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各自離開時，這副漆著黑色油漆的福杉棺木，則順坡而下滑落在滿佈牛港刺的路旁。於是一條條暗黃的刮痕，為這副肅穆的黑色棺木，畫上一些蜿蜒的線條。不管阿清叔喜歡不喜歡兒媳為他準備的這間「大厝」，他不接受也得承受，因為他已沒有拒絕的權利了。  砲聲似乎沒有停歇的意思，四位抬棺者不得不冒著砲火的危險，邊抬、邊走、邊躲，直到夜幕低垂才到達喪家。可是當孝男爬出來迎接大厝時，則又遭逢一陣陣近距離的砲擊聲，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只能把大厝暫時停放在大門口，一夥趕緊躲進防空洞。  但是放在大門口的那副黑色並刻有牛港刺花紋的福杉棺木，並沒有避彈的作用，棺蓋竟被銳利的彈片擊破了一個大洞。如此既不能退換，也不能棄之不用，只好臨時找來曾經幫添丁哥釘製克難棺材的萬富，用一塊舊木板加以釘補，再塗上黑色的煙灰。儘管阿清叔的子女有那份孝心，可是好事多磨啊！他最終還是得乖乖躺在這副歷經不少波折，才抬回來的破棺材裡。  生在這個亂世，除了活人身心俱疲，竟連死人也必須承受這種折磨，的確讓島民有生不逢時、無語問蒼天的悽然感慨。卻也不得不仰頭問問：「天公祖啊！夭壽共匪的大砲，毋知欲打到啥物時陣才會停止？」而蒼天默默、視野茫茫，唯一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莫非就是砲彈擊發時在天空閃爍的熊熊火光，以及落地時島民處於恐懼境地的內心煎熬。  阿清叔出殯那天，雖然請人挑選了一個適宜移柩安葬的日子，可是這個所謂的吉日，似乎並沒有得到共軍停止砲擊的許可。當出殯的隊伍上了山頭，不知是目標太過顯明，還是砲口早已設定對準這裡，只聽咻─轟隆的聲響，砲彈已落在墓地附近。霎時濃煙密佈、飛沙走石，彈片鏗鏗鏘鏘四處飛射。  走在前面引導的道士，緊張地把手中的銅鈴隨地一丟，雙手抱頭蹲下再臥倒；抬棺者亦顧不了習俗的禁忌，趕緊放下棺木，火速地跟著孝眷各自找掩體避難，雖然沒有造成人員的傷亡，但心驚膽跳免不了。然而為了安全起見，村長高聲喊著，除了抬棺者以外，所有人趕快回家進防空洞。當抬棺者把棺木放進墓穴，亦同時把一些繁文縟節拋在腦後，快速地拿起鋤頭和圓撬，三兩下就把棺木覆滿沙土，然後收拾工具三步併作兩步，以回家躲防空洞為首要，誰也不願意步上添丁哥和阿清叔的後塵。  儘管添丁哥和阿清叔有不一樣的死狀，村人對待他們兩人亦有差別待遇，可是最後終究要回歸塵土。雖然添丁哥用的是一副極其簡陋的棺材，但它較易腐朽，靈身亦能早日化成潔淨的白骨；相較於阿清叔的福杉棺木，必須經過一段較長的時間始能腐蝕，正好可讓寄生在屍體內的蛆，慢慢地來蠶食，直到成為一堆白骨為止。（十）

　大麻哈魚日夜兼程，不辭勞苦，長途跋涉，不斷前進，以每晝夜30~35公里的速度，穿越浩瀚的海洋準確回到出生地產卵，牠如何萬里迢迢準確洄游到目的地，迄今還是一個謎。──網路資料 「家」這個字，只有十劃，太容易書寫，但許多人一生尋尋覓覓，未必尋覓得到；這個「家」字，未必就是甜蜜溫馨的同義詞，有時也充滿了滄桑感、噓唏和無奈。這個「家」字的內涵，至少也有八九種不同的理解和詮釋吧？ 第一次做迷失的大麻哈魚是回到出生地。 在闊別婆羅洲（今稱加里曼丹島）東部的三馬林達市--我和芬共同的出生地快三十年後，八十年代，我們帶著四歲的兒子，從香港萬里迢迢地飛越印尼爪哇島東部的第二大城市泗水，再從泗水搭飛機前往東加的石油城麻裏巴板，復由親友駕車送我們到故園去。萬里奔波，空陸輾轉，風雨兼程，勞累不堪。當時，從麻埠到達埠的路不好走，一路都是坑坑窪窪凹凸不平，一路的泥石堵塞，滿目的破敗蒼涼，汽車不斷地顛簸跳躍，我一顆心不安而憂傷。在酷熱的天氣下，小兒子的一張小臉，兩頰通紅，鼻樑沁出點點滴滴的汗珠，在熟睡中。兩三個小時的路程，車窗兩邊最後還是出現了那綠得憂鬱的、看不到盡頭的、密密麻麻、連綿不斷的森林，也將我的思緒拉得如同拉不盡的絲綢那麼綿長。少小離家老大回，可是，當年跟著母親到首都椰城（雅加達）找父親的我，離開出生地時只有七八歲，對出生地的印象完全淡忘了，縱然我記得故鄉的模樣，故鄉又怎麼可能記得我這樣的小巴拉子呢？離埠飄泊的人是這樣的多。我又怎麼可能希望一些無親無故的人記得我是誰呢？ 在出生地度過的日子，如此的不真實和踏實，闊別得太久，一切恍如隔世；再說近乎三十年，小城的變化也太大了。長輩們多半已經離世，舊時屋宇多已拆除，舊時面目蕩然無存。縱然站在住過的老屋前，也已經嗅聞不到兒時舊家的絲毫氣味。芬的同學駕車帶我們逛小城，駛經舊時住過的屋址，已然拆除重建、換了新主，不留絲毫那年的痕跡，那裏還有童年時光的屋影瓦聲、那冥冥中的呼喚？街坊巷裏、左鄰右舍走過來，不認識我這個小子，可是對十一叔（我父親）的精湛籃球技術，卻依然如數家珍，有聲有色地說得出他當年打球的種種軼事、如何叱吒大半個籃球場……夜裏躺在床上，彷佛聽到馬哈甘河水潺潺有聲，童年的河又如同思緒之流，把我帶到悠遠的歲月裏去。白天我們乘船到上游的皇宮，想起了父母抱著襁褓中的我逃難到原始森林的艱難日子，那是日本投降的1945年，盟軍飛機對垂死掙扎的日寇進行了密集的轟炸，我們一家大小就與小鎮的市民一樣，逃到深山老林達雅族居住的地方避難。和平後，我們回到了靜靜的小城，那時，我們的那個木頭建築的家很簡陋，但有二樓，我還記得，我們的左鄰是靠烤麵包營生的，右舍是理髮店，我們的斜對面就是警察局和一個足球場。門前的小馬路基本上沒有汽車經過。我們常常到馬哈甘河邊看印尼小孩光著屁股在河水裏游泳戲玩，看大輪停泊，飛機降落。阿姨開自行車店，店屋連在一起，屋子前端建在陸地，後段建在河面上，以木柱支撐著。我小時候常到那裏玩。 住了七八年的舊居早就消逝在歲月的歷史塵煙中。我黯然神傷，不帶一點舊時的記憶碎片悄悄回港，做了一次迷失的大馬哈魚。聰明絕頂的大麻哈魚，經過千萬裏穿越浩瀚的海洋準確無誤地回到了原出生地產卵。人，比大麻哈魚還不堪，大失所望而歸。回來幾年後，一直覺得那次回故地，像是做了一場隔世的夢。不知怎的，我竟中魔似的，寫了一篇叫〈故地〉的極短篇，描述一個在外飄泊很久的遊子，跟著旅行團旅行在地球上走了一大圈，最後鬼使神差地又回到了出生地，最後屍體漂浮在那條童年熟悉的河流上。我的意思是，人從哪裡來，最後還是要回到那裏去，就像那大麻哈魚。 第二次做迷失的大麻哈魚是回到少年讀書生活的城市。 那是九十年代了。曾經，我們在那裏也有一個家啊！那是雅加達。 闊別椰城（雅加達）也有三十幾年光景。從童年的達埠過渡到少年的椰城。在椰城，我從小學三年級讀到初中三，從協和小學到巴城中學共讀了六年書。從金門千辛萬苦過番闖蕩南洋謀一條生路的父親，先從婆羅洲的東部小鎮來到這大城市，謀得一份寫字樓的文職、紮下根後，我們就分兩次舉家搬過去。我們最初住在一條PATEGUAN（打鐵館）的小巷裏，屋子很是簡陋，後來條件轉好，就搬到一個叫KRUKUT PELBAK的地區，那區域雜居著阿拉伯人和巴基斯坦人，有一個回教教堂。家居舊時是垃圾廢墟，清理後建了一些帶籬笆小院的屋子。我們在這裏至少住了三四年吧。地方寬大很多了，前面兩間房，後面一字排開三間房。那時住宅一點兒也不貴，經濟狀況至多小康水準的父親為人熱血仗義，不但收養我一對家貧的堂兄姐為養子養女，視為己出，而且讓不少小島小城來雅加達這大城市求學的侄兒侄女和同鄉遠親在我們家裏食宿。這個家有「五角基」（閩南語：屋前的露天空地，外邊是籬笆小院），除了大哥早在1953年北歸深造外，家庭成員都在。記得在一盞昏黃的大吊燈下，橢圓的飯檯夜晚圍坐著吃飯的一家人，有父母兄姐，也有外地來的堂哥和小同鄉。可歎這樣的光景不到幾年，形勢突變，1960年我和一對兄姐搭船回國，還記得父母在椰城丹絨不綠碼頭與我們盈淚揮手告別。那幾天，母親見到飯桌冷清如此，吃不下飯，母親啊，從此沒有一個親子女侍奉於晨昏了，沒有人在她身邊說話了，那是為了愛的緣故啊。 1996年我到椰城，朋友駕車問我要不要去老家附近逗一圈？我說，你別，別，父親已經長躺在納納斯墓園，母親已經搬到香港投靠兒女，家人早已失散。沒有父母親人的家算什麼家，沒有親人氣味的家縱然修茸完好也不算家，換了陌生面孔主人的家更不是家，我害怕那種陌生和冷清，我怕觸及心靈的懷念，流出含血的淚和無盡的憂傷，眼不見為淨，婉謝朋友的好意了。 只是沒有回到那個不知是拆掉了重建還是換了新主的老屋，我卻在「快樂世界」（雅加達六十年代非常熱鬧的娛樂場）舊地重遊，彷佛在一家冰室看到了父親和我對坐吃西瓜喝冷飲的情景，那一刻我的雙腿幾乎在舊冰室門口站成了一株樹，心兒發顫，眼眶發熱，久久無法邁步走動。我們也多次帶著僅僅幾歲的孩子，為在墓園安息的父親燒燒紙錢，在酷熱的天氣下，看那萬里晴空中黑蝴蝶的紛紛揚揚，感受著父親的永恆孤獨和寂寞，為普天下千千萬萬的出洋人的命運一灑共同的哀傷之淚。什麼都沒有了，家人的團聚總是如同始終要散的筵席，唯有那個籬笆小院，構成了一幅長青亙綠的美麗圖畫，記憶不老，讓我寫下了文字裏的、屬於我的精神的「籬笆小院」。我這一隻大麻哈魚，這一次是近鄉情怯，快到居住舊地了，居然迅速折回，只怕情多累人，觸景傷神。 第三次，我和芬決心要做一次名副其實的大麻哈魚大麻哈魚勇往直前的精神令人驚歎和讚歎不已，迷失和膽怯將會令自己後悔一輩子，何不做一回勇敢、目標明確的大麻哈魚？ 那是2004年，雖然敵對長達半個多世紀的海峽兩岸，還是沒有真正完全三通，尤其是從廈門島到金門島，搭船其實只需要半小時而已，可是居然因為人為的、政治的原因，導致我們從香港到金門這我父母親祖籍故鄉，需要從香港乘飛機先到臺北，再從臺北飛金門島，這很滑天下之大稽，然而就是因為政治的原因，需要我們在地球上繞那樣費時費事費錢的一個小半圈。我們終於飛抵了幾十年來夢縈魂繞的父母的故鄉金門。父母的出生地金門，是我們名副其實的根，我們的本。雖然我們無法選擇我們的出生地，但尋根究底、慎終追遠，那是我們身為炎黃子孫的優良傳統；要我們在有生之年回故鄉一次，也是父母生前的遺願啊。 荷蘭時代在印尼擔任僑務好官的黃成真的後人回來了！做金門古跡保育工作的鄉親背著照相機隨著我們走到我們父親的老家「甲政第」，想要採訪；幾位元寫作人和做資料採集的老鄉很想為「甲政第」與祖父黃成真寫傳記；當我們要離開金門島前幾小時，消息不知怎樣傳開，非常轟動，金門李炷烽縣長要接見黃成真的後人，一時間臺灣好幾家大小報紙駐金門的記者都出動了，將金門縣政府會客室圍個水泄不通……次日，臺灣好幾家報紙都報導了我們回金門老家的消息。幾位文采十足的金門才子還發揮超強的想像力，設計了一條金門文化旅遊地圖和線路，說這宣統二年就建築好的、歷史長達百年的「學者眼中的經典建築經典作品」「甲政第」，不可多得，是金門島的出色精彩文化景點，如果到時「甲政第」建築物內再展示黃氏家族兩位子孫--華僑作家黃東平、黃東濤（東瑞）堂兄弟的事蹟和著作樣本，那麼這無疑是增加了金門島的旅遊魅力……。 那以後幾年我沉浸在黃氏後代在金門島如此地被尊敬的喜悅和榮光當中，連夢裏也常常看到老家、那一棟那麼滄桑美麗的「甲政第」，那翹角的屋頂、雕花的門窗、堅固的磚瓦，精心的設計，那歷經風雨、戰火、更遞、家庭成員四散、出洋過番而始終不倒的偉影和魅力……長長的變遷和衰敗，雖然老了，只要愛惜修茸，石板的夾縫不難又長新綠，成為金門重要的保育古建築成功的範例。 誰知道呢？父親、祖父的老家過了多年之後，竟然匪夷所思地、幾天而已就夷為平地，死在人為的貪念和商家的謀算中？如一陣妖風一夜之間刮走一棵參天大樹，不留一點痕跡，令人欲哭無淚。 沒有了祖屋的蔭庇和思念依託，沒有了我長篇故事裏的一個重要象徵，歸來，我含淚寫下了「甲政地的悲情」作為一首挽歌送別祖屋，也讓它永生在我的文字裏。原來，還是大麻哈魚幸運，牠們成長幾年之後，一定要回到故鄉，還可以在那裏傳宗接代；我們的祖先最早構築的窩，最後竟然化為一場廢墟上的夢，黃家的十八位故人的靈位最後被移到金剛寺擺放，說得難聽就是無家可歸的遊魂。 　據說，大馬哈魚的大腦中有一種鐵質微粒，像指南針一樣，能夠幫助它們在大海中回到牠的誕生地，我一直在想，人啊，自懂事起，名稱叫「家」的鐵質微粒，就與生俱來牢牢地長在腦中裏，人人於是無法不做一次或多次的大麻哈魚啊。

最初的種子 不知是誰栽下 觀音禪寺內 頂著大唐風雲 孤身坐觀梵音百轉 古銀杏香不管南頓北漸 只顧雙手合十 虔誠地焚 不沾黏外相 露珠渡過葉痕 黃金色的煙灰 輕輕又沉沉的落在地母手掌上   　幾生幾世供養著愛 千年樹下枯坐向內 酌飲生命：無喜亦無憂 為何要珍惜四座的繽紛 花落從教 因緣散去  終究 凝縮成心心相印 的殘夢

　天冷的一月，全島竟然漫起了霧。 一早，從台北預備搭機飛抵金門的路易斯，因大霧瀰漫，金門機場暫時關閉，他在松山機場無奈候機。延誤了一個多小時，班機終於起飛，抵達金門後，他遂搭乘計程車直達水頭商港，但小三通船班也因濃霧而停航。 霧鎖金門，路易斯進退兩難。得了空，他趁隙前往小吃店吃了碗湯麵。吃完麵的空檔，他在群組裡傳著訊息，「小金門船班正常行駛，有點衝動想要坐船回連上看看。」但一旁同行友人急著前往中國，路易斯按捺下自己心頭的念想，只能痴痴地望著小金門。相較於同行友人的焦急，路易斯倒覺得自己頗為幸運，能夠在金門多停留幾個小時。 「記得當兵時，有弟兄搭機返台，一早就離營，結果當天濃霧大作，晚上就歸營，老天爺真是作弄人。」「這樣，就稱為──搭機示範。」「我跟陳賢還遇過搭船示範，在料羅住了一夜才啟航返台……。」「那是退伍時吧，我也是。」路易斯把自己這一日遭遇貼上群組，幾個弟兄們一言一語的拼湊起了往昔。霧天，想來是個適合回憶的天氣。 四散各地的同袍，一字一句的在群組裡鍵進了他們共有的青春、他們共度的曾經。「返台前一晚，大家看到電話紀錄一定都很開心。」「以前晚點名時，政一官、行政官、保防官，還有電台的通信官，常常打電話到安官室，要連長叫我馬上到旅部，五分鐘不到的話……。」「唉，想一想真的好懷念。」 船還未來，霧仍未散，水頭商港候船室裡的人群擁擠如蟻。路易斯心想，待公出返台後，得再和大夥兒相約聚聚，以一杯杯五十八度的純釀高粱，在醺與微醺之際，計畫下一次的返金之行。

 但是，風水不僅會輪流轉，世間亦有許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窮人雖然較易受到奚落，可是誰敢保證他們沒有翻身的一天？縱使添丁早逝，秀菊只是一個女人家，但他還有兩個兒子，只要記取教訓、努力奮發，將來必有出頭的一天。就猶如目前的局勢，誰想到共軍會無緣無故砲打金門，而且一打就是那麼多天；誰想到會造成那麼多平民百姓以及家禽家畜的傷亡，正因為它狂射、濫射。  人生意想不到的事簡直不可勝數，添丁哥一家讓人瞧不起因為貧窮；共軍想以武力來奪取這座島嶼憑恃的則是以大欺小。或許，凡事總有原由的，想必九泉下的添丁哥早已了然於胸，不會與他們計較的。可是島民受到共軍砲火的蹂躪，這口氣嚥得下去嗎？就讓無情的歲月給他們答案吧！  阿清叔家人替他選購了一副福杉棺材，並商請四個經驗老到的村人，利用砲聲稍歇的空檔到城裡把它抬回來。然而為了節省時間，為了能快一點把棺材抬回來，以免半途遇上砲擊徒增危險，於是他們竟抄著一條窄小的小路走。  認真說來，這條小路若是一般行人或獨自挑重擔的人來行走，應該不成問題，可是四人抬著笨重的棺材，勢必難以行走。雖然尚未裝進屍體的棺木較輕，可是小路蜿蜒，有時必須側身始能閃過路邊的樹木或藤蔓，或高低起伏的土堆；甚而一不小心，還會滑落尺來深的農田溝渠。他們想節省時間，反而為自己增添不少麻煩，這是他們始料未及的。如果不幸再遇上砲擊，屆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勉強走了一段路，在經過一個小斜坡時，兩旁幾乎都是銳利帶鉤的「牛港刺」，倘若前後各兩人抬著棺材橫行，一定被牛港刺刺得皮破血流。而且坡上都是粗沙與碎石子，如果腳步沒有踏穩，一不小心還會滑倒，萬一讓棺材摔落破損，要如何向喪家交代。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他們決定重新綑綁，兩人在前面拉，兩人在後面推，如此必能上坡。假如底部有一點磨損喪家也不易發覺，總不致於把它倒翻過來看吧！  然而，往往人算不如天算，當他們在原地折騰了好一會正要上坡時，激烈的砲聲又從四面八方響起，四人莫不快速地抱頭尋找低窪處蹲下或臥倒，或許保命較重要，那還管得了這副讓人生厭的棺材。（九）

 「嶺外音書斷，經冬複曆春......」  對我來說，金門已經是家鄉一般的地方了。離了這麼幾月，總算要在常回金門前，短暫造訪，心情自然是複雜無比。  打給熟悉的計程車的駕駛阿姨，聽到阿姨在電話那頭熱情叫著我的名字，心情格外興奮、也有些腼腆。啊！金門還是老樣子，還是老樣子就好。  飛往金門的飛機是一排六人座的大噴射機，我一如往常選了逃生門靠窗的位子──倒不是害怕什麼，純粹因為這位子保留了逃生通道，因此坐位較一般的位子空曠，坐起來特別舒服。  熟悉的廣播、熟悉的安全示範，一切都如回憶中的場景一般，沒什麼兩樣。這一瞬間，怎地好懷念那些搭飛機往來金門台北的日子，懷念那些趕飛機跟趕火車似的日子。  出了機場，直直穿向沙美的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上次走是多久之前了呢？似是約了朋友去金獅影城看電影的時候......又或者是最後一次離開金門前經過的？我竟記不清了。望見熟悉的環島北路、熟悉的金沙水庫。在新聞上看過金沙水庫水位下降的照片，如今看到了真面目，水位是回歸正常了，回想起住在這兒的時候也是這般畫面，剎然覺得挺不真實，挺不真實可記憶猶新。 還記得環島北路上那四支測速照相機的位置，記得哪些路口有視線死角。可現在新增設的紅綠燈，倒是記憶之外的插曲。還記得轉黃海路的八二三砲戰圓環旁的公車站，有垃圾桶可以丟機車上總是忘記帶走的垃圾、還記得經常故障的路燈總讓從山外返家的歸途有些晦暗。  還記得從山外往金城，彎過八二三行館後沒多久是萊爾富，再經過有酒瓶的路口時，往左斜前方直行，就會接上伯玉路。還記得從前環北往山外的路上在銅像前沒幾支路燈，如今已是燈火通明。  還記得從文化路彎近文化園區前，往山西的路口常常有車忽然冒出來。還記得......第一次到金門的心情。  到金門讀書是一個很需要勇氣的決定，因為身邊的長輩朋友，大多知道戰爭、貢糖、菜刀、高粱酒，厲害一點或當過兵的還知道燒餅、坑道、麵線、一條根，但不太有人知道金門有一間大學，所以跟輔仁、東華相較之下，大部分的師長都認為我放棄輔仁和東華跑到金門，是瘋狂的舉動。  對於這個瘋狂的舉動，我起初總是認真的舉出金門和金門大學的種種優點，試圖說服他們，去金門讀書是明智的抉擇。確實有不少人被我說服了，代價是我要帶貢糖跟高粱酒回來，如今想來，他們多半是被高粱酒說服的。  然而當初真要出發前半個多月，我開始莫名焦慮。這焦慮是不太能說的，畢竟身邊的親友才剛剛被說服金門有多好，現在開始說對即將去金門讀書感到焦慮，他們八成覺得我真的瘋了。於是就在這麼忐忑不安的心情下，一眨眼晃過最後幾週的時間，跳上往金門的飛機，跟台北說了聲再見，同金門道聲午安。  第一次來金門的飛機上，看著窗外越來越小的台北，忽然眼眶有些泛紅，還有些耳鳴。耳鳴是因為飛機起飛，而眼眶泛紅……或許是太多的情感糾結難以言喻，總歸以最自然的方式，偷偷洩漏了內心的感觸罷。一直到下了飛機，我才想起這感觸也有名字的，它叫惆悵。  一轉眼過了兩年，如今我再回金門的身分，再是尷尬。我愛金門安逸的步調、愛它的冬涼夏暖、愛它的秋高氣爽、雖然春霧總是擾得航班大亂，但春天的金門仍是可愛的，舒適的溫度配上徐徐海風，金門是這麼個四季怡然之地。可再待了一年半後，選擇離開一陣子，倒似完完全全違背了本意。  當一年的交換學生回到台灣蹓躂，又再次激起當初覺得我很是瘋狂的長輩的不解：我說著愛金門，卻跑回台灣交換；在台灣交換得好好的，還沒到回金門的時間，怎地又沒事去金門玩......，對於長輩們的不解，這回我沒多說什麼，只問道貢糖要什麼口味，我會記得帶著的。  不是我懶得解釋，純粹是自我內心的掙扎可比起初要到金門就學前更甚。當初離開前，不敢說我踏遍了金門的每個角落，也還有好些等著探險之境尚未走過。但在不少地方埋下了回憶倒是不假，對金門的熱愛是真心的，只是在金門經歷的人事、幻想與現實的落差，終究壓得自己踏上探索之旅：探索初衷。  下定決心離開金門，回台灣交換一陣子，是為了尋找自己的道路、尋找一些問題的解答。學習是為了什麼？又未來該何去何從？為何真心相待換得的不是真心？為何要好的人傷害卻是最深？  如今路似乎找著了幾條，對這幾條未來的方向卻是難以抉擇；而有些問題早已成了解不開的結。曾經天真相信了每一句話、也為每一件被指責的事懊惱不平之後接著懊悔檢討的曾經，直到到了台灣，終於明白不是每個問題都有解答，正如不是每個人都會且必須喜歡自己、也不是每一件事都能討人喜歡，很多的不喜歡是沒有理由的、又或者在一連串的誤解巧合下，是不再需要理由的。  於是最後的解答，大約是除了一些真心相待的夥伴摯友之外，不再輕易看誰是絕對的重要、也不再把什麼事看得絕對的重要。抱持著這樣的解答，我想是足夠回金門過完最後的大學生活了。只是時候未到，未到時候之際，還惦記著一些摯友、惦記著金門的氣息，以及一隻深愛我卻許久不見的狗，不如踏上旅程，返鄉探望。  可要真有人詳問起我這回上金門做什麼，似乎不太能用方才那套說詞答覆，於是在支支吾吾一番後，我最後的答案多半是：「我回金門幾天，看看伊布，那隻狗應該很想我。」  我想念金門，我相信金門就算尚未想念我──對金門來說，與我分別的幾月不過轉瞬──但絕對是歡迎我的。即便踏上旅程前，沒有什麼規劃，可在台灣時倒替不少親友規劃去金門旅遊的行程。畢竟金門熟了，著名的景點未必有再去的動力，可重要回憶之地，倒絕對值得回味。  好比總該上山外熟識的機車行看看子龍哥和阿姨、去一趟沙美教會、逛逛溪邊海灘、回金門大學沙美校區看看那隻叫伊布的狗、約朋友上9198小聚、在金城模範街閒晃覓食、去成功海灘踏踏浪、慈湖看看星空......花幾天的時間，同金門的至交回味金門生活，也好提早給幾個月後重返金門的生活，做足心裡準備。畢竟近鄉了都能如斯感觸，何況是回家。  此刻站上金門的土地，嗅聞著金門的氣息，再想起曾經覺得大風大浪的煩惱，如今不過是回憶中的漣漪。有些悵然，可更多的是欣慰。放下不再重要的瑣事、不再重要的閒人，換了心情、調整好心態：回到金門，想念金門。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在大陸工作閒暇之餘，我很喜歡透過翻牆軟體，爬回台灣的網路，透過台灣奇摩看看台灣，關心台灣，很怕自己長久在大陸工作，和台灣有了空間與時間上的距離，爬回台灣奇摩東看看西看看，似乎讓我感覺自己離台灣貼近了一些，但是在大陸因為管制關係，不是可以隨心所欲，隨時隨地連上台灣的網站，於是有錢的台商就會付費掛上國外的VPN回台灣網站，而沒錢的台灣幹部就連上自由門免費連回台灣的網站，但是免費的總是有缺點，就是不能隨時順暢的連回台灣網站。  今天運氣很好，很順利的連線回台灣的網站，我看到一個吸引我的影音標題「從甄環到 月傳、台灣明星回不了頭的舞台」，我好奇的連結進去看看，這個影音的內容是主持人請了朱學恆等諸位專家，談論大陸劇在台灣叫好又叫座的現象，進而談到高雄跨年晚會請不到台灣大明星，因為許多在台灣崛起的明星都跑到大陸發展了，其中主持人背後的背景還秀出了張均甯、陳妍希、霍建華、彭于晏、吳奇隆等，目前在大陸火紅的明星，我回想了一下，的確這許多台灣明星在大陸的演藝圈都有火紅代表的大片，且這些台灣明星在大陸的名氣光環與金錢收入，也都比在台灣多出很多倍數，也難怪電視上的專家們都說：「這些明星在大陸嚐到更多的名與利，將再也回不來台灣了。」  其實我自己心裡也默默認同，甚至我個人認為在大陸發展，不管是明星還是台商，甚至是小小的台灣幹部們，似乎有很多人都很難回台灣了，所謂的很難回台灣，不是大陸管控了這些在大陸打拚的台灣人，而是大陸目前的經濟發展環境，自然而然的留住了這些人，人往高處爬，水往地低處流，這句話說的真是貼切，目前中國的經濟體正在發光發熱，成長且茁壯，許多人在大陸這個經濟市場上得到了錢財與名利等等好處，自然而然就離不開大陸了。  媒體從台灣明星話說大陸的經濟發展，我記得2015年李克強總理赴瑞士參加一個經濟論壇時，在開幕式上致詞說「大眾創業、萬眾創新」這將成為中國經濟發展的新引擎，隨著國家政策的發展，李克強的這句話不只是口號，它似乎在大陸的街頭巷尾真實的實踐著，最耳熟的新聞媒體報導一定少不了大眾創業的新聞，許多大學生因為開微店大賺錢而休學，因此引發了許多網路議論，大家對大學生創業休學持有不同的看法，再細數我身邊，就有不少的大陸朋友每天都在忙創業，也許只是個小生意，但我看到他們渾身充滿了幹勁與熱情，令人開心的是我身邊有許多大陸朋友創業紛紛有成，有人透過微店成功創業，有人透過淘寶賺了錢之後再轉戰天貓經營，獲得更大的滾滾財源，也有人透過五通港口的台灣人流取得較便宜的台灣貨，在社區租了個小店賣台灣商品賣出了一片天，讓我震撼的是我認識的一位媽媽，透過微信的朋友圈，將酸痛藥布賣得很好，是的！沒錯！我沒打錯字，就是痠痛藥布這樣一個平凡又不起眼的商品，這個媽媽她本來只是個專心照顧兒子的家庭主婦，在接觸了手機微信之後巧以利用，微信便成了她賺錢的利器，還有我認識一位賣普洱茶的年輕人，他也透過展覽銷售和手機商業平台，成功的經營出自己的普洱茶品牌，這些大陸朋友和你和我都一樣，都是社會上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他們現在經營的是小小的生意，但是也許在未來的幾年之後，他們目前手上的小小生意會變成大事業，尤其現階段的大陸國家領導人魄力十足，政策面十足，正全面努力的提升政治經濟，我想隨著國家政策訂定與經濟環境的發展成長，這些小人物的小生意小事業，未來成為大生意大事業的可能性大大提高。  反觀現在的台灣，我看不到國家領導人帶領國家和人民向前走（向錢走），我看到的是政黨的政治惡鬥，不明確的治國政策，停滯不前的經濟發展計畫，流失的技職教育體系讓企業發生人力問題，諸多不利因素讓企業老闆對台灣政府沒信心，不敢投資台灣，許多外資也陸陸續續撤離台灣，連麥當勞都想離開台灣，台灣如果不改變，政客們依然故我，百姓們有心無力只能隨波逐流，不敢想像十年後的台灣會是個啥樣的台灣？  再從台灣觀看金門，請一起想想十年後的金門，十年後的金門是隨台灣沉淪還是透過廈門向上發展呢？

屬於雪的季節總是思念滿載 多年前離境，遠赴 遙遠的冰封北國討生活 南國的溫暖已與妳漸行漸遠 邀約，打從內心生出意念 我們或許可以敦請凜冽的山風帶路 而鋪滿雪花的山徑宛如地毯 是通往童話城堡的秘境 靜等我們前往 我們可以偎著小火爐 再次天南地北閒話從前 此刻稜線上白雪皚皚 沿途猶有霜雪掛枝頭 不畏寒冷的金翼白眉 也努力低頭覓食 且讓我們聯袂出手 探索生命中的這場寂冷 對比過往繁華 步履起落間還請小心攀爬 匍匐是謙卑於大地的態度 啊！是誰在孵夢 以時光為軸 且看這場雪的邀約 是否為變形冰河期前奏 寒風掠過髮鬢銀白 也納為典藏風景

雖然阿清叔的家左廂房被匪砲震垮，但他的遺體則可安放在大廳的水床上，等待入殮然後出殯，不像添丁哥死在外面不能入村，必須停屍在郊外。因此當砲擊稍歇，主動前來關心的村人無數，與之前添丁哥無人聞問的情況簡直有天壤之別。儘管添丁嫂心理上仍然有些不平衡，但她必須拋棄過去的成見，展現一顆寬宏仁慈的心，於是她獨自來到阿清嬸的家。可是當她見到阿清嬸時，不自禁地悲從心中來，淚流滿面哽咽地說： 「阿清嬸，阿清叔的不幸，實在叫人難過，但人死不能復活，妳不要太傷心，要保重身體啊！」 「秀菊仔，我們兩個女人，怎麼會那麼歹命呀！」阿清嬸感慨地，也誤以為她是因阿清叔的死而流淚的。 「阿清叔已七十高壽，亦已兒孫滿堂，雖然他的死讓人不捨，但認真說來，比我家添丁福氣萬倍。阿清嬸，我這樣說不知道對不對？」 「妳說的沒有錯，妳阿清叔已經做了內外公了，而添丁則是英年早逝。但是怪來怪去，都必須怪共匪無緣無故砲打金門，如果不是這樣，他們兩個怎麼會死得那麼悽慘。」阿清嬸憤恨地說：「房子倒了可以重修，人死了要找誰索命？假如共匪的大砲再打遠一點，也不會發生這種不幸的事件。」 「這或許是命吧！」添丁嫂神情哀悽地，「說真的，雖然阿清叔先走一步不能跟妳作伴，但是妳有兒媳，有女兒女婿，更有好幾個內外孫，往後不愁沒人陪伴妳、照顧妳，這也是妳的福氣。而我不知要熬到幾時，才能把孩子養大。」 「秀菊仔，全村的人都知道，妳是一個能吃苦耐勞的好媳婦，只要妳堅強，一定會熬過來的。」阿清嬸雖然心情低落，但還是鼓勵她說。 「謝謝妳的鼓勵，我會堅強的。」添丁嫂說後站起身，「阿清嬸，我還有事先走一步，阿清叔出殯那天，我會來幫忙的，妳要多保重。」 阿清嬸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紅著眼眶目視著她，是否因為添丁的死，家人沒有主動去關懷感到歉疚呢？不錯，人不僅自私也現實，添丁夫妻雖然勤於農耕，但先人遺留下來的只是幾畝旱田，如果老天不下雨，依然沒有收成，有時自己吃都不夠，遑論想拿去販售，故而在經濟方面是較拮据的。而人一旦貧窮，勢必各方面都不如人，就會讓人瞧不起，這或許也是極其自然的現象。即使他們生長在一個較有人情味的農村，可是絕大數鄉親，還是會以勢利的眼光來看人。（八）

 好機緣  10月9日世昌與我應二弟世欽夫婦返鄉之邀，在廈門友人的安排下，由廈門北站到武夷東站來回坐「協和號」動車去了一趟三天二夜的四星級「武夷山之旅」，該行程在旅行社的精心安排與導覽下，武夷山世界文化自然遺產所開發的風景區包括、大紅袍表演區、水濂洞景區、天遊峰景區、九曲溪竹筏漂流、武夷宮、虎嘯岩、一線天景區、宋街、玉女峰等36山峰、99個洞、108景點幾乎都遊覽遍了。  山水之旅的「三最」  「一最」令自己安慰高興的事，是自己的體力竟能慢慢地跟隨團員後面一階一階（共848階）的登上最高峰──「天遊峰」，未去之前還以為自己走不動需靠轎夫抬哩！結果省下來回兩趟坐轎錢共400元人民幣。登上了最頂峰，俯瞰九曲溪得全景，真是有一番睥睨天地的豪爽氣魄。「一線天右線、風洞……」也跟著擠過去。「好漢坡」則不敢逞強，只選在「懶漢坡」走走，其餘景點皆量力而為，順便考驗自己的健康狀況，全程走走看看下來，玩得不亦樂乎！  「二最」是九曲溪的竹筏漂流遊覽活動，我們每六人乘坐一葉放置六張座椅的竹筏遊船，享受無遮無頂，可飽覽360度九曲溪山光水色，從九曲溪的「星村竹筏碼頭」購票，一路漂流而下，只見九曲溪兩岸丹霞山峰競秀爭奇，竹筏由兩人撐竿服務，我們每人給小費人民幣20元，其中一名女服務生即展開沿途的詳細介紹：這些景象是三分像，七分靠想像，在九曲二彎的景就有「齊雲峰」、「白雲岩」、「雙獅戲球」組景。八曲二彎的這段，有「水上動物園」景觀，展現有「上下雙龜」、「水雄獅」、「象鼻岩」、「駱駝峰」、「青蛙石」、「貓兒石」、「海蚧石」等，讓人目不暇給，實熱鬧非凡。七曲二彎有「三仰峰」、「三層峰」、「城高岩」、「天壺峰」、「琅環岩」、「北廊岩」等，峰與峰相互爭高，其氣魄甚是驚人。六曲二彎的山峰奇石超級有名，如：「目魚石」、「聲響岩」、「天遊峰」、「曬布岩」、「蒼屏峰」、「仙掌峰」等，其中「天遊峰」有『武夷第一勝地』美譽（我們第一天已登過了），今天乘竹筏往上觀之，又見其另一種宏偉氣勢。五曲二彎則有「隱屏峰」、「接筍峰」、「晚對峰」、「仙跡岩」、「更衣臺」、「玉柱峰」等。四曲二彎則以「大藏峰」與「仙釣台」為主秀。三曲二彎的「小藏峰」有古越人的「架壑船」。二曲二彎的「玉女峰」與「妝鏡台」，造就了滿滿的浪漫故事。一曲二彎的「大王峰」與「鐵嶂岩」細訴仙人間的難以圓滿的愛戀，而「幔亭峰」則是以「虹橋夢斷」作為仙凡終究殊途的完結篇」。 　九曲溪的山水畫卷軸可謂「山轉水婉，溪盤山繞，水清見底，魚兒游現」，以竹筏輕巧推衍展開，洋溢濃厚的東方水墨情調，是南方少見的奇山秀水，個人覺得是一生一定要奔赴一回的神奇之旅，萬勿錯過。我們何其暢快，何其有幸，得以瀟灑遊一回。  「三最」是難忘被感動的《印象大紅袍山水實景演出》，該劇場實是一處讓人能心靜，可以放下一切的場所。當你購票（票價每張人民幣218元）大排長龍的按序進入劇場就座後，在面對大王峰的山腳下，有幾座白牆黛瓦小樓在青磚鋪就的巷道上坐落著，就在九曲溪河畔岸邊，大王峰的山腳下的大小高低樹叢、接著一階一階成梯狀的山坡地上點綴種植著各式不同的奇花異草，遠遠的望去，這景色就好像一幅定格的水墨畫捲，真想不到眼前這幅畫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成了《印象大紅袍》山水實景的舞台劇場。  當燈光一打開，梯狀的山坡地上中間處站上了一位男主持人，開場時就冒出一口字正腔圓的朗誦詩詞：「世事多波濤，沉浮一念間，人去千山遠，今夕共明月」。「歡迎各位來自四海之內皆兄弟的嘉賓們！此刻就請把自己交給這片山水，放下過往，放下浮塵瑣事，放下憂愁和煩惱，摘下面具，放下身分地位，忘卻年齡，做回純粹的自己，讓我們伴著清風明月，一起穿越時空回到古代，一起走進一場關於『茶』的傳說。」     當整身紅衣的竹筏妹妹緩緩地撐起手中的長杆，此時我們坐的觀眾席位也緩緩地做360度的旋轉，燈光一瞬間點亮，照射的是唐朝美女們婀娜的美妙身姿，此刻，大家都被震撼的沒有心思去細想這座實景舞台是如何的神奇？座席怎麼會有360度轉向？也沒法去思量這燈光是如何設計才有如此震撼人心的效果？那一瞬間，我自己仿佛也已經穿越時空回到遙遠的時代裡，正欣賞一場非比尋常的舞台歌舞表演。座席仍然緩緩的旋轉，戲劇裡的時光一幕幕的更換著，一會兒在樓房屋頂上一位白衫仙人正悠閒的泡著茶，怎一會兒又出現在宋代的竹林裡，兩位白衫仙人正忙著斗茶，竹林裡絲竹之聲激昂時真如萬馬奔騰，飄逸時又如玉泉流瀉， 兩位白衫仙人以天地為茶館，正品茗著一壺青茶，做個安然自處的喝茶人。  當我們看到演員們將那一杯茶獻給先人的劇情時，先人則引領著我們走進了另一個傳說「一個關於愛情的傳說：是述說大王與玉女間的愛情故事，他們倆歷經了五百年的日月等待，只為了等待一瞬間的相見，為了那一瞬間的相見，彼此甘願歷盡各種磨難，輾轉了幾世才得以相見，那份『相知相惜』讓我們深覺太過不容易」。反觀現實中的大部分人，天天相守在一起，卻不能相伴相惜，甚至於夫妻同床異夢，這是何等之遺憾啊！  九屈溪的水上戲台，是最動人的風景，配上燈光照射的雲彩，輕緩的音樂，在清風明月下，好似一杯濃濃的金門高粱烈酒般的，將所有觀眾都灌醉了，此時一葉一葉的扁舟悠悠駛來，帶來了清風的問候。我們此時置身在山水之中，與大地裡的一草一木一起感受大自然的無窮魅力，「放下一切」我們深深的呼吸著，感受這裡清新的空氣，真想把肺裡的濁氣一清而空。  這一場在大導演張藝謀的精心策畫下的「『茶』的傳說」裡，我們跟隨著演員從古代走到現今，你會感受到：古人與今人並沒有距離，無論時光走了多遠，他都會留下印記，而這印記，就是那杯保存完好的「大紅袍茶」。  在劇裡，我們經歷了一場返璞歸真的旅程，從古代唐宋到現今，我們聽到了茶的詠嘆，觀看到茶的翩翩起舞，體會到斗茶的樂趣，感悟到茶的歲歲年年。當舞台向著反方向旋轉回來時，我們也從沉迷在戲裡傳說故事中驚醒回到現實當下，正如同台詞所說的：「回到初心，回到感動，這不僅僅是從古代穿越回來，更是從浮躁裡走回到寧靜，原本浮浮沉沉的海海人生歷程，在大王峰、九曲溪的山水裡尋覓到寧靜而簡約的忘然之美。」  茶那悠久的動人的故事傳說已經結束，我們回到現實，回到本心，再一起觀看著「大紅袍」的茶藝十八道，跟著演員一起走入尋常百姓的生活，看他們製茶、泡茶、喝茶的各種場景，一幕幕熟悉的映入眼簾。此刻，在這大自然的大茶館裡，那些華美的舞台燈光已經不在了，那輕緩動聽的音樂也已經遠飄，主持人的台詞又響起：「天下沒有不可以消解的恩怨，世上沒有不可以解開的憂愁，把那些前塵往事都在明靜的光陰裡釋懷吧。看！那爐火上烹煮沸騰的水，朋友們！將所有的悲歡、恩怨、憂愁都一起被蒸騰吧！」。當男女演員們從觀眾席間的走道四面八方的走來，手中並端茶遞送給觀眾大家一杯透明的清茶品嘗時，我們也從接飲這杯茶中看到演員們臉上燦爛的微笑和感動。  一場《印象大紅袍》山水實景演出，即使是短暫的一個多小時的演出，也許只是我們人生中小小的過客驛站，但是這裡的「放下一切」讓我們傾心，讓我們感動，讓我們暫時忘記了煙火的塵世，忘記了人生的浮華。更讓我們尋到一份心安的幸福。朋友！當您有一天，被塵世間的浮華奔波所累時 ，您也想要擺脫城市的喧囂時，建議您不訪去一趟武夷山，去觀賞一場能讓您「放下一切」的《印象大紅袍山水實景》演出，相信您也能感動，也能尋到一份心安的幸福，但願您的這份機緣早日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