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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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兒女情
「對不起小姐,長官的姓名是保密的。」採買想了一想,「他是你們金門人。」 「你不方便說沒有關係啦,」小姐笑笑,「我們是做生意的,只要來光顧誰都一樣。既然連長是我們同鄉,又認識我爸爸,我一定會給你們特別優待;除了價錢優待,品質也保證,這樣總可以了吧!」 「謝謝妳,小姐。」 「你把雜貨單給我,你們儘管去買其他的貨品,待你們買齊後,雜貨也替你們準備好了,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採買把經過連長批准的「菜單設計及採買預定表」遞給小姐,也就逕行去買其他的貨物。小姐起初並沒有注意,然而當她看見那工整又熟悉的筆跡與上尉連長陳國明的職章時,她久久不能自己,紅紅的眼眶裡有晶瑩的水珠,「陳國明,你終於回來了!但你只記得蔡伯伯,難道真把我蔡郁娟給忘了?」她心裡如此地吶喊著。 她交代雇來幫忙的小妹,要特別注意這個單位的貨品,不但斤兩要足,也不能有瑕疵品,所有的價格幾乎以成本價來計算,讓採買有剩餘的錢,做為月底的加菜金,好買些魚肉來犒賞這些勞苦功高的英勇戰士;更可讓全連官兵,肯定他這位連長的能力。或許,這是她唯一能替他做的一件事吧!甚至她也替他想過,青菜要找阿桃姐,豬肉要找火旺叔,魚要找龍文哥,她願意一一向他們打聲招呼。有了這些物美價廉的貨品後,如果廚房的炊事能用點心,相信他們連上的伙食一定能勝過其他單位。但繼而一想,她花費如此的心思,人家連長是否會領情呢?還是早已把她蔡郁娟忘得一乾二淨了? 五年了,從初一認識他到現在,整整五年了。想不到自己的任性,卻碰上他強烈的自尊心,任她淚流滿臉在後面追趕喊叫,依然不能讓他的腳步停下,如此的一別,竟是五年漫漫的時光。而今他回來了,他心中的蔡伯伯已遠赴天國,靈身已回歸塵土,再也永遠見不到他了。在父親逝世時,她不得不輟學來繼承這份事業,不得不撐起這個家,不得不勉為其難當起老闆,而他是否還記得,要當她伙計的諾言?還是隨著歲月的更迭,已全然地忘記…… 「小姐,我們連上的雜貨都準備好了嗎?」採買站在櫃台前問。 「好了,好了,」她趕緊站起,「回去告訴你們連長,蔡伯伯已往生一年多了,謝謝他還記得我們家,也謝謝他在生意上的照顧。」說後把帳單遞給採買,「這些雜貨都是以接近成本價來計算,你回去可以和以前的帳單對照一下,一定便宜很多。」 「謝謝妳,小姐,相信全連弟兄都會感激妳的。」採買付了錢,正準備離去,她突然撕下一張白紙,寫下:「連長:君無戲言。」短短的幾個字,並沒有簽上自己的姓名,「這張紙條請交給你們連長。」採買接過紙條,迷惑不解地看看她,「麻煩你了。」她又說。 採買回應她一聲:「不客氣。」 陳國明從採買口中得知蔡伯伯已往生的消息,內心的確有難以言喻的悲傷。他是否該去探望蔡伯母呢?面對採買帶回來的這張紙條,更讓他有六神無主之感。當蔡郁娟得知他已志願留營十年,不能實踐當她伙計的諾言時,不知會有如何的感想?是繼續生他的氣?還是永遠不理他?抑或是肯定他為國奉獻的義舉?或許,他無權做任何的臆測,也不必有過多的聯想,一切順其自然吧!於是,他在紙上寫著:「小姐:言出如山。」由採買轉交來回應她。 然而,隨著伙食的改善,隨著伙食競賽的得獎,隨著內心的掙扎,隨著日夜的思念,陳國明拋棄了男性的自尊,他利用年度休假,暫時脫下軍裝,除了幫父親的農務外,他唯一想的就是到后浦找蔡郁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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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一粟集》珍愛我們擁有的
記得連雅堂先生在「台灣通史」序中提到:「老成凋謝,莫可諮詢,則考獻難。」今天,地區的很多文史工作者,所面臨的難題也是如此,他們共同的看法是:如果在最近的這一、二十年裡,不能把金門一些值得紀錄的事務,做一次有系統的登錄與記載,可能再過一、二十年後,再也沒有可以諮詢與請益的對象了,真的到那時候,我們想再來從事這樣的工作,進行有關「金門學」的歷史研究,只怕會處處碰壁、事倍功半了。 前天上午,個人因為烈嶼某校之邀,到學校為學生家長上了一節閩南語的課,沒想到在水頭碼頭上船之前,巧遇地區一位頗具盛名的文史工作者,因為我們係舊識,所以一路上談得十分投機,我們天南地北的聊著,正聊得起勁的時候,船已經到了九宮碼頭了。 這位文史工作者,是一位非常踏實的恂恂儒者,他自從大學畢業以後,就投入地區的文史田野調查工作,每個星期假日,總是風塵僕僕的上山下海,「上窮碧落下黃泉,動手動腳找東西」,不以為苦,廿餘年來,他累積的著作很多,大部分都是他一步一腳印走出來的研究結晶,他是一位極為誠懇厚道的人,儘管自己的學識已經是有口皆碑了,但是在課餘之暇,他仍然堅持進修、寫作,憑著他驚人的堅強意志與刻苦求學的精神,終於以五十歲之「高齡」,榮獲國內某知名大學的碩士學位,這種刻苦力學的大無畏精神,足為時下的年輕人學習取法與追求模仿的典範。 他知道我對浩瀚的文史,素具興趣,所以,也跟我聊起有關文史的話題,我們有一個共同的觀點:「在最近的這一、二十年內,金門的一些掌故、俗語、宗祠、寺廟、民俗、建築等等,如果不能做一番有系統的整理工作,等到再過一、二十年以後再來做,怕是會更加難上加難的。」我們的看法是,現在,對金門的歷史有所了解的人,率皆已經是七十以上的耆老了,我們知道,一個人過了八十以後,無論是體力、注意力或記憶力,都會明顯的衰退,到時候,任憑他有再大的能耐,也是緩不濟急的。 前不久,金門地區剛剛才召開了一次結合海內外知名學者於一堂的「閩南文化學術研討會」,我想,這應該也是對這種即將流失的文化,所採取的一種覺醒與試圖重整計畫的一部分;就個人所知,我們俗稱的「閩南」,它所轄的範圍,一共有二十四個縣份,除了金門以外,其他的縣份,都在大陸的福建省;這次與會的廈門大學周長楫教授,對所謂的閩南語,曾經做過扎實的田野調查工作,在這之前,只差金門縣還沒有完成田調工作,他趁這次來金門開會之便,順道訪問了幾位地區耆宿,根據實際訪談的結果,他發現:我們金門的閩南語發音與聲調,基本上和福建省的閩南人講的話,幾乎沒有兩樣,只是有一些方音差,和生活上的一些習慣用語不一樣而已,一水之隔的金廈兩地,我們日常所說的閩南語,可以用「大同小異」來形容。 近年來,個人有幸去過大陸多次,咫尺之遙的廈門以及閩南地區,也到過不少地方,在旅遊時,我除了注意他們的語言以外,還特別注意到各地的閩南式建築,我發現:即使在閩南式建築的原鄉── 閩南一帶,仍然很難找到像金門保存得這麼完整的建築體,遑論是建築群了!這是一個極為有趣的發現,也是一個極為嚴肅的課題,我相信,召開閩南文化學術研討會所揭櫫的宗旨,就是試圖要使金門成為今後研究閩南文化的重鎮,就我們目前所擁有的先天條件與優越形勢來看,理論上,我們是應該當仁不讓的,但是,往後,我們要走的路子,還很遙遠、很遙遠,因為一直到現在,我們還沒有一套保留閩南文化這一把優良火種的完整策略;為今之計,我們只有籲請政府正視此問題的嚴重性與嚴肅性,除此之外,全民也應該有此一共識── 好好的保存、維護這一塊幾乎可以列入「世界文化遺產」的貴土寶地,雖然現在,我們距離應該奮鬥的目標尚遠,但是,我們千萬不能妄自菲薄;因為只要有心開始,永遠都不會嫌遲! 我們以為,所可憂心與煩慮的是,現在有很多年輕人,已經對我們老祖宗所遺留下來的文化財,提不起興趣了,屬於他們祖先代代相傳的智慧財產,正在日復一日的被人為的破壞著和無可奈何的流失著,如果,我們不能馬上採取必要而且有效的補救措施,我們的下一代,勢將眼睜睜的看著我們的無價之寶,被時間與時代的巨輪惡意的遺棄與無情的淘汰,事情真的演變成那樣的話,那將是閩南文化、甚至中國文化、世界遺產,永遠無法彌補的歷史浩劫,我們也都將變成歷史的罪人了。 珍愛我們擁有的吧,因為那是我們求之而不可得的文化寶藏,設若我們不善加珍視,別人往往是幫不了大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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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補破網情事
海洋中孕育有取之不絕,用之不盡的寶藏。各種生物的繁衍,互生,共生,更是一般平凡老百姓所不能理解,只知每回往海邊走去,總會有一些小收穫可以帶回家品嚐,只要你肯付出,勤勞尋覓,總會有多少各種不同的水產生物成為食物鏈中的一分子。 對父母靠海維生的我們而言,漁獲量的多寡,牽引著一家子整日的情緒,收穫量多時,父母心情愉快,全家也跟著愉快,反之則反。而要有高漁獲量,潮汐、海流是最大的控制者,而捕魚用的工具│漁網的好壞也有所影響,大潮時,漁網下海圍捕魚兒,使用多日後,多少會有所損壞,圍堵到較大的魚或是螃蟹、鱟:::等,漁網受傷的程度跟著增加,故得利用小潮時,海水退潮小,水淺漁獲量少的時段,將圍堵在較水深處的漁網,抬回家修補整理,以利下一潮汐的使用。 民國六十年代初,用漁網圍堵漁獲,約三十公尺長的漁網成一單位,其中每隔二公尺,就須用木、竹、鐵竿來支撐漁網的高度,一單位的漁網,要好幾根的木、竹、鐵竿來構成支架,整單位合起來的重量相當可觀,尤其是從海裡往岸上抬回時,加上海水、污泥、海藻等的重量,更是一大挑戰。 抬漁網上下海的工作,著實有夠辛苦,抬著笨重的網和竹竿,走在漫長且污泥深及膝蓋的路途上,加上找好位置準備圍堵漁獲的方圓三百多公尺遠的半圓形範圍的污泥要走,而漁網固定位置後,也需要挖土將漁網掩蓋固定,以免漁獲物從往下逃跑,這用鋤頭絕土覆蓋的功夫,真是沒有好體力與希望支撐下,一般人是做不到的,父母、兄長的辛勤可想而知。 每月初一、十五是屬於大潮時段,也就是說,每月有兩次的搬抬漁網上下海,以利用大潮時,海水退得遠,可將漁網往水深的地方圍堵,則較有豐碩的漁獲可得。 漁網抬回家後,我們要趁機縫補不慎被魚兒戳破的破洞,沒上過織網實習的父母和我,也學得簡單技巧,按照網目的大小,多少也織出像樣的紋路來,咱們補了幾年不知道,只知道連婚後懷孕時,也曾回家幫忙補過漁網,在那時有人警告我說,懷孕時織打毛線衣或是織網犯忌後,小貝比身上會留下永久的胎記(又有另一說法是會有作繭自縛的禁忌在),讀理工科的我,講求的是科學證據,實驗結果,偏不信這一套,我行我素的樣樣來,那時也正巧在向同事學打毛衣,可是樣樣禁忌皆犯,只是,久坐後的腰酸背痛自己承受著,小孩出生後健康正常,印證了迷信之說不可信也。 在補破網時,所需的纏線工具,我們稱之為「ㄍㄧ ㄚ」,視規格的大小,可纏繞約十幾公尺的尼龍線,尼龍線的韌性極高,很耐用,常常在補網時一個出力,就將漁網扯破成了「愈補洞愈大」的說辭。補網時,需要順著網目排列依序按菱形的大小網目,織出整齊的網目來,否則按父母的說法,不同大小的網目,會造成整塊漁網受海水拉扯的力量不均衡,而很容易使整塊漁網損毀,也為了美觀下,我們只能慢工出細活的織補,找個陰涼地廣人員少走動區,把網攤張開,就可以進行,常常引來路人的圍觀與閒聊,又是另一種人際的交流方式,不至於使你從事單一工作,而無聊打起盹來。在補漁網的同時,見著有海菜、污泥、漁獲的乾屍等物,你也要一併的清除,免得放置一旁時,遭到鼠輩的啃食破壞,而壞了漁網的壽命,一方面,也有利於下回漁網下海時的張網固定與減輕重量,如此,可以延長漁網的使用期限。 這些年來,媽媽還是繼續她下海捉魚、拿海蚵、剝海蚵的工作,年老眼力漸弱的她,戴起了老花眼鏡繼續補破網的工作,在機械化生產下,市面上漁網的價格是比以前便宜多了,有時建議她重新購買新網,以節省補破網的眼力與時間。但是在她的觀念裡是,能用且用,何必浪費,目前漁網是便宜多了,但是品質沒有以前所購買的耐用,品質愈來愈差下,她寧願隨時進行補破網的工作,也當是自個一個人打發空閒時間的解悶劑,以往工作成習慣了的她,還真是閒坐不住,也好,在「要活就要動」的理論下,我們也不加以干涉她的忙進忙出,她的生活型態就是要工作,在工作中她能得到快樂,我們又能怎樣?每個人都有她過活的方式,不用羨慕別人怎麼個過法?只要自覺得快樂,活在當下,管她是「忙、盲、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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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初體驗
金門許多的自然村各有其特色,若真要細細品味,真的有玩賞不完的地方。「金門雖小,但論到各村落間風情的差異,金門也可以大到無邊無際」這是台灣作家張啟文於金門服役後對金門的讚嘆,我深有同感也。如果有妥善的民宿規劃,金門很適合做自助式旅遊,也能保存金門的人文特質。 住進阿宜的家,整理過程中深感古厝整修頗費工夫,也看到很多古厝因為經費有限,任意用水泥或塑膠布修補,破壞了美感不說,也降低了古厝冬暖夏涼的功能。有些人既然有錢興建新的透天厝,那麼政府是否可以教導民眾,不如把錢用在修復古厝上,如果修一棟古厝比蓋一棟貴,那何妨重蓋一棟古厝,新的古厝還能加進許多現代設施,如牆壁的電話孔及網路孔等等。有墾丁青年活動中心的五星級古厝為典範,金門古厝也可以『比照辦理』,不但可以保存文化,也可以使金門的觀光特色永續經營。 二、工作篇 我任職的機關是小三通業務單位,小三通搞的火熱,政府對小三通的措施雖在廣告上做的很盛大,但是人力卻很短缺。我們駐金單位編制的人員不足,休假上就顯得很侷促。而陸委會海基會也只有一個人在此駐紮,疾病管制局則沒有正式公務員,只有臨時人員及約僱人員派駐。人力不足的原因也許是正式公務員大多不願意調到外島工作,有公務員資格的金門人卻又不多。我們台灣的主管機關都以為外島工作很輕鬆,現有人力應該夠用。事實上,光是應付這些單向往返大陸的本國民眾,就已經讓人覺得應接不暇了,可見小三通真的是熱臉貼人家冷屁股,我們這邊真的很「熱」。 其實這份工作並不合乎專長志趣,但因為喜愛金門,在工作機會選擇性不高的情況下,我還是選擇了這份工作。我的感受或許就是金門人的困境吧,金門不同於台灣其他縣市,在自己居住的縣市找不到工作機會時,可以到鄰近鄉鎮找,一樣可以住在家裡。然而金門四面環海,除了金門以外,就沒有其他地方離家近了,而島上的工作機會就這麼點。金門歷代的工作環境都差不多,島民必須漂泊海外,才能謀得待遇較好的工作。 三、生活篇 如果說金門物資缺乏,我想還不至於,因為很多日常用品很容易就能買到,但要說到方便性,我倒覺得真的有那麼點。如果談到精緻程度,那就有待加強了。 剛來金門的時候,先是借住別單位的宿舍,後來搬到料羅,如果要添購日常生活用品,依地利之便,應該是要到商店比較集中的山外了。可是我能有空買東西的時間多已晚上七點以後了,山外除了少數幾家商店及金湖聯還在營業外,很多店都在陸續打烊中,不管顧客會不會比較晚光顧,過了八點,山外街道就靜悄悄的了,如果下班後去吃個飯,要接著買東西的話,那真的像在趕場一樣,如果先買東西再去吃飯,那就變成吃飯在趕場了,因為只剩下黃海路上兩三家小吃會營業到凌晨,選擇性相對降低。後來決定住料羅的古厝,有一段日子要買五金材料來修補紗窗紗門以及打掃清潔的用具,因為山外商店打烊早,要是東西沒買到,或是整理房子到一半(我大多是利用下班時間去整理),發現材料不夠,工具不齊,如果不是等明天再做,就得騎車到遠在十多公里外的金城買了,因為金城的商店營業時間較長。金湖聯是山外最大的超商,但是物品並不齊全,所以也沒多方便。因此後來我要買東西,下班後就乾脆往金城走。 金城現在算是金門的不夜城,而且民族路有漁會超市,伯玉路上新開了大賣場金鼎五金百貨、公教福利品供應站以及金城聯,燦坤也開在金城,營業時間都到晚上十點以上,因此購物十分便利。 有一次我也在下班後到沙美去,有幾次為了買傢俱在下班後到中蘭的中蘭傢俱行,商店營業的寥寥無幾,傢俱行居然也關門了。我不是夜貓子逛大街,只不過出門的時間天色已暗了。我在阿宜的祖厝整理妥當開始買傢俱時,送傢俱的工人也很「夠意思」,老闆跟我說,工人上班時間是09:00│18:00,假日不上班,所以希望我能在上班時段留在家裡等待,連我請電器行的老闆來裝熱水器,他都要求不要太晚。真是夠了!。 在金門除了傳統的知名小吃,如肉羹麵、蚵仔麵線、鍋貼:::::等等,以及像模範街那樣的精緻餐館外,其他外食做的並不好,也許這是我個人的口味問題吧!不過以我這個吃慣台灣飲食的外地人來說,金門的外食的確遜色了點,一方面是選擇性太少,自助餐廳沒幾家,這樣就很不方便了,而在烹調上,我覺得不是太油,就是太鹹,吃起來感覺不是很健康,金門有愈來愈多的台灣的小吃出現,但口味還是差了台灣很多,佐料又做的很「粗放」。後來我才決定乾脆自己煮來吃,雖然我不太懂烹飪,哈。 整理好了阿宜借我住的古厝,我當然想好好佈置一番,我覺得像這種古建築,最好能擺設一些仿古傢俱比較好,當然我不可能這麼做,除非這是我自己的房子,否則投資太大了。老實說,閩南古厝還是擺設仿古或明式傢俱比較搭配,而且現在很多仿古傢俱做的還比現代傢俱有質感,對於整體視覺有畫龍點睛的效果,不過金門似乎缺乏這種傢俱店。在台灣,台北到高雄各大都市都有許多的仿古傢俱店,提供愛好復古風的人裝飾居家生活,只是台灣的居家建築內部裝潢的再典雅,也只有室內最舒適,不像閩南建築可以內外皆美。如果金門有個一兩家這種傢俱店,應該可以提昇生活品味吧。 不買仿古傢俱來擺設,想買一些精緻的復古用品來裝飾房間,金城山外幾個賣場雖然物品齊全,但我可不想用一些粗俗的塑膠製品來擺設,我覺得那會讓已經老舊的古厝更失色。金門也缺乏像台灣那樣如生活工場、原木生活那種精品店,像台大、師大或我曾唸過的東海附近都有許多這樣的店提供相關的貨品給學生裝飾房間。金門有了金門技術學院,可是還是沒有這樣的商店,所以有些傢俱及裝飾品我都從網路上購買,或回台灣時買了寄過來。 四、資訊篇 料羅的住處安頓好後,我開始向中華電信申請ADSL及附掛電話。之前我在選擇住處時也是費了點心思,與朋友們的聯繫、寫文章張貼、吸收資訊及學習新知、還有公務員考試、個人網頁更新等等因素,都需要網路的協助,因此選擇住所我都會以是否能連接網路為考量。因為金門的ADSL機房設置並非使全島每個地方都能安裝寬頻,也因此雖然水頭我未來的新宿舍在逐漸成形的過程中,我對於搬遷到那裡一直採取觀望的態度,因為那邊沒有任何住家,誰曉得是否為ADSL的有效距離,雖然新大樓的牆壁「可能」會加裝網路孔,但因為有十個單位要進駐,寢室的網路規劃不知道會不會列入協商的內容,而且各單位如果分配到的宿舍少,就有可能兩人睡一間了,我是很重視個人空間的,並不喜歡這樣的安排。我於是打電話問了中華電信,接電話的服務小姐給我的答案令人失望,水頭大部份地區及水頭碼頭無法裝寬頻;居住品質的不可預料,網路資訊方便性的質疑,都讓我有預想搬到外面租屋的想法。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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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兒女情
公車很快抵達了料羅港,旅客下車後,梁玉嬌又隨車而返。陳國明緩緩地走向候船室,枯坐了好久好久,始登上守候在港灣的軍艦。他獨自站在甲板上,看看遠方湛藍的海水,望望浯鄉巨巖重疊的太武山巒,內心充滿著難以言喻的離別情懷。霎時,蔡郁娟清純的身影,不約而來地浮上他的心頭,他的臉頰有涼涼的水珠在濡動,不知是海水,還是淚水…… 時間的確如行雲流水,一霎眼,役期即將屆滿。陳國明沒有和家人商量,內心也沒有任何的掙扎,他毅然簽下志願留營十年的同意書。他想留在軍中發展的意願十分強烈,長官的肯定、讚揚和嘉勉,讓他充滿著無窮的的信心和希望。當他從高級班受訓回來後,除了晉升上尉又調往野戰師擔任連長,他的前途絕對是亮麗的。當初承蒙副官的開導,以及父母雙親的恩准,讓他走向這條光明的人生大道。只要國家需要他,他勢必會義無反顧、無怨無悔地走下去,貢獻一份綿薄的心力。 在一個酷寒的冬季裡,陳國明隸屬的陸軍步兵第六十九師,突然實施人員管制,取消休假,演習動作頻繁,然而它屬於軍事機密,誰也不敢去問明原委。但一些經驗老到的老士官,卻心知肚明,這是準備移防的前兆,目的地絕對是外島金門,因為他們已從馬祖回來二年多了。陳國明聽到這個消息後,內心有數不盡的暗喜,從軍那麼多年來,終於能回到自己的家鄉,保衛這片曾經被共軍炮火摧殘過的土地。雖然這塊小小的島嶼已日漸堅強和牢固,但共軍無情的炮火卻時而加以騷擾,百姓依然過著膽顫心驚的日子,戍守在這塊島嶼的國軍弟兄絲毫不敢鬆懈,仍然高度警戒,時時備戰,以保護金馬台澎的安全。 軍艦在新頭碼頭搶灘後,陳國明頭戴鋼盔,揹著背包,S腰帶上掛著手槍刺刀和水壺,以行軍的隊伍往金城方向前進;他們連上的駐地,竟然是在榜林村的村郊,距離金城只有咫尺,上天是否有意拉近他與蔡郁娟之間的距離?還是讓他近鄉情怯? 部隊安頓妥當後,陳國明只回家做短暫的停留,除了告訴父母部隊移防回金門的消息,也一併把他當連長的喜訊告訴他們。二老喜悅的形色溢於言表,只是任務在身,不能久留,又匆匆坐著吉普車回部隊。然而,他是否該利用時間,去看看蔡郁娟和阿伯阿姆呢?他的身心與理智依然相互地交戰著。屈指一算,五年的時光並不算短,或許蔡郁娟已是大學生了,而且有了要好的男朋友,他這個小連長又算得了什麼? 陳國明所屬的三營一連,總共有一百多位官兵,如以每日的副食費來計算,三菜一湯應該可以把伙食辦得很好才對,但總是不盡人意。雖然他未曾懷疑採買揩油,僅要求輔導長從中瞭解,但也在榮團會上說了重話:誰要是膽敢收取商家的回扣,再任由商家哄抬價格、剋扣斤兩,一經調查屬實,馬上嚴辦,絕不寬容!原來問題的癥結出在採買人員身上。為了貪圖方便以及經驗的不足,他們竟然把所有的貨物(包括魚肉和蔬菜)委由一家雜貨店代購,除了以高價購買一些次級品外,斤兩也明顯地不足。於是他重新組織伙食委員會,每天要先填寫「菜單設計及採買預定表」經過輔導長、副連長審核,連長批准,始能採購。購買後再依品名、數量、單價、合計製成「伙食公佈表」張貼公佈讓全連官兵週知。然而陳國明也企圖想用點小關係,看看是否能買到經濟又實惠的貨物,好替全連官兵爭取一點小福利。 「請問小姐,蔡伯伯在家嗎?」採買禮貌地問。 「有事嗎?」櫃台裡的小姐詫異地。 「我們連長交代,以後連上的雜貨要在你們店裡買,希望蔡伯伯能盡量算便宜點。」 「你們連長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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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拒絕隱喻
沙洲上白鷺投足涉水滑向海面 如琴弓拉出黃昏細碎的琴聲 人字形的燕鷗群陣樸素高吭吟唱 不老的浪在富足海域自足徜徉 一隻小小螃蟹誤闖伏雷禁區 再也不足引爆一次秋意的感傷 更不理會昨日鐵絲網的綑綁重圍 既不心驚也不膽跳,自由橫行 慵懶晾曬解嚴撤軍後的和平黃昏 曾經一枚咆哮兩岸的殷紅落日 是記憶的空拋彈,再也不足以引信發火 血染烏雲的山頭,映照空鏡的海面 搶灘俘虜肉搏巷戰國紅軍斑斑浴血記 徒留褪黃檔案供人憑弔,風中傳誦 神勇兩棲蛙人古銅鍊鑄的黃昏 夜黑風高泅泳摸黑登陸的傳說不再 徒留軌條砦海蚵攀延寄生,孤伶矗立 木麻黃隨風勁搖,晚風襲動浪擺 鸕鶿俱已成群返回木麻黃林上棲息 潮來潮往,潮浪更不理這深紅如漆的 落日如何染紅一部內戰史? 曾經一水之隔的對岸 越過五十二年鐵蒺藜封鎖對峙 落日終究是落日,兩岸共存地下線端沉落 兩門已對開,戰爭的陰翳 從日落方向位移 小三通後,從水頭啟航定期渡輪 來來回回駛入和平碼頭 偶而白鷺趁搭便船偷渡 日出由金門飛往彼岸鷺江 日落歸返吾鄉此岸優雅踱步 進出自由,全不辨關卡險阻 新春后,砧板的金門 拒絕隱喻,走向明喻 連一輪落日也無須修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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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臙脂》烏臼的紅葉與風情
金門的初冬,開始有些寒意,那特有的風,悄悄的鑽進人們的衣領,讓人忍不住,動手緊領口,縮著脖子,躲著那活力的風、那衝勁十足的風,只有小山丘上的烏臼,昂著頭,在風中一點一點的像青春的少女,刷紅了一臉的臙脂一般,在風中帶著嫵媚的風情,讓人迷戀萬分!沈醉不已! 烏臼,是金門的原生種植物,我最早知道它是向金門高中的周成來老師學習的,因為周老師教生物,他告訴我烏臼金門人又叫它「瓊仔」,是民國四○、五○年代,金門男孩的最愛,因為可以拿它來削製陀螺,有俗諺說:「一朴、二瓊、三相思、四苦楝、五奈阿佛(巴樂)不路用」,說的就是烏臼是製陀螺不錯的木材。 後來,進入金門國家公園工作,在中山林的乳山斜坡上種了一排烏臼,以前的李養盛處長對於這一排烏臼特別的鍾愛,他常覺得秋冬天的烏臼,紅葉之美可以比美「楓紅」。 烏臼,是屬於大戟科,落葉大喬木,樹幹有縱裂,樹形顯得高大壯麗,葉呈菱形,且具短尾,葉基部有蜜腺一對,能分泌蜜汁,所以常會吸引螞蟻在附近徘徊,與螞蟻有「共生」的現象,葉形美麗,如拖著長尾巴的魟魚,活潑而討喜,很是可愛哩!烏臼的葉初冬時葉色由綠轉黃,落葉前再轉變成紅色,此時樹葉或黃或紅,好像一般中高海拔特有的「楓紅」景象。 烏臼的葉全綠,上面暗綠色,微有光澤,下面黃綠色,秋冬時節,葉片開始染成紅色,在夕陽餘暉映照下,焰紅如火,樹姿優美,葉形更美,花穗與果實都很有欣賞價值,一般人都稱它為庭園「第一樹」哩! 烏臼的木材,質地密緻,可以提供為造紙原料,烏臼的蒴果近球形,內藏白色種子三粒,外覆白色的蠟質,據說是生產硼脂酸和油酸的原料,可製造油漆、蠟燭和肥皂,它的核仁榨出的清油,稱為木油;為黃色液體,點燈極明,據說也可作為黑色染料,所以極具經濟價值。從前有些老祖母採取烏臼的種子,取下假種皮,聽說可以磨成粉,再調和麵粉製成各種可口的食品。 烏臼的種子成熟時,群鳥爭食,在枝椏間翻滾、戲叫,那樣的場景特別讓人為之著迷!有一種「渡邊氏長吻白蠟蟬」,早期大陸是用來取蠟用的蟲子,據大葉大學共同教育中心老師徐歷鵬表示,牠的身子有厚厚的一層蠟,早期人們就種了白臼、烏臼樹吸引這些蟲子上門,再提煉做成防腐產品,烏臼的根、皮據說也是一種中藥材。 金門國家公園行政中心側門入口,有一株烏臼,去年春天,披滿一身翠綠的葉,清晨的陽光遍灑一樹,耀眼的綠意讓人精神昂揚,但是有一天我一早來上班,卻發現所有的綠葉通通只剩下孤單的葉脈,我用心的觀察才發現一樹毛毛蟲肥腆著身子,讓那單薄的葉脈不勝負荷;不過奇妙的是那葉並不生氣,也不氣餒,仍然快樂的長著,過幾天又是頂著一身的陽光、一身的綠意。 四、五月開始抽著穗狀的花序,蜂和蝶忙著來採花粉和花蜜,一整棵樹忽然熱鬧了起來,生趣盎然,大家工作得非常的努力,是一幅很吸引人的畫面,花獨自在風中抽長,蜂和蝶自在的尋覓,殷勤的身影穿梭在烏臼的一耳樹風華中。 去年有機會到金門縣陶瓷廠參觀古文物酒器展,在展場的對面意外的見著一棵烏臼老樹,那時應也是秋冬時節,因為我第一次有緣見到滿樹白色的果實爭相擠在微紅的葉間,那時我好興奮!因為是第一次終於見到這特別的種子,果然是白色的,原來那上面披著一層蠟質哩! 今年,在國家公園行政中心正門前,有兩棵烏臼,今年有一棵居然結了滿樹的果實,我上班或下班經過,常常被吸引,總是要去讀一讀它的生命紀錄,看著那綠色的果實漸趨飽滿,看著它慢慢由綠轉成淡褐色,然後變成黑色,接著在陽光的照顧下,果核裂了開來,初始我尚未發現,只是看見白頭翁成群結隊的飛進飛出,我才走近樹,站在樹下仔細的觀看,原來是種子成熟了,每一棵果實裂開,可以看見三粒白色的種子,略成橢圓形,模樣討人喜歡! 最近天氣轉寒,行政中心前斜坡上,那一株烏臼換了一身紅葉,在陽光下、在風吹裡,展現不一樣的色彩,讓冬天的風情塗抹豐富的顏色。 金門冬天的田野,有了烏臼,原來也可以特別的繽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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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簽釘落榫
月前應李縣長炷烽兄之召,返金參加第一屆金門縣政顧問會議,一進會場,我們一向敬重的老司令官許歷農上將赫然在座,其他的尚有頗孚重望的黨政之士與縣籍的鄉彥俊秀,都是感於炷烽兄建設縣政之堅定決心,縣政建設願景之宏遠,近、中、遠程目標之明確具體,擘畫精闢,所以欣然應聘,共同為金門獻替心力。許上將老驥伏櫪表示數度駐守金門,且為金門的榮譽公民,他已將金門視作第一故鄉,金門的事就是他的事,現在得到再次為金門盡力的機會,一定盡全力貢獻一切。這就是他為金門「簽釘落榫」的承諾。 台大教授李國忠、薛承泰、何國傑、中原教授楊錦洲、彰師大教授卓播英、銘傳教授陳德昭、知名畫家李錫奇,老國代謝炳南、楊肅元、經濟部張雲羽、前議長盧志權等縣籍菁英的發言更明白表達只要是為金門的建設、為金門的進步、為金門的繁榮、為金門的福祉,願意盡一己之所能,秉自己的專長與專業,為金門提供建言,爭取資源,化解阻力,匯集助力,在縣政府的推動下,共同為金門的前景打拚。這是我們這一群忝為金門子弟一份子,「簽釘落榫」,為這塊「搖籃血跡」的故鄉永矢不渝的誓言。 顧問之一的考試委員蔡文斌律師,筆者與他相識是因為他是救國團台南市的資深義工,我只知道他是民進黨台南市黨部主任委員,民國八十五年救國團義工教育訓練最高層次的「風雨同舟會」在曾文水庫舉辦,筆者是研習會的執行秘書,於是徵得主任李鍾桂博士的同意,聘他擔任專題講師,獲得一百二十位參加研習的全團鄉鎮市區團委會會長的熱烈迴響。名家主講畢竟不凡,一見面他就說看到筆者的「天天星期天」,知道我退休了。聽他發言,才知道他是祖籍瓊林的金門俊彥,雖然早在明朝他的先祖就遠墾南台,但源遠流長的血脈延續中,浯洲金門才是他的「祖家」,他每年回到瓊琳參加祭祖大典,與族親共享「孝思不匱」的盛宴,他與千千萬萬海內海外的金門鄉親一樣,熱愛著金門,關心著金門,為金門美好的明天,大家同心一致,「簽釘落榫」,全力地奉獻、奉獻,直到永遠。這種熾熱的愛鄉情懷,真叫我們這些土生土長的既慚愧又汗顏。 台灣名剎,台北艋舺龍山寺是唐山師傅建的,重修也必聘請唐山師傅主持。金城鎮後浦東門的王呈祥、王楨祥、王致祥昆仲的先尊就是承修龍山寺唐山木作師傅群中的高手,至今猶為台灣木作諸老津津樂道,除了雕工精緻,人物花草均生動自然,神韻栩栩如生之外,最令人欽服的是件件有如神助,「一筆成」的「榫目」,刀、釜、鑿、剉,下手處無比精確神準,榫入「榫孔」,密合鬆緊,恰如模鑄,不必再加釘補強,這種「接榫」功力,非經嚴格訓練,豐富經驗再加目測的精密度,無法達到「神乎其技」的水準,因為專業、專注、專心、專一,年積月累,絕無倖致,苦學、苦修、苦練的苦力精神,值得後生晚輩快馬學習,只是社會越進步,「速成」之風越盛,重展「一筆成 走精」臻乎神化的「接榫」手藝,恐是越來越難了。真願意見到有心之士,「簽釘落榫」地拜師學巧藝,否則就沒後浪推前浪了。 先父與許多鄉親前輩一樣,於抗戰前「走落番」,勝利後回金門「起新厝」,石、土、木三柱師傅的木作師傅就是克紹父業的王呈祥三昆仲,惜因大陸情勢險惡,雙落大厝僅完成一落兩櫸頭就半途停工,留了前落未建的紅磚木料,在三十八年後就充作軍事工程的現成材料了,另加大門、房門、後尾門與櫸頭門等十數扇門板,幸好廳門完好的留下了,上等的福杉,厚重堅實,至為珍貴。感謝他們賢昆仲的好手藝,長案桌、大桌、桌仔、長條椅、椅頭(均僅存一塊),大小「榫路」接頭均無絲毫「走精」,名家之後,手藝自是了得。每次返金,只要經「模範街」頭,均會向「呈師」問安,也必承香茗相待,「致祥師」相交五十年,「米粉炒」之摯情,隨年歲增濃。 凡事兩廂情願,「釘頭對鐵頭」,明確具體,作堅定、堅決、堅實的承諾,不輕易動搖,不輕易改變,不需再補充增強,不搞什麼「四不一沒有」的,就是先民留下的「簽釘落榫」的誠信守則。集韻註,「榫」:剡木入竅也,受榫之孔曰卯,就是俗稱的卯眼,木件接頭處,精確又精準,一點都疏率不得,「簽釘落榫」,四平八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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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初體驗
我原本在台灣任公職,因為喜愛金門的風土民情,我自願由台灣請調到金門服務。抵達金門報到後過了將近兩個月才安頓妥當。這段期間見識了金門社會的種種現象,也經歷了生活上的許多不便,於是我整理出這段期間在金門生活的感想,分成幾個單元敘述,希望與各位金門鄉親分享。 一、居住篇 我任職的機關是屬於小三通的業務單位,為了推展業務需要,我們上級單位補助了金門縣政府興建了一棟新辦公大樓,不過需分配兩間寢室給我們使用。我到金門報到後,就被安排住在這裡。 畢竟是在別人的屋簷下,住宿之外,週邊設施就未必能借用,像廚房就不能使用了,因為過不到半年我們在水頭的辦公大樓及新宿舍就要落成,這裡也不是常住的地方,寢室也不敢多買傢俱,冰箱買了可能會用到人家的電力。而這裡的鐵門壞了,回來的時間如果太晚了,就要按電鈴叫值班人員開門。 雖然只要再等半年就可以搬到新宿舍了,但因為必須忍受半年生活上的種種不便,而新宿舍坐落的水頭碼頭進駐宿舍的單位有八個以上,規劃主導權不在我們,設備好壞無法掌握,加上我想住住金門的古厝,體驗金門古厝的居住環境,因此我開始想搬離這個借住的宿舍。 於是我利用辦公室的電腦發信問幾個金門朋友住的消息,一方面四處打聽租屋廣告,同事們知道我想住古厝,感到新鮮,但也熱心的幫我打聽。 房屋我自己找了一週後,挫折感愈來愈大。許多的古厝都是祖厝,有好幾房共有,而且有供奉祖先。除非是熟識的朋友才有可能出租,就像國家公園一個朋友,他同事借給他歐厝的一棟祖厝,挺漂亮的。不過這種機會需要等待,不是隨時就有。 因為租古厝不容易,我只好轉而放寬選擇,即使是現代化的套房雅房也不排斥。不過金門因為外來人口稀少,除了公教人員之外,就是來金門做工程的工人會租房子,這些人都是短期逗留,屋主也因此多帶著短期租賃的想法,傾向於不希望房客對房屋做太大的整理與佈置。因此金門的租屋風氣極不興盛,跑了好幾個地方,竟然找不到像台灣那樣貼租屋紅紙的佈告。後來終於在金城山外這兩個較熱鬧的地方找到,都是建設公司附帶經營的空屋出租,每間套房都要價六七千元以上,雅房也都四五千元左右,價格不比台北便宜,也令我不解為何金門租屋要這麼貴。 面對這種租屋市場,我正想打消到外面租房子的念頭,決定待在現在的宿舍忍耐半年的時候,好友阿宜打電話告訴我,他家料羅的祖厝有空房間,目前由他堂伯母看管並收租,問我要不要去看看。 於是我跟阿宜的父母取得聯繫,約定時間前往看房子,這是一棟水行山牆正廳燕尾的三合院,出租的是右側廂房,正廳則供奉祖先。租金約兩三千元,週遭的廳院我也可以使用,若我決定的話可以再問阿宜的堂伯母。由於房間除了一張床,其他傢俱可能得自行添購,使我猶豫不決。可是當我們逛到了右側的護龍後,我問到這個地方的所有權是屬於阿宜他們這戶的,阿宜的母親說如果我想住護龍,那麼就不用算租金,但因為多年無人居住,必須自己整理,而且因為沒有傢俱,所有設備必須自己搞定。 不收租金的誘惑讓我有點心動,不過房子又很雜亂,讓我不知道是否該下決定。過了幾天,因為我不習慣金門外食的口味,希望自己煮食,終於決定搬到宗宜的舊家。 護龍獨成一戶小三合院,有四房一廳一衛浴,但是有三間房間當儲藏室了,客廳堆滿傢俱雜物,佈滿了蛛網,中庭則長滿及膝的雜草,其實這棟古厝不算精緻,有些地方有用水泥修補過了。 我花了很多的時間整理,先把庭院所有雜草清除,卻因雜草生長過久,石板累積了一層很厚的泥土。再來就是將客廳所有損壞的傢俱雜物搬出去丟回收車,紗窗紗門換新紗網。房子的天花板原本安裝木板隔板,因此看不到瓦片,但臥室的天花板已經塌陷,木製的大門也被白蟻侵蝕損壞,這兩個部分都由阿宜的父母請人修好天花板,並安裝新的鋁門,因為阿宜新家的頂樓在加蓋施工,他們因此整理出一張空床給我。整理打掃乾淨後,我開始購買其他傢俱,除非買不到,一些物品我都在山外買二手的,或上雅虎拍賣網站郵購。然後安裝熱水器,當電器行幫我裝好瓦斯熱水器後,我們正要高興的開啟水龍頭試用熱水時,牆壁竟然開始噴出水柱,由於年久失修,連通浴室的水管已經鏽蝕了。如果要挖開牆壁補修水管,勢必又是一筆可觀的花費。於是我乾脆直接把熱水器外通的水管直接連接到浴室的蓮蓬頭,終於解決了熱水的問題。 整理佈置好整棟房子,花了我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其實在整理的過程中,因為要修復許多損毀的地方,讓我幾度退卻。但看到金門的古厝空屋愈來愈多,沒有住人的屋子損壞速度很快,尤其是老房子。於是我還是決定住了下來,至少可以延緩一棟老屋的損壞。而且如果我把房子佈置的漂亮點,還可以為金門的古厝再生立下很好的典範。 在台灣工作時,有機會去墾丁青年活動中心好幾次。同樣都是閩南古厝,墾丁青年活動中心內部陳設卻可以媲美五星級飯店,一樣有空調,裝潢的也很舒適,可是他卻沒有改變閩南建築的格局及古味,雖然活動中心是現代興建的建築,但形制外觀跟傳統古厝並無二致。金門有那麼多的古厝,如果政府肯輔導古厝整修成為民宿,那麼這也是一個很好的觀光特色。我觀察來來往往的觀光客,大多數都是以觀光團居多。觀光團的觀光方式都是帶著民眾遊覽幾個景點,然後買買特產。台灣的觀光客是沒有那個耐性一而再再而三重複遊覽幾個相同的景點的,這樣的觀光取向很快就會衰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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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札記》「教」「學」大不同
回顧做學生的我,從來沒那個膽量跟老師討價還價,甚至在求學過程中遇到困難也十之八九是自己摸索出來的,有時候還得感謝好問的同學,因為他們同時幫我提出了心中的疑問。做學生,重點好似都在「學」,學習不會的東西,學習如何背那些需要背、不需要背的東西,學習如何看老師的教書,學習那些不管以後用不用得到的「知識」。做學生的我,沒有天賦異稟的大腦,只有老老實實、一步一腳印的份,慢慢的從觀察中、從摸索中找到了讀書的快樂,讀書所帶來的成就感應該不僅僅是得到高分、得到老師與家人的讚美,雖然我始終覺得不必浪費心力在學不會的事物上(當然是指已經過努力的才算),即使如今我已在社會工作,可我目前可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空大人」。 做個教育工作者,我喜歡站在輔導的角度看學生,學生是一個個的個體,他們各自有著獨特的一面。「至聖先師」孔老夫子的「有教無類」、「因材施教」一直是為人師表者奉為圭臬的,如果我們堅信「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話,那麼何需要求每個學生都符合老師的「高標準」呢?「多元智慧」是迦納極力倡導的,卻著實出現在生活中,有文武全材、術德兼修的人畢竟是少數,而學習障礙、多重障礙、情緒障礙各種名詞也可能不時的出現在校園中、班級裡,接受他們的確是更需師長們關心的一群,同時也正是展現教育大愛的時候,不是嗎?教然後知不足、學然後知不足,常常在校園中、課堂上被學生那千奇百怪的問題打敗,也虧他們腦筋轉得快,常常可以為枯燥乏味的課程加點笑意。曾經收到的教師節卡片都放在櫃子中,其中有創新的、平凡的,當然我要強調的是其中不乏在某些方面出現特別要求的可愛學生,他們有的羞於表現自己,有的在家就缺少愛,有的在班上沒啥同學緣,還有的是師長眼中的問題學生。 對於求學,自己當然是過來人,知道學生在學習時並不是都能迎刃而解,有的時候受困在一個轉不過去的點上,有的時候因那點而累積更多的「不會」、「害怕」,有的時候因怕老師而不敢提問題,有的時候愛面子而羞於問同學,那時我多希望老師是個萬事通,他能看穿我學習的難處,及時對我伸出援手,我多希望老師對不會的學生不要用打、罵、處罰的,而能用耐心、鼓勵來「救」那些需要幫忙的同學。當了老師後,整天與學生為伍,卻有時也因為學生而又好氣又好笑,他們有的天真、調皮、安靜、寡言、懂事、愛搞笑,當然他們正在享受屬於他們的童年。而我教書也教人,邊教邊學、邊學邊教,學生有的時候懂的真的比老師多,老師們不得不承認─老師有時候懂的並不專,老師們也該有此自覺,所以啊教學相長絕不是口號,「教」「學」大不同,但彼此之間不也息息相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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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館
翻開台灣地圖,細細尋覓著各地的地名,有三個地名會讓金門人感到特別的熟悉:萬華、鹿港、安平,因為這三個地方都有一個特別的地方,那就是金門館。 去年跑到彰化,名義上是為了一項作業,實際上最大的目的是想去看看金門館這一棟建築,只因為「它」看起來最熟悉。 旅行的途中曾經發現一齣插曲,當我剛抵達彰化車站的時候,已經晚上七、八點了,只覺得飢腸轆轆,就算有一整頭牛我也吞得下。可是心中臨時一想:各地都有各自著名的小吃,彰化不也是一樣嗎?彰化最出名的無非是肉圓莫屬了,看著車站對面一整排的店家,我仔細地找了一找,發現有好幾家在賣肉丸,可是大都一顆三十圓,看到有一家只賣二十五元,而且::: 「快進來坐啊!」老闆娘熱情地招呼著。對於一個離鄉背井的人來說,人情味是很讓人感動的,所以我就走了進去。 這是一家有點擁擠的小店,店內呈列著幾張桌椅,雖然狹小,可是老闆的熱情卻令這家店增色不少。聽說金門與鹿港人講話的腔調同屬於海口腔,在台北大家都習慣用國語交談,我一直想實地跟鹿港人「坎霸」(金門話,指聊天),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於是出現了以下的對話│ 「老闆,請問你是哪裡人啊?」 「我是彰化人!」 這時候我感到有一點好奇,怎麼這個彰化人的講話腔調那麼熟悉。 「我是金門郎,金門郎講話的腔調一般臺灣郎攏聽沒,哇講ㄟ汝甘聽有?」我用金門腔問他。 「有啊!聽有!」老闆說。 「聽有?問題是你共ㄟ話哇感覺非常熟識,哇共ㄟ話汝馬聽有,啊汝甘是正港ㄟ彰化人?」實在是忍不住好奇,所以我直接問他。 「沒啦!」那老闆搔搔頭,感覺有一點靦腆。 「哇是金門人,搬到這裡已經有三十幾年了!」 真相終於大白,原來他是一個金門人啊,當初因為金門不安定,所以遷到台灣,之後就在彰化這邊的某所國小當老師,這個小攤子由他太太負責照顧,最近因為退休的關係,所以也來治理幫忙,也當作是一種消遣。 「啊不然你看外面的招牌!」他一手指著外面。我忍不住往外面晃,就看到招牌上幾個斗大的字:「戰地風情金門小吃」。沒想到從台北一路奔到彰化來,第一餐吃到的竟然是金門人所做的「彰化肉丸」。 「做法是在台灣跟別人學的嗎?」我有點好奇。 「不是,是以前在金門就會的!」 好個金門口味的「彰化肉圓」啊!能在異鄉遇到鄉親,用原本的腔調聊天,吃著純粹的鄉味,眼淚差一點就要掉下來了。畢竟在台灣求學也有好幾年了,因為屬於少數,很多時候都要委屈自己去配合別人,連所謂的「台語」都要特別注意腔調有沒有錯,是不是跟台灣人一樣,很多部分都要去調適,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啊!可是就在這一刻可以暫時放下包袱,只因為他是金門人,我說的他「懂」。原本我只點了兩粒肉丸,可是老闆又免費幫我加了一碗肉羹湯,當心中的感動到了極限的時候,那種感覺已經有點模糊而說不清了。 吃完了以後,向老闆探聽哪裡有便宜的旅館,之後就準備告辭了,結束這場令人感動的相遇。 第二天,乘坐客運到鹿港,第一次到鹿港,感覺有一點特別,因為到處都是古蹟,閩南味十足,感覺有一點像金門。去一家飲茶店租了腳踏車,把筆記型電腦與行李寄放在商家,討了張觀光導覽圖,開始我的鹿港行。 其實我整個鹿港都跑遍了,只是因為大部分跟金門無關,所以在此不多贅述。 第一次看到金門館的時候,感覺好像回到老家一樣,建築形式一模一樣,我把隨身攜帶的數位像機把各個重要地點的碑文、對聯、楹柱等都拍進相機裡,並且仔細觀察建築內的細部。我一直很喜歡觀察碑文,看到屋內左方有一座碑文,仔細觀察一下題碑文的人名,我發現一個很熟悉的人名:「鄭用錫」,心裡起了一個疑問:人說開台進士鄭用錫,開澎進士是蔡廷蘭,兩個台灣士宦披荊斬棘的人物都是金門人,可是那時候鄭用錫不是在北部嗎!怎麼會來彰化立碑呢?我想應該是因為鄉情的牽繫吧,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鄉情的象徵可以在異鄉建立,不管多遠都會跑來盡一份自己的心力吧! 金門館同時具有同鄉會與廟宇兩種功能,這在台灣是絕無僅有的,因為廟宇與同鄉會是很難聯繫在一起的,可是金門館就是這麼特殊。關於這一點我比較不了解,所以問了問附近民家,看是不是有管理員之類的可以詢問。果然:::那個人就住在隔壁。他是一位年約六十幾歲的老人家,個子有點瘦小,可是待人非常的親切。 經他的解說以後,我才知道,原來廟中的主神:蘇府王爺是由金門分靈過來的,可是我又有一個疑問,因為鹿港有一間非常大的蘇府王爺廟(其他鄉鎮也有很多),兩者是否相同?結論是兩者是不同的,而且金門館的蘇府王爺也有分靈到其他地方。令人高興的是,金門館已經成為附近一帶的角頭廟,成為一地的信仰中心,顯示金門館已經與當地緊密地結合在一起。要離去的時候,管理人很熱情的問我有沒有跟金門相關的資料,我跟他提起金門縣志,國中的時候買了一套,只是因為在臺求學數年的關係,相關再版的資訊不甚了解,只好請他打電話詢問相關機關。 正要騎著腳踏車離開的時候,突然看見一群人湧入金門館,我有點好奇,所以跟著他們進去看,原來是北部的某教師協會所舉辦的研習,我稍微聽過解說員的說明以後,覺得他講得蠻好的,最重要的是能夠很客觀的分析而不會太過主觀(這是很多解說員犯的毛病),而且他們的到來也代表著另一種的喜訊,那就是金門館已經成為當地文化的一部分,而且透過教職人員的解說,金門館的特色能夠「比較正確」的被眾多人所了解,對於一個比較弱勢的族群來說,這是非常重要的。 其實原本我拍了很多照片,只是在歸程(坐統聯)途中,精神已經非常疲倦,睡著以後,相機不慎為他人所盜,所以相關的細節無法講得很清楚(例如贊助興建金門館的劉姓水師游擊與碑文等),這是非常遺憾的地方。對於金門有很多的熱情,趁著這一段還沒找到工作的空檔,可以多多接觸一下,畢竟人生無常,以後的事很難講,可是正如「蘭亭集序」中所說「當其欣於所遇,站得於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將至」,能夠有時間投注在自己的興趣上,甚至因此忘了煩憂,那就是人生一大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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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兒女情
自從陳國明從軍後,陳家的生活狀況似乎有了明顯的改善,二老除了能領取眷補費外,陳國明的薪餉幾乎都寄回家交給父母親,自己僅留下少許的零用錢。不久,他們家也正式從貧戶中除名,每逢年節,政府也會派人來發放慰問金,只因為他們家有一位從軍報國的中尉副連長。然而,從軍的這幾年來,他僅回家三次,而每次都是匆匆忙忙。心裡雖然惦記著蔡郁娟和其他同學,也很想找機會去看看他們,但一想到父親有做不完的農事,所有的假期都陪父親在山上度過。原先借住在他家的副官和補給官,在他第一次回來休假的前夕,已搬到美人山上新築的碉堡裡,不久就輪調返臺,從此未曾連絡和見面。 而恰巧,在他休完近期的一次年假,準備到料羅搭船返防的公車上,卻遇見了當車掌小姐的梁玉嬌。只見梁玉嬌穿著一套合身的灰色衣裙,一頂扁扁的小帽別在烏黑的髮上,褙著一個黑色的皮包,手持票剪,好一副神氣的模樣,與在學校時的三八狀,簡直判若兩人。那時,車上的乘客不少,幾乎都是清一色的軍人,梁玉嬌正忙著剪票、收票和補票,看她忙得強強滾,陳國明並沒有驚動她,當然她也沒有發現到他。 車站的鈴聲一響,梁玉嬌熟練地關上車門、吹了哨子,而後走進車廂的中間,尖聲地問:「有誰還沒有買票?」想不到她竟站在陳國明的身邊而不知。 「小姐,我!」陳國明說著,並沒有抬頭看她。但這聲音,對梁玉嬌來說似乎很熟悉。然而,梁玉嬌等了一會,卻不見他拿錢出來買票,不自禁地看了他一眼,陳國明也適時抬起頭,梁玉嬌竟顧不了形象,伸手搥向陳國明的肩頭,興奮又激動地說:「夭壽陳國明,你竟偷偷跑去當兵!你簡直讓蔡郁娟想死啦!」車上響起一陣笑聲。 陳國明臉上一陣熾熱,趕緊問:「妳什麼時候當起車掌小姐來啦?王美雯、林春花、何秋蓮、林維德和李秀珊他們都好吧?」 「怎麼不先問蔡郁娟呢?」梁玉嬌反問他,「其實大家都好,只有蔡郁娟不好。」 「為什麼?」陳國明緊張地問。 「因為她想你,想得快發瘋了!」梁玉嬌低聲地說。 「妳還是那麼三八!」陳國明低聲地笑著說:「她還在生我的氣,難道妳不知道?」 「騙鬼!」梁玉嬌白了他一眼,「人要有良心呀!」 「良心必須經過歲月的真光照耀,到時候妳一定看得到。」 梁玉嬌來不及回應他,走到前端,「白龍潭,有沒人下車?」她說著,雙眼在車廂裡巡了一下,而後吹了二聲口哨,公車靠邊停下,陸續下了好幾位客人,但並沒有人上車,一聲口哨過後,她又來到陳國明身旁。 「妳沒讀高中啊?」陳國明關心地問: 「其他人呢?」 「除了我以外,當初常在一起的那群死黨,全上了高中。」她淡淡地,「你回來應該去看看蔡郁娟才對,同學一場嘛,難道你一點也不珍惜?聽說她父親的身體不大好。」 「坦白說,我是想去,」陳國明幽幽地說:「那年她故意不見我,我是含淚地走出她家大門的,梁玉嬌妳知道嗎?」 「她說她曾經出來追你呀,但你不但不停下,竟然頭也不願回!」 「梁玉嬌,我家雖窮,但我有我的自尊心啊!」 「女孩子畢竟是女孩子嘛,難道你這個大男孩就不能多一點包容?」陳國明笑笑,梁玉嬌神情嚴肅地問:「現在當了官,又長得帥,有女朋友了吧?」 「不談這些了,」陳國明依然笑著,「如果碰到我們那夥人,一一代我問好,下次回來一定去看他們。」 「包括蔡郁娟?」 陳國明沒有正面答覆,只是笑笑。(五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