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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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言寓言之十八
一、 「………這如不是勞倫茲,就不能出現相對論」,是愛因斯坦在「相對論」本文中的一句「題外話」。在這裡提起這句話,絕不是在暗示老夫懂得什麼「能力等於質量乘光速之平方」的理論。「相對論」剛發表時,有人說,全世界真正瞭解的人不會超過十二個,而今老夫仍然完全「不知其所以然」,最多也只是「知其然」而已。提出這句話的主要目的,是在懷念一位偉大的理論科學家,是在追思一位心胸開朗的智者,也是在讚嘆一位不釣譽不居功的西方介之推。若是我們可以冷靜又深入地去審視芸芸眾生,那麼,你將會覺察到多數人的思維脈絡,全然為謀求自我私利之最高目標所主導的,他們幾乎無視於其他個體與整個人類存在的價值。因之,表現在行為上的是,自吹自擂,目中無人澎漲自己;爭功諉過,錯在別人功歸自己;欺世盜名,矇蔽群眾炫耀自己。 二、 強烈的自我意識,是主宰行為的機制與推動創造的能量,但也是探索真理的阻力與追求真象的障礙。 三、 羅素一九五○年出版之「不受歡迎的隨軍」一書中,曾有如下的一段文字:「為了要快樂,我們需要很多事物來支持我們的自尊。………我們是男人,因此女人是感情用事的;或者我們是女人,因此男人是粗野的。我們是東方人,因此西方人是野蠻的,全身毛茸茸的;或者我們是西方人,因此東方人是老衰頹唐的。我們是用腦工作的,因此知識階層乃萬民之首;或者我們是用手勞動的,因此勞動是高尚的。總之,我們每人有獨一無二的真價,那便是我們是我們自己。我們用這些適意的念頭出去和外界競爭,沒有它們,我們將喪失勇氣;沒有它們,我們將感到卑劣,因為我們還沒有學到平等的情操。假使我們真正覺得我們和鄰人是平等的,既不優於他們也不見得劣於他們,也許生活就不會充滿如此的爭鬥。………也就不需要常藉令人迷醉的神話來增加我們的酒後之勇了。」你我都不可能瞭解,每一個人活下去是為什麼,但是由我們所接觸的人之中,也許會覺察到有不少人都運用貶低別人的作為來抬高自己的身價。他們或者可以從貶低別人而獲得些許的快樂,或者可能從抬高自己而找到活下去的意義。這種心態、是否已經說明這些人並不高於別人而別人也不低於他們之事實,我們並不知道。不過我們卻很清楚,期盼人類「生活不會充滿爭鬥」,應該是人們自己要先行戰勝自己,而不是自己一心想打敗別人。 四、 很多人面對與自己有切身利害關係的事物時,他們思考方向往往偏離理性的客觀,而趨向感性的主觀。戀愛時的「情人眼中出西施」,以及爭辯時的「千錯萬錯都是別人的錯」,就是受主觀意識所操控的明顯實例。但對模糊不明的事物,若是單純以自我的主觀去作推斷,那麼,遠離真象的機率自然升高,接近真理的可能也必然降低。 五、 在超音速的航空器沒有問世以前,人們也許有一個夢想—假如一天之內我們可以自甲地飛到數千公里外的乙地,那該有多好;在遠距離的電信網尚未出現之前,人們也可能有一個夢想—假如我們可以與千里之外的親友直接對話,那該有多好。而今,以上兩個夢想及其他很多願望,都由科學家一一予以實現。雖然任何科學的產品在研發的過程中,是一種理性的思考,也是一種客觀的檢驗;然而在著手研究以前,則是一種感性的期待,也是一種主觀的想像。 六、 藝術作品的內容,絕大多數是創作者主觀感性的表現,但是在創作技法的運用上,如造形機能的掌握,色彩特性的操控與形式之美的經營等等,卻不能排除有創作者理性思考的成份存在。因之,如果說一件藝術作品是創作者感情的表現,那麼,如美學的藝術理論書籍則是作者理性的表達。 七、 陳之藩在他的「不鑄大錯」一文中,有以下兩段話:一為「一個研究組織,也像一個人一樣,成功的關鍵有二:第一是防止錯誤,第二是改正錯誤」。另一為「………防止錯誤,需要有遠見;改正錯誤,需要有勇氣。一個人有遠見又有勇氣,自然容易成功,一個組織,有遠見又有勇氣,自然容易成長,開溫第士(劍橋大學校長,自資創辦「開溫第士實驗室」的人)不過是引人深思的例子而已’。文中還特別指出,電波方程、電子學院、核子分裂、X射線下的結晶分析與細胞裡的遺傳號碼等高科技,都是由「開溫第士實驗室」帶頭研發的。從以上兩段話看來,防止錯誤的「遠見」和改正錯誤的「勇氣」,當然不是虛幻的詞句,而是實際的行動。在一般的情形之下,有聰敏的智慧與豐富的學識,才有可能具備銳利的觀察能力與精準的判斷能力;有銳利的觀察力和精準的判斷力,也才能深入地洞悉周遭現實的形勢和正確地預測未來可能的發展,這應該就是所謂的「遠見」吧。而絕不推卸責任,勇於承擔挫敗,虛心檢討錯失,避免重蹈覆轍,然後以忍辱負重的毅力和堅忍不拔的意志,再加上更為精密的規劃,毫不氣餒地重新站起來繼續往前走,這也許就是作者所說的「勇氣」吧。 八、 一個組織的領導者,如果沒有「遠見」,那很多案子在執行的過程中,就極有可能因外在情勢的改變,或因規劃時未曾顧慮的細節而遭遇到意料之外的挫敗。倘若他再欠缺「勇氣」,一遭受挫折,就無所適從,不知如何是好,慌亂得像是無頭蒼蠅,四處亂撞,既不能靜心地作自我檢討,更無能提出有效的因應措施。假如這個領導人,平時的作風又是顢頇自大甚至狂妄無知,把忠言當成對他權位的挑釁,將阿諛視為對他衷心的讚美,那他所領導的組織,若是能夠繼續的支撐下去,大概還真的是菩薩保佑了。 九、 也許有人會質疑,沒有遠見又欠缺勇氣的,怎麼可能幹上領導呢?如果這個領導上面的那個領導,是一個如前面所說「把忠言當成他權位之挑釁,將阿諛視為對他衷心之讚美」的顢頇、自大、狂妄、無知再加上貪財之徒,那以上的質疑根本是多餘的。因為對於這種較為高層的領導人,你只要有拍馬吹牛,矇上欺下,嘴甜手辣,皮厚心黑,勤攀關係,擅套交情,多送重禮的伎倆,不管你工作是否勤奮,不論你績效是否亮眼,他還是會提拔你成為他下面某一個單位的領導人。 十、 老張與老何是同學也是鄰居,從小就經常在一起。但自從六年前老何移居國外離開新加坡,兩人就很少連繫。直到日前老何回新加坡,才有機會再徹夜長談。老張問起老何在國外的生活現況時,老何有點無奈地回了一句「別提了」。然而又忍不住地說「像我這樣小商人,那有那麼多錢去搞什麼政治獻金……。當地的政治環境,我想有五十六個字可作形容—爭權奪利藉權撈錢,強辯硬拗死不認錯,真假莫辨是非不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曲意奉承步步高昇,操弄媒體掌控司法,無視民瘼不聞民聲」。他嘆了一口氣又說「在那裡,國家重大的建設工程,高官都會暗示部屬從中插上一手,不顧工程的品質而大撈一筆。同時很多官員在辦公室內炒作股票,因為有內線,自然穩賺不賠。上行下效,大家一起污。他們的官員都有一口伶牙利齒,可將黑的說成白的,也可把假的搿成真的。不過只要你肯花大錢,只要你找到門路不管你犯了什麼罪,多半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因此民間就流行兩句話—『有關係的人就一定沒有關係,沒有關係的人就一定有關係』,說穿了,句子開頭的『關係』二字就是錢。所以一聽到那些官員在電視上慷慨激昂地說『一切依法辦理』或『證據到那裡就辦到那裡』這兩句話時,我就忍不住笑出聲來」。老張問起「一般老百姓的生活如何」,老何又嘆了一口氣說話「表面上好看,實際上很糟,一般中產階級,收入一年比一年差,而物價又一年比一年漲,聽說去年一年就有四千多人自殺………。我這趟回來,就是考慮再搬回來住」。老張聽了老何的話後,只輕輕地說一聲「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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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謝謝妳的雞婆,以後最好少到辦公室找我。」 「這個禮拜鐵定不會去了,」她得意地一笑,「勞軍電影票,免費洗衣、沐浴票,還有福利點券,全都到手了,所有的福利品也買齊了,我還去幹什麼?難道要自討沒趣,去看你的臉色!」 我沒有回應她。 「我看吃完早餐,大夥一起坐交通車到金城看場電影,調劑一下緊繃的情緒,別再去出賣勞力累個半死,這又何苦呢?」她接著又說。 「如果看完電影,妳願意請我上館子飽食一頓,我就跟妳們去。」我開玩笑地說。 「好,」她爽快地,「如果看完電影不請你上萬福樓飽食一頓,本姑娘跟你同姓。假如你不去的話,以後就叫你陳大呆。」 「陳大呆,」我重複這三個字,笑著說:「這個名字挺浪漫、挺有趣的,妳是怎麼想出來的?是從大腦,還是小腦,抑或是膝蓋?」我話一說完,樂得她們哈哈大笑。 我沒有接受林玲的勸說,吃完早餐後,逕自從側門抄小路走,以免碰到那群多管閒事的女生。 來到楊家,伯母正在院子裡切野菜準備和著米糠餵豬,老人家眼見我依約而來,興奮的神情溢於言表。或許她已深知我與小美人的關係匪淺,要不,怎麼可能經常來幫忙。 「伯母,今天趁著天氣好,我想先幫您把牛欄裡的糞土清理出來,然後用手推車推到山上去堆放,以方便春耕施肥時使用。」我把今天的來意向她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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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花三月
「一片哀淒的氣氛。為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我突然也有一股不尋常的感覺,於是心急地追問明珠。 「我一踏入家門,二嬸就跑來拉著我、叮嚀我,暫時不要去煩姐。當時,我真是被搞糊塗了。不知道大人們,個個都在為姐操心。」 「操心?女方也要為結婚準備很多事嗎?」 一向不太注意這些事情的我,真有些迷糊了。 「不是操這份心。而是結不成婚了。」 「結不成?怎麼會呢?兩人愛情長跑了那麼多年。雙方家長也沒反對。婚也訂了。」 我先是一陣錯愕,接著便是一連串疑問的提出。 「對方受傷了………。他們提出要退婚。」 明珠眼圈一紅,淚水又掛在眼角。 「受傷?很嚴重嗎?」出於關懷,我又心急的問著明珠。 「腳受傷了。據說,有截肢的可能。我當時聽了,也一陣的錯愕。」 「怎麼會呢?前一天清晨,我還看到他們──公主和王子,就站在那張柚花舖成的花毯上……。」 明珠語帶哽咽,斷斷續續地說著。 「後來,二嬸告訴我,對方是太忙於工作,聽到炮聲沒來得及躲防空洞,就被炮彈打到雙腳了。那時,我才猛然想起──前一晚的宣傳炮……前一晚的宣傳炮,打得………打得特別猛烈。」 「宣傳炮?」我有點不知所云的茫然。 「對。那幾年還是『單打雙不打』的年頭。那個年頭,沒有人晚餐是可以好好享用的。晚點用餐的人家,常是邊吃邊跑防空洞。」爺爺語帶感慨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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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之舞環頸雉
在金門有一種被稱為「美麗的錯誤」鳥類,就是環頸雉。不過對於這個稱號,筆者認為蠻不妥當的。一者,環頸雉流落至金門野外,並非牠們心甘情願的自由選擇。其次,成為金門的外來種生物,並且到處惹禍,搞得農夫相當不悅,這也只能怪當初把牠們引進的人。更何況環頸雉成為外來種,在這個世上這也不是頭一遭的事情,故不能以「錯誤」來稱呼牠們。 話說環頸雉這種鳥類,最早主要生活在中國大陸。隨著時空變遷,牠們慢慢的擴散至現在高麗、台灣等地,並且在各處形成特有亞種。而且在一八八一年時,隨著淘金熱,中國人老早就把環頸雉引進美國。經過百來年的增長,現在環頸雉在美國的數量高達卅萬隻。就跟許多移民者一樣,環頸雉就這融入美國自然社會中。可沒有哪個美國人會特意稱牠們為「外來種」或是「錯誤」之名,並且對牠們產生種族歧視。 而筆者想說明的是關於外來種的生物,或許對於原生物種的生存產生了威脅。但是不要忘了,這些物種本身並非自願的,選擇千里迢迢、遠渡重洋,跑來本地跟在地的原生物種湊熱鬧。但是由於媒體的大量報導,許多人對於外來物種採取了仇視的態度,其實這對牠們而言是極不公平的。或許為了保護本土原生物種的原因,而採取了適當的人為干擾來抑制外來物種。但是心態不應該採取殺戮的心情,畢竟牠們本身也是受害者。 關於在本島的環頸雉,根據鑑定的結果顯示牠們屬於「高麗種」的機率較高,而非台灣特有亞種。這個結果讓許多人鬆了一口氣,因為牠們如果不是屬於被列為保育類動物的台灣環頸雉,許多行政執行上就比較沒有太多的顧慮及爭議。但無論如何,牠們的共同源頭都是來自中國的環頸雉,學名稱為Phasianuscolchicus。在本島牠們是令農民頭痛的鳥種,但是卻又是賞鳥或喜歡大自然的人士最愛看到的鳥種。因為雄環頸雉羽色既鮮豔而且體型龐大,在野地上一眼就瞧得見。 大家印象中的環頸雉大都是雄的成鳥,體型約莫七、八十公分長。雄環頸雉的羽色非常漂亮,頭頂到頸部通常是帶有綠色光澤的深藍色,頸部有一環非常明顯的白色,所以才被稱為「環頸雉」。大紅色的臉部,就像一位氣得滿臉紅通的紳士。筆者稱牠們為紳士,這是因為牠們覓食的時候,總是一派悠哉的樣子。而牠們的身上大都是點綴著漂亮斑點的黃褐色,有時則夾雜著幾根鮮豔的鵝黃色羽毛。從尾部延伸出與身體約略等長的尾羽,黑色的斑紋就像裹著一圈圈黑色手環似的。至於雌的環頸雉和幼鳥,則都是枯草的顏色,身上的雜斑讓牠們可以和環境相溶,躲避天敵的獵殺。 根據調查,環頸雉屬於一夫多妻制。一隻雄的環頸頸雉領著三、四個妻妾,在一個特定區域據地為王。雄環頸雉像帝王般的在自己的地盤上逛著逛著,對其它入侵的雄環頸雉耀武揚威或是驅趕,而照顧幼鳥的工作則大多落在雌鳥的身上。筆者相信雄環頸雉確實不是一位負責的父親,因為好幾次筆者遇上牠們的時候,最早落荒而逃的總是雄鳥,而母鳥則不會棄子不顧,必定先安定集合所有的幼鳥才會潛入草叢中。筆者不是故意打擊男性,但是在大自然世界裡有許多例子確實都是這樣,水獺如此、白腹秧雞亦然,母親的角色遠比父親來得重要些。 但是或許老天爺給了雄環頸雉這般美麗的華服,就是要牠們在野地上表演精采的火焰之舞,以增添大自然的色彩、豐富這本無字天書。記得有二○○五年初春的某一天傍晚,筆者在瓊林水庫不遠處的廢耕農田上就目睹了這精采的一幕。從筆者身後傳來一陣像似摩托車發不起來的乾咳聲音,筆者心知這是雄環頸雉的鳴叫聲。於是筆者中斷了調查工作,潛入雜草間。果不其然一頭氣勢非凡的環頸雉大搖大擺的從樹叢裡昂首闊步走出來,就像皇帝預備欽點部隊的威風。牠往前走了幾步後突然煞車,似乎想起什麼事又轉身走回草叢中。一時間筆者以為牠發現筆者的存在,所以躲回草叢。正當筆者感覺有點鎩羽而歸的失落感時,沒想到牠老兄竟像個老師把學生找出教室個別談話般的模樣,領了另一隻雄環頸雉出來。好戲就要上場,筆者滿心期待這兩隻環頸雉會搞出什麼名堂。 當牠們來到農田旁的土路上,為首的環頸頸雉竟然坐下,將大大的肚皮貼在地上。接著另一隻也是相同模樣,和牠對坐著。這會是怎樣的情景,氣氛實在怪怪的。就在筆者滿心狐疑的摸不著頭緒時,這兩隻環頸雉突然一躍而起,在空中以腹部互相撞擊。這時筆者才恍然大悟,這兩隻神秘兮兮的大傢伙,原來是爭風吃醋,為愛大打出手。在長達一、二十分鐘的擂台賽中,雙方你來我往、追來趕去,從土路打到草叢,在草叢跳到農田上,令人目不暇給。不過仔細觀察,似乎彼此有事先規定不能使用利嘴啄傷對手,在這場競技中始終未見血水橫溢。與其說是擂台生死戰,不若說是荒野上的火焰之舞。每次想到牠們,先是文質彬彬、不動聲色的對坐,搞得莊嚴肅穆的氣氛,然後是臉紅脖子粗的像兩個大胖子進行相撲大賽,總會令人滿心歡喜。 環頸雉的繁殖就跟農家養雞一樣,繁殖力很強。於是在金門的鄉野裡大量繁殖。加上牠們葷素不忌,蟲子、蔬菜、米糧都可入腸,因此造成農民莫大的損失。但是牠們生性敏捷,想將牠們逮捕歸案還真不容易。生計、生活、生態,這三生如何平衡,可真考驗著眾人的智慧。這幾年關於外來種生物的議題持續發燒著,但追根究底原因還是人的因素大於這些無辜的生命。筆者相信如果牠們有選擇權,牠們不會選擇搭船或搭機,離開原先已經適應的棲地,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環境。牠們為了混一口飯吃,因而衝撞了原來的生態系統,卻淪為千夫所指的罪犯。而牠們也不會像人類會聚眾反抗或利用公器,訴諸法律等來與萬物之靈的人類相抗衡。這種情形是人類定下規則、人類犯了錯,但是這些物種概括所有罪狀。 不過,說實在現實社會中,人與人之間也常常出現這樣的狀態。想想許多為了維繫社會穩定的規則,並非普遍大眾所制定。大部分的人如你我,都是被動的接受了許多看似合理的謬誤。無論社會價值觀、政治、法律甚而宗教禮俗等,而這些規則似乎已經反噬了社會的基礎。大多數的人任勞任怨、辛苦了一輩子,但是生活並未因此獲得保障,生活的困難像似不斷加重的地心引力,你我的心情像接受地球重力的號召持續往無盡的深淵下沉。 在面對如此困難的生活,大自然是最好的良藥。活潑多樣的野地上,所有動物的表現都是單純而直接,這些行為沒有經過大腦皮質的九拐十八彎。它們的訊號很簡單,但是卻提供了人們快樂的成分。或許就如同心理學最新的研究結果,快樂感是某一系列的化學分子造成的。這一系列化學分子讓人感覺精神好,身體不疲憊。而要獲得這些化學分子並不困難,因為它們本來就存在我們的大腦中,只等著某一些視覺上的誘發就能發生作用。大自然就是最好的藥引,她可以輕易的幫我們把快樂呼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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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台人曹楷智博士畫家選村長許玉音行腳金馬澎三島
●曹楷智博士畫家選牛角村長 博士選村長!最近成為熱門話題,博士候選人候選馬祖南竿鄉牛角村長。一九五七年生,海內外舉辦過八次個展,即將取得西班牙塞維亞大學藝術學院博士的曹楷智,與金門因緣深厚,一九八二至一九八三年服役於陸軍三三三師,先後駐防二膽島、烈嶼,並與同樣喜愛繪畫的現任台北縣長周錫瑋在師部服務,曹楷智在參三科,周錫瑋任參辦事,共同彩繪碉堡,留下「迷彩之戀」。旅台期間,曹楷智又與金門籍藝術工作者陳能梨、王明宗,先後在鶯歌的陶瓷廠成為同事;就讀藝專時,與就讀國畫組的金門學弟李國富成了煮茶論藝的畫友;留學西班牙時,與金門畫家楊文斌相遇;回台後,全國文化會議分區會議在金門舉行,曹楷智是文化資產副主持人,得以重遊金門。遊歷離島與世界,認定馬祖家鄉比地中海還地中海的曹楷智,一九九八在馬祖以「歸鄉情」個展宣誓他常駐馬祖的決心,並參與了牛角社區聚落保存,成立馬祖畫派。「楷智願當更夫村長,敲打希望的鐘!敲醒接更的人!」三月間,曹楷智發表參選牛角村長聲明,他認為村長不是「小弟」,也不是「保丁」,更不是社會「福利」;村長必須具備完成使命的能量,以及幫助村民趨吉避邪的能力,他立志做事不做官,希望拋磚引玉,讓外界聽見離島最基層的聲音,看見離島的夢與未來,離島人不應離島而去。 ●李仕德曹瑞芳金馬文史情緣 史學博士、文化大學歷史系副教授李仕德,二○○四年為金門文化局完成《十七世紀的海上金門》大畫後,轉移海上目標,二○○六年初再為連江縣文化局完成《追隨明清時期的海上馬祖》。古寧頭人李仕德,娶馬祖人曹瑞芳為妻,被妻笑說「你給海盜拐到馬祖了!」離島夫妻情深,偶有口角,夫用閩南語、妻用福州話,彼此都聽不懂的方言回嘴。李夫人曹瑞芳目前在馬祖莒光島成立蛇島文史工作室,以「花間草堂論世事,水岸雲樓讀文章」的心境自況。李仕德、曹瑞芳,一金一馬,夫唱婦隨,文史佳話。 ●黃怡凱澎湖島七載賦歸金門 菊島澎湖一待七個年頭,黃怡凱回家了!四月二十一日接任金門縣消防局長的黃怡凱,是在一九九九年四月一日赴任澎湖縣消防局長,足跡遍及外垵村、大倉村、吉貝嶼、島嶼、花嶼等島角,推動建置全台首創海水消防栓系統,功在澎湖,臨去前,獲澎湖縣長王乾發頒發澎湖榮譽縣民證。一九六三年生於金城後浦的黃怡凱,熱愛攝影,一九九四年在金門傅錫琪紀念館舉行「浯潮情懷—黃怡凱許維民雙人攝影展」,是解嚴後金門最早有攝影展及出版攝影卡片者。從花崗岩島到菊島,黃怡凱一手拿消防器材,一手拿攝影器材,融入當地風土,記錄澎湖脈動,獲二○○二澎湖觀光年禮讚攝影比賽第二大獎,黃怡凱的已故父親黃水慶曾任金門電信局經理,博士哥哥黃怡騰任職律師及消費者文教基金會秘書長。 ●洪進業五一回金門短暫停留 洪博士回來了!四月二十六日經歷馬公島四萬戶大停電驚魂的洪進業,五月一日回到金門短暫停留,此行是代表澎湖文化局到金門文化局參加文化工程查核行程。甫推出個人第一本詩集《離開或者回來》的台大歷史博士洪進業,筆名洪騂,去年九月二十九日飛往澎湖文化局視覺藝術課報到,並負責海生館業務。澎湖一待八個月,期間因加入《金門日報‧浯江夜話》專欄筆陣,連續三篇文章〈路長情更長〉、〈夢中的婚禮〉、〈又起風了,我想妳〉,透露他與一澎湖女子的菊島之戀,名噪一時。除了《浯江夜話》,洪進業亦同時在每逢星期日的《青年日報》副刊開闢《私語錄》專欄。 ●許玉音牽引金馬澎島嶼對話 是哪一位女畫家的作品受到馬英九的青睞、典藏?她是許玉音。一九九五年,許玉音領銜演出的「燕尾風情畫展」金門開展,時任法務部長的馬英九親往觀展,在許玉音的油畫作品《等待》前駐足許久,當即決定購藏,並取得許玉音的授權,複製這件作品予法務部所屬少年監獄等單位掛展。出生於後湖,成長於後浦的許玉音,國立藝專畢業,先後在永和、淡水成立畫室,二○○一年參加在金、廈舉行的「歷史‧本位、李錫奇」畫展暨研討會後,以侯鳥歸巢的心情回到金門定居,並以濱海古厝為畫室,與湖光水色,鸕鶿、老農為伍,重新開展島嶼與繪畫新境。繼國父紀念館個展後,二○○五年十月二十二日許玉音以「美的邀約」為題在金門文化局進行首度返鄉展,印象派風格又多出了抽象語彙,處處驚豔,繳出了她返鄉的第一張成績單。金門個展結束,許玉音揹起簡單的行囊,接受馬祖教育局、澎湖文化局的邀請,與詩人鄭愁予、攝影家鐘永和等人,短短十天走完金門、馬祖、澎湖三個離島,還坐上直昇機遠征北緯三十六度的東引島寫生。鄭愁予眼中的「美女畫家」,李錫奇看好的「潛力畫家」許玉音,一趟金、馬、澎三島之旅,提昇了她的島嶼能量。除了母島金門,馬祖島也鎖定了她,四月二十五日在基隆文化中心的「馬祖畫派聯展」,四月二十八日的總統府地方文化展「海上桃花源—馬祖」,五月五日台北國際藝術博覽會「馬祖—海上桃花源」,許玉音都受邀與會,連江縣文化局並計畫年底前為她在馬祖辦個展,希冀透過詩人鄭愁予、畫家許玉音等落籍離島的文學藝術家,舖陳出「三角形的波浪—金馬澎島嶼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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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若依傳統的倫理道德而言,無論她與未婚夫有多麼的不搭配,但總是未婚夫妻,在我們這個重信諾的農業社會裡,任誰也不敢毀約,況且,他們又是一對「姑子」、「妗子」,親上加親的表兄妹,誰敢不信守長輩為他們許下的婚約。 禮拜天一早,我換上輕便的服裝,向管理員交代一下,就加快步履走進餐廳,而恰巧,林玲她們一夥已在裡面等候,炊事班的小兵正在擺碗筷、端饅頭。 「怎麼,七早八早就來等飯吃,」我對著林玲,消遣她說:「怕被人給吃光了是不是?」 「你呢,」她皺了一下鼻子,「早餐的鈴聲尚未響,你來做什麼?」 我笑笑,不想理她。 「哦,對了,」她拍了一下手,突然想起,「準備幫小美人家犁田,是不是?」 「妳真是我的知音啊,不必經過大腦,小腦一動就猜中了!」我不想瞞她。 「看你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她白了我一眼,「真是呆子一個!」 「我呆?」我指著自己,而後笑著說:「妳也聰明不到那裡去。」 「如果是本姑娘,早就死心了。」她不屑地,「人家小美人不好親口告訴你,她的母親已向你暗示,你怎麼還那麼不識相。難道想以勞力博取老人家的歡心,而後換取小美人的感情?」 「別說得那麼難聽好不好,」我為自己辯護,「既然答應楊伯母要去幫忙,總不能失信。」 「要不是看在多年同事,以及經常找你麻煩的份上,我才懶得理你。」她神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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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花三月
爺爺和明珠彼此沈默了好一會兒,氣氛有點凝重。我也不方便開口說話。 「來,再來一杯柚花茶吧!老弟。」 還是爺爺先打開話匣,讓我這個局外人少了份不知所措的尷尬。 「那是姐婚期的前兩天。那天一大早,我背著書包從西側小門準備上學。門才一推開,就看到對方站在柚子樹下。我知道,他是來接姐的。不一會兒,姐也從西側小門出來。一地的柚花,把小巷舖上一層雪白的花毯。花毯上,站著他們倆,真像是童話故事裡的公主和王子。」 明珠說到這裡,我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驚嘆。 「童話故事裡的公主和王子,站在美麗柚花舖成雪白的花毯上………。這,該是多美的畫面呀!」 明珠勉強的笑了一下,又繼續說下去。 「第二天,我和平常一樣,背著書包從西側小門準備上學。高高的柚子樹,油亮的綠葉迎風搖曳。扶疏的枝葉中,我赫然發現一小顆、一小顆的青色小柚子,若隱若現的。柚花掉了,纍纍的果實結了一樹。柚子樹開花結果,這是吉祥的好兆頭。以前,母親常如此告訴我們………。」 5 原來,柚子樹開花結果,這也是吉祥的好兆頭。我心裡默默地記著。 明珠回憶當時情景,眉頭深鎖,一副憂愁感傷的神情。 「就在那天,我放學回家。大宅院內,一片哀淒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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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限的懷念
我雖然不是金門人,也從未踏上金門這塊土地上,不過對金門來說,不但不陌生,而且還挺有緣的呢!只緣於服預官役時,與我相處的團隊,多半是金門人,從他們言談中,對金門早已有一分繫念。 沒想到結婚對象也是金門人,岳父岳母更是土生土長的古寧頭人氏,四十七年才遷居台灣;往往在閒聊當中,對金門的民情風俗,早已耳熟能詳。幾年前,家父家母也曾隨著旅遊團,前往金門,來一趟知性之旅;回家後,所有話題,就圍繞在金門這塊土地上的點點滴滴,說個沒完沒了。 然而讓我最為心繫之處,應該是「浯江副刊」吧!從事筆耕近二十年歲月中,在各報章雜誌發表過三十餘處,三千多篇作品;其中金門日報副刊,這一方珍貴的筆耕園圃,我也曾經熱切參與過。依據我手邊的資料,從七十九年到九十二年,這十四年間,承蒙貴報副刊編輯的厚愛,得以有此良機,與讀者相互切磋文學之美;統計一下,有一千四百三十五篇之多,其中又以民國八十三年,在貴報副刊披露的拙作,即有一百八十一篇,著實讓我感懷再三。 在寫作這段歲月中,印象讓我最為深刻的,也讓我最為感念的大事,那就是八十四年金門日報三十週年社慶,和八十七年金門日報三十三週年社慶;在副刊主編的抬愛下,有機緣參與「社慶專文」的行伍;雖然歲月推移,雲影飛逝,但是,這分榮耀卻深烙心版,生生世世將無法褪其顏彩。 曾經於八十一年十二月一日,拜讀「浯江副刊」之際,讀到薏惠小姐的大作「正副與父親」,文中有一段文字提到本人,說我是「永不缺席的作者」,讓我為之震撼,心湖激起的漣漪,不單是感謝的震波,更是讓我筆耕能夠持之以恆的最佳動力啊! 很遺憾的是,九十二年四月以後,一方面冗務纏身,二方面著力於聯合報繽紛版、國語日報大家談教育版、更生日報副刊等版面發表拙作,三方面對於金門人事物認知相當有限,不敢隨意掠美;因此,在金門日報副刊的園圃,「缺席」了將近三年的光陰。 最近碰到一些金門的親朋好友,紛紛問起我,以前經常在金門日報副刊,有機會看到我的文章,最近為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時為之語塞,我不知道要怎樣回答,會比較適切,但是,聽到這些關切的言語,真的讓我好感動啊! 說真的,這三年來,我雖然沒有在貴報副刊發表作品,可是我還是很關心金門的點點滴滴;幾乎每天都會瀏覽一下金門日報網站,尤其副刊的文學作品,可讀性與文學性,皆是一時之選。每當打開副刊文學之際,讓我湧起「無限的懷念」;太多的回憶,太多的話題,太多的真情,太多的生活點滴,竟不知從何處開始著墨。 所有喜歡拜讀金門日報副刊的好朋友們,真的很感謝您們的鼓勵與肯定;雖然我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透過文字的豐采,與各位厚愛我的讀者見面,但是,不管我身在何處,一定會想念您們的。此刻,深埋在我心田的感懷,也因曾經的「相遇」與「相知」,再度掀捲無限感恩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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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天的風沙
風 只吹到這一刻 便靜止成永恆 我那美麗輝煌的舊事 仍在遙遠的彼端起起落落 波濤洶湧的繁華著 然而 此刻只有我和靜默的風相視對坐 相視 並且無言以對 黃昏和露水相偕雲遊 他們誰也不肯稍事停留 都是時間惹的禍 我稍作淺眠 卻一睡昏沈不起 灰塵和時間掠奪的彼日 自東方捎來的限時信 頭也不回地趕搭列車離去 恆久以來 空氣中充塞著憐愛與竊竊私語 旅人們不時散發著各自的體味 和他們咨意揮霍的 口沫 我只是不經意的稍事休息 卻從此昏睡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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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
飛逝的時光讓人成長,表哥結婚了,升格當了「婆婆」的姨媽笑逐顏開。接著孫子、女相繼出世,更令進階當奶奶的姨媽心滿意足!而表嫂一直在上班,姨媽除了掌管家務外也義不容辭的一手帶大兩個金孫,日子又忙碌了起來。而我們這些兄弟姐妹也都各自成家了,我和姨媽睡在一起聊天,一起手挽手邊走邊談笑上市場的美好時光已不復現………。婚後我忙著帶小孩,一直未曾去台,雖然如此,我們敬愛姨媽的心卻未曾稍減。 後來,大舅一家遷台,房子就買在姨媽家隔壁,姐弟兩家深厚的感情又緊緊地連線起來,舅媽有煮什麼好吃的、家鄉味的都會端一碗給姨媽嚐嚐,甚至也常做發糕、紅龜粿、綠豆糕這些年節食品與姨媽分享………。 舅媽偶而打電話和母親聊談時,也總會說些姨媽的近況。姨媽已七十多高齡了,孫子、女也都長大了。這間十幾坪的小樓房,小小的三間房已住不下一家五口人,表哥買了坪數大一點的新家要搬家了,可姨媽她老人家已住慣了永和,說什麼也不願到新居住………。這很令表哥為難,一邊是妻子、兒女,一邊是從小相依為命的母親,孝順的表哥只有兩邊跑,下班之後先到母親處後再回新家看一看,夜晚再回舊家陪姨媽………。舅舅、舅媽都還常到姨媽家走動,聊聊天或送個吃的。 不知是那一年,舅媽來電說及姨媽最近身體狀況不好,有時都會聽到她在喃喃自語,有時會號啕大哭,有時又默不作聲,也不太認得誰是誰?顯而易見的,姨媽有可能是得了老人痴呆症了!這番描述,讓母親心急如焚,才多久不見的姐姐怎會忽然之間腦筋變得紊亂模糊昵?當下抽了個空赴台探望,而婚後我也很多年沒到台了,也就帶著孩子一起前往。見了姨媽,我不斷反覆地說著我的小名,姨媽也反覆思索後才彷彿「依稀記得」,母親也一直叫著「阿姐、阿姐,妳還記得我是誰嗎?」姐妹情深,姨媽倒是一下子說出母親的名字,並且也願意母親替她梳頭、餵她吃麵線。姨媽已經變得不太愛說話,聽力、視力也都不佳,除了吃飯、睡覺外,通常都坐在椅子上。也許是想到前塵往事,想到英年早逝的姨丈吧,令她放聲大哭;也許是想到了家人、親人,令她喃喃自語;也許是想到她這一生責任已了,再也無任何牽掛而靜默無言………。總之,姨媽的世界已經慢慢地封閉了起來,我們很難再去一窺究竟。 母親萬分心疼,她最愛的唯一的大姐正是該「安享晚年」的時候,不想卻面臨了可怕的逐漸失憶當中。我也很難過,當時有關老人失智的資訊、預防、醫療及外籍看護都還沒十分上軌道。表嫂是外省人,婆媳之間的溝通多少有些雞同鴨講語言上的障礙,又一直在上班,表哥是姨媽唯一信賴依靠的人,所以,照顧姨媽的重責大任他都毫無怨言地一肩挑起………。 忽忽地幾年時光又過去了,姨媽的情況並無好轉,視力、聽力也消失了,終至在七十七歲那年吧,腦內已呈現出一種完全「真空」的狀態。一切人世間的紅塵俗事、悲歡離合、酸甜苦辣,在她心中、腦海已全不激起任何一絲漣漪………。她老人家也不哭泣了,也不開口講話,醒了後就安靜地坐著,等著表哥下班來烹煮吃的、餵她吃飯、替她梳頭、洗臉、換衣服、陪她。 接著在往後的十數年當中,姨媽亦渾然不知小舅、大舅相繼過世,姨媽堅韌的生命力令週遭親朋好友們嘖嘖稱奇,十數年來姨媽在表哥的照顧下也不曾住院過。後來,表哥、表嫂都退休了,孩子也成家了,表哥更可全力照顧姨媽,不用再上班、母親、妻兒處三個地方往返奔波。 十月八日這天正是外祖父的忌日,母親還準備了「菜碗」要去舅媽家,順便看看姨媽,不想正要出門時接到表哥來電告知「姨媽往生了!」一時之間,情緒激動,悲不自抑。雖然說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然的結果,雖然說姨媽這數十年來精神上始終是處於一種「空無」的狀態,留存的只是一個軀體。但畢竟是自己的同胞手足,從小到大最疼愛她的唯一親姐姐,心中難免不捨,思及她年輕守寡,辛苦撫育幼子及至成家立業又幫忙帶大孫子、女,無盡地付出卻不能安享晚年,不禁要問:老天爺是不是睡著了?而且是睡過頭了!所幸,唯一可安慰的是表哥事母至孝,整整有十三年來(也許不止)都由他在照顧母親。對一個大男人來說,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今表哥也已是個七十三歲的老人了(但外表看不出來),對於親恩似海的寡母,他已做到心中俯仰無愧! 而深恐母親過度憂傷的我,早早幾天前就從嘉義北上,安慰、陪伴著母親。舅媽也常來電安慰著痛失親姐的母親說:妳就把她想做是她在塵世間所受的苦難都已結束了!那天是阿爸親自來接她上天庭做佛去了!是的,換個角度想才不會一直沉浸在悲傷的淚海中無法自拔………。 告別式選在當月二十三日星期五。當天表姐、表弟、大弟、小弟也都請假前往,大姐夫也特地陪大姐搭早班飛機趕來,大哥幫忙當招待,當日唯恐母親觸景傷情,我們讓她在家留守,老爸與我們分乘兩部車前往。 看著靈堂上姨媽猶仍清秀的臉龐,曾經相處的過往時光一一浮現。儀式開始時我們尚能平心靜氣,可進行到親人、家屬一起起立跟著「誦經師」人手一冊經書「助唸」時,美亮大姐、淑銘表姐和我不禁都紅了眼眶,眼淚撲簌簌而下,想著慈愛的剛好九十高齡的姨媽一生的境遇,不斷洶湧而出的淚水如江河決堤,完完全全地模糊了我的視線,雙手擦不完止不住汩汩而出的眼淚………,我急需面紙或手帕來接收、承擔我的悲傷。我奔出堂外向大哥要面紙,招待桌上居然連一盒面紙都沒有,(建議靈堂外桌子上需擺盒面紙,以供取用)要跑到洗手間拿又太遠,滿臉滴滴落的淚珠兒無法停歇,此時剛好多年不見的巧女老師出現在眼前遞給我一條紙溼巾,十分驚異的我擦著失控的眼淚互詢關係?才知姨媽是她夫家的嬸嬸。 重新進入靈堂內,我的淚還在源源不斷地流淌著,彷彿在送姨媽的這最後一程裡,我要用我的淚水洗盡她人生故事裡所有的悲傷,而如果這世上真有輪迴轉世,希望姨媽來世擁有快樂、幸福美滿的人生。 儀式結束後即將進入「火花場」,我在走廊上望著那三個高高地巍然矗立的大煙囪,不斷地冒出陣陣輕煙飄向那湛藍而明亮的天空,想著姨媽也即將化為那縷縷輕煙,無盡的不捨與無奈,我的心一陣陣、一陣陣刺痛,只能在心中輕喂一聲:人生到頭來終究還是一場「空」啊! 嘆了一口氣,我們一行人出了大門,走過馬路去坐車。仰望晴空,它依然是那麼廣闊悠遠。唉!雖然說人生到頭來是一場空,但我們仍要期許自己,在自己的崗位上努力以赴,全心全意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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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花三月
「記得那時,二叔和二嬸一家還住在這棟大宅院。小堂弟和我,興奮的緊跟在母親和二嬸後面,一家一家地分送喜糖。給左鄰右舍、給親朋好友,一起分享徐家的這份喜氣。」 「有情人終成眷屬。那時的寶珠,內心一定充滿幸福與快樂。」 我在旁邊,也帶著祝福之心,插上幾句。 「的確。姐快樂的心情,真的是藏不住。從她臉上洋溢的喜樂神情,就知道姐真的找到了她的幸福。」 「隨後的幾天,兩家主人往來的次數,相當頻繁。我原先以為兒女親家,互動頻繁是一定的。後來才知道,原來女孩子一訂婚,就是男方的人。 隨時要有心理準備,男方日子一選好就要被娶走。母親雖然相當不捨,但是女大不中留嘛,也只好慢慢學習調適。」 明珠喝了一小口柚花茶,稍作休息,隨後又接著說。 「姐個性溫和又勤快,很得男方家人的喜愛。因此,對方家人很快就選定了婚期。」 「我記得……好像不到個把月的光景,男方就準備迎娶寶珠過門。不是嗎?明珠。」 爺爺好像來得有點吃力的,側著頭回想著過去。 「沒錯。爺,您的記性真好。都好幾年前的事了……。虧您還記得這麼清楚。真難得。」 年長的人,最怕人家說他不行。能得到年輕一輩的肯定,內心的高興是很難藏得住的。不過,明珠的誇讚,爺爺臉上並沒有任何高興的表情,他只長嘆了一聲,接著又說。 「要不是發生了那件事………。」 發生了那件事?那是什麼事?一定不是小事吧?………。我心中的疑惑,又再度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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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我是怕被小美人誤會,」她解釋著,並加強語氣,「怕她吃醋!」 「算了,見死不救,還虧我們同在一個餐廳吃飯。」我消遣她說。 「你還有一點沒說到。」她神秘地說。 「那一點?」 「我們還同居在武揚營區呢。」她說後笑彎了腰。 「什麼時候學會那麼幽默啦?」我也跟著哈哈大笑。 那晚,武揚上空依然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藝工隊的男女隊員都不必彩排,他們三三兩兩在廣場上漫步,或坐在尤加利樹下的石椅上聊天,當然,也有談情說愛的情侶們。 坦白說,我和林玲彼此都很熟稔,但卻很少深談。在我的感覺中,藝工隊這些女生,無論從任何一個基點來說,都與本地女性有所區隔,不適合在這塊島嶼與金門青年人廝守終生。她們的妝扮與作為,和我當初對小美人的看法一樣,嫁給有錢人做老闆娘、或當大官的太太較適合。然而,這只是我主觀的認定和想法,當我的感情進入到小美人的心扉時,卻又另當別論,甚至馬上改觀。在這個現實的社會,在人心善變的此時,爾後是否會有同一個狀況發生,我不知道是該想、還是不該想…… 10 我整整一個禮拜沒有到小美人店裡,內心充滿著難以言喻的矛盾,如果不知道她有一個自小指腹為婚的未婚夫,而繼續和她來往的話,還情有可原。而今,雖然她沒有親口告訴我,但我卻親耳聽到這個千真萬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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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高粱酒
入口 是煮沸的歷史滾燙 穿喉 是噬血的戰爭緊勒 堅忍性格醞釀烘焙 溫柔春風輕拂月泉 過濾沈痛悲傷記憶 釀造入口濃烈香醇 「乎乾啦!」 親戚們豪邁邀酒 「乎乾啦!」 朋友們熱情呼應 握著酒杯是握著祖先的手 飲著高粱如飲著歷史的酒 走一回金門啊迤邐成一生依戀 「看吧!」 昔日麥田嬉戲小孩 變成今日 純白耀眼的 心靈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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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
十月八日星期六一大早就接到小弟來電:「二姐,姨媽今天往生了……。」剎時,當下心中一陣愕然、悵惘,關了手機,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久久情緒才平復過來……。 唉!嘆了一口氣,也許我不該悲傷吧!只能說姨媽和表哥終於都「解脫了!」想起姨媽的一生,只能說冥冥之中「命運的手」無情的撥弄,賜予她的幸福、快樂太過於短暫了……。 姨媽是家中的「老大」,下有三個弟弟一個妹妹,身為大姐的她從小對弟弟、妹妹極為呵護,尤其是對我的母親-小她整整十四歲的唯一妹妹,更是疼愛倍至。姨媽天生麗質、清秀可人,但沒讀什麼書,在那個時代環境裡,女孩子普遍沒受學堂教育。雖然如此,但在精明、能幹、強悍的外婆調教下,孩子們各個都能謹守禮節、守分寸知所進退。溫柔、賢淑、美麗的姨媽十六歲時已長得亭亭玉立,媒人紛紛上門提親,家中真是好不熱鬧……。那個時代,子女的婚事仍是靠媒妁之言,由父母做主……。 在眾多的「求婚者」中,外婆挑中了在廈門做旅館生意的姨丈。姨丈大姨媽十二歲,家世極好,人也英俊挺拔(看表哥就知道了!)又事業有成,是個極佳的對象。女兒嫁過去一輩子將衣食無缺,幸福快樂的過日子,不用像在娘家勤儉渡日,有生活的煩惱,有經濟的壓力……。 古人言:女生有兩次「投胎」。第一次是不自主的沒辦法選擇的,第二次(婚姻)則是靠自己精準的眼光,挑一個「乘龍快婿」就可飛上枝頭做鳳凰。姨媽在當年應也可算是「飛上枝頭」吧! 當了老闆娘少奶奶的姨媽,每天錦衣玉食,僕婢隨時在旁伺候,櫃檯的錢財隨她自由拿,各國往來的錢幣、紙鈔她都知曉,沒事就打打牌。隔年生下表哥,自有奶媽、保母代為照顧,姨丈對姨媽的寵愛有加自是沒話說。姨媽每天就這麼悠閒過生活,體貼多金的老公、聰明可愛的兒子,人生幸福、快樂至此,夫復何求? 姨媽貴為老闆娘,對娘家也極為照顧,每每也常託人帶高級進口布料、藥材回金給父母、弟妹。幾年過去了,外婆每每收到禮物時都會小小的嘆一口氣!寶貝女兒一出嫁就隨夫居住廈門,當時交通往返不便,久久等姨媽回娘家一趟可真是「望穿秋水」啊!就常說:唉!有錢有銀有什麼用?經年累月都難見兒一面啊!當下就發了一個誓,小女兒找婆家時無論如何也要挑住家附近的,點一根火柴的時間三步兩步馬上就可以「出現在眼前」。外婆原本有五個女兒的,可當時醫藥不發達,夭折了三個。因此,對姨媽及母親都視為心肝寶貝,極為疼愛,更常思念著一水之隔嫁為人婦的姨媽了……。 民國二十六年中日戰爭爆發,日本佔領了金門,遠在廈門的姨媽得知後,要姨丈想辦法把家人接來廈門。姨丈找門路花了十六塊白銀雇了一艘帆船專程載岳母一家人趁夜偷渡到廈門,並另租了一棟房子供外婆一家居住,衣食住行都由他負責。因為這場戰爭,姨媽和外婆意外的得以大家相聚在一起,重享親情、天倫之樂……。 常聽老人說:夫妻若過於恩愛會遭天妒,因為人間不許見白頭。俗話也言:人不可能擁有福、祿、壽三者俱全。人世間絕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每個家庭都總有一個缺憾。唉!難道果真是應了「天妒紅顏」這句話?姨丈後來竟染了肺病,也持續的看中醫服葯。有次聽從醫師開的葯方,買了一條大鰻魚加一些珍貴葯材一口氣給吃了……。而此時略懂醫理的外婆看他這幾日面色紅潤,精神十足,問女婿是「吃了些什麼?」姨丈據實以告……。外婆一聽,心想不妙,這不是好現象。告知他:「葯材加食材葯性太強,補過頭了!」要他趕快燉一些蘿蔔湯吃,趕緊來「退火」……。可鐵齒的姨丈十分堅持、信賴醫師,把岳母的話當「耳邊風」。直說:沒事!沒事!也許心中也想著:到底您是醫生?還是他是醫生?固執的姨丈太信賴醫生了,岳母、嬌妻的話都聽不進去……。未幾,好景不長,果真因肝火上升而忽然往生了……。什麼都來不及交代就撒手而去,留下一手經營有成的事業,留下嬌妻、愛子。 姨媽的「天」一下子崩了,她一個不識字的婦道人家如何來接管、經營偌大的旅館飯店?何況,做生意她也完全外行,再而,當時中日戰爭也打得火熱,廈門隨時會被日軍佔領。因此,在辦完姨丈的後事之後,姨媽結束營業,解散了所有的員工,只留下結婚時姨丈買來的隨身婢日春阿姨(當年有拐騙小孩的人口販子)在身旁,帶著幼子回娘家和外婆一起生活。 未幾,廈門也被日軍佔領,外婆一家就搬到鼓浪嶼去,那是塊「萬國地」,各國大使都在那兒進駐,日軍不能也沒那個膽去侵犯,挑釁歐美各國。 但日子總是要過,全靠大舅、二舅出外工作微薄的薪資,畢竟支撐不了整個的家,於是外婆開始在金門和廈門、鼓浪嶼之間「走水」(跑單幫之意)做生意,並帶著姨媽一起「見習」,變成是最佳母女檔,日春阿姨則留在家中照顧表哥、小舅和母親。 我很疑惑,當年姨丈生意做的得那麼大,總有一些資金存款留下來吧?「有,當然有,但都存在銀行,而當時銀行提款都要本人親自簽名的。我姐夫忽然之間往生了,如何再來親筆簽名?」母親說著。後雖幾經極力奔走爭取,但金額畢竟有限,只拿回小部份,有的銀行仍堅持要本人親筆簽,雖然姨媽是如假包換的遺孀,一樣不予容情,堅不付予。當年無啥人權、法治、權益,一切都是銀行「說了算」,規矩就是這樣,絕不更改。何況廈門已落入日軍之手,呈現出一種無政府狀態,走的走、閃的閃、借機攜款潛逃的也應大有人在,誰願多事伸出援手? 姨媽的榮華富貴只享了七年,年紀輕輕的二十三歲就守寡。雖然如此,仍有不少愛慕者登門向貌美的姨媽求親,外婆也語重心長的希望愛女能再找一個好對象,終身有個寄託。可已心灰意冷的姨媽秉持著姨丈對她的深情厚愛,堅不改嫁。無論她人如何遊說勸言(條件好、環境佳者仍大有人在),姨媽是吃了秤錘鐵了心,絲毫不為所動。她幽幽地說: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能比得上我丈夫他所給予我的一切,我命那麼好,卻沒福氣享受。如果再嫁一個,仍是守不住的話,不也一樣?因此,敬告所有上門求親者,這輩子「有子萬事足」矣,甭再如此枉費心機、浪費口舌了……。 我很難想像,當年年紀尚輕的姨媽在歷經結婚、生子、喪偶、財富驟失的過程及狀況下……,是如何來面對這人生的大起大落?以她一個單純的、柔弱的女子,心中的喜與悲是如何來排遣、調適?在她清秀姣好的臉龐下是如何藏有一顆堅毅而認命的心? 而親情始終是最無價最浩瀚無邊的,外婆溫暖的懷抱給了姨媽母子最大的依靠。母女倆輪流跑單幫外,也炒花生、炒沙螺、去向店家批水果、向養蚵戶拿海蚵讓舅舅和表哥四處叫賣,一家大小都為著生活而共同打拚著……。 表哥讀完國中後繼續升學上高中,此時,姨媽的小叔在外經商有成,也十分敬佩她十數年來含辛茹苦把侄子帶大,更萬分感念她對兄長始終如一的堅貞感情,遂在永和買了一棟上下兩層樓的房子送給姨媽,並鼓勵她們母子遷台定居,表哥將來繼續升學、求職都比較方便……。當時金門仍十分貧窮、落後,各方面都沒什麼好的發展空間,姨媽面對小叔的盛情與好意也就坦然接受。遷台後的姨媽母子仍受到小叔的照顧,每月都會資助些生活費,直到表哥學校畢業到市政府上班工作後才終止……。 姨媽算是我們家族中唯一的、最早到台居住的親戚,所以,她的家便(變)成了我們日後到台「理所當然」的旅館、飯店,啊!所有吃、住以及一切都通通免費啦。 猶記當年大姐利用暑假,連續四年在台讀師範學院進修班、大哥在台工作與同伴尚未合租房子時、我每次的到台休假以及表姐、表弟們到台……,不論是進修、工作、求學、休假,只要到台,一定都受到姨媽及表哥的「熱情款待」,絕不會因久住而生厭。姨媽為人好好,十分疼愛我們這些晚輩,簡直和自己的親娘沒兩樣。 六十年代,家鄉金門仍是一個十分封閉的社會,往來交通更是不便。雖然到台要在碼頭苦苦等待好幾個小時才能「摸黑上船」,雖然還要歷經一路「搖搖晃晃」的旅程,雖然又要趕搭火車北上……,但想到可以見到親愛的姨媽,所有的辛苦都值得。 我在台休假的日子,每天早上,姨媽一手拉著菜籃車一手挽著我,我們邊走邊談邊笑地一起去市場買菜。她總會買雞腿來燉湯、買絞肉來包水餃(我包水餃的技術由此而來),當然更買一大堆的菜,不把菜籃車塞滿是不回家的。而市場內往往有不少賣衣攤位,那自然也吸引我倆的目光,免不了會一家(攤)看過一家。我是很容易心動馬上行動的人,一見喜歡的就要付款買下,此時在旁的姨媽就會使眼色制止。她說:哎呀!憨查某,買東西那有像妳這樣買的?要貨比三家、要殺價……。啊!我倒熊熊忘了姨媽年輕時也曾跑單幫做生意的,所以,和她出門不論買菜、買衣,我都見識到姨媽特愛討價還價殺價的「功力」。只是有時實在殺的太離譜了,老闆已經快抓狂了,我可愛的姨媽仍滿不在乎的說:可以賣就賣,不能賣就算了!又不是只有這家……。然後走人。這招「狠」厲害,有的老闆就叫住了:好啦!好啦!阿婆,就俗俗賣給你了……。而我發現,姨媽的購物樂趣就全在這彼此一來一往的殺價當中,彷彿自有一種勝利的快感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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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霧
今年(95)春天第一場大霧,彷彿是搭著夜車一般,悄悄的登臨島上,二月十五日早上,我上了五樓頂,推開窗子望出去,一片白茫茫,遠處的莒光樓隱沒在霧裡,右邊的金城總兵署的百年木棉,枝椏也是若隱若現,大樹則被白色的濃霧重重疊疊的淹沒了。 驅車上了伯玉路,幾乎只有五十公尺左右的視野,先生開了車子的大燈,還有霧燈,車速保持緩慢,霧裡開車安全特別的重要,兩旁的小葉欖仁完全沈浸在皚皚白霧中,喜歡浪漫的我,覺得真是滿滿的詩情畫意,望向遠處,彷彿大漠邊界的蒼茫景緻,自己的心境跌入塞北風情的畫裡。 進了中山林,帶著數位相機,一邊欣賞霧中朦朧的美景,一邊驚喜連連的撞擊著我的心,原來這一層濃濃的迷霧,不僅僅營造了金門島彷彿披了白紗一般的美麗與浪漫,同時,為大地的生命帶來了豐沛的水氣,滋潤著萬物的生機,小葉桑沈浸在滿滿的甜蜜裡,快樂的吐露著芬芳,細小的花以量取勝,一樹千百萬的花朵,盛滿了喜悅和快樂,走近它的枝椏,就可以分享它的花香和花容,小葉桑的幸福讓人感動!殷勤的蜜蜂,帶著淡褐色、嬌小的體形,在花前飛舞、尋覓,生命的神奇與敏銳的智慧,讓我特別的敬佩! 日本黑松短而略硬的松針,青翠的昂首向著藍天,興高采烈的沐浴在濕潤的霧氣裡,松針的尖端一顆顆渾圓的水珠,在霧中閃爍著,淡淡的鵝黃色花朵,安靜的在枝椏間開放著,雖然開在高高的樹上,花香卻仍在霧中飄開來,走過樹下自然分享著一樹的芬芳,抬頭仔細觀察時,居然意外發現一張張經緯線豐富錯落的蜘蛛網,因為有著霧氣的浸染,讓原本天氣好、不容易被發現的細絲,輕易的顯露,我趕緊拿起相機,將彷如藝術家般的精彩傑作拍攝下來,原來蜘蛛是如此這般的玉雪冰清,牠明白松花不僅芳香而且滿含甜蜜,是蜜蜂和各種昆蟲的最愛,於是牠設計了精密的工程,守在枝椏間;希望為牠的生計覓得著落,大自然生命的奧妙與奇特,是啟開和豐富人心最好的一把鑰匙。 這一整天的濃霧,一直鎖住金門這座小小的島嶼,溫度是暖暖的,風兒彷彿過春節放年假一般的不見蹤影,於是濃濃的霧,像一位憨厚的金門孩子,安靜的守候著這座島嶼,樹也在霧裡沉思,想像著未來的日子,是要向天空學習呢?還是橫著發展?低頭望著青青的草地,才發現濃霧所帶來的水氣,已經把纖細身材的小草餵得飽飽的,所以似乎可以嗅聞到小草的滿足與快樂。 踩著濕潤的泥土,心裡想著,濃霧帶來的水氣,不僅滋潤著地面上的生命,泥土裡沒有言語、瞧不見的無數豐富的生命,一定也正在溫暖的水氣裡,翻動著身子,吸吮著水份,營養寶貝著身體,蟄伏著,等待鑽出泥土,呼吸新鮮空氣,迎著生命的不同面貌,大地真是處處充滿生機與生趣,如果,你肯打開心與眼,相信會有驚喜的收穫。 走進這一片濃霧,觀察細微的先生,想及有一年在環保局工作時,到荷蘭去接受專業的訓練,其中提到智利這個國家,大家讀過地理,都知道是一個國土地形十分狹長的國家,先生說智利這個國家對於水源的珍惜,十分用心!他們會把濃霧季節的水滴收集起來,作為乾旱季節的調節水源,原來他們設計了很多的細網,露天張掛,大霧來時,一張張的霧網,自然滿滿的吸足了水氣,集結到了一個臨界點,就成了水珠,水珠到了一定的重量就會滴落,下面便設置了很多承接的容器,就這樣儲存了旱季缺乏的水資源,去年,有一次遇到一位來金門參訪的中興大學的教授,記得他說當年是在大膽當兵,也說起在大膽為了收集水資源,官兵都十分合作而用心,如兵營的屋頂要是斜屋頂,並且設有溝槽,下面再用水桶來承接,金門其實也是容易缺水的島嶼,不知相關水資源的單位,有沒有研擬因應的策略,呼籲民眾一起來關心、珍惜水資源! 二月十六日,金門的春霧,仍然是貴客,一直到上午約十點多,溫度微降,風兒似乎銷假來上班了,霧鎖機場的警報總算解除了,白紗褪去,青青的山,更加翠綠,中山林的花草更為昂揚,小鳥飛過枝頭,快樂的唱著春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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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花三月
爺爺在一旁誇起了徐家大小姐──寶珠。感覺上,我也因此而多了解了一些。 「幾年後,當我還是國一的學生。一天中午,放學回家吃中餐。一進門,一種喜樂的感覺,隨著大紅門聯的張貼,在我心中同時湧現。我猜,這一定是家人為姐辦喜事了。」 「是啊,我那時也吃到喜糖了。那塔形的、八角形的紅色喜糖,還有什麼四色餅的,相當特別。那時,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所以,印象也特別的深刻。男方家境應該不錯吧! 我記得那時的訂婚禮品………手錶、金項鍊、金手環、金戒指等首飾,各式各樣的花色布匹,擺得滿桌都是。一屋子裡,都是喜糖、喜餅的。鄰居、親友們紛紛前來致賀,整個徐家大宅院裡,人來人往的,真是熱鬧極了!」 爺爺回憶當時的情景,臉上盡是高興的神情。彷彿,時間又重回當時辦喜事的現場。 「當時,有許多同學吵著跟我要喜糖吃。還特別指定──情人糖,那種中間包著各種不同口味的心形糖………。姐年紀比我大許多。那一天,恰巧是她二十一歲的生日,也同樣是這種春暖花開的三月天。庭院內,些許白色的小柚子花隨風飄來,一樣散放著滿院淡淡的清香。」 明珠說著,一邊望向窗外不遠處迎風搖曳的柚子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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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為什麼?」她不解地。 「其他人在我看來都有點三八,只有妳林玲正經點。」 「你不是說我經常找你的麻煩嗎?」 「那是因為別人假正經,不敢找我。」 「那麼找你的人都是真正經囉?」 「或許,在我眼中,妳林玲是藝工隊少有的正經。’ 「大哥,」她興奮地,「今晚的炒麵,我請客啦。」 「別誇妳一句就得意洋洋啦,不要忘了妳置身的是一個複雜的環境,要墮落就在一瞬間。」 「以後要多多向大哥您學習和討教。」 「我又不是完人。」我淡淡地說:「妳不是親眼看到我和小美人聯手跟人家打架嗎?坦白說,要是被長官知道,遭受處分絕對難免,如此之人,怎能做為妳學習的榜樣。」 「是那個小混混不對啊,」她不平地,「他不按規定排隊,又向你挑釁,扣著你的脖子不放。不要說是小美人,要是我,我也會不顧一切幫你的。」 「妳不是說當時妳也在現場嗎,為什麼不下來幫我?明明是馬後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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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節的省思》之二我與凱校的同學們!
初進凱校,敏薰的媒體聚焦能量,把我們的能見度都拉高了起來。當時同事同學聚會,有些人要介紹我時,我的家鄉「烏坵」不見了,都變成了:「她唸那個阿扁的什麼格蘭學校,跟陳敏薰同班喔!」 說到敏薰,我與她的互動並不多,但每一次的互動都受到她熱誠的協助,第一回是我與勵馨基金會辦「女兒工作日」,我們金門女兒去101找她,她很親切地親自接待並簽名給孩子們,臨行還要秘書送我一個小禮物以茲紀念。 第二回是我在金門的一個上午,消防局王副局長突然來電,原來他們陪著我們金門的國樂團赴台比賽,回金門前想去參訪101大樓,要我打電話給美麗的董事長敏薰。 人世的因緣聚會真是奇妙,許多年前林育卉主持台視「火線聊天室」,我是受訪者,如今成了同學。沒見過世面的我,在她們身旁並不會相形見慚,美麗的敏薰,典雅的美琇姐(國策顧問辜寬敏的夫人),開朗大方的雪津姐(現任行政院顧問),每一個都是和善的天使化身,都對班上這個離島一支花,勤於加油打氣。我記得凱校到金門畢業旅行時,美琇姐說:「第一次來金門,金門真是美!丹華,謝謝妳。」 不知道從何時練就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道理,平淡地日子就是如此的過,她們就是我在學習過程的同學而已,一如我在文建會網路學院的同學,也一如我學生時代的同學,我喜歡平淡中建立的情誼,不喜歡時尚的「人脈存摺」經營之說。 若真要用社會的「經營」之說來說,那接觸最多、聯絡最頻繁的就是得到國際獎項的惠容姐─勵馨基金會執行長是也,她一直是我的「經營之神」,我有任何點子,她都說:「很好,丹華放手去做」;假如我唸凱校有任何觀念和尺度上的突破,超乎自己想像的收穫,就是被她逼去泡溫泉,開始敢在綠林翠谷環繞的池子中解放自己,無視於身旁的環肥燕瘦,無懼於「身無長物」以蔽體。除惠容姐外,比較談的來的是麗玲,溫婉的她是法學博士,但你看不到她銳利的眼神,她永遠都是柔柔的笑意和誠意,很可惜她從公視新聞主播轉行到遠通當發言人後,我根本不敢打電話給她,想也知道ETC盤據了她,怎可在此際打擾她呢? 凱校國策班並不是男女分班的,當然也有許多位男士,他們不是立委就是老闆,不是教授就是專家,其中最有「笑果」的男士,首推「點鹽成金」的鄭寶清。 寶清兄到金門的旅途上,一路與雪津姐比畫德國剪刀與金門鋼刀的笑話,讓人不得不開懷捧腹;不過他真的是超強的行動派,我們用同學午餐的時間外出找台鹽金門門市,一個中午拍板定案,聽說目前是台鹽公司門市業績不錯的店,只可惜當時的我只知道幫忙介紹,不懂得找自己人經營或要求參與投資,要不然失業的現在,或許還有營業收入以維生啦! 說到寶清,我想還是提供私人笑話一則以饗讀者,他除了幽默風趣外,台灣國語也是一絕。話說我們國策班征戰金門太武山的當天,我適逢女性身體的不適,有點噁心想吐,問女伴們是否有蜜餞類解危,只可惜我們一群女人,隨身真的沒有鹹酸甜。 數分鐘後,下山的寶清董事長經過我們身旁,他問我們要不要吃酸梅,我們幾個女生會心一笑,我拿起酸梅才咬一口,鄭董又開金口:「這是ㄇㄧㄝ ㄕㄨ專用」,天啊!台語版的「MC」?我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難道他賣膠原蛋白已練就看女人臉色就知生理情況嗎? 健步如飛的他已遠遠超過我們,那兩句話還在空中迴盪:「我擔心飯店有老鼠,滅鼠專用………」,可是我們真的笑的走不動了,時到今日還不敢問他,酸梅真的可滅鼠嗎? 寶清兄讓我羞紅了臉,陳其邁則讓我備感溫馨,可是更在內心祈禱他早日走出波折,讓人再度認識他的優秀與魄力。 我與其邁交談的機會不多,最近一次碰面是幾個同學私下聚會地場合,我們好久沒看到他,好希望幫他加油打氣,為公共事務敢據理直爭到面紅耳刺的我,應酬餐敘等場合,我還是小家子氣的寡言居多。其邁發現我沒留任委員,再三要同學們好好的照顧我,他說:「丹華是辛苦有勇氣的離島女性」,我聽的鼻酸離席。 我一直以為其邁是遭逢挫折而特別關懷弱勢者,其實不然,我們聊到來不及趕到的惠容姐時,他才說當時惠容姐告訴他,許多掛著「00新娘」的廣告招牌,對女性非常不尊重,他一代理高雄市長時,就雷厲風行的拆除該類廣告,先前鼻酸的我破涕為笑,這默默守護女性尊嚴的同學,有別於政客的嘩眾取寵,格外讓人起敬,也格外感嘆造化弄人。 凱達格蘭學校創造了人力相互協助的平台,同學間為共同理想協力,如陳其邁與紀惠容;也有私人企業的同學,運用專業讓服務公家單位的同學替機關賺進專利,如生化界的張順浪協助核研所的林立夫,我一直以為他們只是叼著煙的雪茄客,沒想到他們談笑間化腐朽為黃金傳奇。 我有幸收到花,還真是傳奇。 男同學中,我收過兩份花,一盆是我就職時,疾管局副局長施文儀所賀;一束是我辦烏坵影像展時,林瓊瀛所贈。文儀是鹿港人,很會用道地台語傳遞衛生教育,而且是台語俚語地寫書好手。瓊瀛是澎湖人,是知名會計師事務所的合夥人,很酷很有型的德性,還是冷面笑匠型的高手。他們的花之禮,使我心動久久,拜託,不是那種心動,是心情受感動的感動。看倌,你是了還是不了呢? 這些了不得的男同學中,李昆澤最讓我驚豔。 他可以拿我寫的「發現烏坵嶼」要我簽名,讓我享受高雄市議員來要簽名的虛榮,繼而搖身一變當選立法委員進軍國會。我在他的文宣中讀到他辛苦的成長過程,很難與眼前搞笑也是一把罩的他作連想。 唉!我凱校的同學真是多啊!我不知道他(她)們那麼優秀要幹嘛?但我開始了解罄竹難書的意涵。看倌啊!我怎麼寫都寫不完。 拜託你去看凱達格蘭學校的網站找國策班第一期,應該可以找到我不敢亂寫的其他主角們,他們實在太優秀了,我寫出來的這幾個算什麼? 假如還找不到,請你打電話到立法院問我們班代高志鵬去,但你可別說是我要你打的喔!我們雖然同姓是一家,可他沒多照顧我這本家一分一毫,我是會被罵的啦!(不過我偷偷告訴你,我才不怕他罵,他是面惡心善、臉老心不老的老班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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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全名———符艾琳
朋友,你一定會問:這個符艾琳,到底是誰? 沒錯,是我,那個偶爾會投稿的大陸新娘,為何會在原先的名字上加了姓?事出有因: 今年的清明節那天,在本報副刊,刊登了一篇我懷念已逝祖母的文章(詳見金門日報4月5日副刊,文題:懷念,很痛、很痛),那天下午,我去『天下貢糖』找我大姐閑聊,我大姐告訴我,她的一位好友剛剛才打電話來,問我大姐說『艾琳生了什麼病,為何報紙上說她將要請假一年?』我大姐被問的一頭霧水,回答說『艾琳身體好的很,妳怎這樣問?』後來看了當日的︽金門日報︾,大姐才得知原來報紙上刊有另一專欄『藝文片羽』的其中一則報導:顏艾琳請假一年養病中。大姐告訴我,她解釋了半天,才讓她的好友終於弄清楚:此『艾琳』非彼『艾琳』、『顏艾琳』非『符艾琳』。 我聽了啼笑皆非,不由的又聯想起去年夏天的一件小事: 去年的7月1日,金門縣文化局舉辦了一個為期三天的『金門文藝研習營』,我報名的是在三樓研習的小說組,我的好友婷,報名的是二樓的散文組,下午課間休息的時候,我去二樓找好友會合,閑聊中,一位我不認識的中年先生或許是聽我被人叫做『艾琳』,馬上從我身旁停下跟我打招呼:『妳就是詩人艾琳小姐嗎?是作家吳鈞堯的太太?』我大惑不解,但是很快,我還不算太笨的腦袋為我清理出一個訊息:這位先生,他一定是認錯人了。因為我除了非常清楚我先生姓『陳』且不是作家,而且更百分之百的肯定││在台灣的各種報章雜誌上,我都沒發表過詩類的作品,所以,我不是他口中的詩人。被認錯總是一種尷尬,我當時覺得有些手足無措,正思忖要如何得體的化解這場誤會,幸虧我那好友││快人快語的婷及時開口:『哎呀,你說的是詩人顏艾琳吧,她(指我)是符艾琳,別叫她吳太太啦!』那位先生馬上失笑,連聲抱歉之後,臉色之紅跟當時的我應該是難分上下。待他走後,婷告訴我:是有一位詩人顏艾琳,巧的是詩人顏艾琳也是金門媳婦,她的先生就是作家吳鈞堯。我看看手上拿的研習營流程表,等下我要聽的課正是由吳鈞堯主講,呵呵,我對著好友,自我解嘲的冒出一句古話:真是無巧不成書! 『艾琳』一名,跟我這麼多年,其實最『風靡』的時期,卻不是跟名詩人『撞』名的現在,而是早在十幾年前,我在家鄉讀師範學校的時候。記得唸書時,標準雙子座的我,生性活潑開朗,在學校人緣頗佳,很多女生當我是知己,很多男生當我是哥們(其中一些醉翁之意不在『哥們』的我也心知肚明,在此就不一一贅述)。因為偶爾喜歡在報刊上登一些皮毛小詩或小文章,在同學之間,我竟然被視為『有兩把刷子』的寫手。那時,不知天高地厚如我,最蠢的紀錄是曾幫一名男生寫情詩追一位女生(結果是,待後來女主角得知情詩出自我手之後,在多年後她們的婚宴上,當眾大爆男主角找人代打情詩的糗事,害我一時之間成了共犯,也跟著糗到不行)。其實我也不知為什麼,在那座校園裡,我在的地方,都會有一小堆人圍繞,記得一年的元旦晚會上,幾位女同學神來一『鬨』:艾琳,我們組個『艾琳詩社』如何?我當時正沉迷著另一件事情││學跳舞,所以對她們的興致潑了一瓢冷水:切!我連談個小戀愛的時間都沒有,哪有空玩這個?還詩社哩,要瘋,妳們到一邊自己瘋去,別纏著我嘿!誰知,我的冷水絲毫沒能減退她們高漲的熱情,而更瘋狂的是她們未經我同意,不但真的用我的『艾琳』二字開了詩社,還明目張膽的瓜分了我的名字: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姓後面加上『艾琳』當筆名!張陽陽改成了『張艾琳』,劉雅靜改成了『劉艾琳』,王海真改成了『王艾琳』::(注:以上張、劉、王等人皆是真實姓名,這些當年『盜用』我名之人,現在也都跟我一樣為人妻、為人母了,所不同的是:如今她們都是資深教師或學校行政幹部,而我是這小島上的『大陸新娘』),她們自己改得不亦樂乎,我卻欲哭無淚:簡直是造反啊!後來,我問任雲(她也不例外筆名叫做『任艾琳』):這『艾琳』二字怎會這麼吸引妳們集體『發瘋』?任雲得了便宜還賣乖:ㄟ,這麼說就沒義氣囉,我們是免費幫妳代言ㄟ,妳每天忙著唱歌跟跳舞,都沒去打聽打聽,『艾琳詩社』有多紅、『艾琳』的名字有多響,厚! 當然,聽了那套歪理,我別無選擇,只有翻白眼的份。現在回想當年的胡鬧趣事,真應了那句:人不輕狂枉少年,只不過,我的名字││艾琳,在那個年代,那個校園,也跟著輕狂了幾年!寫到此刻,年少往事竟一幕幕浮現眼前,我那些闊別多時的同學們,真的讓我好想念喲! 順便一提,那時還有個知名化妝品也是以『艾琳』命名,曾不止一次的,我被初次知道我名字的人誤以為我跟那個品牌的化妝品有什麼關係。『艾琳化妝品』到如今也有很多年的歷史了,在北京,很多大商場的化妝專櫃上,都可輕易看到那個品牌。 言歸正傳,清明節那天發生那件啼笑皆非的事情後,我當下決定,以後無論在哪種刊物上發表文章,皆用全名『符艾琳』,因我知『符』不是常見之姓,這樣連名帶姓的出現,『撞名』機率應會減少很多。我大姐也認為我應該『啟用』全名,這樣就不會讓讀者錯亂了,所以,我才開始寫這篇哈拉小文,準備在專欄『公告』一下。 因為我平時有工作,一天下來多少有些壓力,過年後每到週末又要去學開車,忙得團團轉,所以現在寫稿不似以前那麼勤快了,從清明節隔天開始,這篇小短文已經寫寫停停一個星期了。本來準備整理一下在今晚e到報社,但是,在下午我正在上班的時候,接到了一通很突然的電話:『請問妳是艾琳小姐嗎?我是吳鈞堯::』我說久仰之後就等著下文,因為我不知怎會接到吳鈞堯先生的來電,吳鈞堯先生很客氣,他婉轉的說明來電原因:他太太顏艾琳,跟我在報紙上所用『艾琳』一名,被別人誤以為是同一人,我在金門日報發表的文章很多人都以為是他太太寫的,更離譜的是一位八十多歲的老作家還把我跟吳鈞堯扯到了一起而寫了一篇故事,大意是我來自北京嫁給了吳鈞堯:: 聽到那裡,我真是哭笑不得,接著我想到不久前的清明節發生的那件烏龍事件,於是,我跟吳鈞堯先生說明了我已經決定在以後的各類報刊上一律改以全名『符艾琳』發表文章,因為我也有不同程度的困擾::通話的時候我正在電腦前處理著一個重要的檔案,所以也沒多談,最後我跟吳鈞堯先生說希望下次還能有機會聽到他主講的課,就匆匆結束了通話。 大千世界,同名者何其多?怎也沒想到我的名字會給我及顏艾琳小姐帶來如此的困擾,當初,以全名投稿或許就沒事了。想來,也許我跟詩人顏艾琳是有些緣分的,不但名字一樣,還都當了金門媳婦。文學的領域中,顏艾琳是著名詩人,是前輩,我是學生;相對金門來說,雖然我小詩人幾歲(如果詩人的網站登載屬實),我卻是『資深』的金門媳婦。我跟詩人不曾謀面,但是我是她的忠實『粉絲』,能與詩人的名字,不謀而『同』,令我與有榮焉,如果有幸,期待詩人下次來金門時,兩個同名的金門媳婦能有機會一起喝個咖啡、聊個事非。在此希望,詩人的身體盡快調養康復,好給她的讀者釀出更棒的作品。 同時,報告各位愛護我的讀者、鄉親、朋友們:以後見到我,請叫我『符艾琳』,從此以後,以前的『艾琳』都會以全名『符艾琳』出現。據我所知,我家的陳先生(我老公)最近正在用心計畫,準備好好慶祝下個月的結婚十週年,陳先生說:『第一個十年,不容易,要做好準備,迎接往後的很多個十年!』,陳先生言之有理,身為『第一個十年』的參與者,我當然不希望再被『亂點鴛鴦譜』,而壞了陳先生精心調製的『十週年慶』的情調。 2006年4月14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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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盤山風獅守護記
后盤山古名后半山,位於金門島蜂腰處,遠有太武山屏障,近依雙乳山為後座,村前有一溪流水環繞,乃地靈人傑風水寶地。 風獅守護於此,屹立村郊,據鄉老言已有數百年之久,斯時水泥尚未問世,內以磚石木構架,外以石灰、糯米漿混煉成材而塑之。 史書記載:古時雙山之下,彌望坦夷,森林茂盛,名青山坪。然元明以來,兵災連連,林木遭劫,元代伐材燒鹽,有明倭盜來犯,放火焚林,鄭氏攻台,砍樹造船,清廷佔金,強迫遷居,焚屋刈木,遂使蒼然森鬱,變為飛沙滾塵。先民有鑑於此,乃立風獅以鎮風。 昔時風獅守護村落,驅邪伏魔,村民按時祭祀,祈祥賜福。於今政府編列經費,雇工整修周邊景,再造后盤新風貌。誠屬佳事,是為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