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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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最好回映最好
每一天都有新的可能,可能是美好,可能是憂愁,也有可能對中發票,當然也有可能會踩到香蕉皮。 心情就是一面鏡子,反映今天所有可能的新。不悅就映照著不悅,大笑自然回映著大笑。正如因與果總是相連對應的道理一般;先哲胡適不也有云:「要那麼收穫,得先那麼栽。」。 因此,你、我、他凡是看到,凡是聽到,想到的,做到的……,全會在這面「心鏡」中有所答案。閃都閃不掉,擋也擋不住。 既然如是,那就向前吧!用最樂觀開朗,積極向學的態度面對吧。在每一天的「心鏡」全數反映了人生後,何不回映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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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那晚,烏番叔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興奮的程度不言可喻。於是他靠近沙瑪的耳邊低聲地說:「沙瑪,想不到妳那麼快就有了身孕,簡直太讓我高興了。」 「我們都年輕,年輕就是本錢。自從那晚我們在院子裡親密過後,你就像蜜蜂似地每天嗡嗡嗡叫,如此一來,想不懷孕也難。」沙瑪羞澀地說。 「妳是知道的,我們都是身心成熟的成年人,尤其我在原鄉曾經結過婚,有過性經驗。來到這裡已十幾年了,我從未到外面惹花拈草,或跟人家出去花天酒地。當那晚我們親密時,妳豐滿的身軀和激情,簡直讓我如同陶醉在一個美麗的仙境裡。十多年來壓抑的性終於在那晚獲得抒解,現在想起來還回味無窮啊!」烏番叔說後,竟把沙瑪緊緊地摟住,並伸手撫摸她脹得鼓鼓的乳房,然後褪下她的衣褲。 「可得小心點,不能像之前那麼粗魯。」沙瑪提醒他說。 「沙瑪,不要妳交代,我會輕輕柔柔的。」烏番叔柔聲地說。 「記住,再過一段時間肚子大起來就不能再親密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沙瑪再次提醒他說。 「我會克制的。」烏番叔保證著說:「妳看看,我十幾年沒有接觸過女性,還不是忍過來了。」 「現在不一樣了,因為你又嘗到甜頭了,我怕的就是這一點。」沙瑪笑著說。(一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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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聞暗夜哭聲?八二三戰役 臺籍征屬血淚
‧手捧烈士陳文森骨灰 工作小組自竹山,直驅彰化王功海鄉,一路叫賣海鮮:剛挖出的新鮮蛤蠣、熱騰騰的蚵仔嗲、丁香魚、石斑等,兩旁木麻黃稀疏相映,悠遠、靜謐、廣茅的臨海之鄉,展現眼前。頃刻間,天空雷電交加,田園綠野濛上一層暗鬱黑幕,所幸,西北雨很快休止,未影響既定行程。 烈士陳文森老家,是一棟光復後磚牆、木造四合院,與木構牆體舒適結合,是庶民聚落的正身大廳,古樸、溫婉,主厝與護龍相對應,形成聲氣相通之院落。烈士母親95歲的阿嬤陳洪旦、烈士妹妹陳黎及遺孀陳再發的母親,坐在椅條上,親切招呼我們。阿嬤低矮的額頭掛著老人斑,長期風霜磨過,似傷疤凍僵脫皮。這位長壽的大地之母,護佑著守寡的媳婦及遺腹子陳再發。因為我們到訪,漸漸揭開戰爭悲痛往事……。 民國47年8月27日。當國人歡騰823戰役大捷,中外記者齊聚台北,而人夫、人父、人子的陳文森烈士,卻命定回不了家。遺腹子陳再發出生於47年11月14日。整整3個月不到,父子天人永隔。在中共奇襲金門下,陳文森奮勇當先、中彈身亡。陳再發說:「看到別人,被爸爸舉在肩膀上搖晃,真神氣;看到同學腳痛,爸爸揹著上學,很羨慕。我問母親:「我的父親在哪裡?」 ……母親說:「歹命囝,軍中畫給我們的父親遺照,想他時,搬出來看看吧。」……一生中從未依靠過父親溫厚的臂膀,想到就心酸。 一個飽經滄桑的中年人,想起童年為生活奔波的情景,祖、母、孫三代相依為命,竟在眾人之前,掩面痛哭,其內心悲愴何其巨大?遺孀回憶:「亡夫陳文森是陸軍第10軍通訊營無線電連,配屬烈嶼。戰死後軍方很少探視,好像什麼都未發生似的。」當年烈嶼指揮官郝柏村師長,一路扶搖直上;在823殉難的台籍國軍,其遺族自撰的作品,或口述採訪中,均異口同聲說:「老師長自亡夫金門戰死後,不管他擔任甚麼職務,從未走過我們家門一步,任何慰助、探訪也免肖想;這樣踩著烈士枯骨的一將功成,他還記得死在疆場的夥伴?」 曾任823戰役陣亡烈士遺族勵進會會長戴文鎮,其父戴萬章,當年也是9師25團第2營第8連。自台中車籠埔營區分發金門,約一星期,即發生823戰役,父親陣亡、姐姐3歲、他才周歲,父子未曾謀面,命運如同王功漁港的陳再發。細數郝院長,奉命率部戍守小金門(烈嶼)有功,因而獲頒雲摩勳章與虎字榮譽旗。1977年4月,晉升陸軍二級上將,之後從參謀總長、國防部長到行政院長,官運扶搖直上。 郝柏村於1994年3月遠見雜誌出版《無愧》自傳。序言謂:「留下一頁頁真實的歷史紀錄。」 遺屬問:「我們年輕的父親或丈夫或兒子戰死金門,導致妻離子散,四處流浪,備嘗人間淒涼,政府卻從未重視遺族,幫助重建家園,安頓流離失所,或安排工作。這樣公平嗎?」 相對如國軍(職業軍人)得到以下四期的安頓家園: 第一期:老眷村時期,民國37年,部隊自行建造。 第二期:新眷村時期,民國45年,由婦女反共聯合會第一次捐建,第二次民國64-69年,仍由婦聯會提供。 第三期:舊眷村改建時期,民國71-74年。 第四期:新制眷村改建時期,民國83年底,國防部召集成立跨部會眷村改建小組,並於85年1月通過《國軍老舊眷村改建特別預算》,至全台老舊眷村迅速拆遷消失。 一樣為國家付出生命,守護台、澎、金、馬,為何823遺族無任何眷舍安排?或從優撫卹?或比照二二八受害家屬賠償?或比照歷次國軍演習意外死亡之賠償?任遺屬渡過58年寒冬,這樣的師長,捫心自問,能「無愧」嗎?午後。遺族陳再發的庭院,漸漸圍攏人群,鄰居很好奇,823戰役已悠悠50多年,古早古早ㄟ代誌,怎會有一群文史工作者來關心,想在這片荒涼、苦鹹海岸上,尋訪遺族歷史傷痛,設法為其發聲? 遺孀陳再發的母親,在牆角淒然憶往,默默拭淚,抖著嗓音說:「當年通知領骨灰是彰化團管區。阮頭家(先生)是大家庭,9個兄弟姊妹,生活相當艱苦;叔伯哭哭啼啼把骨灰領回家。當骨灰罈映入我眼簾,一時昏眩,癱倒在地,醒來後,從狂哭到沙啞,到細微之聲如貓叫,心揪成一團,心臟無力跳動。公婆攙扶到床上,勸求:小孩11月即將出世,尪婿已戰死,你愛多保重,阮嘛真嘸甘啊……」。跪求她。一場人生巨變,摧毀原本幸福的家。 「47年11月14日生下再發,坐月子期間,餐餐食不下嚥,飯一捧起,喉嚨管就滿,吞不下去。婆婆勸說:咱庄腳人做月內真重要,是關係你一生ㄟ健康和元氣,麥擱眼屎四淋垂啦,而且囝還細漢,千萬要想開一點。」……婆婆的疼惜,雖感念在心,唯悲哀卻無力擺脫……」。 「孩子長得神似他父親,我一定要好好照顧!這樣為自己打氣。但仍然吃不下飯,天天打點滴。看著照片,日日哭,暝暝號。當時唯一能和我相對的,只是兒子的哭聲與笑聲。噢,當我把嘴唇停在孩子的額頭,再發的鼻息似波濤,一陣接一陣傳來,跟記憶裡的尪婿鼻息重疊在一起,感到有股溫暖氣流,輸進我全身。」遺孀敘述當年的哀愁。代表記憶與過去,她們總在提醒善忘的政府,烈士背後女性的宿命與困境啊! 嫁到傳統大家庭,又處於窮鄉僻壤,除播田、種地瓜、花生等雜作,只能帶兒子去海邊撿蚵、插蚵、剝蚵。這片坡度平緩的潮汐灘地,有廣闊的潮間帶,加上潮差大的特性,正是蚵仔絕佳的養殖場所,長久以來的養蚵之鄉,對偏遠漁村弱勢族群,提供生養機會。婆婆煮三餐,她則去外面工作。 陳再發告訴筆者:「讀小學時,因無父親,常被嘲笑、霸凌,也不敢報告老師;後來阿公得知情況,出面警告、制止,才平靜好轉。」他說,小時候在堤岸玩水,隨風移動、隨水漂流,自然而然學會游泳。當時每個男孩皆光著屁股玩水,內褲就塞在碼仔石縫中。為增加一些外快,和母親常到石滬捕魚,用手操網,大都是象魚、丁香、及其他體型比較尖細小魚,穿防滑效果較佳的草鞋,背竹簍,唯石滬魚獲越來越少,母親後來也放棄這種傳統抓魚法。 養蚵工作,從小就一直不間斷,弓著腰身、每天扁擔跨肩,於泥濘潮間帶移步,一波波海潮深及腰身,隨母親飄移走過,一路跌跌撞撞。每回,被海潮衝倒,母親總是快速拉起來,海水入骨的冷冽,我必須忍耐。有一次被大浪沖走,以為會死掉,母親淒厲的呼叫,我用仰式擺動、吐水,終於命大,疲倦游回岸上。 稍長,學著駕牛車撿蚵,雖然不再沉重挑擔,但採蚵車在鬆軟砂土裡,仍劇烈搖晃,回望沙地,車輪軌跡,越拉越長,浪一轉,海灘即成一片汪洋;他說:「沒出海時,就挖文蛤、花蛤貼補家用。每當夕陽西下,海風揉合水草、魚貝、鹹份等各式各樣滋味,聞起來特別親切。」有次,腳被異物刺傷,不久即紅腫疼痛(經查是蜂窩性組織炎),未打針,只是敷消炎草藥,仍然天天往海灘撿蚵,竟然好了,真是天公疼憨人。後來雖開踩蚵車,仍天天與急流海灣抗衡,不做,生活無以為繼呀……。」母親每逢兒子不順,就去拜墳,抱住文森烈士墓碑痛哭,祈禱文森在天之靈保佑兒子! 「當中華民國國軍如此不值錢,父戰死金門,政府未照顧遺屬生活,無米吃番薯籤,未及見爸一面,同學拿無父嘲笑,我不甘心。」陳再發面對鏡頭侃侃而談,希望遺族苦難,能透過報導文學或紀錄片,自邊緣發聲,讓執政黨重視。 坐在一旁的陳黎女士,現年75歲,跟胞兄陳文森差四歲,平時兄妹感情極好,她回憶:「阿兄要到金門時,看到家園一片草埔,說當兵回來要復耕,免得變荒地不好整理。言猶在耳,沒料到他那麼衰,死於823戰役。」 筆者問:「這場震驚海內外的台海保衛戰,是中華民國遷台最神聖戰爭,何以用衰字形容?」 胞妹陳黎擦拭泛紅的眼睛說:「阿兄死後,他第10軍長官,從未探視家屬死活。政府設一大堆228紀念館,卻未在台灣設823紀念館,公平嗎?」 筆者據實以報:「關於823紀念館,金門戰史館有部分展示,至於台灣設專館似乎未聽聞。也許政府普設二二八紀念館,受限於特殊族群意識形態,過度沉溺過去悲情,有強大政治壓力吧。」記得法思想家赫南說過:「在人民共同記憶中,災難與傷痛比享樂或光榮更重要,也更有價值;它更能緊密結合民眾,喚起患難與共的情感,進而使人民凝聚成一個堅實共同體。」823戰役是一場爭自由、爭人權、保家衛國聖戰。政府在台不設館,使戰亡或平安退役的823老兵,內心少了價值認同與歸屬,如何療癒歷史傷痕? 遺孤陳再發抱怨:「每年中秋節,軍方會寄慰問卡來,請問對於一個苦哈哈家庭,僅問候卡夠嗎?國防部從來不會設身處地幫遺族想想,只是應付了事。另外,台灣拍了系列軍教片,如八百壯士、筧橋英烈傳、英烈千秋、黃埔軍魂等,就是沒人拍823戰役。」 筆者也是老金門戰士,忝為文化界一員,一直關心823歷史展演,如詩人瘂弦、洛夫、小說家朱西寧、吳鈞堯等皆以建構史詩型作品問世,而1986年中影導演丁善璽,邀柯俊雄、秦祥林、黃仲崑、凌峰、楊惠姍等演出「八二三戰役」電影,動員國軍約30萬人,引起極大回響。筆者認為:報導對悲情不能加油添醋,對客觀史實不容扭曲,經過一番說明,讓遺孤擁有更客觀的辨識度。陳再發母親激動說:「自文森戰死金門,政府慰問幾次後,就沒有下文了。戰亡撫育金立法院至今未通過,往後也只能流淚到天明的等待,直到終老。」(5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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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文創
曾經, 槍林彈雨屹立; 往昔, 灘頭坑道戍守。 文創, 仿若千鈞巨岩下幼草, 一如廣袤荒漠裡嫩芽, 煙硝、 彈丸、 皆雨露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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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烏番叔荷著犁,牽著牛,一母則肩扛鋤頭,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家。當他把牛拴在屋裡的小房間時,即使人畜共處一室在這裡很普遍,甚至自己的家鄉亦有如此的情事,但隨著各方面的進步的確有改善的必要。幸好新屋即將建造完成,不久即可搬遷入住,這也是一母和沙瑪料想不到的。屆時這棟老舊的瓦房,將用來堆放農具、雜糧及拴牛,一家三口將住進新屋,徹底改變一下居住的環境。但願隨著新屋的落成,也能為烏番叔帶來好福氣,讓沙瑪在這棟新房子,為他生下一個男丁,好延續他們王家的香煙。 沙瑪一見烏番叔回來,趕緊端水讓他擦臉洗手,準備吃晚飯。她的體貼就像是中國傳統的女性一般。想當年在家鄉春枝也是如此待他的,她離開住處退回匯款,迄今仍然讓他耿耿於懷,畢竟兩人自小一起長大又結成夫妻,夫妻之情依舊存在他的腦海。至於她是因何而離家,必須等待有一天回鄉時,才能從村人口中得到一些端倪。 「一母、烏番,吃飯囉。」沙瑪已擺好碗筷催促他們說。 一母又提來能活絡筋骨的藥酒,沙瑪接過後為他們兩人各倒了半碗,烏番見狀問:「妳怎麼不喝呢?」沙瑪沒有回答,臉頰則出現一陣嫣紅,一母興奮地笑笑,烏番叔已意識到是怎麼一回事,打從內心發出:「莫非是沙瑪有喜了?」的心聲。果然是沙瑪有喜了,因為兩人都年輕,烏番叔年輕力壯、精力充足;沙瑪身材豐滿、臀部圓翹,如此的結合絕對容易受孕。倘若能一舉得男更是烏番叔夢寐以求的,他勢將無愧於王家列祖列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也永遠不會加諸於他身上。如果他死在他鄉則無話可說,要不,總有一天,他一定要帶著孩子回金門祭拜祖先。(一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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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蕪世代兩首
一、玄武岩的紋身─祭皇明監國魯王400周年冥誕 距離童年祭拜你的年代 倏忽已50餘載,比你的一生還長 而你屆400年冥誕,歷史的弔詭 從不失離奇,辯證仍繼續不斷 無論你從邊陲被湧入中央 編入國寶,回家或不回家 一樣未改你沒落王孫的 飄零身世,你是失了話語權的一座島 與滿地瓜藤蔓延的番薯王,我毋寧 喜歡你這樣的稱謂 更靠近山,靠近海 靠近土地的泥味 我亦然嚮往你不再落拓,落日時分 優雅走向賢聚村落的文人身影 雖則,那只是我的孺慕之情 而你仍只是一個背影,一聲嘆息 倥傯年代,爭戰歷史 不斷被替換的符徵或符旨 既以海為名,巨川為字,恆山為號 常石別號,這都命定你的歸宿 要紋身烙印於花崗岩的島嶼 或者,就此回到你的故地 讓你的故事吹吹海風, 曬曬島嶼藍天陽光皆好 你的那塊玄武岩壙誌已然老了,佈滿皺褶 歷經300多年風霜,在一個仍然爭戰不已 末世不安中,726字工整的楷書鑿刻 相對於你45載的顛沛流離 其歷史沉重,短是短了些 卻還是一首不失隱喻 韻味深遠的絕句 應比繁華盛世任何一首長詩 更深沉更提點 你在此島得其安心所在 你將不會孤寂的,你黑色歷經火成噴發 凝結的岩層,如鐵的身世 你的意志,不屈不饒 代言了這島嶼的民族正氣形象 縈繞於島的英魂 終至被山被海紋身為素樸容顏 被勒石被摩崖,被拓寫 值得再一次吟誦 構築為歷史喋喋不休下全新符旨 二、一塊玄武岩堅石400年風雲的抒情 立春,細雨滴答、陰暗的早晨 我和你一樣回家 突然醒轉,甦醒在島上 驚覺你的存在 這意謂著我和你已經共同度過 島上一甲子風雲 可不可以這麼說呢: 你就是一個島的譬喻、象徵 你是風你是雲 身處仍然詭譎變化時代 做為南明的遺民國子監,我們了解 你的遺憾,聽出你的嘆息 做為中原晉室南遷開拓島嶼子民 隔著400年,我們仍然感受 一脈相連,在其餘數典忘祖 集體記憶遺忘,去歷史而後快 仍然權力鬥爭的當今世紀 我們祭祀於你的忠誠 讓一縷忠魂飄落在我們 一樣被邊陲,海上金碇、 固若金湯不斷被寓意 被警世的島嶼 我們的魂始終在一起 沉睡400年,醒轉 這是個甚麼時代? 昏濁的、碎裂的 爭論喋喋不休的時代? 為甚麼他們刻意遺忘、切割歷史? 獨留一座島,獨鍾於你? 為你開箱、儀式 從此,你陪伴島嶼一起度過 詭譎的風雲 沉吟海濱,見證兩岸的春秋對峙 任憑海浪狂打,風雲變色 歷經400年改朝換代,而此刻 臺海風雲密佈,一觸即發 每一次的鐘鳴都是警訊 面對歷史飄忽,以抵抗虛無 這一塊皇明監國魯王壙誌 透露昭示許多天機 你終於要回家 回哪裡的家? 你一生流離,竟來到浯州這一隅 開基1700年的島嶼 無論你多麼貴族、王族 你只是回到你先祖的農民之家 最後棲居和我們一樣貧瘠的故土 葬於此,何處是你家鄉 從反清復明至中華民族抗日象徵 你不斷被符徵符指 你已夠稀薄了,竟然還要遠走臺灣 當然你要回來,你是重構金門與南明 不可分割的逗號 你是一座橋,在臺金 在閩臺,在兩岸 後記: 這兩首詩其中寫第一首之初,原應去年文化園區管理所盧所長皇明監國魯王壙誌來金特展企劃之邀所寫,因感觸頗多無所止,故同時續寫另一首,第一首詩除了在開展當天露了一下臉並親自朗讀了一次之後,兩首詩作便同時封箱,未曾在再公開發表或進一步被做推廣。然而皇明監國魯王冥誕400年之後很快又屆一年了,臺澎金馬的風雲越形詭譎變化,每每省視當今,特別是近一年半載文人噤聲的時局,歷史的縱深,殷鑑不遠。想起魯王的滄桑,感觸更深。以詩二首焚祭皇明監國魯王並藉此諷喻當今時局。僅為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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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夜
當勤勞的太陽公公在工作了一整天以後,以燦爛的餘暉給大地道過晚安,紅通通的一張臉,疲憊不堪的身體,就沉睡在夜晚的懷抱裡。溫柔的月亮姑娘從天空的另一端升起,伴隨著滿天璀璨的星斗,為大地守護一張美夢!悄悄的,悄悄的,恬靜的夜晚就來臨了! 我愛夜!白天家人各奔東西,在晚餐過後,或許看看電視,隨著電視節目的嘻笑怒罵,解放緊繃的心情;或許閒話家常,分享彼此的心事和趣味;或許出門散散步,吹吹夜風的舒暢,看看繁星的光芒,聽聽夜蟲的吟唱……對我來說,這就是最大的享受。活動結束,在梳洗完畢後,我走進自己的臥房,開啟那盞每天伴我夜讀的小燈,整理一天的思緒和一知半解的上課知識,在睡眼惺忪後,進入甜美的夢鄉。 我愛夜!有時候睡不著的我,總是貪戀著夜晚的美麗!成群結隊的星星精靈,總是調皮的對我眨著眼睛,目光如此美麗,卻也那麼神秘!他們到底要告訴我什麼?溫柔的月光仙子,用最輕柔、皎潔的一張網,網住夜的安詳和恬靜。夜風先生也睡不著,獨自一個人在月光下散步,一會兒漫步山崗,一會兒閒逛大街,一會兒和大樹、小草們玩親親……他的逍遙自在是最讓我嫉妒的。夜太黑,我也只能聽他瀟灑的吹著口哨,東奔西跑,四處玩耍! 我愛夜!四季夜晚的丰采,總是各領風騷!春天的夜晚,我愛欣賞俏皮的螢火蟲提著小燈籠,四處曼妙飛舞,尋找夢的起源;夏天的夜晚,我愛聆聽愛唱歌的蟬兒,像是開演唱會似的,讚頌夏天的熱情;秋天的夜晚,我愛品嚐月光的溫柔,月餅和柚子的芬芳和甜美,享受家人團圓的天倫之樂;冬天的夜晚,我愛窩在棉被的懷抱裡,把身體窩得暖呼呼的,任憑北風在外面張狂、叫囂,我也無動於衷,因為,冰冷的夢最需要我的擁抱啊! 我愛夜!既漫長又溫柔、美麗的夜啊!請賜予每個人一張張好夢,夢裡,所有的心願都如願以償。等到東方魚肚白,一覺天亮,最燦爛的朝陽都會向我們微笑,又帶領我們迎接嶄新、耀眼、充滿希望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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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片松林》散文集自序
「那一片松林」散文集,大部分是近些年我於家鄉金門日報寫的文章;另外,有一部分是我在聯合報部落格「漫遊溫哥華」與格友分享的篇章及畫作。內容有文學的、藝術的、旅遊的、家鄉的、海外的……等。包含地區,除了島鄉金門及台灣外,還有海外的一些見聞。 全書共分五輯,輯一,主要是返鄉的所見所思所感,如:故鄉的佳餚、碧山村落、返鄉紀行、記一段青春歲月等。輯二,包含旅遊的、藝術的、讀書心得的,如:濟慈小島、行走歐洲屋脊、找回生命初始的童心、觀畫印象、日常中,美無所不在等。輯三,為旅居海外的生活記錄,如:冬日況味、說伊凡這個人、不速之客等。輯四及輯五較為特殊,每篇短文至少附有一幅我畫的圖畫,大部分為粉彩及素描。這些篇章我甚為喜歡,它們帶給我生活的豐盈與喜悅。所有這些內容,可以說是近年我心靈活動的一個紀錄。 最後,我仍要感謝金門縣文化局大力的贊助出版以及評審委員的謬賞。此次,出書邀得廣告設計界享有盛名的翁國鈞(翁翁)跨刀負責出版事宜,相信定為拙作增色不少,在此一併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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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將來如有機會返鄉,絕對有能力來完成修葺古厝的心願。更何況他還年輕,月月有薪餉可領,餘暇也可以下田耕種或墾荒,只要勤奮不怕沒錢養家。 對於一母,他也會秉持晚輩的孝道,絕對不會讓她成為一個孤單的老人,往後勢必也會夥同沙瑪好好經營這個家。有了安定的家,對於故鄉或許會從記憶裡慢慢地淡忘,只因為已沒有春枝的消息,倘若一味地想歸鄉,回到家也只是孤零零的一個。然而,這似乎只是他一時的想法,一旦心情平復,故鄉的影子又會如影隨形在他腦中激盪,分番餅、宴請親朋好友、修葺古厝,無不一一地浮現在他的眼前。甚而這是烏番叔的心願,在他有生之年一定會實現,絕不會自毀諾言。 某天,處理好公務,烏番叔和沙瑪回到家,因為天色並未太晚,眼見一母尚未從田裡回來,沙瑪留在家煮飯,烏番叔決定到田裡幫她一點忙。然而,已十餘年未曾下田的他,對於田裡的農事的確有些生疏。但他還是接過一母手中的犁和牛,依然有模有樣、一趟趟來來回回的犁著地,讓一母大為驚訝。甚至犁好後卸下牛軋車,也順手拍拍牛背,再把牠牽到田埂上吃草,這都是一個農夫必備的知識啊!烏番叔並沒有忘記。無形中,也增加一母對他的好感。她認為:華人能在這個地方立足稱霸,並不是沒有理由的,至少他們勤奮有智慧,光有一個空空的頭腦是沒有用的。(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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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時頑皮遊戲
兒時的我,稱得上是頑皮一族,主因應是個性、年齡與環境使然。小孩大都好動,自不待言;一群好友,臭味相投、互相影響;難怪父親說我「跳(佻)鬼」,不僅用詞得當,而且名副其實,因為我的確是無所不皮、如假包換的「佻鬼」,當然不僅是我,吾輩同好個個如此,也個個「身手不凡」,如果要「罵」,應該歸咎於當年的武俠電影,社會教育帶動我們「有樣學樣,無樣自己想」,那就從「跳」字談起,看看當年頑皮模樣! 跳上跳下跳高遠 「跳」是兒時的「基本功」,也是強項的「拿手功」,全拜武俠劇所賜,就讀國小時,學校書桌、辦公桌這等高度的物體,便能輕易躍上。我們從不好好走樓梯,上樓時一躍就是四、五階,下樓更是快速,不管是七、八階或八、九階,同學一個接一個的直接跳下。浦邊住家的洋樓與四周的圍牆,似乎為我設計,是我練「輕功」的好地方,閒來無事或「跳蟲」蠢動時,便爬上二樓或圍牆上再直接跳下,一天跳了好幾回。 升上國中後,彈性更好、同好更多,每節下課,正是我們同學比賽「立定跳遠」的時刻;寬度二公尺左右的水溝,正是我們挑戰跳躍膽量的好場所,曾有同學跌入溝底、四腳朝天,只怪自己功力不足。教室走廊的白鋁欄杆,男生都是一躍而過,從不繞道而行。連體育老師也迎合我們的「胃口」,體育測驗竟然考「立定跳遠」,兩米半是我當年的成績,似在驗收我們平日「練功」的成果。 見到高處的枝葉、屋宇的橫樑或懸掛的招牌,身輕如燕的我們立即跳起觸摸,又是另類的「跳功」。就讀師大時,同學見我彈性不錯,推我參加系運會的跳遠及三級跳遠比賽。 兒時每日跳上跳下、跳高跳遠,無時不跳、無地不跳,跳出許多的心得,創出許多的遊戲,也練出兩腳的彈力。 爬樹爬牆爬巨石 鄉下樹木繁多,有如上天賜予的「遊樂器材」,爬樹自然而然成為鄉下小孩的一項樂趣與基本技能,爬樹可以登高望遠、可以捉鳥捕蠶,偶而也可玩個爬樹比賽,比快也比高。海墘街姨母住家屋後的巨石,是兒時嚮往的地方,每當抵達,立即奔往巨石,奮力攀爬頂上,再順著斜坡滑下,貪玩的習性,不知磨破多少褲子。浦邊住家四周的圍牆,每天爬上好幾回,圍牆內的芭樂樹「高不可攀」,站在圍牆上摘取,唾手可得,更吸引我爬牆的動力。國中時學校特別舉辦「爬竿比賽」,身手矯捷的同學,「爬功」正好派上用場。金門高中緊鄰運動場的高牆,在我們看來,易如反掌,住校生經常在夜間爬進爬出,或買宵夜或到運動場跑幾圈再回來就寢。 兒時就是想爬,愈高愈具挑戰性,也愈有興趣。 拋碗拋書拋雞蛋 兒時的手真的很「佻賤」,見到東西就想往空中拋高而後接住,有拋就有接,拋得好才能接得穩,二者關係密切。舉凡各種球類以及大小適中的物品,幾乎樣樣難不倒,最常使用的水果是柳丁,我只能做到單手兩顆或雙手三顆,學起雜耍一拋一接,保持一顆在手一顆離手的局面。至於一般「口接花生米」,自然是輕而易舉。後來還在母親面前拋雞蛋,不僅蛋毀衣髒,連地板也是一攤,真是糗大了!幸好母親未加責罵。所謂「失敗為成功之母」,最後連雞蛋也被我練成了。再來是拋瓷碗,手托碗底,翻轉一圈再接,熟練後再逐漸加深其難度至翻轉兩圈。接著是利用現有的課本,將書本平放掌心而後拋高,再以反掌從書底去接,瞬間急速轉正,回覆原點,如此還可訓練反應。 轉椅轉幣轉盤蓋 兒時最常轉的東西大都就身取材,如口袋的「前朝銅幣」,同學各取一枚,玩起轉幣比賽,轉動最久的即是贏家。依此類推,只要是圓型器物皆是我們的玩具,鍋蓋、盤子家中輕易可得、不假外求,都是可轉的好材料。另如學校課椅,我們以掌心持握椅背的一端,成對角線的一腳觸地,另三腳懸空,邊轉邊使力,椅子便能轉個不停。雨傘也是能轉的器具,傘布打開,傘頂觸地,傘炳朝上,用力轉動傘柄,美感立即呈現眼前,足見「玩具」處處有,樂趣藏其中。 擲幣擲石擲紙球 擲是一們練「準」的功夫,打從玩「摔壁錢」開始,當年的銅幣,皆是清末民初的貨幣,大小如今日之10元輔幣,我們以幣擲幣,擲中即贏,神準無比。稍長之後,浦邊村後一片相思林成了我們練準的場所,拾取地上小石子,以樹幹為標靶,當樹幹由粗而細、距離由近及遠時,表示「準功」又上一層。垃圾桶也成了我們擲物進桶的玩具,我們揉紙成球,訂定遊戲規則,由遠處擲球入桶,幾個人便可玩上大半天。 頂竿頂傘頂掃把 「頂」是訓練平衡感的一項遊戲,唾手可得的長竿木棍或枝幹枝條,將其豎立於掌心或指尖,便能持久不倒,由於手部最為靈活、支撐最為簡易,慢慢地將其難度加深,轉移到其他部位,改以額頭、鼻樑或足背來頂。有時就地取材,連掃把、畚斗、雨傘或其他長條之物,也會為之一試,這些家中必備器具,似乎也成了我們的「玩具」。 彈盆彈門彈桌面 彈玻璃彈珠是基本的一項遊戲,越彈越準是共同的現象。就讀國中時,我們擴而大之,將「彈功」發揮到極致,住校生拿著雙耳鋁碗,在其碗底彈出節奏──「董答、董答、董答答答答」,二者之別是彈彈珠用食指或中指彈,彈節奏則是五指並用,拿起臉盆、漱口杯也是邊走邊彈。回到教室,可彈的物品更多,桌面、門面、玻璃窗、黑板……有什麼就彈什麼,如果幾位同學一起彈不同的器物,就像一支「打擊樂團」,不僅彈出節奏,更彈出樂趣,彈到十個指甲都扁了、也都粗了,仍然樂此不疲。 比力比運比輸贏 比有較量、比賽之意,無論是比運氣、拚輸贏,幾乎樣樣都可比,「比」實質上即是一種遊戲。一團糾結的橡皮筋,兩人即可比賽,以食指搓壓一下,完全脫離者即屬你所有,這是比多。將一張「人仔標」置入書中某頁,而後猜拳翻書,一人一頁,依序進行,翻中者即屬你所有,這是比運氣。另一類是比力氣,住校生一早玩單槓,比引體向上的次數;一下課,轉個身,與後面同學「壓手霸」(比腕力);讀書累了!與李金振、張延熙同學舉水泥磚、推樹觸壁,活動活動筋骨,也可拚輸贏。 金門俗語云:「一歲生張,百歲牢老」,兒時頑皮好動的個性,時至今日,人雖老而心不老,經常想跳想爬,一股衝勁尚未磨滅,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然而兒時頑皮,只是好動,並非胡鬧。我們充分利用地形地物、周遭器物,便能玩上半天,這些跳、爬、轉、頂所藉用的器物,有如玩具一般;而所進行的各類比賽活動,又有如遊戲一樣,有些類似雜耍、有些等於運動,在玩具缺乏、電器全無的年代,以此方式取代,頗具創意,不僅增添生活情趣、豐富生活內涵,同時讓平淡無奇的童年,變得多采多姿,留下無窮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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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美老街的張璋滿五腳基洋樓
張璋滿洋樓為2樓式五腳氣洋樓,何謂五腳氣洋樓?乃英國過往在東南亞殖民地區推動之城市店舖住宅改造,礙於城市公共空間需求及東南亞屬熱帶潮濕氣候,在設計東南亞城市店舖住宅,規定需留出5呎(約150公分)騎樓(俗稱:五腳基或亭仔腳),至於建築正面外廊則築有列柱、平樑、圓拱及弧拱,2樓外牆開拱(角)窗、欄杆或屋頂女兒牆同樣構築欄杆及山牆裝飾等,此建築風格,又因旅居東南亞之金門鄉橋返鄉或僑匯金錢構築洋樓,因此五腳基「Five-foot Way」遂翻譯為五腳氣。 張璋滿洋樓位於沙美老街信義路11-13號,過往曾經租給兩戶人家經營布店(蔡福林同學之祖父)及收發郵件兼營麵店, 目前建築外觀雖頹勢,惟仍不失氣派及風華猶存之洋樓,其主人即沙美人張璋滿,18世紀末在日本殖民東南亞之馬來西亞時期,他遠赴東南亞南洋奮鬥,自扁擔賣蝦發跡,以致後來擁有整條街及獨自碼頭,家財萬貫,惟張璋滿仍會定期僑匯金錢回沙美家鄉給早逝姪子(張延棉)之妻子(張蔡銀),並將此棟洋樓贈送給姪媳婦,後因日本人在其街上之鴉片煙館鬧出人命,日本人遂把整條街燒掉,當時張璋滿僅帶2箱白銀逃走,此乃充滿貧瘠浯島子民遠離家鄉外出奮鬥之白手起家及衣錦還鄉與有情有義和一夕成空之可歌可泣的瑰麗史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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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圖
泥層堆疊的昔時海港 記憶裡的榮耀,書寫 在布滿塵埃的歷史冊頁 然而此處畢竟是海洋滋潤 且印證過無比光榮的古城 漫步在街道茶樓與飯館 茄苳樹下,還有庭院之前 先民以往的貿易貨運 閃亮亮四海航行的夢想 回憶的海圖仍銘記在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