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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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島北路
你仍以抵擋炙熱炎陽之姿 一路靜靜展延著夏日以來的靜謐 筆直 肯定筆直而且平坦的路面 終日盼不到一輪過訪的車輛 挺拔羅列兩旁的疲憊戰士們 戍守著戰後的僕僕塵靜 漫天都是寂寞啊 那烽火停歇之後 風裡輾轉流動的鄉愁 深沈靜默思索著關於荒年的一些舊事 但這裡確是一條坦蕩的大路 攪拌柏油與憂鬱的碎石子路面下的 花崗層岩之下 仍有蠢蠢顫動的烽火煙硝 貼近路面 你也許還能聽見 戰爭那年不忍遺忘的鱗傷 聆聽左邊 藍色潮音持續不曾間斷地湧進 穿梭於禁忌的旋律邊緣 且不時牽動著深鎖的鄉音 時代之傷在所難免 向右 我們善於變幻的視野 那兒有安逸適合放聲開懷的後花園 然而我總還是聽見 踢踏的步履自遠處響起 一匹白色蹣跚的老馬 溫馴謙虛碟踱著荒寞歲月裡的印記 牠說正在找尋路的南段 扣扣扣扣 那些遺失的記憶 霧裡 離去或者歸來盡皆迷茫 向北向南 向遠去的那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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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進駕訓班─學開車日記
我不敢怠慢,馬上衝向那台車,這時只見小老師不知打哪冒了出來,他幫我把車子開到路邊停車的練習區。中間隔了兩個禮拜,老實說,我早把上次學的忘了個一乾二淨,坐在車上,我歪著頭左想右想,右想左想,想不出個所以然,最後,我只好把求救的眼神投向小老師。 小老師彷彿早猜到我會忘記,他的嘴角撇著一絲笑意。 哼,笑我麼?我是年過三十的歐吧桑ㄟ,少拿我跟記性好的年輕人比。我不服氣的想。但是想歸想,我可不敢對小老師不敬,當小老師把路邊停車的步驟又詳細的跟我說了一遍後,我還是連連感謝他不厭其煩的講解。 我陸續記起了上次開車的情形,接下來我反反覆覆的停車、開出,開出、停車。這天下午的狀況還算OK,在我離開駕訓班之前,已經連續好幾次很成功的完成「路邊停車」的動作了。 只是,今天的收穫不只是搞定了「路邊停車」,駕訓班草叢裡的蚊子,還免費給我人體彩繪,我原本白皙的雙腿,成了兩條碩大的紅豆冰。明天,我要記得帶蚊香來犒賞牠們——盯著一隻被我一掌拍成標本的蚊子,我恨恨的想。 3月19日 星期日 晴 今天,小老師說可以教我「S型」了。 我今天就要領教傳說中最難的「S型」了?不止一個人跟我說過,路試時很多人都在「S型」這一關敗下陣來。想到此,我的緊張又開始從後背慢慢往上爬:老天爺啊,保佑我吧!神啊,請多給我一些智慧吧! 小老師跟我講每一步必須的動作時,我才真正了解有關「S型」難度的「傳聞」絕不是空穴來風,那「S」形狀的車道窄的可以,前後輪都不壓線,我想那是不可能的,除非,開車的人不是我。 我問小老師:「可不可以再說一遍車子開到哪裡要打方向盤、往哪邊打?要打幾圈?我用筆寫下來,應該就不會弄錯了。」 小老師不知打哪變魔術一樣給我變出一張白紙,然後他又從頭講了一遍「S型進退」所有的動作,我依順序把它編成「S型前進6式」和「S型後退6式」,小老師看看我在紙上畫的圈圈點點跟一堆他看不懂的數字,搖搖頭,彷彿我手上拿的是一紙天書,我朝他笑笑:我看得懂就好。接著,我點好蚊香放在後座,車外的小老師睜大眼睛看著我的蚊香:「我教過這麼多學員,妳是第一個點蚊香學開車的!」 「沒辦法,誰叫你們養的蚊子那麼喜歡我的O型血?」我無辜的聳聳肩。 我慶幸此時小老師不是剛好在吃飯,否則,他不給我噴個滿臉才怪。呵呵……… 有了這張「密笈」,我總算抓到些頭緒,但是我有預感,這線條優美的「S型」,會是我最難征服的大敵。 不出我所料,兩個多鐘頭過去了,在我「收工」前,我從沒有一次順利通過「S型」車道,小老師要我別再死記硬背我那張「天書」了,他說要憑感覺,要多練習,久了自然就熟了。 4月2日 星期日 晴 上週末連下兩天的雨,害我沒來駕訓班。今天早上我特地早來,並且也沒忘記又帶來了蚊香。 小老師一看到我就問怎又隔了這麼久才來練車,他說像我這樣斷斷續續的學,會比別人多花很多時間。我說其實我也不想這樣,但是一到五要上班,週末家事一大堆,還要顧好孩子們,坦白講我有時間來學開車,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當我把車開進「S型」入口,我赫然發現我上次抄的「密笈」今天竟然給他忘記帶來! 慘了啦!隔了十幾天,怎麼進、怎麼退,我早忘光光了,這下要怎麼辦?我只好向小老師求救,小老師也只好又從頭教我,唉,我真是罪過! 一個多鐘頭過去了,我還是無法順利通過「S型」,今天來學開車的人不少,小老師在練習場上跑來跑去,周旋在每個學員之間。而我,恐怕是最讓小老師頭痛的人物,因為,我看到小老師每次來到我的「地盤」,都是一臉的無奈。 終於,在我又一次把車子橫卡在車道內動彈不得時,小老師的無奈變成了不奈:「注意聽喔,我再說最後一次喔,別再忘記了喔………」。 我看他黑著一張臉,想到台北的姑媽曾說過,她當年學開車時不知被教練罵哭多少次才考到駕照。哼,我才不要哭哩,我又不是故意的,有必要這麼兇嗎? 「厚!什麼叫做『再說最後一次』?我學不會,你就要教我,如果有你說的那麼簡單,我在家跟我老公學就好了,何必花錢來這被你兇?把你老闆找來,我要換老師!」我裝出一副「本小姐生氣了,你退錢、我走人」的樣子。 但是小老師並沒被我唬住,他居然笑了,我裝不成「惡人」,只好也笑了。小老師又一一講述一遍「S型」進退的要領,才講完他就被別的學員喊去了,臨走還給我打氣:妳加油喔! 我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我沒猜錯,我一定是所有被小老師教過的學生裡最笨的那個。加油吧,我也給自己打氣。 接下來,我小心翼翼的開動車子,心想,無論如何,我要在今天把「S型」搞定,那麼下次就可以學最後一招——「上坡起步」了。 皇天不負有心人,我集中精神慢慢開動車子,終於找到了感覺,小老師再回來我這邊時,他正看到我的車來去自如的迴轉於「S型」車道之中。「嘿!這樣就過了,這樣就過了!」小老師連聲說,他看我終於通過「S型」大關,好像比我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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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爸的粉絲
聽說老爸年輕的時候,是個文人,曾經發表過不少文章,也被人稱作才子,但這一切只是聽說,因為那個年代跟我隔得非常遙遠………,但今天我終於明瞭,也感受到,那真的不是謠傳,而是事實。 四通八達的網路,在討論區,一個留言金門美食的討論區塊,居然讓我找到一位述美國小的學妹,透過msn,我們知道彼此差了一屆,但聊起共同認識的老師,共同成長的小學,我們開心極了,好久,沒有這般想念金門,在跟他聊過的夜晚,我夢見了金門的廣東粥,油條,還有燒餅,原來我是有鄉愁的,那些鄉愁盡是美食。 一天,學妹msn上標著一首描述金門太武山的詩,好美,忍不住的留言敲她,文筆怎會哪麼好,那邊的她回答我,是金門有名的詩人,貼了詩人的生平跟著作,她認真的跟我討論起文學來,我才發現原來我有一個對金門文學極度狂熱跟深入研究的學妹,她如數家珍的對著我談論每一位作者的文學,忍不住的,我也告訴他,家人很愛投稿金門日報,網路那一邊的她,馬上回答我,我知道啊!你們家的文章我都有看喔,包括妳的,真是讓我錯愕,我的文章有人看,她很客氣的對我說,你的文筆很清新喔,讓我當場聽完樂飄飄,馬上的,我回說如果我真有那麼點文學素養,應該歸功於遺傳,我的老爸曾經很愛寫文章,當她知道老爸姓名時,她馬上回我說,天啊!你父親是我一直很崇拜的作家,好久沒他消息,他還好嗎?這是真的嗎?小我一歲的學妹看過老爸文章,透過訊息傳遞,學妹興奮的討論起老爸來,並央求能夠拜見老爸,忍不住的,我告訴她,我家老爸狀況不好喔,目前住療養院,偶爾假日接回來,如果真願意來看他,心裡要有準備,他已經不是當年的他,學妹回我,別擔心,這無損於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很感動,原來一切是真的,爸爸確實有這樣的粉絲存在,而且是年代相隔如此遙遠。 歡迎來我家,親愛的學妹,妳崇拜的文人—我的父親,已經很久沒有朋友來拜訪他,妳讓我知道,原來在某些人的記憶裡有他曾經駐足的腳步,記錄他的人生記憶,來看他吧!也許他會語無倫次,也許他沒有太多的反應,也許………,有太多的也許,太多的可能,但是我知道老爸一定會感受到,真的有人記得他的,也感謝妳讓我認識了自己的老爸,他曾經存在過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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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進駕訓班-----學開車日記
早在幾年前,我們家的陳先生就鼓勵我去學開車,以前是因為閒閒待在家中,要去哪裡都有陳先生這位專屬司機,不然就是免錢又可吹冷氣的公車代步,當了上班族以來,我都騎腳踏車上下班,因為工作地點離家很近,以我的「鐵馬」普通的速度,也只需2分鐘。所以,有時在某些方面很「駝鳥」的我,總認為考駕照對我來說就像人身體中的盲腸一樣,是可有可無的。 最近,考慮到下半年要住到新家去了,新家離孩子們的學校及我上班的地方有點距離,也許,我無法再每天悠哉的騎著我那可愛的香檳色腳踏車往返了,在陳先生不厭其煩的多次「慫恿」下,我也興起了考駕照的念頭。事有湊巧,去年底,同事Tina去學開車,學沒幾次,今年初她竟然一考就考到了駕照,她說她是零程度去學的,這不由的激發了我的「鬥志」——看來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難喔!接著,蠢蠢欲動的我火速辦好了體檢、準備了照片和相關證件、當然更少不了那好幾張藍花花的新台幣,在某個週末的下午,「單槍匹馬」的我出現在某個汽車駕駛訓練班的報名處。 接下來的整個「受訓」過程,我用十個字來給它做了個總結,那就是:不學不知道,一學嚇一跳!且看我的學車日記: 2月25日 星期六 下午 晴 知道手排駕照適用手排、自排兩種車,我也要考手排的。駕訓班那位老闆聽我說國語,大概猜出了我「大陸新娘」的身分,他隨即也換成國語跟我聊,只是他的國語比較「金門」,我的國語比較「北京」。只見他填了一張表格,把我那藍花花的鈔票鎖進了他的腰抽屜之後,就領我來到外面寬闊的訓練場。放眼四顧,哇………我第一次同時看到這麼多台破到不能再破的車子,每台都在做龜速爬行運動,而右邊牆壁則停了一整排狀似「壽終正寢」的車子,也許我用「功成身退」來代替「壽終正寢」會比較尊重一些,畢竟那些車子的付出給很多人換來了一張張寶貴的駕照。也許這種地方就應該都是這種車吧,我在心中安慰著自己,同時偷偷在心裡希望派給我用的車子多少好一點。 我的老師是一位年輕人(姑且叫他「小老師」)。我很坦白的告訴他我開車的程度是零,他笑了笑,說來這學開車的很多人都跟我一樣程度是零,但是大家也都考到了駕照,他還叫我別擔心、學開車是很簡單的事情,說著他就坐進車子開始一邊操作一邊跟我講解。 然後,換我「上場」。一坐進車子,我才發現「理論」跟「實踐」之間有著南極到北極一樣的差距。剛才我站在車外,聽車子裡的小老師說的那一堆發動、換檔、踩離合器………什麼的,明明我聽的一清二楚,可是換我坐進駕駛座,那些基本的步驟怎麼就全忘了呢?我有點傻眼,心想,三十多了果然跟二十多時不能比,難道真的學什麼都吃力了嗎?小老師倒是沒有不耐煩,他又仔細的講了一遍,我不敢分心,一字一字記在心裡,我小心翼翼的再來一次,車子真的開始動了,耶! 第一次坐在自己開動的車子上,那感覺還真不是普通的讚,嘿嘿………我居然可以讓這麼大一台車子動起來耶!所有會開車的人看到這裡一定會說我有夠大驚小怪,可是,沒辦法,車子開始起步的剎那,我的興奮有如當年看到我兒子剛學會走路走出的第一步一樣,欣喜若狂。 我握住方向盤的手有點發抖,因為實在不能置信我是坐在自己開動的車子上。那小老師跟在我的車子旁,不停的教我「車速要慢」、「越慢越好」………到前面終點,「踩煞車」、「離合器踩到底」、「換R檔倒退」、「慢慢放離合器」,我跟著小老師的指令完成一個一個動作,車子開始後退,「頭要伸出來,看後面」,小老師又在提醒我,我趕忙把頭伸出車窗,眼睛緊盯著後車輪,看它有沒有乖乖走直線。一個多鐘頭下來,脖子像是得了「落枕」,又痠又痛,唯一的收穫是終於學會了直線進、退。 3月4日 星期六 晴 今天的氣溫還算舒適,不冷不熱的,是個學開車的好日子,於是,下午我又準時來到駕訓班報到。 上個週末,我花了兩個下午學會了前進、後退,今天,小老師說要教我新的招數——倒車入庫。 看著小老師熟練的轉動方向盤,穩穩當當的把車子倒進來,停在指定的格子內,我在心中暗暗祈禱:這麼高難度的技術,希望我可以學會,老天爺啊,保佑我吧! 但是,顯然老天爺並沒有聽到我虔誠的禱告——第一次倒車,我就給它退到安全島上去了,哇………我的媽呀!我嚇出了一身冷汗,這要是在路上,不就………!真的不敢想下去了………我不好意思的下了車,請小老師幫我把後輪騰空的車子給開回原位,小老師說我右轉太早了,才會把車輪退到安全島上,唉!倒車入庫,真不是普通的難學耶! 當我捲土重來第二次倒車時,雖然沒有再次把車退到安全島上去,但是也沒有很理想的「入庫」,車子的後輪,不偏不倚的正壓在黑色的管線上,嗚嗚,我彷彿聽到我的心在小聲的哭泣,我開始覺得,自己差不多是世界上最笨的人了。 那小老師說這次是因為我回方向盤回的太慢了,才會給車輪壓到線。我認真的聽完小老師的講解,做了個深呼吸,把車子開回原點,「這次一定要成功!」我在心中默默的給自己打氣。 車子開始倒退,我盡量放慢速度,眼睛不時看著左邊,門把對準路左邊的白線時,我急忙將方向盤往右打兩圈,車子依然緩慢的後退著,我注意著左邊的後視鏡,車子後輪已經進入「車庫」了,我把頭伸出車窗,當我感覺慢慢後退的車身已經跟左邊的管線平行時,我快速把方向盤回左兩圈,當我的身體對準外面那條綠色的竿子,我同時踩住離合器跟煞車,車子停止了後退。 「過了、過了,像這樣就過了!」小老師拍著手鼓勵我,就像我在幼稚園午餐時,拍著手鼓勵把碗裡的飯吃光光的幼幼班小朋友。我像受到表揚的幼幼班小朋友一樣,開心的朝小老師點點頭,重新拾起剛剛被我退到安全島上的信心。我慢慢把車子開回原點,接著又開始重複剛剛的步驟。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也真的有它的道理,接下來的練習,我感覺越來越穩了。兩個鐘頭以後,我已經可以輕輕鬆鬆就把車子完美的「入庫」 3月5日 星期日 下午 晴 吃過午餐,我又早早搭公車來到駕訓班。因為我的「倒車入庫」已在昨天被那小老師「檢定」通過,所以小老師說今天會教我稍微有些難度的:路邊停車。 看到那個比車子大沒多少的「停車位」,我的緊張又開始作祟。我的天哪,昨天小老師還說稍微有些難度,我看,根本就是超級難好不好?我盯著小老師操作方向盤的步驟,仔細聽著他的講解,然後,老師下車,換我試開,小老師站在右側的安全島上一步一步指點我這超級緊張又超級膽小的老學生。 「當妳的身體對準這條竿子,方向盤往右打兩圈……… 「頭伸出車窗,看到後面的白點,方向盤往左打兩圈……… 「車子要慢慢退,眼睛一直看後面,後輪壓到白線,再往左打兩圈……… 「這時眼睛看輪,前輪進來,車子與白線平行,停,這樣就過了……… 在小老師的指令下,我第一次就沒出錯,把車子停的剛剛好。但是在車子出來的時候,卻沒那麼順利,不知怎麼的,又把車子衝上了安全島!我不知如何是好,一時之間有點傻眼。 「唉………,妳迴的太慢了,前輪壓到這個箭頭就要趕快往右迴了啦,並且要迴三圈,妳只迴了兩圈………」小老師叫我下車,他去把車子退下來,開到起點的位子,才換我上車繼續練習。 幸好,第二次有驚無險的沒再衝上安全島,但是這次停車停的不盡理想。於是,一個下午,我反覆停車、開出、開出、停車,後來我慢慢開得穩了些,小老師才放我獨自在這裡練習,他轉而去指導其他學員。 我原本計畫今天就把這「路邊停車」攻克,現在看來鐵定要美夢落空了。 3月18日 星期六 晴 今天一到駕訓班就遇到老闆薛先生,他把剛剛講完電話的金門腔自動切換成台灣國語問我:「上個禮拜(3月11日、12日)怎麼沒來練?」 看他板著一張臉,我吐吐舌頭(其實我平時就很少看到他在笑的),心裡聯想到我讀國中時學校裡出了名嚴肅的一位教官,我照實說上星期是我小孩生病我才沒來學開車的,老闆沒囉唆,指著遠處一台白色教練車:「趕快去練吧,今天要把路邊停車學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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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艷陽滿天
小莊引導我的方向,是太魯閣。我很納悶,她說請我七時吃飯,何以去太魯閣喝西北風?妙哉。 她終於在一塊綠草坡前停下來。從車座後面袋內取出了米酒、飯盒、礦泉水、茶葉蛋,還有香菸與檳榔。 吃吧,你一定餓壞了。 月光下,小莊脫去外套,露出乳白短衫,我忍不住抱住了她。 吃吧!她打開紙盒,遞給我一隻雞腿,倒了一紙杯米酒,和我碰杯。我只抿了一口,她卻喝個乾淨,一派巾幗英雄的氣勢。 她的食量不大,酒量卻不小,兩瓶米酒,幾乎都被她喝光了。 月亮大而圓。小莊選擇的約會夜晚真是幽美,氣候又是初夏舒暢季節。她躺在草坪上,低聲談天。 我打算下學期去台東教書。 為啥?想甩掉我? 她哈哈笑起來。「我的名字應該是你,你才是裝傻瓜呢。」 台東你有男朋友? 我今年二十九啦。在舊社會,阿美族女人到了這個年紀,已經作了阿嬤了。 你在弘志教書不是照樣結婚? 沒合適的對象。 我把嘴貼在她的唇邊,輕聲地問:「我不行麼?」 你光會動嘴巴,講課。 胡扯,你不瞭解我。 我陪你上了五年夜間部,還能不瞭解你? 你想怎麼樣?小莊,你打開窗戶說亮話吧! 我去台東,比較好一點。你可以自由地教書、寫作;我也可以自由地找對象…… 怎麼,于光配不上你? 哈哈!于滿也不行。 我撲上前去,不慎抓破了她的短衫,露出白花花的乳房。我餓虎撲羊般狂吻起來。她笑,她痙攣,她拉下了黑色長褲的拉鏈……月亮鑽進一塊濃雲中,我趁勢衝進去,於是開始奮力掏起井來。小莊體質好,氣喘,有力。約莫過了半小時,我覺得地動山搖,荒野一片刷刷地聲響,她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呼喚……直到五級地震停止,我倆才癱臥在一起,像兩隻受傷的海豚…… 為了掩人耳目,天剛破曉返校。甚至連校工也未發現。但是,小莊卻懷了身孕,我倆為了節省開支,參加了花蓮市舉辦的集體結婚,在學校附近租了一棟平房,過起安靜幸福的婚姻生活。 小莊父母早已病逝,她的獨立性強,有生命勇氣,從不灰心嘆氣。作家雷馬克說的對:「沒有根而生活,生命是需要勇氣的。」雖然我比她年長五歲,可是我卻得依賴她,她的生活知識比我豐富。她擔任高一國文教師,我擔任高二國文教師,在教學上彼此交流經驗,因此工作勝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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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與鞋子
實在有點生為聖的氣,不知他為何長的那麼地白,明明大他一輪不過十二歲罷了,跟他在山外金龍攝影拍張照,老闆娘看到照片,還以為我是他的媽。我的媽呀! 老天真沒天良,他不必保養就細皮嫩肉,我們一群女性又擦又抹,還不及他白裡透紅的好肌膚!媽就媽吧!凡事要認命,誰要我沒事拋頭在艷陽下、露臉在海風裡,皮膚不好,真是活該。活該的還不只皮膚曬黑,還包括在水頭通關大樓前摔了跤,雖然腳傷至今未癒,但要不是為聖硬要幫我買雙鞋,我可能會跌的更慘,可能現在還不良於行。 八月的艷陽天,我們籌劃「毋忘在金」活動,希望喚醒許多服過役的金門大頭兵與金門的情感,更希望讓許多人知道,數十年捍衛金門的英雄是不分年齡和族群,十萬大軍有老中青、十萬大軍有芋頭番薯、哈客和原住民等等。 匆忙的自台北職場衝往金門機場,懶惰的我連球鞋都懶得換,心想金門還有行路用的鞋子,到了金門換了就是。沒想到兩天行路下來,腳磨破了皮,還沒找到那雙留在金門的休閒鞋,夥伴們要我去買雙鞋,我懶得買也懶得去看鞋,再一天就收工回台北,再買一雙實在浪費,也就一直裹足不前了。 真的去挑鞋買鞋,還得感謝老闆娘的無心之過。 金龍攝影老闆娘認為我乃為聖的媽,為聖為表達那份傷了我「顏面自尊」的心靈創傷,就與璦竹起鬨要買鞋孝敬小媽,以減輕我的皮肉之苦,他要跟那群來金門坑道遊學的學生們一樣,也要喊我小媽。 我穿了他們挑選的鞋,接受這群年齡不一的年輕人喊我「小媽」,接受他們的可愛的善意和照顧,我多了一雙鞋子,也多了一個兒子。然後,偷偷享受那一聲「媽」的安慰。 「媽」之於我,那是失落已久的稱謂啊! 為聖給我的這雙鞋子,讓我想起了我的兒子,也想起「兒子與鞋子」的往事,當時兒子還在唸大班,今年的他要上高一了。想起這些往事,我有些哽咽………。 那一天,我帶著有點發燒的兒子去上班,匆忙的去婆婆家抱他,隨手拿了雙鞋就要他穿上,我們走了一小段的路才上了計程車。 抵達我辦公室時,兒子立即坐上我的椅子,小小的手立即解開鞋帶,我以為他的壞習慣又來了,一坐下就脫鞋,不管在餐廳或公眾場合。那是我最不喜歡的動作(其實他沒有其他惡習),難道很久沒講他,他又故態復萌?我生氣急了,罵了他。 他的小手停了下來,有點怕我地對我說:「媽媽,鞋子太緊了,穿的腳腳好痛」。 我這個愧為人母的媽,以為他在找藉口,更生氣的指責他:「鞋子太緊,你剛才為什麼不說?鞋子太緊剛才走路為什麼不說?坐到椅子上才說?你在騙媽媽?」 我的兒子因為發燒有些泛紅的臉,大大的眼有些呼之欲出的淚,他說:「媽媽,妳不是說凡事要忍耐嗎?我看媽媽上班快來不及了,所以沒說。媽媽說高速公路上面想尿尿要忍耐、爸爸工作很累發脾氣時要忍耐,妳說凡事要忍耐啊!可是腳真的很痛,我沒有辦法忍耐了!媽媽,你不要生氣………」 兒子當時說完哭了起來,我抱起他心疼的流下淚來,小小個兒的他,一路來吃了多少腳痛的苦,而我這媽媽不知道。如今兒子要唸高一了,我又加諸於他多少的苦,而我依然不知道。自責與充滿歉意的我,真的後悔告訴兒子「凡事要忍耐」,讓他背負超齡的體貼。 兒子,媽媽讓你的路途多了些坎坷,我真地對不起你! 艷陽天裡,我帶著為聖和那群年輕人穿梭於金門,他們每喊我一聲小媽,我的心情就在安慰和煎熬裡掙扎,有這麼多的兒子,但我最想的還是當年幼稚園大班,那一個小男孩喊的那一聲 「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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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艷陽滿天
我還依稀地發現林順所長兩手插腰,笑容可掬,他用那濃重的山東沂水鄉音,朝向閩江口呼喊:「哥們,過來吃一碗炸醬麵吧!俺絕對不收您一毛人民幣,人窮志不窮,誰撒謊誰是狗熊!」 當晚,我從街上買回一包冥紙,走到太平洋岸僻靜處,用樹枝畫了一個圓圈,面朝西北西方向,撥燃了打火機,在熊熊火苗下,我跪了下去,嘴裡默聲唸禱:我要完成師範學院學業,取得中學教師任用資格,將來回到白犬列島,為那些勤勞樸實的漁民子女服務。我每到您的祭日、中元節、清明節,一定到您的墓地焚紙、上香。老連長,安息吧!我終於泣不成聲了。 杜潞校長是花蓮的教育主管,他時常參加花東區的重大活動。花蓮師院夜間部畢業典禮,他特別興奮,因為他的弘志高中有兩個職員是應屆畢業生,而且名列前茅,杜潞站在麥克風前,以濃重的福州味的普通話說: 你們這期畢業的同學,有個已經三十四歲了。他叫于光,他是我們弘志高中的同學,我今天感到光榮、驕傲。(眾笑)同學們,希臘古代以荷馬留傳下來的詩篇,都是荷馬晚年失明時期創作的。杜甫、陸游、辛稼軒也是到了晚年才寫出偉大的作品。(全場報以熱烈掌聲)活到老,學到老,這不是口號,這是一句普遍真理!(全場校友起立,鼓起暴風雨般地掌聲。) 次日,《更生日報》地方版以大幅醒目標題,發表了杜校長的講話,最讓我臉紅的,報紙上還刊登了我的照片。 作了弘志高中的國文教師,我突然感覺老了十歲。走到花蓮街頭,總會感到身後有人向我指指戳戳,議論紛紛。在學校裡,我沒課的時候,就躲在圖書館看書,備課,或作筆記。總而言之,我心裡有鬼,我害怕碰見莊莎幗,害怕別人把我倆扯在一起。 猛抬頭,我發現有個女生從書櫥上取下林語堂的長篇小說《瞬息京華》,翻了兩下,準備去辦借閱手續。我的性情急燥,我唯恐自己的好朋友朝海裡跳。 「莊老師,你借那本小說?」 「是呀。」她翻轉著大眼珠,向我解說:「林語堂的作品,應該值得讀吧!」 我站起來,懇切地說:小說是人類生活的具體反映。這部小說我曾看過,人物是不真實的,根本不是來自生活,而是林博士個人對人生概念的演繹,因此小說人物沒有血肉,沒有腦筋,不能在故事裡站起來。這是作者在紐約公寓裡寫的一群木偶,你浪費時間作啥?莎幗,你真是傻瓜! 她噗哧一聲笑了。 她繼續尋書,我低頭備課。 莊莎幗走時,丟給我一個紙條,上面寫著: 週末晚間七時,請你吃飯,在五權街《更生日報》附近會面,不見不散。 這個紙條被我掖在衣袋、挾在字典、壓在枕頭底、藏在書架中,最後揉成紙團,燃火焚成紙灰。因為我早已記得滾瓜爛熟。週末,我換了一件黑色襯衫、灰夾克、深藍色中仔褲,戴上一頂破舊的帽子,壓在眉梢,一副推銷員的打扮。騎上三洋野狼機車,在暮色蒼茫中進入市區。越過《更生日報》門口,發現斜對面有個人影,正在牆角擦拭機車。那人抬頭跟我打了照面,跨上車子,向郊外駛去。我在後面尾隨著。像兩個歹徒去作案,鬼鬼祟祟,不敢見人,實在給弘志高中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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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偶記
近日偶然瞥見一本書,信手翻讀之下,覺得很有意義,於是記下不少令人印象深刻的小故事。僅以記憶,回想這些發人深省的小篇章,相信必能掘起眾人寶貴的大啟示。 擣衣聲 有一位詩人靜靜的坐在涼亭裡。每日看著來來往往的山村婦人來到溪澗旁洗衣服,百看不厭,他在尋找寫詩的靈感。其中有一位婦人的擣衣聲很特別,沉重的敲打驚動了方圓數十里的草木。這個異像當然逃不過詩人的耳目,詩人很是詫異。一日,詩人找來幾個壯碩的大漢,將婦人擣衣的石板撬了開來,赫然發現下面藏了一口大鐘!詩人將大鐘吊了起來,鐘身綠銹斑斑,沾滿了不少泥土。他的聲音遠達數百公里,柔和渾厚的傳了開來。 鐘就是鐘,哪怕是埋了千百年,終究會有出土的一天。 雪埋詩興 落雪紛飛,眼前一片白茫茫。俄頃,瑞雪停止,留下四處皚皚白雪。詩人望向遠方的臘梅綴著白雪,地上堆著白茫茫的雪花,心中忽有所感。詩人提起一壺酒,遠望且自飲自酌著,他再蘊釀一首詩的誕生。一會兒,太陽悄悄出現,白雪漸漸的融化,留下滿地的泥濘。詩人喂然長嘆道:「一首好詩被糟蹋了!」 一首好詩並沒有被糟蹋,端看詩人是否讓它誕生。曾經讀過這麼兩句話:不因物喜、不以己悲。萬象皆由心生,心所到之處,皆有可行之路。 你真傻 某君想搭公車,可是手中只有大鈔。他在每班公車經過時,都揚一揚手中的大鈔,意思是:有沒有零錢找我?車掌急忙搖搖手,意味著沒有。接連好幾班都是如此。他的朋友告訴他:「你真傻!你儘管上車,上了公車後,沒有零錢就是車掌的問題了!」這招果然應驗了,當然車掌的臉色相當難看。車掌的朋友告訴他:「你真傻!你可以把他載到有售票亭的地方,然後叫他買票在上車。」如此一來某君必須在公車上擠上擠下的,買票時還匆匆忙忙的,非常辛苦。」某君的朋友又告訴他:「你真傻!你儘管從容買票、從容上車,讓所有的人都等你、讓所有的人都罵車掌。」這一回車掌果然落了下風。車掌的朋友又告訴他:「你真傻!他去買票時,你儘管關上車門,讓它做下一個班車不就好了嗎!」車掌照做了。某君氣得直跳腳,當他又去向朋友訴苦時,又會再次聽到「你真傻!」 人們總是盡量想一些花招去對付別人,花招層出不窮、永無歇止,還不如停止冤冤相報,心胸開闊些,承擔別人的罪過吧!否則人人真的將做了一輩子的傻子! 微笑與幽默 有個在加油站工作的職員整天悶悶不樂的,讓所有到加油站加油的人都感到緊張與壓迫感。那種乾燥的氣氛彷彿隨時都會讓汽油著火。有一天來了一個常客,跟朋友聊天時講了一個笑話,頓時哄堂大笑,平時表情嚴肅的職員也難得的笑了。說笑的那個常客趁機對職員說:「常常笑一笑,對己對人都有益處。若是整天拉長了臉,自己痛苦外,別人看了也緊張,大家都生活在痛苦中,何苦呢?」 英國人以幽默見稱於世。曾經聽過一則小故事。在英國的某一間酒吧裡,長官和士兵們都擠在這一個小空間裡,慶祝著凱旋歸來的勝利。就在酒酣耳熱、勁歌熱舞中,一位小士兵一個不小心,竟將整杯的威士忌到在長官那光禿禿、油亮亮的光頭上,場面頓時冷卻下來,跳舞的人有都停了下來,音樂彷彿也停止了,大家都靜靜的看著這一幕。長官忽然伸手抹了抹頭頂的酒漬,緩緩的說到:「年輕人,你以為這樣對禿頭有效嗎?」眾人哄然大笑,音樂又響起,輕快的舞步又開始了。一句幽默的話化解了一場尷尬的場面,這位長官是極有智慧的人物。 鎖匠與小偷 有一個鎖匠設計了一種效果很好的防盜鎖,家家必備、人人皆需。儘管一個防盜鎖值不了幾塊錢,時日一久,鎖匠竟也了富翁。變成富翁的鎖匠拿出一比錢來,成立一個幫助小偷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並且傳授他們一技之長的訓練機構,從這些前來投奔的小偷身上,富翁發現了許多防盜鎖的弱點,於是他又改良、出售新的防盜鎖。新鎖的效過更好了,不久又成了一項熱門,幾乎人人都用他的鎖,於是富翁更加富有,一夕間成了億萬富翁。這位億萬富翁又拿出一比錢來,成立一個基金會,從事社會教育及道德風氣的改善。他現在不只是富翁了,而且是一個偉大的億萬富翁!有人替他擔憂:小偷越來越少,鎖的銷路就越來越低,豈不影響他的財源?富翁倒是不擔心,他道:「仍然有人自甘墮落。」 是的,仍然有人自甘下流。人們還是會小心保管自己的財物,因為小偷從來就不會少——人心總是有所貪念,不能自我克制的人,見了財物還是會心動的。有些人自甘沉淪,這無非是把別人墊得更高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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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香縈繞
記憶中的味道,木麻黃垂落的樹蔭下,結實的高粱穗桿憩息於路間,迎風脫去了外衣,飛舞於盛夏饗宴中。 發酵的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穗子甦醒的滋味,清清如水的雋永出來,看似清純卻熱情如火的嗆辣。 餘味繚繞的酒糟,是候鳥的最愛,也是豬、牛的至寶。在動物的咀嚼中,回香的滋味緩緩的蔓延開來。 在戰火雲起的歲月中,在軍事管制的年代下,在人們遺忘的片段中,孕育出獨特的面貌。 上帝恩賜的福地,地底湧出的泉水,創造出金門人的驕傲─高粱酒。在舉杯喊酒之際,忘卻惱人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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繽紛的夏----潺槁樹
金門的六月,中山林很「潺槁樹」哦!因為滿樹盛開淡黃色的花,香味迷「蟲」且迷「人」,因為我就是那被吸引的人啦!我的相機止不住的拍個不停,陽光下的潺槁樹,是那般的風華萬種,千萬朵花奔放在枝椏間,吸引無數昆蟲殷勤覓食,我拍得也入迷,只要有昆蟲,我就想把牠們找到食物的快樂、開心拍下來,那種啜飲花蜜的身影,真是叫人陶醉! 從昆蟲和潺槁樹的觀察中,我才發現牠們之間是彼此相依存的關係,植物的花為昆蟲提供了足夠的食物,而昆蟲則為植物完成了授粉,達到繁殖的目的,今年金門的五月很生命,因為雨水充沛,濕潤的天氣,讓植物飽飲足夠的水份,葉綠花果飽滿,而昆蟲便擁有甜美的葉可啃食,也有花蜜和花粉可採食,所以中山林的「潺槁樹」爭相在雨中抽長著綠葉,儲存足夠的能量,結了滿滿的花苞,在陽光下盛放,不僅嬌美,尤其香甜可口,蜘蛛也趕搭甜蜜列車,在枝椏間努力的織網,耐心的等待,總會有收穫的!在那經緯分明的網絡中,總有昆蟲成了牠的網中獵物,大自然的生命旋律,真是一首多變的舞曲啊! 金門有一種黃邊鳳蝶,牠的幼蟲最喜歡吃的嫩葉就是「潺槁樹」,據植物老師陳西村先生調查發現,黃邊鳳蝶的毛毛蟲只吃「潺槁樹」的嫩葉,而且選擇約一公尺左右高度的樹,我於是在進入中山林時,特別仔細觀察,果然發現到有毛毛蟲的葉子高度均約一公尺左右,有一天當我在中山林入口步道拍攝,遇同事佳沛與他分享,結果他還告訴我行政中山旁的停車場,有一棵潺槁樹有至少十隻黃邊鳳蝶的毛毛蟲,我聽了趕緊去找,真是讓人驚艷!因為黃邊鳳蝶的毛毛蟲黑色、鮮黃、橘色等,數種鮮明的色彩集合一身,好是迷人!同一棵「潺槁樹」我仔細數一數約有十七、八隻,有的細小不到一公分,有的已有手指大小,飽滿的身材顯見牠努力覓食的成果,記得去年和研究人員進行田野調查,錫正就告訴我說,黃邊鳳蝶會選擇「潺槁樹」的花心來下「卵」,等卵孵化後,牠先吃卵殼,接著便開始吃「潺槁樹」的嫩葉,小時會先在葉背啃食,以避天敵,我有了研究員的指導,便學會在野外觀察,遇到「潺槁樹」就會先尋覓花心,果然可以看到橘色細小的卵,覺得黃邊鳳蝶當媽媽的智慧實在高,會為新生的孩子營造一個好的成長環境,大自然的規律是最豐富的哲理,所以,我常覺走在中山林心是那般的豐盈,整個生命充滿活力,因為中山林清新的空氣,金黃的陽光,草上的露珠閃閃發亮,都是生命最飽滿的活水。 上週日(95.06.11)參加金門縣野鳥學會辦的「植物之旅」活動,聽廖東坤老師解說,才明白原來「潺槁樹」是雌雄異株,很奇妙吧!「潺槁樹」在金門老一輩的人都稱姑婆樹,據嶺南採藥錄所記載,它也叫番粿葉、春龜樹、山膠木,皮與木質均含有膠質,且種子含油率極高,可製作肥皂哦!2003年大陸「神五號」登太空攜帶數種植物種子,「潺槁樹」是其中的一種。 六月的金門中山林很繽紛,滿地「潺槁樹」浪漫的鵝黃花香,樹上則是蜂蝶飛舞,充滿生命的律動,來中山林分享快樂與活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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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莉小札〉老夫少妻秘密檔案
十五歲時的我,是一個沒來由就會叛逆的國中生,但是對我爸爸來說,十五歲那年他的太太才剛剛出生;十八歲的我雖然不再多愁善感卻為了高中課業煩透心,不過對我媽媽來說,十八歲的她卻已經嫁做人婦是個準媽媽了。 據說我爸爸年輕的時候,有令人稱羨的異性緣,我仔細端詳過老爸的年輕時的黑白照片,應該十個看過的女生會有超過五個人想要看到本人,光是高挺的鼻子就為他的相貌加了不少分數。不過我想老爸的好人緣應該是跟幽默感劃上等號的,因為一個能在相處時製造愉悅氣氛的人,總是會吸引比較多好感的。 爸爸口中的「水某」,已經和他攜手走過了將近四十年的歲月,除了叫她「水某」,老爸還常常對著老媽叫「少年某」(年輕的太太),因為他們相差了十五歲,少年白的爸爸四十多歲就已經滿頭白髮,倒是老媽遺傳到外公烏黑亮麗的黑髮基因,已經是阿嬤級的她頭髮竟然比她那三十幾歲的大兒子還黑,他們倆外表上的第一印象還真是很符合老夫少妻的基本要件呢! 我是直到去年中秋節才知道,家裡的奶奶說定爸爸媽媽的婚事之後,老爸打聽到村裡的某某嬸婆是媽媽村莊的女兒,詳細問好外公家的路線,就叫一起工作的鄰居趁著中午休息時間,偷偷跑去外公家想瞧瞧那未曾謀面的新娘子,還問了外公家的鄰居才從圍在井邊打水的人群之中找到我媽媽,爸爸說他看到嬌小的媽媽揹著弟弟工作著,我追問爸爸是不是第一眼就喜歡上媽媽?爸爸只說媽媽很可愛就不接著說下去,我想老一輩的情感總是比較含蓄,就像我有時無厘頭的問媽媽愛不愛老爸,老媽就罵我無聊一樣,媒妁之緣的夫妻關係,藉由共同生活去培養的感情,互相為家庭打拚的心靈連接我想已經超越對男女愛情的追求,二人彼此生活的默契,我想更甚於從愛情因子的開端來的強烈吧! 奉行大男人主義的老爸,常在我們這些小孩面前展現的男人威風,不過老爸還是有吃鱉的時候,因為老爸很怕老媽實行冷戰,這招在我看來是很管用的,當爸爸低頭認錯的時候就輪到老媽發飆了。看到他們相互輪流教訓對方,倒覺得是很趣的一件事,因為鬥嘴鬥不了多久,媽媽就會笑出來了,然後彼此都消了氣。我曾聽媽媽說她用笑聲來結束吵架,為的是要我老爸別再唸了,因為老媽說我老爸實在是比她這個女人還嘮叨,她實在是受不了了! 身為次女的老媽沒嫁人前要分擔家裡的農作及照顧弟弟妹妹的責任,十八歲就嫁人所以從沒有出社會工作賺過錢,所以我們家裡的經濟大權是掌控在老爸手上。所有的開支都是老爸負責採購,甚至連媽媽年輕時的衣服都是老爸一手包辦。老媽本來都很放心把我們子女給的零用錢交給老爸保管,老媽雖然沒上過學字沒認得很多字,但是算術可以很精明,她時常偷偷跟我說她有多少錢寄放在老爸那裡,可是當有一天老媽偷偷拿著爸爸的存摺要我們幫忙看餘額時,媽媽才知道原來老爸都把錢拿去花掉了,追問之下老爸才實話實說是把錢拿去借給親戚應急了!被騙的老媽就決定要把錢寄放在小雨妹妹那裡,為此還跟老爸賭氣好幾天呢。 老爸現在已經退休,每天就愛騎著機車到處亂逛或是找人泡茶聊天打牌,老媽的興趣就是養雞鴨種菜,不過還有一個重點工作是他們二個現在的最愛,就是照顧孫子。老三兒子的大頭寶寶懷暄是二位老人家接收的第一個CASE,懷暄寶寶的誕生尤其是讓爸爸產生很大的變化。根據老媽的可靠說法,老爸的八個小孩他一個都沒換過尿布,但是懷暄小弟就讓爸爸破戒,讓老媽嘖嘖稱奇。後來大兒子的另外一個大頭寶寶俊宇也加入陣容,爸媽忙的更是起勁,只是老媽說老爸雖然喜歡照顧孫子,但是每次洗到孫子的奶瓶,卻常常邊洗邊罵,直嚷嚷這麼多的奶瓶是打那兒來的?幾次起床之後我看到爸爸一個人照顧著剛起床的俊宇,還笑嘻嘻的跟我說跟奶奶一起睡地舖的俊宇,醒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爬到床上找爺爺,因為靠在床邊的窗戶有床簾可以把玩。爺孫倆清晨一開始就嘻嘻哈哈,有個美妙的開始。還說另外一個孫子懷暄跟他的感情才算是「麻吉」,因為懷暄小弟叫爺爺的次數比奶奶還多,爺爺不在還會四處追著奶奶問去了哪裡。老爸跟老媽總是互相較勁誰跟二個孫子感情比較要好,對他們來說這也是一種生活樂趣吧! 老爸老媽雖然年紀有差距,不過相處將近四十年的他們自然有一套應變的哲學,我當他們女兒三十年不曾聽過他們說要「離婚」,大概他們都是傳統的人謹守著維護面子問題,努力的生活消弭年齡的差異。我常發現老爸老媽把聊天當成一天之中重要的生活主題,每天起床之後睡覺之前都聽到他們交談的聲音,他們好像都對彼此不會煩膩,對彼此的關心也總是含蓄的表現,像是媽媽在晚餐時間等不到爸爸就叫阿孝弟弟打行動電話給老爸,要他趕緊回家吃飯,老爸則是去中藥房買洋蔘說是要讓媽媽頭痛時可以泡著喝。 聽老媽說以前老爸很介意帶她出門時,不知情的人都把她當成老爸的媳婦,其實觀察過互動之後,就會發現眼前這對老少配,是一對夫妻,沒有甜蜜的手牽手,但是言談散發出的氣息讓你相信而且羨慕,他們夫妻相處的智慧我想是我這個單身女子所不能一一洞燭的,因為這對老夫少妻的秘密檔案是既深奧又錯綜複雜的總總結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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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艷陽滿天
我不知道誰把我送進花蓮醫院。待睜開眼,病房靜悄無聲,昏暗的燈光照出一個少女的身影,仔細看了半天,才認出是莊莎幗。 你在這裡做什麼? 你醒了。小莊咧嘴笑了。 我怎麼睡在醫院,啥病? 蜂窩組織炎。怪病。過去沒聽說過。 啊,過去我在白犬列島得過這種病。不要緊,一個禮拜就能出院。小莊,颱風過去了吧? 在石垣島附近滯留,外面風雨很大。 你回去吧。明天還得上班、上課。 花蓮已經停止上班上課了。 從外面走進一個護士,為我量體溫、血壓,並且注射針藥。臨走,護士輕聲告訴小莊:「他體溫三十八℃,你可以給他喝點流質食物了。」 莊莎幗帶來的稀飯、排骨湯,在保溫箱擱著。她盛了半碗稀飯,打開肉鬆蓋子,我喝了兩小碗稀飯,累得直冒虛汗。她用熱毛巾擦我額頭,不久,我昏然入睡。 颱風遠颺,風和日麗,我走出花蓮醫院,恢復了往昔的作息。莊莎幗不再跟我聚在一起,但我卻難忘她的恩情。那晚我發燒昏厥,不能走路,她攙扶我上車,送到花蓮醫院的。我不敢告訴別人,甚至杜源,免得惹起無謂的風波,看起來還是生活在荒僻的無名島逍遙自在。 那天上午,我和何為霖正在編列新進的圖書,杜源走進圖書館,把手上的一封信遞給我,長嘆了一口氣:「唉!好人不長壽,上蒼還是不公平啊。」 「怎麼?」我驚訝地凝視杜源的憂愁面容,茫然不解。 林順中校患肺癌過世了! 這像晴天霹靂,震驚了我的心。我猛然想起,我已兩個月沒收到他的匯款。前線軍隊每月五日發餉,我在七日便收到林所長匯來的三百元支票。讀著秦鵬的信,才知道林所長在病危時期,還念念不忘于光搞到對象麼?他等秦鵬、杜源等三人回來,親手做一頓炸醬麵,讓大家解饞。他還說:嫦娥就是吃過炸醬麵,才飛上碧空進入月宮的。林所長在床榻上講這些話時,洪嬿站在旁邊聽得清楚,心酸難受。 秦鵬在信上說:按照所長的生前遺願,他病逝後遺體火化,骨灰灑在白犬列島海域,但是全所職工病員不聽他的話,將他葬在山坡上,當年被他稱作「三十六天罡」的墓地,就在他的墳墓左下方,看起來老首長長眠於此,並不寂寞。 淚眼朦朧,我依稀地站在林所長的墓旁,聽到海對岸隨風飄來的心戰廣播聲音: 「蔣軍的鬍子兵們,弟兄們!你們別再受苦受難了,趕快起義來歸,參加人民解放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