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無數次的田中森林公園登山步道。有朋友戲稱：「常走那裡，不會覺得無聊嗎？」「無聊當有趣，久之，就有趣了。」我聳聳肩，微笑的自我陶侃。 每次，一樣的路徑，不同的景致呈現，可思、可感宇宙大千；流了汗，也同時舒暢了身心。 天下沒有真正完美，不是嗎？無趣中尋找有趣，瑕疵中發現美好，缺點中看到優點。平凡的奢求，或許，這也算是「人文欣賞」吧。 一位從民國八十八年921之後開始爬山的曾姓老先生，民國二十六年次的，他每天都來向這座山報到，從未間斷；讓人驚訝的是，十七年來，他沒有光顧過醫院，他說：「醫院遇到我這種人，早就一間間倒了。」稍顯黝黑臉龐的他，言談中看出了他的滿足。他的有恆，讓人敬服。 怕膝蓋受損是對登山有顧慮的人常掛在嘴上的。從來自各地的山友口中了解，只要準備好適當裝備，尤其是要有一支登山枴杖當輔助，下山時稍放慢腳步，就可以了。不奢求登大山，登山的好處是數不盡的，對身體的益處毋庸置疑。在山上，忘了塵囂的紛擾煩憂，也惟有一步步親蒞山上者更能切身領會。 年青時服義務役於軍中的步兵連，翻山越嶺，本是常事。有一次隨著部隊由苗栗大坪頂，一路行軍到高雄小岡山；每走一小時休息十分鐘，起泡泡的腳，遵照老士官們自身的經驗，刺一個小洞，用自己的頭髮引出白白的膿水後，瘀積的流膿清乾淨了，又是一條蹦跳的小龍，可以繼續上路。整整一個星期中，睡過廟宇、墳墓、豬舍。 駐守苗栗大山，遇到的一位連長叫王雲忠，行軍數次過其家門而不入，連長說他帶領的是部隊，怎可為一己私情而擅離職守！移防時，有幸跟隨他到聖島金門，他親自帶領部屬，與他們共同築壕溝、砌磚牆。他對自身職責之忠以及甘苦與共的袍澤愛，我們至今仍對他翹起大拇指。 現今，我也逐漸年邁，由教職退休下來，知道自己必須運動繼續保持活力。與友人相約，爬過大小山，腳酸了，身子累了，總會想起軍中往事，打靶、匍匐訓練、刺槍、修築工事……，尤以休閒時刻的歡笑聲響徹雲霄，述說不盡，書寫不完。慶幸有軍中的歷練，使我面對社會人事物困境時，能化險為夷，步步為營，終底於成。 於山之巔，陽光淒迷，憶前塵，掠過的是軍中的長官們那看似嚴格卻是慈藹的臉孔，那與同袍們甘苦參雜的共事軌跡！對您們，常縈繞於心，留下的，盡是那值得回味的日子。

想不到共軍那麼不守信用，明明宣佈停火兩週，可是一旦發現重大目標，卻又自毀諾言，說打就打；這種言而無信的暴徒，勢必會遭受天譴。萬富剛歷經一場砲火浩劫回來，下一次村公所指派公差，該不會再輪到他吧！可是卻也不能過於樂觀，如果指導員昧著良心指定他，為了不想和他發生衝突，還是得摸摸鼻子乖乖地遷就現實。誰教他長得高頭大馬、一副孔武有力的模樣。但不管要出幾次公差，也無論砲火有多麼激烈，為了生活，他必須利用時間上山耕作，由不得他藉故偷懶，讓先人遺留下來的田園荒蕪。  身為農人，總有做不完的農事，但自從母親過世後，萬富也得兼做家事，尤其是農家更是繁瑣。例如：要吃飯就必須煮飯；要穿衣就必須洗衣；要房子保持清潔就必須掃地；要養豬、養雞、養鴨就必須餵食……等等。之前這些瑣事，幾乎都是母親代勞，他僅須擔負田裡的農事，而今則全部落在他的身上，的確有蠟燭兩頭燒之感慨。  即使母親生前極力地想幫他娶親，除了延續他們家的香煙，亦可做為他農耕的好幫手，但是一切並沒有如她老人家所願。雖然村內與他同齡的人大部分都已成家，但婚姻大事有時也不能強求，就把它歸咎於緣分未到吧！因此，他把這件事看得很開。 （三十五）

 當我們踏入社區活動中心，老人們早已來到活動中心等候了，大家皆以健保卡排隊，再一一唱名，等候看診，一切井然有序，配合度實在太高了，讓我情不自禁的讚美他們好幾回呢！加上會長、會長夫人呂女士及熱心人士均主動前來協助，使得過程進行得十分順利，讓工作人員非常開心。有些沒急務的鄉親還能禮讓他人，顯現出高度的風度來，他們竟是這般的知書達禮、善解人意，多可愛的老人家！他們讓我覺得為人服務是一項光榮，也體悟「施比受更有福」的真諦，每次下鄉來，我都能得到鄉親們誠摯的熱情擁抱，它恰似一股暖流，帶來溫馨無限。 在登錄個人資料時，赫然瞧見有兩位民國前一年、前四年出生的老婆婆，讓我對她們肅然起敬。民前四年出生的老婆婆如今雖然只能坐著輪椅，但眼力還算不錯，看到族人一點也不陌生，還分辨得出誰是誰，如此高齡還能擁有雪亮的雙眼、靈敏的大腦，叫人羨煞！她總是以慈祥的笑容面對每一個人，看到我更是開心得不得了，緊緊的拉著我的手，我也回報以熱情的雙手，我感受到從我們久久地、熱絡地互握著彼此雙手的當下，我熱情的雙手大大地溫熱了老婆婆慈祥的心靈。她雖然瘦弱，卻散發出神采奕奕的容顏，此時此刻，我心中滿溢著諸多說不出的歡欣與感動，更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觸頻頻在心中激盪著呢。 小時候的我就特別喜歡和老婆婆「逗陣」（玩在一起），她們也都蠻喜歡我的，記得下堡鄰居有位獨居老婆婆，沒事我就跑去找她玩，也許她是返老還童，我是童心未泯，我倆磁場頗為接近，所以相處得十分融洽，使得這「老童配」還相當契合呢。後來她的子女將她接去沙美同住，我也漸漸長大，之後她的消息就不得而知了。雖然這是小時候曾經經歷過的雲煙往事，但記憶猶新，老婆婆慈祥的面貌依然清晰的留存在我心底。今天能有機會為這群快樂的老人服務真是榮幸，他們教我：快樂是長壽的不二法門。  社區醫療服務  除了料羅社區，還有古崗、水頭、金門城、庵前、成功、峰上……等，都是我們安排的重點服務社區，在一回生、二回熟的熱絡服務品質下，彼此都建立了良善的醫病關係。因為到處走透透，擁抱了人群，如今走到哪，都會見到熟悉的面孔，那份親切感，叫人感到輕盈快活呢。 廣播是傳遞訊息最佳且最快速的途徑，我們醫療巡迴團隊來到古崗，有幸蒙董先生的熱情廣播、宣傳，使得服務人群的層面越發廣闊，工作更增添活力。他真是一位熱心人士，古錐又可愛，聽說歌聲也十分了得，常常參加身障者歌唱比賽，得獎無數，雖然不曾聽過他唱歌，但一聽他中氣十足的播音嗓門便知一斑了。他的播音方式頗具有專業水準，台詞不會千篇一律，音調不是一成不變，再加上談吐幽默風趣，所以，聽來十分悅耳動聽。在他的「魔音」飄送下，鄉民紛紛出來接受服務，有病的治病，無病的保健，人人健康，家家平安，足見他廣播的魅力，這未嘗不也是他的另類成就？雖然董先生後天失明，但生性樂觀，言談風趣，有他在的地方，總是談笑風生，興味盎然，又盡忠職守，戮力做好分內工作，而且每週五早上都固定來到大同之家演唱，將愉悅的歌聲散播在大同之家的每一個角落，既全心全力做公益，也練就了歌喉，更是溫熱了每一位老人家孤寂的心靈，社區有他真好！古崗以他為榮！  庵前的陳夢情婆婆對我們的來到總是泡茶、準備茶點以示招待、歡迎，使我們每次來此就像與鄰人喝下午茶一般，分外開心！社區還有位外傭已經來這兒服務7～8年之久了，她就像是全村的寶一樣，不論大人、小孩都與她十分熟稔，且服務熱心，又手腳俐落、動作迅速，閒時會主動幫這位煮麻油雞、幫那位炸魚片；幫大姐修修指甲、幫婆婆媽媽們上指甲油；逗逗鄰家小朋友、抱抱隔壁小嬰兒；幫左鄰的阿公提重物、幫右舍的阿嬤拿東西……，林林總總述說不盡，難怪人人都誇讚，只要她不在現場，大家就異口同聲的問道：阿蘶去哪兒了？怎麼不見她呢。您瞧！她是多麼地受歡迎啊！作人當如是，永遠叫人惦記、懷念！ 我們這醫療團隊在他們心中，就像小時候住家附近的軍醫連隊，他們總是盡量的把好東西拿來與我們分享，那天歐大嫂就贈送了一顆自己種的有機高麗菜，讓人受寵若驚；曾婆婆還採摘一大把我說得出卻寫不出名字的綠色青菜，只知道以前是給豬吃的，如今人們才知曉它營養不斐，大家就開始享用這道美食了，只要用生薑加以拌炒即可，或拌以「土豆仁麩」更是美味，那是老人家的最愛，既健康養身，又經濟、實惠，曾婆婆看我不但不嫌棄，還極力讚賞，真是開心得不得了，又再去田裡採摘一些給我。社區裡的婆婆媽媽們就是如此的憨厚、誠懇又純真，叫人樂開懷啊！ 而峰上令人齒頰留香的花生，更是叫人越吃越想吃，一口接一口、越吃越順口，轉瞬間一大把、一大把的花生就這樣不知不覺的不見了蹤跡，因此每次來此我們總是買一大包回去，那些婆婆們總是勸說：「愛吃就多買一些留著慢慢吃吧！否則，下次再來就買不到了。」但我們既愛吃又擔心吃多了，因此不敢多買，心想：先把手上這包吃完，下次來再買吧！惹得婆婆媽媽們總是看笑話的說：「又想買花生了吧！」但，下次再來果真是買不到了，因為，好吃的花生一旦打出知名度，隨即被搶購一空，誰叫花生是越吃越順口，叫人欲罷不能呢！ 記得有一回，俏皮的秀秀大姐聽我誇讚地瓜的功效，特別贈與她們家種的「黃心」品種的超大顆地瓜，讓我既感激又開懷呢，真是禮重情意更重啊！我們四處巡迴提供了醫療服務，卻滿載如此深濃的友情而歸，這份特濃的鄉土人情味深深地烙印在我心深處！  幽默婆婆  我與幽默婆婆有短暫的緣分，曾經比鄰而居過，雖稱不上知之甚深，但一見面卻是聊得十分開懷呢。她是隨著時代巨輪應運而生的「時代女性」，當年丈夫下南洋打拚，她只得以賣布起家，獨力撐起一片天，在那樣的年代裡，一位弱女子承擔著一家子的重責大任，是多麼的不容易啊！真真稱得上是一位了不起的「女強人」，令人景仰、佩服！ 平常她總是一身光鮮亮麗、和藹可親的模樣，又跟得上時代的腳步，在流行彩色眼鏡片的時代裡，我就瞧見她配戴粉色鏡片的眼鏡了。她永遠穿著旗袍，永遠的高雅淡妝，是這麼的賢淑端莊、雍容高貴，再配上穩健的小步伐，真是儀態萬千！讓人欣羨！做起事來一絲不苟，伶俐有致；又知書達禮、閱歷豐富，加上生性幽默風趣，且談吐不俗，與之聊天真是趣味橫生、快樂無限，讓人如沐春風呢！如今，兒孫滿堂，必也是「積善之家慶有餘啊！」兒、孫、媳各個皆有極大的成就，並各在社會上佔有重要的一席之地，令人敬佩！ 那天她來到診所看望久違的許主任，又是一番妙語如珠，讓人狂笑不已。她一見到許主任，說：「每次明明要來這裡（安仁診所），但不知怎地，走呀走的，就習慣性的走進衛生所了」（慣性作用吧），「既然走進去了，就不好意思再走出來。」也許您聽我如此這番的描述，並不覺得生動有趣，但聽她的語調，再看她說話的神韻，一定令您忍俊不禁，我當場可是捧腹大笑，「笑」到不行。 金門人就是這麼可愛，且十分念舊，她之所以想來安仁診所是「戀人」情結使然，因為外子在金城衛生所擔任主任多年，建立不少人脈與好口碑，如今退而不休，繼續執業服務大眾，自然有些念舊的人會前來看診；而幽默婆婆不知不覺的進入了衛生所乃「戀地」情結所致，這是多年來跑往衛生所的慣性使然。這是我對她所作的精闢分析，也不知正確否？就當作是人的通病，愛發表高見吧！其實，在哪兒看診都一樣，只要開心、方便就好。而可愛的幽默婆婆不論走到哪都受人歡迎，這才是我們所該學習的。 我想：幽默應是與生俱來的天賦本能與特質吧，有些人是永遠也學不來的，譬如我就是；有些人則是永遠與幽默同在，一出口就帶來輕鬆、愉悅的氣氛，讓周邊人開心得不得了，讓大家一日三大笑、百病全消！所以，一成不變的日子讓人乏味，但一旦有了幽默的潤滑，生活馬上變得輕鬆自在、豐富多采了，真的，生活要有變化、新鮮有趣，且要飽含著幽默的元素在其中，那將會是快活自在的人生，這就是幽默婆婆帶給我的諸多人生啟示。  全年無休──服務不打烊  全年無休──服務不打烊是我們的理想和目標，自從開業以來，我們即本著全年無休的精神來服務大眾，特別是過年期間，對於那些有需要的人來說，他們是發自內心的感激不已，總是由衷的讚嘆著：「好在有安仁！」當然，有些人並不知悉此一訊息，往往大街小巷繞了一圈才發現還有個安仁大門敞開，真是好加在！有些人則懶得出門，一味的在家枯等，直到過完年恢復上班才來看診，不是急症還好，否則……，對於他們的這股韌性我真要甘拜下風了。我深以為：服務的精神本當如此，與人方便，便是自己最大的福報。 還有不少遊客亦然，不小心吃壞了肚子是常有的事，他們在不熟悉的環境下四處尋找，最後才找到安仁，又發現免掛號費、免醫藥費、免部份負擔，這下更開心了，總是異口同聲的說：「這麼好哦！大家都知道金門福利好，想不到連掛號費都免了！」大家還以為這亦是金門的一項福利政策呢，其實不然，我們純以回饋鄉親為宗旨，這掛號費就自行吸收了，沒想到我們不但做了公益，還為金門做了免費的廣告，將金門的好名聲給宣揚開來，讓大家更歡喜來金門作客，怎豈不叫人更加開懷嗎？ 現在，每天晚上來到安仁診所是我一天中的重要大事，除了擁有不同的工作體驗，也接觸了不同的人群，更是帶給了我不少的人生啟示。人生在世，除了要活得健康自在，更要積極的去奉獻一己之心力，服務他人，及時行善，因為施比受更有福啊！而服務則是快樂的因子，懂得服務人群的人，將擁有更快樂、更有意義的人生。（下）

 之一 暖你 以微微光影燈圓  暖你 於徐徐春宵廊簷  點妝四季歡顏 暖你 歲歲年年  之二 姍姍 我從古典走來  但憑歲月流轉 我仍姿顏未改  讀數東風 盼你春來  只為 博你一瞥青睞

 一下捷運站，趕著排上隊伍，接駁車剛過，下一班應該還不會馬上來，前面的小姐戴著耳機手滑著手機在我前面三十分鐘光景，她跟我一般的身高。我舌頂上齶，眼睛半閉半開的斜望著下方。 人越來越多，動態中，大家各忙各的安靜，突然前面小姐轉過頭來看我一眼，剎那間我也兩眼正視前方，她輕微點頭一笑，我也微笑以對。 我不好意思再喬一下自己的位置，還好呀，不會太靠近她，是我一呼一吸太專注而大聲起來嗎？還是我身上有怎樣的味道？自從去年嗅覺失靈之後，一有周圍的風吹草動，我特別緊張，總仔細認真聞聞是不是身上的味道。最後，我抬起腳來看看鞋底，也是乾淨沒有味道的。 想起去年有一次在街上漫步著，往來的人群三三兩兩不算多，突然有位小姐慢了腳步，回頭看著我，我以為她要向我後面的人打招呼，於是把身子往邊靠了些，才發現我後頭沒人，我們腳步都停下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收拾，我問:「找我嗎？我們認識嗎？」她搖頭笑著說沒事，然後點頭示意走前去了。 還有一次在往下的電扶梯上，一個階梯之隔，突然他回頭轉向我要說話，不知所措的我也張著兩隻眼與他對望，幾秒之後，他微笑點頭似抱歉之意，我也微笑點頭。 回眸一眼，讓我想起多年前坐我前面的一個同事，每次例行的工作中，有幾次她回眸一眼，微笑著說:「妳隨時都在唱歌。」原來她是體質異常的通靈者，聽見我這幾十年來，ㄔ亍的步伐中默唱佛號，這不為人知的習慣。 回眸一眼，許是他們忘了帶什麼東西、想到什麼事而想回頭尋找的反射動作，也許以為朋友就走在後頭；或者突然想到某些事可以怎麼處理而回頭要做；沒想到我就出現在他們眼前，一剎那間，斷了他們剛起的念頭吧。 回眸一眼，沒有歌曲「傳奇」中，「相信前世有約期待相見」的浪漫；沒有席慕容〈回眸〉中前世今生的尋覓，聽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讓我在芸芸眾生中體會緣分的神奇與美妙，記得，也謝謝那帶著微笑的回眸一眼。

 當任務結束後，萬富已四肢無力地癱軟在沙灘上，體力透支或許只是其中之一，肚子餓得發慌才是最大的因素。為何如此，極可能是他塊頭大、禮力消耗過多。再加上所帶的便當，只是幾塊易消化的地瓜，它，不就是容易飢餓的原故麼？突然，一位驚魂未定的士兵，步履蹣跚地朝他走來，萬富不經意地抬頭一看，原來是砲擊時走在他後頭的同組士兵。他遞給他三塊軍用口糧，顫抖著唇角說：「大哥，肚、肚子餓了吧！」 他苦澀地點點頭笑笑。  「剛才如果不是你喊臥倒，我可能早就沒命了。」士兵感激著說。  「老天保佑。」萬富有氣無力地說，雖然不敢居功，但卻不客氣地接過口糧。然當他咬下一小塊送進嘴裡還來不及嚼碎時，就狼吞虎嚥吃下肚，可見他有多麼地飢餓。然則只顧自己的肚子，忘了向這位好心的士兵道謝。內心不免想，人生的確有許多難料的事，上天保佑他平安，他則送他口糧，即便只是區區三塊餅乾，但倘若再喝點水，對一個飢腸轆轆的人來說，亦能暫時止飢啊！  可是，當任務結束各村里的民防隊員集中在一起準備搭乘軍車回家時，卻沒見到阿呆和阿火在場，於是一個不祥的預兆在他腦海裡盤旋，他急促地問：「阿呆和阿火呢？」果真不出所料，據同伴轉述：阿呆被銳利的彈片射穿右大腿血流如注，如果傷及骨頭勢將終身殘廢；阿火則是傷到肩膀，雖然沒有阿呆的嚴重，但不知何日傷口始能癒合。兩人均於第一時間，由軍方救護車送醫救治。  而更令人震驚與悲痛的是，在此次灘頭搬運作業中，竟有一位民防隊員不幸被匪砲擊中要害，當救護車把他送到醫院時已回天乏術，受到輕重傷的民防隊員亦有多人。當消息傳開後，島上百姓莫不群情激憤，大罵：「夭壽共匪！」傷亡者也只有自認倒楣，大嘆：「衰潲！」（三十四）

人生有夢最美，它是成就理想的原動力；而築夢踏實方能帶來不一樣的美麗人生。 以往我總是羨慕夫唱婦隨的職場環境，不但彼此可以擁有更多的相處時光、相互協助與支援，還能無後顧之憂，締造優質的工作績效。然而有些朋友並不以為然，他們認為成天在一處工作，彼此之間缺少一份神秘和隱私，而且，在不同的領域裡，可以海闊天空、各自翱翔，然後分享心得，激勵成長，一樣可以帶來相輔相成的效果。這樣的說法似乎也不無道理。 俗話說：人算不如天算。真的，萬萬料想不到我與外子會有共處一室、成為共事夥伴的機會，此乃因外子的開業──安仁家醫科、內科診所，讓我得以實現心中美夢，順理成章的成了安仁診所的「志工」，這真是一份天外飛來的驚喜啊！  而當志工又是現階段的我最渴望去嘗試、去奉獻心力的工作，所以我抱著快樂的心情，全心投入，服務「需要服務」的鄉親，天天樂在工作中而不覺疲累。 踏入這個行業，才體會診所裡的第一道通關密語──「掛號」的重要。當我們踏入醫院，看到一張愉悅的笑臉，聽到一句關懷問候語的當下，心情就會不自覺地快樂起來，病情也隨之減輕許多。雖然，我長得不如「林志玲」，但，發自內心深處所展現出來的歡愉笑容和親切的服務品質，那可是絲毫不做作、不打折扣的，所以來看診的朋友們，離開診所時，莫不帶著愉快的笑容，開開心心的向醫師道謝，同時也對我這位「掛號小姐」頻頻道謝並誇讚有加呢。他們回報於我的和煦笑容，是我一整天歡樂的泉源，難怪我愛上了這份特有意義的工作。 就我上醫院的經驗，「和信醫院」擁有極為專業的服務態度，每位工作人員好像都經過職前專業特訓似的，不但輕聲細語，還外加溫柔體貼；候診室十分寬敞，備有雜誌供人閱覽，和等候看診時的舒適空間及座椅；台大醫院候診室則有無聲電視，讓人打發等待中的無聊。然而這些都不及溫馨的「哈啦」、「閒聊家常」來得親切，讓人有賓至如歸的自在，所以，我總喜歡和這些候診的朋友們「哈啦」一番，或靜靜的聆聽他們的心聲。在聊天中交換心得，帶來心智成長，不但雙雙受惠，更因此而熟識了許多朋友、建立了友誼，畢竟金門終究是個小地方，一旦聊將開來，彼此之間還或多或少有些許相同的淵源呢，所以，聊天真是人與人之間溝通的最佳橋樑。 而和不同年齡層的朋友「哈啦」還非得具有一些本事不可，這是心靈上的一種體驗與分享，亦稱得上是一門大學問呢，當然其最大原則就在於「真誠」二字，只要本著誠懇的態度，必能獲得全心的迴響，因而，我漸漸的喜歡和人聊天，天南地北、談古道今，藉機增進自己有所不足的應對能力，讓自己「活到老、學到老」，不斷地成長、追求進步。 人與人之間微妙的親切感受就在於「你記得住我」，這和時下流行的廣告詞「它抓得住我」有點雷同。過去當老師，許是職業使然，每學期都得面對數百位新同學，使得我練就了一套「記人、認人」的本事，如今只要將掛號卡與人對照之後，對方的形貌就能迅速進入我這「翁氏電腦」裡存檔，如果又有特殊的資訊相連結，那更容易將對方記牢了。有好些朋友僅來一次診所，就讓我記憶深深，「記得住他」了，下回回診或再見面時我幾乎就能直呼其名，讓他驚訝得直呼不可思議。而一些婆婆媽媽們認為我記得住她們，重視她們，因此待我更加親切，彼此的距離也隨之拉近了，這樣的感覺還真是特別的溫馨、美好呢。 除了服務來診所看病的病人，安仁診所更主動提出下鄉巡迴醫療的服務計畫，方便一些行動不便的老人家就近看診，省卻舟車勞頓，也讓為人子女的得以無後顧之憂地投入職場、專心工作。當然，我們也因此得到極大的心靈回饋，每當看到老人家綻放在臉上的喜悅，就讓人無比滿足，想想我們這點小小的付出算得了什麼呢？您瞧這些來看診的老人家們總是滿懷激動的熱情，他們緊緊抓著你的手，眼神流露熱切的渴望和散發在臉上由衷的感激之情，就讓人產生一股無怨無悔的服務熱情，我深以為：從事這一行業除了精湛的專業知識與經驗之外，更需要滿懷的愛心、耐心與百分百恆久不退的熱情。 安仁診所服務的項目很多，有些來過N次的朋友竟不知診所有眼科這一項服務，真是可愛，這都該怪我們宣傳做得不夠好吧。因為金門人力資源有限，所以早期畢業返鄉服務的醫生們，每科都得去涉獵、學習，舉凡皮膚科、眼科、耳鼻喉、內外婦兒……等，都有赴台進修的資歷和豐富的臨床經驗，就連急診室的高級救命術也去進修過呢，雖然備極辛勞，但相對的收穫也較多。教職退休那年，我賦閒在家，於是也跟著外子去參加研習，至少兩、三次以上，因而得以見識不同領域的知識與技能，雖然隔行如隔山，但還真是受益匪淺呢。 時間飛逝，轉瞬間開業至今也歷經了幾載寒暑，診所裡依然洋溢著和煦的春天氣息和燦爛的陽光！溫馨感人的事情經常在診所裡上演著，我且記下一、二，分享金門鄉親的可愛。   救人當救急  在一個初夏的夜晚，我們正準備回家，鐵捲門已拉下，只差還沒發動車子引擎，這時一位曾來過診所看診的軍官帶著一位弟兄（已往我們都稱「阿兵哥」以示尊重，現在的阿兵哥可都是我們的兒孫輩了，改稱弟兄似乎更為親切一些吧！）前來求診，看他緊閉雙眼，眉頭糾結，十分痛苦的樣子，原來是有異物飛進眼睛，使得眼睛睜都睜不開，這種痛苦，若非當事人實難體會箇中苦楚。 這時外子趕緊重新打開鐵捲門，迅速拿出眼科器械，使出專業技術將異物取出，這位弟兄眼疾立除，馬上睜開明亮的雙眼，重見光明，臉上也綻放出輕鬆、愉悅的神情，開心何似！常言道：情人眼裡是容不下一粒砂子的。但一般常人的眼裡又豈容得下一粒砂子呢？於此可見，更何況是闖進了小蟲這類異物，更是無法與之和平共處，一刻不除是不得安寧的，此刻，外子的專業就像特效靈丹般的，立刻見效，讓人感恩！所以，「救人當救急」，此言不假。 此事也讓我有所感觸，當兵時若能遇上如此仁德的長官，懂得體恤部屬，還真是一大福氣，那可是前世修來的福啊！家屬大可放一千兩百個心，看！這位長官親自開車，火速地陪他的部屬前來看診，如此愛護弟兄，堪稱軍中楷模，讓我無限感佩與讚賞，真是一位好長官啊！這帶人帶心，我想他是完全做到了，而且從小事情可以預見未來，相信這位長官將來的軍旅生涯必定是步步高升、前途無量。 安仁診所站在醫療的第一線上所接的緊急case還真不少，除此異物入眼的事例，就我所知，尚有不小心被生鏽的鐵屑給噴附著在眼球上而前來求診的、或魚刺卡在喉嚨的、或不小心被剪刀剪到血流如注的、或被狗兒咬傷、或意外車禍受傷……等，都能得到立刻的舒緩，減輕疼痛；或加以縫合，做適切的處置。也有透過超音波、成人健康檢查而發現異常……等，都能快速的提供適切的處理，或轉診服務，做進一步的診斷治療，而得到妥善的處置。這第一線的把關、提供醫療資訊是極其重要的一環，也可說是為全民的健康把關，做一位盡職的守門球員。  溫馨的料羅社區  又是流感季節的到來，流感疫苗列車照例先行啟動，除了署立醫院、各衛生所、特約診所……，我們安仁診所亦不落人後，欣然加入流感預防注射行列。 星期四下午我們來到料羅社區活動中心，先前就曾聽外子提起料羅社區活動中心辦得有聲有色，如今親眼目睹，果不虛傳，讓人讚賞！就平常來說，料羅社區的居民，一般身強力富、中壯青少年皆上班、上學去，僅剩老人家留守家中，獨自打理中餐似也麻煩又不甚划算，有些乾脆熱熱冷飯、冷菜度過一餐，長此下去，健康堪慮。有鑑於此，社區提供營養午餐，讓鄉親自由參加，所以社區老人大都在此用餐，常言道：人多好吃飯，在「你吃、我吃、大家吃」之下，食慾因此大開，而且在此用餐不但舒適有加，又可與族人聊聊是非、話話家常，不但聯絡感情、增進情誼，還度過快樂的「下午」時光，真是溫馨無比，如此周密、貼切的照護更是讓上班族無後顧之憂，皆大歡喜。 老人家最需要的就是人群的擁抱、言語上的關懷，若能打打四色牌、動動腦，讓腦力再次激盪，醒腦又健身，那可就是最佳的娛樂、最快樂的生活方式！以前我也常陪母親玩四色牌，打發她老人家的孤寂時光，因此也總能博取歡娛無數，如今回想，還真是段溫馨、甜蜜的回憶呢。不過，玩四色牌（賭博）在當年可是嚴加禁止的，好些人還為此丟官、服刑，往事不堪回首。其實對老人家來說，打打四色牌，純消遣娛樂，原是無可厚非的，再說，聽說玩玩小牌還能減低老人失智呢，反正輸贏不大，只要高興就好！難怪近年來，政府也略有所悟地並大力推廣，為老年人舉辦四色牌比賽，這才是抓得住人心啊！古崗的一位九十好幾高齡的趙老婆婆就曾勇奪冠軍的殊榮，還得到了一打高粱酒的獎品，以資鼓勵，瞧她這一大把歲數了，還耳聰目明，身體硬朗，讓年輕一輩的望塵莫及呢。當然人老了總免不了這裡痠、那裡疼的，但，能夠如此靈光已經是相當難得了，所以沒事時，社區居民歡聚於社區活動中心，以牌會友、打打四色牌、切磋牌技；或敞開心胸、聊聊天，以紓解心結，或看看電視，增廣見聞、增加常識，甚或廣納友朋之言論、讓思路更為敏捷開闊，心情自然更加愉悅，凡此種種都能打發無聊閒散的時光，換來快活的一天。 而且聚在一起的族人們因為頻繁的互動而更加容易溝通，遇事也好商量、好解決，還能產生「見賢思齊」的作用，瞧社區幾位婦人們，在競相仿效之下，一個個「Setdo」、梳妝得玲瓏有緻，打理得多光鮮亮麗啊！儼然一副貴婦人的架式。大家早上忙完家務事，趁著下午空檔，做自己喜歡做的事，稍事娛樂一下，讓生活更有品味，日子更愜意！雖然夕陽無限好，但只要能好好把握住夕陽的餘暉，人生依然可以無憾！ （上）

今晚，就由我向你告別。 在每一個冬梅夏芒的日子， 總有一段跨越的旅程。 常常，世界就裝在行囊裡， 牽著你，彷如地球就濃縮在我的心魂； 絢爛的希望，凝止的冥想，放肆的流浪， 海天邊際永遠都有著異域的想像。 今晚，就由我向你告別。 在我所嚮往的時空裡， 視覺豐厚著，聽覺蠢蠢欲動， 心靈飄忽著像遨遊蒼穹的雲絮。 大地有情，因每一刻的思想總是活躍； 我更想把你填飽， 承載每一個步伐的繁華盛景。 今晚，就由我向你告別。 讓你窩居倉櫥裡， 醞釀著來日的故事； 你會靜靜地告訴我， 千里外的山河地景，萬古間的星月文采。 翻箱倒櫃的那一刻， 將呼喚著我， 閱讀寰宇間的風情萬種。 今晚，就由我為你告別； 為一段旅程打理一個儀式。 在釅洌裡，鎖住記憶； 我為你期待，於熾夏重逢， 世界──因你而美麗。

 平常會聽到有人抱怨，本身的特質是個大缺點，在工作上沒什麼用，只會帶來困擾。不知這些人有沒有聽過，美國神經科醫師喬爾的故事？ 喬爾醫師得了一種「鏡反射觸覺聯覺」的罕見疾病，只要看別人互相擁抱，他會明顯感覺被擁抱；不過看到別人受傷時，也會感覺到很痛，像是只要看到有人截肢，他能感覺到被截肢的感受，甚至感受到截肢部位在流血。 跟其他病友為此，常高度焦慮、抑鬱情形不同，喬爾醫師決定善用這項特質，即使病人在問診時，沒辦法說清楚身體哪邊痛、怎麼個痛法，仍可輕易知道問題出在哪，有助增進醫病關係。 不過可確定一件事，喬爾醫師下班後，大概不會想看戰爭、犯罪影片，以免看到殺人畫面而痛得受不了。 所以別再認為本身的特質沒什麼用，只是個大缺點，就看怎麼用！

於是軍方的領導幹部聲嘶力竭喊破嗓，可是他們針對的則是既沒有俸祿又得自帶糧食的民防隊員：「快！快搬！趕快搬！」甚至毫不客氣地當場罵道：「他媽的，你們這些死老百姓，動作不能快一點是不是？現在海水快漲潮了，你們還在拖死狗！如果動作再不快一點，等一下老子一個一個給你們斃了，讓你們去見閻羅王！」儘管受到不合理的對待，但被折騰了整個晚上，人累了，肚子也餓了，誰也沒有精神去理會他，就把他當作是瘋狗在吠吧！要不，又能奈何？  萬富在此次的公差中，雖然不幸遭遇到共軍的突擊，但卻是幸運的。當他聽到砲聲轟隆響起時，從咻聲中，他已意識到砲彈落地的可能方向。於是在第一時間，他快速地把肩扛的彈藥朝地上一放，並高聲地喊了一聲「大家臥倒」。走在他前後的士兵，聽到他的呼喊後，也趕緊把肩扛的彈藥放下，而後雙手握拳頂住胸部，快速地臥倒在沙灘上。  不一會，砲彈果真在他們不遠處爆炸，霎時濃煙夾著嗆鼻的煙硝味四處飄散，鏗鏗鏘鏘的銳利彈片從他們頂上掠過。儘管滿頭、滿面、滿身都是沙土，鼻孔亦被濃煙燻黑，然則毫髮未傷。雖然他們與萬富素昧平生，但卻因他適時的提醒，才能讓他們幸運地逃過一劫，撿回一條寶貴的生命，眾人莫不感激在心。（三十三）

 2278期榮光雙周刊副刊登載前海軍副總司令方壽祿夫人王美玉老師一篇名為〈他們的年代〉文，可以看出作者是台灣人，文提到其幼時與祖父田間汲水灌溉用「擎吊荷」，應係俺們故鄉所用類似吊竿利用槓桿原理的汲水工具，古寧頭沙坑一帶井深，常用此法，故吊竿林立，曾有報導自作聰明編故事謂「當年匪空軍常誤以為高射砲遍佈而逃之夭夭」，需知兩岸臍帶相連，福建沿海無此物乎？應常記：今之共軍已非昔日「土八路」。 今日開講此文，要在闡揚作者譯音之準確令人讚賞，台灣好像未曾見過此物，也未曾聽充員兵談過，作者描述卻如此傳神貼近原意，所以藉此分享。 試看今日台語譯音，多數令人不敢恭維，不難吃說是不錯吃？難吃叫錯吃乎？不好意思叫歹勢？有沒比較好一點叫有卡好勢嗎？餘不勝枚舉。 另外也就聯想到稱謂，對岸稱我們國軍為台軍，金門駐軍叫金軍乎？金兵是有啦──不是叫岳元帥給滅了？馬祖駐軍如果叫馬軍，俺想到的是當年西北軍剽悍騎兵的馬家軍，如果您只想到馬家麵線，那您可能餓慌了，是否趕緊到中和宜安路來排隊買碗蚵仔麵線解饞？ 好了，那對岸如此糟蹋咱們--俺們是否也宜對應稱其為陸軍？那麼他們的海空軍呢？後面三段這些個寫法叫做夾纏不清，如果閣下修過金庸36本武俠學分，有給他教到咧。適用於與人談判時，注意語調宜委婉溫柔不時拋個媚眼像個娘們，讓對手知難而退望風而逃。

前奏曲 在惜別宴上，一位班上的女同學跟即將出國的班導師談起坐在斜對面的我，說我既會畫畫，也會寫寫文章，使導師感興趣的問我暑假有何計畫？我不知如何回答。低著頭紅著臉，很不好意思的回答:「回家種田！」老師微笑一下，就沒再說什麼，無疑的，這種回答，可能會令他失望。 實在話，能回家種田還得有那種能耐和本事，我有嗎？回想過去農作的體驗，粗重一點的工作，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普通的雜活，如能拿著圓鍬和鋤頭鋪田埂就是一大挑戰。做些輕鬆的，那些小毛頭可能都做得比我還好。每次到鄰居的田地做交換工，時常尷尬得無地自容，真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頗有心理和體能上的壓力。 長時間在外從事教職的軟性工作，平日在家從事農作的只有哥哥和年過六十的父母。但，哥哥又在國中任教，所以田中農事，多虧親朋及左右鄰居的幫忙，否則那一甲的田地可就要荒蕪了，因此，假期返鄉作幫伴，還工作的人情債是應該而合理的，不必要雙親開口，我都會上田去。有時，明知鄰家的粗重工作做不來，也只好硬著頭皮前去，把愁苦的辛酸埋在心底；所幸，田事做多做少，他們也不曾計較，反而感到新鮮和喜悅，因為書生下田給他們的子弟帶來好榜樣。 歸鄉路上 中興號客車由快而緩的下了斗南交流道，走走停停才到了斗南臺汽總站，毫無睡意的我，提著行李跟著返鄉人潮下車，往另一候車亭臺西客運站的方向走去。才走上幾步路，就感到太陽的威力逼人，柏油路上的我，像一團小籠包剛被丟到蒸籠裡似的，不禁暗暗的叫苦，已經是下午兩點半了，依然這麼酷熱，這個夏天可就難挨了。 坐上震動得相當厲害的客運車，雖然心頭暗罵一頓，這種老車早就該報廢了，可是想想，鄉下人有車搭乘就算不錯了，有的像聯營車，路過偏僻吾村還不停靠呢！ 車到了離家三公里的小鎮上，要再轉一趟車，在停車亭等候了二十鐘，依然未見車影，心想再等等看吧！在鄉下的時間好像緩慢許多，再等了半小時，還是沒有車來，唉！難道還要再等下去嗎？忽然，服務站的售票員大喊，往麥寮方向的車子來了。我趕緊抓起行李，走到車旁，看到車掌小姐在伸吐舌頭，似乎很不好意思，心中一想，不是遲到就是減班，反正鄉村的時間不值錢，也不會有人抗議。   我成長的母地到了，走下車子，迎接著甚少改變的家鄉風貌。當一步步地從村尾向村頭的老家行去時，我真的很欣喜雀躍，興奮地吸呼著清新的空氣，我展開雙手，擁抱著這屬於我的故鄉，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激情和感慨，好久不見，我的故鄉！也許這和而立之年的心境有關吧！兩旁的排水溝改建了，村道也拓寬鋪上柏油路，柏油鋪到了水溝邊沿。不少坑洞和暴露在路面的小石子已經不見，終於看到數年來故鄉村道第一次的改變，也清潔乾淨多了，該為吾鄉的進步喝彩。 遠遠的看到父親坐在老家的三合屋庭院上，右手拿著寶特瓶的大罐茶水，仰著頭正一口口的喝著。當我走到他面前，他才看到我，一旁的嬸嬸和母親也在。他們頗感意外和高興，我不事先通知的原因，是他們會焦急的苦苦等候我回來，雙方都受苦。 鄰里好幫手 把行李提進房間，換上便裝，還休息不到半小時，就聽到父親的呼喊，要我協助要把穀子收成堆。嬸嬸也幫忙我們收穀子，一家人汗涔涔的拿著耙子和掃把，把稻穀收拾成堆，準備鋪蓋上大塊塑膠布；夕陽餘暉緩緩的斜照在牆角上，也映照在一大堆穀子上，黃澄澄的色澤異常耀眼，心中漲滿收成的喜悅，此時，暮色悄悄地從田野爬進了農莊。 隔天一大早，趁著太陽還沒有兇猛起來的時候，我和雙親把柏油庭院上成堆的稻穀耙散開來成一行行，方便曝曬。趁著漸熱的陽光，我和父親拿耙子翻曬穀子，尤其愈近酷熱中午，愈需工作勤快。一趟工作下來總要二十多分鐘，汗流浹背，頭昏也眼花，幾乎站不住腳，還好，連續曬了兩、三天，總算大功告成。  由於售價太低，所以打算過一陣子再看情形。父親號召鄰居大小一夥共同來幫忙，有的孩童拿麻布袋，有的成人拿塑膠畚箕，一畚箕一畚箕的倒入，裝滿袋子後，大人便用塑膠線縫合起來，自認肩膀力道不夠，所以不敢背穀包，只是幫助他們把穀包上肩頭，看著他們辛苦汗流的來回搬運，其他人也都汗流涔涔，臉色紅通通的，卻沒聽聞一聲怨嘆，真是由衷感激大家的協助，否則完全靠自家人，真不知道要工作到何時才能忙完呢？ 土地公廟旁 土地公廟旁有兩棵大榕樹，不知道是何時種植的？只知道懂事時，這兩棵樹已長得高大亭亭如蓋了。而現在更像是兩座大涼亭，樹下陰涼沒有陽光，在夏日炎炎之際，更成為村民休閒聚談最好的所在。 此刻正是吾鄉美濃瓜、香瓜及小西瓜的盛產期。東家忙完西家忙，大家都彼此互相幫忙著，採瓜、清洗、分類裝箱，運送。每到近午時刻，就有不少村民將瓜子一箱箱運到土地公廟的榕樹下來，待價而沽，一時熱鬧非凡。 從七月初開始下種的瓜苗，經過四十天左右的照顧便能採收，有時價格不惡，所以雖然有時價格偏低了，但吾鄉子民仍然樂意栽種。 栽種美濃瓜的瑣碎農事真多，尤其是它們的瓜藤成長到一定長度，便需要費心的採摘，以便能分枝發芽，也才容易長更多的瓜果，當然，固定的灌溉和施肥噴藥也是必須的。等到瓜果成熟的採收工作，更需要一大群人的幫忙和僱工，會採摘的農婦，每人提著一個塑膠桶，一隻鐮刀，一行行的彎腰採瓜。有體力的壯漢，像我父親這一輩的成年人，就將這些已採收的瓜果從田裡挑擔出來。還要動用一些小孩子將瓜子洗淨，而裝箱也要學習，有經驗的莊稼漢才可以。而我通常只是打雜的腳色，提水、糊紙箱、或把已裝箱的瓜子搬到小貨車上……。 今年家中只種四分田的美濃瓜，大部份的時間都去做「幫伴工」。在他鄉上班慣了，脫離軌道回到故鄉有些不習慣，別人天濛濛亮就下田去了，而我卻仍賴在床上，可真把大好晨光睡掉了。 由於夏天近午炎熱，所以大家都是趁早約五、六點就下田去了，以免工作一下子就被太陽的威力趕回家，我生活了一個多月才漸能適應躲太陽的日子，常讓母親笑我，做無工。 今年家裡的瓜種得比較慢，到目前瓜子尚未成熟。可是已經忙別人的田地瓜果，已忙昏累昏了頭。回想去年，我的夏季時光有不少是在土地公廟的榕樹下過的；那時的我，常帶著一本書或幾張報紙副刊，讓那些智慧的美言和故事情節，陪我在美濃香瓜旁度過漫漫的夏日。而如今，尚未採瓜，就要收拾行囊北上去了，而土地廟旁的售瓜盛況是可預期的，也希望大家都能賣到好價錢，過過好的日子。

二十個月前，肚子裡開始有個小生命，起初不覺得有什麼不同，直到開始吃什麼都不舒服，接著變胖變腫，然後行動越來越不方便，發現穿個襪子怎麼腳ㄚ子變那麼遠，懷念側睡、趴睡、亂睡一通，恐怖的黑色素爬滿身體，時不時就被肚子的小搗蛋踹一腳，卻又要擔心到底多久沒被踹了，腫到一個極致，差不多該卸貨的時間，每天都在擔心甚麼時候會痛、痛起來是什麼感覺。 時間到了，原來痛起來是這種感覺，什麼感覺？就是連罵髒話都沒力氣的痛，這種痛是很耗體力的，連續纏鬥十幾小時，每來一個陣痛，就需要用盡全身的力量對抗，所有所有的念頭就是到底夠了沒，饒了我吧，最後，連求饒都沒力氣，終於醫生說來試看看吧！ 一直說用力！用力！到底怎麼用力？！都已經豁出去拚了命了還不夠用力！醫生說妳再不用力頭會卡住危險！天啊！那一瞬間應該是神力吧，接著就聽到娃娃的哭聲，這小娃兒竟然是從我肚子裡生出來的，頓時覺得太不可思議了，自然產的媽媽應該都是超人，到現在我還不能相信擁有過這種超能力。 護士把小娃娃抱到我胸前讓她趴著，這是我的寶寶呢！好奇怪又陌生的感覺，軟趴趴的不知道該怎麼碰她，用食指輕輕點了她的頭，嘿！小寶貝，妳好。 護士每天都來問要不要母嬰同室，我痛到不想動，出現了這輩子從來不熟的痔瘡，人家說生完三天可以出院，是誰！到底是誰這麼厲害！我不相信！結果後來看到凱特王妃生完十個小時以超完美姿態出現在電視上，我深深懷疑她是否打了一百支止痛劑。 人家說生完就瘦了，沒有！那是個世紀謊言，喔！還沒這麼快輪到談胖瘦問題，那個脹奶，跟被石頭砸到一樣，那個晚上，擠到欲哭無淚，不通就是不通，兩小時5c.c，每一滴都是血淚；接著又有親餵的難關，姿勢不正確重來，護士抓著妳的乳房自然的像不是別人的一樣，不管怎麼喬，痛就是痛，咬破皮了還是要餵；然後又需要上演餵食秀，親戚五十不管出於好奇還是關心，她們就是會在妳親餵時緊盯著寶寶的嘴看，嘿！Excuse me，知道妳們在看的地方是很隱私的嗎，可以不要這麼熱心嗎！但是當媽了，好像這些事是最原始自然，如果妳彆彆扭扭，就當不了一個好媽媽似的。 回到家，準備被關一個月，不能洗澡不能洗頭就算了，寶寶開始了莫名其妙的夜哭，她就是要哭，妳怎麼哄她，她還是聲嘶力竭的哭，被關、沒有自由，加上油頭、肥腫、不停的餵奶、擠奶，除了眼前這個小娃兒肥嘟嘟的胖小手、小腳，和天使般的微笑，否則沒有理由不得憂鬱症。 終於出關，但是卻發現，妳已經像被銬上隱形的腳鐐，要去哪都是個大陣仗，剛開始小小隻，又會乖乖的躺在安全座椅，其實不會翻身時是個美妙的時期，現在十個月，我已經覺得隨時像是作戰時期，她好奇的到處想去，小手指東指西，妳的手卻越來越沉，她學會抗議，小腳亂踢，假哭亂哀，妳假裝生氣罵她，她卻對妳微笑，妳的心也只能融化了，這就是每天又累又甜蜜的負擔。 夜深人靜，也只有這個時間才能有自己的時間，看著那熟睡的小臉龐，可愛的想親一口；所謂「養兒方知父母恩」，以前聽到這句話就像空氣一樣無感，現在看著小娃兒，覺得說這句話的古人應該把他挖出來膜拜，真是太有智慧了，這小娃兒短短在這二十個月就耗盡我有生以來所有的精力，這時才真的深深的感受到媽媽的偉大，看著自己的孩子，不禁覺得到底自己的媽媽怎麼帶大那麼多小孩，難道我小時候是自己長大嗎？！呵！怎可能，所以媽媽一定是超人的媽媽。 再多的感謝，似乎都不夠，只能期望能把父母帶給我的美好也帶給自己的孩子；不管遇到再多的挫折或困難，只要想到父母怎麼把我們一點一滴的捏大，所有的一切逆境都微不足道，唯有愛和幸福可以報答父母恩，就記著微笑勇往直前就是了，希望您們永遠健康快樂。

中午洗碗時，不留神手滑，摔破了碗。 這碗是三，四年前開刀住院在三總，二嫂煮了我愛吃的麵線帶去看我，怕醫院沒有碗，所以連碗帶湯匙筷子都一併帶了去。病中吃到喜歡的食物，雖不是我習慣性的煮法，但仍有滋有味的吃掉一整鍋。 出院後碗沒還回去，帶回家後放到烘碗機裡家常使用，每看到這碗，就一直記得那時二哥二嫂的溫情。 想起小時候，約莫七，八歲的我是家裡負責開飯前擺碗筷，飯後洗碗歸碗筷的人。碗籃都放在食櫥櫃上方，我得拿凳子架高才能勾得著。家中十多人吃飯，一餐飯下來碗盤匙筷很是可觀。但常因拿了碗重心不穩，或圖便利踮腳攀拿，因此將整碗籃拉下，結果連人帶碗摔倒，碗破人傷，記憶中小小的我不敢喊疼，也似乎沒人關心我有沒有受傷，倒是討一頓臭罵免不了，次數多了，逃得慢還會有一頓打。因此，「打破碗」一直給我一種「受委屈」的傷感。 長大後，「理解」也「諒解」那物質貧乏的年代裡，在阿嬤和阿母的認知上，小孩子傷了，過兩天自己會好，碗破了，可得花錢再買。在捉襟見肘，食指浩繁的生計壓力中，養孩子無非就是給吃飽穿暖即完滿，不懂也無暇顧及孩子感受，何況在民俗禁忌中打破碗意味著壞兆頭，大人對於我老打破碗，憂疑有什麼要發生?心疼要花錢重新再買，也惱火這丫頭何以如此笨拙？ 長大恍然想想，為什麼沒人想到問題不在我，而是碗籃的位置不應該放在小個子的我拿不到的地方！小小的，感到委屈的我竟是不懂還是不敢？竟是無能為自己辯解。 這樣帶點「傷」的記憶，讓長大後的我變得喜歡「逛」碗盤商舖，這點「嗜好」常讓身邊的人百思不解。每每到賣場或市場，碗盤區常引我駐足流連，看著精美的，粗糙的，價高的，便宜的各式碗盤杯具，我有種篤定，安心的滿足感。我算得上是理性購物的人，大部分時候我都摸摸看看，理性掂量確實需要否才會下手買，但，「沒關係，只要我願意，我都可以把它買回家」的滿足感讓我仍樂此不疲。 當了媽媽後，我告訴自己，決不因孩子摔破杯碗而生氣或處分他們。偶有孩子們不小心打破杯盤碗碟時，我總盡力的安撫他們，不願他們因驚慌而害怕，「沒關係，人沒受傷就好了，真的不要緊！」我抱著他，拍拍他，軟言安慰他，仿佛在這個過程裡，我回到了我的童年，用我的手、我的懷抱、我的柔情，安撫了當年那個驚慌不知所措、身心都受傷、渴望溫柔撫慰的哭泣小小女孩。

「恁祖嬤卡好咧，膦鳥共產黨，講兩禮拜毋拍，這陣無因無故講拍就拍！」一位民防隊員不滿地說。  「幹恁娘咧共匪，恁爸賰五十一個麵頭就退伍，差一點就予恁拍死佇金門，明明欲予我驚死！」一位充員戰士驚恐地說。  當兩發砲彈落地爆炸後，共軍並沒有再擊出第三發，於是軍方趕緊開來救護車，把受傷者一一送往五三醫院救治。而到底有多少人受傷，在漆黑的夜晚與凌亂下，一般人根本搞不清楚，唯一的，只有祈求上天的保佑了。  惟值得慶幸的是停在淺海的軍艦，並沒有被擊沉或受到嚴重的傷害。經過指揮官與登陸艇相關人員協調的結果，一致認為船艙的物品已剩下不多，應該全數卸完，始能讓作業告一個段落。於是在軍方的指揮調度下，未受到波及的人員又開始進入船艙搬運物品。  然而，許多民防隊員不知是否驚嚇過度或內心尚未平靜，都顯得意志消沈、腳痠腿軟、欲振乏力，一點士氣也沒有。但是在軍方的認知上，搬運軍用物資視同作戰，每個人都必須打起精神全力以赴，盡快地完成任務，絕對不能民心渙散，影響任務的執行。而且海水即將滿潮，軍艦必須離港返航，時間可說相當急迫，如果不能在既定時間內把全部軍品卸下，誰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三十二）

　朋友從金門旅遊返台之後，很興奮的告訴我們，他看到了黃牛在草地上吃草的畫面，感覺上彷彿置身於淳樸的農村，享受到一種寧靜與祥和的氣氛。 「金門所飼養黃牛的膚色有好幾種，例如正如其名的深黃色，還有幾近於烏黑的濃褐色，也有的是深咖啡色，以及比較淡的金黃色等種類，看到牠們悠閒散步在草地上的影像，心中不禁有一種『返璞歸真』的感受！」他把美好的記憶和我們分享。 朋友接著敘述浯島當地黃牛的特色時說，據說金門地區的黃牛都有「牛籍編號」，一來藉由編號登記來追蹤牛隻的健康與防疫管理，其次則是緣於防堵外地走私進來的牛隻之故，所以有類似於人們戶口登記的措施。 當我們聽到這樣有趣的特色之後，想起以往在台灣鄉下許多地方，連飼養豬隻似乎也都有這種作法，藉由地方政府所提供的資訊與協助，用來幫助農戶所豢養的豬、牛和羊的健康與成長，不知道目前是否依然還有類似的措施和管理？ 不過在我們孩提時期的印象當中，台灣早期農村所看到的黃牛，比較偏向於黃褐色皮膚，而且通常都是用在拉牛車和載運貨物方面；至於其它膚色的黃牛分布，也許在全省不同地域上有所差異了。 由於當年的黃牛大都運用在拉車之功能，而大部分協助農田耕作方面則是水牛的貢獻了，所以童年記憶當中龐大身軀的水牛影像，顯然曾經烙印在很多人的心中而印象深刻。 提到黃牛和水牛的記憶，除了國畫和詩詞歌賦所歌詠之外，日前看到一則新聞報導，內容敘述在香港有一隻待宰的牛，當牠接近屠宰場門口之際，卻突然停止不再往前走，而且當下前腳跪地，接著眼淚便開始撲簌簌地流下，像是在苦苦哀求：「請不要殺我吧！」 當時那位屠夫看到牛隻一直流淚，而且彷彿用充滿恐懼和哀傷的眼神看著他，他當時感到極其不忍而且身子一直發抖，因此趕忙叫其他人來看。 他的同事看到這樣的情況時也被嚇到，雖然大家用力而不斷拉著那隻牛，可是牠卻連動都不動，只是坐在那裡一直像似悲傷的流淚和哭泣。 這種情況持續了一會兒，屠夫們彼此環顧相視，此刻他們心裡清楚得很，已經沒有人可以忍心殺害牠了。於是他們終於決定一起出錢買下這隻牛，並把牠送給有愛心的出家人，讓老牛可以安然度過餘生。   「當不忍心的屠夫們下定決心，並且向牛隻保證絕不殺牠之後，這隻牛才肯緊緊跟隨大家的腳步移動；雖然很多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可是卻凸顯出眾生的生命即將消逝之前，其所表現出來的恐懼與哀戚沒有不同，因此希望這隻牛可以安享天年而不用再任人宰割了。」媒體為這一則新聞作了結論。 其實類似具有靈性的動物面臨重大變化之際，通常都會表現出不尋常的舉動，除了上述流淚與駐足不前之外，也有些會幫助同類或主人抵擋外來的攻擊，像這樣的動物報恩故事著實讓人感動不已！ 提到屠夫殺牛的事件，長久以來在台灣對於老一輩的人們來說，他們是不吃食牛肉的，誠如上述在鄉村從事耕作的農夫，覺得台灣水牛或黃牛是農村的好幫手，牠們協助農人耕田、拉牛車運送農作物的辛勞，讓農人與牛隻之間建立了密不可分的感情。 「我們絕對不忍心吃牛肉，也許這種習俗無關於宗教與信仰的禁忌，因為我們會吃豬肉，所以並不是素食者才不食牛肉。」孩提之際經常聽到長輩告訴我們這些事。 由於鄉下農村有這麼樣的習俗，加上大家在經濟上也不是很富裕，能夠吃到豬肉、鴨肉或雞肉等自家飼養的家禽就很不錯了，所以一般來自於農家的小孩子們，大都在出外工作或求學的階段，才會在外面吃到香噴噴的牛肉麵或是牛肉湯麵等；至於真正大啖整片牛肉或西餐的消費行為，恐怕是偶爾為才會前往牛排店自我犒賞一番罷了。 當然隨著時代變遷的結果，上述這些消費行為和農村習俗顯然不同以往，即使有些上了年紀的長輩依然不吃牛肉，可是大都不再是很多人的禁忌了，所以宛如雨後春筍般的各式牛肉餐點，已經成為消費者另外一種主流選擇，而且大家會告訴長輩們說：這些牛肉都是專門豢養來當作食物的肉牛，並不是以前協助耕作的水牛，所以和早期家家戶戶飼養的豬隻供作宰殺之用並無二致呀！ 雖然年輕人改變了飲食習慣而不再忌諱吃牛肉，不過有些人基於宗教信仰和自己的想法之故，依然堅守不碰牛肉這一個區塊。 除了香港屠夫與牛隻的故事，和上述這些台灣早期農村習俗之外，現代年輕人對於水牛或黃牛的印象，應該大都是來自於影片、圖片和教科書；至於活生生而且巨大無比的水牛，人們也許想要看到都不太容易了。 「所以動物園特別劃出一個區塊飼養台灣水牛，讓孩子們可以在這兒看到真正美麗而強壯的水牛。」日前看到學者提及這個現象，不禁為孩子們而興起五味雜陳的心情。 人們對於水牛和黃牛的感情，也許是年過半百的人比較有印象，尤其在農村生長的孩子更有訴說不完的回憶；這種孩提農村生活的回憶，不禁想起最近偶然在網路上看到一張水牛的相片，確實讓我們感到彷彿回到童年一般。 網路上這張水牛的圖片，是一隻垂垂老矣的老牛，牠站在一間老舊的磚造平房門口，顯然那一間房子就是老牛的家，也許比起從前水牛所居住的環境好多了，不過依然是極其簡陋、並且只是鋪著稻草的牛舍而已。 老牛彷彿滿臉滄桑而且長滿鬍鬚的臉龐，只有露出一顆頭在門外，用寂靜的眼睛往外眺望；從牠那寧靜而且安詳的眼神當中，我們看到了主人應該沒有再要牠幫忙工作了，所以應該是一隻已經退休而在家養老的水牛。 由於這是一張靜止的老牛相片，並不是動畫或者視訊影片，因此我們看不到牠咀嚼食物和反芻的動作；然而想像拍攝牛隻的攝影師想要呈現的氛圍，也許就只是要擷取那種落寞、知足、安詳和隨緣的剎那，所以透過老牛略為往上抬起的牛頭和雙眼，平靜凝視遙遠天際和熟悉的家園，宛如訴說老牛和主人濃郁的感情，凸顯出作者藉著老牛靜態的畫面，用來詮釋一段溫馨而感人的動態故事情節。 其實這一張老牛在牛舍門口的相片，當然沒有奼紫嫣紅的花朵照片那麼艷麗，而且也缺乏風景秀麗的大自然風光，更看不出令人讚歎不已的天然奇妙景致，反而只是一張可以讓人回味無窮的相片而已。 尤其我們發現攝影師的內心世界，想藉著像似老人一般的老牛身影，來告訴偌多「低頭族」的都會男女，我們的生活不盡然只是「三C產品」而已，反而在資訊傳遞快速的時代裡，還有另外一個讓人懷念的境界，在那個時光凍結的情境當中，人們其實充滿無止盡的遐思之情，而且在內心裡面大都擁有知足、感恩與幸福的感覺。 人們透過老牛與斑駁老牛舍的氛圍，來看待人類、動植物和所有大自然之間相互依存的關係，應該是彼此尊重和充滿和諧的相處模式，才是比較符合東方人順應自然運行法則的真諦，然後在這一個生活哲理的基礎之上，才可能從細微的生活瑣事當中，真正體會到無比知足與幸福的感覺。 「所以天堂與地獄不在於生命消褪之後，反而是在生存的過程當中，就可以決定是否要創造出天堂或地獄，因為這種具主觀意識的感覺，絕對是在意識清醒之際最有意義；至於生命之後的天堂與地獄，也許當作個人對於自己修為的堅持與信仰之期許了。」朋友看到這張老牛的相片之後，提到這樣具有思考性的議題，也許可以讓很多人當作水牛印象之外，因而產生另外一種美好、樸拙、關懷以及有意義的記憶了。

　沙美傳統建築門牆的石獅爺 　金門舊稱浯洲，東晉五胡亂華始，為中原百姓避禍之境，然而，礙於東北季風凜冽，島內聚落之形成，皆以避風為主要考量，至於聚落內，鄉民們更會興築廟宇、家廟或祠堂，做為鄉民宗教信仰及慎終追遠與族人聯絡情感之處，而且，每年都會舉行酬神慶典，以祈來年家戶平安、六畜興旺及五穀豐登。 金門因產鹽，歷經五代閩主王審知與宋元明等朝開發，造就金沙地區鹽業達到最高鋒，然而，因大量砍材煎鹽，肇致金門島童山濯濯，風沙漫天飛揚，自此，島民遂於聚落外設置石獅爺或民宅建築外裝飾石師爺，以鎮沙避邪。 金沙地區因鹽業發達，人口眾多，故區域內之鎮沙避邪風獅爺高達39尊（沙美3尊），乃金門島內最為稠密的地方。 　沙美的普渡 　農曆七月為孝親月（鬼月），但是從七月初一傍晚祭拜好兄弟之後，接著中國情人節（七月初七）也要拜拜七娘媽，再來是七月十五日中元節，最後，則是許多沙美孩童最為期待的七月二十九日（沙美普渡）的到來。農曆七月二十九日是沙美一年一度的觀光夜市，因為當晚在沙美老街及新街及菜市場，沿路會擺著許多普桌，其情景，尤似一條亮麗之巨龍蟠據在沙美新（舊）街。在普桌上，則是擺滿許多供品及紙糊之仙女或擺滿各樣會跑的火車或機器人及新奇之玩具，至於位處沙美老街旁之大菜宅，則是會邀請沙美高甲戲班或金沙戲院，前來唱演之精彩戲曲或放映露天電影。 戲台上，唱演著表彰節義之高甲戲或放映愛國之電影，常令村民如癡如醉，孩童們則是到處晃晃或溜去沙美老街及新街及菜市場觀賞各樣會跑火車或機器人之玩具，這是艱難歲月裡，戰地兒女，最為快樂的童年時光。 　沙美后浦頭慈德宮的慶典 　金門沙美后浦頭榮湖畔的慈德宮，主祀明代進士黃偉（人稱：品德完人）。黃偉，字孟偉，號逸叟，別號逸所，金門沙美汶水頭人（今后水頭），生於明朝弘治元年（西元一四八八年），曾任福建泉州府吏，明朝正德九年（西元一五一四年）中進士，初授南京刑部主事，而其治獄係以清、慎、明、恕等著稱，後來升至南雄知府，省徭役、明禮教、禁游女、去淫祠，授朝廷當道所荐，因而改任松江府，為官清廉，勤政愛民，並屢有治績。 後來因直疏無諱，不附和朝廷當道，因而返回金門後水頭家鄉養親講學。當時金門在黃偉影響之下，島內民風習俗大為改變，故金門民間有「文章許鐘斗，品德黃逸叟」之俗諺，並尊稱其為「品德完人」。明朝嘉靖十六年（一五三七年），中國福建泉州鬧饑荒，李元陽巡按請黃偉及許福與俞大猷等人代行賑災，「品德完人」黃偉最後殫精竭力，因而勞瘁成疾，遂於明朝嘉靖十七年（一五三八年）三月十七日去逝，卒後安葬於金門東半島。黃偉墓現今坐落於太武山北麓「斗門重劃區」坡地上，詳細位置係於後水頭與斗門之間，因其墓穴形如鳥張之翼狀，故穴稱「飛鴉落田」，其氣勢頗為雄偉。 沙美后浦頭鄉民為紀念明代進士黃偉的勤政愛民，每年都於農曆八月十五日及十六日一連兩天作醮，並於中秋節當日午後，將原本安置宮埕外神轎、旗幟與黃府大王爺及三太子等乩童隊伍，一路浩浩蕩蕩至后浦頭及小浦頭境內吃三牲粿，而其遶境隊伍所到之處，鞭炮聲響徹雲霄，好不熱鬧，這是戰地兒女期待許久的作醮及歡樂犒賞五臟廟之日子，更是表彰節義的精采廟會。

風來了 雲朵飛了 浪花去大海 旅行 浪花回來了 紅樹林 是我們 快樂的家 風來了 我們 張開翅膀 飛起來 雲朵 來說故事 太陽公公 下班了嗎

  有一位民防隊員肩扛兩包麵粉，經過浮橋時，海水不斷地湧來湧去，致使踏板激烈地搖擺晃動，腳步一時沒有踏穩，竟連人帶物一起跌落海裡。即使慶幸沒有被海水捲走或淹死，但卻惹來軍方一頓臭罵，並揚言要他賠償。如果真要他賠償，兩包麵粉可能還賠得起，但若是彈藥和槍械呢？一旦落海浸到海水而不能使用，誰又賠得起？  畢竟民防隊員與現役軍人不一樣，軍人吃公家、穿公家，並領有國家的俸祿，負有保家衛國的神聖使命，由他們來搬運軍用物資是理所當然。而民防隊員即使負有保衛家鄉的責任，可是今天則是硬被派來協助軍方搶灘搬運軍用物資，非僅沒有酬勞，而且還要自備糧食，出點小差錯更會被當場辱罵，如此，對民防隊員是否公平？  然而，置身在這個以軍領政的非常時期，不公平的事簡直不勝枚舉，他們動輒以送軍法審判為要脅，甚至情治單位還在各個角落滿佈眼線，由不得島民發牢騷、說錯話，一旦被那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狗腿子線民發覺，馬上向他們的主子反映。而這些拿著雞毛當令箭的情治人員，他們會想盡辦法羅織一些罪名，再以不當的手段來凌遲善良的平民百姓。縱使島民受到不平等的待遇，但又有誰能替他們說一句公道話。  天，愈來愈黑了，即使各地都有燈火管制，但船艙必須有燈光的照明才看得見。而不知是否因此被對岸的共軍發現目標，還是共軍早已透過情報、得知載運軍用物資的登陸艇正在卸貨。忽地天空閃爍一道火光，而後轟地一聲，砲彈已落在離船不遠的沙灘上，霎時濃煙密佈，哀號聲四起。  正當眾人還來不及躲避時，猛烈的砲火又來到，於是在驚慌中成鳥獸散，有人摸黑往山上跑，有人跳下淺海，有人雙手抱頭躲在低窪處，有人臥倒在小壕溝裡……，而不幸被擊中的人則倒地慘叫，整個海灘亂成一團，呈現出一片肅殺的氣氛。登陸艇也適時關閉所有的照明設備，以免目標過於顯明又遭受到砲擊。  在驚恐中，卻也聽到無數的罵聲：  「操你媽的共產黨，不是說好停火兩週嗎，怎麼不守信用說打就打！」一個老士官氣憤地說。 （三十一）

　女兒在美國就讀小學的時間已屆一學期，時間雖然不長，卻已讓我明顯感受到些許與台灣教育的不同之處，其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就是那一把「神奇的彩虹尺」。 第一次看見這把尺，是在開學前的班級家長會中。在台灣，教育部規定班級家長會需在開學後的三週內舉行完畢，這裡卻是在開學前先召集家長，由教師向家長說明未來一學期的課程規劃及教室管理辦法，而教室管理就靠這把畫了六種顏色的尺來標記，因此我將之稱為「彩虹尺」。 彩虹尺的「遊戲規則」如下：這把木尺由上而下依序畫出綠、紫、藍、黃、橘、紅等六個色塊，並夾上標示著學生姓名的各個夾子。每天早上，學生姓名夾會夾在藍色區塊（此區塊為出發點，加一分），教師再依照學生當日表現給予評分，姓名夾會因學生學習態度認真投入與否，而分別爬升到紫色、綠色區塊，以獲得二到三分不等的加分；反之，若學生調皮搗蛋，姓名夾會落在黃色區塊，代表「警告」，不加分亦不扣分，希望藉此提醒該生要努力直追；而當姓名夾落至橘色區塊時，家長便會在當晚接到導師的「投訴電話」；假若嚴重違反教室規則、不服教師管教而落至紅色區塊時，學生會被帶至校長室，進行隔離管教，如若違規情節更為重大，則將實施停學處分，由校長通知家長領回親自管教。這個分數由導師每天記錄，至月底結算總分，學生可利用所得分數在學校的「獎品小舖」換取獎勵。 在學校中，每個班級都有一把彩虹尺，並時刻與學生同在。進行科任課程教學時，為了讓科任教師也能視學生表現而給予評分，彩虹尺會與班級學生共同「移防」。此時，由輪值小朋友執掌，並走在隊伍最前頭，領著同學們魚貫地走進科任教室，其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頗有「見此寶劍，如朕親臨」的磅礴氣勢，每個學生不得不臣服其下。 以女兒的角度來看，彩虹尺的設置是一種榮譽制度，激勵她認真學習、精益求精以獲得獎勵；但以我的角度來看，彩虹尺的存在是一個社會對教育制度的期許與配合，是學校與家庭須共同擔負的責任。也就是說，當學生因過於頑劣或重大違規被送至校長室後，家長需親自到校長室一趟，與校長溝通、了解孩子在校的行為表現，並得接受數日的「停學處分」，將孩子接回家中管教。孩子停學在家的幾日裡需有成人陪伴，若為雙薪家庭，則夫妻其中一人一定要請假陪伴，不能讓未成年的孩子單獨在家。此時父母親對孩子除了口頭訓誡外，有時也會以剝奪孩子的某些權力、對孩子實施禁足等為懲戒手段。這個明令立法的制度讓家長直接對孩子負起親職管教責任，無法逃避，也是美國社會共同遵守且認同的方式，他們普遍認為管教孩子的首要責任在家庭，而非學校，若孩子在學校無法順利的融入同儕活動，適當的「隔離管教」是必須的。 猶記得開學第一天，因不放心女兒獨自一人在陌生的環境裡是否能夠適應，而要求老師可否讓我們陪伴著她？老師當時允許，但只給我們「遠看」十分鐘的時間。此後，我們便再也沒機會踏進校園裡（美國的小學校園為封閉式的設計，若沒事先跟老師預約，是不可以隨便進出校舍的，這點與台灣有很大的不同）。老師認為女兒可以做的很好，也希望我們放手讓她去做，這就是美國所強調的「獨立」。 這一學期以來，女兒的書包裡每天只會帶回家庭作業單及作業本，偶爾再加一份老師額外給她加強的單字閃示卡外，我從來沒看過任何課本、複習卷、學習單，更因為沒有聯絡簿的關係，也從不清楚哪天會有考試，更遑論事先幫女兒複習功課以求高分了。事實上，我不是偷懶的媽媽，只是老師認為學習是學生「自己的事」，任何學習歷程都要自行探索、累積、調整、再探索，家長可以適度參與其中，但不要干預，這是讓孩子學習「負責」的機會。 基本上，美國的學校生活是平實而單調的，缺少「刺激性」，也沒有「煙硝味」，因為學校從來不舉辦任何比賽，學生每天到校就是踏實的照表操課，不用因朗讀比賽而缺課，不用因活動預演而調課，不用因籌備表演而留校……，無過多外務纏身的孩子只需把時間和精力全心全意的投注於學習中，因此學生不會被排名所惑，也不會為成績苦惱，就連每一個月發下的「成績單」，也是只有註記學生在能力指標項下所得的能力表現，而非考試的百分等級，自然也就無從產生只追求滿分的分數迷思了。 每天下午放學接到女兒時，她總是在上車後就迫不及待地和我們分享當天學校裡發生的事，看她眉飛色舞、口沫橫飛的把每件看似小事的事情描繪得生龍活虎、淋漓盡致，讓我深深感受到她十分享受學校生活的愉快情緒。 這裡的學生每天在校時間較台灣為短，每天下午二、三點便陸續有校車將學生送回社區，即便得先花半小時完成家庭作業，也還有大半個下午時光可以好好休息、發展運動或找同伴玩樂。每逢周末或假日，孩子完全不受家庭作業的羈絆，可以依照興趣盡情的參與各種活動，參觀博物館、步道健行、整理花園、組裝器具、參加球隊、滑雪騎馬、野外露營……，不需有玩到沒時間寫作業的心理負擔。父母教育子女的焦點多放在家人的相處與性情的涵養，並陪伴孩子找到自己的興趣，以適性發展。 反觀台灣的教育，這十多年來的教改讓教育體質起了極大的變化，教育內容呈現多元豐富，重視學生的能力發展，管教漸漸走向「愛的教育」，傳統的打罵方式已成過去式。這原是時勢所趨，順應世界文明潮流的好現象，但因親師生彼此之間的「尊重」不成氣候，導致衝突發生的例子屢見不鮮，學生公然辱罵師長、暴力傷害同學、破壞班級秩序的誇張行徑時有所聞，讓線上的教師感到灰心沮喪，有志難伸，徒嘆師道已蕩然無存。假設台灣教育環境也能如美國一般，在實施愛的教育之餘，也賦予學校（或教育局）對頑劣學生進行隔離或停學處分的權力，或許學生的行為就會收斂許多。 我也是台灣教育現場第一線的教師，在教學生涯中雖沒遇過學生嗆聲不服管教的局面，但仍難免會遇到「怪獸家長」、「直升機家長」、「恐龍家長」的無情襲擊，這些家長護子（女）心切，凡事盡其所能的為子女鋪路，甚或過度干預教學，視教師為「服務業」，若教師不能順從其心意，滿足其需求，他們便會費盡心思、想方設法的以各種奧步來吞噬教師的熱情與精力。難道讓教師心力交瘁，疲於應付怪獸家長的無理要求，學生就會有更好的成就表現嗎？ 的確，美國並非什麼都是好的，外國的月亮不會比較圓。美國有美國的長處，台灣有台灣的優勢，兩地素來有著截然不同的歷史脈絡與文化傳承，民情不同，風俗習慣與價值觀不同，需求自然也會不同，我們不可能將他國文化全盤移殖過來，以免落得「邯鄲學步」的下場，最後反顯得不倫不類。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台灣教改大量參考了美國的教育型態與精神，但在如今諸多教育亂象浮現的同時，讓人不得不感嘆：台灣學了美國的「前半套」（教育制度），那真正重要的「後半套」（教育本質）呢？台灣也學到精髓了嗎？ 表面的制度只是皮毛，易學易模仿，但深層的核心價值才應當是教育的本質，這往往是最難撼動的部分，卻主宰著我們的思考及行為準則，牽動著社會的變遷與發展。走過十多年的教改，國人紛紛走向高學歷，但素質與能力真的提升了嗎？為了避免向下沉淪，社會大眾應該覺醒，體認在教導孩子追求高成就、高學歷的「高IQ」表現之餘，莫忘發揮良善美德、友好人際關係、追求優質生活的「高EQ」表現才是更重要的環節啊！

　今天轟出從事補教以來第一次的三分砲，感覺挺不錯。 課堂上跟國三同學分享了一個觀念，補習到底在補什麼？其實是補「覺醒」。 有人國三覺醒、有人高一、有人高三、有人大一、有人研一才覺醒。當你覺醒，才是真正在讀書，成績根本就是必然顯現，再也不是為誰而讀、為誰而補。 有人補習是為了交朋友、有人是為心安、有人是爸媽叫來補的，千萬種理由。 當你覺醒，其實你就自由了！ 現在的父母真的要放手，把補習的決定權交給小孩，即使她跌倒，全班倒數又如何？沒有人是在意氣風發、志得意滿時覺醒。孩子一定要跌倒，跌到有感覺，但是身為父母的我們總是不捨得。越晚跌，跌得越痛，越爬不起來。我們一直在延長他的覺醒期，加深他的後座力而不自覺。 沒有人希望自己孩子是媽寶，但是我們一直在盡忠職守的扮演寶媽、寶爸，到學校找老師理論、不能體罰、強調受教權，我真的很慶幸自己是私塾教育工作者，你可以選擇我，我也可以選擇你。 現在的公立學校教育環境太像服務業，家長至上，動不動蘋果日報、臉書，手機就是攝影機，身為老師誰想惹麻煩，教育理念重要還是平安度日重要？老師也是有孩子、家庭，與其花時間在學校不如趕緊回家顧好自己孩子。我常問來補習的學生學校班上狀況，都是玩、睡覺、很吵、沒在聽，補充學習的補習班反而變成學習的主戰場，荒唐至極。 這能怪學校老師嗎？當然不行，這是一種無法尊師重道的惡性循環。我真的很慶幸自己是在私塾教育，如果你上課不尊重師生角色，我就請你離場。也不用手機拍，教室內有三台閉路電視二十四小時錄影，隨時可以原音原影重現。 今天上課有個學生說：我是來給你賺錢的。在我的場子，說這種話就是紅牌了，離場。 我不曉得如果一個老師沒有權力要求學生離場，那究竟「師道」何在，但是在學校，老師沒有這個權利，因為學生有受教權，那老師就必須要有受學生言語霸凌、聽而不聞、視若無睹、若無其事、快速修復的能力。 當這位學生離場後，就是我機會教育其他在座學生的時候了。我真的很慶幸自己是在私塾教育，我可以選擇學生，可以選擇要不要賺這錢。不開心的錢我不想賺。擁有選擇權不論對老師、對學生都是最大的幸福。說實在話，學數學除了應付考試外真的不重要，因為以後生活真的只需要用到加減乘除，而這些數學以外的花絮，才是師者傳道的精華。 今天有另一個學生趴著不抄筆記，不吵也不鬧，但是對我來說是折磨，第二次勸不聽，紅牌離場。學生真的不用花錢在這邊假睡，睡也睡不舒服，寧可你把錢捐給家扶中心，一個月七百元可以幫助一個小孩有飯吃，這樣不是比較有意義嗎？ 教育方式千百種，人有千百樣人。因材施教講得好聽，但是沒幾個做得到，當私塾老師不再為學生人數而執著，越放得開時，越會找到每個學生的教育不同的方向，如同上天指引。 （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一方浪潮的風語，自今世的長堤 排列，金門肺葉的蜿蜒 企圖放逐 光點豢養的苔蘚 　水草的長髮 柔軟，牽引我閱讀 逃出黑夜，一枚 潮間帶的月光。此刻你 手中，扭轉一本夢的相機 這世界冰河時期來到前 你灑下鏡頭用快門，豐收 珊瑚縫裡一尾尾悠游的 旅行印記 　聽說毛筆能吹皺藍色多瑙河的顏色 是一牆裝滿焦慮的藝術，佈置著 前世與今生 鹹魚乾的幾何，吞吐著 陶淵明的竹影，也抽色出 卡夫卡的線條 所有的概念都是拱門，開啟 象形的浪漫 　你心中，只有一種 人文，暗了半邊天 那株柳樹旁，沒有翠綠的米 只有撤退的晨光，像那一年 義大利的雷鳴在蛻變 河流的形狀扭曲在天空 你用手指的重量， 轉身。歲月 淹過唇邊，又 漫過你心房

黃昏時刻、夜幕低垂，登陸艇已隨著潮水緩緩地駛入沙白水清的新頭碼頭，而且順利地搶灘。當船艙厚重的鐵門開啟，岸勤人員隨即以八十加侖大的空油桶，架設通往艙門的浮橋，以便於行走。民防隊員也開始集合編組分配任務，今天因係趁著共軍宣佈停火的空檔，所以運補來的軍用物資特別多，計有：大米、麵粉、黃豆、食油、槍械和彈藥，以及汽油和煤油，可說是運補量較多的一次。  相對地，數量多卸貨的時間勢必會較長，耗費的人力也會較多，而且還要預防共軍是否會不守信用，發現登陸艇進港後加以砲擊。因此今天的任務可說倍加重要，軍方高層特別指派後指部參謀長親自在現場指揮督導，務必在既定時間內完成任務，不得延宕或有任何的疏失，好讓負責運補的登陸艇能順利地卸貨返航。  所有參與搬運軍品的民防隊員，並沒有以原村里為單位，而是重新分組。萬富或許身材較魁梧，和他同組的幾乎都是體能較好的士官兵，必須擔負更吃重的任務，而其他同來的村人則不知被分發到那一組。  萬富他們這一組卸下大米後又急著去扛彈藥，從船艙到指定卸貨的地方，少說也有幾百公尺，加上沙灘難行，如此肩扛數十斤重的彈藥快步走，幾趟下來不氣喘吁吁才怪。有些人只好趁著軍官不注意時放慢腳步或假裝尿急，才不至於被累癱。  可是在現場督導的軍官亦非省油燈，為了順利地完成任務方不致於被處分，為了讓登陸艇能在滿潮時順利返航，幾乎釘得緊緊的，一刻也不讓鬆懈。所有的人幾乎都與時間在賽跑，一趟趟、不停地來來回回，拚命地搬運。 （三十）

我在浯島金門鄉村成長，面對對岸共軍無情的砲火，目睹「軍民一心、戰鬥一體」共同保衛家園的情景，從小對軍人嚮往之心油然而生。民國五十五年，離開一直庇蔭著我的父母與家人，投考金門第三士校獨立開展自己的人生，從士官、軍官到退伍後轉任陸軍官校雇員，經歷許許多多的事，由於自己學識、資質相當平庸，能在國防單位服務長達五十年知足又感恩。在屆退前做職涯回顧，竟不知如何下筆，雖覺乏善可陳且文筆不佳，但仍要勉力將模糊記憶中值得回憶的事簡要記述，就算是給自己的退休留個紀念吧！ 士校畢業後留校擔任助教，其時中壢一士校及鳳山二士校常士班相繼在金門士校接受分科教育，猶憶某次輕機槍分解結合課中，有一頑皮同學拿已鑽孔並已起出火藥的假子彈，做裝填及擊發動作，沒想到該發假子彈底火尚存，致將坐在槍口前的一位同學睪丸打掉一顆，頓時血流滿褲襠，緊急送尚義醫院急救，還好及時搶救得宜，未危及生命及生殖能力，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這一年的教學相長，也為自己以後軍職生涯奠定不錯的基礎。遺憾的是其時的好同學兼好同事林道崔及林水源均已於數年前魂歸道山，至今仍唏噓不已。隨後分發金門陸軍四一師任八一砲班長，該年底進基地參加營測驗，在五○年代金門草木皆兵情況下訓練何其嚴格，四天三夜的測驗期間結合防區任務現況，實施行軍、營攻防、反擊岸及射擊等課目；營測驗時適逢金門冬天，氣候嚴寒下霜，紮營時只能在砲陣地旁裹雨衣而眠，三餐便當也被寒風凍得難以下嚥，個人能順利完成此次挑戰，除了年輕更要感謝當年來自宜蘭五結及苗栗卓蘭服役班兵的協助。 部隊移防台灣，受到與家父頗有交情的李志熙營長激勵，投考陸軍官校，李營長應可說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個貴人，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我。畢業時績優留校任隊職官，期間帶了專修33、35、37、40及41等五期學生，將一期期社會青年訓練成為具備軍事教育基礎的官校生；這短暫三年自認是個人最有成就感的一個階段。隨後到馬祖接連長職，在南竿一年半帶領弟兄參與各項戰備構工任務，把步兵當工兵用，蓋建馬祖酒廠洗瓶間及牛角戰備道，還好當時各種土木工程人才不缺，且樸實認份，在上下一心積極趕工下，工程均能在預定時間內完成，個人也從一個對工程設計圖一竅不通的門外漢，逼到看懂設計圖並能按圖施工，驗收時還獲得馬防部長官的讚許，這也可算是為馬祖鄉親做出的一點點小貢獻。部隊返台後，即進入台中谷關山寒訓基地，實施山地各項訓練，並於期末接受基地谷關八五○高地至大雪山之間的山地營測驗，從現地偵查到測驗完畢，上下大雪山約有五次之多，「高山向我低頭，河水為我讓路」帶領連上弟兄咬著牙走過來了，任連長職三年期間最辛苦、最精采，但回憶也最多。 步校正規班畢業，其時政府反攻大陸、解救同胞政策尚在，每年合歡山雪季有一個步兵營要進入寒訓基地接受寒地訓練，作為爾後在寒地作戰的種子；我有幸以營作戰官身分參訓，從摔得鼻青臉腫，到可以取得較佳平衡感從滑雪場頂端慢慢往下滑，到最後每天都要享受飛馳而下的滑雪快感，期間訓練的辛苦，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接任營長半年後下基地，準備接受步兵營對抗測驗，還好個人曾任師參三科作戰官並於營作戰官任內參與營測驗，對下基地各項訓練工作駕輕就熟，從小部隊分組到營戰術綜合演練，要求全營務必人人就定位、事事絕不打折扣。陸空聯合作戰在檢討會中被南考部評為最成功的一次，本營更不負眾望勇奪當年度陸軍營測驗第二名，我也獲頒弼亮甲種獎章乙座。 之前曾拜讀鄉彥黃奕炳將軍「山中傳奇--北大武山訓練筆記」一文，詳述其教官任內，帶領未曾受過突擊、山地訓練的官校生，勇闖北大武山天關的故事，個人深感佩服外，更憶起當年率領全營五百餘人，以全裝備實施的山地野營訓練，其艱難程度應過之而無不及。在營測驗結束後不久，其時陸軍總司令部正規畫以步兵營實施廿一天，五百公里山地野營訓練，因個人曾參加山地訓練及營長特戰專長訓，故被中部軍團柏隆■司令欽點而雀屏中選。營由嘉義中庄出發，途經番路鄉直上阿里山，沿熱門登山路線阿溪縱走下至杉林溪後，再沿溪頭、集集、信義、神木村再上阿里山，途中以阿溪縱走當日遇到山區大雨及坍方最為驚險。當營按既定計畫及時間，不傷一兵一卒而且全裝備安全返回中庄營區時，受到各級長官高度的肯定與獎勉。營長任內經歷的兩次重大演訓，均能順利而圓滿完成也獲得一定的榮譽，但此一榮譽是屬於全營官士兵的。 軍人在戰場上的「錦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勝利，失敗就是滅亡，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軍人訓練很苦，但各行各業那裡不苦，有了苦的熬煉，才有收成的喜悅，「平時多吃苦，戰時收戰果」部隊訓練古今中外都是一樣的。 營長任期結束時，老連長吳蘊輝正好在官校服務，在他大力協助下，順利調回官校，老連長應可說是我人生中的第二個貴人，沒有他的幫忙，我的後半生將改寫。幹科長屆退前正逢台灣經濟大好，我思及有退休俸再隨便找一個工作即可輕鬆養家糊口而決定報退，但其時正逢國防部輔導成立中央軍事院校校友總會，而陸軍官校校友會為其分會之一，湯元普校長認為官校校友眾多，需有一位專責服務校友及與校友會對口人員，逐以雇員具工作穩定且可服務校友為由，鼓勵我轉任，我也不忍違逆校長之美意，此後的二十餘年秉持金門人純樸本份及與人為善之性格，與各班期校友建立良好關係，只要校友需要服務，義不容辭協助解決，也獲得眾多校友的肯定，可以說這段雇員期間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個人沒有寫日記及存留資料習慣，若上述的人、事、時、地、物有所謬誤，尚祈相關知情的學長、學弟與同事們鑒諒，並請不吝指正！ 金門番薯仔半世紀歲月奉獻國防，前半段帶兵練兵，後半段服務校友，敬業努力，庶幾無愧，家人相互扶持，無怨無悔，更是扮好各個職務角色最大的動力，「愛我所擇，擇我所愛」當軍人，有著至高無上的榮耀，也有溫馨美好的回憶。

自古詩人多愁善感，無論瀟洒也好，潦倒也罷，總一股腦子牽動了現代人的思緒，莫名的把讀詩、寫詩的人，導入澎湃洶湧亦或悲愴哀思的情境。詩情畫意本是尋求生活上的一種抒懷，透過詩人靈犀一筆千秋嵌落，好個敻遠共鳴，一種心靈咀嚼與吟詠，往往讓人忘了庸碌生活的壓力。 只是詩這情境，無論是寫歷史的、經濟的、戰爭的、親情的，都離不開寂寞。然而詩在白天與夜裡的差異，究竟是受到生活環境氛圍影響，而有所不同。白天圍繞都是同學、同僚、同袍，談的不外是課業、陞遷、經濟等攸關人際關係與現實的民生問題，因而詩被堆砌成孤寂的一隅，無論是古典詩或現代詩，都得好好睡上一陣子，除了中文系選讀古詩或新詩者例外。 夜晚跳脫了辦公室、教室或教練場，回到家裡或宿舍，另一種疲憊輾轉壓得喘不過氣來，孩童的課業與交友關注以及職場應酬，都讓書櫥的詩更加寂寞。或許是如此情境襯托，詩人總是把寂寞寫得淋漓酣暢，無論是陰晴總神來一筆。 筆者茫茫然也被唐代詩人吸引神遊去，一曲「渭城朝雨邑清塵，客舍青青柳色新（王維〈渭城曲〉）」導引下，不知不覺走入「洛陽城裏見秋風，欲作家書意萬重（張籍〈秋思〉）」的冥想，因而遶著「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李商隱〈夜雨寄北)」、「江月去人只數尺，風燈照夜欲三更（杜甫〈漫成一首〉）」、「至今風雨陰寒夜，直到天明痛不眠（白居易〈新豐折臂翁〉）」、「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王維〈山居秋暝〉）」。 如此秋深愁雲的鋪成，好個夜來詩酒會，只是「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杜牧〈泊秦淮〉）、「酒酣出送我，風雪黃河北」（白居易〈傷唐衢〉）、「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白居易〈琵琶行〉）。多淒涼的別離與孤獨，讓人頓覺世事無常，尤其是面臨親情的死別，總嘆「鴛鴦可羨頭俱白，飛去飛來煙雨秋」（李商隱〈代贈〉）、「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杜牧〈贈別〉）、「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李商隱〈無題〉），這樣的情境多令人心疼。 也許古代詩人適應環境的軔性，比現代人認命，也挺得住煎熬與迫害，總以超越心靈而習以為常。在入世與出世的禪意裡，詩人總愛享受夜裡空蕩蕩的靜謐，偶然一聲「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張繼〈楓橋夜泊〉）的沉思與靜默，都會感慨「昔日戲言身後事，今朝都到眼前來」（元稹〈遣悲懷〉）。也許，夜裡不適合讀詩，只能把詩藏起來，卻又庸人自擾，深怕詩寂寞。 唉！古人詩裡秋來秋去只因「多事之秋」的咀嚼，一歎狼煙號角不斷，生離死別，觸目皆是。如今21世紀雖已是觸控式遠距戰爭模式，那種肉搏近身的恐懼場景難以描繪，然而透過激進式自殺恐怖攻擊，卻也不斷透過媒體視訊播放，讓人不寒而慄。自911恐攻陰影以迄昨晚巴黎（1113）慘絕人寰的恐怖攻擊，似乎都讓人有種徬徨感慨，不安的訊息圍繞我們周遭。 秋風秋雨愁煞人，臺灣也好不到那裡，從引以為傲的「經濟奇蹟」，在政黨惡鬥下墮落為泡沫化。22K給了下一代漂蕩的心，競爭力消散與自信心瓦解，讓我們更邊緣化也成了國際孤兒。一場看不見的硝煙戰火瀰漫著，在政黨割喉「凍蒜」聲中，連基本的生命共同體認同，完全斲滅。 臺灣一種毫無覺醒的政黨鬥爭，鬥垮了自由、民主與祥和的社會，也斷送了民族自尊心，更加深了族群情感的裂隙，連那窄長的土地都要被切割成「跨越濁水溪」與「跨越淡水河」，一種藍綠版塊的分裂圍剿。如此尖銳，到底臺灣老、中、青三代未來，如何走出陰霾，一種自絕於泱泱國魂的戕害，說穿了都是政客間的私欲與暴利糾葛。因而人們被迫選邊站，莫名的、險峻的與孤寂的氛圍，就把人心給迷惑了。 詩在夜理很寂寞，當疲憊軀體走出了紛擾的世事，是否還有動力翻閱堆疊的詩本，溫故知新翻動一頁詩的芬芳。當李商隱陷入無常的世態裡，只能騎著快馬馳騁於古原喟嘆：「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那種孤寂與落寞，意味著詩更不願意躲在闃寂黑夜裡，讓人悵然若失。 當筆者走進岑岑黑夜，是否詩人的魂魄也追了上來，無法與古詩人開懷暢遊。只因陳子昂給了一股時空交錯的悵惘，「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這寂寞得非常、非常可憎，瀰漫的不只是絕望更是寂寞。啊！夜闌星稀的當下是否能邀請李白一同回味：「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別讓詩在夜裡更寂寞。

在月台間忙碌的奔走 一站一站的停留 上上下下的人潮 每個風景在停靠之餘稍縱即逝 是過客嗎 存在過嗎 會不會有一天駛進哪個月台 有個人影 追著你的鳴笛聲說別走

今年下半年因公務調整之需，我又開始了搭車上下班的生活模式。離開十多年慣有的步行上下班，每遇有像沙丁魚般的擁擠車況，心裡不免犯嘀咕。不過，轉念的速度也很快，現在我相當享受車程中遇到的人事物。  有一回公車等待綠燈的時間頗長，我瞄到鄰車上一個捧書的身影，可知這樣的畫面於今智慧手機當道，是多麼難能可貴。直到兩輛公車起動分道揚鑣，我仍不忘那美好的晨間書香。豈料，我轉第二班車時，那位小姐竟然和我搭同一班車，且就坐在我旁邊，奇妙的緣份，讓我滿心歡喜一整天。 又有一次，我將到站時，一位婆婆拐著菜籃和我同一站下車，看她佝僂行動緩慢，很擔心她拖著菜籃會有所不便，更怕司機疏忽不慎傷到婆婆，於是主動開口幫她將菜籃拿下車。婆婆很不好意思直說很重喲，我看著不過才半籃子的食材，順口回她：「沒關係，我可以的。」哪知比起想像中要來的重多了。待下車我問婆婆：「哇，您好辛苦，每天都要這樣搭車買菜啊？」婆婆笑著說：「沒有啦，今天是因為來看兒子，特地買一些他愛吃的東西。」她眼中閃爍的慈祥光芒，我也同感偉大的母愛。這樣的舉手之勞，溫暖了彼此的心。 某個週末公車乘客稀疏，後排座位突然傳來歌聲，一位婦人戴著耳機，沉醉在樂音中，跟著哼唱幾曲，偶有五音不全，卻不失陶然自得的愉悅。我雖然聽不很清楚她唱些什麼，但也被她的音符感染，添了輕快的好心情。 這段日子以來的所見所聞不只如此，喜歡用心觀察並編織故事的我，有時連進辦公室大門前一刻，腦袋還在振筆疾書。把當日的公車感動寫成一篇篇的人生小品，這就是生活樂趣，即使日常，也能挖掘出砰然心動的小驚喜。

萬富以為在停火的這段時間裡，能好好把握機會把秋收過的田地整好，以備春耕。想不到連續好幾天，他和十幾個較年輕的民防隊員，都被通知自帶糧食在村公所待命，隨時準備支援國軍出任務，至於出什麼任務，則是列為保密。  當他們按時抵達村公所，只見握有實權的官派村指導員，滿面橫肉、雙手插腰，警告他們說：「你們這些兔崽子，一個一個給我立正聽好，如果不乖乖在這裡待命，誰敢到處亂跑的話，到時候找不到人，你們就倒大楣！」  沒錯，他們都領教過指導員的厲害，只要是上級一句話或一個指令，他無不奉為聖旨，而且說幹就幹，沒有迴旋的空間。尤其他行為怪僻、行徑囂張，復加東北人剛烈暴躁的個性，動不動就是「他媽的」或是「操你媽的屄」，經常神經質地大吼大叫亂罵人。村人目睹他這副德性，即使心生痛恨，卻也敢怒不敢言，任由他為虎作倀，看他要囂張到幾時。  午後，一輛軍用大卡車停在村公所大門口，指導員見狀，高聲地指著他們說：「你們快上車，跟副營長走，不管分配到什麼任務，動作要快，不能有任何的差錯。聽到沒有？」  大夥兒只管上車，並沒有任何人回應他。  「操你媽的屄，你們都是啞巴是不是？」指導員跺著腳，高聲地罵著。  卡車快速地往新頭方向疾駛，大家心裡已有數，一定是到新頭碼頭搬運軍用物質。可是當他們抵達時，載運軍品的登陸艇尚停留在外海，必須等到海水漲潮始能搶灘，如以潮汐來推算，或許要等到晚上登陸艇才能靠岸。  此次被派來的民防隊員，除了他們村莊外，還有其他鄉鎮的民防隊員，少說也有幾十人；如果再加上負責岸勤的人員與野戰部隊派出的官兵，或許在百人以上。整個侯船區，簡直擠滿了準備卸貨的民防隊員與官兵，萬一共軍朝這個方向砲擊，再怎麼躲也躲不掉，到時倒楣的可能是沒有鋼盔可戴的民防隊員。 （二十九）

 人生如白駒過隙，大半生汲汲營營於名利追求，年過中年再回首轉身，方知那股凝聚向心的宗族情感，才是無法取代的安身立命力量。乙未年珠山大道宮進行了一連串的奠安活動，像一圈圈聚向圓心的漣漪，把薛氏宗親的血脈情感，凝聚得更是無比的厚實強壯。  一、請火謁祖  十一月七日一早，鄉民齊聚於大道公廟前，雖有熟面孔，但也不乏生面孔，不論生疏、遠近都是同族血緣的薛氏宗親。很多是三、四十年未再謀面的兒時玩伴，有的已遷徙金門各地，有的甚至遠從臺灣特地回鄉。細數那似夢又如真的臉孔，溯源追根，彷如坐哆啦A夢的時光機，回到了兒時的珠山。一屋一瓦，一草一木，歷歷如昨，連在一起嬉戲的笑鬧聲，也隨著時空隧道聲傳而來。那是多麼令人動容懷念的時光，如今大家齊聚一起，心同一致，有的長者甚至拄拐杖、坐輪椅，行動雖然不便，但都是帶著一顆虔誠熱愛家鄉的心，為了珠山大道宮赴白礁請火活動而來。 隊伍集合過火後，陸陸續續的上車，男丁皆負有任務，擎旗、扛輦、舉牌、燃炮……等，女士們則隨香在大道公神輦之後，浩浩蕩蕩的隊伍迤邐成行出發。瓊林保護廟以及金盤山廣濟廟將軍會鑼鼓陣也來共襄盛舉。一時，鑼鼓喧天，鞭炮聲不絕於耳，各家戶門前香案一早也已拈香等候，恭送大道公聖駕的遠行。 所有的法器和神輦皆安置上車後，請火隊伍分坐四部遊覽車出發，沿途鞭炮聲一路燃放，尚有瓊林外家親戚亦前來助陣，共七部遊覽車集合於水頭碼頭，縣長陳福海更撥冗前來送行。辦好通關手續，搭10點的新金龍號船直抵廈門五通碼頭，又一陣的眾人齊聚出力，將法器、神輦抬下船。這回車陣先行至廈門青龍宮用午餐，排筷拿碗全自助，一時擒碗添飯人潮擠成一團，但亂中有序，四菜一湯，雖屬家常主菜，但料實味美，人人開懷暢吃，最後都撫著肚子說好飽。 填飽肚子後，車陣過海滄大橋，這回直赴白礁請火了。如夏般的炎熱高溫，像大家心中的那把熱火，把白礁的大街照得特別明亮，白礁人們的熱情亦如天空的艷陽，加上廈門腰鼓陣一路的鼓聲助陣，大家放下手邊的工作，全聚在街旁迎接我們隊伍的到來。萬人空巷的迎神景象，可說是此時最佳的寫照。 白礁慈濟宮位於福建省漳州市角美鎮白礁村，供奉保生大帝，是閩台保生大帝廟宇之祖宮。保生大帝姓吳名夲，是白礁村人。真人生於宋太宗太平興國四年（西元979年）農曆三月十五日，宋景佑三年（西元1036年）五月初二，於文圃山麓的龍池岩懸崖石壁採草藥，不慎墜崖，被救回白礁，自知修道行滿，囑咐親人及眾徒於當日午間乘白鶴一齊飛升，享壽五十八歲。他死後鄉里在白礁村修了秋龍庵紀念他，宋高宗時，命人重修，就是現在的白礁慈濟宮。 宮裡進行請火儀式，宮外則鼓聲陣陣，腰鼓隊身穿桃紅艷服，在炎陽下配合鼓聲變化著各種隊形，圍觀的人潮不畏烈日當空，爭睹盛況。請火儀式完成後，車隊回到青龍宮前，隊伍下車，先沿著安兜街道繞行一周，熱鬧的街市，店家、路人皆放下手邊工作，引頸翹首，駐足觀賞，有的遊客與當地住民，也自己備了香，跟隨大道公神輦之後隨香。一時，我們的隊伍更為壯觀。大道公神輦暫時安置在青龍宮後，活動召集人宣佈，這回要去薛氏宗祠拈香謁祖，竭誠歡迎不是姓薛的親朋好友，一起共襄盛舉，來為我們觀禮。小至如此細節禮數，都顧慮周到，難怪每個參與活動的人，都能感受到禮遇，一股暖流竄滿胸懷。 浩浩蕩蕩隊伍出發了，大家扶老攜幼步行前往，沿著熱鬧的街道，三三兩兩交頭接耳，一邊寒喧敘舊，一邊指指點點觀賞街容。謁拜了兩間薛氏宗祠，還有一間白蓮庵，在串串鞭炮燃放聲後，夜幕已低垂，大家陸陸續續的回到青龍宮廣場，廣場上已佈置安排了晚宴的桌椅。一陣忙碌之後，大家就座，十道好菜上桌，包括燒黑耳鰻、羊肉煲羊肚、清蒸龍虎斑、閩南八寶飯……等，連每人一盅的文蛤蓮子湯，都精心製作上桌。台上精彩的表演節目，讓大家在大飽口福之下，也能耳目盡興。廈門薛姓地主熱情的款待，讓我們有賓至如歸之感，感受到金廈薛姓同一家。 晚宴結束後，已是八時有餘，經過一天的忙碌，有的分配借宿青龍宮寺舍，有的下榻天成飯店。隔天一早，離返金集合，尚有一小段自由活動時間，有的就在飯店附近逛逛，有的則忙著大道公神尊回駕之事。11時準時上車，車陣這回抵達五通碼頭，再搭12：30新金龍的船返回金門。 大道公神輦回到珠山大道宮前，依例繞行村外一圈，這時鞭炮聲更是不絕於耳，村人皆恭迎大道公聖駕回座。謁祖、請火返金後，將擇十一月二十三、二十四及二十六日（農曆十月十二、十三、十五日）舉辦奠安慶典活動，大道宮管理委員會歡迎十方信眾，屆時前來大道宮上香祈福。  二、奠安活動  大道公赴白礁請火回珠山大道公安座後，奠安委員會執事幹部們，仍日以繼夜的討論與策畫佈置。經過半個月的運籌帷幄，奠安活動終於十一月廿三日揭開序幕。 整個活動從廿三日（農曆十月十二日）子時起鼓，掀起奠安一系列活動，廿四日（農曆十月十三日）亥時閉宮門、廿六日（農曆十月十五日）卯時再開宮門。 十一月廿三日（農曆十月十二日）天未亮，追龍活動展開，從龍頭龍尾、鋤龍井到擔龍水，燃放鞭炮、撒鹽米各有分工。有的則舉頭旗、虎頭旗、五方旗，在珠山鄉老帶領下，中壇元帥神輦、涼傘、武轎、大道公神轎、下壇將軍神輦等各有其司職。還有沿途攝影，負責紀錄活動過程，男丁們約六十人，在天未光亮前就完成了追龍活動。經過瓊林大道公神譯：追龍回程，由東宮口經大夫第後面～將軍第～祖厝口～大道宮終點。 奠安活動也請來了歌仔戲的助陣演出，不僅酬神，娛樂了珠山鄉民，更吸引了外村子民扶老攜幼前來觀賞，為這難得的百年盛會，掀起了更熱鬧的高潮。奠安委員會主委薛承琛說：「我們用最公道的價錢，請到了最棒的劇團。」他又說：「皆是年輕俊俏的演員，在這傳統戲劇日漸衰微，傳承難接的現代，真是難得。」高雄知名「尚和歌仔戲劇團」於大宗祠前廣場進行三場公演以及扮仙。廿三日首演「按君龍來」，廿四日戲目為「府城奇願」，廿六日最後一天壓軸戲為「夜嫁」。共演出六場。結束珠山奠安這三天演出後，他們將腳不歇停，即刻啟程前往新加坡公演。 廿三日中午，全村宗親一起團聚吃宴席，薛姓宗親不論近悅或遠來，把大宗祠前和大夫第前廣場擠得水洩不通，席開數十桌，可惜我因公務在身，無法參與盛會，真是扼腕。晚上撥了空，冒著凜冽寒風，我隻身回到了珠山，未進村，矗立的充氣拱門，上面貼著「金門縣金城鎮珠山大道宮奠安慶典」幾個大字，路的兩排高掛的大紅燈籠，像迎接回娘家的女兒，一股驚喜與雀躍興奮，剎那間將我帶回到了兒時母親的懷抱。車停在大潭邊廣場，遙望大潭對面的大宗祠廣場，一片燈光閃爍，人頭鑽動。走近一瞧，大家正在棚下享用著晚餐，稀少的是熟臉，大多是陌生臉孔，仔細端詳，他們穿著黃色背心，上面寫著「安兜」兩字，我恍然大悟，那情景不就是半個月前，我們赴白礁請火，在廈門接受招待的景象，原來今晚宴請的貴客是遠從廈門前來的薛姓宗親。 棚下好菜接續上桌，大家酒酣耳熱之際，台上好戲也正熱場，男女演員搭串著以珠山為背景的對白台詞，製造了幽默風趣的劇情，把台下的觀眾逗得嘴合不攏，笑聲不絕。 十一月廿四日活動掀起更為高潮，進行「化龍神」、「化六宿」、迎接北門北鎮廟，布橋、靜油、埋磚契，層層神乩把關。這其間縣長親臨進匾，縣議會、鎮民代表會、國民黨主委、北鎮廟、瓊林保護廟也來共襄盛舉，各進匾額，為珠山大道宮奠安活動增色不少。 十一月廿四日亥時閉宮門，在開宮門之前，嚴禁放鞭炮及清掃廟前廣場。隔天（廿五日）正逢先父忌日，近午時分我又回到了珠山，一改前兩天的熱鬧景象，搭建的棚子依舊在，村子卻一片寂靜，棚下桌上一疊參差的碗盤，應該是外燴飯店遺忘收回的，似乎悄悄中告訴著我：「曲未終，人未散」，明天還有好戲等著上場。我們兄妹四人在大廳前天井燒著冥紙，我的心中想，老爸若還健在，看到珠山這百年難得的奠安盛會場景，他老人家不知道要有多高興？想著想著，眼眶竟不知不覺的溼潤起來了。 十一月廿六日（農曆十月十五日）卯時（5時）啟扉，是日沖煞庚子鼠56歲，時沖乙酉雞11、71歲，屬該歲數人等，應迴避為是。未時（13-15時）進金帛，申時（15-17時）恭送玉皇，隨後巡境祈求平安。是晚祖厝口廣場又是一片喧嚷熱鬧，七時，承時、承刻、承煒、祖明發心贊助，宴請全村。這回我終於坐上席桌，享用到這數天來的第一次饗宴。同桌原本皆是生面孔，經過問候寒喧後，才知都是以前住在珠山「大社」的同村人，只是他們已遷徙搬家到台南，這趟也是藉著奠安活動，才有這麼大的動力，全家揪團一起回來參加，並且看看家鄉的人事景物，經過這數天的親臨體驗，每個人的心中都是滿滿的感恩與感動。 是晚寒風中，大家在棚下把臂言歡，享用著美食，台上尚和戲團「夜嫁」壓軸好戲，也熱鬧滾滾的演出。奠安委員會主委薛承琛、副主委薛德民相繼上台致詞，對這次參與活動的人表示感謝，語多勉勵外，也披露了幾點需改進與檢討的地方，期盼大家同心協力，未來珠山村中大事或舉辦的各項活動，皆能更臻善盡美。 感謝上蒼賜予風和日麗、大帝精挑黃道吉日、良辰吉時，讓珠山大道宮奠安活動，從赴白礁請火謁祖，到一連串的奠安活動，都在天青氣朗的天氣下順利的圓滿落幕。感謝這麼多有情有義的鄉親，肯站出來為珠山薛姓的宗族大事，犧牲奉獻，付出自己。生為珠山女兒的我，一顆願相隨相挺的熱愛宗族之心，也如同這次參與奠安活動所有的人一般，日昭月鑑，永遠不變。

當晚 好聽 好瘋 好感動 好想 為你喜 為你歌 為你狂 為你樂…… 只因為你是民歌 昨日的通俗 今日的經典 明日的傳奇 是我對你的註解 彷彿你是我的 老同學 老朋友 親密的愛人 一樣 青澀的歲月有你 中年的日子有你 即將邁入人生的黃昏 你也一定要相伴 只因為你是我心中 最美麗的依戀 最純粹的歌

　隨著工人的吆喝聲，機具轟轟作響的聲音不絕於耳－家門對面的那棟老屋終究還是被拆了。 自我有記憶以來，那棟無人居住的房屋就已靜靜佇立在那兒不知道多久了。低矮的屋子，孤零零的沉睡在風雨中，流年侵蝕著它，使得牆面斑駁蒼老，門上的銅製拉環生鏽不堪，每當大風一吹便口光當作響。孩提時常常徘徊在老屋門口，和其他孩童在附近玩耍，從屋旁的小草中瞥見蟲子的身影，在小徑上觀察螞蟻的行進路線，蝴蝶翩翩，那是幼年時最平凡的樂事。 老屋的由來向來是最令我好奇的。它的記憶被鎖在門內，外人想進去一窺究竟，卻總是事與願違，無從探究，但或許被牢牢拴住的它也想掙脫出來。老屋經歷了多少春夏？裡邊的舊物與老屋一同逝去了幾個秋冬？我還是不曾向他人過問，畢竟冗長的歲月裡，故事太長，找不到說書人，一定也是說不盡的。 後來輾轉聽大人們說，老屋被有戶人家買下，準備打掉蓋新房了。果真那年暑假，家門對面那承載在這片鄉土之上的老屋已不見蹤跡，取而代之的是鋼筋水泥以及工人的吵嘈聲。老屋就這樣匆匆被隱沒在時光的洪流，和所有關於它的一切一齊埋葬，卻也在我的腦海裡深深扎根，萌芽，茁壯為一片綠蔭。現在偶爾望向門外，看著那棟剛蓋好不久新房，心中還是會不由得浮現那破舊老屋的影子，想像著它最初是否也像這樣，經歷一個家庭歡喜的入住，迎接各個階段的來臨，直到成員一個個搬離，人去樓空，才落得只剩孤身一人。 我想我對那神祕無聲的老屋還是有感情的，即便我不太了解它，但在以往的日子裡，它總是不抗拒伸手歡迎當時稚嫩的我，一如慈祥和藹的老人。 繚繞著年華，它早已刻下了太多印記，足以讓我們從迷茫中驚醒。 原來老屋的由來並不需探尋，塵封的祕密就在它的身上，答案顯而易見，它就是沉默的說書者。 看似什麼都沒說，卻也什麼都說了。

如今，母親也上了天堂，她的死簡直比添丁哥還慘烈。那時，倘使沒有添丁嫂幫忙撿拾母親碎裂且散落在瓦礫堆中的屍塊，想必也不能拼湊出一副較完整的屍體，果真如此，母親在地下若有知，勢必會增添更多的遺憾。然而，當我們都失去至親的此時，一個帶著兩個孩子的女人家，似乎更需要村人的關懷和照顧。  但是，儘管這個小小的農村有著濃郁的人情味，卻也有一些喜歡興風作浪、說三道四的好事之徒，尤其是一個年輕的寡婦，其一言一行更不得不慎；所謂寡婦門前是非多，自有它的道理。這或許也是添丁嫂要他放下擔子，自己吃力地把兩籮筐地瓜挑回家的主要因素。雖然他是一個種田的大老粗，卻能體會她的心境。  第四章  在猛烈的砲擊之後，共軍亦有疲弱之時，竟然又透過廣播，宣佈停火兩週。雖然島民不知道停火的真正目的是基於什麼，但免不了要猜測一番：難道是砲彈打完了、彈藥用盡了，正在製造補充中？或是正向蘇俄老大哥購買中？不然的話，怎麼會主動地宣佈停火。起初是一週，再來是兩週，說不定以後就不再打了，鄉親可以過一個太平盛世的日子了。這或者也是島民最大的希望，但是可能嗎？  在兩週的停火期間，務農的島民莫不趕緊下田耕種或收成，駐軍也不斷地從台灣運來補給品，其中包括軍用糧食、彈藥和裝備。但限於部隊必須在陣地防守，載運物資的登陸艇又需配合潮水始能搶灘，在軍方兵員嚴重不足的情況下，只好徵調民防隊員協助搶灘搬運軍用物質，而且必須自備糧食。  顧名思義，民防隊員的組織是保鄉衛國，但自從國軍從大陸撤退後，執政者為了實踐反攻大陸的夢想，把這個島嶼歸納為戰地，實施戒嚴，當成反攻大陸的跳板，往後更成為戰地政務的實驗區。長久以來都是以軍領政，司令官就彷彿是古時候的皇帝，他的話就是命令，竟連文武百官也不敢不服從，遑論是一般平民百姓。甚而動不動就以軍法伺候為要脅，善良的島民誰膽敢反抗或不從，如果想平安度日，就得乖乖地做一個戰地政務時期、軍管體制下的順民吧！要不，又能奈何，誰叫他們生不逢時啊！（二十八）

 飲食習慣和語言是最不容易改變的習性。四川、湖南人吃辣、那些老兵即使已經在台灣住了50年、嗜辣的味覺還是沒有改變。回金門我總是要到幾處老店尋找味道的記憶。「喜相逢」的牛肉麵、是我必吃的食物、老婆很不能理解的問我：「平心而論、它並沒有很好吃、牛肉有點乾柴、比起台北許多牛肉麵店、它一般般、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我總是回答她：「那是一種藉由食物轉換成的記憶、那滋味、無價」。  食物像忠實的信差，傳遞著食物的美味與對家鄉味道的認同。它，是一種記憶，懷念的不僅僅是食物的本身，還有當時人事物的氛圍。許多曾經在金門當過兵的阿兵哥，最懷念的可能是炒泡麵或簡單的滷味，因為那是當兵時最容易吃得到的食物，透過食物，可以勾起許許多多的美好記憶或當時吃苦的情景，回憶永遠是甜蜜的，正所謂「吃苦當作吃補」。  「喜相逢」除了牛肉麵，它有一樣很特別的滷味-豆干捲，這是我格外懷念的美味小菜。因為小時候媽媽也常用它來做菜，炒小黃瓜，燉肉，它都是很好的配角。而簡單滷過，當下酒菜也很適合。這豆干捲，在台灣並不常見，即使在金門似乎也不太容易吃得到，在喜相逢我得以尋回媽媽留給我的特別味道。  廣東粥肯定在許多金門人心中留有各種不同的喜好店家及個別回憶。我偏好山外的「津味」。肉片很新鮮，配一個高麗菜煎包，在冷冷的冬天，熱呼呼的吃上一碗，再多的鄉愁都立即隨之而逝。廣東粥有人是用它來解宿醉的，好友陳明仁每每宿醉，隔天必定吃上一碗廣東粥，他說：立即精氣神十足。想來是心理作用吧？金城也有一家名店，每天座無虛席，但因為生意太好了，規矩也多，不能共食等也頗引起議論，我就從來不吃這一家，俗諺：「吃飯皇帝大」，不能開開心心吃一頓飯，再美味的食物，都會失去應有的滋味。  山外「古早味」鍋貼也值得推薦，鍋貼個頭很大，圓鼓鼓的像個元寶很討喜，不似台灣包成長條型，圓圓的口感更扎實，吃鍋貼台灣大多配酸辣湯，但在金門你一定要選擇花椰菜肉丸湯，尤其是冬天金門的花椰菜特別清甜，千萬別錯過。  相隔三十幾年，今年大年初二有幸再次光臨小金門一遊，小金門的海灘真是乾淨又漂亮，令人印象深刻。經由外甥的安排我們在當地的「海園」餐廳吃中飯，有名的小金門芋頭排骨美味可口自然不在話下，紅蟳糯米糕燉得軟爛香味四溢，手工芋頭絲切得極細，刀工繁複又極需耐心，用高溫炸酥後，加點海鹽及櫻花蝦，食客自己用海苔捲成手卷，入口後一股芋頭的鹹香在嘴裡化開，每個人驚艷不已，更是小朋友最愛的一道餐點。聽外甥說他原本打算訂一桌5000元的菜色，但老闆說：過年期間材料菜色不齊，僅能提供一桌4500元的宴席，如此誠實經營，在這個汲汲營營的現今社會實屬不易，讓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菜好，心地也好。  有人說金門餐廳的菜都大同小異，此話並非言過其實，金門的菜色的確是如此，但你吃江浙菜不就是小籠包、蔥燒鯽魚、烤排骨（或稱為蔥燒排骨）、醃篤鮮、白菜獅子頭等幾道經典菜？你去日本不是拉麵就是日式豬排飯，上餐廳主菜都是生魚片？合理的說法應該是金門的其它菜系的餐廳不多。但其實金門曾經有部隊駐守，留下不少外省的菜色，鍋貼是北方人的，廣東粥顧名思義是廣東的，牛肉麵或牛肉料理也應該不是正統的金門菜系。金門這麼小，能吃到大江南北的菜色，要感謝曾經駐守金門的阿兵哥留下的技藝，我要說，吃在金門是幸福的。  「山西拌麵」是我的新歡。這裡有點像台灣的快炒店，早期駐軍多的時候，許多鄉下小雜貨店都兼賣簡單的快炒。菜色、刀工都說不上講究，材料盡可能當季，當地，或易於保存的。但尋常人家的家常菜吃起來格外親切。炸肉條、煎蛋、炒滷味等簡單的菜色，配上一碗紮實的拌麵，食量再大的男生都可以滿足而歸。  有了吃食當然不能忘記甜點，貢糖拿來餽贈親友是最佳的伴手禮，但花生貢糖包砌餅皮（潤餅），餐後當點心，沏上一壺好茶可以解油膩又能配話匣子，是道地金門人才懂得的享受。此處的「花生貢糖」還是以天工貢糖的花生酥為最佳，山外的原天工貢糖分家的「天字輩」貢糖承襲傳統，精選優質花生米，純手工做的貢糖，吃得出師傅的用心。  美食當然少不了好酒，在金門除了高粱酒，任何白酒或威士忌酒類都顯得多餘。我很喜歡白居易的〈問劉十九〉：「綠螘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一瓶珍藏多年的老高粱，邀約三五好友，在寒冷的冬夜，把酒言歡，可以喜，可以憂，可以笑，可以傷悲，即使只有小菜二三碟也是一種人生難得的悠閒。朋友間的友情，建立在觥籌交錯之間，我們的喜怒哀樂，點滴在高粱酒裡，用金門高粱酒為每次的盛宴、聚會畫上一個完美的逗號，我們的歲月，將在一次又一次的尋找金門的味道與一乾而盡的高粱酒香中延續。

 我的家族很多人，有的弟兄姊妹我很生疏，甚至不太認識。對父親的印象，記憶似乎總是停留在十七歲以前，之後就相對生疏和模糊。印象中父親對我很客氣，從來沒有當面嚴厲地責罵過我，最近一次是我從台北搭夜車，去嘉義的醫院輪班照顧他的時候。那是一個不湊巧，也是一個提醒和值得反省的經驗。  那天，我搭車到達那個約定的地方，卻沒有看到大姊要接我的車，鄉間的高鐵車站旁邊是一片黑暗。因為沒有大姊的手機，等我搭接駁車到醫院時，父親劈頭就告誡我：「妳以後要來，不要搭那麼晚的車，寧可晚一天，妳看妳這麼晚，害得全家人為妳擔心，尤其現在世代不好，壞人很多，燒殺擄掠殺人不眨眼的人一堆妳知道嗎？……」父親越說越激動，旁邊的家人在一旁緩頰。大姊到醫院來看到我，更是怒不可遏，說我害她：「等很久！……」我連連道歉加說明，拿出預先準備好的小禮物致謝，大姊氣到打我兩下屁股，之後依然是和樂一家人。  遇到如此場面，我感到這是一個讓我反省與原生家庭之家人間關係的契機。對這個離開已經三十幾年的「家」，我唯一的感覺是陌生，對父母親的了解與其他姊姊們比起來，相對「生疏」。我與這個家的家人並沒有任何的爭吵，甚至，當他們彼此生氣起來時，我卻連任何生氣的感覺都產生不了，只是瞭然於這一切。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要從十七歲反省起。  十七歲時，我最大的苦惱是故鄉居住在鄉間，為了求學和謀生，必須離家到都會區上課和找工作，家人對我而言，在遙遠的鄉村，也似乎並不存在。一個人帶兩套換洗的衣服，一切從零開始，奮鬥的過程煞是苦惱。那段日子充滿焦慮不安的因素，我選擇讀高職補校幼保科，或許通訊器材未普遍，求學多年，我未曾接到父母親的任何電話，是否把擔心放在心裡？這是環境使然。  生活的無助與孤寂，讓我轉向閱讀文學作品和投稿，欣賞其他作家的大作、稿件的刊登和微薄的稿費，帶給我孤寂人生中小小的樂趣。而這種一個人獨立於天地之間的孤獨感，是因為曾經強烈的感受到自己與他者的不同，尤其是鼻子。鼻子被毀容是我一生的痛。在我幼年尚無記憶時，據說，鼻子被三姊用削甘蔗的彎刀刜傷，在物資和醫療普遍缺乏的鄉村，沒有醫生，大人在田間操作農事，也沒有多餘的錢找醫師即時逢合，因此，山跟中間之鼻梁有一橫非常明顯突起疤痕。那時或許是貧窮的象徵。　　  這對青少女時期的我是一大困擾，當我去新學校，每到一個新工作單位，就被問同一個問題：「你的鼻子怎麼了？」這樣的問話讓我更加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完整的人，而是個破相的人，如此扭曲的自覺，佈下往後孤寂半生的疑雲。但經歷社會的洗鍊，現在我已明白，無論如何都要主動去愛家人。迎向微風我對自己說，讓一切都過去，把傷害都淬煉為成長的土壤。 　孤寂的人在都市中到處都是，工作當中，與同事之間，就是孤寂之人與孤寂之人相遇，有如深淵呼應深淵，一個靈魂破碎的人呼應另一個靈魂破碎的人。當眾人都忙著搶位置、專注在升官發財時，在工作中堅持求學，永遠不放棄學業的我，漸漸學習與人友善，而有幾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和同事，還有教會共同信仰的朋友，沒事吃飯聊天，困難時相扶持，有時比「家人」更親，他們也是我的知己和弟兄姊妹呀，有這些實質的「親友」團，人生從此遠離孤寂，一切都是勇敢先付出愛開始。

 他的一抹微笑，至今，我仍難忘。  冬日暖陽灑在他的背上，明亮無比；泥土的芬芳親吻著赤腳，動人非常。一把鋤頭荷在手裡，側著頭轉個半身，灰白的髮絲在空中揚起，明澈的眼神，燦爛的一抹微笑，花朵似自眼角綻放開來。  我傳給他一個賴的讚美，無聲無息，沒想到他的回應:「自返鄉以來，唯有這一刻才覺得快樂。」  這一刻，是沒返台探親的周末，荷鋤上山，一畦畦芋田，芋葉微哂以對，毛毛蟲玩心起，捉迷藏遊戲與他，屢屢不休。他四體勞動，舉凡除草、澆水，樂此不疲。彷彿是天地有情，藍天綠草，大自然的絮語，一一為他煩憂的現實世界，開啟一扇清新空氣之窗。  如倦鳥般，離開了都會，毅然決然返鄉，理由單純，陪伴年老的雙親，更令人怦然心動的是，把大半生練就的職場武功，有機會貢獻給家鄉，沒有什麼比這個更令人熱血沸騰、澎湃洶湧了。  那年頭，聯考窄門極窄，少不解事，頂著成績優異保送台北工專之美名，鄉下孩子進城，世界大門一夕間開啟了。他努力的向前跑，背負著父親田裡耕種的背影，一畦畦田畝的澆水，一如灌溉著對他的期望。  他還是努力的向前跑，跑向專業的工程界。他的白髮與皺紋，見證了大時代產業發展歷史軌跡，與地球村國際化的潮流。誠如後輩年輕者所言，產業的技術與經驗，紮實的獲得，是以他這輩為主，後無來者了。  懷著夢想還鄉，如都會人移鄉居，一份對自然的嚮往與鄉土的親炙，另一份則是內在的自我糾葛。期盼甚久的承歡膝下，終於夙願以償；封閉的民風，與離家很久開放思想的他，隱隱然的文化衝突，他學習把自己縮小，甚至退後，大如工作效能小如民俗的拜拜。安身立命的學習，遠超過返鄉的理想初衷。  一年，陪著眾多的觀光客探訪浯島，在來客面前他閃著光亮的眸子，以科學的角度訴說著高粱酒的美好。那一刻，我有些明白，每天趕早七點航班上工的他，返鄉以來工作的意義，已有些看不見的東西，悄悄地走入他的生命裡。  最近的一次返鄉，匆忙間他送來親手植種的芋頭一包，好友悄言示意，這些成果是每個周末裡他蹲在田畝，一隻蟲一隻蟲細心的挑起，因為不灑農藥，一定要留著自己享用。  返台，他的芋頭，或煨或煮，小心翼翼珍惜著吃，香醇、鬆軟、綿密、細緻，除了舌尖味蕾的感動，他立在田埂上的一抹微笑，彷彿是一幅風景，在眼前展開來。

 他們一家子都喜歡旅行，尤其移民加拿大之後，更是如魚得水。  那年夏天，他們驅車前往溫哥華島，飽覽維多利亞的花園、港灣與古典建築之美，繼續下一站的旅程，準備到中部的景點那耐莫﹙NANAIMO﹚，車行高速公路，覺得景色單調無味，抬頭望望天空，澄澈明朗；加拿大夏天晚上十時才天黑，眼看天色還早，遊興正濃，就去探險，繞道山路，以便欣賞沿路的風光景致。  不曉得開了多久，車子把她顛醒了，回頭望望後座熟睡的孩子，一個個好夢正甜；然而，她發現車子越開越快，丈夫手把方向盤，一路踩煞車，可是車子停不住，繼續往下衝，情況十分的危急，她看見丈夫穿的涼鞋都踩出血來。  她心驚膽戰，心想一家大小都在車上，不會命喪新移民的國度加拿大吧！突然她見丈夫方向盤打向山壁，車子撞山之後，繼續往前衝，猛的掉落懸崖，剛好被一株樹卡住，他們一家大小嚇出一身冷汗，一個個臉色鐵青，心臟幾乎快要跳出來了。  望下山谷，不知有幾尋幾丈深，車子在樹上晃啊晃，非常底危險，萬一失去平衡，整部車子掉下去，豈不跌得粉身碎骨？他們一家大小小心翼翼，手拉著手，讓小孩子先下車，然後才是大人。他們脫險之後，看看車子陷落，已低於馬路平面，而卡住車子的那一株樹，只有胳臂粗細而已。  全家大小一起跪在馬路上拜樹，感謝救命之恩。  沒有車不知怎麼辦？只好走路下山，但是不知距離城鎮還有多遠？要走多久的路？眼見天色向晚，加拿大的山區常有野獸出沒，萬一不幸碰到大熊，恐怕凶多吉少。因此，每一個人手上拿一枝棍子。約莫走了十五分鐘，剛好碰到一部巡邏車。  維多利亞夏天經常發生火燒山，警方定時派巡邏車巡邏。他們碰到今天的最末一班，而警察告訴他們，晚上這一帶確實經常有大熊的蹤跡，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警方載他們下山，車子行駛了很久，才到達城鎮，停在修車廠門口，正巧要打烊，趕緊請工人上山去修車；車子吊了上來，發現車子並無故障，煞車也正常，還開下山來呢！   但是為何會發生這麼離奇的車禍？全家五口差一點還命喪溪谷。她覺得很邪門，百思不得其解，心想莫非是洋鬼子推車！

「既然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但不管如何，我一定會幫你種花生的。」添丁嫂興奮地笑笑，又說：「萬富，不然這樣好不好，等秋收過後田裡較清閒時，你教我犁田，可以嗎？」 「這個簡單啦，反正妳們家的牛與犁都是現成的，將來可以從最基本的鬆土開始學起，等犁的扶手握穩了、行與行的間距犁直了，再來學各種作物種植時的不同犁法。」 「我看只有鬆土較簡單，其他像種花生、種地瓜、播芋頭，都有不同的耕作方式，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謂熟能生巧，只要犁好鬆土基礎，其他並沒有想像中的困難。添丁嫂，妳一定可以勝任的。」萬富鼓勵她說。 「如果想耕種，就必須學會犁田，這也是農人必備的條件，到時只有姑且一試了。」 「妳不會有問題啦！想當年我小的時候，我娘還不是自己牽牛荷犁下田耕種，而且每年都有不錯的收成。」 「對，戇嬸婆就是我學習的好榜樣，只要你肯教我，我絕對會認真學習，將來一定會自己牽牛荷犁下田耕種，絕不假手他人。」添丁嫂信心十足地說。 兩人邊走邊談，即使萬富肩挑重擔，但只偶而地換換肩，並沒有停下來休息，不久已進入村莊。 「萬富，到這裡就好，你放下擔子我自己來挑，免得讓人看了說閒話。」添丁嫂有所顧慮地說。 萬富能體會她的苦處，趕緊放下擔子由她自己挑。然而，當他看到她挑起重擔時的背影，內心不禁發出如此的喟嘆：「可憐的嫂子啊，生活的重擔會壓彎妳的腰幹，妳可要多保重！」而就在同時，他彷彿看到血肉模糊、腦漿四溢，倒在荒郊野外沒人理會的添丁哥；也想起陪著添丁嫂在荒郊守著他的屍體遭受野狗狂吠的情事；更想起到草房搬來木板，親自為他釘棺材、協助他入殮，甚至冒著砲火的危險，把他抬上山頭埋葬的種種情事。凡此，幾乎都歷歷在目啊！（二十七）

嚮往中的畫中風動石 好友謝華東校長的叔叔名畫家謝學文（東山縣美術協會主席、東山縣鴻文藝術館館長）先生曾親手畫了一幅「東山風動石」國畫贈送給開瑄國小，經裱框後一直懸掛在舊校舍時期校長室的牆壁上，對這幅「東山風動石」國畫 ，從民國82年3月接掌開瑄國小校長後的五年中，每天幾乎都會有意無意間的看上幾回。 謝華東校長曾介紹說他的祖籍是「東山縣」，他曾多次經由小三通回去「東山縣」老家，對座落在東山島銅山古城東門海濱石崖上，高有4.37米，寬4.47米，長4.69米，重約200噸的巨石，嚴然如擱放在一塊臥地凸起而且面向海傾斜的磐石上，兩石接觸面僅十餘平方厘米，大風一吹襲來，該巨石就會微微晃動，或經人們用手力推亦會輕輕搖動，真得蔚為奇觀，故名為「風動石」；送給開瑄國小這幅「風動石」畫也是因他的關係才有的，而我對此「風動石」歷經數百年颱風、地震的洗禮而不倒早已嚮往、好奇許久了。 宿願得償 這次有幸隨台灣中華民國婦女會總會組團在廈門市會展中心參加為期兩天的第六屆婦女兩岸論壇結束後，由福建省、廈門市、漳州市等婦女聯合會承辦單位安排的參訪活動中，專車前往漳州市、東山島、南靖縣作三天兩夜的遊覽，總算得以一償宿願，親睹被譽為「天下第一奇石」的東山島「銅山風動石」，開心極了。 藍天碧海迷人好風光 我們是經由漳州婦女聯合會人員安排導引且一路作陪的前往屬國家四A級，位於海峽西岸旅遊島的東山島的東北端「東山風動石景區」，當專屬遊覽車在濱海靠北的一處停車場下車後，旋由當地導遊引領，採「不走回頭路」方式，邊走、邊看、邊介紹。 景區內自然風光和人文景觀很多，內涵豐富，記憶印象中最深刻的，除了「天下第一奇石」的「銅山風動石」外，還有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的多項景點景觀錯落在「東山風動石景區」其中。茲將個人從導遊解說及現場參觀所見景區內自然風光、及個人感受到的東山歷史文化價值內涵與認知心得，將所見所感毫無留私的認知描述如後，以分享大家： 一、「東山關帝廟」景點：是中國四大關帝廟之一，始建於明洪武20年，至今已有615年歷史，是台灣眾多關帝廟的香緣祖廟。其廟門為牌樓式，由六支圓石柱頂托著，建築格局屬抬樑式木構架，單檐歇山頂，依山臨海而建，氣派巍然，坐西朝東，軸線分明，廟宇可說是集瓷雕、木雕、石雕為一體的閩南民間建築藝術博物館。曾獲北京故宮博物院專家評價到：「選址精妙，結構精巧，工藝精湛。」 廟正殿中的關聖君凜然危坐，浩然正氣，據說其後座金身，于1995年出巡台灣，所到之處，萬人空巷，受到30多萬台灣信眾的爭先膜拜。該主大殿關帝座之上，有清咸豐皇帝御筆「萬世人極」匾額，殿中兩邊的石柱楹聯（上聯：數定三分扶炎漢，平吳削魏，辛苦倍常，未了一生事業。下聯：志存一統佐熙明，降魔扶虜，威靈丕振，只完當日精忠。）為明朝大學士黃道周親筆題寫，這副對聯概括了關公一生的豐功偉績，也表達了黃道周對關公的仰慕之情，概為無價之寶。 海內外關帝信眾認為：「關帝頭枕洛陽，身在當陽，神定東山，魂歸故里」。眾人咸認：「因東山關帝廟靈氣重、磁場強」。我們大夥也入主殿「合拾」膜拜一番，以祈求平安。 二、「銅山古城」名勝：是歷史上民族英雄戚繼光抗倭明城，也是閩海五大水寨之一，今日能身歷其境，真不可思議！此城沿海濱而建，古城置身兩側萬綠叢中如一條蜿蜒巨龍，起伏出沒，連綿不絕，真是氣勢雄偉，自古雄踞東海之濱，崴峨壯觀，是福建沿海重要的防禦軍事要地之一，自建城六百多年以來，曾歷盡滄桑，古城上的每一石、每一方地，都紀錄了東山人民可歌可泣的鬥爭史，刻寫了古城經歷的無數次戰爭的浩劫，更保衛著周邊海域的安寧。 三、「黃道周紀念館」──黃道周（1585年－1646年字幼玄，號石文而，銅山深井人）是明朝武英殿大學士、書法家、天文學家、理學家、兵部兼吏部尚書。在烽火連天、國難當頭之際，黃道周主動請纓征戰，終因寡不敵眾被清兵俘獲，誓死不降，在獄中赴刑前用血疾書：「綱常萬古，節義千秋；天地知我，家人無憂。」以此遺示家人。最後遭刑頭已斷而身兀立不仆，其門人蔡春落、賴繼謹、趙士超、毛玉潔等四人同日被害，後人稱為「黃門四君子」。一代宗師寧死不屈的民族氣節和愛國正義之精神，令萬世後人所景仰。 四、「釣鱉台」景點：在釣鱉台石上眺望，可眼觀四面八方，東望大海的煙波浩渺，南觀蘇峰拱秀，北眺梁岳擁翠，西看銅山古城新姿。此釣鱉台石歷經千萬年來，日經月累，默默靜臥，曾吸引多少文人遊客來此一覽勝景並留下多幅時刻字跡。 五、「石僧拜塔」：是一塊天然的巨石，形同一個僧人虔誠的匍匐跪在地上，俯首彎腰曲膝，合掌揖拜海之對面東門嶼島上的文峰塔，巧成絕妙的天然勝景，其唯妙唯肖、栩栩如生模樣，實令人嘆為觀止──「大自然的造化神奇、鬼斧神工力量實不可思議啊！」。 六、「貴子石岩畫」：導遊說：「這是南島語族先民的遺跡，也是母系氏族社會時代的遺物。」巨石正面刻有「明黃石文而先生故里」、「海外虎谿」等石刻。背面1.7米高的地方，石面呈45度斜度，上面刻有女性生殖器圖形，俗名「石芝」，有人雅稱為「貴子石」或「石祖」。它是象徵著古人類要求繁衍生育的美好願望。當地人歷來有拜石求嗣的風俗，傳說用小石頭去投下方小石穴，若投中者即可生男孩。 七、「寶智寺」：是東山十大廟宇之一，坐落在關帝廟左邊，原稱「保安堂」，為民眾抗擊倭寇、保衛家園的習拳練武場所。廟宇牆面是紅色，屋頂全是黃色的琉璃瓦和各種優美的瓷雕裝飾，有龍鳳飛禽走獸、花木草蟲及人物等瓷雕藝術，造型優美，色彩艷麗，真是富麗可觀。 八、「蓮花池：在關帝廟正前方有一廣場，石雕欄杆疊隔其間，四周綠蔭環繞，蓮花池介於場中，綠水滿波映著古廟，因池之四周圍欄均雕琢有含苞待放的蓮花而得名，民間更有「蓮花池」乃關老爺之「硯台」的風水之說，據說該池水終年永不乾枯。 九、「虎崆滴玉」：是一個天然的海蝕岩洞，狀如張開的虎口，故名虎崆。洞深15米多，寬5米多，可容數十人。洞裡峭壁中湧溢一眼清泉，涓涓流出，泉水滴落而琮琮作響如落珠玉，因而得名「滴玉」。洞外奇礁異石、陡崖峭壁，千奇百態，景色奇特壯觀，令人流連忘返。 十、「木棧道」：木棧道全長2.5公里，沿著海岸而建，走在木棧道上，在旁邊綠樹與花架的點綴下，迎著一陣陣涼爽海風拂面，全團信步跟著往前走，耳朵聽著解說，一路沿線途中，還有「東山陸橋展館」、「古船陳列室」、「觀海休閒吧」、「觀海休閒亭」、「文化主題休閒吧」等，讓我們在心曠神怡的輕鬆遊覽中重溫一段回顧東山的歷史，並且感受到東山海島奇特文化的魅力。 東山島是個旅遊的好地方 因時間之故，尚有「碑廊」、「思美樓」、「晨曦樓」等景觀無法一一細看，大夥隨著導遊一路的介紹解說，走在2.5公里長的濱海木棧道上，享受那種零距離親近大海的感覺，領略氣勢磅■、型態各異的海蝕奇觀，在這馬不停蹄的景區移步換景，確實是感到處處驚奇，入眼皆美好景致，晚上被安排進住豪華的金沙大酒店，除了招待我們各式新鮮海鮮珍餚外，團員們都各自買了許多當地的海產乾貨。 東山島由於海灣遼闊、沙灘平緩、綠樹成蔭、海產豐富，目前經過政府有計畫的開發建設，六年來不僅是已經打造成為國家四A級旅遊景區，也是國家生態示範縣，中國民間藝術之鄉，國家森林公園，也是國家級健康型海水浴場。 有幸親自走訪一趟後，實感東山風動石景區具有很高的遊憩休閒與歷史價值，可說是融合「奇石、古城、名樹、廟宇、偉人、海濱」為一體的觀光朝聖旅遊好地方，建議大家有機會，「東山」真的值得你也能去走一回。

故事摘要： 班上有位調皮的男生，成績普通並不傑出。某天，物理老師發下一艱深的試題，要同學當家庭作業，隔天上課時，每個同學幾乎都答不出來，可是卻只有那調皮的陳同學解出來了。 「陳某某，你老實說，這作業是不是你哥哥幫你做的呢？我知道你哥哥的物理很厲害。去年我教過他……」老師問。 「是我自己做的啊！老師你怎麼可以誣賴我呢？」 「少來，你少騙我啦！不是自己寫的，幹嘛硬是說是自己寫的呢？」老師站在台上嘲諷的說：「哎呀！你別再說謊了！你的程度我很了解，你不用騙我啦！」 當時我轉過頭，看到小陳低著頭，抿著嘴眼光閃著淚水，他沒有再回嘴，只是一直低著頭，假裝看著書，而他的眼淚也一顆顆的滴在課本上。聯考放榜後，爭氣的他考上台大物理系，當兵退伍後，他更留學美國，現在已拿到「物理學博士」的學位回國。 而我永遠忘不了在高中時他對我說的一句話：「那一題明明是我自己做對的，他(物理老師)幹嘛不相信我，還當眾嘲笑我、瞧不起我呢？以後，我的物理，一定要比他更厲害」。 省思回饋：  經國先生曾說：「失意時需要忍，得意時需要淡」。的確人都有失意，不順遂的時候，然而我更相信──「挫折，是每個人最好的禮物」 。 教師的身教、言教十分重要，尤其在面對學生時，教師的一言一語都會深深烙印在孩子的心裡，一定要謹言慎行，立足於多元智能觀點，適性教學，顧及個別差異，盡量避免質疑學生的能力，傷害孩子幼小的心靈。 在教育真實的現場，教師可以發現「家長」的力量亦是不容小覷，當學生在班上表現較為弱勢時，身為教師的我們一定是想盡辦法協助這樣的孩子，也跟家長盡全力溝通，「陪伴」是解決這樣孩子問題的關鍵，若是家長沒有時間配合，是否該想想辦法該如何改善這樣的情況，而不是當導師與家長溝通時，家長也只是敷衍地回答會陪伴，或是放任孩子在外遊蕩。當導師利用自己沒課時間進行補救教學時，孩子能有些許進步，一旦回歸家庭，孩子愛玩的個性又將所有學習成果「遺忘殆盡」，而家長非但不是感激，還認為導師不喜愛自己的孩子，在外以言語方式傷害老師的教學成就，相信這樣的挫敗經驗大家都不陌生，與家長交手到最後，也真的是「愛莫能助」，不勝唏噓。 此外，回頭檢視自己在教育一途的服務，也遇過不少挫折，像是被教育相關人員硬拗、刁難、無理要求，仍舊努力堅持、戰戰兢兢的奮鬥，我堅信成為優秀的教育人員，將是我一輩子最驕傲的事。 也因為自己的堅持與毅力，才能克服這麼多「挫折」的試煉，也更能同理他人面對失敗或被質疑時的低落心情，當自己在與人溝通協商對話時，認真傾聽、用心關懷、感其所感，陪伴他人走出低潮，因此，如果現在的挫折，能帶給你未來幸福，請忍受它。我相信「生命中的每個挫折、每個傷痛、每個打擊，都有它的意義」，與大家共勉之。

霧色用雨的髮絲 拼接，第一夜 湖泊睡去的臉  你，寄給我一方 懷舊電影，告訴我 天空販售浪漫的票根，逗留在 昨日，你手中的那杯杭州 至今你的眼前依然封存 現泡的風光  風問你的鏡頭說，當 葉片搖擺時，是滄桑的 岸邊有幾株，青春 盼望溫柔剝離的軟，可否 請你放生兩道魚尾紋 撫摸  垂釣老翁，將心事拋向圈圈漣漪的 天際，等待雲朵堆疊出文字長廊 收納心事的碎片 在夕陽燒掉歲月之前，在 你準備好今生的夢之時 任憑美麗與哀愁，盤據 氣流的微笑，排出一列 濕地風景的冷漠  水鳥離開草叢的懷抱，輕輕地 掠過你的淡泊 只留下繁華的無聲 我已雨季的迴旋，著墨 一首寂寞，致敬你心中那一個 怕冷的杭州

「經常麻煩你，真不好意思。」  「順路嘛，」萬富不在意地，「而且我比妳有力氣。」  「有力氣的人很多，像你這麼熱心的人卻很少。」  「他們可能累了吧，只好各顧各的。」  「你們家田地那麼多，又沒有幫手，真正累的可能是你，但是你還是那麼熱心地幫助別人。」  「可能我的塊頭較粗壯，力氣也比較大，所以不覺得累。」萬富笑著說。  「萬富，我有一件事想跟你打個商量……。」添丁嫂尚未說完。  「什麼事妳儘管說。」萬富搶著說。  「明年春耕時，我們來分工合作；我幫你種花生，你幫我犁田，這樣好嗎？」  「這樣妳會吃虧的。」萬富坦誠地說：「我們家田地那麼多，十天也種不完，而添丁哥生前種的面積，也只不過是三、四畝地，頂多兩天就可以種完。」  「沒有關係啦！坦白說，種花生可以，犁田我真的不行。如果沒有先把田犁好，也就不能播下花生種子，我們的合作就像是魚幫水、水幫魚，所以說，我不會吃虧啦！」添丁嫂爽快地說。  「這樣好了，妳看看那幾塊地準備種花生，先把肥料撒好，然後告訴我時間，我一定設法先幫妳犁田，妳自己再播種。至於我，妳有空再幫我，沒有空也就算了，我自己會想辦法的。」 （二十六）

　一、前言： 　當年士林官邸以蔣公所住深綠色塗裝的「公館」建物為中心，向外半徑延伸50米內為「侍衛區」，再外延50米為「內衛區」；侍衛區由總統府侍衛室的侍衛官負責侍從與護衛任務，內衛區則由金門籍佔多數組成的總統府警衛隊(以下簡稱「該隊」)擔綱。該隊所轄的六個區隊裡，內衛區隊是唯一配置在侍衛區的武裝主力，郝柏村擔任侍衛長時期，將內衛區「據點化」，內衛區隊當時也就配駐於84據點，位於草木扶疏的內花園中，公館核心僅在咫尺之遙。 老蔣總統過世後，成立慈湖陵寢管理處以及第一夫人宋美齡暫時遷居紐約長島，大部侍衛人員隨同移駐前述兩區，致公館侍衛主力騰空，最高情治單位「國家安全局」爰奉命適時成立「聯合警衛安全指揮部」應急，俾利遣派分駐經國先生寓所及嚴家淦總統護衛工作，這個時候，內衛區隊開始接替原侍衛擔綱的公館執衛工作，因為蔣夫人以及蔣家親屬不時仍會返邸探視憑弔及小居數日，不能不有所準備，冀能維持常態警衛運作之遂行於不輟。 侍衛區的護衛哨點稱「值位」，與內衛區稱「哨」終究有別，而且是清一色著中山裝、配左輪手槍值勤。 　二、得識招譽： 我在民國69年退伍前一年，由七海內衛區指揮所奉調士林官邸「內衛區隊」服勤，說是此處人去樓空較為輕鬆，在此待命退伍算是對我等資深人員的禮遇唄，在這裡，我遇到了我校常士19期的學弟李招譽衛士，金門金沙官嶼人，46年次的他們這期後來事業的發展，除了甫過世的關恩仁將軍外，就屬李員最為傑出，今年1月15日台北市政府發布派令，核予該員由體育局簡任專門委員晉升該局主任秘書，為紀念李員榮晉幕僚長之職，俺特別以兩則小故事做為獻禮： 其一：由於招譽較俺早入邸工作，俺是蔣公過世後，臨時自野戰部隊擢選進邸應擴充警力不足的，因蔣公在世時，該19期整批入邸護衛經歷較深，蔣公逝世後嗣被派以接替原侍衛官所遺「值位」任務，也就是「公館」執勤；彼時金籍衛士年輕甚至未成年者比比皆是，這麼小的年紀，孤身一人三更半夜執勤於已逝者之空曠大屋內，以及陰森叢林裡慈湖停靈之側，一點風吹草動皆可能視為異象驚嚇不已，別說慈湖區隊曾有衛士驚顫癱軟於靈側，即使士林官邸空屋──仍可能因屋內溫度空氣調節機瞬間起動聲、電梯無緣無故開啟(內視整容鏡疑似鬼影幢幢)而閉合、傢俱、櫸木地板熱漲冷縮之畢剝聲響(似故人返屋步履走動)、大片窗簾無風自揚(似有無形物飄入)……等等情狀發生於夜深人靜時，往往令膽小者嚇得魂飛魄散癱瘓於地，俟巡查官抵達時再一把扶起慰勉壯膽者有之，俺總是在聽到這些一再發生的事件後，慶幸自己因護衛「資淺」沒被賦此重任而不免「小確幸」起來。 招譽處在這當下能不提心吊膽乎？但是他有一套應付困境的方式來渡過這恐怖的兩個小時，他說：「左輪手槍關保險，屏息以待，處變不驚，哪邊有異聲傳出，出槍指向來處，當成『瞬間射擊』標靶，視為射擊比賽，專心一致俾求佳績，再無驚怖之事干擾，百試不爽也。」 由於平素裡苦難中練就的出槍及專注，形成下意識貫性動作，一年一度的春夏之交，侍內衛區射擊比賽在「梅莊」憲特勤基地旁的電動靶場展開了，其中仿美國密勤局專對左輪手槍的「瞬間反應射擊」(又稱P.P.C.射擊)招譽輕而易舉摘下了金牌，在成千上百的佼佼者中脫穎而出，此時俺以鍵盤打出文字容易，實際情況是：受測者距離電動靶溝25米處向後跑步，聽令突轉身對準目標區一閃即逝的電動靶標上射擊，還須判別良善或疑似歹徒方能下手扣扳機於三秒內決生死，這時他想到恐怖氛圍的情境都能應付裕如，這光天化日之境又算個什麼？也就從容不迫穩紮穩打輕扣扳機摘冠了！ 靶溝報靶傳來佳績，佳音不脛而走，新娘學校「銘傳商專」咫尺天涯，隔著「特勤組」的福莊與靶場為鄰，師生爭睹神槍手丰采，絡繹於途、路為之塞，十足風光。茲附其「射擊獎章執照」與大家分享當年榮耀→首次屬二等射手，再來兩次就可依序取得一等射手、特等射手了，但是時不我予，我們都陸續退伍了，我們退伍後自謀生活相繼考任公職，職場上我們又重逢了，上帝做出了巧妙的安排，起初我們都奉派台北市政府服務。 其二：我最喜歡向人津津樂道重複這故事：民國71年，招譽來接我環南市場管理員職缺，我奉命調另一市場擔任主管，重疊交接一個月期間，多次語余曰： 「兄台會騎機車，這台七成新的威史霸就送給你騎！」 「你呢？」 「再買唄！」 於今，雖然兄弟俺逾花甲之年仍未取得駕照。 子曰：願車馬衣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人世間朋友無須多，有一二情義知己足矣。 回憶在另一個職域裡俺們互相勉勵，砥礪上進，常以「昔日衛隊半夜三更起而站哨、操練辛苦異常都能熬過，天下再無難事」相勉，所以其間我們在異鄉缺乏人事背景奧援下，奮鬥之路總比一般曲折而艱辛自不在話下，後來我奉調中央服務，他轉教育局發展一度仕途受阻，曾於薦任九職等科長任內轉往故鄉縣府屈就八職等課長之職，但我們不忘初衷期許，柳暗花明又一村，也就各闖出一片天，差堪告慰祖先庇佑。 茲此招譽弟台步入一個嶄新的轉捩點之際，謹以往日故事兩則寄望友誼長存，異鄉奮鬥不能或忘昔戰地司令官「獨立作戰、自力更生、堅持到底、死裡求生」苦幹實幹之鬥志精神，俾再接再厲再創新猷！ 讚曰：常士的精英！衛隊的榮光！為俺們異鄉奮鬥樹立了典型。

2016年的冬天氣候特別怪異，強熱強冷不說，原本以為是個暖冬，結果卻是個平地也下雪的寒冬，小年夜清晨還來個6.4強烈地震，震垮南臺灣溫暖的面貌。 阿真有頭痛的宿疾，或許是過年前後太過操勞，大年初二忍不住到附近的小醫院看病打針。雖是一間小醫院，照樣人滿為患。平日掛號只需150元，櫃台小姐說大年初一到初三都屬急診，掛號費提高為300元，她心裡有些捨不得，這年頭300元可以供她一天的飯錢呢！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空位坐下等看診，抬起頭剛好可以看到右斜方坐著一位滿頭白髮的老婦人，其他患者不論或站或立，都希望牆上的燈號能跳快一點，輪到自己看診。老人家都說過年期間不要吃藥看病，怕會不吉利。但這回頭痛已經困擾她三天，痛得眼睛都快睜不開，再不來看病，可能更難醫治。每一次醫生都說她太緊張才會引起習慣性頭痛，老實說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在緊張什麼？阿真是個充滿好奇心的中年婦人，連看病都愛東張西望。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她看到斜對面的老太太低頭閉目，心想：「這位老太太真好睡，是太累或身體不舒服呢？」 就在此時，坐在她身邊的中年男子忽然搖著老太太的身體喊起來：「阿母、阿母、您怎麼了？阿母，您醒來啊！阿母！阿母！哇哇哇……阿母！您醒來啊……」中年男子邊喊邊哭，急得不知所措。 周遭等診的人和醫生、護士……被他高分貝的哭叫聲嚇到，醫生護士全跑過去急救老太太，發現她的心跳和脈搏停止了！資深的護士喊著： 「快拿O2來……幫她戴上氧氣罩……叫119救護車……快！」 代班的老醫生手忙腳亂幫她聽診把脈，老太太的口水直往下滴，醫生說： 「放輕鬆，放輕鬆……我幫她轉診到大醫院去……」阿真心裡不免嘀咕著：「老太太都快掛了，你不快救她，叫她放輕鬆有什麼用啊！」 所有的病患慢慢走到醫院外的走廊，就怕妨礙到醫生急救老太太，阿真緊張的把厚外套脫下，也跟著人群到走廊去等救護車。 等救護車來的這幾分鐘，那群待診的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搖搖頭說：「應該是中風，要先幫老太太放血，否則會來不及救。」 另一位婦人說：「這種冷熱反常的天氣，老人家很難適應。」 年輕女子問：「什麼是放血？」 中年男子回：「就是戳她的手指頭，把血擠放出來啊！」 還好，醫院裡終於傳來老婆婆醒過來的消息，謝天謝地。 阿真在心裡默念幾聲：「阿彌陀佛！」 救護車終於在「喔伊、喔伊……」的呼叫聲中到達醫院門口，熟練的急救人員推著救生床往裡面去，沒多久又推著躺著老太太的床上車，一邊忙碌救人，一邊問：「家屬有規定送往哪個醫院嗎？」 老太太的兒子淚流滿面喊著：「高醫，我阿母去過高醫！」 急救人員立刻回答：「太遠了！聯合醫院比較近，先送往聯合醫院可以嗎？」 老太太的兒子馬上點頭答應，隨後上車。 這時，卻聽到護士在後面喊：「耶！這件外套是你們的嗎？」 阿真看到護士小姐手上的外套竟然是自己剛才脫下那件，馬上衝出去喊： 「不是他們的，是我的啦！」 護士小姐這才止步，阿真皺起眉頭拿回自己的外套，覺得很無趣。 大年初二看病已經很煩，碰到老太太急救送醫，自己的外套又被誤會是他們的，真是無言，不過她還是希望老太太可以安然過關。 讓阿真更無言的是，事後，那位代班的老醫生緊張得到處找水喝。輪到阿真看病時，老醫生還驚魂未定猛喝水，阿真試探地問老醫生：「您還好嗎？您嚇到啊？」  「是阿，我嚇到，呵呵呵……」老醫生也不迴避地回答她。 「那……那麼我照上次的藥方打針吃藥就好，可以嗎？」 「好、好！」老醫生馬上答應。 阿真不大想讓這樣的代班老醫生亂開藥，她覺得老醫生比自己還緊張。 「經驗」果然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們都相信老醫生不是冒牌醫生，但是他離開醫院可能很久了，就算有急救的經驗，現在也很生疏，不知道該如何急救突發性的病人。反而是護士小姐常碰到這種狀況，應付起來得心應手，游刃有餘。難怪阿真常聽人家說在教學醫院裡，實習的小醫生都要聽資深護士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姊姊的兒子娶媳婦，連續吃了幾場的辦桌。 未出門前，婆婆就再三囑咐我，要記得撿菜尾回來喔！ 我知道這是婆婆一貫的節儉之道，坦白講，我還蠻喜歡這項工作。 小時候，看到左鄰右舍辦桌後，就會有一鍋鍋的菜尾大雜燴。 母親總嫌辦桌菜，人人口水相傳，細菌滋生，不肯拿回家，好心的阿嬸，又總是熱心的送來我們家，看到母親總把它們放置別處，隔幾日後再給豬當食物。因此，小時候，吃到菜尾的機會並不多，反而是婚後，嫁到婆家時，常常吃到。 婆婆自幼命苦，母親早亡，父親白天得忙於農務，弟弟們又尚年幼，身為長女的她，十來歲即擔任家計，開始家中本屬於女主人的工作，舉凡烹飪、女紅、過年過節的祭祀拜拜，都難不倒她。 我想，人有經歷過物質匱乏的磨難，才會格外惜物，認為物都有物命，食物也是一樣，五穀雜糧都是可食之物，不可白白糟蹋浪費。 每次她上菜市場回來時，除了買菜買肉外，總會帶回幾個鋁罐、塑膠罐、紙盒等等可回收的器皿，又總是細心把它們分門別類，等到搜集到一定數量時，才請住在家裡斜對門收破銅爛鐵的的阿嬸來取，而阿嬸總是以她自己種的菜，或做的粿來回贈婆婆。 可能是多年來受婆家的影響，還是自己年紀漸長的關係，越來越認同地球資源是有限，可食的東西不要隨便倒掉。因此，若有宴客時，她央求請我去撿菜尾，我也都義不容辭，欣然接受這項工作。 撿菜尾，可能有些人不是很認同。其實，我撿菜尾，也是有原則的，只撿我食用的當桌，公筷母匙的食物，或一些炸品之類的食物。 每當我帶回桌上那些吃剩的菜尾，用塑膠袋分門別類送到婆婆家時，看見她喜孜孜笑得合不攏嘴。我心想，這應該是一種另類盡孝道的方式吧！

添丁嫂利用餘暇，把那件美國番仔救濟的臘裝破損部位，用針線一針針極其細密地把它縫補並洗淨，然後摺好收起來，她必須等適當時機再把它送給萬富，如此似乎就不會感到突兀。自從兩家都發生慘烈的驟變後，萬富畢竟是男子漢，他擦乾眼淚後就尋找砲火的空檔下田耕種。即使母親的死讓他痛心疾首，可是先人遺留下來的田園則不能荒廢，這是他的想法。  然而，儘管他為農耕忙得不可開交，每每都是汗流浹背、氣喘吁吁，但每當他遇到她這個弱女子挑重擔或是在耕作方面無所適從時，總是主動來幫忙、來關心。  那天清晨，她上山挖了一擔地瓜，或許沒有把數量控制好，以致多挖了一些而增加重量，她竟自不量力地，把挖出來的大小地瓜全數裝進籮筐裡，想一次挑回家。當她俯下身挑起時，剛起步勉強可勝任，可是愈走愈感到吃力，每走一段路就必須卸下肩頭的重擔，停在路旁休息休息、喘喘氣。如果是平日還好，多休息幾次終究還是可以挑回家，萬一遇到共軍砲擊時，自身都難保了，那還顧得了這擔地瓜。因此每當碰到萬富時，他總是熱心又誠懇地說：「添丁嫂，我來幫妳挑。」（二十五）

  我和瑞芬人已經在往本哲（PUNCAK）途中，想到妍瑾正在遭遇人生之大痛，她的夫君鄭先生剛剛永別她而去，在車中我們猶豫著，我們將住在詩路妮酒店，距她住處已經那麼近了，是否要去她家探望她？或許她需要平靜心緒，任何小驚動都會觸及她難忘的心傷，打擾她可不好啊。最後商量結果，想到她在港期間我們二十幾年的交情，更況我們遠道而來，在此關鍵時刻，無論如何，沒有理由不探望她、與她擦身而過。 遠遠就看到一個身影站在她屋前等候。 果然，一見面，妍瑾就抱住我們痛哭，感情的激動和強烈令我們感同身受，輕輕拍著她的背部安慰她。人已去，你千萬要保重、保重。 妍瑾家是在本哲山的避暑勝地，屋子外與小「五腳基」連接的草地還是如往昔那樣碧綠，兩張籐椅依然擺在原先的位置，然而環境舒適依然，草木依舊，物是人已非，園內樹木都淒然沉默，令人噓唏不已。妍瑾花藝、歌藝都了得，又是才女，而將花和歌融入她抒情文字裏更是她獨有的、別人難以企及的本領，在港期間，有幾年她一口氣出了《淡淡幽情》、《小樓夜雨》和《難忘小夜曲》三本散文集，我們勸她化悲痛為力量，多寫作，多參加文友和文學活動，日子該還是堅強充實地度過。 本來探訪一下就不該再打擾妍瑾的心境的平靜，無奈還是阻擋不住她的熱情，豐富的午餐外，她還希望我們去參觀她的貝菇（學名叫平菇）園。早就在前幾年我們來到她家時就聽說她栽培菇類，但沒空去見識。我們到本哲兩天本來就是度假，對於事事有趣、物物好奇的瑞芬和我來說，希望見識一下貝菇究竟如何栽培。好啊，那是求之不得。也真的是不枉此行！如果不是妍瑾的誠意邀約，我們都無法想像人工培育貝菇竟然是這樣的。 驅車半小時就到了那山頂。幾間木搭的棚子（也叫菇房）就是貝菇的「家園」了。妍瑾告訴我們，因為她種的菇類樣子平平扁扁的，一般叫「平菇」，又因為色澤雪白，樣子酷似貝殼，也可以稱呼「貝菇」。我比較喜歡這「貝菇」的名稱。進入一個菇房，竹架上空空如也，妍瑾說這是剛剛建好的；再往坡下的一個大菇房走去，就見到貝菇架上一個個隔開的，表面上好像用透明塑膠布包住的一段段小圓木的「坯胎」（杜撰，學名叫生養料）。那些貝菇就從「坯胎」的橫截面長出來。「坯胎」一個一個整齊地排列，非常奇異；那些貝菇一片片的，大大小小，上上下下，好像有誰在海灘上拾取了無數的貝殼插進那坯胎裏，遠遠看去，又像一片片縮小的白雲，密集著，一層層的，煞是好看。如果從下往上仔細看，就可以看到貝菇的另一面的美麗的、細密的紋理，就像貝殼表面的條紋。造物者實在太神奇，那樣一段段不起眼的「坯胎」居然能夠長出那樣雪白的食用植物來。我不能不問妍瑾了，這坯胎裏的「土壤」（養料）究竟包括了那些東西，聽了更是大吃一驚，她說，至少也有四五種，包括木屑、玉米芯、廢棉、稻草、甘蔗渣、花生殼、豆稈粉等原料，任用其一種，都可以栽培平菇。但要獲得高產、優質的栽培效果，則應添加適量麩皮、米糠、石膏等輔料。我聽了感歎不已，都說第一個敢吃螃蟹的人是勇士，那麼第一個發現貝菇可以這樣栽培的豈不是天才？又聯想到成長在污泥上的蓮花，出污泥而不染；這些雪白的貝菇，據說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為自救的德國最早種植，如今已經在全球範圍廣泛商業種植，其食用和食療價值很高，例如，將它切成絲，與雞蛋、蔥、豬肉一起炒，就非常可口美味，它對高血壓、降膽固醇和追風散寒、舒筋活絡等等都有功效。 說來，貝菇的栽培其實專業性很強，妍瑾一周至少要來貝菇棚三四次，幾乎也是專家了。我們問，怎樣的算可以採集呢？那也不難，一般采下來的都是比較大的。產量最高的一天是185公斤，他們就批發給菇商。那些生養料涉及比較複雜的程式和規定，專業性很強，我只是簡單地發問，平菇有其菌種，要塞進生養料中。我們看到的只是「美麗好看像雪白色貝殼」的貝菇啊！目前管理菇房的有五個個人，我們見到菇房一側有間木築平房裏住著一個華人，瑞芬與他談了些話。   妍瑾知道我們的行程及下一站，讓工人採集了兩包，稱重打包，送給兩位文友。 之後我們還到未到過的TAMAN BUNG (花圃)去，遊覽了一個多小時。  歸途風雨大作，將本來涼爽的避暑勝地弄得更為寒冷。車窗外朦朧一片，山路汽車嚴重堵塞。還沒到黃昏，天色已經灰暗，路燈亮起來了。 回到妍瑾的別墅，看山，雨霧茫茫；望樹，葉搖花殘。不過客廳裏卻是暖融融的，沙發小幾上，印尼咖啡熱氣騰騰，香味嫋嫋撲鼻。印尼特色美食──炸香蕉們一條條仰躺在碟子上，裂著嘴對著我們笑，那麼可愛，不忍冷落它，你憐憫它的最好的辦法就是通過嘴巴將它吞進肚腹裏去，那也是對主人家最大是致意和欣賞，不是嗎？ 唉！對妍瑾真是過意不去，到她家本來為探望安慰她，卻讓她忙了大半天對我們貼心招待。臨走，彼此都含淚擁抱，她目送車窗裏的我們，我們揮手，請她珍重，風驟雨狂，趕緊入屋裏去吧。

 〈高麗菜酸〉  高麗菜盛產的冬季，當令又脆甜多汁。下午一群人到寺裡當義工，開始製作「高麗菜酸」，對於這種食物的名稱我很陌生，若將新鮮高麗菜製成菜乾或泡菜則可以理解，但製成「菜酸」(即酸菜，台語語詞用法常和國語倒反，如黑糖的台語唸作「糖烏」)可有新學問足堪去探索玩味了。 年長的女眾負責剝除綠葉，和俐落刀法切割拿掉中間的菜心，再剖切成片，放進籃子裡，約百斤的高麗菜，一一送到及腰的塑膠桶，壯碩的男子負責站到裡邊著雨鞋不斷地踩踏，邊倒菜葉進來，加一層鹽巴，一個半鐘頭的時間，我在僅容迴身的空間，換算作馬拉松應該慢跑了一萬公尺有吧，順時鐘右旋久了，感到頭暈，再換左旋回來平衡一下，有時候是微微踏跳，墊著腳尖，以集中力道，有時集中在後腳跟，踩壓邊緣的部分。 踩著踩著汁液漸湧升，帶些白沫，邊抹去汗水，還是有些汗水滴落。鋪上大塑膠袋，將扁平的石塊洗過拭乾壓在上方，最後再將大塑膠袋剪開蒙上縛緊。 期間要將發酵的汁液舀掉，兩個月後的春節來時便可以取出下廚料理，顏色香檳晶亮，可以用來拌炒牛柳或與鮮魚塊同蒸、炒，酸酸香香又脆脆的很是美味下飯。  〈醃蘿蔔〉  白蘿蔔也是逢冬季時品質最好，冷天讓根莖凍得甜脆肥碩。寺裡也是進了數百斤，我期望從繁瑣、痠疲的勞作當中磨練耐心和定力。 集眾人之力分工，先在水盆裡持菜瓜布輕刷掉表層的黃泥，再搬至另一邊給女眾們切塊切片，再搬至及腰的大塑膠桶內，邊倒入邊灑入鹽巴翻攪，九分滿時，放上一盆水壓著。約四個小時後，我們拿漏勺舀起蘿蔔片，倒入塑膠飼料袋內，運去重壓瀝乾，一手先使勁提高懸空，一手拍轉將袋口旋緊密，寺裡用機器絞動齒輪吊放一方大水泥塊，將四到六包的袋子倒置對稱擺好，壓覆約三小時後翻轉一次再繼續壓覆，擠出水分之後原本的份量便僅剩一半。隔天一早，便可以調攪調味醬汁(鹽、糖和特調的醋)浸漬三天後冰存起來，便是滿意的金黃色澤成品。 這款的口味只曾在一家港式燒臘店的配菜中嚐過，沒想到可以親自動手見識生產的秘訣，滿足對知識的追求。由於壓擠的重量充足，使得比之前吃過的醃蘿蔔乾都鮮脆，每餐都要夾來配飯，幸福滿滿。 在流程緊湊的勞動中，腰腿痠麻均是重重考驗，廣欽老和尚說過：「行苦行可以去掉驕慢心。」正是此理讓我如品嚼菜根，付出甘之如飴。

 「依臣之見，主上應全島軍民詐降劉邦，回到中原後可先穩坐封侯之位，又可讓壯士們修養身息，未來可再圖大位；況且山東民心思慕齊國，只要能掌握機運，再與漢王一決雌雄也不無可能。」 齊王點點頭，站起身，來回踱步，接著說：「卿言也有道理，好吧！就依卿意！來人啊！速速前往迎賓館恭請使者來殿，本王將親自隨他晉見漢王請降！」 「萬萬不可！」說話的是大將武美。 武美手指中原說：「請降後必受制於人；劉邦原乃地痞，言而無信，倘主上請降回到故土，必被劉邦軟禁；到時將被當作是安定山東齊地故民，有王侯之名，無王侯之實的傀儡。」 「臣建議主上可向使者假裝表明有投降之意，並告知使者，需要一些時日安輔臣民，藉此把使者騙回長安。在使者回國的時間，立刻派人在山東號召思慕齊國之子民，到時一呼百應，仍可據守泰山天險，雄霸一方。」 「卿所言亟是！」齊王點點頭並伸出手說「來人啊！馬上去迎賓館請漢王使……」 「萬萬不可！」打斷齊王號令的是另一名大將衷善。 衷善拱手說：「恕臣斗膽，雖說是詐降，但使者接到訊息後必定沿途鼓吹放送，倘若主上有意投降的消息傳到了故土，那些期待主上東山再起的遺民將喪失信心；屆時，即便在座的五百死士全部殺奔故土，也不會有人奮起響應。」 齊王又點點頭，正準備說話時，座下一人發言。 「萬萬不可！」說話的是參軍駁緩。他大義凜然地陳述了一段議論，聽起來亟有道理。 「萬萬不可！」說話的是軍師青胡。他不急不徐地發表了一套策略，聽起來亟為可行。  史詩齊國  齊王抬起右手，底下一句「萬萬不可！」；伸出左手，底下又一句「萬萬不可！」 此時宮外的鄉民亦擠進宮門內，也想提供建言；齊王暫時停止討論，睜眼注視這些鄉民許久，表情困惑，底下立刻有鄉民發言表示：「齊王貴為一國之君，領導者不應有困惑表情，已造成社會觀感不佳，盼齊王改進！」 齊王低頭，底下又有鄉民陳情說：「低頭代表屈服，未戰而先屈服，不是王者該有的行為，盼齊王砥礪精神！」 齊王吸氣，下面一句「萬萬不可！」；齊王吐氣，下面又一句「萬萬不可！」 就這樣左一句「萬萬不可！」右一句「萬萬不可！」王宮內的討論聲此起彼落，似乎沒有終止的跡象；五百壯士個個學富五車，都可自圓其說，每個做法都值得一試，但也都有可駁斥的理由，壯士們相互辯駁，再加上擠進宮內的百姓七嘴八舌的議論，使這個會議陷入詭辯的輪迴，令追求共識的齊王完全無法做出決策。 眼看著就快要天黑了，距離漢王給的最後通牒只剩下不到一柱香的時間。 照理說，齊王身為一國之君，在那詭譎多變的時代，實在應當機立斷地選出一項執行方針，即刻就傾全國之力共同執行，纔有辦法與強敵抗衡；但他是個重法度、照規定行事的君主，在會議開始前，他就曾說過：「我齊國是天下人的齊國，為了延續國祚，現在孤宣布，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皆可提供建言，孤要以民意為依歸，獲取共識後再團結一致對外，請諸位為所欲言，為我齊國提供良策吧！」因此，在尚未獲取共識前，他絕對不會因私心而任意採納其中一位臣民的建言，以免破壞法度及自己頒布的體制。 他焦急地看著宮內眾人的論戰，再看看窗外，天色已亮，眼看就快日出了；果然，宮門外的侍衛大聲地對內傳話說「漢王使者求見！」 在迎賓館待了一天的漢王使者，看見天色轉明，距離最後通牒的時辰將到，卻不見齊王派人來請或傳話，於是便自行驅車來到齊王宮前求見。 齊王看著臣民咄咄不已，互相爭論攻訐，毫無結論可言，又望見宮門外的漢王使者快步邁進；在兩面緊迫夾攻下，大怒，氣急攻心，仰天長嘯，大喊：「想當年，我齊國割據山東，與漢王平起平坐，猶有一爭天下之氣概；尊孟軻：『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之方針，禮賢下士，愛護百姓，廣納進言，平等以待；夢想建立一面面俱到，人人平等之社會，豈料汝等狂士各為己見，擺弄民意於股掌，使我齊國無一令可行，無一政可推，還淪落到國土盡失，遁入荒島，這一切都該怪罪本王盲目痴信法治、共識，淨聽汝等狂士之言、淨信愚民啊！」 說完後，齊王憤然跳上王座，自腰間抽出祖傳王者劍，一劍割斷自己的脖子。 只聽到「鏗鏘」一聲，齊王人頭併寶劍同時落地，怒目仍強橫地對著蒼天，顯然臨死前的一剎那，心中依然蘊藏著有志難伸的滔天巨恨。 座下五百壯士看到齊王人頭落地，頓時啞然，呆立無語；百姓擔心惹禍上身，一哄而散，好似他們完全沒參與剛才的討論一般。 接著五百壯士開始哀號痛哭，感嘆他們不僅無法團結及時擬定救國良策，竟還逼死了主子！悲憤之餘，任何作為均已無濟於事，他們只有效法戰國遺風，殺身殉主！ 五百人均有默契地點頭互望，接著同時舉起配劍，一刀砍下自己的腦袋…… 幾分鐘後，漢王使者直驅到宮內，只見五百零一具屍體疊陳，以及五百零一顆人頭散落一地；他走到王座前，撿起齊王人頭及寶劍，隨即奔出宮外，乘船返回，向漢王劉邦陳報此事。 在返國的航程中，飛鴿傳書已將此事傳回皇宮；劉邦看了鴿腳上的紙條後，噗嗤一笑說：「豈有此事？一定是詭計。」接著把紙條揉揉，扔在一旁，不屑一顧。 幾天後，使者攜著齊王人頭及寶劍上殿，劉邦這才相信飛鴿傳書不假，也感慨齊國命運之悲壯，以及君臣一心，大義凜然共赴黃泉的氣概，下令將人頭併寶劍以王者之禮下葬，並令史官齊王田橫事蹟，以培養全國軍民忠孝氣節。 至此，漢王劉邦正式一統天下，建立歷史上偉大的漢帝國。（下）

  可是不一會，她又打開箱子把那件臘裝取出來，心想，如果萬富不嫌棄的話，這件倒是蠻適合他穿的，何不把袖子補一補送給他；而且這件臘裝的質料很厚，冬天穿起來一定很暖和，還是美國貨呢。更何況萬富和戇嬸婆對他們家有恩，當添丁被匪砲擊斃時，如果沒有他們母子適時來協助，任憑其屍體腐爛長蛆，或許也沒人會來關心，甚至還要被指導員臭罵一頓、抓去關起來。尤其是戇嬸婆在緊要關頭訓了村長一頓，讓他徹底地領悟到不能狗眼看人低。戇嬸婆這種見義勇為的行徑，讓她銘記在心、永不磨滅。  而今，戇嬸婆亦不幸步上添丁的後塵，去到一個遙遠的地方，想報答她老人家的恩德已是不可能。即使她和萬富同樣遭受失去親人的苦痛，但至少她還有一對兒子，兄弟倆也是她往後的依靠和希望，而萬富則是孤零零的一個，如果不趕快成親，將來勢必要成為孤單的老人。  認真說來，萬富確實比她還悲哀。儘管他已三十好幾了，戇嬸婆生前也四處託人幫他做媒，但偏偏緣分未到，以致一拖再拖，讓戇嬸婆抱憾而終。倘若像萬富這種老實、勤奮又樂於助人的好青年，不管那一個少女嫁給他，都是幸福的。而且戇嬸婆亦留下不少金飾，加上他們家有田有地，往後絕對是衣食無虞、幸福可期，得看那一位少女有這個福份了。（二十四）

 亂世  東周末年，以秦為首的戰國七雄相互攻伐，致使生靈塗炭，哀鴻遍野；諸侯共主周天子權勢淪喪，號令不出宮門，猶如廟堂上之土木偶人，僅剩祭祀及裝飾用途。 惟周天子心有鬱結，夢想力挽狂瀾，重振周朝威儀。 他傲然抽出天子之劍振臂一揮，號召東方六國進軍西方傲慢的秦國；無奈錯估情勢，大點兵之日僅有楚及燕兩國派出殘兵敗將助陣，其餘諸侯對天子號令不屑一顧，秦軍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周天子率領的軍隊打得落花流水，近乎全殲。 秦王原將周天子視作餐盤上的小豆子，懶得動手去夾，沒想到這次周天子竟膽敢率先發難，令他怒不可遏，乾脆乘勝打入周朝首都──洛陽。洛陽城內的禁軍，一聽到秦軍以摧枯拉朽之勢打來，紛紛嚇得棄甲逃離，儀仗橫陳，只剩周天子跪坐在祖廟內對列祖列宗痛哭；秦軍等不及他哭完，連拖帶拉地將他架回秦國。 到秦國後，周天子被迫向昭王磕頭謝罪，答應屈辱地獻城投降。秦王勉為接受納降，順便將洛陽城內象徵天子權力的九鼎帶回，自此，統治中國八百年的周朝壽終正寢，宣布滅亡。 雖然秦王在不久後駕崩，但此時秦國國勢已達到群雄中的領導地位；秦王的兒孫也在祖宗的庇蔭以及首相呂不韋的輔佐下，逐一將反對勢力弭平。秦王的曾孫嬴政，更一舉將六國諸侯殲滅，建立大一統的秦朝，並自稱前無古人的始皇帝，也就是著名的秦始皇。 為了建立萬世一統的帝國，秦始皇將原來六國諸侯貶為庶民，並撤銷封地，改推行直接管轄的郡縣制，頒布嚴刑厲法，使中央集權達到頂峰，中原至此已完全臣服於他的控制之下。 但物極必反，在其苛刻統治下，不滿的情緒猶如壓力鍋般地在社會上醞釀，終於在其駕崩後瞬間爆發。秦國士兵陳勝首先發難，帶著部隊反叛，接著各地豪傑群起響應；韓、趙、魏、齊、楚、燕等六國後裔也乘機復國，四處割據，天下再度陷入大亂。 在這些諸侯中，以代表楚國的霸王項羽，以及市井刁民出身的漢王劉邦最具影響力，共同主宰天下局勢；此兩強在亂世中相互競合，諸侯被逐一被兼併，六國皆相率投降；最後，劉邦在垓下一戰打敗西楚霸王項羽，迫其自盡，使他登上權力的巔峰，在中原差不多已經沒有任何諸侯能與他對抗了。 只不過，還有一股勢力尚未納入他的國土中，這股勢力就是流竄入東海的齊王田橫。 為免夜長夢多，漢王劉邦擬派出使者渡海對齊王下最後通牒，要他在一日之內回應；倘齊王願降，則將授予齊侯之位，世襲罔替；倘齊王不降，則將遣派大軍踏平海島，將齊國殘存的香煙捏成灰燼。  齊王田橫  漢王決心要剷除齊王的殘存勢力，於是急遣一使者，擇一良辰吉日，銜命乘船，朝發夕至，連夜登島拜謁齊王。 齊王田橫得知漢王使者登島來謁後，旋以國禮迎接，接著將其安排在迎賓館歇息；自己則召集文武百官五百人進宮，徹夜商討應對之策…… 只見宮內火炬通明，宮外海濤聲洶洶，齊王雖敗退至海外一島，但他端座於王座上的氣勢，依帶有龍虎之姿，眼神充滿反攻復國的決心；文武百官則依官銜魚貫而入，傲然挺立於殿下，一點也沒有受困於孤島的喪志氣氛。 待眾人就定位後，齊王睥睨虛空地說：「秦始皇以暴政統治天下，天下人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揭竿而起，推翻了殘暴的秦朝，大地卻又再分崩離析。」 「本王在天下大亂之際，隨孤二位兄長，帶領著眾愛卿及我齊國遺民，在故土山東篳路藍縷地復國；遙想當年，君臣一心，頗有重振祖業榮光之氣象。」 他話鋒一轉說：「好景不常，孤二位兄長為鞏固國土，接連被項羽等諸侯所殺。漢王劉邦又趁我齊國內憂外患之際，表面上假意與孤同盟對抗楚國，實際上卻暗派韓信破我都城，殺孤親屬臣民，占我齊國故土。」 「孤深陷千軍萬馬之中，僥倖在眾愛卿的保護下，逃到此彈丸小島，倖免於難。現在回頭看看復國以來的命運，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哈哈哈……」齊王對著眾人苦笑著。 齊王接著說：「這些時日，孤時時思考我齊國第一次亡國的原因，無非就是不聽人言、剛愎自用，尤其是不願接受諸位愛卿的建言，與黎民百姓之良言。」 「孟軻有云：『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我齊國是天下人的齊國，為了延續國祚，孤實行民主共識政策，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皆可提供建言，孤要以民意為依歸，獲取共識後再團結一致對外，請諸位為所欲言，再為我齊國提供良策吧！」  五百壯士  「主上勿憂」說話的是主戰派的首相都疏。 都疏接著說：「想當年，我齊國被燕國侵略，領土被打到只剩下莒城及即墨兩地，國運猶如風中之殘燭，岌岌可危；但我齊國老英雄田單，意志堅定，懷著背水一戰的氣概，鼓舞壯士之士氣，終於一舉反攻打下七十餘城，威震華夏，令諸侯聞風喪膽。」 「臣以為，主上應效法老英雄田單，激發全國壯士士氣，反攻復國！」 「現在可令武士赴迎賓館斬殺劉邦使者，傳給眾位壯士過目，接著速率死士渡海攻城，步步為營，齊國將可繼續與劉邦分庭抗禮！」 齊王龍心大悅，撫掌而起說：「愛卿所言正合孤意！來人啊！速速帶刀前往迎賓館砍下漢王使者人頭，取來殿前，傳給眾壯士過目，以示孤破釜沉舟之決心！」 「萬萬不可！」說話的是主和派大臣甘壘。 甘壘不以為然地說：「此一時也，彼一時也。當年我老英雄田單之所以能反攻，是因為當時天下割據，各諸侯力量都尚未大到能兼併對方；現在漢王劉邦已統一了中原，再無後顧之憂，我齊國雖還有五百名死士，但與漢王成千上萬的臣民相比，顯如天淵之別。」 「倘現在漢王全心全意地攻打我國，恐怕在座的諸位都將化做粉末，齊國永無復國希望。」王宮內的眾人唯唯點頭稱是。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