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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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劍飄零
覺岸又對李獨憂道:「南『漕』北『丐』,老衲夙與漕幫有舊,李公子一路上有何不便,但報上老衲名號即是。」宋尤菴此時已拿起阮素心遞上的冰綃汗巾,略略重整了一下威儀。一場惡戰過後,宋尤菴與覺岸彷彿經歷了生離死別,再晤猶隔世,情味亦彌篤,二老相攜,便在四個年輕人目送之下,漸漸消失在舊時臨安賣花深巷的盡頭。 四 李獨憂一行四人,在馬市揀了三匹好馬,兼程趕路,巴不得早點去到芙蓉莊。四人中李獨憂年紀最長,阮素心未滿十八,浪子與顰兒自是尊他們為大哥、大姊。一路行去,李獨憂見浪子與顰兒閱歷皆甚淺,便把些時人近事、江湖軼聞,以及各省道里遠近、關隘險阻等等,傾囊相授,偶爾也說些笑話,一解旅途之寂寥,只是對自己的身世倒著墨不多,只略說自己生長於關外遼東,出生時父母已歿,從小孤苦,直到四、五年前,才間關到了陝西,尋著了父親的金蘭之交關中大俠郭振衣,郭大俠收為義子,又傳授以一身武功。 阮素心世居金陵,其父為富實殷商,專營絲綢貿遷,乃顧炎武之妻族。顧炎武本亦是崑山世家,弘光之後,一度於江浙組織義軍,意圖恢復明室,後見局勢有不可為者,便遯遊四方,墾荒於山東長白山之下,牧馬於山西雁門、五台之野,六謁十三陵,最後卜居陝西華陰,以待天下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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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一面甦醒的海洋問候─書寫漁村小港
清晨與昏暮都閒適而舒坦的潮聲 冬寒和春潤一樣散發著泥土的濕濡與芳香 偶有霧湖臨門扣訪 為一扇久寐初醒的翡翠鏡面輕輕拂拭 啊 甦醒的新奇與愉悅 像我們這樣一座小小的村落 坐擁一方安逸溫柔的心鄉 像夏天拂來第一道艷亮的霞光 姆嬤輕輕掀開封塵多年面海的舊窗紗 驚覺海面已經波光閃閃剔透晶瑩 遠離鏽腐崩塌頹廢傾倒了的烽煙餘硝 所有牽絆著烽火那年的種種疼痛與哀傷 都讓藤蔓與馬鞍草叢逐一噓吻撫慰 木麻黃以纖纖髮葉袒護著冷峻與靜默的風沙 向一座飽經戰火挑釁的迷彩碉堡深深致敬 溫吞從容仔細地思索著 一只風箏 如何放遠高飛的可能 讓我們一起向甦醒的海洋問候吧 讓我們一起向海口放肆的大聲張揚 讓我們一起眺望遠方 向無邊無盡的滄茫與想望 這裡的潮流曾經被緊緊封鎖一刻不得舒緩 這裡的風 曾經瘖啞無息地低泣哀傷 一度島嶼甚至感受不到海洋的脈動與呼吸 此刻 當一切都恢復平靜 讓肉身解梏 自在泅泳 悠游在我們自己美麗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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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劍飄零
紫衣喇嘛乘勝追擊,嘴角晃動搖震,愈似冰火交加,心想,只要覺岸再隔個十來字就要唱到「皆大歡喜,作禮而去」,屆時他一掌劈出,便如雷摧電擊,摧枯拉朽,少說也要將覺岸震個經脈俱碎。覺岸亦知真氣漸散,己身危殆,最後八字唱完,斷無生理,一時心如頹灰,音脈陡降,最後那八個字,竟軟綿綿弱不禁風,五音不全。此時紫衣喇嘛集純陽之氣的「金剛掌」已出,卻料不到覺岸這裡尾勁盡失,已成視死如歸、無來亦無去一至柔之地,那排山倒海的掌風,頓時收煞不住,為陰氣所劫,便似臨崖大瀑布,鐺鐺垂墜而下,打得地上好深一個大洞。 覺岸滿臉埃塵,卻毫髮未傷。紫衣喇嘛稍一錯愕,瞬時了悟其理,又一掌「天衣拂石」推出,心想這一掌妙在綿勁無窮,遇虛則虛,遇實則實,覺岸徼悻逃過前掌,這一掌肯定是逃不掉了。豈料,江湖之大,就在這電光火石間,一道劍氣,從中遮截而出,如裂帛般劃破了緊密如綢的聲海,崩散的音籟頓時似無人憐惜的碎花布,滿天飛舞,兀自倚紅偎翠一般,一層一層又一層向紫衣喇嘛的掌力裹捲去,將那綿勁一寸寸消蝕殆盡。紫衣喇嘛連失兩著,又不知暗中是何方高人,不欲戀棧久留,便道:「中原武林,以眾欺寡,老僧來日候教。」語畢,帶著一干徒兒和侍衛離去。 覺岸死中活來,驀覺出手相救者亦已匆匆離去,不及言謝,心下悵然。浪子見眾人俱無恙,只有尤菴先生額上的網巾,已被淋漓汗水,暈染成一片米家潑墨,這才嘆道:「剛才那一劍真是瀟洒!」覺岸道:「無竟,天下之大,將來若有小成,萬不可自滿。那個紫衣喇嘛,聲帶已斷,『攝魔大法』雖不再為患,你還是得小心照顧好顰兒。」浪子一臉驚訝,覺岸又道:「那劍客神功莫測,紫衣喇嘛適才是撐著腸肚在發話,你聽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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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什麼事都有發生的可能,」美娟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聽說裡面的環境既骯髒又複雜,一個未婚的青年去管那種地方畢竟不妥啊!」 「一個未婚的青年去管那種地方畢竟不妥?」秀秀重複她的話,笑著說:「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問題就好解決了。」 「怎麼個解決法?」美娟不解地問。 「表姊妳就快一點嫁給他,以後陳先生就是已婚的青年了,也就無所謂妥或者不妥了。」秀秀興奮地笑著說。 「妳這個點子還真不錯,」美娟白了她一眼,做了一個要敲她的手勢,「真是人小鬼大!」 「我是實話實說,」秀秀辯解著,「難道要他辭職不幹,天天守在妳身邊,跟妳在這裡賣蚵仔麵線、賣蚵仔煎,妳才放心?」 「賣蚵仔麵線、賣蚵仔煎,自己當老闆有什麼不好?」美娟神氣地說:「總比去管軍樂園那個骯髒地方強!」 「其實也沒什麼好顧慮的啦,」秀秀反而開導她說:「聽說軍中的紀律很嚴格,如果操守不好的話,司令官怎麼會讓他去辦這種業務。」 「管他的,」美娟想了想,「彼此間只不過是相識而已,根本談不上有任何的關係,甚至連手都還沒有牽過。如要論及婚嫁,說一句不客氣的話,還早得很!為什麼要替自已製造煩惱、添麻煩,真是的!」 「我倆的境遇可說大不相同。」秀秀悽然地說。 「怎麼講?」美娟不解地問。 「如果時機成熟的話,陳家的花轎隨時都會把妳抬走,而我還要經過無數的關卡,以及歷經無情歲月的考驗,才能擷取到幸福的果實。」秀秀分析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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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就是答案
位子 每一個人在這世界上,都有自己的生存空間,就像是一個他的位置。 我曾以為我經驗過的位子,就會如我想像般的一輩子跟著我,直到自己形骸因死亡而離開,不過經驗過「形勢比人強」的離棄位子事件,我豁然開朗地可以傳授來人:真的!人算不如天算,你可千萬要有「隨時保不住位子」的心理打算! 保持不戀棧的心,會使人看起來清新祥和,這和「認真、努力以赴的行事」並不相互砥觸。除此之外,路要怎麼樣愈走愈寬呢?我的作法是:感謝將我推向現實的人! 當我終於從兩頁的英文報告裏抬起頭來,酸痛的脖子、酸甜苦辣充滿的心,一下子讓自憐溜滑了出來,還是很辛苦哇!要轉變個角色從頭再來當學生?時不我予!但是,一輩子的心願竟就清明在躬的正進行著,好好地返璞歸真了,處於這樣的「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壞的」時代,我的位子好好地牽引難得的福份哪! 福份 幸運兒的妳,仰著稚嫩嬌美的臉龐,認真地聽著我說「分享,以延續福份的『歪理念』」,聽進去了嗎?相信妳是有所體會的!當妳還在唸國小的時候,每天比同學晚下課、而又不需要大人的督促,自動完成清洗廁所的工作時,我便信心滿懷了! 知道「分享」而且「享受分享」的樂趣,是非常重要的生活守則,因為生活(或說過日子吧!?)太平順了不見得好,然而平順是多麼令人渴望啊!「沒有也不行、有也不行:媽麻呀!我到底該不該追求萬事如意、平安順遂呢?」當然需要,但最要要求獲得之餘,懂得和沒有獲得的人一起欣賞、一起享受,「如果別人不願意而且覺得你矯情呢?」正好適合用來自我磨練、自我深思ㄧ下,是否還可能更寬懷、更有同理心,記得它麼?如何設身處地地為對方著想?當對方不願意與你友好相待時,自得豁然,不可就存心理障礙,「正因彼此各具機緣、不能強求啊!」 千萬記得:如果這一程不平順,得靠著把福份分享的理念,才能把遺憾還諸天地! 問題就是答案 任何問題的發生都有助於我們成長:是我們內心的某部分召喚來的實相,所以執著於問題的表象根本不能解決問題!特別是當困惑在人際圓融的迷思中,一直認定事情的圓滿,最重要的是人的圓滿:通常遇到問題時,我太習慣性將精力放在情緒梳理,反而忽略解決問題,結果令自己更累! 找出自己的問題在何處,而答案也就跟著躍然而出:內在的我擁有的智慧,比外在的我更無窮,只要靜下心來傾聽,便可找到答案。 我虛心的和自己溝通:先改變自己,永遠是最好的解決之道,當心靈的觀點不只是向外看,而是向內省時,我自己就成為解答的一部分了! 如果有最深刻的收穫:那就是我已然努力在問題中找答案,而不是在問題中製造問題了。我們該注意的是我們所要的,而非恐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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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點播站尋覓知音
難道信賴一個人,亦是一種錯誤? 她為他掏心掏肺,這輩子,她從未這樣信任著一個人! 無論何事?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儘管他在多遙遠的地方! 縱然撥話千萬遍,不管他煩不煩,她的手不嫌痠,亦不管電話費,是否超出預算? 當他逐漸發現,他離她越來越遠,她不恨、亦不怨,只怪自己太痴癲! 人生於世,尋得知己,了無遺憾,對他,無論該說的、不該說的,她毫無保留! 她天真的以為,自己已覓知音,在他面前,她開腸剖肚般,從不遮掩,她讓他洞悉一切,她不怕傷害全世界的人,但絕不傷害他! 她對他百般呵護,她對他信守承諾,一切的一切,他絲毫不感動! 她對他另眼相看,把他放在心上! 她的喜怒哀樂,跟隨他的心情旋轉,她的世界有他,每天為他妝扮為他守候,視他如性命般,當他漸行漸遠,留不住人亦留不住心,她很遺憾! 她想跳樓怕腿斷,她想跳湖怕水冷! 這一跤,她跌得很痛! 難以癒合的傷口,任憑它潰爛! 白天,她昂首闊步! 夜晚,她鬱抑寡歡! 她不是無病呻吟,她已痛在心口! 她不哭不鬧不上吊! 她不悔不恨不悲愁! 知音本難求,何須痛苦何須憂? 心動過後,她將他的印象存留心際與腦海,直到閉眼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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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雪山相遇,在冬天
導遊微微一笑,繼續說到:「雪山上不但氣溫和氣壓低,降水稀少,連表土層也特別稀薄,生長在這裡的植物,往往自然而然演化出特殊的生理機制和構造,也許外表醜醜的、毫不起眼,但他們的生命力和那些環境優渥的植物相比卻又堅韌得多,樹幹更為緊密堅實,就連求生的意志力也特別強。」他指著左邊的樹,「所以他才會這麼努力的活下去啊。正因為生存不易,所以說什麼也要好好珍惜每一絲陽光、每一滴水,把握每一次大口呼吸的機會。」 「但是,死去的另一棵樹,卻不表示他放棄了生命。」導遊的目光向右一轉,「我記得某位詩人曾說過:“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他雖然不能繼續成長,但他的身體卻成為更多生命茁壯的養分,那幾株小樹苗將來也許會長成更高大的樹木,所以這株倒下的樹其實並沒有死,他只是以另一種方式繼續存在。」 導遊的一番話,說得大家心有戚戚焉。是啊!孟子曾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越是艱困的環境,往往也越能激發人類奮發向上的力量,而正因未來是如此變幻莫測,我們更應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條生命,都是上天的恩賜啊!兩株古木,替每個人都上了一課,更在我心中留下永生難忘的震撼教育。 三點半時,我們走出黑森林,來到冰河刮擦遺留下的U型谷地——圈谷。這是個寬廣的山坳,我們背向通往主峰的路,眼前是一整片雲海,兩旁的山峰層層相疊,偶爾雲霧掩蓋山腰,只留下一點山頭,在滾滾雲海裡載浮載沉,我彷彿看到波濤洶湧的汪洋大海,而那忽隱忽現的翠綠正是可遇不可求的蓬萊仙島。陽光糝上一層薄薄金粉,更添幾許虛無縹緲。儘管強風呼嘯不斷,凍的雙手刺痛,大家卻都像過動兒般,興奮的四處走動,拿起相機瘋狂拍照,吱吱喳喳的討論聲不絕於耳。 「大家休息一下,喝點水,吃點東西補充熱量。要拍照的趕快,我們十五分鐘後往回走。」導遊大聲宣布。 「往回走?我們不登主峰了嗎?」夥伴大聲質疑。 「時間不夠了,山上天黑的早,入夜後在黑森林中行走是很危險的。」導遊解釋道,「而且主峰上會下雪,我們沒有雪地裝備,會走的很辛苦。還有,現在霧這麼濃,即使我們辛苦的爬上主峰,也只是一片白茫茫,什麼也看不到。」 失望之情瞬間出現在大家的臉上。說不難過絕對是騙人的,走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才來到這裡,現在眼看只剩下1.1公里的路程了,我們卻被迫放棄,令人不禁沮喪萬分。不過「隔行如隔山」,身處高山這種危險的環境中,還是聽從專業人士的意見較妥當,我們心中都明白這點,也深知實在是因為不可抗拒的外力因素,因此沒有人再多說一句話。 「別難過啦!你們已經很厲害了。沒受過專業訓練還能一路爬上圈谷,實在不簡單啊!」導遊安慰大家。 也對!我心中頓時輕鬆不少,反正山永遠都在這兒,以後還是有機會的,安全最重要啊。 忽然,有位夥伴發出興奮的叫喊,「喂!你們快來看!樹上結冰了欸!」 我連忙跑過去一探究竟,真的!就在玉山圓柏的枝葉上,水珠凝結成一顆顆晶瑩剔透的冰珠,強風一吹,紛紛像古代婦女頭上的金步搖般顫顫晃動,讓人不禁為它捏了把冷汗。 「這裡也有!」「這邊也是!」夥伴們欣喜的叫聲此起彼落,原來,我們雖無緣欣賞到雪景,老天卻又給了我們另一種景緻,但倘若我們只是一直沉浸在無法攻頂的失望中,想必便無法發現這片美麗了。「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即使走到絕路,不妨抬頭看看周遭,你會發現這世界依然是如此美麗。 我脫下手套,將一顆冰珠輕輕捧在掌心,看著它逐漸消融,雖然如此短暫、如此倉促,卻也透明純淨的不可思議,我心中的感動一點也不比看到白雪少。 那一天,大夥兒都是帶著笑容回到三六九山莊的。 晚飯後,夜幕降臨,由於高山上光害稀少,天空中繁星點點,像嵌在黑緞上的璀璨鑽石,閃耀著光芒。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星空,每顆星星似乎都距離我們很近,看起來好大、好亮。大家都注意到夜空的美麗,於是,我們央求導遊替上一堂星象課,而他也爽快的一口答允。 導遊拿出雷射筆,碧綠的光束直射入天,「大家往左手邊看,那個呈現W型的星座就是仙后座,在希臘神話中,仙后本是衣索比亞的皇后………」導遊滔滔不絕的為大家解說,每個人聽的津津有味,也對星空深感心醉神迷。 「大家都知道,恆星與地球的距離是以光年計算的,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所看到的星光,其實是數十年、甚至數千萬年前發出來的………」我愣愣的聽著導遊的解說,心神卻開始飄蕩。千萬光年啊………那是多遠的距離呢?遠的彷彿可以跨越時空,而恆星的壽命動輒數百萬年,對他們而言,人類口中的永遠不過是極其可笑的轉眼一瞬吧!我興起一股敬畏之心,眼前的繁星看起來不過是一個光點,但真正相比,人類才是銀河系中的滄海一粟、宇宙中微不足道的塵埃啊!在這浩瀚星空之下,我忽然覺得自己好渺小,在自然之前,所有的塵世俗務似乎都已不再重要。 第三天,該是下山的時候了。一連串的下坡看似輕鬆,卻需要仰仗良好的肌耐力與關節支撐,其實比上坡更加危險。不過對於體能的消耗畢竟遠不如爬坡,我們依然有驚無險的走完全程。 下午一點半,大家已回到兩天前出發的登山口小木屋,等待客運將下一梯次的勇士載上山,然後送我們踏上歸途。 經過三天的相處,夥伴彼此間早已熟稔,更發展出一種患難與共的革命情感,大家圍坐在地上,玩遊戲、談天說地、發表自己的感想,把握分手前最後的時光。此時,導遊忽然將大家集合到木屋前的空地,他轉過身,指著木屋後方的大片山頭,「大家抬頭看十點鐘方位的半山腰,我們前晚住的七卡山莊就在那裡;左邊一點那個山頭,就是雪山東峰,三六九山莊就在上面;而再左邊一點,那個最高、現在被雲擋住一些的山就是雪山主峰。」 我瞪大眼睛,看著那些現在看來遠不可及、自己卻曾經到達過的山峰,真是不可思議! 「哇!我當初到底怎麼爬上去的啊?」一名夥伴掩不住詫異,「是啊!我越來越佩服我自己了!」另一名夥伴開著玩笑。 導遊轉身面向我們,「很高興這三天能和大家相處,你們是一支很棒的登山隊,往後若有機會,隨時歡迎各位再來雪山。」導遊的笑容很輕鬆,也很燦爛。每個人都報以熱烈掌聲,感謝導遊三天來對大家的照顧。 回想這段旅程,儼然就是一場嚴格的考驗,好幾次,我疲倦得打算放棄,心中甚至賭氣的想:以後再也不爬山了!但憑著一股倔強的傲氣和不願服輸的心,我還是堅持過來了。現在事實證明,當初的決定果然是正確的,我的心中充滿著感動和極大的成就感。 但最令我難忘的,卻是夥伴間的溫暖,在我手足無措時給予關懷、當我身心俱疲時為我加油打氣,失足滑倒了,他們立刻伸手拉我一把,如果沒有諸位夥伴的幫助,我想我絕對無法走完全程。屬於人性的溫暖,在雪山的壯闊秀麗中煥發光芒,絲毫不顯遜色。 客運終於來了!我坐在車上,看著窗外逐漸遠去的小木屋,依依不捨。再見了,雪山。我期待與你下一次的相遇。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亦如是」。大自然是神聖而美麗的,有空不妨多多親近,但請懷抱一顆敬畏而輕鬆的心,那麼你將獲得的,必定大大超乎想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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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劍飄零
覺岸看在眼裡,當下起了一絲念頭,便道:「我與尤菴先生一見如故,恨不得對榻連床,作長夜之談,不如由我送尤菴先生一程,浪子和顰兒就請李公子費心關照。事成之後,老衲再到芙蓉莊,也好順道向顧先生討個人情。不知尤菴先生、李公子意下如何?」李獨憂心中本有此意,經覺岸道出,如撥雲見日,大喜過望。宋尤菴舉盃說道:「衰朽殘軀,蒙顧先生、覺大師錯愛,真不知何以為報,且先受老朽一拜。」宋尤菴當下離座,屈膝欲做稽顙叩頭狀,覺遠連忙趨前說道:「不可,不可。」一把將宋尤菴扶起,眾人於是復又歸座,寒喧問暖,相談甚歡。酒食將盡,覺岸與宋尤菴攜手站起,說道:「時候也差不多了,龍泉一事,關係我明室興復大計至鉅,顧先生籌策廟算,或尚未知曉,事不宜遲,咱們就此各自分途辦事。」語畢,但見兩位老者,汍瀾相對,慢慢步出茶坊,浪子、顰兒等人隨侍在後,依依不捨。 正在這互道珍重的當口,突然有聲自西南來,有聲自東南來,有聲自東北來,有聲自西北來,綿綿密密,一波接著一波,霎時間,四面六合,八荒九垓,澒濛鴻洞,處處充滿狼 熊吼,狺狺不絕,密不透風,彷彿眾生有情,須彌芥子,大大小小,無一不被枷械鎖鍊束縛在逼仄鐵牢籠中,讓人骨腐心焦神勞瘁。忽然,那數部音聲又由淒淒厲厲悠然化為緲緲縹縹,冥冥窈窈,使人如聆仙樂,如飲甘泉,彷彿眾生有情,須彌芥子,大大小小,入耳觸目,儘是溪聲鳥韻,茂樹修篁,碧野晴嵐,暖玉生煙,婷婷嬝嬝,讓人目眩骨酥,讓人心欲醉而身欲死。 覺岸一聽,知道來者正是紫衣喇嘛,紫衣喇嘛正對著六人,施展「攝魔大法」,人未見,聲已先到。覺岸趕忙喝令眾人:「大敵來犯,各護住心體。」原來,那「攝魔大法」乃自唱演佛經蛻化而來,駕音馭聲,百部千腔,時而如千蛇出洞,時而如萬縷飛綿,真是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內功不深之人,只能聽任其擺佈;內力稍厚之人,稍一分神,便會自亂神智,走火入魔。浪子眼見顰兒無絲毫武功底子,小命難保,連忙抓住顰兒玉腕,自氣海穴源源輸以真氣,將她護住。李獨憂亦自護著未婚妻,卻顯得神閒氣定,彷彿無所畏怖。 紫衣喇嘛,先是藏在暗處,待見敵人無一遭襲示弱,便向前進了三尺,露出一張國字大臉來,加勁使力。覺岸也不甘示弱,力圖以聲止聲,便使出平日昇眾說法,唱導梵唄的看家本領,想起一段經文來便唱道:「諸善男子,堅凝正心,魔不得便,窮生類本,觀彼幽清,常擾動元。」覺岸武功已臻化境,紫衣喇嘛亦是爐火純青,兩陣相鬥,只見彼此你來我往,那音聲起擲顛盪、平折放殺,漸漸化為一道道霧氣,如長蛇、如飛龍,令人嘆為觀止。 覺岸繼續唱道:「……或自固身,云色是我;或見我圓,含遍國土,云我有色;或彼前緣,隨我迴復,云色屬我;或復我依,行中相續,云我在色。」不多久,紫衣喇嘛已瞧出,覺岸須不時顧護著宋尤菴,眼角裡遂笑了一下,彷彿勝券已在握。高手對招,錙銖必較,失之毫厘,差以千里,覺岸每一次分神挹注宋尤菴,自己的真氣便減了幾分,一刻鐘下來,覺岸唱唄的速度,已被紫衣喇嘛愈帶愈快,轉眼就快唱到了卷尾那一段:「佛說此經已,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及諸他方菩薩、二乘、聖仙、童子,并初發心大力鬼砷,皆大歡喜,作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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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不過初次妳不能單獨帶他去,別忘了我們生長在一個保守的農村,好管閒事的人一大堆。坦白說,老一輩的島民對部分台灣兵印象並不是很好,如果妳公然地把他帶回家,說不定連姨父都會起反感。」 「那妳說我該怎麼辦?」秀秀睜大雙眼,期待她的答覆。 「找陳先生商量。」美娟為她出點子。 「那就請表姊多費點心吧。」 「妳又不是不認識他?」 「表姊跟他交情深,好說話。」 「少灌迷湯,」美娟不屑地,「我和陳先生從認識到現在,談的盡是一般的瑣事,連一個最起碼的愛字也從未說出口,甚至彼此家的大門在那一個方向都還搞不清楚。而妳和王維揚的戀愛卻談得火火熱熱、沸沸騰騰的,馬上就要帶他去見父親了,真讓人羨慕啊!」 「你們同在這個島嶼,經過一段時間相處後,感情絕對會在穩定中增進。而我則是在情海裡冒險,該羨慕的是妳,表姊!」秀秀似乎有點感傷。 「想談這場戀愛,我是一點把握也沒有,因為從認識到現在,陳先生並沒有把我當成戀人或女朋友,如果說我們的感情會在穩定中增進,我是不相信的。」美娟淡淡地,卻也不忘安慰她說:「如果我沒有觀察錯誤,王維揚一定會許妳一個幸福快樂的未來,他絕對不是騙子,也不會做一個沒良心的負心人。」 「但願如此。」秀秀興奮地笑笑。 「一旦妳嫁到台灣去,將來我們到台灣玩的話,就有一個落腳處了。」美娟斜著頭,笑著問:「歡迎嗎?」 「表姊,等八字有一撇再說也不遲。」秀秀看看她,無奈地說:「世事難料啊!」 「妳已經成年了,早已不是姑換嫂時期那個想喝農藥自殺的十三歲小女孩,因此,除了別人給妳信心外,對自己也要有信心。別忘了,人都是相對的,無論是友情或愛情,必須相互尊重才能恆久。倘若雙方展現出的是一個誠字,絕對沒有解決不了的難事。」 「表姊妳要多幫我,」秀秀懇求著說:「尤其是我爸那一關,全靠妳了。」 「放心吧,姨父並非是一個不講理的人,當年他純粹是為了對陳家的承諾,以及不願失信於人,才會逼迫妳去嫁給一個大妳十七歲的老男人。而今天,妳不僅已達到法定年齡,也找到了生命中的真愛,相信他老人家絕對不會阻止妳的。或許,唯一顧慮的是怕妳交友不慎而受騙,因為王維揚是台灣人,對於他的家庭背景無處可打聽,萬一真的誤上賊船,那是他老人家萬萬不能接受的。」 「如果像妳和陳先生都是在地人,那就太好了。」秀秀有感而發,「不必打聽,也能夠把對方的家庭背景弄得一清二楚。」 「老實說,像陳先生這種人我還蠻賞識的,如果他不辦軍樂園的業務那就太好了。」美娟憂心地說:「經常在那個髒地方進進出出的,難免會有一些蜚言蜚語,聽來不僅教人難受,也讓人擔心啊!」 「妳是怕他和軍樂園那些小姐糾纏不清?還是怕他被那些妖艷的女人迷倒了?」秀秀關心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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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文樂現師恩難忘
回想十幾年的求學生涯中,最讓我難以忘懷的是我二十年前的國中導師。 從小到大,我是眾人公認的聰明小孩,理所當然,我也有著聰明小孩所特有的頑皮與不安分。我不見得用功讀書,成績卻總是名列前矛,而我的生性叛逆令所有教過我的老師頭疼不已,對我又愛又恨、莫可奈何。我的氣焰也隨著年齡而水漲船高,到國中時,青春期的懵懂加上恣意妄為,讓我每天忙於戀愛、玩鬧,走到哪裡,身旁都隨時有一批同學前呼後擁,那些同學崇拜我的原因我也說不清,可能是我左耳那年頭還沒人敢穿的一大排耳洞。我最「猛」的一次紀錄是國二時一次帶領班上二分之一的同學集體翹課,那次的囂張行徑轟動全校,我被老老實實的記了一過,而我的導師,也終於顧不上我傲人的成績單,把我父親『請』到學校。 一直以來恃寵而驕的我,對這樣的狀況,有點被嚇到,父母親的責怪更讓我難以消化,我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失寵了的孩子,難堪而又憤怒,一氣之下,我選擇不吃不喝,無聲的抗議,沒幾天就昏倒在課堂上被抬進了學校的醫務室。 接下來的幾天,我因身體太過虛弱而請病假在家休養,這時,我的導師——史佩琴老師,開始每天放學後來我家裡給我補課。開始時我還是執拗著不肯乖乖聽她講解,記得當時佩琴老師苦口婆心對我說了一段話,到現在仍令我記憶猶新:『大家都認為妳很聰明,也許,妳自己也這麼認為,但是我現在看到的卻是一個再笨不過的妳,妳像一顆偏離自己軌道的行星,等妳迷失在浩瀚宇宙的時候,再後悔已來不及,那時就算神仙也幫不了妳。』 老師的幾句話猛然點醒了我,我無言以對,羞愧的低下頭。從那以後,我告別了以往的任性胡鬧,連我身邊的同學也在我的帶動之下全部有了改觀,在我得知自己考取高中名校的那天,第一個通知的不是我的父母而是佩琴老師,當時老師在電話里一句『我知道妳可以的,我一直知道』竟讓我飆出感激的熱淚。 佩琴老師常常鼓勵我們多多閱讀,來豐富自己的文學修養,我作文方面的成績都要歸功於老師當年的教誨。佩琴老師對我人生的影響意義深遠,我和幾位同學尤其喜歡跟老師談天,老師簡單的話語中,彷彿蘊藏著豐富的人生哲理,不知不覺中,令聞者受益無窮。在我讀大學時還常常約國中同學,利用週末去老師家中拜訪,直到幾年前佩琴老師退休後隨家人遠居美國,就再也沒見過她,所有的聯絡僅靠電話和E-mail,但是,雖遠隔千山萬水,我心中仍時時充滿了對佩琴老師的祝福與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