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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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照掉了 浪遊札幌雪地
北海道冬季裡綿柔的雪花飛舞飄零,大地被白雪覆蓋,溫柔的雪是細膩而安靜的,每棵樹上,每個角落都有綿密的白雪堆積著,這一片銀白的浪漫世界之美,令南方的我們欣喜沉醉!處處是驚奇!樣樣冰雪上活動都想探索體驗,手機鏡頭更想把每處美景帶回國分享親友。 北海道旅遊的最後晚住宿於札幌,札幌市(さっぽろし; Sapporo City)是北海道最大的都市和日本人口第五大都會。札幌都市圈更集中了北海道約半數的人口,札幌車站比台北車站大許多! 整個車站建築體除了車站站房與月台之外,還包含了JR塔大樓、數家百貨公司與地下街,構成一個龐大的站區。通往不同方向出口的地下街,走起來像個大迷宮!各式商店密集,就算一整天呆在裡面也逛不完。 今早用餐時窗外大雪紛飛,好浪漫!要前往千歲機場的沿路雪下得很大!離開札幌後陽光耀眼,晴空萬里。從酒店前往千歲機場時,領隊要我們檢查護照,它還在。到機場後要托運行李發現護照不見了。飯店、車上、機場都問了,怎麼都找不到,也沒人撿到,真的很莫名其妙! 機場員警帶領我們到辦事處辦理手續,再去機場派出所開遺失單,這二處距離好遠,彎彎繞繞機乎把偌大的千歲機場繞了一大圈,若不是有員警帶著走,我們就像在走繞迷魂陣一樣,好累!拉著大行李箱左彎右拐都快走不動了!有時員警會稍停等我一下。這還沒完呢!程序是: 掉護照的麻煩很大條!尤其是在日本,所有的瑣碎辦理真累人!拿著機場派出所開出的遺失單,從機場再搭地鐵回到札幌,又適逢週日及日本天皇生日週一補休假無法辦理,荷包失血多一天,尋找住宿飯店在寒冷刺骨的雪地街道上走路更不易!依靠著女兒的簡易英文,我的殘破日語以及那不太靈光的手機導航(走地下街導航會失靈)。我們從南方來,看到滿地雪白很新奇!但生活在這裡的人冬季應是很辛苦的! 摸索辦理各項繁瑣事務猶如微光暗屋尋烏鴉!所幸,日人親切有禮。踩踏札幌雪地濕漉漉,奔走機場警察局、派出所、拍照片、中央警察署,最後是台北札幌辦事處申請臨時護照,它們都長在雪地不同處,疲累來回奔走終得一只回國證,歷經千百辛苦方可奔國門! 四晚的飯店住宿費,虎航從千歲機場直飛高雄機場,二張單程機票4萬多台幣,是超昂貴的價錢!讓這一趟北海道旅費多出原來的一倍多!而最令人感慨和生氣的是在這個遺失護照的事件中,那家也算大的旅行社及領團者很淡然! 領隊除了在機場時借我們暫時安度費外,回國後沒有任何詢問!辦得如何?人安全否?這個旅行團缺乏溫度,猶如北海道的寒涼冰雪世界!我在旅行團隊上機回國時向領隊發出的求助訊息,直到他們抵台後唯一接到他一則毫無幫助及慰問的幾個字:「我之前的經驗是當天就可以處理好了,早上九點到台灣辦事處申請遺失護照後,中午就搭機回台灣了。」 旅行團回國後的第八天,終於等到領團者打LINE來問回國了嗎?此時,這次掉護照浪遊札幌雪地心中積壓的怒火燃起!詢問旅客在異國遺失護照,旅行社及領團者竟然沒有任何協助,這是該有的服務態度嗎?若旅客置留國外期間發生意外或不懂得如何處理,要向誰求助?這是犯了旅行業大忌!被投訴到觀光局都不為過。 反而這次是靠四年多前帶我們去北陸合掌村的旅行社領隊(一直有連繫)在LINE裡,給我們熱誠的幫忙和指引,讓我感慨這二家公司服務態度的差別!而領隊說有請公司派人協助,但,旅行社卻毫無動作和下文!要不是看在領隊還年輕,可能面對旅行事故的處理缺乏歷練,事後又誠心道歉!不想傷害他,這樣不負責任的旅行社,真想上網公開投訴他們。 在拿到臨時護照後心理較安了,離搭機回國還有一些時間,我們由札幌車站北口走出,去了離車站不遠的北海道大學,欣賞那雪白的美麗校園,也算是這次慰藉自己心靈的一點小補償。 在此要告知大家,參團出國旅遊也要學會自救!出國旅行時最好把護照用手機拍照及影印,還有二張不同於護照的相片隨身帶著。這樣萬一碰到護照遺失,補辦臨時護照會較省事和快速,這次除了照片外我都帶了。 離開冰冷的千歲機場,回程的機上窗外,綿延無盡海浪狀厚雲層,好像又回到札幌的雪地街道上,只是札幌街道種出許多高樓和蕭瑟的樹木,還有會移動的人車,機窗外一片廣闊灰白綿柔浪花,更遠處夕陽餘暉色彩千變萬化甚美!轉化了幾天來的艱辛心情。在擁擠的機艙裡當了四個多小時的空中飛人後,終於看到溫馨的家鄉機場呈現眼前,一股溫暖,一份心安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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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小說】變形
日子一天天過去,在野生動物生態園區,林星馳逐漸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每當日落時分,天邊的霞光總會出現奇異的波動,像是有某種能量在雲層後湧動。這是怎麼回事?林星馳心中充滿好奇,終於有一天,他忍不住朝著霞光湧動的方向走去。愈靠近,身體越發感覺身體酥麻,仿佛有無數微小的電流在皮毛下穿梭。就在他快要接近那片神秘區域時,一個空靈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林星馳,你可曾反省自己的罪行?」 「罪行?什麼罪行!我不過是在這弱肉強食的星際中求生存,大家都在做同樣的事,憑什麼獨獨懲罰我!」林星馳心中一驚,旋即憤怒地反駁道,聲音在腦海中迴盪。那聲音沉默片刻,緊接著,一幅幅畫面在他腦海中浮現--那些被他用假礦石欺騙的小型礦業公司,員工們滿臉絕望,公司破產後流離失所;那些貧困的星際居民,買到摻水的稻米,孩子們面黃肌瘦,眼神中滿是無助……看著這些畫面,林星馳的內心第一次有了一絲動搖,可長久以來的貪婪與自負讓他很快就將這一絲愧疚壓下。 「哼,這不過是星際貿易的常態,我有什麼錯!」林星馳在心中固執地想著。然而,那聲音卻像是能看穿他的心思,再度響起:「你心中的惡念如毒瘤,若不根除,這懲罰將永無止境。」說罷,一陣劇痛從身體各處襲來,林星馳在草地上痛苦地翻滾,發出陣陣慘叫,每一寸皮膚都像是被烈火燒灼。 在他變成驢子後,起初他滿心都是憤怒和不甘,認為自己只是在遵循星際間弱肉強食的規則,不應該受到這樣的懲罰。但隨著在野生動物生態園區中經歷種種奇異現象,看到那些因自己的惡行而受苦的人的畫面在腦海中不斷浮現,他的內心開始動搖。他會在夜深人靜時,獨自在草地上沉思,回憶起過往受害者的悲慘遭遇,心中湧起一絲愧疚。然而,長久以來形成的貪婪和自負心理又讓他難以輕易承認錯誤,這種內心的矛盾和掙扎不斷拉扯著他。 「爸爸,或許我們真的錯了……」就在他幾乎要承受不住時,兒子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帶著痛苦與懊悔。林星馳轉頭看向兒子,只見他眼中滿是淚水和悔恨。這一瞬間,林星馳心中的防線終於徹底崩潰。回想起過往種種,那些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行徑,給多少人帶來了災難,而自己卻從未有過絲毫愧疚。 「天后娘娘,我……我知道錯了。」當痛苦漸漸消退,林星馳虛弱地站起身來,對著天空說道,聲音中滿是誠懇與懊悔。話音剛落,一道溫暖的光芒將他籠罩,他能感覺到身體正在發生變化,骨骼、肌肉、皮膚都在重組。待光芒散去,他發現自己又變回了人形。在不遠處,兒子也恢復了原形。 從那以後,林星馳決定徹底改變自己。他利用自己在星際貿易中的人脈與資源,開始幫助那些曾經被他傷害過的人。「我要成立一個星際誠信貿易聯盟,打擊貿易欺詐,推動星際間的公平交易。」林星馳堅定地對兒子說。兒子重重地點點頭。他們四處奔走,聯絡各方力量,為構建一個誠信、公平的星際貿易環境而努力。 每當看到因他們的努力,那些弱小的星際商旅獲得公平競爭的機會,貧困的居民生活得到改善,林星馳心中便充滿了從未有過的滿足與安寧。或許,這才是他真正該走的路,而天后娘娘曾經給予的懲罰,不過是命運給予他的一次重新做人的寶貴機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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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骨節 】穀雨
春雨最會藏事 適合播種,默許遺忘 或寫封信──給那個不再回信的人 我開始懷疑穀雨是時間的一場折疊 把田野、花事和夜的殘片 揉進暮春未乾的書頁 春天擅長說謊 說會停留──風和雨卻已轉身 來不及開口說的話,變成秧苗的根 徒留親愛的蠶,牠問我: 「你也在找出口嗎?」 「不,我在找一個理由。」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人愈長大 愈習慣吐絲,把自己 一層層捲進看不清的繭裡 誰說時間是中性的? 屋瓦上的水痕拖長了往事,也拖長沉默 有些記憶會腐爛 有些則靜靜地 在泥裡推開一瓣赭紅 四月,是充滿皺褶的時令 更像一截── 埋著未癒舊傷的骨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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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大箍呆
虎嬸仔怨嘆地說:「總講一句,大箍呆這個夭壽囡仔毋捌寶,金金看秀香嫁予人做某,家己才來癮仙膏。春嬌仔,予汝講,我會怨嘆袂?」 春嬌嫂安慰她說:「秀香是一個捌世事的查某囡仔,伊會有孝汝,也會經常來看汝。大箍呆某緣若是到,某自然就來,汝毋免煩惱傷最啦。」 虎嬸仔看看外面的日頭,囑咐她說:「時間無早啦,汝去看秀香妝好未,叫伊粉較緊抹抹矣,胭脂點予喙唇紅紅就好,毋通慢吞吞,稍等的花轎就欲來扛伊去啦。」 「虎嬸仔,講實話啦,秀香原本就生了誠幼秀、誠水,毋免妝嘛是水。」 虎嬸仔不屑地說:「秀香這個夭壽新婦仔,無我的緣,又閣顧我怨,所以我無感覺伊幼秀、伊水。講實在矣,緊嫁嫁去死緊好,若無母仔囝兩個,一日到暗相對相,是佇加刺目矣。可憐無人知喔,飼新婦仔無啥物路用啦,飼大嘛是別人的,是佇加氣痛、加了五穀矣。春嬌仔,我這世人哪會彼歹命咧!」 春嬌嫂趕緊安慰她說:「虎嬸仔,汝毋免煩惱,汝會好命啦,秀香雖然嫁出去啦,但是大箍呆伊會孝順汝,一定袂予汝甘苦,汝放心!我緊來去看秀香妝好未。」說著起身就走。(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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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小說】變形
西元三○三○年,星際間的航道如同蛛網般縱橫交錯,各個星球、星系之間的貿易往來空前繁榮。然而,在這繁華的背後,道德的底線卻如風中殘燭,在利益的漩渦中飄搖不定。林星馳,便是在這星際貿易的陰暗角落裡,臭名遠揚的一號人物。 林星馳出身於地球上一個貧困的礦工家庭,自幼目睹父母因礦業公司的壓榨而過著艱辛的生活。他很早便體會到生活的殘酷和金錢的重要性,從而萌生出對財富的極度渴望。在學校時,他成績優異,尤其在量子物理和程式編寫方面展現出過人的天賦,但因家境貧寒,常常遭受同學的歧視和排擠。這些經歷促使他暗下決心,一定要出人頭地,不擇手段地獲取財富。 林星馳坐在他那豪華且充滿科技感的指揮艙內,嘴角掛著一抹得意又冷酷的笑,對著身旁的助手說道:「哼,那些蠢貨,根本就發現不了我動的手腳。」他那修長的手指在操控台上靈活地跳動,螢幕上不斷閃爍著複雜的量子代碼。 當林星馳第一次利用量子加密技術篡改貨物標識進行欺詐時,一方面理智告訴他這種行為是錯誤的,違背道德倫理;另一方面,貧困的過往和對財富的強烈渴望又驅使他邁出這一步。在實施欺詐的過程中,他的手可能會不自覺地顫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猶豫,但最終貪婪還是戰勝了良知。 「老闆,這次咱們把這些廉價礦石偽裝成能源晶體,肯定能大賺一筆!」助手滿臉諂媚,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林星馳冷哼一聲:「那是自然,我這量子加密技術,可是連星際貿易監管局的檢測系統都能騙過。」他憑藉著對量子加密技術的精通,將那些普通礦石的原子標識篡改得和稀有的能源晶體一模一樣。不僅如此,他還擅長編寫奈米程式,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在貴金屬內部植入廉價替代物,外觀和檢測卻毫無破綻。每完成一筆欺詐交易,他便瀟灑地啟動超空間跳躍裝置,把那些被坑得血本無歸的受害者遠遠拋在身後。 這一回,林星馳盯上了星際晶片貿易這塊肥肉。「只要運作得當,以七奈米晶片充當零點七奈米晶片,利潤空間多得難以想像。」他站在巨大的舷窗前,望著外面浩瀚的星空,心中盤算著。他那經過改裝的星際貨船,如同一隻蟄伏的猛獸,向著生產晶片的東鯤星進發。 途中,貨船抵達了繁華的「天市太空站」。太空站中央,一座美輪美奐的建築散發著神秘而柔和的光芒,那便是以量子投影技術構建的天后娘娘虛擬神廟。天后娘娘已從航海守護神,轉化為宇航守護神,來往的星際旅人,紛紛走進神廟祈願。 「天后娘娘如今已是星際旅行和商貿的守護神,很多人都相信她能庇佑生意興隆。」助手在一旁介紹道。林星馳不屑地嗤笑:「不過是些迷信罷了,我倒要看看這神廟有何特別。」說罷,帶著幾分好奇,大步邁進神廟的量子感應區域。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瞬間打破了神廟的寧靜。林星馳如同被重錘擊中,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抽搐起來,臉上滿是痛苦與驚恐。「老闆,老闆您怎麼了!」助手和其他船員驚慌失措地圍了過來,只見林星馳雙眼緊閉,口吐白沫,隨後重重地摔倒在地,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眾人手忙腳亂地將他抬回貨船的醫療艙。醫療艙內智慧診斷設備的警報聲尖銳刺耳,紅色的警示燈不停閃爍。「這怎麼可能!基因序列竟然正在重組!」船醫看著檢測結果,滿臉不可思議。船員們面面相覷,眼中滿是恐懼與疑惑。林星馳的身體開始發生詭異變化,皮膚逐漸長出粗糙的毛髮,骨骼也在嘎嘎作響中重塑,漸漸地變成一頭驢子。 「這可怎麼辦?林老闆平時作惡多端,他兒子和他一個德行。要是帶著變成驢子的他回去,他兒子肯定會誣陷我們謀財害命,我們可就完蛋了!」一位船員焦急地說道,聲音中帶著顫抖。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臉上皆是愁容。「要不,我們去那神廟求求天后娘娘?說不定還有轉機。」有人提議道。 雖然已進入三十一世紀,科技高度發達,可是科技愈發達,人類不能了解的事愈多,尤其是一些超自然現象,科學完全不能解釋。因而宗教非但沒有衰退,反而成為更多人的精神依靠。 於是船員們帶著變成驢子的林星馳,和虛擬祭品、量子貨幣形式的紙錢,再次來到天后娘娘神廟的虛擬祈願區。「天后娘娘啊,求您大發慈悲,放過我們吧。我們都是無辜的,要是林老闆變不回人形,我們回去可沒法交代啊。」船員們紛紛跪地,一臉虔誠地祈禱著,聲音中滿是哀求。 就在這時,已變成驢子的林星馳突然一躍而起,四蹄穩穩著地,快步奔到天后娘娘的虛擬神像前跪倒,竟然口吐人言:「娘娘已應允你們所求,待我回到家中,如不悔改,自會重新發落。」話音剛落,他的身體迅速逆轉變化,毛髮褪去,骨骼歸位,又變回了人形。 「你們這群混蛋,在搞什麼鬼!說我變成驢子?你們是不是想造反!」林星馳剛一恢復,就怒目圓睜,對著船員們大聲咆哮,雙手緊握拳頭,一副要動手打人的架勢。船員們滿臉無奈,紛紛解釋,可林星馳根本不信,認為這是眾人在合謀羞辱他。 回到母星地球後,星際農業正遭受磁暴災害重創,糧食產量銳減,稻米價格如同火箭般飆升。「哈哈,這可是天賜良機!」林星馳和兒子躲在密室中,看著全息投影的貿易資料,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兒子,咱們用最新的分子重組技術,讓稻米自動從空氣中吸收水分,這麼做神不知鬼不覺,至少能多賺兩成。」林星馳興奮地比劃著。「好啊,父親,這次我們肯定能大撈一筆。」兒子滿臉贊同,嘴角掛著和父親一樣的貪婪笑容。 就在他們沉浸在發財美夢中時,林星馳突然驚恐地瞪大雙眼,手指著半空,聲音顫抖地尖叫起來:「那是什麼!是天后娘娘派來的使者,帶著兩張驢皮來了!」話還沒說完,父子倆身體扭曲,痛苦地在地上翻滾,淒厲的叫聲在密室中迴盪。他們的身體被一層詭異的未知能量場籠罩,細胞結構快速重組,眨眼間,變成了兩頭驢。 家人得知此事後,又驚又怕,為避免家族蒙羞,將兩頭「驢」關在家中。兩頭驢子在家中焦躁不安,用蹄子瘋狂踢著牆壁,「砰砰」作響,還張嘴撕咬各種設施,發洩著心中的憤怒與不甘。 林星馳的妻子是位善良的婦人,一向不齒丈夫的非法商業行為,時常勸他要誠信經營,但林星馳卻總是將妻子的話當作耳邊風。當丈夫和兒子變成驢後,妻子一方面將他們帶到野生動物生態園區,讓牠們過自由生活,一方面經常前往天后宮祭拜,祈求天后娘娘寬赦丈夫和兒子的罪行。 當時地球上即使是最落後的地區,也沒人以驢子作為役獸,除了養在野生動物生態園區供人觀賞,還有個用途就是養來食用,或取其皮熬製動物膠,加上藥材製作中藥阿膠。 變成驢子的林星馳父子,到了野生動物生態園區,每當人們呼喊他們的名字時,兩頭驢子便會應聲而來,成為野生動物生態園區一大看點。特別是小朋友,一來到野生動物生態園區,就吵著要去看那兩頭知道自己名字的驢子。知曉內情的人將林星馳父子變成驢子的離奇經歷傳播開來,成為警示貪婪與惡行的活教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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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藍藍的舊時戰地
「太陽高照海平面,海水顏色特別藍,配以綠意盎然的草地,佐以天空朵朵會浮動的白雲」,這是在各個海島旅行時,遇到好天氣,才能看到的好風景。 這天,我們人在馬祖,難得天氣好,無風無雨,陽光燦爛,整個海島顯現出如詩如畫的景色,隨處可見舊時戰地風貌,諸如海岸邊的衛兵亭、地上與地下碉堡、坑道,還有愛國標語、海灘防敵設施─軌條砦等等,這些特殊風貌讓人心生敬意,對先輩的付出懷以感恩。 我在海藍藍的舊時戰地,看到新一代的子子孫孫,正無憂無慮地在這塊土地上生活著,遊玩著,就對過去抽到「金馬獎」在此服兵役的官兵,服役期間無法返台的心苦同理瞭解,並致上個人最崇高的敬意。 雖說現代人已經不瞭解馬祖過去居於第一線的戰略地位,但知道歷史的人,還是會經常緬懷起那個凡事不易、交通不便的年代,所造就的抗敵功績,即使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的義行,讓人深切懷想,敬意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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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過翠微路
妳可曾單獨守候過 一整夜的細雨 埋怨二月的季候 如何冷冽與淒清 在多風雨的基隆 幻化過多少不醉之夜 一行行極為哀愁的路程 期待有歌與玫瑰 今夜,中華路細雨流浪而來 一人踩著孤寂與落寞 走在冷風噓息的街頭 濛濛打濕的鏡片上 妳仍是我恒古深寂中 長明的風燈 當另一條街的轉彎處 站牌下熟悉的相遇重現 我那曠漠的思絮中 唯一的薔薇 是二月不凋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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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在其中
人的一生中最幸運的莫過於能從事自己最愛的事,生活在離島的我也不例外,我最樂在其中的事莫過於「閱讀」,尤其在這個網路發達的年代,我依舊喜歡實體書翻頁閱讀的溫度! 年幼在金門成長的我們並沒有太多的娛樂選項,過去父母忙於工作,無法常常陪伴左右,圖書館就是我最喜歡待的地方,在館內閱讀著各式各樣、五花八門的著作,書會帶領我們去不一樣的世界,增加生活中的知識,學習過去成功人士的人生哲學,不能去的國家我們透過閱讀徜徉在這書海裡,豐富我們的人生、拓展我們的視野。 長大後步入社會,更需要在忙碌之餘,尋求心靈的平靜,無論是散文、詩集、漫畫、長篇小說……等通通來者不拒,每一本書總是吸引著我,想辦法要抽出時間一氣呵成將它看完;在我遇到挫折時,書中的佳句總能勉勵我別沮喪,這只是人生中的一個小波折,我感謝閱讀這項興趣,讓我「樂在其中」忘記生活的苦悶,擁有更有意義的人生觀及勇氣,去面對未知的考驗,進而讓生活增添繽紛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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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大箍呆
翌日一早,歹命的虎嬸仔趕緊梳頭洗臉,而且髮上還抹了一些「地仔油」,看起來更加地光亮,臉上還抹了「雪花膏」,香氣撲鼻。上身穿的是軟綿綿的「絲絨衫」,下身是光礫礫的「暹綢褲」,頭上還插著一朵「春仔花」,大家都知道今天是她的新婦仔要出嫁,妝扮一下才有丈母娘的樣子。除了囝婿是有錢人,還會有許多親朋好友會來喝喜酒,所以穿著不能太隨便。春嬌嫂一見到她就說:「虎嬸仔,汝今仔日妝妝的,少年幾若歲,予我差一點仔就袂認矣!」 虎嬸仔興奮地說:「春嬌仔,汝誠愛講笑,老就愛認老,閣較妝嘛袂親像汝彼少年。」 春嬌嫂誇讚著說:「絲絨衫,暹綢褲,頭殼頂閣插春仔花,秀香又閣嫁著一個有錢翁。虎嬸仔,今仔日是汝上歡喜的日子,汝講著毋?」 虎嬸仔不屑地說:「人佇中狀元,咱佇捶死羊母頭,空歡喜啦!今仔日若是大箍呆佮秀香做大人,就無仝款啦!咱一定會殺豬羊敬天公,請規鄉里。」 春嬌嫂羨慕地說:「各人的命無仝,這世人欲佮啥物人食飯,會使講注好好的。想袂到秀香這個新婦仔,竟然命會彼呢好,嫁一個有錢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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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到一個愛情故事,我在金門
小年夜中午突然覺得身心很「阿雜」,想在過年前去剪個頭髮,不知道要問誰,就請谷歌大神幫忙牽線。找到中興路上的理髮店,停好摩托車打開店門往內一瞧,靠近門口左側有個老翁正在睡午覺。 「我想剪個頭髮。」老闆娘好奇怎麼會找上她。我說,「是手機報的明牌喔!」她說目前是半退休狀態,只做老主顧。「還好你今天來,如果是明天除夕夜,可能就大排長龍囉!以前還曾經做到天亮。」「看妳的頭髮應該是自然捲吧!」哇!薑果然是老的辣。「您真是經驗老道,我常常開玩笑說是我媽媽幫我燙的頭髮。朋友往往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猛誇技術很好,燙得很自然。」兩人相視大笑。「我也是自然捲啊!」她說。 看來金門人不但是超級愛拜拜,過年前一定要「剪個頭髮好過年」的習俗還一直奉行著。得知我來自台灣,父親、先生和女兒與金門淵源頗深,她話匣子打開便說起從前。她原本就是金門人,年少時舉家飄洋過海遷往中壢定居,整個家族老老少少幾乎都是從事美髮行業。成年之後回金門探親時,經人介紹他先生,彼此魚雁往返大約一年之後決定廝守終身,於是又洄瀾嫁到金門,成為金門媳婦。 「緣份真的是很奇妙耶!」我讚嘆不已。「你們在講我的壞話嗎?」著實雄雄嚇了好一大跳。「抱歉,吵醒您了。」我輕聲對老翁致歉。「你不用管他啦!」老闆娘笑吟吟地說。我仔細觀察這位長輩,「您真的好有型耶!」兩鬢斑白鬍子延伸到下巴長長的山羊鬍造型,還穿著淡棕色古風外袍。「你猜猜看他幾歲?」「應該是80歲左右吧!」我上下打量思索再三。「哈哈!98歲啦!」她大聲說。「怎麼可能!」我不禁大喊。為避免將長者的輩份弄錯,不敢妄加猜想他們之間的關係。因為多年前去國中同學家拜訪,竟發生將其大哥誤以為是他父親,還大喊「伯父好!」的難為情糗事。 「你看吧!就叫你將鬍子剃掉就不聽,都被誤認為是老爺爺!」老闆娘一副又好氣又好笑的面孔,看來這種狀況經常發生吧!原來他倆是夫妻,先生剛從金門酒廠退休。年輕時在金門的藝工隊服役,同期的還有綜藝天王吳宗憲,曾經看過鄧麗君和鳳飛飛等巨星來金門勞軍表演;還曾當過電視記者,更寫得一手好字。「建議你稍微剪個層次,比較有造型。」她邊幫我將頭髮沾水梳順。「好喔,大約剪掉10公分左右吧!」我贊聲點頭。除了經營自己的理髮店之外,她以前還固定到軍中幫金城鎮附近營區的阿兵哥理髮。教出了好幾個得意的徒弟,後來也都自己出去發展開業;她說自己不想也很少出門或是外出旅遊,日復一日守著這家店。 她先生醒來後索性不睡覺,開始娓娓說起他的故事。他常被認為長得像先總統蔣中正,留起鬍子又被認為像國父孫中山,甚至到了武當山還被誤以為是當地的門派武功大師,經常有民眾爭相與其拍照。他還指著牆上的照片讓我看,是107年4月12日金門迎城隍遶境活動時以他為主角的得獎攝影作品;相片左側插滿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右側則是五星旗,他騎著陣頭的車載著兩位裝扮可愛的小女孩,皮膚黝黑五官深邃的他位居C位格外搶眼。留著短捲髮個頭嬌小有點福態的老闆娘,年輕時想必是正妹一枚,她笑咪咪邊幫我剪頭髮,邊聆聽他先生滔滔不絕得意地道來,似乎沉浸在幸福中。「哇!剪這樣還滿意嗎?你這樣看起來很俏麗喔!」聽完夫妻倆的故事,我看著滿地落髮,似乎愁緒都隨風散了去。「謝謝您!技術真好,我真找對人了!」 其實還保留著從小到大與友人之間的通信資料,深深相信將語言書寫出來化成為文字的力量。也難怪老闆娘她會嫁回金門,並為她心愛之人固守一輩子的家園。剪短三千煩惱絲後,整個人輕鬆不少,而且還不小心「剪」到,也是「撿」到,一個看似平凡卻是幸福有趣的愛情故事,我在金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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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地方叫天堂
在金門的日常就是打開臉書,偶而搜尋一下「金門仙洲福園」,發現在年節時總是高朋滿座、座無虛席--就是人家說的:「節氣」,特別是過年、清明、端午、鬼月、冬至,生重病的人若遇到這些節氣,通常大家都會看能不能「熬」過。 看到了熟悉的名字,仍然是會難以置信,還是跟親友求證了一下。特別是至愛的人都會覺得是看錯了,一定是同名同姓,事實往往是「人事已非」。 我回金門已經十多年,我就像是個偽社工一樣,很喜歡關懷老人。 在大橋還沒開通時,我只要去小金門就會去下田看鄰居的阿嬤,雖然阿嬤重聽,但是祂都能知道我是祂女兒的鄰居,然後跟我聊天總聊到吱吱笑。阿嬤是很酷的阿嬤喜歡吃肯德基,到九十多歲祂還能自己顧三餐、縫衣服,直到祂摔倒後才開始退化,到後來祂往生時都已經是百歲人瑞了。 我有個忘年之交,跟媽媽同齡。我們有很深的淵源,本來只是哥哥到他們家叼撲克牌,到後來聽爸爸說:阿公跟他們家阿公很好。有一次媽媽無意間提起,祂是媽媽在自衛隊時的朋友,只是幾十年沒見過了。我的姊姊是祂女兒的高中同學,祂的女兒如祂總是很照顧同學,我小時候也聽過姊姊常說祂女兒的名字。而我打入這個家庭是祂三女兒。我時常在吃飽飯後騎著機車到祂們家溜ㄉㄚ。夏天時,我們會坐在門口的石板椅上聊天,聊到我說要回家了,祂都還會說:「勾共歸句啊」或是「舞贏勾來」;有時候我還會陪祂看八點檔,雖然我沒有一次記得劇情,但是我陪祂看的八點檔比陪我媽媽還多。一邊看電視一邊聊天,祂從來也不會嫌我吵雜,幾乎是有問必答,沒什麼聊天的隔閡感,是一個很好的媽媽。在祂生病時,我還是第一個吹哨者,只是祂沒五個月就走了,但我參與了祂的一些過程及完整的告別式。 我有一個叫「阿母啊」的老相識,我會認識祂是祂逢配酒都會出來收酒,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會叫祂「阿母啊」,但是我的家配酒幾乎都給祂,祂都會給我很好的價格,也或者我想找什麼酒品祂都會幫我找,然後讓我賺點零花錢。有時候我在祂家附近都會去看祂,祂都說要煮一碗麵給我吃,遇過祂要去吃席,祂會一直拉著我說要我一起去吃,每次都被我拒絕了,每次祂還是一如往常熱情。有時候祂會抱怨身體不舒服,我就會讓祂要去看醫生,甚至幫祂掛號……直到某次我傳訊息給祂,我發現祂沒打電話給我,祂已經進入安寧……再後來祂就病歿了。 這一次,我看到的是珠山阿嬤,阿嬤跟我也是一點關係也沒有,只是過去一個員工的阿嬤,因為阿嬤很照顧家人,在珠山工作時,聽說祂還會煮廣東粥給哥哥吃,到後來哥哥結婚生女時,阿嬤還很開心的手織毛衣給姪女。後來只要是我到珠山附近,我都會去看看祂,牽牽祂的手,問問祂最近好不好。阿嬤是一個很有趣的人,祂會用手機拍照,拍那些祂喜歡的花花草草。阿嬤也是個很疼孫的阿嬤,有一次我車禍去急診巧遇阿嬤,阿嬤自己明明不舒服,祂還一直關心我,讓我啼笑皆非。阿嬤在孫女婿選鎮長時,都已經高齡90多歲了,還很可愛的幫孫女婿打電話拜票。上一次去看阿嬤是去年12月,阿嬤不論氣色還是講話都還很有氣力,怎麼才幾個月而已阿嬤已不在,都沒能讓我再去看看祂。正當我安慰著孫女時,我都不自覺的落淚了……原來人生是這麼難,尤其是面對生死。 對這些忘年之交,我想說的是:們……是離開人世了,但去的是……另一個很幸福的地方,那個地方叫「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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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大箍呆
可是她那張善於詛咒別人的嘴,勢必會跟隨她一輩子,幸好,咒語不一定能成真,搞不好詛咒人家多了,反而會有副作用。可不是,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輸贏未定報應分明,誰敢說沒有這種可能呢?虎嬸仔想著想著,竟也有點膽懼,難道真是「惡人無膽」?或是「僥倖失德代誌」做多了,而疑神疑鬼? 然而,想太多似乎也無濟於事,俗話不是說:「敢做著敢擔當」麼?尤其明天將是秀香出嫁的大喜之日,秀香雖然是她收養的新婦仔,不是她的親骨肉,但終究跟她生活了近二十年。即使每天夭壽死囡仔長,夭壽死囡仔短,動不動就擰她一下臉頰或大腿,一旦想起日後沒有她來當替手,要包辦所有的家事,內心實在有些不捨,卻也有些不痛快。 要是秀香這個夭壽新婦仔能跟大箍呆做大人,就不會有這種問題發生。而從明天起,她便是有錢人家的少奶奶,一家三口將過著奢華的生活,每天大魚大肉,享盡榮華富貴。可是大箍呆呢,依然是羅漢跤一個,依然是肩挑「粗桶擔」的作穡人;而她的媳婦呢,仍然在海角天邊,仍然在「親家姆的腹肚內」。面對此情此景,她怎麼能高興起來,不禁讓她紅了眼眶,怨嘆自己歹命,「翁早死,囝不孝,無人通聽伊講一句心內話」,而後喉嚨一陣哽咽,竟然哀嘆了一聲「我苦喂,我哪會彼歹命咧!」(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