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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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太史公說:「怨毒之於人大矣!」這句話本來是為伍子胥與楚國結仇而發的,他的故事跟施琅有些相似的。伍子胥的父親伍奢受譖被關進大牢,哥哥伍尚受累也瑯璫入獄,後來均被殺害。只有伍子胥兔脫,後來他立志報此父兄深仇,一路逃難,乞食到了吳國,所謂伍子胥過昭關,一夕白了少年頭。 後來伍子胥果然率領吳國大兵,攻破楚國的郢都,把楚王挫骨揚灰,報了父兄的大仇。施琅為了報仇而降清,伍子胥為了煎雪而走吳,古今如出一轍,怪不得太史公要喟然而嘆了。 鄭經死後,子少國亂,施琅復仇的血液翻湧上來,認係滅鄭氏家族的時候到了,因此上書,力陳攻福爾摩莎之計。這回康熙大帝動了心,龍頭一點,施琅率領戰艦三百艘、精兵二萬攻打台灣,在澎湖跟劉國軒海戰,打了一個禮拜,劉國軒兵敗,逃回了台灣,鄭氏王朝,將無鬥志,士有離心,四面楚歌。這時已到了危急存亡之秋,要戰要和,就看諸公的妙算了。 建威中鎮黃良驥建議,澎湖既已失守,應南下取呂宋以為基業,明鄭如果能夠採行,天下就不一樣了,可惜劉國軒一戰失敗膽懾,認為「眾志瓦解,守亦實難」。清軍才打到門口,天下事尚未可知,理應激勵士氣,奮力一搏,無奈劉國軒主降,成為第一代「賣台集團總司令」。 燈火熒熒,福爾摩莎夫人坐在梳妝台上,一手攬著秀髮,一手支著下顎,雙眼無神的對著明鏡,怔怔地出神。她想:「鄭成功如果健在就不至於如此了,她想到自己命運坎坷,身如飄蓬,不自覺的流下淚來。」她一心要為鄭成功守節,可是鄭克塽降書已送到澎湖了,她真的不想看到施琅領兵,以戰勝者的姿態,耀武揚威,以達到他復仇雪恥的目的,凌踐鄭成功的尊嚴。然而子孫不肖,那些平日裡說他多愛福爾摩莎,詆毀別人要出賣,大難一來,跑得比誰都快。 福爾摩莎夫人晶瑩的淚珠掛在臉上,作為鄭成功的未亡人,她不能受到清軍的羞辱,她拿了一塊白綾懸樑自盡,不料命不該絕,剛好使婢香雲送茶來發現,幫她解救,灌了薑湯,甦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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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有一句口號
有一句口號 在台北火車站前廣場 在凱達格蘭大道上 整百萬民眾 人人怒吼 即便三歲的小孩* 也會這麼喊 (昔以陳律師為榮 今以陳總統為恥)** 有一句口號 在五‧五公里的遊行隊伍裡 人人怒吼 不再沉默的人民 以行動拒絕貪腐政權 紅潮洶湧 圍城 『阿扁下台』 『阿扁下台』 『阿扁下台』 口號是鐵錘 一聲聲 一支支 狠狠敲響台北的天空 福爾摩莎的未來 寫在施明德紅彤彤的生命裡 寫入歷史 16‧9‧2006 夜 注: *三歲的小孩,也會說:『阿扁下台』 **台灣律師界,不齒陳水扁總統的貪腐行為,加入倒扁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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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市罾《金門東南濱海鄉社的典雅綽號》系列之一
下市罾、洪門港燒酒矸、水頭鱟、金門城肉豆、古坑奧、山仔兜狗、東沙豬、歐厝驢、泗湖無例、後湖拷貝、菽 山撈大儷,這是一首大家都能朗朗上口的村謠,實際內容郤是將金門東南濱海鄉社的產業特色、營生狀態、鄉土色彩與民俗文化,在濃烈草根性中帶點無遮無攔的草莽味道的生活寫照。既詼諧又典雅有致,略帶諢謔而不輕鄙譏誚,揶揄中不失幽默,粗淺中蘊有內涵的綽號,雖然出現了敦厚樸實不太習慣的豬狗精牲、魚鱟燒酒矸,連一向將孝子哭喪拿來嫌人、虧人、損人的「拷貝」都出現了,不是心存不敬嗎?仔細斟酌體悟,會豁然發現,不但沒有不敬,而且還尊敬加羡慕,不禁拍案失笑,先民是何等的天真可愛直腸肚,令人誠心折服。只嘆禿筆笨拙,腹內墨水有限,如果萬一在遣詞用字、意思表達、陳述描繪,有不倫不類、不搭不七、不恭不遜、不真不實,千萬祈請大人大量、海涵包容,並不吝指正指教指導,以免出現「大宋滅大唐」、「岳飛打張飛」的曠天笑談。 一、下市罾 由後浦南門尾,穿過南門海仔,沿潮間區的小道(有些像路、有些像堤、又有小段像田間的岸),經過「娘仔宮」,右方不遠處,有幾欉濃蔭蓋天的「大松」(榕也),小坡之下二十幾戶人家的社里,就叫「下市」(民國十一年金門縣誌「下市」,四十七年金門縣誌「下滋」,五十六年金門縣誌復稱「下市」,同年改名為「夏墅」),生活環境與其他濱海鄉社同為園坵少,可耕面積更少,適合栽種作物有限,農殖不易,只好與海爭地,耕拓海間,因與「汰哥礁」鄰近,暗礁羅佈,無法與南海岸同樣近海牽網,所幸潮間帶蘊藏海產豐富兼有沙螺海菜,尚能勉以渡日,而主要魚獲就是遠近馳名,別社里無法相比的「下市罾」。 「罾」魚網也,「形如仰繖蓋,羅而舉之」(辭海)。這是兼具科學巧思與傳統實用的漁撈工具,製作簡單,兩支約二丈的竹竿,竿頭近三尺處斜十綁牢,但可以左右張開,竿尾依竿頭的張開寬度結繫細網,仰口束尾,成為闊嘴尖「尻川」的網架,在近灘淺海處捕掠魚勿仔、蝦仔及較為細尾的魚類。下市鄉親操作方式是張開斜十,竿頭頂肩或雙手托持,竿尾橫張,仰口佇立或移動在淺海中,迎流靜待魚蝦入網,一段時間後,憑經驗與感覺,雙手舉竿而起,魚蝦盡入網中,魚獲量由數兩數斤至十數斤。這種雙手舉網而起的叫「撟罾」(撟:舉起也),也即辭海中的「羅而舉之」,「下市罾」的盛名是出於「撟罾」,其他濱海社里也有以罾網麥蝦魚勿仔,但是用推,在淺海處逆流移動的,有別於「撟罾」而叫「推(音ㄋㄨ)罾」,「撟罾」定點舉網,非有好的臂力不可,「推罾」則省力多了,以肩托竿,以手助力,雖在逆流中仍可緩步前移,兩者共同處是收網時,僅需用海水清除殘留魚網中(尤其是網的尾部尖端處,叫袋尾)的殘物,合竿捲網後就可輕鬆上肩,豐收回家。 「罾」是何形狀,光靠文字描述,僅有拼裝形象,只是好多好多年已經沒有看到有鄉親用「罾」為漁撈工具,就是「手泊網」的上等技術、技巧(要拋得遠、且要拋得圓,才有泊車定位捕撈效果)也難看得到了。如尚有保存的罾竿漁網也具「典藏」級的「博物」珍品了。「下市罾」 盛名尚在,只是產業效益式微,這與金門近(淺)海漁業全面衰退萎縮到近乎枯竭的趨勢有關。下市另有一種現在也幾被淡忘,卻曾對金門當年以海為田的海耕產業有鉅大貢獻,且幾乎無可取代,很長時間居於「牛耳」地位的產業就是「造船業」,記憶所及,家鄉後湖前前後後的幾十隻(漁民不稱一艘而稱一隻)近海漁船(牽網與絲綾)都是由下市的師傅建造的,小時候還曾參與新船完工從下市「放船」回垵的盛況。一早船主即遵照村內「昭應廟」主壇神明擇定的吉時,偕同預定負責船頂操作的漁民,包括抱大櫓的大公、搖崁櫓、挺南槳及其他助手前往下市,「放船落水」後即循洪門港海面,繞過水頭塔仔的金龜尾,經金門城、古坑、鳥嘴尾而山仔兜、東沙、歐厝、泗湖,抵達後湖垵時,金鼓奉請神明出壇,除新船沿途所經宮廟均需虔誠燒金禮敬,拜請諸靈神祇賜予放行,保佑今後海上作業平安順遂豐收。此時在神明指示下「三牲酒醴」,船主及「網腳」「伙計」跪謝「水府將軍」,懇請此船今後在其「管轄海域」活動作業,大吉大利大豐收,然後由神明以硃筆「點眼」(即開眼點睛),拜敬船神,化金帛鳴炮而完成。(放船程序中婦女及犯沖遇煞生相者均不得接近) 造船師傅「火藩師」當年是「手藝」一流、「技術」超群的權威「大師」,一生所主持建造的大小船隻不計其數,老一輩的鄉親談及「火藩師」(應是姓吳)仍欽服有加,讚不絕口。據說「火藩師」選料材質好,乾燥度高(不容有「消風縮水」),龍骨精確,落釘接榫密縫度從不曾走精,船枋彫度好,彎度順,船頭高挺,栩栩有神,船尾寬闊,穩定度高,船身輕、食水淺、浮力夠、速度快。每次經過南門海仔,堤岸上尚有未完工的船隻,現今近海、遠洋大小船舶均已由台灣打造,要想再見昔日造船盛況,恐是不易了。 民國五十七年,在下市村後小坡崗上靠海處,興建「明延平郡王祠」,隨即成為中外來賓必訪的景點,祠座山面海,遙望鄭王「石井」故鄉,祠周圍樹木扶疏,景色幽雅,已成為後浦及鄰近村莊早起者的健身好所在,六十年金門少年棒球隊集訓,每天陪小選手晨跑,也曾將近兩百公尺長的小斜坡作為訓練腳部勁力的場所。事隔三十五年,小將們各有優異成就,早已為社會服務奉獻,創建志業。而下市村落不大,卻具鍾靈毓秀,將星閃耀,傳為佳話,說不定數年後,將有傑出人才脫穎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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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叔叔
我的叔叔長的很高,他留著翹翹的八字鬍,他跟我一樣愛吃糖,只是他最愛吃牛奶糖,我什麼糖都愛。 看到叔叔高大威猛的樣子,真是羨慕。叔叔說,他小時候是籃球隊的,常常灌藍,所以才會長得那麼高。但是,太高也不怎麼好,每次叔叔走進到家門口的時候,總是要彎著身子才能進去,若是聽到幾聲哀嚎叫聲,就可知道他的頭上包包無數了。 聽了叔叔這番話後,我才知道叔叔不喜歡自己長太高,而我呢?為人不貪心,願望小小的,只要長到一六五就好。每天祈禱,願望一定能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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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艷陽滿天
坐在我身旁的任達,拿起麥克風,故意用濃重而易懂的客家話說:「文學無國界,楊駑先生,這句話有點說不通吧。至少它有霸權主義的味道。你能說巴爾札克是印度人麼?你能說李白是英國人麼?你能說屠格涅夫是中國人麼?你敢說賴和是法國人麼?(全場熱烈鼓掌)楊駑先生,你的〈思鄉〉那首詩寫的感動人心,我建議你買一張機票,繞到香港回去,解除了思鄉之苦。你若是沒有路費,我現在捐給你一萬塊錢。」 暴風雨般地掌聲,掩沒了任達的發言。 我發現杜董事長非常興奮,他仍舊在鼓掌。 「我是詩人,不會接受你的捐款。」詩人臉色突變,翻臉如同翻書一般。 「既然思鄉,請詩人離開台灣,否則就是無病呻吟!」 禮堂內沸騰起來。笑聲、掌聲、咒罵聲,混成一片。楊駑已經無法講下去,只有趕快離開花蓮。 楊駑走後,我校對於聘請作家蒞校演講,抱著審慎態度,寧缺勿濫,對於文壇招搖撞騙的空頭作家,採取門羅主義,絕對禁止進入校門。免得使純潔無邪的文藝小青年蒙受思想污染及害處。這是許多同學的建議,經過杜董事長批准執行的政策。 任達的《台灣作家及其作品》,最初不被同學重視,由於內容充實,文藝結合現實生活,以及歷史環境,逐漸引起同學的濃厚興趣。杜潞曾對這門課發表意見,他說置身台灣的人,若是不瞭解台灣文學遺憾的事。杜潞說:愛好文藝的同學們!你們生活在台灣這塊土地上,千萬不要以為台灣小,只要能夠紮根立足、深入生活,就可以創作出具有台灣特色的作品。美國傑出的小說家福克納說過:「一枚郵票大的地方有寫不完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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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無子一身輕, 有官萬事足。 好一個有官萬事足,到底是好官、壞官,清官或是貪官呢?只問權位,不計品格,賣官鬻爵成為常態,有一首西江月: 有福自然輪著,無錢不用安排; 滿街都督沒有抬,遍地職方多無賴; 本事如何世事,多才不若多財; 門懸掛虎頭牌,大小官兒出賣。 本事如何世事,多才不若多財,一語道破世間事,馮錫範深得此中三昧,排除異己,擁立幼主,大權獨攬,東寧王朝山雨欲來風滿樓,外有清軍的窺伺,內有權臣的鬥爭,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猶以為抱著權力的大餅,可以千秋萬世獨享。福爾摩莎夫人英睿過人,看到這種情景,不免憂心忡忡,暗地裡掉淚,這時更讓 她想起鄭成功。 她想起有一次跟鄭成功飲酒,飲到半酣,鄭成功起舞,她按拍,鄭成功俯仰慷慨,淚流滿面,唱道: 挾泰山以超北海兮,吾知其非矣! 于嗟默默兮,吾將歸矣! 鄭成功似乎意識到他的大業不成,享年不永。 第八章 鄭成功治軍甚嚴,性情剛猛,成事的時候,人家稱讚英武能斷,不成事的時候,結怨於天下,千金買仇敵。施琅,是他預約的仇家。 施琅原是鄭芝龍的部將,芝龍降清以後,他就跟隨鄭成功。施琅是一個有軍事才華的人,但是侍才而驕,所謂傲上無元。後來犯了軍律,鄭成功又有牛脾氣,把他全家抓起來,殺了他的父親施大宣及弟弟施顯,施琅乘機脫逃。 施琅跟鄭成功從此結了血海深仇,後來施琅降清,為了報父仇,必欲滅鄭氏而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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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舉人林豪與澎湖
嗟乎!抱殘守缺,前不見古人,表微闡幽,後以遺來者,九原可作,結翰墨之因緣;百世聞風,識步趨之矩矱。証同音於海內,傳絕業於名山。雅藉扶輪,出而合轍。使豐城之劍,望氣而騰精;蓋山之泉,聞歌而赴節。以視寶輸初地,金佈祇園,不尤藝圃有功,而福田無量也乎!各隨願力,幸勿遲迴,即附殺青,先為表白,謹啟。 五、弟子吳爾聰繼承志業 澎湖港底名士吳爾聰也在文石書院受教於林豪,在月課中吳以〈十手所指其嚴乎富潤屋〉一文被評為上取第壹名,山長加獎給朝考卷貳本,給錢壹千文;並批註為: 渡下處波瀾,富有興會淋漓,飯亦藻不妄抒。 當林豪離開澎湖之後,弟子吳爾聰在日治時期繼續文石書院的管理工作達數十年之久。 安徽人戴湘圃,道光2年(1822)壬午科狀元,著有《戒淫詩》一卷,除了自我警惕之外也作為警世之用。後來傳到澎湖,經林豪加以註解並續作下卷以補其意之所未及之處。並由眾人集資刊行,無奈澎湖多次兵災,此書多散失無存。日治昭和11年(1936)弟子吳爾聰欲重新印行,先前於林豪友人蔡玉成的藏書得到上卷,陳采丹處得到下卷,集資再行印製,嘉惠澎湖士子多多。 吳爾聰也早於昭和8年(1933)有感於因戰亂的關係,有關清代所編印的澎湖志書多已毀損,如果沒有人出面來重印恩師林豪《澎湖廳志》的話,對於開澎以來先聖先賢、貞婦、節女等等事蹟將不為後人所知,乃與恩師陳梅峰等人發起重印的工作,希望大家能集資訂購以減輕印製成本,出錢出力,維繫澎湖史書於不墜,〈募印澎湖廳志啟〉是他的呼籲。也在當年9月8日「臺灣日日新報」漢文版上作廣告,廣告內容如下: 澎湖廳志將出版傳世: 澎湖自開闢以來之歷史,古人所編纂之澎湖廳志,至今有完璧尚存者二、三部而已,恐再經過數年,若被蠹害或朽損,則開澎以來貴重之歷史,後世有心之人無從可考。茲幸有陳梅峰、吳爾聰兩茂才有鑑及此,日夜秉筆校正所缺,欲翻印多數以傳後世。 但印刷之部數愈多,則其價格愈廉,是以希望有關心于澎湖歷史之人志士,各宜玉成一部,購置於座右暇時揣摩覽閱,並存傳後代,其益非淺。倘有希望者請向馬公街馬公啟東書房吳爾聰氏聲明豫約,以便按額印刷云。 六、歌詠澎湖特有的動、植物 為了因應澎湖地區的氣候與地質,有一些動、植物是澎湖特有種。林豪編纂的《澎湖廳志》卷十物產志內有提到「白鳩」這種飛禽: 能知候,每交一時即鳴,按白鳩本非澎產,得自番舶,故或呼洋鴿,而地產黃黍可飼,由是生育甚蕃,但不自報雛,以雞帶抱,是其拙也。然鳴則應更,亦其信也,豪嘗為之賦,載藝文中。 羽之屬凡12類,計有一、雞,二、鵝、海鵝(即野鶩俗稱海南戇),三、鴨、水鴨,四、麻雀,五、鷺(俗稱白鷺絲),六、叫天鳥(俗呼山麻雀),七、練雀(俗呼長尾山娘),八、百舌鳥、九、烏鴉、海燕、鸕鷥,鴽(俗呼密婆),十、.貓頭鷹,十一、朱鴿,十二、白鳩。林豪特別重視白鳩,獨獨白鳩有賦敘述,可惜翻遍《澎湖廳志》白鳩賦杳然無蹤,已被刪除了。 其實台灣、澎湖皆出白鳩,大小如常鳩,形聲亦同。毛色純白如雪,眼有綠、黃、赤三色;綠色難得。養必雌雄成對,方能字育。為畏寒甚,過冬必死。有攜至漳、泉賣者,價亦不昂。白鳩每當風雨舞翅盤旋,霜衣雪襟,可為近玩;或呼洋鴿,雲自嘎喇吧來者。初開台時,一雙不下二十金,近飼養者將雛者多,價不及十分之一。台灣有土鳩俗名斑甲,其白變種稱為白家鵻,在清代時於澎湖放飼野生化,也叫做「澎湖家鵻」。後來影射日治時期澎湖男人出外到台灣本島工作,在男女情愫表現出無情的一面,而有這句「澎湖家鵻——無義」歇後語的出現。另外日治時期白鳩也因其重要性被澎湖廳指定為天然紀念物。我們一直無法看到這篇精妙的〈澎湖白鳩賦〉,現在讀者有福了,看林豪如何描述白鳩的英姿及習性: 〈澎湖白鳩賦〉 于嗟鳩兮!產此遐陬,體翛翛兮潔白,神毷毷兮清曜,聲悽悽兮聊喨,翼矯矯兮相呼。 于嗟鳩兮!何計之疏,人皆集於菀兮。爾獨及于枯,何不翱翔廣廈,奮翮高衢,儀鴻遵渚,隨鳳恓?【棲】梧,悵海天之脩阻兮。爾胡跼促于此都,羌守而無他營兮。庶幾自葆其微軀,不見夫幽谷鶯啼,叢樹鳥繞,燕巢幕以難安,鶴徘徊于華表,嘆羅網之塞途兮。驚矰繳于冥渺,衝風雪以騰霄兮。悵微禽之力小,彼鳳凰之在笯兮。徒負藻采之翩翩,鵬扶搖于千仞兮。亮時命之,適然鷯一枝而可借兮,曾何慕于天。 于嗟鳩兮!寂寂窮年巢痕兮,未掃雌伏兮。誰憐抱微,尚而靡悔兮。瞭戢翼于窮髮,撼波浪于四鄰兮。聆驚飆于木未,聚同志以潛脩兮矢。白羽之如雪,任籬鷃之笑予兮。待一鳴而韻發,宵引吭以知更兮。唳清音而邀越,霜淒淒而欲下兮。答寒潮而未歇,嘆飲啄之無多兮。謀稻梁其易竭,懷素志而不渝兮,聊棲遲以養拙。 同樣的情形《澎湖廳志》卷十物產志內有提到「澎湖柑」這種由雲林傳來的水果,有超越福建柑橘的情形: 種自台灣之西螺傳來,味美亦不少減。南?、湖西、葉等社有之,種於近鄉宅內有景可避風處。柑樹高與牆齊,級結實累累;惟能生蠹,宜先剔去之。澎地多風,故果實不植,而柑獨美盛,近比西螺,突過福橘,亦盛事也。 雖然現在澎湖的柑橘幾乎是由台灣本島進口,已經沒有再種植了,而台灣柑橘經過農業技術的改良,甜美爽口,但我們也可以由〈澎柑賦〉、〈西螺柑賦〉兩篇文章,了解當時林豪收集資料有感而發的心情。 〈澎柑賦〉 余于戊寅(光緒四年、1878)重遊澎島,歲暮將歸,阻風渡口,客有以年柑餉余者且曰:此澎產,其種自西螺得來,甘美殆不多讓焉。余維澎湖風多而地鹵,他果不植,而斯柑獨秀而美,因泚筆賦之,其詞曰: 羈蓬萍於瀛海兮,迫暮景於空齋。苦風浪之阻我兮,抱隻影於天涯。憶家山之況味兮,對景物以傷懷。擘紅柑而信美兮,愛色味之俱佳。繄斯柑之繁生兮,自西螺而移種。嗟海濱之斥鹵兮,詎雨露所長養。況夫地既不毛,根將曷庇,颶風起而飄飄兮,眾芳為之憔悴。何嘉種之櫐櫐兮,乃挺生之不擇地也。豈秀質本於天成兮,抑栽培之竭乎人事也。沁心脾內而冷然兮,嘆故鄉無此風味也。夫西螺之土習尚,己淆橘或為枳,荃將變茅詠習焉,與俱化兮,又何論於厥包。而是柑也,馨聞外襲,芳美內涵,不隨俗以俯仰,詎受染於青藍,如溷中芝秀與泥裹蓮含。雖移栽於脊土,猶大發其芳甘,蓋其所蘊蓄者迴不凡矣!士茍孤芳自賞,雖素靡慚,既無入而不得兮,將何在之弗能堪。又何有於悲素絲者之可黃可黑,泣歧路者之可北可南。然則睹斯柑者,尚其結真賞,恣幽探採香草於十步之澤兮,搜明珠於百丈之潭,不徇毀譽之口兮,不為俗見所參於以歌棫樸取梗楠,又豈第區區於適口之物而賞識是相也乎。 〈西螺柑賦〉 客有揚驃于赤崁之津,攬轡于烏山之麓。過鹿港而南征,渡螺渚而西宿。入野店兮荒涼,望人?兮蕭槭,第見古木烏啼,荒原兔逐,草白燐青,悽心在目。其野則有碧水,若帶乎疇,如穀十里五里之墟;三間兩間之屋,村村則葉暗桄楖,家家則門圍脩竹,迺有老幹,霜多新條葉綠,樹底樹頭,將熟未熟,黃實垂垂,丹榮簇簇,一摘兮甘流,再剖兮味馥,探嘆奇果之勝,常實此邦之所獨。于是揖老圃丈人而問曰:而不見前村之嘉卉乎!紅若火齊,青如包匭,有色有香,既多且旨,其冷沁脾,其烈沾齒。噫嘻,異哉!何若斯之美也。 丈人曰:斯果之美,厥名曰柑,比釋迦頭而尤妙,較菩提樹而倍甘,豈奇種之傳於海外,俾嘉植之檀于閩南。蓋其土膏沃衍,地氣渾涵,朝瀾吉雲之露,夕蒸圓嶠之嵐,灌以八寶之圳,滋以馬麟之潭,培其根而葉茂,釀其實而英含。故能奇姿顆顆,餘味馣馣。荔奴遠遜橘叟,懷漸擘之者方溢,嚥之者心酣,陋洞庭之舊種,棄佛手而弗探。蓋閩產之佳者,惟東瀛為最著,皆未若我西螺所種屈指焉而美莫能參。客乃恍若有思,慨然而起曰:丈人但知物以地貴,而不知地之不足貴乎物也。但知地以物傳而不知地之可傳者,更無關于物也。今夫火棗交梨,人所稱述也,而生子枳棘之間,有望而意拂者矣。木李園桃,品非傑出也,而置諸瓊玖之內,有珍之如蜜者矣,誠與子品論斯柑,因而驗風俗之盛哀?【衰】。見人事之得失,為此地下其砭鍼而起其痼疾,丈人豈願聞之乎!丈人曰:唯唯,請問其目。客曰:夫是地有非荒服之陬,為職方所不志者哉!洪惟□我□國家,愷澤覃敷,堪恩遐被凡外而貢獒獻雉,東箭南金之類。遠而鹿耳鯤身龜嶼雞籠之地,莫不永榛苓歌,枚(?)梏矢東來菁茅。南至而西螺之僻,處臺中者亦得沐亭毒之仁,浴馨香之治,以故俗尚敦龐,人知大義,有讓梨之思,無爭桑之異。有偃草之從風,無朽本之可棄。撫斯柑也,孰非化雨所滋,甘露所墜,郇苗之膏所培,召棠之陰所暨。夫固與同穎,嘉禾兩岐,麥穗離離乎,纍纍乎,垂條結繁,芳馨薈蔚,而擅果中之無二。然而降材不異,沃土好淫,茍邑有稗政,則野多蓬心,彼萑苻之不逞,乃搌斬木以交侵,始探丸而任俠,終滋蔓而莫禁。嗟此地之迫處胡,隨波以浮沉,如葵之弗為足衛,如葛之忍與斧尋,遂使滄桑歷劫,蓬顆成林,涼風衰草,憑弔哀吟。 睹斯柑也,則又雜植于敗瓦頹垣之下,莫敢過而息其繁陰。且吾聞之種苦李于道傍,不因渴而摘之者諗其真也。望惡木之陰翳,不因熱而憩之者,惡其名也。而況西螺之為地也,數間茅店,十里長亭,固南北交衢,而行李送迎之程也。何以前者循途而合轍,今者紆道而始行,既切集枯之慮,彌懷止棘之情,幾與邑號迫人里名勝母,同為過客之所驚。雖有佳果在望,曾不足動其望梅之想與蔭樾之情,豈盜跖之所樹與貪泉之所生,抑亦習俗變遷之故,而無與于物之重輕,丈人于是改容而謝曰:吾子所云,其見甚遠,固鄙人之所樂聞也。行將詔我子弟睦我鄉鄰,前車是鑑,舊染維新。若遷喬而出谷,咸擇木以棲身。孝梓忠葵培其本性,禾善米、戒其紛,贈芍貽椒懲其佚,投瓜報李樂其群;其非種必鋤也,若苗之有莠,粟之有秕,其養根竣?【俊】實也。如松柏有心,竹箭有筠,毋若塞茅而不治,毋若飛蓬之不賓,毋若橘化為枳之失。故毋若荃化為艾之喪,真毋若桃食其餘之相,狎毋若李鑽其核之不倫。庶幾禮耕義種,學殖慇懃,朝華夕秀,書味紛紜,相與分良楛別蕕薰,植根固務本殷栽培乎,禮讓之圃樹藝乎。道德之門,外則桑梓必敬,內則甘旨必親,小則詠杜陵之撲,棗大則學子敬之指囷,出則追陸續懷橘之雅,入則媲仲由負米之勤,莫不銜華佩實,食德飲醇,經香可啜,道味深飧。以仰承□朝廷鞠人之惠,與穀我之仁,咸含和而吐氣,蔚席上之尤珍僕也。桑榆景晚,藜藿情欣,亦得以回甘佳境,噉蔗留芬,同為幸存之碩果。而共此野老之獻芹,又豈徒使斯柑之美,見賞於君也哉。丈人之言未畢,客於是稱善者。再離席,而揖與之進金盤,披綠葉,露氣猶含鮮紅,未歇,剖兒食之,清芬留長留於齒頰。 七、結語 澎湖文物學會是由一群對於鄉土文物有共同興趣者所立案的社團,成立至今已有2年了,成員們所蒐集有關林豪相關文書不少,學會迄今出版3期的《風文物》季刊,內有「菊島文史專欄」是由筆者負責撰寫,林豪資訊將會陸續出刊。 今年5月中旬筆者連續以4天的篇幅將「開澎進士蔡廷蘭與金門」介紹給《金門日報》的讀者。況且浯島、菊島一家親,金門人才濟濟,能讓這些不為人知的林豪相關文獻,來給金門鄉親賞閱,也企盼金門文化局能將這些文言文、駢體文的詩賦翻譯成白話並詳加註解,以明瞭這位先賢觀察入微的筆力,並可將觸角延伸出金門以外,以充實金門文獻的資訊。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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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艷陽滿天
「楊駑。這個名字很滑稽,聽起來像洋奴。」杜潞抬起頭,自言自語:「他來給同學講一次話,不會有負面影響吧。這個詩人名氣不小,美國文學碩士,聽說梁實秋很欣賞他……」 「梁實秋不會寫詩,他會翻譯莎士比亞。」我插嘴說。 「怎麼辦?」杜潞拿著那封介紹信,猶豫不決,「外來的和尚,也許會唸經吧。咱答應他,怎麼樣?」 我倆相對無言,退了出來。 楊駑蒞臨花蓮演講的消息,在台灣各報披露出來,造成轟動。來自花蓮各鄉鎮的電話,使我校的電話響個不停。像當年飾演梁山伯的電影演員凌波,抵達台北,造成萬人空巷的場面。為了容納各鄉鎮的聽眾,我們特地在禮堂舉行。並且貼出海報,熱烈歡迎詩人楊駑蒞校演講。 這個詩人其貌不揚,卻風度不錯,像一個賣江湖野藥的土耳其小老頭,滿嘴南京味的國語,不甚悅耳。他來的時候,還隨身帶了兩名大學講師,作保鏢狀。上了講台,走近麥克風前,張開嘴巴,「今天我來到花蓮,看到各位青年朋友,使我湧想起愛荷華的湖畔,我痛飲著國際雞尾酒裡的冰……蓮心甚苦,十指連心……去年的蓮莖連著前年的蓮莖,連著萬年的蓮莖。當我懷鄉,不是花蓮,不是弘志高中,啊,詩經中的北國,屈原投江的南方……」 聽眾哄堂大笑。 你們或許不寫詩,但是應該讀詩。美國詩人惠特曼說:「一個國家的偉大性的最終估計,必須嚴格的在它特定的第一流的詩歌之花中表現出來。」各位文藝朋友,我是中華民國筆會會長,一九四八年國際筆會在赫爾辛基舉行的代表大會上,通過了「國際筆會憲章」,其中第一條就確認了「文學無國界」這句話……怎麼,你有什麼意見,請站起來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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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註一:楊澤的詩「還我河山」,許悔之所編詩選:航向福爾摩莎。 註二:日本山口縣女性副知事大泉博子著有一本情色小說,對女性情慾有露骨的描寫,二零零零年九月一日中國時報報導。 第七章 福爾摩莎對鄭成功愛之入骨,幾乎要隨之於地下,只是鄭經每天飲酒,多近婦人,沒有乃父之風,讓她放心不下。鄭成功病重時曾經託孤,福爾摩莎夫人心想,與他夫妻恩愛一場,答應好好照顧鄭家的子孫。因此,她沒有死的權利。 這時鄭經建立了「東寧王朝」,尊福爾摩莎為太皇太后。所謂「東寧王朝」,按照老子哲學的說法就是不寧,爭權奪利,派系內鬥,一直追問你有沒有愛福爾摩莎,還是要出賣福爾摩莎,陳永華質疑馮錫範,馮錫範就砲轟陳永華,搞得永無寧日,天下大亂,置生民於不顧。眼中只有權力,沒有人民,更別說反清了,每天只在內鬥內耗中過日子。目光如豆,不堪其擾。 鄭經反攻大陸不成,又無法擺平內鬥,縱酒享樂,只有在醉鄉過日子,抑鬱以終,得年四十歲。福爾摩莎白髮人送黑髮人,傷心欲絕;鄭經雖然不是她的親生子,但畢竟是鄭成功的長子,有時還會叫她一生媽,現在丈夫與兒子相繼過世,留下她孤單一人,往昔的風光與歡笑已經不見了。午夜夢迴,往事不堪回首。 鄭經過逝,東寧王府權力鬥爭加劇,幾乎是鄭經嗣位的翻版。陳永華擁立他的女婿鄭克 ,但是馮錫範卻想擁立女婿鄭克塽。馮錫範說克 是螟蛉子,他的父親是賣豬肉的,不能為王,就設計解除陳永華的兵權,然後弒君,殺了十八歲的克 ,擁立十二歲的克塽。馮錫範做起周公輔成王的大業,權力一把抓,加速了明鄭的敗亡。 內鬥,是亡國亡家的先兆。南明時期,馬士英與阮大鋮固守半壁江山,猶有可為,可是為了權力,跟非主流派鬥得你死我活。阮大鋮自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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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歸鄉
落地時踩到的就是答案 這片經常在夢迴時飛揚的塵土 常以沉默吶喊遊子的心 不要忘記這生命起始的首站 鞋子經常喋喋不休 在一個並不陌生的彼岸 且收起跋山涉水的咒怨 在故山故水前 一腳把濃濃的鄉愁踢散 掩飾過多少淚痕的薄霧 飄然迎面而過 輕輕軟軟的晨風 鹹鹹地醃掉了煙硝味 刻劃著滄桑的老臉尚未褪色 童稚的身影卻跳躍著未來 陣陣的叫賣聲仍然透著淒涼 馱著生活重擔的背脊不見挺直 只有空氣照樣浪漫 浪漫在無數的悲歡離合間 正午的陽光沒有笑容 淡淡的在新的石板路上鋪陳回憶 巷子裡不見人影匆匆 只有新瓦在蔑視殘垣 慣於兩面搖擺的芒草正高踞簷角 不時嘲弄那默默守住大門的鐵鑰 終究是人去 是庭空 留下悠悠嘆息的 是燕子翩翩剪過的微風 海邊有黃昏在炫燿夕陽 待棲的歸鳥已無寒枝可揀 暮色默默準備著明天的故事 默默等待另一顆樹的成長 看潮打孤島 寂寞來回 任海浪淘盡 又是一堆垃圾 舉杯不見故舊的謦欬連連 這一口又能喝盡多少的人事滄桑 恍惚中似見盛酒的玉手纖纖 找不回的是那歲月的青春容顏 念苦澀中釀造芬芳的將軍已遠 有誰 有誰肯為這孤寂的島重塑春天 喚醒鼾聲如雷的半夜 陪我庭階看天 新月笑我微醺 我笑繁星癡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