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金門憶往》來去吃便當
我很喜歡很喜歡吃便當,即便是飯菜蒸得黃黃的,我也能吃得津津有味,在公司內用餐時,一起用餐的同事總要好奇的探頭看看我帶的菜色,然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看我,因為,又不是什麼山珍海味,我竟然可以用很歡喜的心情享用著。 六○年代,金門還沒有自助餐店可以買便當,升上國中後,學校沒有提供營養午餐,家裡離學校又遠,媽媽不可能送飯,所以,開學第一件事,就是請媽媽幫我張羅可以帶飯的便當盒,叔叔從台灣帶回家的圓形火車便當盒當然是首選,飯菜可以分開來裝,不會攪和在一起。晚餐還沒上桌前,媽媽就會在廚房先幫我把飯菜打好,涼了就放到冰箱冷藏。早上上學書包揹了,便當盒冷冷的握在手中,就開始期待中午的用餐時間。中午,第四節課下課前,值日生會到學校的廚房把全班的便當扛回來,每回輪到我當值日生,總要期待老師能恩准讓我們早點去扛便當,廚房裡聞著熱騰騰飯熱菜香的味道,就覺得很滿足。饑腸轆轆時,打開便當盒那一刻,都會不顧形象的大口大口吃了起來,雖然便當裡頭的菜色和前一晚是相同的,可是,好像裝在便當盒裡頭,味道就又更好了。 當時大概也不懂得與同學比較菜色好壞,只覺得能有得吃就很好了,至於別的同學帶什麼又怎樣,還不就是可以吃飽就好。我曾有位同學形容看她的便當盒裡的菜色,就能知道是什麼蔬菜的產季,因為,家裡務農的她,帶的一定是家裡種的菜,所以,吃來吃去好像都是高麗菜和花椰菜,最豐富的加菜,是能夠吃上一顆荷包蛋,那就要眉開眼笑了。時至今日,這樣的蔬菜餐最受注重健康的都會人青睞,而我那位便當盒裡老是帶青菜的同學,現在自行創業賣童裝,竟然也闖出一片天地。 春天,霧季來了,學校裡來了一群不速之客,校長、主任陪同著參觀校區,前頭走著的是表情嚴肅、儀表堂堂的地方首長,可是,後頭跟著的是走路彎腰駝背,畏畏縮縮且衣衫襤褸的大陸漁民,身上的衣服大概破了又補,補了又破,不僅一堆補丁,顏色還灰灰暗暗的,簡直讓人無法相信這樣單薄的衣服還能遮風避寒嗎?之前在課本上寫的「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的順口溜,這下子真的就在這些漁民身上看見了,還真是開了眼界。他們參觀過一間又一間的教室後,也讓學生們見識了課本所寫大陸人民「吃樹根」的貧困模樣後,這群人來到學校餐廳旁蒸便當的地方,主任隨手拿了個便當盒,蓋子掀開後送到這些漁民面前,解釋著在我們這裡,每個人都能吃這麼好的食物,不用擔心吃不飽穿不暖,看他們滿臉欣羨不可置信的表情,我們開始相信他們真的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等待我們早日去拯救。 那年的霧季,記憶中來學校參觀的大陸漁民好像有三、四回,每次看見他們瑟瑟縮縮的連步伐都不敢大步走,都要暗地裡慶幸還好我們沒有出生在對岸,不然,從小,男的就被送去打漁,女的留在家裡剝蚵仔,打漁的人碰到大霧的季節,不小心迷航靠錯岸,還要被帶著到處走當樣板,擔心著不知道能不能回得了家,憂慮著會不會連小命都不保。而學校老師通常也會在這個時候機會教育我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學生,讓我們知道這些漁民裡頭,有很多人年齡與我們相當,可是,沒有機會受教育,生活得不到溫飽,又要被政府官員不當的剝削,所以,我們這些學生,一定要認真讀書,因為,只有讀書才能出人頭地,才不會像大陸漁民必須辛苦的討生活。 很多年後的今天,每回看到大陸漁民與我們海岸駐軍躲貓貓玩捉迷藏,或是相應不理照樣「撈」過界時,我就要想起當年那群漁民看見主任打開便當盒時流露的羨慕眼神,以及他們那種沒有自信沒有明天的茫然。物換星移,隨著大陸經濟的開放,以及小三通後的小額貿易機會增加,福建沿海漁民的生活肯定不再像二十多年前那麼貧困,「縫縫補補又三年」、「水深火熱」的形容詞當然不會再用在他們身上,而當年仍是青澀國中學生的我,喜愛著便當的飯熱菜香,現在,已為人母為人妻的我,仍由媽媽幫忙料理我帶便當的菜色,有著媽媽愛心的便當,不僅是我忙碌工作的活水源頭,更讓我不敢或忘曾經走過的艱苦歲月。
-
隨筆雜記
這是升上高三後的第十八天,鐵籠般的生活,我已經漸漸適應了,我習慣了在早上六點起來,雖然這比我正式上課的起床時間晚了半個小時之多,但仍有助於訓練我開學後早起的生活。通常我會花個十五分鐘換學校的運動服,一週六天的課輔天天都要穿運動服,也好,省去了我思考該穿什麼衣服的時間。 然後,我會趕緊刷牙、洗臉,沒吃早餐就匆匆忙忙的出門了,接著,我會花上大約十到十五分鐘的時間走到離村有幾百公尺遠的大馬路上,搭乘紅一公車,幸運的話,我可以趕上六點二十分的車。 其實,偶爾我也會偷懶,多睡個幾十分鐘,再勞煩老爸開著他的NISSAN送我上學,但大半時候,我是不喜歡麻煩他為了載我而早起的!如果說晚起有好處的話,那應該是我可以安心的在家享用外婆替我準備的早餐吧! 早晨的空氣總是特別清新,尤其是這二天晚上都下了大雨,早上地板都還濕濕的,路邊的行道樹也被洗得青綠,景色比平時亮麗,我的精神也為之一振,睡意全消,感覺全身舒暢極了! 路邊總有幾隻無名鳥送我上學,可惜我總無心理會,公車可是從不等人的!早班的公車人總是特別少,不必跟別人擠來擠去,也是我搭乘早班車的原因,有些同學會在車上補補眠,我偶爾會和熟識的朋友聊聊天,但大多的時候,我總愛看看窗外,那片被灰黑色車窗隔絕而顯暗淡的藍天,或者我會打開車窗,讓風爽朗的吹向我,再看看早晨太陽所灑下的橘紅色染料,把天上的雲都染成了美麗的絲布了!天際彷彿有仙女揮舞著彩帶,一首首的旋律似乎就在身邊了。雖然是行了千遍萬次的路,但每次都有新的體驗,能享有這番感受常令我有無比的喜悅。 下了車,又匆匆的走一段路趕到學校,我會在路邊的早餐店買早點,或到學校附近的便利商店外帶食物到學校,一邊溫書一邊吃,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然後八點開始上早上的第一節課,此時街上的店家也才剛要開張吧?四節課總很快就過去了,下午我常留在圖書館看點書,總覺得暑假上課還是較輕鬆的,讀書的時間安排可以彈性調整,因此,我珍惜著這段日子,這應該會是我高中生活中,難忘的一段吧! 有人說,這段日子,會過得像籠中鳥一般,沒有自由,只知吃飼料,然後望著籠外的美好生活。 但我知道,我終會飛出籠外,翱翔於天地之間,在這之前,我必須乖順的待在籠內,養精蓄銳、蓄勢待發,以期他日張開強健的雙翼,展翅而高飛。
-
《擂古鳴今》呼喚金門特區「時間表」
九月十七日李登輝在接受日本媒體採訪時,首度提出更改「國號」的具體時間表,並且聲稱「臺灣國」的正名運動,將可在2008到2010年間完成。他認為大陸在2008年舉辦奧運會後,國力和聲勢會非常強大,臺灣必須趕在那個時間之前獨立。阿扁總統二十八日在民進黨的黨慶晚會上也公開宣示催生臺灣新憲法的時間表為2006年。 我們不知道這些以為不用流血就能建國的臺灣新烈士是否能夠得償所願,但既然「時間表」已經出,就表示已經準備按表操課,逐步兌現承諾。 在執政黨一心想把臺灣省要變成臺灣國的過程中,金門很無力、也很無奈。我們既不能樂觀其成又無法說三道四。記得去年李登輝公開發表釣魚臺屬於是日本的言論後,台獨的學者許世楷就表示:金門、馬祖均非臺灣領土,應該可以放棄。「放棄金馬」未必是多數臺灣人願意的選擇,卻有可能是推動臺灣獨立所必須承擔的風險損失,當然,也許在台獨人士看來那也不是什麼損失。就像大陸所一貫宣稱的,當年毛澤東不取金馬,是為了用以拉住臺灣。所以,今日部份台獨認為捨棄金馬就能徹底擺脫大陸牽制、振翅高飛也是可以理解的。況且,既然上了賭桌,總得有個輸贏,不幸的是,在這場大陸欲統、臺灣欲獨的賭局裏,金門只能淪為被人撥來推去的籌碼。誠然吳成典立委數次在國會對著中央部會官員強調的「金門是資產,不是包袱」,但坦白講,今天的金門在人家看來確實是個包袱。 金門之所以沒有競爭力,是因為在兩岸長期的對抗中,我們已經悄悄的喪失了把自己當主體看待的氣度與格局。最近大陸官方網路論壇有這樣一則帖子說:「廈門是最給大陸掙臉的城市,是社會主義對比資本主義優越性的唯一體現。因為:深圳對比香港,深圳沒有香港繁榮;珠海對比澳門,珠海沒有澳門繁榮。廈門對比金門,廈門比金門繁榮。」今日的金門在臺灣和大陸看來,都成了不折不扣的落後地區。如果,我們再不覺醒,還老是用過去金門在國共對抗期間的犧牲付出來央求中央的施捨關愛,那是非常不智的。求人也要求己,在政府自己都財政拮据的情況下,給金門再多的預算補助,都不如給金門一個特區的名份與相關政策來得實惠。 金門需要升格為「特區」,因為我們有生存與發展的迫切壓力,需要「特」字來扭轉金門的處境。金門如果可以成特區,即可透過特區行政立法,徹底甩開沈屙已久的舊有行政體系、甩開目前束縛金門發展的國防、軍事安全等種種理由,並落實責任政治以開展特區各項重大建設;亦可藉由各項獎勵或優惠政策招商引資、建設金門。今天金門無論如何定位,在現有的行政組織與框架下都很難運作順暢。不管我們想成為「境外航運中心」,或是「傳統工業加工特別區」、「境外金融分行專區」,或任何形式內涵的特區,如果沒有特區光環加身,各種資源與利益板塊是很難產生聯動與推移的。金門如果可以成為特區,我們也可以爭取與大陸簽署類似香港的CEPA(更緊密經貿關係協定),可以讓兩岸的資源在金門融合、發展。這對金門一心渴望的非戰和平區更是一種有力的促進與保障。 金門真的迫切需要成為特區,尤其在兩岸對立尚未消弭之前,我們更需要自立自強以求自保。今天所有的鄉親真的不能再繼續沈默下去了,為了金門的繁榮昌盛與長治久安,也許我們還不至於也來個公投以決定金門是要繼續跟隨臺灣、或是大陸、或是新加坡(我們不是有許多金門鄉親在新加坡嗎),或是乾脆自己也獨立建國算了。我們只是誠懇的呼籲政府給我們一個設立金門特區的明確「時間表」。何況這不也是阿扁總統「將金門升格為直轄行政院的特別行政區」的競選政見嗎?在此我不禁要再次懇切呼籲所有的鄉親,我們除了關注碼頭、機場、金門大橋,關心海岸公園開發以及金酒在大陸的商標或行銷事宜,我們也應該強力督促地方政府與民代努力爭取金門特區時間表。 以往金門可以因為防衛中華民國需要而成為軍管及戒嚴的軍事特區,今日,金門因為生存與經濟發展需要而想要成為特區的呼聲,政府又何忍漠視?
-
《金門憶往》肖琴仔的故事
老實說,我一直很「好奇」所謂的「肖仔」(瘋子)他們到底腦裡想些什麼?在他們「脫序、失常」言行裡卻又似乎有著一定的步調,在所謂「價值觀」認知裡,他們並不失真,「肖琴仔」給了我一個很大的「震撼」。 「肖琴仔」是我們隔壁村子裡的一個瘋婦,我看到她時她都笑咪咪地,我覺得她好漂亮好溫柔。我不懂:為什麼一個人會忽然地就變了樣。 一開始發現她到處遊蕩,從這村走到那村,私闖到人家家裡臥躺不去,在人家的院子裡摘花喃喃自語發笑:::那時金門仍有宵禁管制,她夜行遊走到軍營又不出聲,險些遭駐守士兵開槍;暗夜穿梭村落巷弄,惹得狗吠驚疑四起:::。 傳言揚揚沸沸,有的說是她家祖公沒有拜,現在在「沖治」(作弄)她,有的說是她公公貪人「家火」(家產),人家祖公不甘願在懲罰他們家;有人說她因為折了桃花枝當柴燒所以引了「桃花瘋」,更有人說她去耙草誤蹈墳墓,以致觸犯鬼魂:::。 「肖琴仔」愈來愈「肖」(瘋)了,她散著頭髮,大熱天裡裹著毛毯赤腳四處走、躺在人家高粱田裡、臥在人家牛欄裡;嚇壞了不少人,大家向她的丈夫「ㄉㄠ的」(告狀)她那做土水的丈夫也表示無能為力。是啊!聽說她的婆婆也問遍大小廟宇神明都沒用啦! 「肖琴仔」有時也會走到學校來摘花唱歌,她只是行為失常並沒有攻擊性,所以只要她不影響到上課,老師們大都會隨她去。但仍有調皮的孩子對她不友善;男生看到她會朝她丟石頭吐口沬,女生會「肖仔、肖仔」地罵她,有時候她大概被激怒了也會反擊,這下又更引發那些孩子更以捉弄她為樂了。 天愈來愈冷了,可是「肖琴仔」卻脫去了她的毛毯,大泠天裡罩著一件單薄的連身裙四處走。有個早上我們開朝會時,「肖琴仔」竟跑來坐在校長的位子上,那時校長正站在講台前對我們精神講話,校長停了下來走向她,我們以為校長要趕她走,沒想到校長低聲對她說了些話,便拿了椅背上自己的外套給她,她竟懂得說謝謝便披著外套走了。校長對我們說:雖然那女士精神不太好不懂得照顧自己,但每個人都要有愛心,這麼冷的天氣她衣衫如此單薄,我們不應該取笑她反而要幫助她。 回家後我把這件事告訴了阿母,阿母露出了敬佩的表情,她說校長真是一個好心腸的人,雖然校長是「吃教仔」(基督教徒)但佛袓仍會保佑他的,叫我們以後更要尊敬校長。 我看到她肚子鼓鼓的,阿母說「肖琴仔」--懷孕了:::。孩子是誰的種?她丈夫說不是他的,那:::是軍營裡的「老芋仔」欺負了她?:::是村子裡的無賴乘人之危:::大人們私議不休竊語嘈嘈,小孩似懂非懂興味十足地聽著。 有一天晚上有個人去喝喜酒,回程時竟摔下大水溝,那兒離村子很遠呼救根本沒人聽見,但隔了許久竟有四個阿兵哥拿了手電筒摸黑來救他送醫。阿兵哥說有個像鬼似的女人拚命地對衛兵說前面有人快死了,衛兵嚇得報告連長,連長覺得有問題才帶人來探究竟:::那女人就是肖琴仔。 「肖琴仔」生了,她在空置的豬舍生下了孩子,大冷天裡脫下了身上那件單薄的連身裙包著孩子,赤身露體的帶著孩子在村子裡向人要米湯餵孩子。「說伊肖,伊擱會曉用嘴齒甲囝仔斷臍,驚囝仔會凍死,擱會曉脫衫甲囝仔包起,嘸奶水飼囝仔擱會曉來討米湯,唉!這是註生娘娘教,擱怎樣肖,嘛阿是會曉做老母,會知樣顧子。」阿嬤不勝唏噓地說。 後來,聽說那孩子夭折了,「肖琴仔」被送到台灣的瘋人院沒再回金門過:::。我一直想不通「肖琴仔」是不是真瘋?她懂得在別人落難時助人求救,在當母親的時候呵護孩子;以現在的話來說她「失心」了並沒有「失真」,一個做人和一個做母親的最真實的「本能」她仍保有著。 有時看到新聞報導車禍現場無人伸出援手、虐子案件層出不窮,我總會想起「肖琴仔」,想起那個失了心卻仍不失真的人,想起我們冷漠的社會;到底誰才是真正的肖仔:::。
-
《戰地金門史話》國軍運動大會奪魁
國軍戰技運動大會,後備軍人組的測驗項目有全副武裝三千公尺跑步、四百公尺武裝接力賽、爬竿拉力賽、一七五公尺無依托射擊及手榴彈投擲等五項競賽。國軍戰技運動大會旨在檢驗各軍官兵戰鬥實力,藉此互相觀摩,促成武德戰技精進,增強團結和諧,每年舉行一次。依規定參賽者為現役陸海空軍官兵,及台灣各縣市後備軍人,金馬地區當時尚未實施徵兵制,故在此之前並未曾組隊參賽。 民國七十六年,國防部認為金門、馬祖實施戰地政務多年,為展示民防組訓的績效,乃通知自衛總隊組隊參加,唯三軍中找不到與自衛隊同性質同類型的參賽者,最後因而列入台灣各縣市後備軍人組,當初只要求金馬自衛隊不要缺席,國防部似未考慮會得獎。 民國七十六年元月自衛隊年訓剛剛結束,總隊部即接獲國防部指示「選派自衛隊員參加三軍戰技競賽」。元月十三日,國防部戰地政務處電話通知:「由金門自總隊選派男性隊員四十三員,馬祖十七員,組成金馬代表隊於三月二十九日,參加在台灣南部所舉行的國軍體能戰技運動大會,後備軍人組五項戰技競賽,時間緊迫,請從速選隊員組隊訓練,正式公文隨即補發云云。」從通知到比賽只有二個多月的時間,時間之緊迫可想而知,期間還要選拔隊員,再完成集訓,其中還要扣除農曆春節,在如此短促的時間內,要完成奪魁的目標自是困難重重。 自衛總隊接到電話後,立刻向司令官趙萬富上將提報,司令官趙萬富指示:「自衛部隊參加國軍體能戰技運動大會,係代表金門地區軍民接受國防部對訓練,體能戰技戰力的評鑑與檢驗,當視同作戰,祗許成功,不可失敗,應把握機會竭盡全力,爭取最高榮譽,自衛總隊有所需求,防區軍政相關部門,務必密切配合,切實支援。」 當時副總隊長廖家琪立時負起組隊、督導、訓練的責任。自衛總隊原轄有自強隊員四十一人,曾接受四十八週體能戰技的專業訓練,自是最佳的人選,只可惜自強隊於民國七十四年三月一日奉命撤銷,部分隊員於解散後已赴台謀求發展,但仍有部分人尚留在金門,自衛總隊乃決定召集留在金門的自強隊員,作為組隊參賽的主力。 據楊世英先生︿國軍戰技運動會﹀一文描述,代表隊集訓依照新兵入伍教育方式,採取軍事管理,訓練課程以五項體能戰技為主,訓練從難從嚴,以滿分為標準,每項訓練務須紮實,達到即快速又精準的境地,訓練期間不准請假,不得會客,使隊員能心無旁騖,集中意志,全心投注;除正式操練外,並充分利用早晚時間,輔以基本教練,閱兵分列式及軍歌教唱,以培養威武雄壯,勇往直前,及爭取勝利捨我其誰的氣魄。 三月二十四日金門代表隊進駐到中正預校,與馬祖代表隊混合編組後,再加強集訓。三月二十九日在鳳山陸軍官校大操場舉行開幕典禮,當時參謀總郝柏村主持並致詞,三月三十日後備軍人組開始比賽,結果以總平均87.09名列22個縣市後備軍人總冠軍。四月三日舉行閉幕典禮,金馬代表隊總領隊兼五項戰技教練廖家琪從主持人郝柏村上將手中 領到三千公尺跑步冠軍,一七五公尺無依托射擊冠軍,爬竿亞軍,武裝接力殿軍,後備軍人組總冠軍,成果可以說非常豐碩。 民國七十六年五月,張人俊接任政委會秘書長,廖家琪副總隊長於九月調任港檢處處長,戰情組組長張銘齋接任副總隊長,許明鴻接任戰情組組長。新人新氣象,七十七年初又接獲國防部「選派自衛隊員參加三軍戰技競賽」的指示,自衛總隊很快的完成人選的徵集,這次改由張銘齋副總隊長負責整個訓練,集訓大約在農曆年前展開,也是召集尚留在金門的自強隊員擔任主力,當時約有七、八名自強隊員參加,他們擔任幹部,並起帶頭作用。 最初共徵集了六十餘名的自衛隊員,但經過嚴格的訓練之後,大約淘汰了三分之一的人數。訓練以體能訓練為主,每天至少要跑六千至一萬公尺。訓練的場地在莒光山莊,採取軍事管理的方式,生活作息都有嚴格的管制,每天照表操課,訓練的情形據陳永要先生回憶說:「每天晚上十點就寢,隔天早上五點半起床,做過體操就開始跑步。跑完大約六點半,休息半個小時,七點左右開飯,飯後再休息半小時,就開始一天的訓練課程。」
-
《金門人在廈門》鼓浪嶼之夢
到廈門不能不到鼓浪嶼,鼓浪嶼面積一點八四平方公里,以五百公尺的鷺江和廈門市鬧區相望,搭乘渡輪只需約三分鐘,嶼上樹木茂密,空氣新鮮,氣候宜人,小小的面積裏,即有萬餘的居民,並自立為鼓浪嶼區,每年可吸引數以百萬計的中外遊客前來遊覽。 鼓浪嶼的特別之處,在於它有很多獨到的「特別」!鼓浪嶼是位於廈門島邊的一個小小島,就好像金門旁有個小金門似的感覺,但差別是我們不太能具體的形容出小金門,甚或金門的特色,鼓浪嶼卻能讓每個到訪的遊客留下深刻的印象。 首先,談談它的歷史,鼓浪嶼早期曾是租界地,曾有十三國領事館設駐於此,舊式建築很洋化,在此可感受各國風情與建築,有「萬國建築博覽會」的美稱。至於,當初的老外們為什麼要選擇它當為領事館的駐地,答案很明顯,因為這裡是典型的渡假聖地;美麗的海岸景色,綿延無盡的沙灘,加上四季明朗的氣候,和老外們最愛的日光浴。 鼓浪嶼最為人熟知的特色,就是沒有交通工具!沒有機動車,沒有腳踏車,常見的是老式的兩輪手拉板車,穿行在委婉曲折的巷弄間;當然,也有例外:迎合旅客觀光需要的電動車及消防的救火車,除此之外,它就是固執的規定不能有任何的車輛,政府的理由是:機動車輛危險、不環保,且會破壞鼓浪嶼的寧靜,對特色建築的保持也毫無益處!所以除了顧慮旅客遊島需求及救火需要外,連最能代表大陸人民生活特色的腳踏車,都不准在島上出現,雖然聽來理由充分,但在我看來這實在有些強詞奪理,我想絕大部份的因素其實還是為了形成「特色」,因為獨一的特色,才能擁有最佳的吸引力,可以隨時挑逗遊客們的好奇心! 或許你會疑惑的問,不准有車,那蓋房子怎麼辦?難不成一磚一瓦都用人力搬運!你::答對了!可愛的島民們,就是這麼地堅持原則;但也就是因為所有的建築,是如此的依賴人力,所以島上的商品房(類同我們的公寓)要比隔岸的廈門市區貴上百分之四、五十,但因為地理條件的特殊,及政府刻意的限建手段,這裡的房子還是供不應求! 鼓浪嶼還有另一著名的人文特色,就是島上居民十分喜愛音樂,島上音樂教育普及,特別是鋼琴擁有密度更高居全國首位,幾乎已推廣為家家戶戶的必備「傢俱」之一,因此,鼓浪嶼有人也叫它「琴島」!;當然,這中間或許有些歷史,人為杜撰的故事、淵源可講,但在我認為,一切的一切,只緣於政府需要它具有這樣特色!是以每年的鋼琴大賽、音樂演奏會或知名的鋼琴家的表演,一直是島上從不間斷的戲碼,島上甚至還有蓋成鋼琴模樣的音樂學校,可見當地政府對推廣此種特色旅遊的用心。 再來就是鼓浪嶼的景點,大致上有日光岩、鄭成功紀念館、菽庄花園、港仔后海濱浴場,綿延的海岸景致::等等;在傍晚夕陽的烘托下,鼓浪嶼的海灘寧靜而安詳,隨著波浪的起伏,伴著隱約悠揚的琴韻::;「美」!已不足以盡表那種心靈的憾動! **** 談了這麼多,重點在引起金門鄉親們互相比較的興趣,你是否有「為何別人能,我們不能」的遺憾,我們的歷任父母官從來不曾間斷的、反覆地、再三叮嚀,甚至猶若落入口號般的大聲宣示:「發展觀光的金門、特色的金門!」但較之鼓浪嶼這樣離島中的離島,你認為我們做得夠好嗎?我們缺乏歷史故事講,沒有傳統特色嗎?君不見報導:「金門縣登錄的歷史建築已經有八十一處,高居國內各縣市之冠!遠高於第二名宜蘭縣的三十一處。」但我們就此做了什麼?我們有睥睨全國,讓遊客們驚羡的特色嗎?就算真的沒有歷史的自然特色,也該要有像新加坡般的「人工」或「硬湊」特色吧!否則,還妄談什麼觀光的金門! 當然,沒做好,我們可以怨中央經費不支持、百姓短視近利、周邊資源不足::等等,甚至你還可以說:就是因為我們太民主,但這些真的都是窒礙難行的主因嗎?難道傾所有的現行資源,就經營不出一項(僅一項就好)可比擬的金門特色嗎?不知道在訴求什麼的社區總體營造,豔陽高照的自行車道,花大錢砸出來冷冷清清的公園,及硬是消化預算似的活動安排::等等,今日的金門到底成就了什麼真正的觀光特色?你能滿懷信心的回答嗎? 在觀光客「除卻巫山不是雲」的相較心理作祟下,我們還可以期待「讓金門走向世界嗎?」或許可歸究的原因真的很多,但為什麼我們不能自省似地的,從我做起,傾全島之力去發揚一項我們獨一的特色,自豪地說:「鼓浪嶼能,我們一定能!」這樣,不是更有意義嗎! 鼓浪嶼!我夢中的::金門!
-
觀音行腳
朦朧霧靄中,阡陌迤邐而去。一望無際的視線,隨著車速變化著不同的景物,是經過多少的日昇日落,才有這樣的美景?曾幾何時,改型的觀音鄉,給人一新耳目的觀感,在炎炎盛夏,處處清涼的片片蓮花田,實在讓人驚艷不已,去了幾趟,還是一樣的目不暇給,如果可能,暫佇行腳,住個數日也好,如果可能,在觀音頂一塊地,植它幾畝蓮田,每天看荷葉翻風,荷香襲浪而來,粉色剔透的花容,更是看它千遍也不厭倦。夏日,也能夠這樣清涼渡過,浪漫回憶一季,該是何等的愜意啊!觀音行旅,在此相約:::。 那日,乘著微風輕巧的羽翼,踏著稀迷的晨曦,我們悄悄造訪了觀音,日出的方向在遠方,霞光漸濃的天色,透著七彩的霞影,我們抵達蓮園時,薄曦漸開,晨露尚在荷葉間瑩瑩欲落,睡蓮也在夢酣中,而新荷已舉苞待放了。趕在這樣的絕早,一來怕熱,二來想看著蓮苞初放的剎那,究竟是如何的輕微顫動,是如何的歡聲細語,清新的空氣,含著清晨微微的霧氣,嬌嫩的蓮苞,在晨光素手輕拂中,在晨曦的笑靨漸濃裡,輕舒蓮瓣,而滿地沈睡的睡蓮,也在我們脈脈含情的巡視下,一朵接一朵,默默地綻放色彩艷麗的容顏,淡淡陽光中,深紫、淺紫、淡紫、藍紫、粉紫、艷紫,這一片紫色睡蓮,紫得讓人目眩神迷,遲遲不捨離去,而另一片色彩繽紛的池子,卻有純潔的白蓮,有陽光似的黃,有粉粉的橘色,有艷麗的紅色,映著煙波綠葉,真是五彩炫麗,不知不覺,也溢滿了人們驚艷的讚嘆聲:::: 走過狹窄的田陌,「碧葉喜翻風,十里籠碧煙」的荷花田在金色陽光中迎風擎立,純淨的白荷,粉中透紅的紅荷,正藏在綠葉間頻頻招手,不知為什麼,我就是喜歡十里煙波翠蓋,亭亭玉立的荷花,那粉中透紅,瑩瑩似玉的皎潔花容,總是那麼搖曳多姿,讓我不禁沉醉陶然,也許是前世,是今生,心心相繫的一種憐惜,一種莫名的知心,讓我們如此的相知相惜,讓我不止寫它畫它,也想植它幾盆回家,讓淡淡的幽香,碧綠的翠裙,日日陪伴我那金門街底思鄉的小樓。 喜歡觀音這個地名,喜歡到處「十里籠碧煙,處處風荷舉」的蓮花田,隔著重重翠蓋,遠望日落黃昏的霞影,徐徐晚風,不禁想起,是何世界最清涼,十里荷花棹野航」的詩意,揮手告別觀音之前,也想去嚐嚐聞名遐邇的「蓮花宴」,清脆的蓮梗,芬芳的蓮瓣,晶瑩剔透的蓮子,以及粉嫩多汁的蓮藕,成了美麗芳馥的佳肴,讓人不禁期待,今晚夢中,是否也會有幽幽荷香伴枕而眠?
-
《戰地金門史話》國軍運動大會奪魁
訓練科目除了政治思想教育外,包括各項戰鬥技能,例如海上爆破、海底潛水、兩棲訓練、各項武器射擊及擒拿、摔跤等近距離格鬥。效果也很顯著,射擊更是百發百中。廖家琪先生回憶說:「還有一次,總司令率同全台灣的師長、軍長等高階將領到士校來參觀,這一次也引發士校校長的不高興,因為這些將領不是來參觀他的部隊,而是來參觀我們的部隊。我們示範表演的是各式武器的射擊,65式步槍二百公尺射擊是百發百中,五十公尺手槍射擊亦彈無虛發,這些將領不信,以為報靶的人亂報或做假,親身檢查標靶;有些師長還親自下場試靶,結果有的五發才中二發,至此他們才大為信服。」 經過嚴格訓練,每一位隊員都練就一身好本領,李錫添先生回憶說:「(初入伍時)那時年輕人比較皮,被教官捉到,叫我做伏地挺身,真的很丟臉,一個高職生,十個伏地挺身做不起來。」「剛進去,手榴彈丟不到三十公尺,那時測驗及格是三十公尺;但到了結訓時,我站著丟就可以丟出七十公尺了,伏地挺身都在一千下以上。」 當時每一個隊員的身手都變的很俐落,廖家琪先生回憶說:「我負責實際訓練工作,訓練非常嚴格。我的理念是要將戰鬥技能貫注在生活行為上,這樣的部隊打仗時才能得心應手。那時我們學員住二樓,我規定他們上下樓必須用繩索攀爬或縱身跳躍,不能走樓梯;行進必須跑步,不得慢步行走;出校門必須攀越圍牆,不能從校門口進出。這些生活細節都納入訓練的範圍,以訓練學員的臂力和敏捷度,平常訓練好,萬一有緊急狀況時,就能夠迅速應變。但是校長非常生氣,說我們的班隊破壞營規,校長說:『你們的部隊怎麼這樣爛呢?出校門都不走大門,竟然爬牆。』我回說:『報告校長,這是訓練部隊的方法,我們的部隊和一般的部隊的性質不同,訓練的方法自然也不一樣,我們的訓練成效絕對優於一般部隊,你如不信,可以各派一個班隊來較勁,馬上可以分出高下。』」 王昇上將下台後,國防部決定要將自強隊裁撤,金門防區司令官宋心濂在國防部開會時,力陳自強隊訓練的成效,各種兵器射擊均能百發百中,曲知平先生回憶說:「郝柏村總長不相信,特別專程來到金門親自觀看自強隊的射擊,他不要我們監靶,特別指派第二士校的學生去監靶;手槍打完了,標靶還要送到郝總長面前,由他親自檢查;步槍射擊時是指派一些少校去報靶。從手槍、步槍、輕機槍逐一驗收。那一天,自強隊打出去的子彈並不是以百計,而是以千計,但顆顆命中,沒有漏掉一顆,郝總長不得不佩服我們的訓練成果。記得他初到靶場時,我們在大熱天大太陽底下向他敬禮,他都不理我們;待射擊完畢,他才面帶微笑來看我們,並慰勉我們訓練的辛勞。」 自強隊還是在七十四年三月一日撤銷了,國防部認為金門有戰鬥部隊,足可應付任何狀況,沒有必要另行成立自強隊。曲知平先生回憶說:「就個人來說,我覺得遣散這樣精良的部隊,非常可惜。因為萬一遇到戰爭,尤其是敵人登陸時,自強隊絕對可以好好利用,以他們矯健的身手,熟練的戰技,相信可以突破各種艱困險阻,使用於挖心戰術,打擊敵人的指揮機構,癱瘓敵人的中樞神經。」 但最後自強隊還是被遣散,每位隊員發給資遣費,他們有很多人轉入民間的保全業,也都有很好的發展。許明鴻先生回憶說:「當初上級非常重視這個班隊的訓練,許歷農司令官還主持開訓典禮;但隨著王昇將軍下台,自強隊也隨之解散。自強隊的隊員有很多最後轉入軍中擔任士官役。」 卅五、國軍運動大會奪魁 國軍運動大會五項戰技競賽是金門自衛隊參與作戰、演習外,檢驗戰力的方式之一。金門自衛部隊總共參加了二次,第一次是民國七十六年三月二十九日,第二次是七十七年三月二十九日,二次都獲得後備軍人組的總冠軍,由此足以顯示自衛部隊訓練的成效和戰力的堅強。
-
《極短篇》母親
天未亮,廚房內就傳來母親忙著刷洗的響聲。 在我們起床後,家,就像天一樣亮。 然後,仔細的抹上粉,畫上胭脂,塗上口紅,才上街買菜。 記憶中的畫面,不知從甚麼時候,被切割斷。 那天下班,遠遠望見母親,打著赤腳,披著薄衫, 獨坐在門前石條倚上,昏黃的夕陽照在她身上,止不住的口水,像淚水般懸掛在嘴角。 小腦萎縮、重度憂鬱,是她晚年的朋友。
-
《金門憶往》衙門口的童年
小時候有一群玩伴,喜歡一起分享「東施娘」。 母親的娘家,只隔著我們的老家一條巷子,所以我常和母親回娘家,就像走自家廚房一般的勤快,而且那時幾房姨媽、舅媽家的表姐妹,年紀都相仿,所以我們成了一群好玩伴,五○年代的女孩子似乎很流行玩「東施娘」,我們都把拜拜用過的「香腳」拿來編成「東施娘」的床舖,「東施娘」是像用布縫製的布偶,我們都把大人做衣服,剩下的零碎布料拿來縫縫、補補,紮成靈活、討喜的布娃娃,常常幾位姐妹淘聚在一起,可以玩個半天,都不會覺膩哩!我還記得自己特別會膩人,每次表姐妹來家裡玩好了,要回去的時候,我常常不肯放人,非要留著人家不可,一看留不住了,就在一旁哇哇大哭;如今想起來,覺得很不好意思!可是我想那時可能是很怕孤單吧!想來我應該是個愛熱鬧的孩子。 我們的「東施娘」,常常用長方形的餅干盒子來裝,那些娃娃都有好聽的名字,有的像是一家人,小孩子的想像力是很豐富的,用「香腳」編起床舖更是頗具慧心,有的用直的放有的橫擺,還上下交錯好像經緯線一般,編出來的床舖又透氣又舒適,那時還可以撿一些高粱稈,做成桌子椅子,一個家的雛形就出來了,都是很天然很環保的材料,而且常常是廢物利用哩! 衙門口「黑宗伯的擦餅皮」,也是很叫人難忘的。 衙門口指的是總兵署的門口,因為以前總兵署是官府辦公的地方,所以我們從小就叫那裡是「衙門」,右前方是黑宗伯的店,他的「擦餅皮」是很有口碑的,我小時候常是家裡的小公差,每當清明節家裡一定會吃春捲,大人都要忙著料理拜拜的食物,還要蒸發粿,有很多廚房的工作可以忙得不可開交,因此,我便被派遣去排隊買「春捲皮」,我喜歡邊排隊邊看著黑宗伯像魔術師一般的巧手,一手在一個大桶裡,抓起一團又柔又Q的麵團,在空中甩著,像要掉又掉不了,看得我目不轉睛,更神奇的是,只見他輕輕的在那黑亮的平底鍋,擦一圈,一層白白的潤餅皮,就在鍋上慢慢形成,然後輕輕揭起,薄薄的一張潤餅皮,卻可以承受多樣的春捲菜,黑宗伯的功夫好,要撐破還不容易哩!潤餅皮除了包春捲菜,其實還可以包花生糖,或是鄉土小吃麻荖、花生荖,口感非常的特別,有芝麻、花生的香甜,更有潤餅的溫潤;其實,如果單單潤餅皮來「單一」的吃,也有一種原味的清甜爽口的滋味,我們家的么妹一直就對潤餅皮情有獨鍾,所以後來每逢清明拜拜,我回婆家瓊林買春捲皮,就一定會多買一份送到么妹家,讓她解解饞,後來黑宗伯年歲大了,退休了,擦餅皮的生意另有人加入這個行列,現在好像是金城觀音亭旁的是較有口碑的。 五○年代的模範街,是風華絕代的歲月,人潮川流不息,所有的產業都在這裡展現,其中,羡姐家的「漫畫店」,是我們姐妹童年最難忘的回憶。 那個年代的孩子,童年裡最豐富的就是可以悠遊於漫畫書的世界裡,武俠的漫畫、文藝愛情的漫畫,林林總總,每一套都是幾十本,看得昏天暗地,有時整個暑假都被漫畫佔滿,那時家裡環境不好,也沒有錢可以去租漫畫書,可是我們的心又很饞,那時大姐有個要好的姐妹淘,就是羨姐,她和先生在模範街口開了一家租書店,店裡有很多漫畫書,我們便常常去她店裡看免費的漫畫書,有時一抱就是幾十本,帶回老家的古厝,在那通風的迴廊,靜靜的沉醉在漫畫的時空裡,有時和隔著巷子的董家姐妹交換著看,董家的孩子和我們年紀相仿,大家經常玩在一起,有許多共同的童年回憶,漫畫是陪伴我們一起成長的最佳良伴;後來我們隨著課業的繁重,慢慢遠離了漫畫,羨姐家也搬走了,一直到很多年以後,有一次我因在學校服務,到小金門家庭訪問,居然遇到羨姐,她的女兒是我的學生,很高興!原來她的生意轉到了小金門,最近一次我在參加國際女同濟會活動,又遇上了羨姐,我像一條線似的穿引著她和大姐,說著彼此的近況,讓她們互相分享。 衙門口的童年,有許多的甜蜜回憶,那些可愛的人,值得分享的手藝,美好的歲月,雖然物質並不豐厚,但是叫人感動的是彼此的寬厚、疼惜,這一塊土地是值得努力耕耘的。
-
金門的磚瓦情
古崗村的老宅院裡,一場春雨浸濕了舖地的紅磚,光影交錯中浮現出千百個手模印。傳統磚瓦的作法,這些在磚坯脫模時不經意留下的手模印,曾深深的烙印在走過的閩南式建築中。 民國四十七年賢厝地區因軍方構築工事,挖出多種古磚,屬於圖案風格的紋飾;據考證此類花磚其生產年代上起兩漢,下迄六朝,在壓作紋飾的背面,也都留有強而有力的手模印,佐證了金門先民開發史的首頁。源於閩南地區磚燒技巧的成熟條件,印證的歷史文物也相當豐富,在烈嶼駐軍挖掘工事時,伴隨著兩枚宋朝崇寧古錢中,出土一方紅磚墓誌,誌紋雖模糊,可辨識者為:「大宋泉州同安縣綏德鄉」等字。筆者就讀金城莒光國民小學時,也見過清康熙年間的紅磚墓誌,蒼勁的墨跡沁入成色、材質硬朗的紅磚面上。 紅磚瓦是閩南建築中的特色之一,競建華屋也因是統治權力的邊陲地帶而僭越官制上的形式規定。明朝王世懋在他的著作︽閩部疏︾寫出所見的情景:「漳泉間燒山土為瓦皆黃色,郡人以海風能飛瓦,奏請用瓦筒,居民皆儼似黃屋,鴟吻異狀,官廨縉紳之居尤不可辨。」雖至清末,猶見:「房屋低小而多門,堆積高尺許,防穿窺也,富貴家率用獸頭筒瓦。」 民間磚瓦的生產,以泥料選擇為優先。︿天工開物.陶埏卷﹀說:「凡埏泥造瓦,掘地三尺餘,擇取無沙粘土為之,百里之內,必產合用土色,供居室之用。」,「凡埏泥造磚,亦掘地驗辨土色,或藍、或白、或紅、或黃(閩廣多紅泥,藍者多善泥,江浙居多),皆以粘而不散,粉而不沙者為上。」同時必須經過和泥、製坯、涼乾、裝窯、燒窯、悶窯、轉鏽、涼窯、出窯等一系列的生產過程,歷史上的窯室平面也由方形轉變為圓形。金門過去曾燒過短期的磚瓦,遺留著幾座圓形的磚窯,但因在技術成本、泥料選取等因素,燒出的成品並不理想,未使這項傳統行業有發展的空間,大多仰賴閩南內地供應。 俗稱磚仔土燒製的物品,除了以建築的構件為大宗外,諸如生活器具中磚燒文物也隨處可見,有筷籠、烘爐、粿模、缸、甕、瓶、器蓋、櫥腳座、網墜、茶壺、藥罐、溫酒器(急燒仔)、敬惜字紙款的惜字筒等不勝列舉,器物細作部份的紋飾一樣具有時代的風格形式,無別於另類材質的作法。較為特殊的應用在宗教信仰上,從模印神像到借為形成法器的素磚,是生活習尚中衍生的密切關係。 顏氏家訓中提到:「偏旁之書死有歸煞,子孫逃竄,莫肯在家,書瓦書符作諸壓勝。」和所有產地燒製的鎮宅神偶塑件,這些在磚瓦上複製的符令、地契磚、石敢當、八卦牌等圖騰,都扮演著民俗信仰上不同法力的神明使者。 古寧頭在民國初年後還盛行過一種習俗,每年端午節在關帝廟雙鯉湖前,兩岸對擲磚瓦片,參加者大多是青壯年村丁,兩派人馬激戰中,為增加隊伍叫陣氣勢,還編有類似罵陣的詈詞: 南山一塊磚,擲著北山死光光, 北山一片瓦,擲到南山死老大。 逗鬧趣味性十足,連鬍子一大把的老年人也不禁要下場助陣,雖然難免會造成傷殘者,賽後並無相互尋囂滋事的禍端,仍可到各村里看戲宴會。這項習俗早見於清朝乾隆間的文獻,︿福建省例.嚴禁擲石卜兆令﹀:「照有泉、漳等屬,民間向有一種惡習,每逢新年,互相擲石,以卜吉兆,先止幼孩擲耍,繼則壯丁附和,或以頭面見血者為祥,或以擲不著身為祥。」民間競賽遊戲自有承襲約束的古禮作風,並無禁令中嚴重失控的事例。相對於拿磚瓦片的打水漂兒,可多著怡情的樂趣。古人溯源自上古擊壤遺風,所謂的:「宋世賽食有拋堶之戲、兒童飛瓦之戲,若今之打瓦也。」古詩中:「窈窕踏歌相把袂,輕浮睹勝各飛堶。」相信在金門成長過程中的小孩多數也曾是箇中的功夫好手。 金門地區的口語中,以瓦的易合易碎性質,稱隨性的聚合相會為瓦。但生男孩不稱「弄璋之事」,說聲「恭喜」;生女兒不是「弄瓦之喜」,說是「生也好」。瓦的任意塑造性,在瓊林民宅墻垣間,常可見組合式的葫蘆圖樣,說是招福的吉祥法寶,在磚石堆砌中,匠師的巧思才是傑出民間藝術的創作性格。 由於傳統建築的材料仰賴外地進口,磚瓦在船運中也負有壓艙的功用,舶來的貨色齊全選擇性,富戶豪宅的呈現自有一番華麗的表現。窗面採用花樣繁多的花格磚,貼面雕磚有先刻出印模,然後模印在磚坯下,再入窯焙燒而成,出窯成型後組裝,稱為「窯前燒」。容易掌控紋飾的變化,模線刻劃規律平整,善作複雜圖案的構圖,但也易受燒製時的變形影響,燒出的成色品質不一,連續圖案較不適合大面積的舖設,整體看來即能辨認出它的作法。有的是在燒成品的磚面上作雕刻再組砌於建築體上,這類的作品極能表現匠師雕刻藝術的功力,大多是在建築物當地用鑿子砍琢而成,修飾過的刀觸刻痕,剛硬的線條有別於模印的陰柔,圖案沿用民間喜好的吉祥圖案,以花鳥動物及文字器物居多,加上白灰的底色鋪設,襯托出主題的優美對比色調,是門面獨見風格的裝飾,也稱「窯後雕」。通常在稍小的裝飾面積處,小樣的磚雕圖飾,匠師的信手之作,依然巧妙的點綴出主體建築的完整美感。 破舊的民宅偶見浮出的磚雕殘件,件件有著驚艷相逢的感覺。站在模範街的拱門下,廊簷間的胭脂磚淺刻著簡單的花紋,這些早期新式的洋樓建築逐漸成為歷史的回憶,現在金門的建築不再擁有美感空間的省思,大量使用水泥空心磚及進口的磚瓦,能否取代紅磚的風華,是金門長遠的文化考驗。 金門的磚瓦情,有著多樣的專情與執著用心。
-
《金門囝仔懷想曲》阿爸的大黃牛
「媽咪!為什麼我們不能吃牛排?」經過牛排店前,兒子不止一次地央求著。孩子,媽咪不是不敢而是「嘸咁」(不忍心)吃牛肉啊! 從小家裡務農,「牛」之於我們就像是家裡的一份子般,豈忍心吃牠的肉?雖我也知道現在牛排店裡的牛肉是飼養專門用來供食用的「肉牛」,和我所想的「耕牛」是完全不同的;「既然同是家裡養的畜牲,為什麼豬肉可以吃,牛肉就吃不下去了?」我的朋友阿蓉從小在都市裡長大,對於我的「固執」百思不解! 說到「牛」:我就是會想到阿爸的「大黃牛」! 大黃牛比我還要「年長」,聽阿爸說大黃牛是他的第一件「家火」(財產)。阿爸二十歲那年就「扶家」(當家),也就是說自伊始起,這個家的經營用度都要由阿爸負責了。阿爸大字不識幾個又無長技在身,種田是唯一的選擇了;阿公帶阿爸到鎮上選了頭牛做為阿爸「起家」的開始。 阿爸一眼就挑選上了牠:一頭溫馴的大黃牛! 但種田的收入實在微薄,根本不足以維持一個家,和一個個接著出生嗷嗷待哺的孩子。後來在我出生那年,阿爸在貴人相助之下考上了公務人員當工友。 工友的收入不高且常一連著好些天值班不能回家,但田裡的農事仍不能荒廢呀!像犁田、用「十二齒」耙草、車肥(用手推車裝水肥再推去灌溉農作物)這等粗重、需要用到大黃牛的工作阿母沒法做,仍得阿爸才做得來,於是阿爸就得利用下班的空檔「偷工」(搶時間)去作。 往往天才濛濛亮,我在濃濃睡意中聽到阿爸掩門的聲音,又聽到大黃牛的哞叫,我就知道阿爸和大黃牛出門工作了。天亮時鄰家阿伯阿叔才牽牛要出門,阿爸和大黃牛卻已自田裡工作回來了。 有時晚上別人家都休息了,阿爸仍和大黃牛在田裡。阿爸是個「心躁緊」(性情急躁)的人 ,凡是「按算」(預定)」要做的工作,哪怕是披星戴月的也要做完才肯歇息,我們會嘟嚷抱怨,只有大黃牛總認份靜默地隨著他在田埂間工作。 想著在天色未明、大地未醒的清曉;鳥歇蟲息、星月點點的暮黑時分,只有阿爸和大黃牛在田裡一來一回的犁田、除草,那是怎樣的寂寥,又是怎樣的相扶助、相陪伴之情啊! 工作完畢,阿爸會拿下大黃牛頸子上的「牛腳車」(牛軛),拍拍牠的背撫撫牠的脖子,那舉動似乎是對牠說:「伙伴!辛苦你了!謝謝啊!」大黃牛此時也會哞哞地叫,彷彿是應答著阿爸的話語。阿爸把大黃牛牽回家後會牽牠到水井邊,汲一桶清涼的井水給牠喝。阿爸說牠有「潔癖」,若沾染到腥味的桶子牠就不喝了。有一次阿母不小心把舀豬食的杓子掉到牠的水桶裡,雖清洗了多遍後牠仍不喝就是不喝,阿爸為此還罵了阿母,隔天一早便到城裡買了新水桶給牠;或許,這是阿爸「疼惜」牠的方式吧! 大黃牛陪伴阿爸在風吹日曬雨淋的歲月裡,掙得一家溫飽,養大一群孩子,牠和阿爸一起由健壯變為衰老,看著彼此日漸蹣跚的步履:「我這世人就親像這隻牛同款,吃甲老做甲老,一世人勞碌拖磨!」阿爸輕撫著大黃牛的脖子,如是說著;是感嘆自己一輩子的忙碌擾攘,也是感恩大黃牛一生無怨的陪伴和付出啊! 「這隻牛老啦!賣掉擱買一隻卡少年ㄟ來犁田」殺牛的牛販如此對阿爸遊說著。「莫囉!這隻牛甲我逗相扛(幫忙)這麼多年,我是不會賣啦!」阿爸不假思索甚至有些惱怒地拒絕了牛販。 阿爸年歲漸大了,田裡的農事漸力不從心,我們這些孩子也都成家立業分散在台金兩地,往日一到假日全家出動在田埂穿梭的「壯觀」場面不再;阿爸減少了耕作量,大黃牛終可稍喘口氣了。 四年前,阿爸突然顱內出血昏迷不醒緊急後送來台,甦醒過來後最先掛念的竟是要大哥莫忘了每天中午都要去幫大黃牛「移位」(更換放牧地點以免牠熱著了或沒有新鮮青草可吃),弄得大家哭笑不得。可是,不知是時間點的巧合還是衰老的大黃牛真有特別的「感應」,有一天早上牠竟不肯走出牛欄,只是連連地哞叫,大哥請了當獸醫的舅公來看,舅公說大黃牛太老了!那晚,大黃牛走了!舅公說牠也算是「壽終正寢」了。 阿爸康復後回金門看不到大黃牛黯然了好一陣子,在家人的堅持下阿爸辦理了公職退休,田裡的農事也少參與了。 阿爸感懷大黃牛,我感動大黃牛對阿爸那份沒有言語,卻用一生來「相挺」的真摯情感;或許這樣的付出只是牠的「宿命」,但是,請允許我的堅持和固執吧! 我不吃牛肉。
-
《戰地金門史話》自強隊的成廢
李錫添先生回憶說:「基礎訓練,是步兵的基本課目,也就是訓練軍人的基本儀態,記得有一次總隊長來隊講話,一講就講了三小時,最初大家都在撐,撐到最後大約有一半的人倒下。」「基礎訓練不是很累,但是很煩,非常煩!非常煩!每天都是一成不變的訓練同一動作,年輕人不怕累,只怕煩,我認為那三個月最難過。」 此外,當時除正常訓練外,也實施隨營補習教育,因為自強隊的隊員有很多是高中、職肄業的學生,所以特別派高中、職老師到營輔導,然後給予檢定考試,通過者授給高中、職畢業證書。 當時王昇將軍非常重視這個單位,學員張國正先生回憶說:「(自強隊)成立二年多的時間,先後來了將近十次,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我們入伍後沒有多久,他第一次來看我們,他一下飛機即驅車直奔士校,我們集合在操場等候他的蒞臨。當時我們穿著民防隊的舊制服,腳上穿著是球鞋,打著綁腿。球鞋各式各樣的都有,顏色也沒有統一。王昇將軍專程來看我們這班隊,一看到我們這副模樣,立即下令金防部的經理組到士校來。沒多久,趕來的軍官比我們的學員人數還多,他當場詢問缺什麼?立刻補什麼。武器不足,補武器;裝備不足,補裝備;而且都要全新的。」「當時陪同前來的有金防部的政戰部主任武士嵩,武主任立即點名,第幾處的人上來答話,有一位經理組的上校上前答話說:『報告主任,這個班隊不是建制的編制。』武士嵩主任只以平常的口吻說:『叫你給你就給!而且要馬上給!還有什麼問題嗎?』長官這樣講,當然不敢有問題,而且也不能有問題。只花大約一個鐘頭的時間,就用大卡車載來所需的所有裝備,衣服和裝備都是全新的。」 入伍訓練的時間是三個月,專業訓練的時間一年,入伍訓練之後有一個測驗,測驗完畢才開始專業訓練。金防部後來指派廖家琪前來主持訓練工作,許明鴻先生回憶說:「至專業訓練期間,才改由副總隊長廖家琪駐營,廖副總隊長曾任兩棲部隊隊長,後來軍職外調轉到自衛總隊擔任副總隊長,在他的主持下,訓練過程非常嚴格。」 張國正先生回憶說:「入伍訓練之後,開始專業訓練,專業訓練重視的是體能,體能訓練主要是訓練跑步,每天打赤腳至少要跑一萬公尺。」「跑步之外,也開始訓練蛙操,蛙操動作雖然在入伍訓練時就已開始,那時教了幾式的招式和動作,算是蛙操的緩身動作。到了專業訓練,蛙操一招半跳就跳了四個鐘頭。」「記得有一次遇到下雨天,我們心裡很高興,以為今天不用到野外出操,可以在教室好好休息。結果教官叫我們去市區每人買了十盒的大頭訂 (圖訂),就撤在走廊上,把我們集合到走廊上做伏地挺身。教官還說:「今天是下雨天,優待你們不用野外出操。」那時伏地挺身,我們稱『掌上壓』,聞一是身體向下,聞二是身體起來,但教官下口令『一』,結果光『一』就撐了三個鐘頭,撐不住的教官拿著木棍就往身上猛打,而且下面全是圖訂。」 (八十七)
-
邂逅美麗的山林
我大約在三十年前,就聽說金門有顆大石頭,這顆大石頭為何會舉世知名呢?在孩提時代我一直不懂,只能從一些曾在金門服役的父親、叔叔、舅舅輩口中得知一二;以前我一直認為這顆石頭可能有什麼魔力吧!因為母親曾說了些駭人聽聞的驚世事蹟給我們聽呢!所以「金門」的神秘及雄偉,曾令我既好奇又崇拜,故當時心中暗自決定,以後有機會一定要親身接觸它.體驗它,而那顆聞名海內外的大石,就是金門唯一的高山~~太武山。 不知和幼時的心願有無關聯與瓜葛,長大後經常接觸到和金門、軍中等相關的人、事、物,有喜有樂,有可怕的,有可悲的、亦有新奇逗趣的,而我卻從未到過金門,只能憑有限的感覺,去想像勾勒出金門和太武山的樣子;在印象中它應該是貧脊、落後、人煙稀少、蟲林鳥獸聚集之地,所以,一有機會認識金門朋友,都會覺得好特別!然而當時父母得知我將遠嫁金門時,曾百般阻撓,諸多排斥呢!但我與它大概有深刻的緣分,經過某些難關,努力去調整父母的心態,才能順理成章地克服,來到曾嚮往的花崗石島! 剛到金門的前幾年,老大和老二相繼出世,加上一堆家事、尿布、奶瓶、工廠內的繁碎瑣事,一一包圍著我,使我根本無心去欣賞金門的美麗和神秘,待孩子們上幼稚園階段,才較有自我的空間;此時我和嫂子們(三個妯娌),常利用假日的早晨登山去,通常在清晨六點左右,開車前往太武山,將車停妥後,便信心滿滿的開始領略太武山上的迷人風采了! 我們在汗流浹背的驅使下,反而更有精神的往上爬,好像所有的青山、綠野、徐風都張開它們的雙臂迎接我們,某些不知名的飛禽走獸,更鼓動強而有力的翅膀與我們較勁,我愛極了這種清新亮麗的感覺,好似生命充滿與眾不同的活力,平日的不快或壓力瞬間消失無蹤了。三人從玉章路一步一腳印的爬,不疾不徐的抬起腿兒向上邁進,有時脫掉鞋子,打著赤腳,踩在石子路上走,與天地合而為一的融合感油然而生,再深深地做個深呼吸,把芬多精全納入我們體內,由上而下全部煥然一新,還有股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精力,儲備在身體某處,正蓄勢待發呢! 因我們不趕時間,不像觀光客須在一定時刻內上下車,故可慢慢地循序漸進;兩旁的青蔥翠綠與藍天白雲,有時自成一格.有時又相映對襯著,煞是美呀!令人不禁自然而然想陶醉在這佈滿幸福的山林裡,享受片刻的寧靜與奧妙。更使我發覺沿途陣陣野花野草的清新味兒,是如此的心曠神怡呢!我至今還久久無法忘懷,那步道上旅人的點點滴滴,他們臉上有著不同的表情,有的朋友開懷大笑,有的低頭沈思不語,或有把爬山的疲累全寫在「身上」的人兒,亦有無拘無束的暢言,大聲的高談闊論東南西北:::,無論如何每個登山者,都是這麼的真實和自在啊! 過了「毋忘在莒」,可眺望前面不遠處,那間屬於金門海拔最高的廟宇~海印寺,它是頂港有出名,下港有名聲的廟ㄨㄛ!來到太武山,總要走趟海印寺,才算真正來過金門;難怪許多來金遊玩的朋友,都指名一定要到這象徵金門人不屈不撓且獨一無二的地方呢!尤其老一輩的觀光客或親朋好友,更以它為金門的地標,甚至來去無數次後,還樂此不疲呢! 到達海印寺後,暫且休憩一會兒,讓沿路疲於上坡的雙足,稍作停頓片刻,我們找了清淨有涼蔭的地方坐了下來,伸伸懶腰、轉轉脖頸、舒活一下筋骨,聊聊山、看看樹、摸摸土,調整好頭頂上那吸收能量的隨身天線,哇!身、心、靈全飽滿了。我們彷彿置身世外桃源中,暫時拋開家中的柴米油鹽,莫管一家老小的差遣使喚,現在的我只想放鬆自己.善待自己,以最自然又簡便且更經濟的方式,獲得至高的享受,真得是人生至此,夫復何求啊! 看看手脕上的錶,短針已快走到「八」的位置了,站起身來拍拍屁股,甩甩手,繼續往回程走吧!若向前去,有條通往民俗文化村的山路,是另一番不同的感受,也是不錯的選擇!但我們通常不太走那條路,幾乎是循原道而回;此時,常可看到一些正與我們走反方向上來的遊客朋友們,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既驕傲又如釋重負的感覺,有時還很想對著大伙兒喊:「加油,快到目的地了,再努力吧!」真希望這些旅人朋友們,能夠感受到金門朋友的善意與熱情! 每每登完山後,總有不一樣的體驗和領悟,發現它的美在四季有著多重的面貌,晨昏更有迥然的差異,只是我少有機會在夜晚造訪它,偶而聽人談起,都覺美到不行呢!我們下到玉章路後,漫步至停車處,帶著一身臭汗及充完電力的身心,開著車子愉悅的回家,一路上又開始計劃著下次的約會;而我距離上回登山至今,已有好長一段時間無暇上山去,好想念那種紮實又健康的感覺,真希望找個空檔再會一會它,尋回那記憶中的一景一物啊!
-
《地方傳說》十八艘洋船的傳奇故事
烈嶼東坑十八艘船的故事,與金寧湖下十八艘洋船的故事極為雷同,其不同者湖下是「洋船」,洋船乃強調船較大;二者貿易之地區亦不同,湖下十八洋船往返於南洋和東洋間,東坑十八艘船往返於台灣和廈門間,二者興衰皆因風水影響,其穴名一為「蟳穴」,一為「毛蟹穴」,時間上,一為清中葉,一為明末。 四、前水頭十八艘洋船 本故事中的十八艘洋船,有時專指黃俊所有,也可說是前水頭黃氏族人所有,此故事傳佈面極廣,為地區許多耆老所津津樂道。 清乾隆年間,前水頭黃氏長房小宗派族人,有許多自營商船,販運於大陸南北,因而致富者,最富盛名的是黃俊,擁有財產百萬,族裔稱為「酉堂百萬祖」,外人稱為「黃百萬」,據傳擁有三支桅的洋船十八艘。 黃百萬是清乾隆年間的人物,但其發跡的故事卻涉及嘉慶朝的大海盜蔡牽,據傳黃百萬中年時往廈門任商行工作,有次曾以十數文錢幫助過一陌生人解困,後來黃百萬被行東派任押船往天津、上海等地的工作,是時蔡牽橫行海上,南北航運的商船無一倖免,黃百萬所押的船也被擄獲,蔡牽見到往昔曾幫助過他的人就是黃百萬,便給予一面令旗,此後黃俊所押的船通行無阻,迅速的累積不少財富,黃俊便自營商船而成巨富。 富裕後的黃俊,於晚年建書齊名為「酉堂」,用以課子弟和做其晚年安享之所,酉堂前建一池塘,稱為「日月池」,池中有一條鰻魚,年久成精,卻不幸的被愛吃鰻魚的酉堂子孫所捕殺,結果酉堂子孫出了「鱸鰻子」(按:似流氓、有浪蕩子之意),把家產敗光,酉堂才步上衰頹的命運。 前水頭十八艘洋船,另一說法則是黃氏族人所共有,仍與黃俊之家族有關,黃俊長兄黃祈,生四子,依序是秦、楚、吳、魏,四人之發展均很輝煌,黃秦是一太學生,商賈於杭州,黃楚見叔父黃俊不凡的成就,十五歲也隨黃俊航海經商,後來也自營商船,貿易地遠達天津、錦州間,可惜英年早逝。 黃秦之次子紹光,與三位叔父合力於黃庴頂建九棟雙落大庴,據聞係選同一時辰上樑十八支,至今外人仍以「前水頭十八支樑」來指稱此一古庴群。 由於當時黃氏有許多族人航海經商致富,建築宗祠、宅第,所用建材極為講究,「洋船十八隻,錢銀壓斷樓椽。」、「有水頭富,無水頭庴」之譽傳遍各地。 清末民初,前水頭人轉往南洋謀生蔚為風潮,奮鬥有成者衣錦榮歸,在家鄉建了不少番仔樓(洋樓),居金門各村之冠,當時仰賴僑匯為生的家庭多,生活也較一般人好,外人每每投以羨慕的眼光,但民國二十六年十月,日本侵佔金門達八年之久,僑匯斷絕,原本靠僑匯生活者苦不堪言,而當時前水頭村後側的後陳,居民大多依農漁為生,有竹筏可在沿岸撈捕,生活反而較好,有首歌謠描述此種情形: 大庴慷慷吼, 油缸拋輦斗, 洋船十八隻, 不值後陳竹排押。(按:後陳是前水頭的角頭地名,位於前水頭村後方,居民以陳姓為主,故名。)(︽前水頭黃氏族譜︾、黃啟政先生、楊黃宛女士報導) 五、小結 金門的農業環境並不好,耕地狹小,土壤貧瘠,水源缺乏,往昔務農者,泰半生活困苦,務農而能富者罕有,從商或移民海外(也是走向經商之路)有朝一日才有富裕的可能,本文所述四者之成敗雖各有不同的原因,然皆反映海島子民向海洋發展的歷史。 為什麼有些人能富甲一方,鶴立雞群,有些人天天為三餐勞碌奔波,尚難以溫飽?這些擁有十八艘船的富商,必經過一番奮鬥才有今日,可是人們往往僅看到其成功後光鮮的一面,忽略了其背後所付出的淚水與血汗,於是各種揣測附會油然而生,也許當中帶有若干的酸葡萄心理吧!像前水頭乾隆年間的富商黃百萬,卻被扯上了嘉慶時的巨盜蔡牽;金寧湖下與烈嶼東坑的十八隻船,均歸之於風水之左右,腸腹內者則認為是承丫環之庇蔭,顯見往昔人們對風水與命運之執迷。 金門是一小島,其發展若侷限於島內,成就必然有限,海洋無限的寬廣,十八艘洋船的故事可提供吾人些許啟示和省思。 (下)
-
吾愛浯,來跳舞──鄉情情深演出
期盼了數月,原本要在端節上演的地區舞蹈演出,因SARS來襲,延至9月6日終於在文化中心演藝廳粉墨登場,這是一場金門的舞林盛事,我們懷著辦喜事的心情參與這場盛會,雖然一場展演的呈現,需要幕後人員龐大的心力付出,與演出人員精心苦練方可達成,尤其是地區自己籌劃自己演出的更是辛苦,但我們總是在看到節目成功呈現在觀眾眼前後忘了之前所有的辛勞,當台上舞者賣力、專注的詮釋他們的身體語言時,台下觀眾們的臉龐呈現是一種喜悅中帶些敬慕之情,這一切看在參與人員眼中就是一種最好的回報,也是下回更努力的動力。 今年的舞展是由廿個曲目所組成的,涵蓋民族舞、土風舞、元極舞、瑜珈及有氧舞蹈,有些有不太適於舞台表現的舞蹈經過舞師精心編排後還是上了台,首先登場的是文化中心民族舞蹈班的「東北秧歌」,十位俏皮的東北丫頭,身著鵝黃色綴有亮花的彩衣執手卷兒,以輕快、活潑、逗趣的舞姿,表現東北姑娘的慧黠聰靈,為今年的舞展揭開序幕。接著由各協會帶來的有「心花怒放」、「青春舞曲」、「故鄉的女孩」、「情人橋」、「春回大地」、「律動的精靈」::等節目,他們從十五歲到七十歲都有,平常在台下苦練,這次好不容易上了台,拚了命,努了力,就是要將最好的呈現給觀眾;靦腆羞澀的故鄉女孩;純真的金門少年;憨厚的高粱農婦;退休的軍公教;孜孜不倦的工作者;可愛可親的鄉民們都化身成了舞者,他們甩開了平常的面孔融入的舞蹈及音樂的情感中,以前所未見的笑容回應觀眾,讓台下鄉親不覺莞爾,不住大笑,手上的相機及攝影機也不覺快閃不停。最後是由浯江舞蹈團帶來的壓軸「奔放」,大漠蒙古的豪情,駿馬奔騰的氣象,在這群訓練有術、舞藝精湛的舞者轉動顧盼間表露無遺,曲目終時,掌聲不絕,響徹席間。 「台上十分鐘,台下十年功」,表演是將精髓透過舞台傳達給觀眾,一場舞展結合文字的闡述、音樂的配合、音響的控制、燈光的投映:;:以及表演者以肢體或聲音的表述,為一門複雜的綜合藝術,雖然地區舞團大多為非專業團體,但是同樣有顆愛舞習舞練舞的心,四年來從青澀中走來,尚未見成熟,卻有著成長的甜美感受,結果是很重要的,過程更叫人難忘,眼見各項舞蹈蓬勃發展與多元社會相互輝映著,輝映在浯江口的旭日、夕陽,輝映在閃亮慧黠的舞者與觀眾注視的睛瞳中,輝映在閃爍的五光十色台上台下間,你是否錯覺了,飛騰了,飛騰在奕奕的文采間或舞者瞬間的舞動間,或許真正的生命不在現實中,是在舞台濃縮的極短篇。
-
《戰地金門史話》自強隊的成廢
卅四、自強隊的成廢 自強隊成立於民國七十二年元月十二日,是當時國防部總政戰部主任王昇一手策劃的,性質類似特勤打擊部隊,目的在防止暴動、截機及截船。那時國防部撥了一千萬,以專案的方式來辦理,招考高中、職以上的金門年輕人來接受訓練。 那時擔任總隊長的曲知平先生回憶說:「自強隊是王昇上將任總政戰部主任時主導成立的,目的在應付劫機、劫船和各種臨時緊急狀況。該隊成立於民國七十二年元月十二日,遴選地區體格健壯、品學兼優之青年編成,施以各種訓練如鑽隙、滲透、爆破、駕訓、操舟、摔角、擒拿,納入防區攻防作戰計畫運用。」 當時負責籌辦的張銘齋先生亦有如下的回憶,他說:「自強隊成立於七十二年元月十二日,遴選年齡在十六至二十二歲,體格健壯、品學兼優等條件之金門青年編成。賦予特種任務,納入國防部攻守作戰有關計畫運用,共計招考三十六人,籌辦階段是我辦理的,後來再交給廖家琪副總隊長。」 許明鴻先生亦回憶說:「民國七十二年,王昇指示成立自強隊,招考一批高中畢業生,給予優厚待遇,在第三士校實施嚴格的訓練,用來擔任情報蒐集任務。當時王昇將軍擔任國防部總政戰部主任,金門在戰地政務下,只要王昇將軍一句話,任何事情都能實行。」 籌備及最初的訓練工作由張銘齋負責籌辦,許明鴻先生回憶說:「自強隊最初是由總隊部戰情組長張銘齋駐營,自強隊的幹部大部分來自基幹隊,挑選基幹隊優秀隊員來擔任區隊長。」招生工作在七十一年年底展開,基幹隊隊員曹文生先生回憶說:「民國七十一年年底,自衛總隊又奉命要成立自強隊,總隊部於是展開相關的籌備工作,那時我和若干還沒有派到行政機關佔缺的基幹隊隊員,奉命參與幫忙做招生的工作,我們這些人拿著招生簡章,到金門高中、金門高職去做解說,做宣導。」 報名的人數並沒有很踴躍,錄取的學員分二次錄取,自強隊學員張國正先生回憶說:「據說當初預定要招考五十名,但報考的人並不踴躍,所以第一期只錄取了三十三名。」「第二批錄取七、八名,是在我們專業訓練即將結束時才進來的,差第一期的時間約有八、九個月。」報名不夠踴躍的原因,可能是從籌備到成立的時間過於匆促,有人認為是招生的時段不好,高中、職畢業生去考軍校了,而且公家未安排出路,加上那時候也比較民主化了,因此只有很少的人來報名。也有人認為那時候金門人的生活已經大幅改善,不像早期的生活比較窮困,從軍的人數非常踴躍。 當時許明鴻先生在自衛總隊辦理民防訓練業務,因此奉命到第二士校(原第三士校)負責草擬自強隊訓練計畫,他回憶這段經過說:「自強隊成立之初,我剛好在總隊部負責訓練業務,所以上級把我調到士校草擬該項訓練計畫。」「當時第二士校規畫為訓練基地,第二士校校長兼任自強隊的訓練顧問,整個訓練計畫都要經過他的審核,同意之後才算定案。當時我負責草擬這分訓練計畫而進駐到士校,該校教務處主任是一位上校,他特別叮嚀我說:『我們校長對訓練計畫一向要求非常嚴格,學校平常所做的訓練計畫,他都要親自審閱,而且時常會被他打回票,修改的次數時常高達八、九次才通過審核。』他要我有心理準備。我到士校後,花了幾天時間就把計畫寫好了,由士校的教務處轉呈校長過目。校長看完了之後,打電話給總隊長曲知平說:『耶!這分計畫是誰寫的?寫得很不錯,只要在構想部分稍為改一下,就是一分完美的訓練計畫。』我就照他的意思,修改了幾個字,整個訓練計畫就算完工了。」「我完成訓練計畫草擬之後,就回到自衛總隊上班。」 訓練計畫分為入伍訓練和專業訓練二個階段來實施,一是入伍訓練,二是專業訓練。 三個月的入伍訓練是軍人的養成教育,和一般軍人的入伍訓練沒有不同,從單兵、伍、班、排的各項訓練做起,當然還包括政治教育、五項戰技和打靶等。(八十六)
-
《校園札記》我的教育夢
小學時代寫作文「我的志願」時總脫離不了老師、護士等範疇的我,沒想到在人生路上繞了一圈終有圓夢的一天,可是心裡為何老有五味雜陳的奇怪感受呢?也許源自於理想與現實必然的差距吧!以前嚮往發揮老師愛,幫助「不會的」學生,功課不會指導他,人緣不好暗中支援他,老師自有一種威嚴,在學生面前始終有股專業,說出口的話猶如不變的法則,學生深引以為戒。如今,踏上這條不歸路的同時卻也因「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而處於混沌之中,教 育夢未減,卻誠然打了個折扣,唉!我畢竟活在現實中。 走在青黃不接的教育改革潮流中,常常覺得自身是一艘航行在茫茫大海的孤舟,竟不知何去何從,只有緊緊抓住那尚可辨識方向的燈塔才不致完全失去自我。人常說「同舟共濟」,若同船的人不同心,那保證船停留原地,我夢想著一個有活力、有朝氣、和氣融洽的教學環境,大家肯以大我為重,貢獻己長,辛勤播種;我夢想著校園中大家分工合作,有著生命共同體旳共識,「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夢想著大家不只看到他人的缺點,尚且看到他人的優點;我還想著為人師表者能以身作則,「一日三省吾身」,莫要為學生的不良示範而不自知。 因為深感孤軍奮戰的艱苦而夢想大家的群策群力;因為深感一個諸葛亮遠敵不過三個臭皮匠而夢想大家共同參與的良方;因為深感自身能力不足以擔大任而夢想九年一貫的真正落實。教育是百年大計,教育是樹人的工作,教育、學習該是一件快樂的事,但為何無法看到親、師、生臉上常該掛有的燦爛笑容呢?也許大家各自有著尚未解開的結吧!如果老師快樂的教、學生愉悅的學,那何愁學生習得的能力帶不走呢?可是事實上擋在大家眼前旳是什麼呢?壓力,來自各方有形的、無形的壓力,多希望我只是個輔導者,站在學生四周,陪他們走過任何的風風雨雨,包括陪著他們長大,學習是一回事,有時連「陪他們長大」都是奢求,你相信嗎?因為校園中有些屬於「來不及長大的孩子」,來不及認識這個多樣化的世界,到目前為止,我慶幸我帶過的學生都能健康成長。 我但願自己是學生心目中的良師益友(雖然八股,但記得我的愛將之一給我的敬師卡中那句「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名言)、可以談知心話的對象,師生之緣誠屬難得,不好好把握怎麼成呢?雖然一路走來我還是得說「我對不起我的學生」,但藉口易找,一個帶了四年的班級,只差一年就帶畢業,未料被學校調去接一年級;一個帶完低年段的班級因我強烈「出走」的念頭而斷然離開;一個帶了一年(新生)的班級因教師缺額的關係而不得已停教;一個帶了一年(新生)的班級因身兼行政工作怕顧此失彼而忍痛放手,一次一次的轉折,一次一次的歷練,卻也一次一次的接受現實,人微言輕,即使人不微言亦不重,勉強說吧!只能「盡力」在任何一個點上,但求無愧我心罷了!喜歡實實在在做人、做事,喜歡與人隨和相處,無奈「心隨境轉」的力量大過「境隨心轉」,於是乎,身心靈沒法統整,竟會走到無可奈何的境地。如果真的無法改變別人,那麼就改變自己吧!也罷,如果說人類因夢想而偉大,那我不求與偉大有任何相關的詞語,倒寧可持續保有我的教育夢。
-
林媽肴印象
欣聞本縣寫作前輩林媽肴先生,榮獲本年度的時報文學獎敘事類大獎,個人忝為媽肴兄多年好友,僅就記憶所及,略述一些其待人接物及作品的寫作風格與技巧,以饗讀者。 媽肴兄成名甚早,在民國六十年左右,即與陳長慶、黃振良、黃龍泉、翹楚、陳能梨等人齊名,他的寫作風格獨樹一幟,早期的作品,如「井湄的少年」、「那夕迷霧」、「焚枯顱的人」、「月光、枯枝、窗」,從書名都可以看出,這幾部作品,幾乎部部都帶著極為濃重的鄉愁;我想,這與媽肴兄多愁善感的個性,有很大的關係。 媽肴兄平常不太愛講話,但是一碰到熟人或話題投機的人,他可以和你聊上一個晚上,也不覺得疲累;他平常就很喜歡閱讀,有時候,晚上看書看到深夜一兩點,才上床睡覺,但是,第二天一大早爬起來,仍然是神采奕奕,一點都看不出倦容。 有一陣子,他酷愛古龍的武俠小說──「碧血洗銀槍」,並且學習他簡潔有力的筆法,雖然,他駕馭文字的功力,已達一定的水準,但是,他並不以此自滿,他總認為自己的古文底子,仍然不夠深厚,做學問的態度,也有些投機取巧,所以時常警惕自己:多在古典文學浩瀚無邊際的領域裡,汲取前人心血的精髓與結晶,充實自己文章的內涵,並藉以增加其深度和廣度。 個人有幸在民國六十二年夏,到小金門的西口國小服務時,和媽肴兄同事過一年,深知,他是一位實事求是的人;因為,當年我家住在下坑,距離山外的源成書店不遠,因此,他常藉我星期假日返金之便,到源成書店幫他買書,那時,我們都還沒結婚成家,星期假日幾乎都泡在書店裡,和書店老闆,因此都成了好朋友了。 媽肴兄時常和我討論古典詩詞的旨趣和意涵,個人雖也滿「敏而好學」的,但是卻時常被他問倒、考倒,羞愧之餘,害我只有偷偷的利用例假日,跑去到處充電、並藉機自我進修一番,可見他的「問功」有多利害了。 媽肴兄從民國六十一年,從金門高中特師科畢業,返回小金門的西口國小任教後,一晃就是三十一年歲月,三十一年,他沒有離開西口國小一步,他的執著,由此也可見一斑;也許,這種執著,就是今天他再次受到這麼大肯定的最基本原因吧!
-
《地方傳說》十八艘洋船的傳奇故事
筆者採錄到四則有關航海經商而致富,擁有「十八」隻洋船的故事,特輯述如下: 一、腸腹內(今長福里)十八艘洋船 金沙鎮的長福里(村名)現今是個僅有二、三戶住家的小村落,受村北長滿樹林的小山丘阻擋,外人不易發現此一村落的存在,因位置較為偏僻又隱密,所以早期村名叫「腸腹內」,後來被認為村名不好聽,而改為「長福里」。 這個如今看來不起眼的小村落,據傳曾有一段繁華的過往,明代腸腹內位於深入內地海灣的盡頭,今村前池塘即是昔日碼頭所在,商船雲集下,腸腹內發展成頗為繁榮的村落,人口不少,建宗祠,設私塾,商家林立,鄰近村落皆來此批貨購物,小孩來此受教育,據傳明末山兜(今蔡庴)人官拜兵部右侍郎、節制西南五省總督、獲賜尚方寶劍的蔡復一,亦曾就學於本村。 腸腹內能發展成大聚落,及其由盛而衰的原因,民間流傳一則令人莞爾的傳奇故事。 某年,腸腹內有一戶人家結婚,女方陪嫁一丫環,丫環相貌不揚,卻十分具有福相,自陪嫁來之後,主人事業突然變得出奇順利,從務農轉而開店,再自營商船,一艘又一艘的增加,沒多久便擁有十八艘的洋船,日進斗金,羨煞不少人家。 正當事業如日中天之時,不知怎的,鄰人們蜚短流長,議論紛紛,認為這一切均是丫環的庇蔭,此戶人家才有如此的福份,妻子聽了頗不是滋味,傳言一波波接踵而來,女主人終於按奈不住了,「明明是我辛勤理家,努力不懈所換來的財富,跟一個丫環有什麼相干?」愈想愈氣,妻子漸漸討厭起丫環,妒怒之心萌生,變得常無端的對丫環呵責打罵,外人知曉此事,閒言閒語更不斷,咸認這位女主人太刻薄了。 女主人經常一出家門,總感覺背後有人指指點點的,常因此而惹得她火冒三丈,一回家便找丫環出氣,或罰跪或以竹鞭伺侯,有回,更將丫環的衣服脫光,發覺丫環的陰毛稀疏,算一算才十八條,順手拔下二條,過了不久,不幸的消息傳來,家中所擁有的船隊遇風,有二艘已經沉沒,她並未察覺二者之關聯,只認為是運氣不好罷了,此後仍有多次如法炮製以發洩滿腹的憤懣,每拔掉丫環幾條陰毛,其家的商船便因事故而減少了幾艘,十八艘洋船就這樣一一的沉沒了。 此後腸腹內逐漸走下坡,港灣因風沙積壓而成陸地,居民也不斷的外移。(陳梅濤先生報導) 二、湖下(金寧鄉)十八艘洋船 金寧鄉湖下村楊氏三房五祧祖庴右前側有兩棟一落四櫸頭的古庴,約建於清中葉,村民不清楚起建者之名字,僅傳聞是該村寓居南洋的僑民所建,此人販商於東洋(按:日本)與南洋間,頗為富有。 據聞此人的某一祖先得到好風水,葬在蟳穴吉地,稱為「蟳墓」,受風水庇蔭,故時運亨通,隻身空手下南洋,卻能闖出一片天,最盛時擁有十八隻洋船。 蟳墓位於一大深溝旁,受水流長年的沖蝕,子孫擔心有朝一日墓會因而塌陷,「怎可讓祖先的墳墓破漏不堪呢?」居於一份孝心,更何況又有錢,於是便將墓遷葬於原墓的後方,豈料甫一遷葬,厄運接踵而來,十八艘洋船沒多久皆沈沒於汪洋之中。 熟悉風水的人士指出:將蟳墓改葬,猶如把蟳殼掀開,蟳必死無疑。(楊黃宛女士報導,楊宏龍︽湖峰史話︾) 三、東坑(烈嶼鄉)十八艘船 呂允在︽東坑呂氏家廟族譜、六姓宗祠族譜、清雲祖師廟︾一書中記載一則十八艘船的故事,其大意如下: 明末,東坑呂氏有十八艘船,往返於台灣和廈門之間,載運台灣的貨物到廈門轉賣到各地,所以風光了一段時日。 呂氏有一祖墓,葬在羅庴東南面海岸邊的「毛蟹穴」吉地,原本每逢農曆初一、十五大潮時,海水才會到墓碑,過了一段時期後,想不到就連初八、二十三日的小潮也會到墓碑,呂氏十八艘船的船員心想:「我們有十八艘船運,若讓祖墓淹到海水,實乃有失顏面。」於是眾人合力出資購買石板,將此祖墓圍堵起來,不論大潮、小潮皆無法再淹到墓碑。 毛蟹穴被堵死後,十八艘船再次出海,不幸的途中遇到大颱風,皆一一沉沒,無一倖免。(以上參考呂允在先生之著作) 作者於書中雖未明指東坑呂氏因毛蟹穴風水庇蔭才有十八艘船,然從全文仍可看出東坑呂氏十八艘船的成敗是受風水的影響,可泡到海水,又可浮出水面的潮間地,正是毛蟹居住之地,一旦泡不到水,蟹就乾死了,呂家之成,成於風水,也敗於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