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罩霧
妳如輕紗幕簾 輕輕地緊閉 無聲無息 橫越海洋 漫過山巔 原野一片 朦朧 朦朧了 母親幾經風霜的臉龐 也撥弄了 歸鄉思切遊子的心弦 妳如輕紗幕簾 輕輕地捲啟 無聲無息 追逐浪花 幻化陽光 曠野一片 炫亮 炫亮了 母親滿臉的歡顏 也撫 慰了 歸鄉思切遊子的心田! (乙亥年偕父返金隨香迓城隍)
-
花非花
下午三時 趁風的不經意 把一朵雲看成一朵浪花 浪成高空 有你為我準備連串的飛機雲 落在更遠的地方 然後我也習慣了 如今我站在哪 你是我的天空 有些想說的話 就靠近海岸 聽浪拍打藍天
-
懷念蘇南成先生
和蘇南成相識相知40餘年,他的軼事早已傳聞各界。在他逝世近六週年,細綴幾則小故事,藉茲感念: 一、初試啼聲,俯首稱臣 和蘇南成第一次見面,是在六十八年年初。 當時中國時報人事改組,台南市的記者全部換掉,而我正是在此次改組中被改派赴台南市的。 到了台南,因為市長蘇南成市務倥傯,等了七天未見到面。我也樂的清閒,白天採訪新聞,晚間則在 「馬上辦中心」閒逛蹓躂。 記得是第七天的晚上吧,我在機要秘書陳森茂辦公室聊天,突接蘇市長指示想見我,當晚和蘇市長聊了很久、很多,用交談甚歡來形容絕不為過。 之後,又陸續來了蔡世仁、蘇裕夫等幾位議員和市府一級主管,閒談後,市長在「沙卡里巴」訂了宵夜。 當我們人一到,餐廳已把日本清酒溫過,菜未上,酒已過三巡。 蘇市長為了他的疏忽而向我敬了三杯,同時也敬了其他人每人三杯,然後他又慫恿在桌賓客每人向我敬三杯,印象中第三道菜「烏魚子」甫一上桌,我則已醉趴在桌,不醒人事矣! 蘇市長指派陳秘書送我回住處,第二天早上醒來,頭暈目眩,被窩裡還暗放著一支日本清酒的空酒瓶,這似乎在炫耀此一回合的勝利。 未到台南前,即聽聞蘇市長酒量超人,半夜陪你喝酒,清晨依然可以跑操場。第一回合總算見識了! 二、「酒」為市民解千愁 酒在蘇南成一生中,確曾帶給他許多難忘的回憶! 自他從政以來,上班時間幾乎滴酒不沾,不過每當「有朋自遠方來」時,他必然以酒相待,把臂交歡,正因此,他為台南市做了不少國民外交。 六十九年初,市府積極擴建國宅,並且看中台鹽總廠所有座落於新興區的一批廢鹽田,面積達五十二公頃,若能順利價購,市府預計興建國宅六千戶。唯當時該地每坪公告地價即達二萬餘元,若按公告地價購買,光是土地取得經費即達數十億元,市府根本無法負擔。 為了要替市民爭福利,蘇南成具函邀請台鹽總廠總經理裴超將軍暨該廠重要主管、新聞記者一起便餐。 當大夥以金門大麴酒喝得興緻的當兒,性情中人的裴總經理突然提出一項要求: 「蘇市長,久聞您千杯不醉,今天看您打個通關!」 蘇南成斟了一大碗酒說道: 「我以大碗酒打通關,如果不醉,希望貴廠能將新興社區的土地『廉價』讓售!」 「好!既然蘇市長如此有氣魄,此事好商量!」裴總及其他主管皆異口同聲表示贊同。 於是,蘇南成向座中人每人敬一大杯,合計十餘杯,杯杯見底。 那一場酒喝下來,台鹽最後同意以每坪8,000元的價格賤售給市府,所省下來的錢高達數億元之譜。 蘇南成事後表示,他平生喝酒,可以說這次最有「收穫」。 三、「絲瓜棚下」的故事 民國七十年年初,我從台南調回台北總社。 在四月間的某一天,突然接到蘇南成的電話,希望我有空能到台南一趟。 擇了一個假日南下,二人在市長室「談」了一天。蘇市長第一屆任期將滿,意欲尋求連任,希望能有一本書能闡述他的施政理念、目標與方向。蘇市長徵詢我的看法。 我在台南待了兩年多,天天接觸市政與市民,乃暢所欲言地論述一個二十八歲年輕人的看法,認為不須反共式的吶喊,而易以百鍊鋼成繞指柔,用理性看市政、用感性看市民,讓市民看清蘇市長也有柔情的一面。 兩週後,我再度接到電話,在老地方見了面。 這次,蘇市長連同其幕僚多人共同開會,最後眾人推選由我負責這本書的撰寫,時間從五月到八月。 剛開始,足足花了一個月時間來消化資料。蘇市長是很受媒體歡迎的市長,所以剪報資料特別豐富,足有十幾大箱之多。 消化完資料接著提出寫作大綱,我把書名訂為「絲瓜棚下」,藉絲瓜棚來追思昔日、來緬懷當下、來刻勵未來。目錄大綱大致為絲瓜棚下、我的感奮、四年櫥窗的回想、為文化建設擊鼓、為下一代扎根、把友誼之手伸向國際、煮酒論交、愛鄉更愛國、愛情親情心情、古都的明天等十餘個項目。 當時,人還在時報上班,為了不耽擱兩方的工作,我總是每天下班後(大約晚上11:00-12:00),回到家吃點宵夜、洗過澡,然後振筆疾書到清晨四、五點鐘,這樣持續三個多月光景,初稿總算告一段落,接著校稿,到八月底大功告成,九月份是印刷月、十月份是出版月。 其實當時我也正籌備結婚,婚禮訂在九月底。 結婚後,我夫妻安排了渡蜜月,誰曉得才一天就被出版商和蘇市長催了回來,原因是安排在中時、聯合的出版廣告必須有人作擔保,否則不准刊登。幾經折騰,最後確定是我本人可以做擔保,所以才把我催回來。 此事迄今已卅九年,我對內人的蜜月還一直欠著呢! 相較於蘇南成第七屆當選台南市長時,獲票131,504票,只贏得17,000多票,而本屆(第八屆)爭取連任時,獲票190,588票,得票率百分之七十五,可說是一面倒的大勝利。 四、開展破金氏紀錄大國旗 民國七十八年三月,台灣民間接辦「全球小姐」選拔會,由張志民(張帝)擔任主任委員,而本人則接下執行長兼總企劃的重責大任。 當年參加的國家除美國、英國、日本、法國等自由體制國家推派代表之外,尚有俄羅斯、捷克、愛沙尼亞、立陶苑等共產國家合計六十八國報了名,這是中華民國首次在台灣承辦如此大型的活動,只可惜官方的態度始終是冷峻嚴謹,不插手但又不撒手,所以主辦單位處處感受縛手縛腳,伸展不開來。 企劃中有項大活動──開展破金氏紀錄的大國旗。我的這項企劃獲得主委會贊同,張帝並找了一位艾姓的企業主出資,開始展開轟狂的舉動。 這項活動要成功的基本條件包含有張開國旗的人力(估約300-350人)、足夠展開國旗的空曠場地以及觀賞的人群。當時在北部可以找到前兩個條件,但動員人群則頗感棘手。 我把製作國旗的工程煩交給當年在西門町中華商場(未拆前)經營美術工藝社的林先生,破金氏紀錄的尺寸至少是長84公尺、寬126公尺。我向時任台北縣長林豐正商借甫完工的板橋體育場作為裁製和伸展的場域,這樣動用了三十人整整花費了近把月終於把國旗搞定。 在製作國旗的空檔,我想到了老兄弟──時任高雄市長的蘇南成。我專程拜訪,把製作國旗的動機和目的具實地向蘇南成作了簡報。蘇南成一聽,覺得這是為國爭光的舉動,立刻召開了主管會報,並向大家介紹了我。 第一次主管會報,決意把勞工運動會的開幕式訂在四月九日,並商請旗津高工的學生350名擔任展旗手。三天後回報,旗津高工的學生力氣拉不開帆布做的國旗。第二次主管會報上,蘇南成和我相約次日上午到左營拜會海軍陸戰隊司令。司令一聽,覺得這是國民外交大事,值得全力以赴。 拜會陸戰隊的次日清晨五時許,陸戰隊已動員了300多名隊員,專車到體育場作模擬測試,發現需300名隊員即可展開。此時萬事俱備,只等展旗日的到來。 四月九日,是個晴空萬里的好日子! 四月九日,是個適合開展破金氏紀錄大國旗的好日子! 是日清晨,高雄市立中正體育場早已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有幾架直昇機升空掠景,攝取紀錄,參展的各國佳麗則分別佇立司令台前,個個笑容滿面,美麗迎人。 大國旗置放在操場正中央,300名陸戰精英個個頭戴鋼盔、擦亮皮帶、服裝齊一、雄糾糾氣昂昂地圍立在國旗四周。當司儀一聲令下,伴隨著悠揚的軍樂曲,國旗開始朝四方快跑展開,面積正好覆蓋整個田徑場,全球小姐候選佳麗起立致敬,3萬多名觀眾也手持小國旗鼓掌歡呼,在熱烈的掌聲中,為這項破金氏紀錄的壯舉劃下最完美的休止符。 大會過後,張帝把這巨幅國旗贈予高雄市政府,市府再轉贈海軍陸戰隊,之後聽說轉回出資人艾先生的手裡保管著。 說實在,當年我雖有如此創意,但是如果沒有蘇南成市長,肯定大事難成。 1990年蘇南成卸任高雄市長,易以吳敦義接任。1992年轉任全國不分區國代,並於1999年1月接任國民大會議長,後因國代延任案而離職。從1990-2000年期間,因他在國大拚鬥,而我人在大陸,二人幾乎沒有來往,直到二○○二年,他又回到台南參選市議員,並獲吊車尾當選,才又接獲他的來電。 此後,他的身體並不康健,二○一三年七月,因中風病倒,曾進行氣切手術,事隔一年,在二○一四年的九月二日晚間,因心臟衰竭而病逝家中。 突接噩耗,內心十分悲痛。趕赴台南殯儀館參加告別式,滿室的悲悽,為蘇南成先生的一生平添無限的感傷。 永別了,蘇南成先生!
-
慶祝大二膽戰役七十周年│回顧歷史現場
民國109年7月26日適逢大膽戰役70周年紀念,國軍特於大膽島舉行紀念典禮,並邀請參戰遺族多人參與,藉此表達對參戰先烈的追思。 看過新聞報導,思緒陷入沉思,父親當年的口述歷史重現眼前。民國39年5月蔣經國奉派擔任國防部總政治部主任,肩負重建國軍政工改制工作,同時規劃推動各項青年活動。同年7月先父計大偉獲聘為國防部總政治部康樂總隊同上校顧問,當時康樂總隊主要成員包括:總隊長龍芳少將(日後擔任臺灣電影製片廠廠長),副總隊長張易揚上校(即日後赴香港發展的大導演張徹先生),音樂科長朱永鎮上校(兼任省立台北工專合唱團指揮),以及音樂顧問計大偉同上校等,如此堅強陣容深獲各界嘉許,父親從此積極參與規劃各項國軍藝宣文康演出暨青年活動。 民國39年7月26日當夜,對岸共軍對大膽島發動砲擊,我國軍225團第1營以不及300人之兵力正面迎擊700名登島共軍,全體國軍上下一心將士用命浴血奮戰,擊斃共軍300餘人,俘獲200餘人。史稱「金門大膽島大捷」,從此,徹底打消對岸共軍再犯金門的念頭。 當時,計大偉顧問以身兼中華民國口琴會臺灣省分會常務理事此項職務,向國防部推薦由中華口琴會組團率先赴金門前線勞軍訪問,經核准同意後,計大偉常務理事通知中華口琴會積極加緊訓練。民國39年11月12日,中華口琴會金門前線勞軍訪問團一行20人由理事長王慶勳領軍,計大偉顧問隨行,搭乘國防部專機飛抵金門前線勞軍訪問,行前赴國防部由參謀總長周至柔一級上將親自授旗以壯此行。 中華口琴會金門前線勞軍訪問團在金門尚義機場降落,此時,金防部司令官兼福建省政府主席胡璉將軍,親臨機場接機表示竭誠歡迎,並與中華口琴會全體團員合影,留下數幀珍貴歷史鏡頭。在隨後三天的緊湊演出行程裡,深入各地營房各處據點,中華口琴會訪問團以精湛技巧悠揚旋律,撫慰每一顆徬徨無助的心靈,以慷慨激昂的愛國歌曲,激勵每一位國軍弟兄執干戈以衛社稷的天職。 中華口琴會金門前線勞軍訪問團,此行圓滿完成任務,並起了領頭羊的作用,激發國內諸多藝文表演團體,聲請赴金門前線勞軍演出的義行。 據父親回憶,民國46年9月接手朱永鎮上校於省立台北工專合唱團指揮任務,經常在台北工專校園內巧遇胡璉將軍長公子胡之光老師,胡老師知道計大偉與國軍及救國團的歷史淵源,總是親切寒暄問候,計老師在每次交談最後,總是不忘請代向胡璉將軍致意。 民國101年11月11日,金門舉辦「酒香璉年藝文展」老照片徵選活動,筆者提供兩張當年中華口琴會首次赴金門前線勞軍訪問,胡璉將軍與全體團員(包括先父計大偉)在金門尚義機場合影之珍貴歷史照片參賽,之後,接獲主辦單位發電子郵件告知,此次參加徵選比賽兩張照片已獲選,並名列第一。為此《金門日報》並作專文報導,略述計大偉於烽火歲月年代,兩次率團飛抵金門前線勞軍訪問的歷史紀實,與金門地區深具歷史淵源的典故。 緬懷歷史追憶先人,總是懷著無比的崇敬與景仰,謹此,向大二膽戰役國軍先烈致上最高敬意。
-
金門睿友文學館
入眠的太陽 囑咐雲朵的筆跡 月亮磨墨著 候等金沙碧山的段落 拎著冊史走來 以鄉愁的扉頁,焰火的詞彙 靜靜慢慢地築構 何謂眼淚的抑揚頓挫 戰火的色澤 嘶吼的料羅灣突然 吼出一座名為 睿友學校的稱謂 純粹的氣魄,虹彩的言說 有些閱讀適合闃夜 翻閱聚落與洋樓 恍若金獅爺的眼眸 站在門下的斑駁朗讀 紅磚片瓦的咀嚼 硬底本的肩軀 湛藍的輪廓
-
兒時的兵仔生意
那年返鄉,特地前往山外新街拜訪浦邊鄉親周永春學長,隨口一問:「生意好嗎?」永春兄回說:「以前要四、五個人顧店,現在是大半天未見人影,你說好不好?」誠然,昔日滿街「綠油油」的軍人,今日要見個軍人都得等上一陣子。 早年曾聞「農夫靠天吃飯,生意人靠兵吃飯」,還有人說:「幾個軍人就可養活一家子」。兒時金門號稱十萬大軍,出門所遇,盡是軍人,軍人的消費額不是一筆小數目,生意人自然而然直接受惠,因而許多與軍人需求相關的店家應運而生,金門的生意人也變得越來越多。 試看山外村旁的新市里,兒時稱做「新街」,顧名思義是一條「新興的街道」,應是大軍駐守之後蓬勃發展出來的街道,而後逐條遞增,形成一個新興的城鎮,繁華一段漫長的歲月,與後浦、沙美並列金門三大城鎮。 本是窮鄉僻壤的村落,也因軍隊的駐紮而形成一條一條長短不一的小街道。還有那不拘形式、分散各處的鄉村小鋪,他們並無正規合格的店面,通常就用大厝的前廳充當雜貨鋪或冰果室,以深井或門口埕當著洗衣店晒衣場,在後廳或大房擺上撞球檯,這種通權達變、因地制宜的機制,正因有人潮處有錢潮,也為鄉下帶來一片生機。 兒時金門,駐滿軍隊,因而百業興隆。印象最深的是電影院,金門十四家電影院,家家門庭若市、場場一票難求,一眼望去,黑壓壓的全是軍人,百姓只是點綴其中,院內人手一支菸,數百支齊燃的威力,真是濃煙密布,足以騰雲駕霧;沉浸其中,幾近窒息;散場之後,濃重煙味,全身盡是,揮之不去! 軍人「人口密度」最高的是公車內,由於早年交通不便、交通工具缺乏,在我就讀金城國中時,公車一小時才一班,計程車(吉普車改裝)才兩輛,公車少,軍人多,以致班班爆滿,為了搭上公車,軍人奮力硬擠,我常被周邊軍人擠得兩腳懸空、呼吸困難;計程車(類似帆布廂型車)似無人數限制,我曾坐在軍人腿上,同學再壓在我身上,像是疊羅漢、擠沙丁魚似的,加上一路顛簸,坐車是件「痛苦」的事。後來班次才慢慢增加,計程車也多達近百輛,都是賺錢的行業。 照相業也因軍人繁榮起來,照相館主要分布在三大城鎮,館內布景配合陸海空三軍武器裝備設計,或搭配金門觀光景點--毋忘在莒、莒光樓、古崗樓等地景,應有盡有、任「軍」選擇,旁加「民國○○年金門留念」。在相機列管且乏私有相機的年代,唯有仰賴照相館這種獨佔事業。因此,每人退伍之前,總要光顧照相館,無論獨照或合照,一段保國衛民的光榮事蹟,在此留下見證,不虛此「役」。 軍人休假,總要吃喝玩樂一番,因而帶動相關產業的興盛。當年大街小巷的大館小吃,主客也是「有薪階級」的阿兵哥,一般百姓三餐地瓜,難有幾位上過館子。大軍的輪休,致使不論平日或假日,三大城鎮的菜館每每賓客盈門。連兒時所住的浦邊鄉下也有一家「盧氏菜館」,阿兵哥比肩接踵。 一到夏日,冰果室座無虛席,當年流行吃剉冰,見到晶瑩剔透的冰塊,瞬間化為片片「雪花」,心裡已是「涼」了一半,若再加上四果、澆上糖水,立即沁入心脾、甜入心坎。阿兵哥穿著厚重的軍服,唯有走進冰果室,才能消暑涼快。 軍中衣褲,未必合身;軍人穿著,難免破損。鄉下人家,靈機一動,兼營改衣洗衣的家庭副業隨處可見。金門俗語云:「小可生意,較好磨仔半死。」做個小本生意,比起終日操持農務更有賺頭,許多鄉下人的生活,藉此逐漸提升。 在娛樂方面,除了電影院,撞球室應是軍人的最愛,不僅從無「空檯」,還有排隊等候,也可列入生意好的行業。至於好到甚麼程度,往往取決於計分小姐的姿色,所謂「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何況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姐,足以「招蜂引蝶」,有如搖錢樹、吸錢機一般,阿兵哥紛至沓來,甚至為了一親芳澤,藉故前來,畢竟「醉翁之意不在酒」。 金門書店,早年不少,就讀城中常去「耀光書局」,沙美、新街也有書店,只是忘了店名。一到假日,來自各單位的「軍中愛書人」,紛紛齊聚書店、沉迷書海,書店也是「軍人的天下」。目前家鄉書店,應已寥寥無幾,只知赫赫有名的「長春書店」,因由鄉彥知名作家陳長慶先生坐鎮,滿室書香,書店因人而「貴」,名氣不同凡響,來此可以買書看書,還可一睹名人風采,一舉數得。 早年的賀年卡,規格較為定型,長寬如今日之直式標準信封大小,商人腦筋動得快,為了迎合軍人口味,其中一類圖案專為軍人設計,舉凡三軍武器、毋忘在莒、衛兵站崗等,在台金電話不通的年代,服役前線,備感榮耀,在思鄉之餘,寄張卡片,問候親友,極為普遍。 國高中住校六年,務必輪流買菜,高中還要擔任伙食委員,睡在廚房一個月,每在凌晨寅時,便與伙伕先生同往「東門市場」,此時市場已是燈火輝煌、人聲鼎沸,軍人擠滿市場、軍車停滿周邊,據說這是為了配合軍人作息才開賣得早,同樣地,需求量大的住校生,也要配合軍人時間,才不致影響課業。 浦邊菜農也是辛苦,每在子夜過後,先將整綑蔬菜浸泡池塘,以提升賣相,而後再「千里迢迢」挑到「沙美市場」販售軍人。金門各地的市場,是農漁牧業的產銷集散地,主要客源還是軍人。 記得後浦、新街都有開設「澡堂」,就讀高一時,住校生一天中有午假及晚假兩個時段可以申請外出辦事,每週只限一次。在我保存的證卡中,有兩張「住校生臨時請假登記卡」一張手寫油印,另張是打字油印,其中有次登記外出:時間是民國57年3月11日,時段是晚假,事由是洗澡,軍訓教官王維綺蓋章准假。當年學校尚無浴室設備,只能請假上街洗澡,一進「澡堂」,水氣瀰漫,十之八九都是軍人。 來臺升學,每在寒假返鄉,朔風凜冽,常見一群家鄉婦女裹著頭巾,隱身新頭海邊窪處避寒,人手一籃海蚵麵線,當登陸艇搶灘靠岸,歷經二十幾小時搖晃嘔吐的軍人與乘客,個個飢寒交迫,見到婦女吆喝著:「臺灣的,燒的蚵仔麵線,一碗兩箍半。」便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嚥下肚,瞬間通體舒暢、體力倍增,一會功夫,銷售一空,為家鄉婦女帶來一筆小收入。炎炎夏日,火傘高張,家鄉婦女改賣冰品:「臺灣的,涼的石花冰、綠豆冰,無涼免錢。」當年一個月有三、四班船,短暫的生意,所賺有限,但也不無小補。 金門特產,揚名海外,高粱酒、貢糖、鋼刀、手工麵線……,無人不曉。十萬大軍的輪休、退伍,總會帶著伴手禮返臺,這可不是一筆小數字,難怪沿街的特產店,讓你數也數不清。 另一種特殊行業是「軍中樂園」,金門人簡稱「軍樂園」,阿兵哥叫她「831」(據說是分機代號),也是一項「昔有今無」的行業,完全為軍人「服務」,兒時對此相當生疏,只知其中性質,欲知詳情,請參閱鄉彥陳長慶作家專著《金門特約茶室》與學長黃振良老師大作《金門戰地史蹟》,便能一窺究竟。 「兵仔生意」即是配合軍人需求而做的生意,換言之,軍人日常所需決定民間營運項目,因此,有軍隊的地方就有商家,有商家的地方也必見榮景,可說百業興隆,全拜大軍所賜。 從金門日報得悉,家鄉近來興起一股彩繪壁畫的風潮,其中一類是回顧兵仔生意的壁畫,不僅為駐軍年代留下紀錄,也讓人懷想當年生意興隆的日子。隨著大軍的撤離、社會的變遷,昔日繁榮的街道,商家關門的關門、轉型的轉型,如今人潮消退了!街道冷清了! 前年返鄉,特地前往陽翟村,一方面想念兒時常去的金東電影院,一方面看看盛極一時的陽翟街道,門面大都老舊,店家多數關閉,僅留一處懷念的場景,回想過去,感觸良多!
-
預先請長假
今年的母親節 母親以行動開始預告長假 沒有選擇 只能接受 面對死亡的進行式 我開始了練習 留下彼此的手印在畫裡…… 在回憶裡……回想 父親走得突然 讓我第一次驚覺 死神的手伸進我家人 越拉越近 在我還沒回過神來 死神直接帶走我的靈魂伴侶 從此斷裂 往下沉…… 無止盡的下沉 四週一片漆黑 時間是最溫柔的潤滑劑 在斷裂處從心癒合 母親的預告死亡讓我有了釋放情緒的空間 死亡一定會遇到 在死亡前 認真的好好活著
-
繫懷
荒徑沒草蟬嘶鳴 參道翠柏聳入雲 輓歌已遠梵聲迴 音繞萬塚撫孤靈 去年新墳無側鄰 今日祭悼且遶行 塋前紙花色褪盡 徒留殘香佇爐心 生前嗜饈供碑前 香燭嬝嬝釋馨煙 葵花一束瓶中添 願君九泉展歡顏 往昔歷歷猶如潮 親緣驟斷情難拋 紙灰飛颺寄心語 再道珍重路迢迢 註:金山公墓悼祭先伯父。
-
追著故鄉
離開故鄉數年,重新回到這個地方,總有種追著它的感覺。時空的急遽變化,是任憑誰也抓不住的,或許外觀仍維持一定的模樣,但人事物的種種思維模式,也朝著不同的城市性格前進。網路時代發達以後,人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好說,一張照片,一個當下,就能是一個打卡的景點,與抒發自己的一段文字,而那將會是生命中的一段歷史紀錄。故鄉,也就漸漸堆砌在這樣的庶民觀點,以及過往立基的官方說法,只不過,實際碰觸這塊土地的人,恐怕他們又有新的想法迸發。 曾想過一件事,但實際上也真正遇過,遇到的時候,幸好只有一個周末的夜晚,所以,能解決就好。那件事,就是如果有位朋友來到自己的故鄉,我該介紹什麼給他,倘若他問起,什麼是這邊值得去的地方,值得吃的美食,以及值得買的東西,而我該從何說起,又該如何接招。要介紹,當然難不倒我,不過,介紹之前,我還是提供許多的答案供參考,畢竟每位朋友的個性不同,他們喜歡的也不同。有些人喜歡懷舊,喜歡走踏古蹟與老房子,那麼很適合到市中心的地方,畢竟故鄉是個木都,不少地方都保留了木造式的建築,甚至有活化改建,重新被發現。 有些人喜歡美食,我們也有不輸其他地方的觀光夜市,當然也有熱門的火雞肉飯與涼麵,不用騎車,走路就可以吃到各種美食與小吃。有些人則是喜歡買一些文創商品,那麼,就要走進方塊酥、蛋捲等店內,帶一盒回憶走,下次就會繼續想造訪這邊。而闊別故鄉數年,才發現有許許多多為這邊努力的人持續打造他們心目中的故鄉,無論是土生土長的人,還是移居者,甚至是短暫的遊客,其實都是塑造故鄉重要的人。而回到故鄉的自己,才發現自己了解它越來越少,每一天,我都努力的試著追著它,試著挖掘一點屬於自己與故鄉的連結,然後更加愛它。 我當然也可以什麼都不做,就這樣靜靜地生活在這座城市,然後默默地度過我這一生。只是,我不是這樣的人,也不適合當這樣的人,因為我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夠多了解故鄉一點,那個故鄉不只是我生長的地方,當然還包括整個台灣。就如同在網路上看到知名導演魏德聖要拍攝關於台灣人的電影,甚至要打造一個史詩級的歷史園區,或許,那也是一種追逐,追逐過往的歷史,追逐屬於自己的歷史。其實,那關係到的,就是一種屬於自己的定位,如果不去追逐,那麼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來的,就像我追著故鄉,追著它的變化,追著過去未知的種種。 我也知道家人,甚至是身旁最親密的戀人,他們一定會覺得無聊,覺得不諒解,覺得為什麼要花多餘的時間理解一個常識。或許是因為他們一直生活在這裡,所以感受不出有什麼變化,反而是離家的我,感受很深,也想要有那樣的追尋。畢竟,我不想浪費所有的光陰與風景,因此,無論是用手機拍下也好,用文字記錄也罷,我努力地奔跑,努力的追上故鄉的身影,便發現,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
行乞者的勇氣
如果,普世認為行乞是一件被人輕看、羞恥的事,那麼行乞者應該就是勇者。因為一般人真的需要非凡的勇氣,才能拋下自尊向路人乞討……。 有一天中午,素食自助餐店旁超商門口,有一名女行乞者正跪著向路人乞討,脖子上掛著一張紙牌,上面寫著:「本人有病在身,無法工作,生活困頓,需要救濟尿布錢……」但是匆忙的街道上,沒有人願意停下步,往女行乞者的錢筒投錢,唯獨一名腳步蹣跚、好心的老婦人,塞給那名女行乞者一百元。 我靜靜地觀察著那名女行乞者,明明好手好腳,為什麼寧願向路人磕頭行乞,也不要憑勞力工作賺錢?於是,我向前詢問女行乞者:「為什麼要行乞?」「你有甚麼困難,我可以幫你……」;當下,女行乞者彷彿看到救星,憂愁凹陷的臉頰終於露出一抹微笑,馬上起身和我聊起她行乞的原因。 原來,該名女行乞者才二十幾歲,大學剛畢業沒幾年,因為生病導致膀胱纖維化,經常急迫性尿失禁、頻尿、血尿,只要一脹尿,膀胱就會非常疼痛,需要包尿布才不會因為尿失禁而尿濕褲子,因此無法正常工作,生活困頓才出來行乞。 我定睛看著該名女行乞者,據她自述是二十幾歲的女生,但是,她的外貌實在太過滄桑憔悴,一點也沒有年輕人該有的青春氣息,讓我馬上起疑……她是不是在吸毒?因為在醫學期刊,我曾經看過此類報導,吸食K他命的患者中,有2-3成會造成慢性膀胱炎,症狀就跟該名女行乞者一樣;但是,也不能隨便懷疑冤枉人, 於是,我問女行乞者:「為什麼年紀輕輕會得這種病?你沒有家人可以照顧你嗎?」她卻支支吾吾以對……。 我跟女行乞者說:「我有認識不錯的醫生,或許能恢復你的健康……,之後,你可以正常工作賺錢,不用再行乞,你要不要嘗試看看?」 只見女行乞者猛搖頭,說:「不要!不要!我在等身障手冊核准……等政府補助下來……」。 「可是,當身障者有比較好嗎?難道你不想恢復健康,像正常人一樣嗎?」我極力想說服女行乞者接受治療。 只見女行乞者極度煩躁不悅地說:「你別浪費我行乞的時間,我看過醫生,說我已經沒救了,只能終身包尿布,不能工作,現在我只要錢,給我錢買尿布。」然後,女行乞者很生氣對我吼:「要不是因為你,我早就討到尿布錢了……」。 當下,我被女行乞者那一句「要不是因為你,我早就討到尿布錢了……」給嚇到,對她感到十分抱歉,趕緊掏出兩百元給她;然後,女行乞者便轉移陣地,揚長而去,留下一地尷尬的我……不禁反覆反省,自己到底做錯了甚麼? 事後,我將這事告訴朋友小康,要證明我想幫女行乞者恢復正常生活的好意是正確的;但是,小康卻頻頻搖頭,罵我不識相,明明就是擋了人家的財路,所以才會被乞丐怒吼啊! 小康嘲弄我說:「你又不是社工,那麼雞婆做什麼?人家不想正經工作,只想當乞丐,又妨礙到你什麼?這世上那麼多弱勢,你幫得了多少啊?管好你自己就好!」 小康接著說,其實在上個月某一天,去公司附近的麥當勞買午餐,在麥當勞門口遇到一位衣衫襤褸、上了年紀的老婦人,正伸手向路人乞討,但是沒有半個人理睬,小康自己心裡也是五味雜陳……。 小康見那名婦人年紀和自己母親相仿,竟然在街上,到處伸手向人乞討,覺得她很可憐,便停下腳步,問那名婦人肚子餓不餓?小康的意思是,要多買一份漢堡,請那名婦人吃;但是,婦人卻搖頭表示,她牙齒痛不能吃漢堡。 於是,小康又問:「那買玉米濃湯給你喝好不好?」 那婦人又搖頭說:「不要!醫生說玉米濃湯裡面的奶油對我不好……我不能吃。」 「牛奶呢?」 「不好!會拉肚子。」 小康的午休時間,就在一來一回的對話中漸漸流逝,小康低頭看看手錶,又瞄了那婦人一眼,心裡OS著:「不要怪我沒愛心喔!我要請你吃午餐,是你自己說不要的喔!那麼我就不理你了!」隨即轉身要進麥當勞,那婦人突然叫住小康,說:「你給我錢,我自己去買我能吃的東西。」 「要多少?」小康問。 婦人說:「只要五百元就好,我還要看牙齒……」。 小康一聽到「五百元」,直覺這婦人很貪心,心裡想,難道是遇到詐騙集團?於是,騙婦人說:「我身上沒帶那麼多錢,有兩百多……只夠買兩個漢堡加兩杯可樂而已。」「我現在只能給你五十元,要不要?」 婦人皺著眉,嫌錢太少,對小康說:「不然,你等一下買完午餐,剩下的錢全給我。」 小康故事說到這裡,突然大大的嘆氣,對我說:「現在的乞丐,實在很不要臉!都不覺得乞討是件丟臉的事,還會跟路人討價還價,難怪民眾的愛心越來越冷淡,大家看到乞丐都裝作沒看到,不想施捨。」 雖然,小康說生平最討厭遇到這種行乞的事,故意試探人的愛心,要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有沒有給,都叫人心裡有個疙瘩在……後來,小康看那名婦人和自己母親是同輩,竟然不要自尊心,有出外行乞的勇氣,還是給了那名婦人一百多元。 然而面對乞討這種事,最令我和小康納悶的是,是哪來的超人勇氣,讓人可以拋棄自尊,靠行乞來達成不勞而獲的目的? 俗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我反覆回想著我所遇到的那名年輕女行乞者,在她那可憐的面貌之下,或許曾經有過可恨、可悲的遭遇,所以行乞是情有可原;但是,在沒有自尊的勇敢裡,過著乞討生活,不禁讓人替她搖頭惋惜,「勇氣」用錯地方了。
-
知本森林遊樂區遊蹤
我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喜歡到這裡來。或許是過了紅橋,風便開始有了神祕而雀躍的氣息,或許是四季的更迭和大自然豐富的樣貌,只要用心諦聽,森林便會告訴我許多故事。 從榕蔭步道高處的鏡頭裡不時可以看到蝴蝶、蜻蜓或攀木蜥蜴的身影。夏蟬的歌聲,清晰、持續輕喚著,此處或彼處。經過大池塘,水面似透鏡,雲終於落下來。 我踮起腳尖,按下快門的一瞬,就聽到百鳥在林間啁啾,泉聲日夜拍打著山巒。池畔有個木橋,週遭是常綠闊葉次生林,景物都恬然自足。 我在木棧道旁佇立良久,陽光細碎地灑落,像是給我光亮,讓我享受片刻寧靜的時光。然後,再一級一級往上爬;每一塊壘石,都沾滿泥土的芬芳。從山林間透出的天空和那片雲絮,也顯得格外飄逸奇幻。 折回頭時,偏遠的森林溪流和一片古老的土地,那片綠仍在耀眼的藍空下。我忽然記起一首歌謠: 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們走過她的帳房,都要回頭留戀地張望。 一支青海民歌在懷舊的風中迴轉,響亮至極。 剎那間,我從童年裡跑出來,聞到了那熟悉的稻香的氣息,在田中又唱又跳,像隻小蚱蜢。有隻小白鷺振翅了,旋舞如縷煙。我聽到了稻桿在清溪的小河畔呼喚,一輪紅日隔著那片稻田、田水的雲影,而天邊那片雲絮已伴隨著一小抹晚霞消融在田壠的盡頭。 啊,在這夏末月亮升起的光裡,知本森林遊樂區的靜好,讓我深受觸動,是心靈的愉悅與奇想之旅。
-
菜鳥天兵
向人炫燿自己得意的事,有一半的人不信,甚至嗤之以鼻,如果向人說自己的糗事或失意的事,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會相信,甚至會表達關切或同情。 歌誦豐功偉業的,我們常會持保留的態度,如果別人真心懺悔或表達歉意,我們也常會選擇原諒,心想對方都那樣自責了,姑且不和他計較了。個人在軍旅生涯中,遇到過一些尷尬或是失意的往事,因為時間經久,反而可以坦然以對、泰然處之,經久反省,在往後的生涯裡提供許多改善的方針,那些經驗正可以為師。 剛到小金門青岐不久,還在適應環境中,聽學長說新兵要一個月之後才開始站衛兵,內心不免沾沾自喜,但是連上因為員額不足,很多人支援二膽島,所以嚴重缺乏衛兵,我們這群新兵來不到兩週都要下去站衛兵了,就在我第一天站連上大門衛兵,就有師部的情報官來督導「情報傳遞」口令,我一問三不知,即使班長一直打帕司(PASS),我還是答不出來,應該是以零分計算吧!情報官要離開前拋下這麼一句:「這個兵要好好督導,班長,叫他背熟,下回再抽背!」 晚點名時,我被視為連上之恥,一直低頭懺悔,因為這事情讓班長整天心情好不起來,我在晚點名後被叫喚到班長的碉堡寢室背誦驗收,全部通過才得以就寢,自然又吃了一頓訓示才善罷甘休。 從此站衛兵時我都戰戰兢兢,深怕情報官又來抽驗,隨時嚴陣以待,軍官沒來,偶而班長也抽背一下,我的事件成為連上一個活教材。 夜哨常常排到半夜的班,在美夢中被搖醒,還是睡眼惺忪的樣子著好裝備,口令也沒完全記清楚就出發了。從連上到交管哨少說也有三百公尺,某回,我走到目的地時,那些口令全忘光了,於是人名講錯,地名也說錯,學長情急之下破口大罵,罵到我清醒過來,他竟然說:「下一回再這樣就斃了你!」當時青岐的居民還在睡夢中,學長的吼叫聲可能吵到他們,倒是學長回連隊後,我一人站在那冷涼的夜色裡仍然懊悔不已。 我想起一則故事,一個和尚訓練一群徒弟定力,每個人捧了一碗水從山下走上山,結果他們上山後都剩不到半碗水,和尚下令:「如果再滴下一滴水,就要你的小命!」每個小和尚一想到自己的命,莫不戰戰兢兢完成使命。 我當時是碰到一位仁慈的學長,才沒被懲罰,說真的,第二天我也認不出昨夜是交接哪位學長的任務,日後再有相同的勤務,再也不敢馬虎了。這條小命在外島可以平安退伍,真要感謝天感謝地。
-
生日
您的生日是怎麼過的呢?農曆生日還是國曆生日呢? 自從婚後,我就不再過農曆生日,而是和孩子一起過國曆的生日……。我幾乎忘了農曆生日--那個只有母親會記得的日子。 生日那天,去好友家。午間,被好友留下來一起用餐,她說:「我來煮麵線好了。」沒多久,一碗色、香、味兼具的「什錦素麵線湯」就上桌了。我讚美她怎麼可以把麵線湯做得這麼好吃?因為我向來只會煮「麻油麵線」和「絲瓜麵線」。她說以前上班時,若遇到加班,老闆就會煮這麵線湯來給大家當晚餐。 我們坐在餐桌旁,一邊用餐、一邊閒話家常。突然,一陣風,揚起掛在牆上的日曆紙。我定睛一看日曆揚起那一角的日期,叫了起來:「哇!今天是我農曆的生日耶!」好友一聽,甚是高興,她說:「還好,我煮了麵線!」於是,就著這碗美味的麵線,祝我生日快樂。 我突然想起太久沒過農曆的生日了。自從婚後,我就和孩子一致性的過國曆生日。我的農曆生日都是婚前在娘家時,母親和嫂嫂煮豬腳麵線和滷蛋,外加生日蛋糕一起慶生的……。想到這兒,我想起母親。想起生日的母難日、想起在娘家過生日的點點滴滴、想起母親離世的痛、想起母親選在我國曆生日那天火化的傷心……。 雖然很難過,不過衷心感謝好友,陪我一起過「娘家的生日」,讓這不經意的母難日,和母親再度重逢……。
-
泗湖32號前進房的故事
泗湖32號前進房,這裡是泗湖村最早開店,也是開得最久一家雜貨店叫「金順興」,自民國38年開始經營,直到創辦人我的父親張厲水(1926-2009)往生,這一甲子期間這家店號是全村的經濟,文化及娛樂中心。這小小的一家小賣店,在民國38年到81年金門戰地政務期間,曾擔負起一個營軍人的日常生活用品需要,家父每天冒著被砲彈打到的危險到城裡補貨,看到阿兵哥很期待買到所需要東西的眼神,以及可以賺些蠅頭小利養家活口,培養我們四個子女長大成人,在危險與辛苦的事家父也甘之如飴。 早期泗湖村莊農閒時,村民唯一的休閒活動就是「坐店」,每天都有一些村民提早來「金順興」佔位置,在這邊聽故事是很多人美好的記憶,有時有人謳歌唱曲娛樂大家,也有人吹洞簫拉胡琴;到後期有電唱機,播放的唱片是桃花過渡或是歌仔戲-狸貓換太子,每一天晚上小賣店前廣場上坐滿了人,大多數人聽完這兩片後才回家睡覺,這種熱鬧的場面,現在是看不到的。這裡也是村裡小朋友最喜歡的地方,可以買到喜歡吃的糖果和餅乾,尤其過年的時候小朋友都在店前廣場這邊玩耍,抽再抽、玩人ㄚ標及橡皮筋等遊戲,非常有過年的氣氛。平時還有賣菜的、賣漁的、賣糕餅的等,都會選在這店門口銷售,這地方儼然是村莊的鬧區。泗湖村「金順興」的點點滴滴還有家父張厲水的待人處事,給泗湖村很多人留下美好的回憶。 家父98年往生後,這在泗湖曾盛極一時的金順興雜貨店就此走入歷史,這咸豐年代的前進房及隔壁屬堂親所有已60餘年無人住過的前進廳,這難兄難弟相鄰房雜草叢生、牆壁頹廢及屋頂坍榻,周遭環境極其髒亂。看到家父打拚了大半輩子的事業變成如此景象深感不安,而有整修的打算,但如果只整修金順興而不整修隔壁堂親的房子,整個外觀很不協調,為了克服總總現實的困難,筆者經堂親親屬同意,提出改善計畫,參加107年金門社區規劃師微型設計實務操作擂臺賽,計畫名稱為「泗湖村段88、90-1地號社區小賣店與周邊環境改善工程計畫」,期待獲得經費的補助減少各方面的阻力。在整修的過程中,心中不斷地浮現出祖父講的「小間厝住的才會富」,為什麼我們會住在一間只有12平方公尺的前進房,而隔壁的前進廳也只有19平方公尺,早期也是住了一家5口,一個房間有床鋪、餐桌及爐灶,這絕對是典型小戶貧寒人家的住房。 我們祖先九世祖張從於乾隆年間隻身來到泗湖為歐姓人家做長工,因工作勤奮又忠厚老實,歐家將女兒歐謹娘許配給先祖張從,因姻親關係歐家以其一土地賣與張家,我們祖先歷經多代的努力蓋一棟雙落四櫸頭的房子,從此在泗湖安居樂業,兩百多年來這房子孕育的張家子孫,綿延昌盛人口眾多,也因此各世代兄弟叔姪有能力者,各自努力往外求發展,目前泗湖張姓子孫有在新加坡、馬來西亞、大陸及台灣各地落地生根。最近在家裡發現到一個小木盒,打開一看有四十幾張的古契約,最早的是乾隆9年(1744)到民國16年(1927),在這兩百多年來的古契約中,發現到張家祖先隻身來到泗湖發展,世世代代的張家子孫經歷過多少不為人知的艱苦困頓,為了生活必須花錢向他人典當土地耕種,每張典約均是每代子孫辛苦過日子的寫照,清同治二年五月(1683)祖先歐謹身亡無屬自己可葬身之土地,還必須央求歐姓姻親念在自己骨肉,願獻此所與張家安葬,三十餘年後後代子孫再出花紅禮錢壹拾千文錢購回墓地,反覆觀此合約(內容如下),心中有無限的感觸。 「立山關約字人本鄉歐荐有承祖父祖業一所座落土名李厝墓因昔年張湖、海、德母親登仙無處安葬,向求歐荐之先祖考念及骨肉之親願獻此所與張家安葬,於今三十餘年,金因荐甚乏費,托中與本鄉張芳、志、願處願級出花紅禮錢壹拾千文錢,即日仝中收過,將此所約定直長一丈八尺橫亦一丈八尺,願與張家安葬,永遠為己地,後世張家亦不得再開剝成,此係兩願各無反悔及後世子孫亦不敢異言藉口生端諸事情,敝恐口無憑合立山關約字壹紙永達存炤。 同治二年五月/作中人堂兄光資官/……日立山關字人本鄉荐/代書人潘其地」。 泗湖32號前進房在清朝宣統三年,我們祖父輩分財產的鬮書中(鬮ㄐㄧㄡ)書是分家產契約文書中最通用的名稱)稱之為丑間(意指儲存乾草供燃料或性畜飼料的房間),這間面積只有12平方公尺的丑間是我祖父繼承祖先分得的祖產,當時因曾祖父輩兄弟眾多應分得份額少,每戶只能分到一廂房或一櫸頭,每家只能擁有一個小小房間。家父16歲時被日本兵抓去當差,半路逃走差點被日軍開槍擊中,後祖父帶家父去馬來西亞找親戚落腳工作,在馬來西亞幫人家捕魚,住的是海上屋,屋內的食物還常被猴子偷食,祖父與父親只在南洋工作四年沒賺到錢,只好返鄉在泗湖以種田捕魚維生,民國38年(1949)大批國軍進駐金門,每個村莊都有很多軍人,泗湖附近就有一個營的軍人,我祖父分得這間小小丑房(泗湖32號前進房),原來是存放供燃料的高粱桿或供牛吃的糧食花生藤,為了做阿兵哥生意,把這前進房清空,專心做生意,這就是1949年的金順興。 我現在終於知道了,我祖父他一輩子追求的目標,是在泗湖蓋一棟雙落大厝,然後去享受住大房子受到他人讚美的榮耀,可是這目標還是沒有完成,自始至終住的是小房子,在他臨終前還住在這12平方公尺的前進房裡,不得不退而求其次,自我勉勵與安慰一番,「小間厝住得才會富」,這句話因以閩南語發音是有押韻的,容易朗朗上口,讓我永遠記得這句話,但許久許久不知其意涵。也因為懷念1949年金順興、整修了泗湖32號,原來這是1911年的小丑房、進而發現這也是1852年的前進房。(下)
-
給二十年後兒子的一封信
在古代,孩子滿周歲屬於敬告天地的大事,現代雖不需如此隆重,但也不能太過簡易。 邇來,為籌辦小犬的抓周活動,屢屢尋覓合適的場地,皇天不負苦心人,總算遇到有經驗的團隊,但主辦單位加入一個感性橋段,希望父母能寫給二十年後的兒子一封信,因思索未來本屬不易,此道難題著實讓我苦惱許久,但也勢在必行。 細數生命的點點滴滴,有歡笑、有淚水,有付出、有感動,二十年歲月過去,青春的流逝在臉龐上烙下痕跡,你從無憂無慮的初生嬰兒,逐漸蛻變成意氣風發的有為青年,在邁步向前時,有幾項人生的忠告與期許共勉之。 第一,「多做事,少抱怨」,處女座A型的你,想必擇善固執,縱然人窮,志不可窮,遵循對的原則實事求是、精益求精,愛你所選擇的、選擇你愛的,也許你會認為叮嚀是嘮叨,但大部分都是求之不得的寶貴經驗。 第二,「持之以恆的運動」,培養自己的興趣,作為工作與家庭的舒緩空間,從中拓展另一片天空。除了運動以外,飲食也不能偏廢,均衡營養尤其是蔬菜水果要多攝取,唯有健康的身體,才能照顧好自己和家人,健康是1,財富是0,沒有1的話,再多的0都只是空想。 第三,「透過旅行、寫作與閱讀拓展視野」,廣泛的閱讀,能夠增進智慧,知識是力量,了解越多事情,越不容易受騙上當,與朋友也比較有話題可以聊。頻繁的寫作,從每天寫日記開始學習,寫作能夠抒發自己的情緒,讓情緒找到出口。有道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利用腳步來代替你的眼睛,青年壯遊向世界提問。 第四,「手足之情不要忘記」,俗話說:「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我們家族是個和樂的大家庭,與手足一起長大是一個幸福的事,希望你也能讓幸福薪火相傳。 第五,「時時存好心、做好事、說好話」,亞馬遜CEO貝佐茲曾說過:「聰明是天賦,而善良是選擇。」人生應以服務為目的,品德是立國的根本,也是為人處事的基礎。書籍<簡愛>作者夏綠蒂‧勃朗特(Charlotte Bronie)曾述:「快樂必須分享,不然它會失去味道。」人一定要惜福才能再造福,凡事保有一顆善良的心,好事就會找上你。 長大後,衣服與鞋子變大了,世界也隨之開闊,看待事情的心胸應該有所增長,切勿只因小事而躊躇不前。此外,長大是種喜悅,也是種承擔,父母會老去,所有做父母的,只能陪伴兒女一時,有些道路注定是不能一起走,希冀留下我們的處事箴言,應當可以讓你受用無窮。
-
落花生
暑假來臨,除了快樂揮舞雙手奔跑的孩子,收成落花生也是重要大事。 哪一塊田裡的花生可以收成了,試拔上幾株;哪塊田地是紅赤土地的,那定是特別好吃,要防著些老鼠與蟲子,收成晚了,就該肥了那些角落裡的小夥伴。 天不亮,微微帶著露水的時候就下田裡去拔花生,家裡幾個孩子分配著工作,誰負責先拔花生株,誰負責捆成一捆搬運到車上,誰負責載運,工作分配好以後,累了就交替著輪流,每一個都手腳俐落的搶著時間。 農忙的時節,是跟老天爺搶時間,每一個好天氣都要好好把握。 單顆的、兩顆的、三顆的,長的奇怪的,每每孩子們總是邊做邊玩鬧,如果是在木麻黃樹底下,那山裡微微吹來的風頗舒服,也不太在乎是否要穿著長袖或是戴上袖套。伴著那永不停歇的蟬鳴,偶爾跑去抓上幾隻蟲子,回家當著戰利品養上一會兒。 今年小小孩總是看著那花生的成長,出去散步時總是好奇花生究竟在哪裡,於是乎就必須一遍遍跟他說明,花生長在土裡,還沒有長大喔。等到花生的季節來臨,煮熟一上桌,孩子是吃的飛快,剛煮過的軟軟花生,小小孩吃的很開心。金門的花生,散發著那香氣,曬的時候總是瀰漫整片香,如果是煮的時候有加上八角,在嘴裡漾開的香氣更是誘人。 不知道有多少個暑假,抱著書本吹著天然的涼風,有時候搭上一碗冰涼的綠豆湯,那夏日的愜意,實在是無法形容。滿滿曬穀場的花生,風吹過來巷子裡都充滿著花生的香氣,這是屬於金門的夏日氣息。 艷陽底下那微微的遮蔭底下,大家手上不停歇的捻著花生,派著誰去翻一下曬穀場上的花生、去翻一下正在曬的花生植株、大灶裡煮的翻騰的花生冒著蒸騰的熱氣,混著夏日的炎熱,這是金門的夏天,孩子們有吃也要作事的夏天。 尤其是要搶在艷陽天的時候作著,要是遇著雨,那都得趕在雨滴落下前收起來不讓雨淋到,天空的西北角要是有雲黑成一片過來,每個人包含村子裡的人都一起動起來幫忙,趕著趕著都是在雨落下之前收好所有的一切。 曬乾的花生,裝進陶甕裡封著,是這一季的零嘴,混著夏日的香氣,尤其在冬天。窩在大灶前取暖的時候,準備來年春天的花生種,撥開的花生殼就成了大灶裡助燃的好夥伴,丟進一把花生殼,再挪進幾顆地瓜,現成的烤地瓜就又是一片香味四溢。曬乾的花生植株是牛羊的美食,每日餵養必備,從夏天到秋到冬,不浪費一丁點的農作。 打開那花生殼,看著那胖胖的花生仁,這不僅僅是一個季節性的作物,也是滿滿的回憶在心頭。當孩子一把把的抓著花生,嚷嚷著好吃,這夏日裡的村子,曬穀場上的花生倒是不如以往多了,心裡不禁想著,明年我們也來種花生吧!
-
泗湖32號前進房的故事
何謂「前進房」?何謂「前進廳」?這個名稱是在清朝咸豐2年(1852)古典契(如下段)記載的名稱,其意是指閩南式建築雙落或單落大厝的櫸頭,從櫸頭向旁開一道門延伸蓋出的房間稱為前進房,如靠近後廳的櫸頭與相鄰的櫸頭各延伸出兩個前進房,彼此又有一道門相通,靠大廳的稱為前進廳,另一房間稱為前進房。這跟一般大厝護龍的格局不同,這前進房及前進廳設計比較簡單,沒有護龍天井,格局比較小。 大厝人家建造前進房可獨立作為典契的標的物,提供給貧窮人家一個安身立命之地方。本古典契指的前進房就是現在泗湖32號其北面(金城鎮泗湖段地號90-1)為前進廳,泗湖32號前進房與隔壁前進廳現在依然存在,但其所依存的雙落大厝已不復見,讓我想起小時候祖父常跟我講的一些話。 「立典人本鄉許光圍有承祖父應分厝前進房壹間帶南勢門路,東至自己庭、西至後落櫸頭、南至自己地、北至前進廳,四至界明。今因乏費托中引就張印志官處,典出銅錢壹拾千文錢,即日仝中見收訖,厝即搬空付錢主掌管居住不敢阻擋,厝若被風雨損壞聽其錢主修理登記在帳,取贖之日如帳清楚,厝限五年終備契面錢取贖,不得刁難,保此厝係是自己應分物業,與叔兄弟侄無干,亦無曾張典掛他人為碍等情,如有不明典主出首抵當不甘錢主之事,恐口無憑,立典契壹紙付為炤。 咸豐二年十月/作中人:歐晃官/……日立典契人:本鄉許光圍/代書人:許允英/和見人:堂叔光遣/咸豐陸年伍月再找過銅錢仟文原人書再炤/咸豐捌年伍月因前年光圍母死無處可移扯不得已則將伊遣叔借埒外園仔典出錢肆仟文葬母至捌年伍月伊遣叔對志官處再找過銅錢肆仟文抵葬母之額,再限三年終原人書再炤/光緒拾陸年六月共收大銀貳拾元正在炤。」 以上古典契內容大意是筆者張家第十一世祖張志(1799-1875)(錢主),向泗湖本鄉許光圍(屋主)典進前進房一間,北邊連結前進廳(疑另一典契),東西南北四至清楚,典出銅錢壹拾千文,期限五年,到期屋主準備該契約及原典出錢額可向錢主贖回,無奈物主到期無錢贖回,在1856年又向錢主典出銅錢三千文,1857年屋主許光圍母死亡無地可葬,向他的叔叔遣叔借埒外(地名)(據說在明朝時期本村居民為防海寇登岸搶劫,讓海寇在海上看不到此地有村莊,在泗湖村面海方前面築起的小坡地,此地稱為埒,即現在的泗湖公園現址)土地壹方典出銅錢肆仟文葬母,1858年光圍之遣叔以這典出金額移轉給張志,張志再典出肆仟文給光圍抵葬母之額,期限三年,到1858年錢主為這前進房典出金額共壹拾柒仟文錢。光緒十六年(1890)屋主又向錢主找過大銀貳拾元,據當時慣例從典契日期1852年起算過100年即1952內,屋主若無法湊足原典出金額贖回該房子,所有權將歸錢主所有,我現在才知道泗湖32號前進房,是經過如此多變的人事滄桑經歷,就我們張家祖先而言,必定在經濟窘迫下千辛萬苦省吃節用,才能獲得一個只有12平方公尺安身立命的地方。 在我小時候祖父張巡(1906-1976)常跟我講這樣的話,「小間厝住的才會富」,「一個人一輩子只要能蓋一棟雙落大厝,就算非常成功了」,我當時還小不知道這些話背後真正的涵義。 我祖父在民國65年往生,那時我在台念大學,因學校正值期末考試及交通往返困難關係,家人擔心影響我的學業,沒有通知我,我沒能回來見祖父最後一面,深感愧疚與難過。 在我的印象祖父是一位能苦幹實幹的老實人,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歸,晚上只要還有一絲光線都要繼續在田裡工作,通常要做到伸手不見五指才甘願回家,雖然民國38年這前進房已成為金順興雜貨店,在做阿兵哥生意,但感覺家裡也不是很寬裕,只能求溫飽應無多餘存款去蓋房子,但我相信祖父心裡一直在想,有一天能蓋一棟屬於自己的雙落大厝,因為我常聽到他與同輩的堂兄弟,在討論能否交換一塊靠近村莊的土地,以備蓋房子之用,直到他往生這個願望還是無法實現,我們家始終都是好幾個人住在一個小小房間裡。 往後我大學畢業忙於工作與照顧小孩,當小孩子長大這些話偶而會跟小孩子提一下,勉勵小孩子要努力讀書,將來找到好工作,賺錢改善家裡經濟提升生活品質,我一直嘗試在理解祖父講的話背後的涵義。(上)
-
時隔半世紀的同學會
五十年--半個世紀,多麼驚人的數字!今天,闊別將近半個世紀的西口國民小學第五屆同學,歡樂的在大金門「迎春閣」聚會。此刻,師生重逢相聚的喜悅,彷彿沉醉於一種對國小生活的追憶,對人生感知的氛圍裡。在這種同窗好友相聚,盡管每個人現在所處的地位和生活的環境不同,此時在這裡不是名人,不是偉人,也不是要人,只是曾經理小平頭或清湯掛麵的老同學,彼此間袒露一種誠摯的心情,歡欣鼓舞的高歌相聚,共享心靈與樂感的交融。首先感覺到,我和在座的呂師早已步入老年,而你們也不再年輕了,雖記憶裡的童年容顏依稀可辨!此時,與其說來「迎春」,不如說在告別自己的青春,懷感恩惜福之心的聚會。時間猶如擊發子彈般的直線指向,似乎啟示我們應該珍惜現在的擁有。也許,我們應該感到欣慰與慶幸,我們還能參加這歡愉的團聚,而有的同學卻先我們而去,我們懷念他們!為了他們,我們應該活得更好、更踏實。 話說遊子歸來原都是為著尋覓,有所追懷,面對著熟悉又感陌生的一切,童年的死黨伙伴,肯定盡情相互傾訴著半世紀的別緒離情,人之常情。數年前,辦理退休手續因任期解讀變更,至西口國小重新打服務證明書,發現竟然有了許多變化,熟悉的人事物紛紛消失,而你們又各奔東西,且大都留在台灣打拚奮鬥。西方已不再是記憶中的西方,昔日的熱鬧不復再現。學校更是人事全非,印象中的熟悉,變得格外的陌生。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驀然,一股淡淡的惆悵和留戀從心底飄過。或許國小時的記憶已太久遠,以至於想起時似乎都淡忘了。記得當年,我曾拍攝蒐集班上四十七位,兩年來在校同窗共讀的生活點滴,集結成冊,且照片盡量加註拍攝的人名、地點與時間,自製唯一的同學錄,畢業時,呈獻給母校惠存留念。無奈母校幾經變革,恐早已「事如春夢了無痕」,空留遺憾和惆悵!當我翻找出數張僅存塵封許久的泛黃照片,回憶過往的種種,憑著那模糊的影像就一點一滴地回到腦海中,漸漸清晰起來。國小時的你們,一切似乎都是那麼單純,有用不完的體力,聽不完的笑聲,校園裡時刻洋溢著天真無邪與朝氣蓬勃。那嘻笑玩鬧的身影,活力無限,無憂無慮的畫面是印象最為深刻,這一段抹不去的生活記憶,竟是那麼鮮活,那麼溫馨!我的心有種說不出的感慨和喜悅。 恕我嘮叨:人生苦短,轉眼就是百年,重要的是抓住現在的每一天。人的一生,從幼到長,以至到老,都受一種自然法則制約。生命的歷程,是人生的自然發展過程。當你驚覺目光渾濁了,聲音冷漠了,腳步緩慢了,激情熄滅了,意志消沉的症狀顯現時,莫慌!那並非完全來自年齡的增長因素,恐怕是精神的疲憊所致。真正的衰退老化,不是白髮和皺紋,而是停止了學習和進取的動力。「學而時習之」,足可催人成熟,防止衰老。無妨重拾當年興趣,重溫舊夢,實現當年「未竟之志」。我們都是一個平凡的人,當老時,便該抱著順應「自然」的態度,心平氣和的去接受,煩惱或負擔自能掃除。人活著就要動,必須調適自己每一階段的生活方式與心情,經常保持心胸坦然,凡事盡一己之力,愉快地做自己所能及的事。一切都順其自然,讓生活過得很充實,很快樂。快樂其實隨時都會有的,就看你怎樣去找尋。而如何維護自己身心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共勉之。
-
畫廊遷回祖宅農莊 翁俊文為裝裱藝文再展風華
裱褙是為字畫裁製衣裳,一位傑出的裱褙師傅,除了要具備有心如明鏡的定靜修為外,還得要具備有純熟的專業技能,以其巧手匠心為字畫進行裱裝,不管是一件被疊摺得不平整,或是一幅老舊泛黃或是龜裂斑駁,還是受潮皺折的字畫藝術品,只要經過具有專業又純熟的裱褙師,透過其巧奪天工,精心的處理,立即變得光鮮亮麗古意盎然,恢復原有的原貌,翁俊文深具這種專業的技能修為,不啻如此,在裱褙字畫的過程中,經過他細心用心的裝裱技巧,更能讓字畫延長其抗潮期程,也讓字畫更不易受潮皺摺,這些專特功夫與竅訣,得歸功於在校求學時,實實在在的磨練以及這些年不斷鑽研的心得呈現,也就因為他懷抱著,謙謙之心並以留有餘巧,作為敬天畏地惕己之理,使能激發潛能實現自我,以更精進之巧藝,創造出更臻美與恢宏的藝術作品。 裱褙藝文工作者─翁俊文自學校畢業返鄉後,數十年來為金門藝文工作奉獻不少心力,總以其純熟的專業手藝,巧手匠心,默默為金門地區一群繪畫書法的大師們用心裝裱,多年來浸潤在諸位大師級們璀璨的作品神韻上,早已油然而生出深厚的藝術欣賞共鳴修為,透過共鳴的修為與原創作者契合的神交,達到心靈層次的互動交感,裝裱出一幅幅富有生命力的藝術作品,也增益出字畫的輝彩與藝術的價值,也就因為具備了心如明鏡性格修為與睿智的藝術鑑賞天份,加上專業純熟的裱裝技術,總能讓這些看似生硬僵冷的字畫變得生動發光,銳變成一幅幅富有價值的藝術作品,屢屢呈現在文化局展覽大廳,讓金門這些大師們的藝文作品一次又一次的展現出亮麗的璀璨色彩與光芒。 一件耀眼亮麗的裝裱藝術作品它的完成,除了憑藉著工作者專業純熟的裝裱技能外,週遭寧靜高雅的環境及恬靜靈睿的情境,更能讓裝裱工作者在心曠神怡的心情下,產生出更寬廣的裱裝智慧與深度的發揮,在那風雅幽靜充滿著靈氣的田園風情與恬靜脫俗的農莊氣氛薰染下,創作而成的裱裝作品將更具臻於藝文心靈的頂峰層次。 將中興路的崇文堂畫廊遷回頂堡,恬雅幽靜的田園農莊,置身於處處充滿泥土芳香,每一角落佈滿田園作物風情的山莊裡,每日迎著始曉初露的晨曦;凝望著黃昏落日的夕陽餘暉,歡迎著一群墨客知己,以及相知相惜的故人好友,輕鬆愜意裝裱著作品,讓工作更充滿著那種更為灑脫的觸感,更讓裝裱藝術工作,在追求自我實現層次中,呈現那種臻於頂峰又超越時空與自我心靈的滿足感與完美感,為裝裱藝術工作再展風華。
-
春寒行不難
不為春天催淚,只因為久違的凜冽才剛離別,傍晚的鞭炮聲落下,一陣鑼鼓喧闐後,酒足飯飽的我,默默地與暮色同行。 從暮色到黃昏,目送滿地堆積,未曾捨得的昨日黃花,明朝應該已隨風吹,化做了款款春泥,在雨後新晨,迎著初春的冬雨,與冷冷的黑夜星子,互擁,繾綣。 沿著濱海大道,鹹鹹的海水味,隨著潮汐而至,此刻的風,逆流但堅忍,我壓低帽沿,一點兒也不畏懼……從麒麟山刮來的風,帶霜如刀,海的風,風的海,在漫漫的風吹沙裡,不停的打圈圈,一圈一圈的,飄向八荒九垓,也漂向千里江河。 走過南山頭,我看見遲歸的候鳥,形單影隻,像極了中年返鄉的我們;來到沙溪堡,湍急的海流,千百年不變,站上瞭望台,遠方的大輪正從眼前駛過,應該是要趕在黑夜之前入港,一如我們年關前回家;才到貴山,暮已低垂,我正好和廈門的七彩霓虹,一起迎接夜生活的到來。 這一路,是有微微春意,卻未到花開時候,樹梢尖上,還看不出有露頭的新芽,腳底的小草,在寒風中始終昂揚,以一脈不變的翠綠,和乍暖還寒的季節,辭舊歲、迎新年,縱然是北風刺骨的天,它的心依然熾熱,伸展的姿態,彷彿要跟春天比賽,看是誰比較搖擺。 不管走到哪裡,路,總有盡頭,四季,如晝夜交替,只有無盡的力量,方能不捨紅塵,無愧如來,傲然的與身後的黃昏、晚霞和霓虹,翩然起舞,在海洋之濱,在國境之西。
-
勇敢的長者
楊誠殊是楊金通老師的爸爸,是壓玉心目中最尊敬的公公,他老人家排行第二,大哥楊誠都早年過世;三弟楊長壽遠赴印尼;四弟楊水車則是遠去新加坡謀生。 他老人家育有三子三女,大姊楊選治,嫁到沙美陳榮燦夫家;大哥楊夏火在一九四七年遠赴新加坡謀生,並在新加坡成家立業;二姊楊來鶴嫁到山西村李仁興夫家,三姊楊明黎則是嫁給沙美張成炳夫家;二哥楊金櫃娶陽翟女兒陳良淑。 他老人家是個木訥老實的農家子弟,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非常有規律。一輩子都是任勞任怨的守著自己的家園,從沒離開過金門。 這一次,台灣獅子會舉辦一項活動,「阿公阿婆遊台灣」就是招待金門的阿公阿婆們去臺灣遊玩,它強調的重要條件是從沒出過門的老人家,到臺灣遊玩。 「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幫爸爸爭取看看!」壓玉興匆匆的說。 「很難啊!一個村子才只有一個名額。」金通面有難色。 「試試看嘛!」壓玉好希望爸爸有機會出去台灣玩一玩。 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爸爸終於幸運的得到這個機會,我們都好高興。 我們趕緊幫爸爸準備行李,帶爸爸去買新皮鞋,當爸爸第一次穿上新皮鞋,那開心的表情,跟小孩子似的。 誠殊爸爸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出遠門,心情格外的高興。誠殊爸爸真是一個好爸爸,終日為子女操勞,守著田地,守著家園,一輩子辛辛苦苦的工作,從沒有自己的玩樂,這次很難得的機會,能夠去台灣開開眼界,見識外面的世界,爸爸的心裡自然是興奮的,平常不茍言笑的爸爸,也難得的露出了笑容。 但是沒想到,就在要出發去台灣的前幾天,爸爸突然發生了緊急的狀況,一下子,把大家給急壞了。 原來是爸爸在吃飯的時候,一粒小魚丸卡在喉嚨,不上不下的,大家試著要爸爸用力吐出來,努力了半天,也沒效果。 壓玉忽然想到遠在台灣的姐夫何之宜,他是國防醫學院畢業的牙科醫生,他的好朋友楊天農大夫,目前正在金門尚義醫院服務,也許可以幫得上忙。 「我們明天去醫院看看,好不好?」壓玉提出意見說。 「好!我明天請假,陪著爸爸一塊去。」二哥金櫃贊成的說。 第二天,我們陪著爸爸,到達尚義醫院。 見到姐夫的好朋友楊天農大夫,他很熱心的幫忙,把爸爸仔細的檢查,拿著手電筒,照了半天,但是一無所獲。 楊大夫只好先開個化痰水,讓爸爸喝看看。 然而這個法子,根本無效,因為喉嚨卡住東西,連一滴水也吞不下去,才喝一口,就又吐了出來。 看到爸爸這個情形,大家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就在大家茫無頭緒的時候,突然聽到爸爸的聲音,大喊著說。 「下去了!下去了!」聽到這個聲音,可把大家樂得什麼似的。 「爸爸!您喝水看看。」金櫃二哥趕緊倒了一杯水來。 看到那杯水,緩緩的流進爸爸的嘴裡,嚥下喉嚨,沒有吐出來,大家心上的大石頭,總算落了下來。 「爸!還好!沒事啦!」我們慶幸爸爸的問題,總算解決了,大家終於鬆了一口氣。 「爸!這下您可以安心,放心地去臺灣玩啦!」大家開心的逗著爸爸。 「楊大夫!真是謝謝您啊!」我們都感謝楊大夫的熱忱協助。 「那裡!我也沒幫上什麼忙。」楊大夫客氣的說。 爸爸終於如願以償,實現了去臺灣遊玩的心願。 這對一個從未出過門的老人家來說,意義是很深遠的,因為這樣的旅遊,對爸爸而言,是他這一輩子從不曾有過的,這是一種難得的經驗。 爸爸節儉持家,從來都不曾為自己著想,這趟旅遊,是他老人家這輩子,唯一的一次,也是他人生當中,最後的一次。 有時候,沒有下一次,沒有機會重來,沒有暫停繼續;有時候,錯過了現在,就永遠永遠的沒機會了。 人在的時候,以為來日方長,甚麼都有機會,其實人生是減法,見一面,少一面。 生命,每個人只有一次,或長或短;生活,每個人都在繼續,或悲或歡;人生,每個人都在旅途,或起或伏。 你在世上的這一生快樂嗎? 你在世上這一生,有沒有幫助別人,找到快樂? 當誠殊爸爸的喉嚨,卡住東西的時候,我們就發覺爸爸的情況不太對勁,心裡有一種不祥的感覺,但是眼前大家先把這個謎團,放在心底,一切等爸爸去台灣遊玩回來之後,再說吧! 當行程決定後,壓玉趕緊寫信,告訴臺灣的家人,公公這次難得去臺灣,大家一定要找個機會見面。 健威爸爸和媽媽接到信,立刻去台北教師會館探望公公,倆邊親家見了面,特別的高興。 親家互相之間言語不通,一個是湖南騾子,一個是金門地瓜,芋頭和甘藷在一起可有趣啦!只有傻笑,所有的千言萬語,都在緊緊握著的雙手中,感受到了,他們都是忠厚老實的性情中人,對子女都同樣的,有著深厚的感情,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就代表了一切。 「哇!您真好啊!臺灣還有親家來看您啊!真好!真好!」一起來遊玩的金門阿公阿婆們,都帶著羨慕的眼光說著。 兩個爸爸笑得合不攏嘴,這真是他們最開心的時刻了。 雖然這次的旅遊,只有短短的四天行程,但是它給了金門的爸爸最美好的回憶。 這其中還穿插有一段很感人的小故事,當時我們一直不明白,台灣的健威爸爸,跟壓玉提及說誠殊爸爸想買燈籠。 「買燈籠?買燈籠做甚麼?」壓玉一臉的困惑。 「大概是想買給小孫子玩吧!」健威爸爸試著解釋。 事實上,誠殊爸爸想買的燈籠,並不是小孩子玩的小燈籠,是掛在大廳堂上的「新娘燈」,我們台灣親人不知道金門的習俗,誠殊爸爸想趁這次台灣行的機會,替我們彌補,只是我們沒有明白他老人家的心意,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到後來了解之後,才感受到誠殊爸爸的用心良苦,可惜我們始終沒有意會到,還誤會了他老人家的心意,最後台灣的爸爸沒有買成燈籠,以為只是買給小孫子玩的玩具,就買了個波浪鼓,兩位老人家交談,真是雞同鴨講,講了半天,仍然是一頭霧水,最後還是讓誠殊爸爸他老人家失望了。 阿公阿婆遊台灣的活動,真的辦得很有意義,舉辦這項活動的獅子會很用心,讓這群生長在金門土地上,卻從沒有出過遠門的老人家,能夠在人生已經走到盡頭之前,有這麼一段美好的時光,到台灣遊玩,留下難忘的美麗回憶,真的太讓人感動。 帶著愉快的心情,回到金門的家之後,我們帶誠殊爸爸去醫院檢查,終於證實了病情,當爸爸獲知自己得了「食道癌」的時候,他老人家的表情很平靜,沒有一點抱怨,很勇敢的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他老人家對生命的看待,是那麼的平和自然,不由得讓人打從內心,深深的敬佩他的豁達。 在生命最後的一年日子裡,讓爸爸最開心的事,就是跟我們敘述,這次臺灣旅遊的點點滴滴,每當病痛來襲,老人家提及去臺灣遊玩的趣事,總是笑得很開心,忘卻了疼痛。 想到這裡,深深體會到,能給父母快樂的時光,真的要好好把握啊! 這一年是民國六十七年,因為誠殊爸爸無法吞嚥食物,孝順的金通把食物用果汁機攪碎,另外還學會打針的技巧,親自用打補針的方法,來維持爸爸的體力。 這時候,台灣的月英媽媽和壁貞姐姐帶著兩個小孩,來金門探望關心。 公公雖然身體虛弱,但是他還是努力撐著身子,陪著台灣的親家到金門四處走走。 這一次,我們踏遍了金門許多的名勝古蹟,在優美的風景區裡,留下了歡樂的足跡,為了珍惜這相聚的時光,壓玉特別買了相機,拍了很多相片。 人生的許多機會,往往是一閃即逝,如果沒有留下痕跡,待時間過去了之後,就再也追不回來了。 歡樂的時刻,過去得很快,從相片裡,可以重溫美麗的回憶,生命中過往的點點滴滴,真是最美好的感受啊!
-
七月的聯想
七月的風溫暖,催開了夏日的花。一大早,我在萬華國中的花圃,遇見幸運草。 那是新生性向測驗的一天,早晨陰霾的天空,讓傳遞雨水氣息的風,撲面而來。徐徐微風吹起的那瞬間,我和老公都以為會有一場雨,飄墜在今天的早晨。然而,雨終究沒下。烏雲密布得只是帶來涼意。沿著舒適的氣味,我來到校園的中庭前,那裡有個小型空間,幾個萬中學長學姊站著或坐著,以弦樂器拉響寧靜的空氣,他們是弦樂團的成員嗎?聆聽悠揚的旋律,欣賞熟練的動作,彼此是那麼樣的合作無間啊!他們,儼然就是一個默契十足的團體。 孩子們先在中庭集合,等待學長學姊們舉起代表班級的數字牌後,找到屬於自己的班級,再到數字牌前排隊,便完成臨時編班的報到程序。衣著五彩繽紛的家長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家在校方的安排下集合成隊伍,準備前往會議室參加家長說明會。隊伍分A和B兩組,浩浩蕩蕩的隊伍壯觀,象徵著,孩子是放不下的心頭肉。 真的不一樣了,屬於自己的年代,我那時國中的報到,父親母親不會跟在身邊,既然如此,校方自然而然也就無須舉辦家長說明會。 歲月在眼前流逝,光陰匆匆,所以人家才會都說往事雲煙。往事如雲煙啊,匆匆掠過,掠過的心頭,有沒有誰深藏了留不住的秘密?也許,時間本來就從不曾能留住什麼,所以我才會用童年離開的足跡,一步一腳印的往未知走去,緩緩地,不疾不徐也從容不迫,終於,抵達了明日世界。中年的我佇立在花圃旁看花、看草、看花草,也看著,一所學校的老去。 新生在教室裡進行測驗,家長兩組分開來,好方便錯開會議室使用的時間。A組先參加說明會,B組則在休息區等待,新生與家長各司其職,在自己的軌道上運作。人有三急,我的其中一急是出外靠公廁便能解決,今日也一樣,我先去洗手間解決問題,再去會議室報到參與。會議室是不大不小的空間,裡面人山人海,我逛了一圈,確定沒有位置可坐也無路可站之後,我走出會議室。與其人擠人,我寧可來到廣大的草地或操場,看一朵花的開開合合,卻也因為這個做法,讓我延遲了兒子制服套量的時刻。抵達二樓套量區,班級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幸虧我還算有點自覺,只是耽擱不久。付完錢;量身完畢;領取長褲短褲「衣服需要繡學號,於是學校會在八月二十五日再發放制服」;走到出口購買書包,就這樣,一切流程圓滿結束。 即使延遲幸好也安全過關。 事情彷彿回到剛開始的原點,套量制服後,兒子去班級繼續下一個測驗;我回到一樓,賞花。 人生有很多的感覺是這樣啊!明明是相同的一件事,卻必須進入輪迴的漩渦,造成意料之外的結果,就像早晨陰霾的天空,掛上太陽後便陽光普照得一滴雨也沒下一樣,靠近中午的十點過後,陽光收束,烏雲又密佈了。陰天;晴日;陰天;晴日,這不正是一種天氣的輪迴嗎?可是,它卻讓我和老公達到了以為不會下雨的聯想。 又放晴了!我在天氣的轉變中,看一朵朵花的開開合合,感受晴日裡陽光的溫暖與風景的明媚。 七月的風溫暖,催開了夏日的花。一朵一朵的花微香,我在萬中的青草地上,看它向著天空生長,而我心中忍不住想著,今日,可以像遇見幸運草一樣的幸運一整天嗎?
-
漸凍
簡棟原本是一位反應敏捷的人,也有豐沛的創造力;但周遭人們喜歡替他出一些與他想法不同的主意,或者自認為在糾正他,而且同一件事情有完全不同的建議,令堪稱忠厚老實的他手足無措!他們之中,大部分人們都是藉此來表示自己很強,或紓解壓力,也都有見獵心喜的興奮感。 每發生一次那樣的情形,簡棟的腦袋裡就產生一場風暴,使他因為無所適從而不知所措!那些愛出主意的旁人們因此而日愈活絡;但簡棟的天分和能力卻正好反向發展,日漸被凍結得厲害!現在他已經難以動彈,像隻完全被馴服的獵物,也像個病情嚴重的漸凍人一樣。
-
爭妍競豔賞花趣
夏日,白天的時光顯得特別漫長;直到下午六點多鐘,一輪紅日才剛要向山邊滾落!但見西方的天壁上,塗抹著一片片橙紅色晚霞,絢麗奪目,色彩鮮明,像極了熊熊燃燒的火焰,蔚為奇觀! 這時候,我騎車在河堤邊的道路上,優哉游哉地徜徉在大自然的懷抱裡,讓心靈放浪於形骸之外,讓視線馳騁於山水之間,享受看花賞景的逸趣! 極目望去,遠眺山上綠樹蓊鬱蒼翠,近觀農家圍籬上的薔薇隨風搖曳,此情此景,不禁讓我聯想起唐‧高駢的山亭夏日詩境:「綠樹陰濃夏日長,樓台倒影入池塘。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 當我繼續騎向望龍埤的路上,猛不防道路旁,幾簇紅毛莧映入眼簾,別開生面的紅色花冠,讓人嘖嘖稱奇,禁不住下車觀看! 但見紅毛莧,整朵花序係由無數的鮮紅色小花所組成,毛絨絨的外觀,看起來就像「狗尾巴」一樣,外形特殊別緻,有如「狗尾草」一般;又因長得長長的很像貓咪的尾巴,因此又稱為貓尾。花期極長,春至秋季均能開花,夏季最盛。 再往前騎,望見一戶民宿門前盆栽裡的粉紅色繡球花盛開,花瓣的形狀就好像是由裝飾花組成一般,極為賞心悅目!據悉繡球花花色有:白色、粉紅色、藍色和淡紫色。 經過一處果園時,望見道路旁一大片軟枝黃蟬,綻放著喇叭狀的金黃色花朵,彷彿在吹奏著生命的樂章,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如眾所周知,軟枝黃蟬四至十二月間開花,花蕾的形狀和顏色均如即將羽化之蟬蛹,花色鮮黃,故名「軟枝黃蟬」。 當我經過庄腳所在後,不多時,不經意看到圍牆外從繁茂的枝葉叢中伸出像蔥根似的白色苞片,盛開著數朵鮮艷奪目的紫色花瓣,內帶金黃花心,紫花青蒂壓枝繁,猶如東方晨曦初現時的片片紫雲,也不禁讓人遐想起「金似衣裳玉似身,眼如秋水鬢如雲。」的絕色佳人。此花乍看來像蒂牡丹,後來繼而一想,蒂牡丹沒有藍得那麼鮮豔,也沒有像蔥根的白色苞片,花冠也不是漏斗形,這才決定下車看個仔細。 只見這花朵藍得出奇,就像整罐藍色塗料倒在花瓣上一般,株高約一至二公尺,條枝呈赤褐色。葉呈波狀細淺齒緣。我這才看出來它是在植物圖鑑上看到的立鶴花。看它在晚風中迎風招展的模樣,好像在為能與認識它名字的人相逢夕陽下,而歡欣雀躍呢! 悠遊歸來,頓感心曠神怡,撰詩一首,以記其趣:「盛夏日炎天氣熱,無風靜室若蒸鍋。念頭轉換遊郊外,便見景幽心境歌!」
-
「與神鬼交鋒」後讓我告訴你世上真有鬼神乎
有山就有水,有神就有鬼,鬼神之說科技提不出印證,故而認為世上有鬼與堅持無神論者,都提不出標準答案證明,致而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兩者概無是非對錯。 若遇此問,我會說七成可能有、三成好像沒有。若有鬼神,鬼未必惡,神未必善,鬼界有好鬼,神界有邪神,君不見「社會事件啟示錄」,好心通常沒好報,虔誠信仰反易出意外,真所謂好人不長壽,禍害千萬年!不過此文非是勸人為惡,終究因果報應不爽也。 僅舉「千真萬確」近例,它是我「與神鬼交鋒」整理的個人感應,這世上「確有」鬼神存在,陰陽殊途共用空間,祂們絕非無所不能,也沒佛法無邊這回事,甚至平凡到不行,鬼神也會跌倒相撞,其間關係如同凡間官民,而人做得到的,靈界未必做得到,靈界做得到的,人更多做不到。 說來有人會笑我吹噓,近期某幾次地牛翻身與敝人許願有關,且聽娓娓道來:四月九日家母驟逝,無法接受事實亦無法原諒蒼天安排,母親節尤觸景傷情,大清早躺床上「昭告」天地,若媽媽今天不還陽,將開罵神明,魂兮歸來勉強接受,該晚十一點多,哥哥關電視再關客廳燈欲上樓就寢,隔房爸媽主臥室壁燈忽地同步亮起,約莫半分鐘方熄,插座式燈泡開關須用力按,家父從不說謊,他描述小燈自開自關靈異猶起疙瘩,吾則竊喜「媽媽靈魂回家了」。 往鹿港76號快速道路上,忍不住咒罵黑白無常「俗仔」,嗆祂倆「有種」顯像或晚上現身來會,或者來點狀況示意,不誇張,馬上一台小黃沒打方向燈變換車道竄過來,第一時間沒想到怪罪計程車,只偷笑鬼玩真的喔,生氣連罵兩聲「俗仔」,前車居然無預警踩煞差點追撞,又加碼連罵三聲「俗仔」,此時小黃司機「退駕」般加速駛下交流道。當晚黑白無常入夢感嘆沒碰過這般個性倔強的,敢罵勾魂使者及牛頭馬面雜碎、孬種難聽髒話,也只這一家,祂奉命勾魂無權做主,挨罵頗覺無奈,低頭坦承除了嚇嚇人「也不能對你怎樣」,「你們」利用我午后外出空檔抓人,就是欠罵。 列印玉皇大帝神像,得寸進尺磕頭求降旨讓媽復活,並問真有鬼神否?若有,晚上託夢指示;若無,被罵怨不得人。晚間更改許願內容,希望來個自然現象較具說服力,若有鬼神請天亮前來個地震,且設定條件「不大不小讓我感覺得到、夜晚別搖太久、震央在中部但不能彰化」,面向牆壁側睡,午夜3時34分身體被搖正,搖醒就停,竊笑「果然世上有神」,心裡仍罵就算有也沒一好東西,轉身再睡隨即被「無形」壓身及拉被(純錯覺其實夏天沒蓋被),觸感真實拉力兇猛,不甘示弱出拳回擊且大力扯回被子,就這樣僵持一分多鐘「漫長時間」,後靠爾來罵最兇的菩薩佛號始解,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些許掉漆。 清晨五點醒來,擬開電腦確認地震又嫌麻煩,轉開收音機,電台開場即說:「昨晚也是剛剛而已,有個地震不大不小,4.6級淺層有感中震,震央在南投竹山鎮。」天呀!跟我預設完全吻合,播音員口吻也像極天神代言人,這是5月29日發生的事。但我還是照三餐罵神鬼「死沒良心的」,從玉帝罵到佛祖、菩薩、閻王、鬼差,母親「這樣子告別方式」實在氣憤! 隔日蹲馬桶兼盥洗,愈想愈氣又飆髒話,忽想剛上網瞄到「天庭管不到地府」網頁,乃許第二願,若母親的死老天揹黑鍋,白天再搖個不大不久的震吧,返電腦桌未久,椅子竟抖動,問妻女是否正在地震,答案肯定,餐桌左右晃那盞吊燈「地震儀」敏感不騙人,螢幕跑馬燈出現震央高雄的4級震即時新聞,神明在「澄清」生死簿與其無關嗎? 事情尚有續集。不聽片面之詞致冤屈天地某方,三度許願若地府揹黑鍋也讓地牛運動一下,當晚卻無動靜,夢境則有「地府人士」前來「申訴」鬼無法控制地震,天神才有此能耐,單罵祂們不公平,問祂莫非神明也說謊,卻似怕被怪罪難言之隱,乃恢復鬼神通罵,能註死卻無能讓死者重生,就是「無三小路用傢伙」。 原本篤信媽祖神蹟,因母親的走也不想拜了,晚間新聞播報大甲鎮瀾宮媽祖啟程遶境畫面,心想管他的不信這套了,豈料媽祖娘娘好似感應到且反應激烈,向來身體健康忽然渾身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那裡不對,家中開始怪事連篇,女兒莫名其妙食物中毒,晚上要回公司的,看醫生而延至早上趕打卡,默念「若媽祖不爽何不晚上也搖一下」,凌晨四點尿急上廁所,「提醒」媽祖婆我的晚上是指早上五點前喔,不意剛躺下,4時19分床突搖晃很大,是6級震呢!好奇問媽祖幹嘛當真如此耍脾氣乎? 載小女上班順道回鄉下老家,九十高齡老爸埋怨我家電話一直「通話中」,還講了他四點多睡醒剛巧大地震的事,我笑了笑「這地震跟我有牽連信不信」,回家果真話機能發不能收,申報檢修電信局線路沒故障,查不出所以然,仍是堅持不向媽祖賠罪認錯,中午炒菜還嗆能讓我燙到不成,明明很注意不被油噴,還是被熱鍋燙手,痛到冰敷降溫仍痛,著實邪門!不信邪續嗆看祂如何,接下來撥皮蛋又被蛋殼刺傷手指,簡直「禍不單行」! 傳簡訊詢問女兒狀況,吃藥後居然瀉吐更嚴重,老婆也湊熱鬧似的腰痛復健,媽祖不高興大可「衝著我來」毋殃及家人,祂偏叛逆攻你弱點,確是敢保佑敢懲罰有個性,只好默認「確實靈驗」,說也奇怪,此念頭一閃,電腦呈現電話障礙原因及處理方法,很快恢復正常,女兒無巧不巧也回報身體好多了。 大部份神明平平凡凡,管不了人間動態,菩薩以上等級則跳出三界外,不染紅塵,只剩法力中等的媽祖尚雞婆管事,求祂稍有回應,故而「人在做天沒在看」,求神問卜不管用,投資自己才實用。今後,祖先靈位保留膜拜,諸神總辭,淡化不談信仰,祈眾神原諒!凡夫俗子們,你我休要把生命看得嚴肅,因為到頭來大家都不會「活著離世」。
-
歌頌四季
春天 是個水姑娘 總忙著梳妝打扮 一心想和夏天約會 只可惜-- 她的脾氣像個虎姑婆 晴時多雲偶陣雨 害得夏天遲遲不敢 靠近 夏天 是個陽光男孩 時時夢想-- 追尋秋詩篇篇 於是 他努力站在舞台上 綻放耀眼的光芒 觀眾愈是歡呼 這種天生的明星風采 終於引發秋的悸動 秋天 是個吉普賽女郎 既浪漫又多情 邂逅了夏天之後 選擇繼續完成 她的流浪者之歌 一路上-- 她製造了楓紅的浪漫 也讓人們緬懷起秋潮向晚天 下一站-- 她將尋覓冬之戀曲 冬天 是個酷帥哥 冷漠孤傲難親近 秋娘情殤遠離去 北風起 雪花飄 耶誕鈴聲響叮噹 教堂詩歌頌 和平樂音起 冬陽探頭暖烘烘 莫非喜事近 果真-- 春融冬雪後 大地一片欣欣向榮
-
息息相關
吃 是一個幸福指標 不論在哪裡 或 與,誰 桌上的玫瑰 會釋放真誠的香氣 平衡現實生活中 高低起伏 不平的心 春天,姑姑給我一袋她醃製的紫蘇梅和甜蜜李,我特別喜歡那氣味,總在傍晚能量下降時泡茶喝……漸近地,想到餐廳做的梅子雞很棒,也試著料理。 湯品不容易失手,且療癒;人生再怎麼難,總有合於步調的東西,未曾偏離原貌,一直等待你、陪伴你。生活即是一連串息息相關。
-
當兵有可能讀書嗎?
前政治大學校長張京育在服兵役期間,完成碩士論文的寫作。他是憲兵預官,分發到嘉義憲兵隊擔任少尉副排長,根據他的口述歷史,那時部隊缺乏幹部,他長時間當值星官,幾乎都待在營房裡面,「在沒有特殊公務的時候,我可以做我自己的事情,所以利用這個時間把論文寫完。」 雖然當兵能寫論文的機會可遇而不可求,但這樣的故事讓人好奇,當兵的時候究竟可不可能讀書?我的經驗是,只要「善用時間」、「調整心態」、「掌握方法」,在軍中是可以讀書的。 首先是「善用時間」在軍中讀書跟學生時代不一樣,除了休假,很難有完整的一大段空檔可以專心讀書,所以讀書要「搶」時間、「偷」時間,跟時間賽跑。 第一個要訣是善用瑣碎時間。軍隊是集體生活,尤其士官、士兵是被指揮者,每天有不少時間在「等待」,諸如「等待」下次的集合、「等待」長官的命令、甚至是排隊「等待」洗澡。有時是十分鐘的空檔,因為部隊下課休息;有時是突如其來的原地待命,因為各種偶然因素,部隊在接到命令之前,只好原地「等待」,這樣的空檔無法預期時間長短,也許只是一會兒,也可能是半小時、甚至一小時就過去了。 為了善用這樣的瑣碎時間,可以隨身攜帶口袋書或單字本,知識內容最好可以片斷吸收的,一次讀一、兩頁,或者背三、五個單字,只要願意持續執行,聚沙成塔,一段時間累積下來的閱讀量相當可觀。不過,因為是跟著部隊一起行動,利用瑣碎時間讀書,也要顧慮到其他弟兄的感感。如果還是菜鳥,或者別人都在忙著出公差,就不宜自己耍孤僻躲在角落讀書。 第二個要訣是利用部隊每天規律的生活作息,找出可預期的讀書時間,例如晚飯後的夜間教育到盥洗、睡覺之間,這段時間通常比較輕鬆,趁其他弟兄在排隊洗澡、打屁聊天,就可以在床邊讀一點書。 受專長訓的階段,應該是當兵最適合讀書的時期。第一階段的新訓,部隊作息緊湊,加上新兵還在適應軍中環境,能夠讀書的時間不多。但到了第二階段的專長訓,在兵科學校受訓,比較接近學生時代的上課生活,相對於下部隊之後單純很多,也有更多自己可以利用的時間,甚至還可能有自習課,有一整節課的時間在教室讀書。 另一個可預期的讀書時間,是每週休假的搭車車程。國軍現在週休二日,除非留守或駐紮外島,不然許多官兵週末都會回家,這段通車時間就可以讀書。我受專長訓跟下部隊之後,每週都會固定搭火車來往軍營跟家裡兩地,一趟大約一個半小時,都會帶一本書在車上讀,習慣成自然。 其次是「調整心態」。當兵的壓力已經不小,不需要把讀書當成另一個壓力來源,除非確定本身有很強的自制力,不然肯定無法維持讀書的習慣。如果確定有很強的自制力,則可以用考證照的方式,為自己的讀書進度設定具體目標,在報章雜誌上也可見到,有證照達人利用當兵這段時間認真K書,考到證照。 但我覺得當兵期間讀書的目標很簡單,就是「保持閱讀的習慣」。在心態上盡量輕鬆,讓自己喘口氣,此時已經脫離學校,不需要追求讀書進度與考試成績,所以不要有壓力。我因為升學與就業的考量,每次從圖書館借一、兩本所學領域的專業書,帶去軍中,但不會跟學生時代一樣給自己進度的壓力,只要有空的時候願意讀即可,目的是不要在退伍後與本行脫節。 我的建議是,一方面持續閱讀所學的專業領域,但不要佔太多時間;另一方面讀書內容嘗試求廣不求精,因為在軍隊是一種很特別的讀書環境,很容易擦出不同的知識火花。 有人覺得軍中太忙太累,不適合讀書,但我覺得只要調整心態,會有全然不同的收穫。軍隊裡三教九流、各式各樣的人都有,就是一個小社會,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讀書,但在軍中一定可以找到幾個願意讀書的同儕,而且所學領域跟自己通常大不相同,每天操課、吃飯、睡覺都在一起,有很多時間跟弟兄互動。如果能找到聊得來的朋友,彼此互相借書,讀對方領域的書,或是軟性雜誌也好,聊聊自己的想法,有空時天馬行空的閒聊,往往會激出意想不到的驚喜。 我入伍後持續閱讀本行的專業書,但數量不大,為了退伍後的就業作準備,更多時間是讀一些以前沒接觸的領域,尤其是職場態度與企業管理的書,在受專長訓的時候,偶爾跟同儕聊聊書中的啟發,也嘗試應用在軍中的環境。下部隊後,因為之前讀的這些書,我發現服兵役是進入職場前很好的磨練,在軍中可以印證書中的管理知識,尤其自己透過當幹部的經歷,累積管理基層組織的實務經驗。 最後是「掌握方法」。第一,要慎重選書,不要找生硬的大部頭書、教科書,可以選些自己感興趣的、內容易於吸收的書,輕薄短小者更佳。第二,要做筆記,好處是學習拆解書本知識,化繁為簡,建立自己的知識架構,在筆記上用條列、比較、圖解、關鍵字等方式,掌握重點,再用自己的話說出書上的重點。 第三,要帶著問題去思考,因為在軍中,身體是不自由的,必須服從部隊的作息,但內心卻是自由的,此時讀書不是為了考試成績,也不是為了升官發財,可以更符合自己的實際需求。如果能從書本找出有意義的問題,利用當兵的時間好好思考,甚至與同儕討論,在現實生活中嘗試實踐,收穫會比原本想的還要多。 在當兵這種忙碌疲憊的生活,如果能維持讀書的習慣,那麼退伍出社會,應該能一直保持下去,將讀書養成終生的習慣。
-
石佛塔
石佛塔又稱水尾塔,約有800年的歷史,位於漳州十里藍山景區馬洋溪的下游。 108年6月15日我們揪團遊覽港珠澳大橋,為配合開往深圳的動車時間,便提早一天抵達廈門,領隊張總幫我們增加了十里藍山的行程,算是對多年老友的回饋。 十里藍山位於長泰縣馬洋溪生態旅遊區,從廈門驅車前往約需一小時三十分鐘的車程。景區裡有優美的荷花池、種滿各式奇花異草的庭園、道光年間建築古拙樸實的民居以及鋪滿鵝卵石的巷弄等。最吸引人的是彩虹滑道,可惜我們去的時候正在重新整理,未能一睹風采,只能留一個念想下次再來。 石佛塔矗立在景區最末端的路旁,塔高五層,以石塊堆疊,頂端供有一尊佛像。為保護文物四週用鐵欄圍繞,可以遠觀不可近瀆也!鐵柵欄上被人繫滿了祈福的紅絲帶。值此新冠肺炎疫情肆虐,暫停所有旅遊行程,翻閱舊照望梅止渴;石佛塔的建造是為擋煞祈福,希望藉石佛塔祈禱疫情早日平息,大家平安健康!
-
當代溝上架起一支湯匙
遙遠卻又近在咫尺的滋味是純粹的懷念,挖一匙手中的豆花,充滿活力地在湯匙上歡欣蹦跳。噢!不採用歷經長途奔波,疲勞摧殘的原料,而是與在地農夫合作,才能保證每一粒製作豆花的豆子都是精神飽滿的。吃入一口,嘴中的綿密化成共存共榮的奇蹟,一望無際的綠意,微風徐徐吹拂,汨汨青浪掀開最原始的天然,匯入耳中的窩湖,同時淺淡甜上舌尖,然後頑皮下溜,玩起滑梯遊戲。 安定沉積心底的蒼蒼記憶忽然漸漸上湧,直到與下嚥的美味交融,敘述的故事一個接一個。結果,填滿整個心頭,自這一頭,向那一頭。爺爺看見可愛的孫子放學回家,立刻上前餵了一口豆花,隔著湯匙傳遞長輩的歷史。健康為出發點的低糖豆花,沒有過多的糖分,憑藉清甜和口感絕佳的配合,依然深深擄獲小孩嗜甜的心。文化差異頗大的祖孫二人啟動話匣子,吐露各自的童年,學校的花圃、走廊盡頭的魚池、老師的諄諄教誨,描述的都不一樣,他們接收著彼此的差異。 遙遠的過去不再遙遠,爺孫的距離也不再是距離。此情此景,引來獨居的年邁鄰居羨煞不已,被當作佳話擴散,經過兩週的口沫歲月,生活於老舊社區的人幾乎都被傳染。老人斑遍布的手再次持湯匙,挖起豆花,樸素的豆花在不少人眼裡,早已是溫馨親情的代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