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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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天蓋地的蝗蟲大軍
自古以來人們對蝗蟲的印象都不是很好,主要是以農立國的我們和蝗蟲們的利益起了衝突。蚱蜢、草螟、蝗蟲等,這些名稱都屬於直翅目的昆蟲。一般常見且人們印象最深刻的莫過於蚱蜢那扁扁的長臉,臉上巨大的複眼以及頭頂短短的觸鬚,活像日本卡通裡的假面超人。此外,修長的身型,搭配兩隻常常可以折起來的後腿,讓牠們擁有昆蟲界最佳的跳遠高手。 蝗蟲的外型雖然有大有小,但外型類似;顏色則大多是雜草的顏色或草綠色,原因無它就為了躲避天敵-鳥類。蝗蟲在金門的種類應有不少,常見的至少有蝗科、稜蝗科、負蝗科。其中負蝗科和其他蝗蟲的外觀差異較大,頭尖尖的又叫「尖頭蚱蜢」。這幾種蚱蜢在金門的野地都有機會可以看到,只是牠們那襲保護色的外衣,讓人要發現還真得花點眼力。大部分的情形是,當你走過野地時,一些小型的蚱蜢才會從你身旁跳出來,這時你才有機會追逐牠們。 幾乎所有的蝗蟲都是以植物為主時,牠們吃農作物的葉子,也吃一般雜草的葉子。於是當牠們數量大到一定程度,繁殖力強到可以支撐牠們死去的速度,就成了人類懼怕的力量-蝗災。或許因為我們地處海濱,所以很難想像上億隻的蝗蟲像塵土一樣橫掃大地的狀況。但事實上因為大陸土地的大量開發,野生動物的棲地快速消失的結果,蝗蟲的天敵-鳥類族群大量滅絕,使得蝗災在大陸內地並非歷史而是現實存在的天災。以內蒙古為例,已經連續四年發生大面積的蝗災。而原因無它,人類大面積的開墾土地,造成沙漠化、鳥類缺少棲息地,使得蝗蟲有更佳的繁殖條件,於是這天災追根究柢還是人禍一樁。每每想到鳥類對生態平衡的貢獻,就不得不對鳥類朋友們按個「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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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打不打﹖
現代教育講究零體罰,對於這樣的主張是有人存疑的。 小時候偶而會看到同學小腿上二、三條竹鞭烙印痕跡,或是鄰家小孩被父母打得哇哇叫,有些會乖乖站在原地受罰,有些則是滿院子跑,後面跟著手拿籐條邊追邊罵的父母,我有時會懷疑他們是真的追不上,或只是裝個樣子嚇嚇孩子。 這樣的戲碼大都是父親擔綱演出,在繞著院子跑個三、五圈後,就會有人出手相救,這人大都是奶奶或媽媽,有時鄰居也會拔刀相助。不過也有不在此列的,如果是真的犯下天條,比如偷竊、打架這類父母眼中十惡不赦的滔天大罪,那誰來求情都沒用的。 很幸運,以上劇情我都純屬旁觀者。 老爸雖然不懂愛的教育那套,但也從不打孩子,他的教育原則是放牛吃草,連功課也不太管,考壞了不會處罰,但偶有佳績倒是會去廟口買條烤香腸來犒賞一番;而老媽則是標準的動口不動手,嘴上嘮叨工夫一流。 在體罰當道的年代,像我這樣零體罰成長的還真是不多,朋友間有時聊到成長經驗,體罰似乎成了共同的回憶,幾乎人人都有一本「挨打經」,描述起來活靈活現。有一個最經典,他曾被雙手反綁揍了頓後,丟在牛車上餵一夜蚊子,問是犯了什麼大錯要如此重懲,他笑說忘了,這麼慘烈事件怎可能輕易忘記,我們合理的懷疑,必是犯下天條之一。 所以當有人知道我在這方面經驗付之闕如時,羨慕的有之,不可置信的有之,有人甚至大表惋惜說:「妳的成長經驗太貧乏了。」更讓人臉上三條線的說法是:「難怪現在這麼不長進。」言下,似乎當年的痛如今都成了美好回憶。 秉持老爸不打孩子的家教,我對孩子也不輕易動手,只是三、四歲的孩子似懂非懂,有理也說不清,要打嘛,看那無辜的眼神實在下不了手,不打,怕他不知錯,又惟恐再犯,只好採個折衷方法:罰跪。 有次女兒因事被我罰到客廳牆邊跪,只見她心不甘情不願跪著,一邊還屢屢回頭問哥哥卡通演到哪了?兄妹二人討論劇情,熱鬧得很,一點也沒有面壁思過的樣子。 眼看沒收到懲罰效果,我出聲喝道:「不准說話。」 兄妹兩閉嘴了一會後,女兒開口了:「幫我倒杯水啦,渴死了。」那麼多嘴當然口渴,想不理她,只見她哥哥手腳俐落,一杯水已遞到面前了,二人平時打打鬧鬧,現在倒是情義相挺;一會兒她又出招了,兩腳動來動去,就是不肯安份跪著。 「不許動。」我出其不意偷襲。 「不對啦,媽媽,妳要先喊一二三木頭人。」被罰跪的人竟然還糾正我。 「我是叫妳不要亂動。」我心裡笑個不停,臉上還是得裝得道貌岸然。 「跪這樣很酸耶,如果以後腳拉不直怎麼辦?」她想得還真遠。這一場罰跪戲碼最後當然不了了之,也沒收到預期的效果,這以後我學乖了,不能再用愛的教育,改用說理,說理後再犯,對不起,家法侍候。 我準備了一根「愛的小手」,不聽話時就拿出對空揮二下,雖然這愛的小手從不曾真正落在誰的小屁股上,但咻咻聲已足夠把二個混世魔王嚇得變小綿羊。 其實孩子各有各的天性,有的只要循循善誘,說之以理,他就能乖乖配合,不會再犯,但有的調皮搗蛋,非得皮鞭押在屁股後才肯就範,面對不同個性的孩子,處罰方式也該有所不同,不是通通打一頓就能收教化之功的,所謂因材施「罰」,即使真需要體罰也未嘗不可,只是切記拿捏力道。 現在孩子都已長大,這隻愛的小手依然光亮如新,偶然拿出來看看,想想孩子小時候的模樣,就算偶有小差池,也是個美麗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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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重杏壇的姑丈
◎令人敬仰的教育前輩 時光荏苒,我最敬愛的姑丈蔡金皮校長撒手人寰,屈指一算,迄今已過了二十三個年頭了,緬懷姑丈在世,一生純樸、克勤克儉、奉公守法、對黨國之忠誠、對教育的奉獻、對家庭長上父母的孝順;與姑媽陳瓊華結為連理,夫妻恩愛情深;育有五男二女,對子女慈愛;對親朋好友,謙恭好禮;對童軍教育,熱愛執著,舉凡地區的童軍大小活動,如童軍的各項童軍木章訓練及大小露營,歷次都少不了他,因他是地區童軍木章的少數持有人之一,任何活動都必須仰賴他的參與和規劃,他對地區童子軍發展成長過程的奉獻可說居功厥偉。他深深懂得童子軍教育的諾言「我願盡力,愛國家,守紀律。」是在培養學生的說話算話、負責任及愛護國家的忠心。童子軍規律「服從長上,幫助他人,不說謊話,不怕困難。」是培養學生能服從師長的教誨,時時日行一善幫助他人,不說謊言,能吃苦,不怕困難的優良品性。他辦學教育常會運用以童子軍的誓詞與諾言的精神,利用學校各種活動機會來從事對學生的手腦並用、文武合一之訓練,以發展學生做事的才能,提倡日行一善,以養成其服務助人的好習慣。在地區的教育界,他曾被譽為「童子軍蔡仔」之綽號美名,那是因他對童軍教育的熱誠與認同而產生出特有的尊稱,所以他的辦學方法常常與眾不同,因此也經常是學校代表者能技壓群倫,而學生也因有「榮譽在我心裡就不怕困難」的認知,表現也就優異而出類拔萃了。他種種平凡中偉大的生平事蹟,或許早已被許多人所遺忘,但姑丈與我生活記憶中的每一階段的碟片卻永遠未停止的一再重復播映,一頁頁的陳年往事永遠遺留在我心中,姑丈的談笑風生與慈暉模樣,一頻一笑的神情時常會一幕幕湧現腦海,是那麼的清晰可見,歷久而彌新,教人難以忘懷,姑丈他真是一位因才施教,有教無類,望重杏壇,令人敬仰的教育夫子前輩,更是推展童軍教育大智、大仁、大勇的「老狼」。 ◎姑丈給予我的父愛 回憶民國四十一年,我剛上小學一年級時,那年姑丈經瓊林外婆的媒介娶了有「斗門之花」的賢慧姑媽之後,從此,在我的生命裡就有了一位疼惜我且把我視為己出的好父親。每一次他陪姑媽回斗門娘家省親的日子,就是我最感快樂的時光了。姑丈他身高近一百八十公分,身材瘦瘦高高的,他當時因家境貧寒務農為生,父母雙親皆已年邁,家裡農地又多,所以當時姑丈必須一面教書,傍晚下班後及星期假日都要上山耕作,所以練就一身孔武有力,他常把我抱起像舉重似的舉得高高的,有時用兩手掌放在我頭的兩側,用力將我整個身體提起類似秤體重一樣並說:「妳啊!大概又重半公斤了。」,又要我靠牆壁站好,在大廳門框上劃記號代表我身高又長了多少公分,又教我寫阿拉伯數字及國字的正確筆順,並利用「勝利之光」書刊畫頁紙將我的課本一冊冊包裝好保護封底,讓課本外觀保持完整不被磨損。而令我最難忘懷的一件事,是經由姑丈的設計,而由姑媽巧手親自裁剪縫製的藍色布書包,當年就讀何斗國校可說是第一個背有正式書包的佼佼者,一時羨煞所有在校的同學。因為當時同學們所用的書包,不是用洋灰袋改糊製的大紙袋,了不起就是用鐵製的餅乾盒來盛書本。而姑丈為我設計的書包是以藍色布為底,分成前後兩格,而以兩層夾裡縫製,書包正面貼繡了一紅一黃大小不一的兩隻帆船,一前一後,行駛在海浪上,並貼繡上「迎頭趕上」四個字。姑丈說:這「迎頭趕上」及兩條帆船一前一後的意思,就是說:「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學海無涯,唯勤是岸;要見賢思齊,迎頭趕上」,那個書包我很珍惜的使用著,一直伴隨我到小學畢業。 姑丈可真是多才多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他還會刻「粿印」,他刻了兩個四面都可印粿的「粿印」送給丈母娘(也就是我的祖母大人),這其中一個「粿印」的正反兩面分別是歪尾桃和壽龜,兩側面分別是魚和錢;另一個「粿印」的正反兩面分別是八卦型和圓桃,兩側面分別是吉橘和錢。由於刻功技巧到家,圖案漂亮鮮明,印出來的紅粿面特別好看。難怪老祖母對這位女婿愈來愈歡喜愈疼惜。而他對這位丈母娘也是百般孝順,相得益彰。姑丈西裝褲後面的口袋常隨身帶著一支蝴蝶牌的口琴,閒來無事就拿出來吹奏一番,姑丈的嘴甚寬,可以同時吹出八個音,不但是有八度音的音律,而且有節奏感,真的很好聽,我想能有福氣聽到他吹奏口琴的人應該不多,僅我與姑媽和表弟妹們有此福氣吧!因姑丈生性很內斂又謙虛,他是不善於輕易展露才華的人;他也會吹笛子;也會彈中山琴,真是多才多藝。每到元宵節前夕,他就會尋找做燈籠的材料為我這姪女做花燈,他會用黃色的薄竹紙剪成大小不一的菊花形狀,用竹籤在每片花瓣上的中間劃上一道深痕後,一瓣瓣的菊花竟像真實的一樣展彎開來,再一層層的疊糊起來就成一朵大黃菊花,做玫瑰花時,則改用大紅、粉紅的皺紋紙,剪成玫瑰花瓣型,看姑丈用圓筷子在剪成玫瑰花瓣上兩邊緣各輕輕捲一下,在花瓣中間部分用大拇指往外用力一壓使花半呈圓凸型,再以細鐵絲用棉花纏出一小球後用紅、粉紅的皺紋紙包紮起來當花心,再以一瓣瓣的花片由花心向外層層的貼上即成一朵鮮艷盛開的玫瑰花(他在製作過程中,我在一旁都一一仔細看,認真學,後來我也對製作紙花學得一招半式的功夫呢),最後纏上鐵絲,再剪成綠色的菊花葉子和玫瑰花葉子,當這一些花被適當的綁在之前編好的燈骨架上後,一個漂亮的燈籠就大功告成了。記得每年的元宵節,我每次與兒時玩伴們提燈籠出遊時,我總感到最驕傲,因為我的花燈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是疼愛我如父親的姑丈親手為我做的,是用錢也買不到的最出色也最漂亮的燈籠。我好敬愛多才多藝的姑丈,更感恩姑丈賜給我父親般的慈愛。 後來鈺麟、彩月、鈺鑫、鈺龍、彩娟、鈺永、鈺泰等表弟妹們每隔兩年就多出世一個,姑媽與姑丈共育有五男兩女,後來我小學畢業考上了金門初中。姑丈知道上初中就學,女學生必須穿黑色的鞋子,感謝姑丈主動又幫我買了一雙黑皮鞋,一雙黑色萬里鞋,準備日後上學輪流交替著穿,姑丈的這一舉動,讓母親感謝不已,也讓我感動的喜極而泣好幾回。後來因逢四十七年「八二三」砲戰,當年斗門村經常是匪砲擊落的地點,瓊林姑媽家已建有政府補助的水泥防空洞,為了躲避砲擊,母親為了我的安全考量,常年就讓我住進姑媽家,因未隨著金門中學疏遷台灣就讀,因而輟學兩年一直留住在瓊林姑媽家,白天除了幫姑媽分擔一些洗衣掃地家事外,就是陪伴協助照料表弟妹們,姑媽也教我做一些女紅的事,如繡花、繡枕頭,打毛衣、圍巾,縫製簡單的衣褲………等,姑丈幫我引介軍中的朋友,由他設計畫出白色的T恤前面是金門地圖加上燈塔一座,後面是「金門留念」、「金門之光」字樣,也設計有牡丹花樣或是玫瑰花、菊花………等花樣的枕頭套,再配上「枕戈待旦」、「四季平安」字樣,讓阿兵哥自由挑選,這樣子的繡花工作讓我也賺取不少收入,同時也練就我刺繡的一番功夫。那時姑丈任教金瓊中心國校,他擔任五六年級的數學、公民、自然科教學,每晚上我就成了幫他批改學生各科習作的助手,我也因此有複習國小高年級功課的機會,使我在輟學兩年後,在民國四十九年金門中學復校時我很輕易的又考上初中。之後六年的初、高中平日住學校宿舍,每到寒暑假時,我大部分時間仍都住在姑媽家,一方面與表弟妹們伴讀功課,另一方面是課業有疑難時,姑丈是我個人免費的義務家教指導老師,當然另一原因是同班好友蔡彩兒、蔡彩秀、蔡麗珠等也家住瓊林,常能就近來往共同切磋課業。 ◎姑丈的克勤克儉 姑丈的生活習性很簡單樸素,這大概與自小家庭生活清寒有相關,打從我認識姑丈以來,他陪伴姑媽回娘家作客,他就常是穿一條西裝褲,配上長或短袖的襯衫,冬天的季節則是常穿整套的中山裝(藍色或卡淇色),最多只是上衣換成一件夾克或短大衣,很少看到姑丈穿西裝打領帶。姑丈留著時尚一般普通的西裝頭,頭髮梳的整齊油亮,他的小動作就是愛擠青春痘,尤其是在看報紙的時候,常是一面看報紙,一面手擠青春痘,常把自己的額頭、鼻頭、兩頰擠摳成一個個的青春痘疤痕。姑媽嫁給他之後,為他用手編的好幾件漂亮的毛衣及背心,他都是要穿在外衣裡頭,姑媽見了不高興,以為嫌她編得不好看,不敢展現於他人面前。其實姑丈是覺得姑媽編得太漂亮,穿在外面太顯亮麗,所以捨不得穿在外面,而穿在裡頭更有保護毛衣的作用。後來縣政府規定:公教人員上班要穿著發給的制服。從此之後看到的姑丈,就每次都是穿著縣政府發給的冬夏季制服了。姑丈他除了穿著很樸素之外,吃的也很簡單,他不菸、不茶、不酒,除了公務必須參與應酬外,不是趕回學校吃午餐便當,就是趕回家裡去吃飯,飯店要想賺他一碗麵的錢之機會恐很難有,一方面他節儉,另一方面他習慣吃米食,他常說肚子裡假如沒吃上一碗米飯,就是吃了許多大魚大肉的菜餚,好像不紮實沒吃飽一樣,姑媽嘲笑他是個道地的飯桶。至於姑丈在行的方面,出門若是較近的地方,他就騎腳踏車,較遠的地方則是等搭公車,記得最後他被調派到賢庵國小當校長,一路公車無法到達,要轉搭兩次公車時間上不允許,他硬著頭皮只好買了一輛輕型機車以代步,當時已經有許多位校長擁有自小客車,姑丈並非能力買不起,只是一向太過節儉,他真是捨不得,覺得有機車代步就可以。 記得我上初一時,他為我準備的一支鋼筆,是分別用筆桿、筆尖、和筆肚加以組裝成的,我認為東西能用即可,我從不會也不敢想和其他同學去做比較,何況家裡經濟真的不許可,在姑丈姑媽的贊助下,才能讓我再踏進學校讀書已經相當不容易了,我那兒敢奢求再買一支現成的新鋼筆來用,但是我也很爭氣,讀完初一後的學年總成績竟名列全校各年段之冠,讓我喜出望外的獎品中除了有大小楷高級毛筆各一支、鉛筆兩打外,其中有一支派克21型的鋼筆是我夢寐以求的,姑丈很替我高興,也分享了我得獎的快樂和喜悅。 ◎姑丈的教育理念 姑丈是金門中學簡師班畢業,一生服務杏壇,從教師到校長,近四十年之久,先後曾服務過的學校有:浦邊國校(何浦國小的前身)、蓮庵國校、金瓊中心國校、開瑄國校、金湖中心國校,述美國小、金沙國小、何浦國小、賢庵國小等學校。他待人忠恕仁厚,從不與人計較,處處顯現他的大肚能容;對地方公益十分熱心,對瓊林村社區中大小事務皆率先參與,任勞任怨無私無我的奉獻與服務精神深受宗親里民之敬重與愛戴。姑丈喜好閱讀,寫得一手好字,每天再如何的忙,也要抽空看完報紙,他一直鼓勵我與表弟妹們一定要看各種報紙的社論,並指導我們要寫好一篇文章的方法,一定要兼顧到「五何(五W)──即何主題、何因、為何、如何、總何,當然要文情並茂,段落分明,必要時可引經據典來加以說明………」可惜我有愧對姑丈的期望,直到如今都已是年近七十的人,仍然還是寫不出好文章,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要怪就要怪自己領悟力不高,努力不夠所致。他管教表弟妹們皆秉持嚴而不苛,他很懂得運用「畢馬龍效應」來作為學生子女行為改變技巧,及至後來我當上了老師,他還是常常提醒我說:「教育之道無他,唯愛與榜樣而已」、「對學生要愛之深、教之切而非責之切」、「要理直氣和而非氣壯」、「要注重個別差異,因材施教,有教無類」、「要外圓內方,擇善固執」、「要廣結善緣、從善如流」、「要無欲則剛,有容乃大」、「要得饒人處得饒人,凡事能異地而處為對方著想。要…………」。敬愛的姑丈!您的教育理念可真多,其實後來我自己當了校長後,您教授給我的理念,通通都很管用,而且效果很好,曾經就有您我共同服務過的學校(沙小、賢庵、開瑄、金湖)同仁這樣誇耀我說:「陳校長!怎麼妳的作風這麼像蔡金皮校長呢?妳是吃到他的嘴涎嗎?」敬愛的姑丈!我何德何能?再如何想努力去效法您的辦學理念,學習您的寬宏大量與辦學精神,學習您的睿智,您的多才多藝,可是再怎麼學也不及您為人處世,對教育大愛的千份之ㄧ啊! ◎永遠的慈父與恩師 有人曾開玩笑的對我說:「妳姑丈太疼你了,連你要當校長,他都趕緊把校長位子讓給你…………。」這固然是句開玩笑的話,豈知這一句話讓我聽了後,真有如「錐心之痛」,太傷我心了。其實眾所皆知,姑丈是因長年為公務鞠躬盡瘁,積勞成疾而罹患肝癌醫治無效才往生的,若是老天垂憐,能讓姑丈健健康康的活著,我寧願一輩子不當校長也甘願換回他寶貴的生命啊!我豈要他讓校長位子給我?敬愛的姑丈!從小到大,我何其有幸的,一直能沐浴在您如慈父與恩師般的呵護與諄諄教誨之中成長,您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奈何今生尚未能讓我回報您大恩大德於萬一時,您竟離我們遠去另一國度,遺留給我的是您父親般的慈愛與恩師般的好榜樣,敬愛的姑丈!我真的好敬愛您,我會永遠追思您!懷念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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犁田歌
海海海 向前行 一步一步 要犁得泥土 鬆鬆鬆 種起番薯 鬆鬆鬆 蚵 到田梗盡頭了 蚵蚵 再不停下來 你的草就沒了 蚵蚵蚵 海海海 向前行 一步一步 要犁得泥土 鬆鬆鬆 種起花生 香香香 海海海 向前行 一步一步 花生兩粒丟 用力踩住 好發芽 蚵 到田梗盡頭了 蚵蚵 再不停下來 你的草就沒了 蚵蚵蚵 附註:犁田時牛往前要說:「海!海!海!」要牛停下來就說:「蚵!蚵!蚵!」要用閩南語說,金門東、西半島都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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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樣「賭」了一生
首先聲明:我是良家婦女,真的。 提起我的「賭」程,啟蒙甚早。在陽盛陰衰的大家族裡,我的童年沒有洋娃娃和家家酒,倒是打從穿開襠褲時就總跟在堂兄弟後頭跑,男生嘛,最大的興趣不是打彈珠,就是玩尪仔標,玩啊玩,進化到賭輸贏也就不足為奇了,雖然這些遊戲不歡迎女生參加,倒也不反對旁觀,所以我也就樂當啦啦隊,在一旁搖旗吶喊一番。 後來堂哥們不玩這些要趴在地上的玩意兒,改玩撲克牌。那時還沒上學,別說加減乘除,連最基本的123也不識,不過這不妨礙我觀賭的樂趣,可能我對賭也算小有天賦吧,看啊看,我竟然在這裡學全了0-9所有的阿拉伯數字,而且在學前就對「撿紅點」有小小的概念,在堂哥們上廁所時能墊墊檔,雖然常常算錯鬧笑話。 第一次因賭遇上「兄弟」嗆聲是在小學時。 那時放學總愛到同學家做功課,同學家一樣是大家族,堂兄弟姊妹沒二十也有十七八個吧,做完功課大家會玩玩跳繩之類的遊戲,那次寫完功課時間還早,有人提議賭橡皮筋,剛好我手上有個五六條吧,就用這小小資產當賭資,也不曉得是手氣好,或是打小練就的一身好賭藝,那天我簡直如有神助,一路過關斬將,沒多久面前的橡皮筋已翻了好幾倍,志得意滿之餘,絲毫沒留意其他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直到天色不早了,才猛然想起該回家煮飯,忙收起戰利品打算走人,不料同學弟弟竟然嗆聲說:「贏了就想跑嗎?」我有點錯愕,看看其他人,也都一臉煞氣,跟平時長相都不太一樣了,轉頭看看同學,也沒有伸援手的意思,我更不解了,只聽說有人賭輸了落跑,沒聽說贏家不能走的,更何況我只是想回家煮飯而已呀!要不然誤了一家子晚餐,爸媽下田回來要打掉一層皮啊。 經過這次事件,我並不曾因此戒賭,只不過換了個方式,買愛國獎券。 和現在的彩券有投注站,也有身障者拿著到處零售一樣,那時的愛國獎券也有一些人拿著大街小巷兜售,辦公室裡常會有些老弱人士拿著一疊獎券來賣,習慣上我都會買上一二張,有時今日來了這一位,明天來了那一位,常常還在猶豫買不買,一疊獎券已遞到面前了,讓人實在拒絕不了,明明前幾日已買了好幾張,還是免不了再買二張意思意思,不能厚此薄彼嘛,這樣下來,常常一期要花個近千塊在獎券身上,那可是月薪六、七千元的年代呀! 因此同事都稱呼我「愛國大戶」。不過這大戶並不受財神爺青睞,每每和獎金擦身而過,現在,我手上還留有一張獎券,那是愛國獎券要走入歷史時特意留下的。 愛國獎券之所以走入歷史,大部份原因是被大家樂附身。 那時大家樂幾乎成了全民運動,連外婆那七十幾歲老人家,一輩子不沾賭的純樸農婦也偶而參上一腳。街頭巷尾都在談明牌,怪力亂神全出籠,每組號碼的背後都有一則神奇故事,甚至在路上看到隻狗或貓都能聯想出號碼來。 這股全民運動風當然也吹進辦公室裡,不過我們不採單打獨鬥方式,大夥集資買個希望,偶而中個小獎打打牙祭也樂得很。 在這場運動裡真正贏家沒幾位,週遭親朋好友裡只有大姨丈因大家樂贏了一棟房子,他算聰明人,懂得見好就收,買了房子就此收山,不再沾賭,他是我所見唯一的贏家。 在大家樂風行的同時,股市也風起雲湧。當股市漲到四千點,小散戶化身螞蟻雄兵,推著股市一路飆升,菜籃族天天到證券行報到,要不即守在電視機前,上班族則個個帶著小收音機,偷偷摸摸聽股票行情,餐館生意興隆,大家手頭上好像都有大把錢可揮霍,社會上一片榮景。 大賭小賭從不缺席的我這次倒沒參與盛會,對外我都說沒錢,實話一句,我是小氣,輸不起,畢竟股市的輸贏可不是幾條橡皮筋,或是像獎券般,花小錢愛國兼助人。 沒參與股市這盤賭局我可也沒閒著,我投入另一場人生最大的豪賭,婚姻。 與男友認識一年我就下了今生最大的決定,要拿下半生跟這個人對賭。 結婚前老媽語重心長說:「都說女孩子是油麻菜籽,飄到哪就到哪生根,嫁好嫁壞是命運,早年父母之命的年代,也許是有幾分運氣,現在這對象是妳自己挑的,就不能說是運氣了,婚姻幸福與否,得靠經營。」老媽拍拍我的手,加重語氣再說了次:「要用心經營。」 婚後我聽老媽的話,生活重心全部放在經營一家子的食衣住行上,完全戒了賭,久了也就興趣缺缺,與賭斷絕往來。 有次看見同事拿著一大疊統一發票,大約百來張吧,一時心癢,賭癮發作,對同事開出價碼:「二百元買你這些發票。」當時打的如意算盤是,只要中一張就回本了,中二張就有賺頭。 結果呢?只能說對於屢犯不改的人,財神爺當然是不關照的。 至於我這場人生的豪賭輸贏如何?哈哈,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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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鄉手札
一、莫讓孩子的成長期程太順遂 一般人都很害怕碰到挫折,所以也儘量讓自己的子女或親人不要受到挫折,但關鍵並不在有沒有遭受挫折,而是看你用什麼態度去讓他面對挫折,其實能善用挫折也是一種契機,所以應讓成長中的孩子,讓他在生活中、學習中建立起知彼知己的明確觀念,也才不會作出不自量力或持才傲物、目空一切,甚至狂傲悖逆,而目中無人的無禮行徑。 民國四、五○年代的金門,大家都窮困,但那時的孩子卻很懂事,比實際年齡要來得成熟許多,可是隨著父母收入的增加,日子過得比以前豐裕多了,現代的孩子那種好逸惡勞、奢侈浪費的習性已經到了讓人不敢領教的地步,觀察時下的大人對孩子的寵愛溺愛,以及對孩子的過度保護程度,讓孩子在學業、生活一帆風順、豐衣足食,因此養成這些孩子過度目空一切,對同儕尖酸刻薄,對父母態度傲慢,頤指氣使,自以為能飛天鑽地,能幹得不得了·殊不知你的成功除了你的努力外,父母提供了優質的求學、生活環境,投入了父母自己的人脈,也提供了多元的資料訊息,才能讓你出類拔萃,金榜題名,基於此等觀點,理讓孩子在成長過程中除了享受成功果實,也必須讓他嘗嘗失敗教訓與挫折經驗,才會知道感恩與惜福,進而成為一個知書達理、進退有序的優秀菁英份子。 二、兄弟手足同根源緣起緣滅有定數 人沒有選擇父母的權利,人更無法憑自己的意願選擇出生在何種家庭,同樣的也無法去選擇同誰當兄弟或是不同誰當兄弟,這是宿命的安排,沒有人有能力去改變它,要不誰都會選擇出生在連戰家;王永慶家或是郭台銘家;同樣的誰也都希望能出生於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和睦美滿的幸福家庭,可這一切都由不得你自己去作主,只得聽從老天爺的安排,屈就於命運的擺佈。 看看時下不少家庭,當父母年老多病時,個個跑得遠遠,避得開開,但當一旦父母仙逝卻立即回來爭奪遺產,斤斤計較、貪婪無止,甚至是不惜兄弟鬩牆、大打出手,兄弟情份淡薄到如此,這種家庭也真是悲哀得可以了,古人云『人在做,天在看』,善惡是非,早晚必報,那些善良憨厚、重情重義、孝順父母的兄弟姐妹,在表面上像是吃了點虧,但盡心侍奉父母仰不愧天、俯不祚地,福蔭早晚必降,易經言:『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千古必然定律。 令我們相當感慨的是在當今炎涼世態,薄情寡義的同根同源兄弟情感與情義相挺、兩肋插刀的朋友情誼在自古至今的社會中,形成強烈的對比·源自一母之胎的兄弟,照說理應居於血濃於水,而重情重義,尤其兄長當父母不在人世,對年幼的弟妹百般照顧,當年幼弟妹長大成人,應有追溯源頭,心存感恩之心,但有時卻為了一己之私可以反目無情,形同陌路,而枕邊人的那些煽動挑撥的枕邊風使得原本就薄如紙的兄弟情誼,在雪上又加進一層濃霜,自此兄弟漸行漸遠,形同陌路,實在可悲·這種同根同源的兄弟情誼與毫無血緣卻能為朋友捨身仗義,情義相挺的情誼,實在令人不勝感慨,反正這就是人性,人生百態不足怪哉! 手足同根、兄弟同源,能生於同一家庭,出自一母之胎是一種緣份,不論善緣?抑是惡緣?緣起緣滅,自有定數,緣至則至,緣滅則散,一切隨緣,此謂天道定律,不必強求,不必難過,淡然處之是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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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人未息
已過兩日之間的交界,剛過六旬的老者還在翻閱網頁,查探一段已經消失的先人事跡。當滑鼠背上的滾輪輾過一列列搜尋出來的條目時,所有的電器煞時熄火。 這時的室內倒不是全然闃黑,以往認為的城市光害現時反而轉成幽微時的照明。光源是兩條街遠的探照燈,它雄踞在屋頂,整夜看顧飯店側牆的廣告看板。以往夜裡熄燈上床時,老者總覺得有人偷窺,得拉上窗帘,遮去斜照進屋的白光,才能安睡。 老者從書架上找出燭台和打火機,點上,為寒夜捧上一點溫暖後,開窗,打探室外的街況。原來已經有鄰居早他一步,取出LED電筒,掃視街頭巷尾,想要確認是不是只有自己的家裡停電?光束梭遊街屋的牆面鐵架,彷彿夜不歸營,還想尋歡作樂的小孩。 「去,拔掉電腦的插頭!」右方街尾一個女聲響起,迴盪在不見人的街巷。 老者像是那位被喝斥的小孩,起身切掉室內的電源,留下盤在屋頂的日光燈,好提醒他重現光明的時候。 老者從小怕夜,怕黑,但是因為讀了夜校,習慣了暗夜,從此懼心漸除。大二那一年的暑假,老者在外島實習,夜晚離開宿舍,步進全然沒有燈光庇護,真正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戶外,這才見識所謂「滿天星斗」的喧鬧。從此,他喜歡夜,習習涼風的夏夜,一輪秋月低掛的夜空,或是街窗透亮的冬夜。 老者的住屋座落鬧區,但是僻靜;平日,一到晚上十點,連街尾洗衣店的廣告看板的黃光也熄了,只剩孤高的街燈靜靜守望街巷的安寧。所以,老者總以為他是這條街巷裡最晚睡的人,但是,老者終於明白他錯了,原來,夜裡還有那麼多的鄰居尚未歇息。 美容院的老闆出門來移車,他那輛黑色房車亮開兩隻藍眼睛,低吼幾聲後離開街首。老者隱約聽聞上下左右的門窗開閣的聲音,還有安撫寵物的叫喚。老者側目一掃,瞥見幾扇門窗依稀透出青白或黃的光亮,閃爍的燈光與戶外還在悠遊的光束時而交會,像似某種已經淡忘的場景。 剛跨過一個年,電視新聞已經在比較各家餐廳圍爐的菜色和價錢。老者的童年是一個物資匱乏的年代,所以舊曆年是一年裡最重要的一個節日,但是除了年菜零食和壓歲錢以外,對老者來說最有吸引力的反而是過完年的元宵節。 那時候,節前幾天,孩子們便開始準備過節要用的燈籠。柑仔店有紙糊印花的燈籠販售,但是多數人不愛,因為要花錢又容易火燒燈。老者和玩伴撿來胳臂粗的竹幹,鋸出適當一截的竹筒,塞進棉布,淋上汽油或是燭油,做成火把;或者,在鐵罐的側壁打洞,剪開一個口,底盤釘入一根小鐵釘,插上蠟燭,就是一個鐵罐燈;又或者,找來一顆粗壯的白蘿蔔,刨心剖腹,一樣釘上鐵釘,頭頂串上細鐵線,做成蘿蔔燈。 重頭戲是在元宵節當晚。一入夜,老者和玩伴們穿暖衣,帶上先前備妥的火把或是燈籠,相招出門遊燈河。他們由持火把的嬰仔頭領軍,穿過市場,到達就讀的小學,折向右方的河岸堤防,逆流如溯游的小魚;再循著想像的城廓,轉進街容曾經繁華的鬧市,穿街過巷。在老者的印象中當時的街里會刻意減少路燈的照明,好增加孩子們探險的趣味,但是即便如此,一路上他們仍會挑戰曲腸小巷的最暗處。有時候,路上遇見不同孩子群的燈流,彼此或許以燈示意,也或者交錯而過,像似田間灌溉的溝圳小溪,短暫交流後又再奔赴各自的前程。從高處俯瞰,那一夜只見一段又一段的燈火川流在黑暗的市街上;只有那一夜,是老者童稚時最為膽壯的時光。 此時,樓下的街燈還是暗的,低沈的人聲已經散去,老者判斷,今晚要復電大概還要一些時間。所以,老者熄滅燭火,睡了。朦朧中,老者睡得不沈,似乎瞧見老伴和已經往生的朋友在向他招喚。正是心驚又有些迷惘時,屋內的燈光大亮,電來了。老者掙扎爬出溫暖的被窩,看看鬧鐘,這次停電大約是一個小時多一點,顯然超過以往幾分鐘的跳電。距離天亮還有兩個多小時,正是不上不下的時間,再睡吧。老者輾轉反惻一段時間,竟無睡意。 年輕時,老者因為睡眠時間總是不足,所以一躺到床板上,左右耳兩邊各安一個鬧鐘還是叫不醒。現在,自由的時間增加了,反而睡不好,得失之間真是很難計算。老者望向電腦桌的方向,可惜唱機啞了,平白辜負一屋子的雷射唱盤,不然也可放點音樂來催眠。 於是,老者起身穿衣,開燈,取出佛經,默念一遍經文,沉澱諸般雜思妄想,又是半小時,重新睡下,果然一場好眠。「如是我聞,…皆大歡喜」,醒時,老者隱約還聽見這樣的誦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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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的事
一九八九年盛暑,意氣風發之少年,告別親愛的父母,便,前往料羅灣候船,自此,遂,展開於異鄉求學與工作之旅,如今,時光之列車,早已,穿越時空,飛進未來二十四載,過往,那,荳蔻年華的少年,已,邁入四十而不惑,在這歲末寒冬之際,那,愛作夢的青春少年,內心,卻沒有一絲的喜悅,只因,他,依然,客居都市叢林,只因,他,依舊,追尋遙不可及之理想,真,不知,何時才能停止追逐。那,愛作夢的青春少年,只好,將思念之心,寄託白雲,好讓,他,隨著北方的冷氣團,飄回金門家鄉,好讓,他,咨意的圍繞在慈母身旁,好讓,他,告白離鄉二十四載之離愁,好讓,他,重拾,深處古老房厝天空寬的吃起晚餐之情懷,好讓,他,重溫,過年時滿街戍守軍人的舞龍舞獅之喜悅,好讓,他,回憶,躲防空洞與無法擁有籃球及收音機和放風箏之日子,好讓,他,再一次,訴說,不是我愛流浪,而是,流浪選擇了我之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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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
我立馬傳了封簡訊跟詩喬說我們挺進冠軍戰了,並請她來看我先發比賽! 阿德、俊生、小周、柏揚都來幫我加油了,可是,還是沒看到詩喬。 這場重要的比賽我的表現並不好,沒有安打,守備上面還有一次隱形失誤,造成球隊失分,好在其他隊友的打擊都有很好的發揮,最終我們還是蟬聯了冠軍寶座! 可是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除了自己的表現之外,我想詩喬應該也知道我最喜歡的興趣就是打球了,而她竟然這麼不屑一顧來看我比賽,我真的失望了。 「別悶了!一場比賽而已,你的目標應該放在全國賽的阿!來啦!今天的飲料都算我的!大家來好好慶祝小馬拿到冠軍!」阿德富二代的闊氣表露無遺(我們這一群晚上常約在《緣記》喝飲料)。 「對阿!別悶啦!還是你是因為詩喬沒來看比賽在難過阿?!沒關係啦!女生就是難搞!」柏揚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我也跟柏揚他們說過我喜歡詩喬)。 「詩喬最近真的不知道在幹嘛,上一次我還在街上遇到她自己一個人,問她要去哪裡也沒說。」小周也說。 那一天晚上詩喬有回傳一封簡訊跟我說「恭喜拿到冠軍!最近比較忙,沒能去幫你加油真是可惜了,要再繼續努力喔^^」。這才讓我恢復了百分之七十的活力,但是詩喬一直不跟我說她在忙些什麼,真讓我覺得不夠意思。 ※ 直到清明節,詩喬要回廈門掃墓,她才跟我說她奶奶在今年過年時去世了,所以才會晚一個禮拜來到金門,也才那陣子心情不好。不過現在她已經釋懷多了,看到她又恢復活力,我也很開心,只是問她前陣子在忙些什麼,她還是不肯說,她說:「誰叫你不跟我說你的秘密!」 清明節我也要到金城公墓去幫阿公掃墓。姑姑從臺灣搬回金門住之後,今年也特地來墓園替自己的生父上香,而爸爸也已經打算今年五月份要跟姑姑一起到廈門去尋根,但是由於阿公並沒有說過他是從廈門哪裡過來的,也從未跟阿嬤提起他的往事,所以這趟尋根之旅會是一個艱難的任務,只能憑阿公的兩張照片(一張來到金門後拍的,另一張是阿公兒時跟父母的合照)以及阿公的本名(阿公在金門的名字是姓陳)去找尋了。我本來也想去,但是時間點剛好跟大專盃衝到,也就沒辦法了。 詩喬從廈門回來後,差不多又要學校期中考了,趁這個機會我又約詩喬出來讀書囉!詩喬這一陣子感覺放下了一個擔子,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又是那個充滿活力又可愛的詩喬!而我想現在也該做個決定了。 詩喬雖然沒跟我說過她的生日,但是我怎麼可能不知道,雖然還有兩天,但我跟阿德他們早就計劃好了。 「詩喬今天再一起去看星星好不好?上一次有看到流星,我們考試也都有歐趴(All Pass)!」我說,而阿德他們已經買好蛋糕在茅山塔那準備了。 「好阿!好久沒有坐你的車吹吹風了!」詩喬答應的快,臉上滿是笑容。 茅山塔位在一座小山丘上,要到頂才能看到茅山塔,所以必須先走過一段石階步道,在要到之前,我叫詩喬先閉上眼睛。 「我先警告你喔!你可不行嚇我喔!」詩喬閉著眼邊走邊囔囔。 「不會啦!妳要跟著我走喔,下面有石階,要拉好我的手喔!」我邊跟詩喬說,邊示意上面的阿德把蠟燭點起來。 「可以張開眼睛了!」我說,而我們已經圍著詩喬一圈,阿德拿著蛋糕。 「祝妳生日快樂…祝妳生日快樂…!」我和阿德、俊生、柏揚還有小周一起大聲齊唱。 「哇!謝謝你們!」詩喬臉上掛滿笑容又有些靦腆。 「快許願阿!」俊生說。 「第一,我希望大家都能身體健康、心想事成!」詩喬說了一個老套的願望。 「第二,我希望大家都能趕快找到女朋友,有情人終成眷屬!」 「…」第三個願望藏在詩喬的心裡。 「趕快吹蠟燭,我等等還有事要先走了!」俊生看著手錶發揮他的演技。 吹完蠟燭後,阿德、小周和柏揚他們全都趕著先走了!我對阿德眨了一下眼睛,示意B計劃可以開始進行。 又回到了我和詩喬單獨相處的時間了,四月的晚上還有點冷,我脫下外套給詩喬穿上。 「其實我早就有猜到你們想幹嘛了,不過還是很謝謝你們!」我和詩喬坐在一旁的石椅上。 「那還真是謝謝妳配合我們阿!」我開玩笑的說。 「我是真的有感動到!你們都對我很好!還要特別謝謝你!」詩喬抬頭仰望星空,而我告訴自己這就是最好的機會了! 「對了…詩喬。」 「恩!?」詩喬轉過頭來。 「妳…有男朋友嗎?」我裝作若無其事的問,但聲音有點抖。 「沒有阿!沒有人要!怎麼了?幹嘛突然問這個阿!」詩喬說的很自然,而我的心跳已經加速了! 「今天妳生日,我有個禮物要送妳,妳看著前面,不要眨眼睛喔!」我看一下手錶時間差不多了。 「咻!咻!咻! 口崩! 咻! 口崩!」阿德他們準時將我買好的煙火點燃! 然後,我自己做的天燈,也緩緩的升空,上面有大大的三個英文字「I LOVE YOU」… 「我喜歡妳!當我的女朋友好嗎?!」我趁著煙火綻放,鼓起勇氣對詩喬告白! 只見詩喬看著絢爛的煙火,嘴角露出淺淺的微笑,我怕她沒聽到,「當我女朋友好不好!」我再對著她大聲說一遍! 詩喬轉頭看著我,眼角泛著淚光。 點點頭,「恩!」 雖然曾經是在海的兩岸,但現在我們的心是如此靠近。 但是愛情和親情往往是兩難… ※ 告白成功後,我請阿德他們去吃《爵士義大利》,而且還跟他們說以後跟我和詩喬出來,你們要自備墨鏡阿! 但是我沒有跟爸、媽說我跟詩喬在一起了,打算過幾個月,再跟他們說這個好消息! 有了愛情的滋潤後,走路就像跳舞,喝水好像都會飽一樣,練球,當然怎樣也不覺得累! 距離五月初的大專盃已經剩不到一個禮拜了,球隊在期中考結束後就展開密集的訓練,為奪得全國冠軍做最後的衝刺!詩喬也不時會陪著我到球場練球,偶爾還會當起經理幫球隊買水。隊上的學長都虧我不要盜壘,全壘打要在球場上打,我則笑笑。 終於從寒假就積極備戰的金大壘球隊,要揮軍前往台中參加全國大專院校壘球錦標賽!我們預計前往六天,詩喬為我在球衣上繡上「必勝」兩個字,代表她對我的支持與加油!我也在帽子下緣寫上「詩喬」兩個字,雖然有點芭樂,但是我就是要帶著詩喬一起拿到冠軍!跟她分享我的喜悅! 預賽和複賽我們都用大比分的差距把對手擊敗,準決賽遇到的正是去年的冠軍隊伍世新大學。世新大學壘球校隊的選手大都是來自學校棒球校隊,而這些棒球校隊都是體保生,在先天輸人的情況下,我們只有後天比別人更努力!戰況跟去年一樣,我們一路纏鬥,是一場低比分的比賽,我並沒有先發上場,但在球隊二比二的情況下,教練指定我上場代打,我在內心告訴自己,這是個好機會,我要稱霸全國!我要證明給詩喬看! 兩好球兩壞球,揮棒、擊球、安打!二壘的學長快馬加鞭奔回本壘!我安全站上一壘之後振臂一揮,我做到了!最後,就以我這支勝利打點的安打,球隊三比二進入冠軍戰! 在勝利的喜悅下,我比完賽興奮的馬上打電話給詩喬說這個好消息,電話那頭的她也很高興,「這幾天很熱!記得多喝水喔!」詩喬的提醒讓我對冠軍戰充滿信心! 贏了去年冠軍之後,我們全隊士氣大振!決賽遇到的是銘傳大學,我被教練安排先發。最終,我們一鼓作氣,攻守都有好表現的情況下,以五比一奪下這一屆的冠軍!金門大學稱霸全國! 搭機回金門的那天,爸爸和姑姑也剛好從廈門尋根回來了,我也期待聽到他們的好消息。 「我回來啦!」我帶著拿冠軍的心情回到家裡,很想跟他們說我們是全國冠軍! 「回來了喔!恭喜你們拿到冠軍!」媽媽在門口迎接我,可是她怎麼會知道? 「媽妳怎麼知道?!我還敲出關鍵安打喔!」我脫下鞋子進門。 「詩喬跟我們說了!應該說你妹跟我們說啦!」爸爸滿臉笑意的對著我說,可是我滿腦子問號。 「蛤?詩喬?」我不懂為什麼詩喬是妹妹。 「星源跟你說一個好消息!詩喬就是你堂妹!以後你可要在班上好好照顧她喔!」媽興奮的對我說,我愣住了! 「爸,你去廈門有找到阿公的老家嗎?」我大概猜到跟廈門那有關係。 「有!爸爸跟你姑姑跑遍了所有廈門以前以謝姓為主的各個聚落,最後在大嶝的一個漁村聚落,問到了一個跟阿公是兒時玩伴的老伯,他帶我們回阿公的老家,才發現原來阿公在廈門已經有結婚,而且生下兩個兒子,大兒子在外地經商,現在住在大嶝的兒子就是詩喬的爸爸!」爸爸說起他的尋根之旅,而我對這個巧合不知所措! 「所以詩喬也知道這件事了?」我接著問。 「恩恩!你二伯(詩喬的爸爸)知道後馬上就打電話跟詩喬說了!」爸爸開心的說。 「喔…那很好阿…真的很巧!」我臉上硬是擠出笑容。 那段日子詩喬在忙些什麼我也終於知道了!原來詩喬的奶奶過世之後,詩喬在她奶奶的日記裡發現了跟我們家一樣的故事(阿公跟詩喬的奶奶當年都在大嶝當任小學老師),原來在詩喬中學時去世的那個爺爺是她奶奶之後改嫁的,但是詩喬的爺爺和奶奶都不願意將這件事情跟他們的兒孫說明,最後詩喬的奶奶在晚年才將這段故事寫在日記裡。 而詩喬也決定要找到她親爺爺在金門的足跡,根據她奶奶留下來的照片,和奶奶所記述的一些線索,但是詩喬在後浦街上問了許多耆老,也在圖書館找了不少資料,可是始終都沒有找到關於爺爺的消息… 「詩喬,妳那個時候怎麼沒有想過來問我?妳不是也知道我們家的故事嗎!」我和詩喬在慈湖看著同樣的故鄉-廈門。 「因為…我也喜歡你…」 「我怕…這是真的!」 那我寧願這個秘密永遠藏在妳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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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會﹐二十年來第一次
銘傳畢業至今已超過二十年了,在那個屬於女子商業專科學校的末代,下一屆迎接的是改制成學院的學弟妹,我感謝學姐的照顧,卻也對偌大一本紀念冊的同學不太有記憶,我自己是金門高中畢業後考進去的三專生,那個年代又有五專生及夜校生,藍色制服的我們搭配綠色制服的五專生,整個福山上的學生是多樣的。 從高中到大專,從國英數史地到企管、會計、行銷,從純樸的地方到熱鬧的士林,我還是只顧上學、放學,有時到夜市走走而已。考上企管不是我的本意,原來的我是想走社工的,不料考上的是夜間部的,家人不同意,於是我只好每天爬福山的階梯上課,練就一身好體力。 初嘗學分制的滋味,成績沒過只好重修,也曾跟著大多數人去打工,速食店一小時八十元左右,或在公司打雜一個月九千多,多點經驗是我的收穫。班上同學五十幾人來自四面八方,而我在她們眼中算是最遠的,可是一次聽到同學如是說著:「你算很快的了,說不定我都還沒回到家,你就已經到了。」是啊!她住板橋,跟我住中和其實像是同一條線,只不過換車、等車的時間可能我就可以拿去坐飛機了,拜空中交通之賜,我可以早點到家,只是機票不便宜。 企業管理是我們的本科,會計學、行銷學、投資學、管理數學、微積分、經濟學等等對我都是極為陌生的,既來之則安之,一樣一樣學,不過了再重來一次,福山上三年,到現在事隔多年,偶爾夢中還會出現相似的情景,和同學的情誼倒是漸行漸遠,沒什麼聯絡,也就沒什麼交集了。在金門,銘傳有了在職進修班,我這個校友去考過,沒成功也就沒了意願再考,現在銘傳大學也成立開班了,曾經我還在小金門的時候,有回聽到廣播叫我,說是我們學校的教授來了,原來是銘傳要在金門設校,教授們來探望我這個沒沒無名的「校友」,我,雖然不曾參與任何有關的校務,仍關心著它的成長。 近來因為身體之故,我住進了醫院手術,就在這期間接到了電話,電話那頭是銘傳的同學,說明一點就是這次同學會的召集人,她被數個同學取笑了幾次之後,下定決心要辦成同學會,這一通電話讓我好驚訝,後來才知是打回金門老家問的手機號碼,我的身體仍不適,我未敢輕易答應,雖然我明白的說此刻我人在台北,但是就只是應允「到時再看看」,另一個同學再來電邀約,同時要我主動在臉書上加入她,「聽到」她們的熱心,又想想這是二十年來第一次辦,巧合的是我人在台,於是我努力的讓自己狀況好一點,希望可以和同學見見面。 終究我還是去參加了,和先生一起去,他成了在場同學中唯一的男士,但是我早說明我會早一點離開去松山機場。出發前我其實有點「情怯」,事隔二十年,變化大不大?原以為有同學會帶家人去,結果沒有,只是聊的話題不離工作、小孩,當然還有過往的種種,有些人、有些臉孔、有些名字不是一下就能回憶起,還好同學先在臉書上放了當年同學們的照片,只是儘管應該再怎麼熟悉,對著那些泛黃的舊照,總好像是在看別人的過去一樣,遙遠又陌生,幾分鐘之後,一些人與名開始有了聯結,雖然還是有人見了我,大聲的叫了一個別人的名字,或者是把我和其他人的名字再重新組合一次。 二十年來第一次辦的同學會,在回憶中體會現實,如今的我們有的是事業有成(聽說有好幾個老闆娘),有的是家庭和樂,有的是移民國外,而這麼一次別有意涵的同學會串起了多少同學的福山歲月,還有幾個同學失聯,但我想有這麼些有心人,她們早晚要歸隊的,就像我,原以為散了就是散了,沒想到還是回到曾有的團體當中,或許大家曾擦身而過,或許似曾相識的感覺油然而生,同學問我「你是專程從金門來的嗎?」我回答「剛好有事來台北」,是的,剛好,人生會有幾個「剛好」呢?緣起了,緣又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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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
「那你騎車後面載的女的是誰阿?」媽又問。 「媽妳跟蹤我喔!妳怎麼會知道?」我訝異! 「不是我跟蹤你,是警察跟蹤你!還有,下次騎車騎慢一點!」媽拿了一張超速罰單和我跟詩喬的合照給我。 「我下次會注意啦!那是我們班的陸生。」我接過罰單和照片。 「大陸女生很嗆辣的,要交往要小心喔!」爸爸在一旁說著,開遊覽車的他見過很多陸客。 「我又還沒要交女朋友!你們不要替我擔心這個啦!」我不想跟爸媽提起太多感情的事,上樓走去房間。 但是,我一直覺得詩喬很好相處!雖然我們來自不同的生長環境,但我覺得對她特別有一種說不上的好感… ※※※ 「喂,小馬,要期中考了,今天晚上要不要到圖書館讀書?」阿德打電話過來問。 「我今天想在家裡讀,對了,明天考試你不要再遲到了!」 「好吧,我如果考試前十分鐘還沒到教室,記得打給我喔!」阿德每次早八的課幾乎都睡過頭。 其實我不是要在家裡讀書,而是要跟詩喬一起讀書,為了避免碰到阿德他們,我跟詩喬約好去縣立圖書館。 那一晚是我跟詩喬第一次單獨約出來,雖然她顧著讀書,我也不好意思打擾她,但是看著她認真的樣子,我也沒辦法專心讀書,只能假裝趴著休息,然後眼睛偷偷看著她。 圖書館十點關門,而詩喬是我從宿舍載她來的。 「詩喬妳趕著回去嗎?今天天氣很好,我帶妳去一個地方看星星,搞不好還有機會看到流星喔!」我興奮的問! 「好阿!如果有流星的話,那就許個我們考試都順利的願望!」詩喬笑著說。 我騎著超五載著詩喬,刻意把速度放慢下來,載著她享受秋天的晚風,享受這個我和她的片刻。 「這裡是茅山塔,妳看天空是不是很多星星。」我仰望天空,週圍一片黑。 「哇!真的好多星星喔!在廈門根本看不到星星,都是光。」詩喬像個小孩一樣興奮的看著星空。 「所以妳住廈門喔?」 「唉呦,不小心說出口了!不管啦,妳要跟我說一個秘密還我!」詩喬也發覺她不小心破了自己的梗。 「還有這樣的阿,是妳自己跟我說的,我又沒有逼妳!」故意跟她鬧著玩。 「你很小氣ㄟ!跟我說一個祕密又不會怎樣!」我倒是很享受跟她鬥嘴。 「才不要哩!我的秘密不可洩漏,到時候被妳抓去大陸賣掉怎麼辦!哈哈」我開玩笑的說。 「算了算了!大陸大陸,你就把我當外人看待!」詩喬似乎有些不開心了。 「別誤會了!我可把妳當最好的朋友看待喔!」我認真的解釋。 「哼!算了! 咦!有流星!」詩喬邊跟我鬥嘴還是沒有忘記流星。 「快許願!」我和她同時說出口,我們都雙手合十。 我怎麼會把妳當外人,「希望妳會喜歡我」,我閉著眼在心裡許願。 這一年的冬至剛好是阿公的忌日,媽媽一早就開始準備十幾碗的「菜碗」,忙到中午拜拜時才可以停歇。爸爸是阿公的獨生子,所以每次「做忌」時,媽媽都要負責所有的祭品準備,而阿嬤年紀一大把,已不能幫上什麼忙,但每到這一天,她都會對著阿公的神主牌念念有詞,念著念著眼淚不禁就流了下來,我懂阿嬤的心酸,而那也是大時代下的悲劇。 聖誕節伴隨今年的第一道寒流悄悄來臨,平安夜這一天,我和阿德、俊生、小周還有詩喬相約一起慶祝聖誕節,柏揚交了個華語系的女朋友,自己去慶祝了。我約他們一起來我家烤肉,並且去後浦街上買了些煙火來放。 「詩喬,妳為什麼想來金門念書阿?」媽媽像是在挑媳婦般的問。 「我從小在廈門長大,跟你們一樣,你們看著遠方的廈門,而我也從廈門看著遠方的金門,對金門充滿好奇,就想來金門念書阿。」詩喬翻轉著烤肉網上的貢丸邊說著。 「那金門的生活還可以適應吧!這裡可不像廈門熱鬧喔!」媽媽接著說。 「嗯嗯!我很喜歡金門喔!空氣好、人也好!像小馬就很好阿!」詩喬笑著說。 「喂喂喂!詩喬,那我們呢,好傷心喔! 沒關係,我一點都不難過!」俊生在一旁自做悲情。 「大家都對我很好!俊生你別演了!」詩喬回說。 「其實我們家跟廈門有關係阿,叔叔我的故鄉就是在廈門。」爸爸對著詩喬說,他平常不隨便跟別人說家裡的事,看來今天是喝多了。 「叔叔你爸爸來自廈門對吧!上次小馬跟我說過,可是我就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小馬姓馬,可是他說阿公是姓謝?!」阿德突然想起了我之前賣的關子。 「金門阿,有太多的故事了,跟叔叔一樣的家庭遭遇應該還很多。叔叔的親生父親在我懂事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直到我初中畢業那年,我現在的父親才跟我說了這段真相,一開始我也很難接受,但是想想這個父親對我的照顧和疼愛,所以雖然會有些遺憾,但我也一直把現在這個父親視為親爸爸!幾年前我也再次跟星源的爺爺回一趟江蘇,陪著他到處走走逛逛!」爸爸放下酒杯,說了這一段自己的境遇。 「所以叔叔本來應該是姓謝的,我也姓謝喔!我們真是有緣在這裡見面阿!」詩喬用她的招牌微笑溫暖了這寒天,還有爸爸的心。 「乾杯啦!叔叔祝大家都平平安安、身體健康,聖誕節快樂!」爸爸舉起高粱酒杯。 「乾杯!」我們舉起黑松沙士乾了! ※※※ 大學的第一學期,在我送詩喬到碼頭搭船的那一刻起,正式結束。 詩喬似乎沒有發現我對她的不同,給我的感覺好像就是把我當兄妹一樣。我沒交過女朋友,說實在該怎麼更主動一點,我也不懂。只希望詩喬在我還沒對她告白以前,沒有男朋友才是。 這個寒假也沒得閒,雖然阿德他們都回台灣去了,但是在過年前,壘球校隊要集訓兩個禮拜。沒錯,我和阿杰都是金大壘球校隊的新成員,上一屆我們是全國大專公開組的亞軍,在決賽輸給世新大學一分,所以今年我們是抱著拿冠軍的心態在準備,展現我們金大壘球隊的企圖心!阿杰高中時代就是甲組棒球校隊,所以已經是隊上先發球員的班底了。而我,從小就喜歡打棒球,但是都打好玩的,轉練壘球雖然沒有不適應,但是要拚先發就得更努力,我也想讓詩喬看看我在場上的英姿! 壘球隊從禮拜一練到禮拜五,從早到晚,所以只有六日能休息而已,也只有這個時候我才有空跟我的國中麻吉們聚一聚,聽他們說說大學第一學期在台灣的所見所聞。 下學期的開學日剛好是西洋情人節,柏揚一開學就帶著他的華文系女友曬恩愛。詩喬還沒從廈門回來,但我還是決定傳一封國際簡訊跟她說聲情人節快樂! 有情人終成眷屬,但是這一天,我自己在微風海戀旁的海邊看著廈門的燈火,心裡想著,阿公和阿嬤的愛情故事也是一路坎坷阿! 還記得阿嬤說過,阿公從廈門來到金門後,剛好碰到兩岸對峙,從此回不到廈門,而當時阿公在金門無依無靠,幸好遇到一位好心的婆婆,婆婆的兒子下南洋後就沒有音訊,而婆婆就收阿公做養子(以婆婆下南洋兒子的名字),然後娶了阿嬤之後,生下了姑姑和爸爸。之後因為阿公的身份問題,加上阿公又屬讀書人,所以時常遭到特別的關切,在思鄉及備受關切的壓力之下抑鬱寡歡,在五十幾歲時就因病早逝。當時爸爸和姑姑都還小,剩阿嬤一人在當時的環境下生活非常辛苦,所幸遇到現在這個爺爺,因為在家裡附近駐軍的關係,願意接下照顧阿嬤一家人的擔子。 每每說起這段往事,阿嬤都老淚縱橫,還好現在這個爺爺對我們都非常好!記得爺爺說過,他跟阿嬤沒有再生小孩,所以他要把我們幾個孫子視為自己小孩般照顧,而爺爺真的對我們很好!但在這背後,他的故事也有說不盡的心酸吧。 詩喬開學後一週才來到金門,我問她為什麼比較晚回來,只見她像是避重就輕的說了一句:「家裡有事情」,而我也不好再追問下去。 那一陣子,詩喬感覺心情都滿低落的,約她出去玩也都不出來,整天不是待在圖書館就在宿舍。有時我會想詩喬是不是覺得我太煩了,不想理我,所以我那一陣子也都悶悶的。 三月底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而一年一度的金城盃壘球比賽也在此時開打,這被我們球隊視為是五月初大專杯的重要熱身賽。我有跟詩喬說比賽的事情,而阿德他們也都說要來幫我加油。我會努力的!也許是詩喬的關係,我從寒假到現在一直努力在增強自己! 球隊挾著去年冠軍的氣勢,一路連勝,在冠軍戰遇到也是金門地區的常勝軍-聯合之星。前面的比賽我都在板凳等待上場的機會,兩次打擊機會一保送一安打,自己還算滿意的成績,而冠軍戰我被教練肯定,頂替因為跑壘受傷的阿杰擔任先發的左外野手,打第八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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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快樂
聽說煮冷凍水餃要加三次水,才不會把水餃煮糊了。但是她不想如此費事,因為在情人節,獨自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在屋裡吃水餃已經夠委屈了。在水煮沸後,她將水餃丟入鍋子內,便打開電腦上網去了。 佳瑜在臉書上打卡,她正和男友在墾丁某飯店陽台上,兩個人手上端著黃澄澄的果汁,對著鏡頭咧嘴笑。陽台外柔和的彩色路燈,調和成絢麗繽紛的萬花筒。 她的心揪住了,別人的情人節如此浪漫,而她只能獨自待在家裡嘔氣。阿凱公司的總經理後天要出國去拜訪客戶,他正趕著幫他整理好簡報資料,所以不能陪她過情人節。失落充滿了胸臆,她抽出一片三大男高音的CD塞進音響裡,將音量開大,悠揚如天籟般歌聲頓時充斥了整間屋子,展現它欲予覆蓋寂寞的野心。 倏然,「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響響起,屋子瞬間轉成闃黑,只有瓦斯爐上的焰火散發著些微的光亮,她的情人節已從黯淡轉為黑暗。需要找到光,她從抽屜裡摸出了手電筒,先打電話給房東,但房東人在南部,要她自己找水電行。於是她爬上爬下,翻箱倒櫃,終於找到一張水電行的名片,滿懷希望地撥了電話,水電行的技工卻不能立即過來。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對,她呆立著無計可施,第三通電話只好撥給了阿凱,盡管半晌前她還怨著他。 阿凱打開了電源總開關箱,用手電筒照著,仔細覷著裡面,幾乎要把頭埋進去了。然後他試著把斷路器關掉,又再重新開啟。霎時,屋子又光亮起來。他又從延長線上拔掉電暖器的插頭,插到別的插座上,嘴巴還叨唸著:「同一個插座不能插太多插頭,不然電流負荷過重,會跳電,還可能電線走火。」 她怔怔地看著他在屋子裡移動著的背影,這個不和她過情人節,卻又匆匆趕來,讓她重見光明的男友。 「走吧!出去附近吃飯。」阿凱迴避她因受感動而閃著柔光的目光,頭瞥向一邊,提議著。 路上行人、車輛稀疏,蒼茫的夜色在月光中更顯寂靜。他們進到了一家清粥小菜餐廳,拿著托盤選了滿滿幾道菜,在座位上坐了下來。店裡還有一個穿著運動夾克的年輕人、一個穿著灰撲撲夾克的老人、一對穿著入時的中年男女。大家都專注的品味面前的食物,即使是那對中年男女,也只偶而輕聲交談兩句。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平靜又淡然的氣息,讓人感到安適,原來還是有許多人不過情人節的。不過她還是感激有阿凱陪著,在情人節夜晚一起用餐,這也算是情人節大餐,不僅菜色豐富,配著地瓜稀飯入口,更為溫順可口,溫暖從內心散發至全身。清淡的清粥小菜也能嚼出甜蜜的滋味。 在回去的路上,他們經過了騎樓下的一個攤位,一位挽著髻、頭髮灰白的阿婆坐在攤子後,睜著混濁的雙眸望著他們。 「挑一樣當情人節禮物吧!」阿凱面無表情的說著,像是不在意,卻又含有些許的情意。 阿婆的攤子上擺著琳瑯滿目的飾品,她細細的端詳著,最後選了一支髮箍,阿凱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發皺的百元鈔票遞給阿婆,阿婆用同樣皺巴巴的手找給他一塊錢。她立即將髮箍戴在頭上。滿溢的喜悅,使她離去前突然對阿婆送暖,對著阿婆道了一聲:「情人節快樂!」阿婆靦腆地笑了笑。繼而揮了揮手,「情人節快樂!大家都快樂。」阿婆拉開嗓門說著,此舉不但掩飾了她的羞怯,也讓氣氛變得有些歡樂。 他們也向阿婆揮揮手,像朋友道別一般,留下瞬間的情韻,然後才轉身離去。和一般路人一樣,兩人併肩走在騎樓下,她髮箍上的碎鑽,在昏黃的燈光照射下,閃著金燦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