義起金門的鄭成功>,約20種刊物,近百筆篇目。 翻箱倒櫃,才知道流光逝水、記憶模糊。久違的篇目尚不令人心驚,驚的是作者欄裡久違的師友姓名,曾經的文釆風流、曾經的百花齊放啊! 藝文馬拉松!原來,我的不停步,除了一點點個人的堅持外,更大的助緣竟是有良師益友的同行。有良師指引,四時佳興時節好;有益友同行,路遙而不覺其遠。 1970年代,文青風氣尚盛行,臺大中文系四年的薰陶,惠我良多。如「先秦諸子」張亨老師稱許我<論孔顏之樂>小論文,「現代散文」樂蘅軍老師、「小說選」吳宏一老師先後推介我的散文習作<父親>、<畢業典禮>二文發表於系刊《新潮》。其後,<父親>還收入《大學散文選》。 文大研究所二年,轉讀政治、新聞。「政治學」盧修一老師拿我的小論文傳閱於大學部,「新聞傳播」張煦華老師指引我論文方向,並帶我拜訪臺大胡佛老師,完成《中美斷交後國內政論內容分析--《黃河》、《中國論壇》、《八十年代》分析比較》碩士論文。過年期間,住校於陽明山上的校舍,寫作<紅磚斜照色猶鮮>一文,獲得救國團金獅獎。 2001年,金廈小三通。 隨著兩岸交流的熱潮,我進入廈門大學,專攻戲曲戲劇。博士班五年,在陳世雄導師的指導下完成《當代(1949--2009)金門演藝的變遷》博士論文。期間,必須在中國大陸有數篇小論文的發表,如<邵江海,這個人和這齣戲>刊載於中國戲劇出版社《歌仔戲的創新歷程》一書,如<當代金門演藝空間的變遷>刊載於《福建藝術》,如<詩意的舞台、詩化的台詞、詩感的節奏>刊載於《藝苑》。 因為陳長慶老師的睿友藝文展之邀,我趁此機會整理了寫作的來時長路,再度回味良師益友的溫情,過程充滿了感恩、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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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山人文地景
馬山位於金門東北端近似一半島地形,東側海岸有一小島-后嶼,隔一海灣與天摩山相對,北側隔海與角嶼、小嶝、大嶝相望,是金門東北角最近大陸的的重要防禦重地,自古以來擔負守護金門島的要衝。明洪武二十年(1387年)間,即在此設置官澳巡檢司,以防禦倭寇及海盜的搶劫與侵擾。民國26年(1937年),馬山是日寇侵佔金門的首站基地,曾受到國軍及民間抗日組織的狙擊,寫下金門驚心動魄的壯烈抗日史蹟。 民國38年,國共冷戰開始,又擔任金門反共最前線,並設置專司對大陸心戰喊話的馬山播音站,成為重要的海防第一哨,直至今日仍是守護金門安全之重要據點。昔日坑道及馬山三角堡軍事設施,營造成為獨特的戰爭遺跡與觀光熱點。 馬山海岸的岩石是以花崗片麻岩為基盤,受到基性岩脈及花崗岩和偉晶岩脈的侵入,以致後期的岩漿形成輝綠岩脈的截切現象。退潮時,又可見到侵入的角閃岩脈及包體,發現岩漿互混而不相熔所形成的岩塊,使我們了解蘊藏在地層中的地球歷史。由此可看出馬山不但擁有複雜且變化多端地質地形景象,其形勢險要,成為堅固的天然屏障,而且岩石多彩多姿及讓人回味無窮的地景。若從截切現象去判斷岩層的先後形成關係,更能了解岩漿活動的流程,令人感受大自然形成的神奇故事。從觀察顏色多變的岩石及眺望彼岸的大陸山河,更讓人有還我河山,心曠神怡及開闊視野情懷,似乎從周圍的岩石及軍事設施即能道出許多精采的人文地景故事。 馬山毗鄰官澳村,國軍駐守其間,其緊張氣氛不言可喻,近年來,因兩岸情勢趨緩,政府將其部分軍事設施修護為觀光之特色景點,強化兩岸倡導和平的信心和理念。希望能藉由戰爭可怕的體驗,發出兩岸人民的心聲,期望兩岸能發展和平,遠離戰爭。若能結合當地的人文史蹟,從人民的生活故事,將描繪成一幅非常美麗的人文地景。諸如融入明代倭寇及海盜的搶劫與侵擾居民之慘烈史蹟;黃邦雄先生在《血汗淚的抗日史詩》所述:「記官澳馬山的殺鬼行動」的故事,描述當時民間抗日活動的英勇事蹟;國共冷戰期間林毅夫(原名林正義,後改林正誼,後再改為林毅夫)於擔任馬山連連長時泅水至大陸的事件;以及吳宗憲當兵時曾在馬山服兵役時偶然在觀測所內聽到正在播放自己出道時的第一首歌曲《天倫家鄉》,當第一句歌詞「風吹的故鄉,風吹的故鄉」響起時,他矗立在原地落淚……等故事,再結合官澳村民俗風情及宗教信仰,如龍鳳宮、洋樓故事、風獅爺設置及居民生活之史蹟源流……等,由當地社區發展協會發起成立地質公園,讓馬山地景與當地文化結合,成為獨特的人文地景,將是未來馬山與官澳永續發展的契機。 近日來,因受到美國裴洛西及國會議員或官員陸續訪台的關係,造成兩岸關係緊張局面,中共除了繞台軍演外,在馬山對岸排滿了抽砂船,莫非是一種警訊,甚至有威脅到金門島民生命安全之隱憂,我們期望兩岸能再恢復溝通,以避免戰爭發生,倡議兩岸和平發展機制,讓馬山地位之重要性更為凸顯,若能配合未來馬山港的建置,結合傳統港口特色,以環境永續、地景保育、社區創生及農村改造的理念,營造馬山人文地景永續發展之未來願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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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懂沉默
朋友每天都會line一則心靈雞湯,比起內容,我更好奇是誰在整理那每日一篇,不帶重複的文章分享。認真看了幾回後,可想而之,我關閉了提醒,只偶爾看看標題,對朋友的善意習以為常,更不認為會有任何的不妥。 曾幾何時,早安圖、長輩圖、好文分享已經在line群裡蔚為風氣,甚至有力壓眾群之勢。為此,不得不將日常溝通與關鍵群置頂,避免淹沒在龐大的群海中,正因為這個動作,朋友偶有一些必要的聯絡我也同樣錯過了;幾回後,不是彼此漸行漸遠,就是相互學會,有正事時,必須啟用其他的通訊工具及管道。但彼此也都知道,大家善意不變、友情仍在,所不同的是,時代的溝通工具變成了人我之間的禁錮,它沒有讓我們更加的溝通無礙,而是成為另一道必須跨越的障礙。 那日聽朋友道:「現在和孩子溝通愈來愈不容易,不像我們那會兒,老爹一個臉色、一抹眼神,就知道該往哪裡走了!」有主意的孩子不好嗎?「好,也不好。只能說天下的父母一個樣,操不完的心。」的確,我跟八十多歲的老爹一樣無話可說,但他要講些什麼我大抵知道,每每把我所知、所想的一股腦的都跟他講,他多數也只會點頭說:「喔」,之後,就是漫長的沉默。這年歲要沒話找話實在很難,還不如打開電視看看他愛的摔跤和歌廳秀,不時還能幫他喚回些遙遠的記憶,吹說幾句當年勇,但,也就這樣了。一輩子的話用不了一輩子來說,更多時候是沉靜的感受與無聲的理解。 日子一天天的過,太陽底下沒什麼新鮮事,就算是朋友傳來久違的、正經的問候,也驚不起漣漪。曾幾何時,我們可以胡說八道一整夜,就算無話可說,我們也懂得彼此的心意,不用交流便知結果,就這般晃蕩了四年有餘,直到找到了各自的安定。長時間的著陸與安定,讓我們愈發的無話可說;「最近好嗎?」面對漂浮的文字,我竟不知道從何說起。翻出年少時交換的書籍找靈感,扉頁上飛揚著年輕的印記,上頭寫著彼此私密的心情與宏圖大計,未曾想過自己有一天必須如此小心翼翼的處理疏遠的情誼,似乎是怕傷了心底那道脆弱的防線,縱然我知道它早已潰不成軍。 朋友的一則心靈雞湯寫道:「喜歡很容易,珍惜才難得」,喜歡可以是一時衝動,珍惜才能曠日久遠。喜歡年輕的自己,卻不妨礙成為自己討厭的大人;怎樣經營這份喜歡,享受帶來的美好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因為你將面對安定、穩妥及世俗的種種誘因。多年以後,縱然你早已認定那是錯了,珍惜眼前的成果已是難得,畢竟路得走過才叫路,大家嚷嚷的「前程似錦」,聽聽就好,別信別當真。 老爹依舊靜默,line群裡的罐頭文還是沒有斷過,但他們表達的都是善意,就結果論,嘮叨不休與基本沉默,也沒有什麼不同。人的一生很短,短到幾句話就說得完;人的一生很長,長得百轉千折、盪氣迴腸,不管怎麼梳理都分析不完。這就是矛盾的人生;當孩子沉默時,與其沒話找話,不如想想當年的自己,當年那個面對重大抉擇時,必須面對父母親朋與無形壓力的自己。「什麼對自己最好,只有自己知道!」當年的我回答如此的理直氣壯,今日竟迴力鏢到了我頭上。我和老爹的反應一樣,沉默,只是沉默。現在的我瞬間才懂:「如果有人讀得懂我的沉默,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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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幾時歇
我於民國六十八年初大婚,因新房是已有百年歷史的閩南古厝重新整頓的,老屋新刷,是將就了些,但古意盎然,卻也滿符合我的個性。 在狹小而雅致的新房裏,除了雙人床和衣櫥,就是兩張沙發,如此已有點擁擠了,但我覺得還缺少什麼,於是我就把請傅子貞老師書寫的賀軸掛出來,其上是吾邑耆宿李朝啟的賀詩,詩句是「為愛情鍾脈脈思,學人才女會佳期;瓊樓同證團圓月,麗影端莊福德隨。」 子貞老師是金門教育界前輩,鑽研書法有年,指導學生參加日本大賽,常有好成績,是望重士林的師長,我在中正國小任教期間,他給我很多幫助與啟發,是一位誼兼師友的長輩,有他的祝福與加持,新房平添了藝文氣息。 朝啟先生我並不認識,子貞老師請他撰聯,他一口答應,且很快就秀出成果,厚實的古文底子,著實令人欽佩。 事有湊巧,當時席德進先生正好寄來墨寶,我徵得舍弟為論同意,把這位水墨畫家的書法裱褙,然後掛了出來。只覺得這幅字可能不是用毛筆書寫的,而是用畫筆書寫的,品其筆意,瀟灑自然、恣意而為,藝術家氣息瀰漫卷軸,細觀其意氣,幾乎沒有一筆是「中規中矩」的,反倒是一種率性而為的「脾性」充塞其中! 其詩句:「雲山萬重隔,音信千里絕;春去秋復來,相思幾時歇。」原先我以為它是先生自創的,沒想到翻查資料後,才驚覺它是節錄唐朝詩人李赤「望夫山」七言律詩的後四句。由此可知,老師不僅繪畫功夫一流,竟連古典詩詞造詣,亦深不可測! 婚後,我在夏興住了五年,每天跟這兩副書法朝夕相處,時間久了,它們早已成為生活中的一部份。每天下午,當我從學校下班,跟著學生擠公車回家,雖早已累癱,但一想到內人已煮好晚餐等我,精神就又來了,飯後,我習慣陪家人看電視,家人的話不多,但有電視創造話題,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後來,我到金城賃屋而居,這兩副字因怕有灰塵,就收藏起來,其後三弟把席先生的墨寶要回去,這本是屬於他的寶物,重回他手上,再恰當不過,而子貞老師的墨寶,因沒適當空間,只能先束之高閣,但我仍不時拿出來翫賞,因這是兩位前輩的心血,其中更有對晚輩的期許。 我內人於罹病三年後,不幸於八月中旬撒手人寰,對結褵四十餘載的我來說,不啻像承受一記重拳,我身心的創傷,到現在還不能平復。貼心的子女,幫我跟內人書信往返清出,更有那令人不堪回首的老照片,也一本本的重整,每當我看到書桌上下,盡是整理出來的成果,一種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內心掙扎,一直在拉扯、拔河,久久不能自已。 初時,我不忍看也不敢看,每看一次就哭一次,睹物思人,觸景生情,常常是踏著沉重的腳步上樓,卻哭紅雙眼下樓。因我只要想到內人才剛要享福,就無從選擇的只能無奈地離我而去,午夜夢迴,每一想起愛妻的啜泣:「我足想要陪這些孫大漢」而不可得,我的淚水,就早已不聽使喚了。 如果李赤的「望夫山」能改成「望妻山」,該有多好,那我每天都可以爬到山上等妳,儘管明知妳已遠行,且不可能再回來了,但,那又何妨? 此時,也許只有「相思幾時歇」,差可比擬我對妳無止盡的思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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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友之間
又到了教師節,我這個爛教師,從沙中退休已十五年,當年54歲退,等不得55歲,少領40多萬;也從未參加縣長每年宴請的敬師餐會,或年終的退休餐會,個人覺得我這個誤人誤己的師職,不值一提。退休後又誤入金大,十多年兼任講師,教通識「古書畫欣賞」、「金門鄉土藝術」,華文系「書法」等課,賺些鐘點費,直到疫情所困,前年就不幹了。依例今年又收到縣長的教師節贈酒,白瓷瓶一面印我的彩墨畫「金門風獅」,另一面是我替楊縣長代筆的隸書「助學興教,功在浯島」題辭。什麼都好,如果能灌上58°,三年以上的酒基,那就更好,老師喝老酒,天經地義,更是尊師重道! 我從小喜歡美術,讀城中時,幾乎沒有上美術的印象,那位很老的美術老師謝天華,每天蹲在地上,替學校彩繪牌樓之類的美工(有時學長王士朝在一邊幫工),那年教師節餐會後,死在宿舍,隔房陳永瑞師(當時我國二導師)敲門不應,爬牆發現謝師已氣絕。國三美術由陳怡師代課,畫過兩張自由創作水彩,只記得我上課時,講了粗話,被她婉言規勸。陳怡師曾在小學教過美勞,和張自強、李增德三人是師大歷史系同班畢業,陳師張師到城中教歷史並結婚,我國三歷史是張師所教,高中歷史是李增德所教,增德師任沙中校長,我也在沙中教美術。陳師國畫、張師書法,五十年後金婚回金門聯展,事先由增德師宴請他這兩位同學,只邀我這學生輩作陪。幾年前在廈門的書法展,已經與自強師相認了,當時他是中華書學會的理事長,陳怡師回台任教也努力學國畫,才有那次書畫雙璧聯展,我正是金門美學理事長,我上台又說又唱,作了平生最長、最不要臉的致詞。 我國三時陳素民師已由師大美術系畢,回城中當組長,美術課就少,我居然不認識她。我國一就自訂台灣的「書畫報」,才對美術有點認知,漸漸添濃興趣。如果當時城中三年,能受教於自強師的書法、陳怡師的國畫、素民師的書畫,我肯定會讀得和美術班一樣強,今天的吳下阿仁,應不可同日而語!我家是賣工具的五金店,小時我常把工具當玩具,國一工藝,我木工做一隻有輪子會點頭的長頸鹿,有一天發現一個小孩,拉著我的長頸鹿在街上跑,原來是盧麗芳師把我交的作業,拿回「將軍第」給小孩玩。國二工藝代課,是來金門當兵的謝孝德,師大美術系與蔡繼堯同班。整學期罕見人影,好像只上兩次課,他用石膏從貞節牌坊的石刻浮雕翻印下模型,要我們用砂紙打磨,我記得用力打磨一隻鹿,弄得一身白灰。那時謝師跟三位預官,在救國團製作金城公園的古寧頭大戰的浮雕(現移風獅爺公園)。晚上收工這幾個兵提著氣燈逛街,在我家北門街樓上看得很清楚這個屌樣,讓我立志將來要讀美術系。 我讀了美術系,謝孝德在師大就教我們水彩畫,上課在校園、街頭寫生。當時謝孝德的小舅子宋中光跟我同班,宋又娶了謝的妹妹,客家人「姑換嫂」親上加親。因此我們常到謝教授家喝酒,從和平東路喝到大直。畢業我回金門教美術,謝教授又來金門,主持古寧頭戰史館的大幅油畫製作,要我去幫油畫刷保護漆凡士林,來去多次找我陪酒,他都喝成酒精性肝炎。前兩年謝孝德又跟桃園縣文化局來金門寫生,他已經滴酒不沾,垂垂老矣,我還是送他一瓶好酒,再續師友緣。 國小導師林成族,每天引導全班午休時間寫書法,一寫就寫了四年,班上高手林立,我只能排十名內,培養濃烈興趣,堅持到今天大器晚成。55年我城小畢業,上城中前,就學會游泳;我想也先把英文字母學會,金門沒補習班,我請讀金中的表哥陳金條,幫找本英語課本。金中畢業的翁雄飛租我家店面,請他教我讀會了26字母,自己也學會了大小寫。國一胡松喬教過我班英語,他外省鄉音,中英都難聽得懂,我自學過了,所以常給我滿分。 松喬師調金門高中,高二來上我班的英文,被一位王同學擋在門口,拒絕他進教室,後來換了位女老師。我是不在意,考大學是自己的事,跟老師沒太大的關係。大學要考三民主義我也不在意,我從圖書館借幾本有關共產主義的書,略讀做個比較,常在三民主義下課向胡老請教,高三時師生互動得不錯。我在台北讀美術系,66年租住在雲河街(靠近師大路),在門口巧碰穿背心運動的胡老,請他屋內坐,他嘆說被金中李主任逼退,升學主義需要新好青師,淘汰老朽。不久我搬到金山街,在廖修平教授家的大樓工讀,與胡老失聯,他可能住在附近,不再重逢。現該近百歲了,還單身嗎?在金門時他追過吳厝的小姐,被丟出禮物嚴拒,可憐五短的「松喬」大師,「老胡仔」一生真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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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要奮鬥哪
九月四號北市金門同鄉會盛大舉行,熱情鄉親幾百人擠滿北市議會餐廳,順利選出許奮鬥繼任理事長。受限疫情,鄉親們遵守約定,遙遙敬酒,或者戴上口罩打招呼。 許多眼熟的人隔得遠難以確認,好幾位來串門子,戴口罩,露出一對眼睛,預計下回也難以記得,不過沒有關係,一回生二回熟,這次宴會的主角許奮鬥之於我,也是如此。 最早認識許奮鬥該在北市市議會餐廳,熟悉的金門菜竟在北市蛋黃區出現,讓人又驚又喜,必須是愛故鄉、愛故鄉菜,並且兼顧餐廳特色,才能隔一個海洋還原家鄉味,許奮鬥出現宴會的場合幾乎都一樣,好像事先藏匿在包廂隱密處,在某一個酒酣耳熱時刻,忽然現身,一手公杯、一手一口杯,與人喝酒,沒有不乾杯的。 我幾乎是第一次遇見他,就記下他的名字,因為非常朝氣,座右銘一般,提醒我們成功靠天賦、努力,很可能也必須依賴一個有提醒作用的名字。 許奮鬥的餐應開到哪裡,同鄉的腳步就跟到哪裡,尤其是王水衷、李台山、牧羊女、楊永斌等幾位前輩,我們常去板南線上、後山埤站附近餐廳,士林烤鴨店與美之宴,小巨蛋站附近格格府,以及大安站附近一處公務住宅改裝的餐廳。 我跟許奮鬥的訊息量不多,打開來都是訂桌消息,難為他一個大老闆,還要為一桌、兩桌的菜餚,親自吩咐櫃台人員。吃飯是小事,但也是大事,我跟楊永斌校長就從陌生吃到熟悉,還能一起唱歌、打屁,有時候吐槽時政,如果這個時候許奮鬥剛好持杯走來,通常都會坐下,不急著主導話鋒,而在聽了一陣子後再說話。 許奮鬥認識的政要相當驚人,所以九月四號午宴時,蔣萬安上台說話,能夠順溜地喊著許奮鬥名字,我不認為那是蔣上台前硬是記下的,而是許奮鬥以菜餚、滋味以及酒量,慢慢喝、也慢慢說,才結下的交情。 我特別記得格格府有一位黑人服務生,地下室一樓設有唱歌裝置,可是二○一八年左右,同鄉聚會還不習慣唱歌,後來才在二○一九年的士林美之宴熱鬧歡唱。但格格府的確留有許多珍貴連結,第一次認識王婷,我難得作東,邀請同鄉作家與副刊主編,菜餚跟高粱作為線頭,文學提供深厚基礎,自此友誼不斷。 我也記得二○二○年一月在美之宴,美國友人為了總統大選陸續回台,那是一次集氣、鼓勵的飯局,大家憂心台灣前途,希望能把未來的舵交給適合的人。 所以民生主義誠然大事,共享一餐、一酒都是好緣份。記得那一天,許奮鬥也在,細數他跟許多政治人物緣起,包括韓國瑜。 關於許奮鬥,我只認識皮毛,他妻子是誰、孩子幾位,我其實都不清楚,但作為一個長年追隨他餐廳的同鄉,參與數十場餐宴,也能略盡客觀之眼,來談一談人與事、人與酒以及人與故鄉味。 還一件糗事是,有次飲宴晚了,我搭乘蘆洲線回家,不勝酒力,到了總站被站務人員喚醒。我瞬間酒退,出站,大街上車流冷清,我手機一陣震動,群組裡傳來大夥舉杯合影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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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橋之後.築夢小墾丁
在鄉親殷殷期盼下,耗費十年功夫的金門大橋終於要通車了,據新聞報導,後段工程進度是在今年七月吊裝合龍,九月完工、預計十月中旬通車。 金門大橋是國內第一座跨海大橋,規劃雙方二線汽車道,並有行人道及自行車道,橋全長5.4公里,開車從金寧鄉慈湖路二段到烈嶼鄉湖埔路,僅需五分鐘車程,對於日常需要往返大小金門兩岸的鄉親來說是個突破歷史性的大好消息,而旅外遠在台灣的我們,也是非常關心這座大橋的施工進度和通車日期,許多鄉親都會利用返金的機會,抽空到湖下村或可望及的地方遠眺大橋的壯闊景觀,在台灣的各個同鄉會也會利用鄉親團聚時,向大家報告大橋的近況,可見這座即將取代千百年來僅能依靠船舶渡海的大橋之完成,對海內外金門人是多麼的重要,它也象徵大金、小金島間一個新地緣建設發展的開始。 橋通了,烈嶼鄉會因此而改變嗎?答案是絕對肯定的,至於會改變多少?經濟、人口、環境等變成怎樣的狀況現象,則端看政府和地方人士,共同的投入規劃與努力而定了。橋通了,心理上與現實存在的那片海水阻隔,也將會漸漸被抹去。之前很多旅行團因為擔心天氣不好風浪大,沒有船班,會誤了航空班機行程,所以極少住宿在烈嶼島上,橋通了,就沒有這層顧慮,相信未來到烈嶼旅遊的客人,在此留宿的意願將會大大增加,對於烈嶼的觀光活動將有非常大的助益。 橋通了,烈嶼鄉親需要過海的醫療或個人緊急處理事件,從前因大風浪或船班時間限制的阻礙,如今不必再顧慮了,它將與大金門形成同一個島域的概念,上班上學生活均一體化,地方建設正面的利多,必定會吸引更多的人考慮到此定居,烈嶼鄉的人口則會逐年增加,此亦有利於地方的繁榮與發展。 此刻政府必須著眼在金烈通橋之後,帶來的人口流動、交通衝擊及環保壓力等問題,並確實掌握資訊,據以規劃基礎建設以配合通橋帶來的各項變化需要,同時藉此通橋重大建設,辦理招商引資共同投入參與,特別是觀光旅遊,更應把握這個契機,作好轉骨成長的準備,發展觀光需要有主題,有深度的景點才能吸引來客,留住旅客、增加回頭客;個人以為烈嶼海岸、海灘景觀都十分漂亮出色,以東林到羅厝為例,這一帶潔白的沙灘(東林尚有個海水浴場),就很適合推廣海上活動,海岸的濱海公園廣闊平坦,非常優靜,而緊鄰的東林街,三十年前曾被島上駐軍形容是烈嶼的西門町,現雖然式微但樣貌仍在,政府應輔導業者,重新設計整修市容,以吸引遊客將可恢復舊日風華,未來遊客日增、一片欣欣向榮,年輕人夢想的沙灘、綠地、老街,它就是墾丁吶喊的概念,橋通了,鄉親們一起努力、「烈嶼小墾丁」的夢就築成了。(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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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頭琴
離家僅隔著一條馬路的社區公園,平日遊人不多,頗為安靜。偶而過去閒逛,一路上可聽鳥兒啁啾,可見蝴蝶翩躚飛舞。有時,會遇到一兩位義工在一旁埋頭整理花圃。雖然,疫情肆虐已兩三年,但公園不受影響,花木仍依循著一貫的四時行焉,草木生焉,何時該開花,何時花該謝,按循環的規律進行著。當春天來到時,看著滿園花兒盛開,色彩繽紛亮眼,令人目不暇給。因此,拍了些綻放的花朵貼於社交媒體上分享,期望疫情期間人們受身體及心靈上的拘禁,能再度如花般自由開放。 公園原本遊人不多,因疫情有了改變,來逛公園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剛開始是遛狗的人、接著是推著嬰兒車的媽媽及來運動的人,緊接著成群的人定時來歌唱做操。後來,空地草坪上架起一個白色大帳棚,棚下擺放幾張野餐桌椅供人使用。有在帳棚內懸掛氣球為孩子慶生的、有邀約好友在此喝下午茶的、有來此野餐的。這時,我的步行運動也有了改變,原本穿過一個個社區的巷道四處走動,為了減少接觸行人也改在公園裡一處松樹林下活動。這裡,舉目所見盡是綠意,讓人開心。 一日,進入公園,經過養蜂場,於樹葉遮掩下,隱約見有人坐在一張野餐桌旁拉琴自娛,仔細一看,琴的共鳴箱呈梯形狀。先前沒見過這樣的琴,或是曾經見過但沒特別留意。這是甚麼琴啊?心中有些困惑又不好詢問唯恐打斷對方拉琴的心情。隔數日,又見對方來拉琴,這時,他正起身整理琴盒,準備離開,我趨前打了招呼。他大約五十來歲,說琴叫馬頭琴發源於蒙古一帶。我轉頭瞥了琴盒一眼,琴頭果然雕著一枚馬頭當裝飾。聽說我來自台灣,會心一笑地說:「我台語嘜也通!」讓我驚訝不已。原來他來自香港,早年曾以僑生身分到台灣念書,完成學業後留在台灣工作,接著隨台灣公司移往大陸發展。目前,來加拿大還不到兩星期,賃屋居住在附近。我誇他適應環境能力強,短時間就找了公園自在地拉起琴來。 正想以後有機會可以欣賞他拉的樂曲,遺憾的,從上次見面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由於工作、住處及孩子選擇學區等種種因素,新來的人搬家成了一件稀鬆平常的事,以前也曾碰過這樣短暫的相會。幾次來公園,我特地轉去養蜂場,但再也沒有見過他。在無法聽到他現場拉馬頭琴,只好上網找了有關馬頭琴的演奏,聆賞了鴻雁、草原月色美、天邊、萬馬奔騰等曲子。這些歌曲以廣袤的草原,壯闊的大漠為背景,謳歌所處的大地,別有一番蒼茫曠遠的韻味。 這讓我想起多年前,在另一處公園碰到另一位來自大陸拉二胡的先生。那日,聽我說二胡的琴音過於哀怨!回說,二胡的音色就是這樣子,又說,也有輕快的,當場拉了一曲「賽馬」。果然,馬蹄飛揚風馳電掣,是一首節奏輕快的曲子。接著說,其實也有優美的,便拉了一首「江南春色」,曲調溫柔婉麗,好似江南美景小橋流水,水聲潺潺,曲折蜿蜒,隨著琴音起伏迴盪。最後,他說,還熟悉幾首台灣歌曲,又拉了一首「高山青」,讓我聽得神情恍惚陶醉其中,一次美麗的邂逅。 人就如同水中浮萍四處飄蕩,在茫茫人海中,偶然見到一些人或遇到一些事,印象深刻的都一一留下了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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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北,遇見「孤臣」胡璉!
去年十月十一日胡璉將軍(1907.10.11----1977.6.22)冥誕,胡璉故居紀念館暨研究中心,在台北市舉辦《蔣總統 胡璉將軍八二三手札--秋風 寶劍 孤臣淚》新書發表會。我躬逢其盛,當看到書名的一剎那有一點不解:為何不取名忠臣淚,或是英雄淚,卻是有酸楚味的孤臣淚呢? 我人不禁有疑問,這是否胡璉將軍生前所想望的,或是後人試圖為前人定位所強加的?以春秋微言大義看書名,它傳達了一種深刻的意涵。 那麼我人今天就從「孤臣淚」三字試為延伸解讀。 一九四九年之後大陸風雲劇變,胡璉將軍兩度駐節金門。古寧頭大戰姑不論矣,就以八二三炮戰來說,以書言書探討蔣、胡之間信札之往來,其中所透露的信息,以及此次接戰的結果,可以逆推本書的意旨。 一九五八年八月九日蔣介石手諭,認為「中共此次發動台灣解放運動,不論先攻打金門或台灣,必先以其空軍全力集中轟炸」,所以他作了幾點指示: 第三、現在司令部所在地必須遷移,其地點已屬(囑)經國轉告我的意見。 第六、在開戰以前敵方空軍首次奇襲行動,可使我陸上受最大損失,此為危險時期。…… 第七、共匪採取攻擊時期最緊要關鍵,在此一周之內尚有奇襲危險,……自現在至十月底皆為其採取攻擊時期,應時刻謹防,嚴守勿稍失為要。 對於蔣介石的剴切指示,不斷強調中共空軍奇襲的警示,胡璉將軍在八月二十三日的肅覆如下: 諭示之後兩日,即開設於南坑道口內完畢,所以未即移駐者,恐影響軍心,以司令部為怯也。若一旦戰爭開始,走(注)駐至為迅速,二十日未曾稟明(蔣蒞金巡視),特此報告,懇釋鈞念。 蔣介石料事如神,他深知共軍發動攻擊,一定是出其不意,首先以空軍奇襲,殷殷叮囑胡璉將軍要把指揮所早日遷到南坑道。但是胡璉將軍對「謹防」訓示不悟,以致貽誤戎機。 胡璉將軍認為立馬遷到南坑道,示軍為怯也。其次,他認為若戰爭一開始,他可以迅速移駐沒問題。但共軍發動奇襲的「斬首」行動,迅雷不及掩耳,讓你措手不及,因而付出慘重代價。 八二三炮戰一開始,共軍戰機以火箭彈奇襲太武山翠谷指揮中樞,造成三位副司令官趙家驤、吉星文與章傑殉職,參謀長劉明奎重傷,國防部長俞大維輕傷。嚴重影響軍心與士氣。國軍隱密了三十年,一般金門人都蒙在鼓裡。 孤臣古指孤立無助或不受重用的遠臣。丘逢甲的名句:「宰相有權能割地,孤臣無力可回天。」丘逢甲固可以自稱為孤臣矣,發一點書生的牢騷;胡璉將軍手提十萬勁旅,位居方面大將,以一身繫國家的安危,可見層峰倚畀之殷,託付之重。這樣的一位大將軍,可以定位為孤臣嗎? 本書總編輯末後引用了悼李鴻章的佚詩: 勞勞車馬未離鞍,臨事方知一死難; 三百年來傷國步,八千里外弔民殘。 秋風寶劍孤臣淚,落日旌旗大將壇; 海外塵氛猶未息,請君莫作等閒看。 胡璉將軍後來仕途的屈抑,「落日旌旗大將壇」,八 二三炮戰已給了答案。那麼這樣的比附,統觀全書的詞氣,雖然說不怨,而怨已在言外矣!無形中把胡璉將軍的位階、心胸、格局與氣度做小了。蔣胡是一體的,因此「薄蔣」並不能「厚胡」。這本書類官方出版,希望不要以一己的情緒,扭曲了胡璉將軍的歷史定位。 (注:古文書信有牛馬走,是自謙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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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意也濃的敬老卡
原本打算八月回故鄉親自辦理敬老卡,但國內疫情依然濃郁得叫人放不下心。只好打消返金的念頭,委託長住金門的弟媳辦理,真是感激她。盼望著、盼望著,我盼望已久的敬老卡終於到手了。心中的雀躍,簡直比中彩券還興奮。有好一陣子,沒有事情讓我格外雀躍和興奮了。 第一次持著新辦好的敬老卡搭公車,「嗶、嗶、嗶」三聲響起,那麼清脆悅耳,那麼特別與震撼,也那麼令人不敢置信。之前,聽過無數老人的刷卡聲響,感覺似乎早已麻痺了。如今從屬於自己的敬老卡發出來三次嗶聲,感覺好新鮮、好驚奇,也好感動。 敬老卡握在手掌心,細細品賞,如至寶珍惜。一面是個人姓名、照片與「敬老」二字,另一面是象徵故鄉金門精神與歷史的莒光樓,金門字樣為頂的電話亭,金門縣民卡字樣。這張精心設計、高雅大方的敬老卡,盪漾出我心最深處的聲音:「我以擁有這張金門縣民兼敬老卡為無上的光榮與驕傲」。今生今世,我堅信不移:我生為金門人,活為金門人,老為金門人,死也要做金門人! 退休後最大的心願,就是勤加返鄉的頻率,最終返鄉定居度晚年。我知道,要離開居住四十幾年的陽明山,遷回金門定居,一定不習慣,早已攀滿思念的故鄉,要從新認識、適應。出門在外近半世紀,故鄉成了我朝暮思念和懷想的地方,要近鄉那真是情切呢。要化思念成實體,少小離家老大回的我,需要一段漫長且遙遠的適應路。那張金門敬老縣民卡,正聲聲呼喚著我,「歸去來兮」!這張敬老卡,寫滿我的鄉愁! 我珍惜這張敬老卡,視為我人生另一新里程的起點,今後將陪我共渡退休的老年生活。初啟用敬老卡,響起三次嗶聲,還真有些不習慣,甚且羞臊遮掩。多搭幾次公車,多刷幾次卡,也就習慣了。(我發現,台北市漸多公車已將敬老公車卡三聲無奈的刷卡聲,改為全民一致的上車或下車聲音了,這是進步的做法,避免無謂的年齡歧視。)老,是需要適應的,身心都得適應;老,更需要學習,活一天就得學習一天。 於我,這張新到手的敬老卡,裝了社會給我滿滿的愛,我時刻感受到愛的溫度。享用此卡是份福氣,表示我還能健康到可以四處趴趴走。這卡,給我一種受尊敬的強烈感受,我要以活出健康的老人來回報社會。 有人選擇不辦老人卡,認為不給社會添加財務負擔,或可能債留子孫。我尊重他們的決定。我仍堅持辦張敬老卡,不在貪那小小的便宜,而在感受社會敬老的風氣帶來的溫暖。敬老,不是中華文化的精髓嗎?不應流於口說而已,總要有個實際的表示,多少付諸行動才算數。大不了,我離世前,捐筆款回饋社會,不讓子孫背負過多債務不就得了。 今後,我要大大方方、風風光光使用這張敬老卡。這張卡,滿載著社會給我的關愛、祝福和尊敬,我珍惜都來不及了。人世間,施(give)與得(take)良性互動的天秤,就從我手上這張敬老卡開始秤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