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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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冬梅
「八九不離十啊!我敢斷定這個骷髏頭絕對是文福的。」坤山叔語氣堅決地說。 於是冬梅依照坤山叔的囑咐,把骷髏頭擦拭乾淨,然後放在樹下,再拿來一塊乾淨的布把它蓋上。她深信這個骷髏頭,絕對是當年被匪砲打死的丈夫所有的,因此她一點也不害怕。尤其能在多年後找到他的頭顱,更讓她感到欣慰。果真能得到王爺的確認,讓她重新把它安葬,她的心願便可達成,九泉之下的夫君亦可瞑目了。 反而是不願下井、自稱八字輕的阿呆,據說那晚做了一個惡夢,夢見一個無頭鬼找他算帳。無頭鬼氣憤地說:「大家同是一個村子的人,又是自小一起長大,我才離開陽間幾年,你就把我忘了。砲戰那年,我的頭顱不幸被共匪鋒利的彈片削落,然後被威力強大的氣流震飛落井,非僅沒人把我救起,今天竟又遭受你的侮辱,把我的頭踩在腳下,陷入汙泥中,又不願把祂撈起,簡直欺人太甚!這筆帳我會跟你算清楚的!」 話一說完,就出拳朝他的頭部重重地打下,打得他頭昏眼花,踉蹌地退後好幾步,最後不得不跪在地上求饒,可是無頭鬼仍然不放過他,正當揮拳要繼續打下去時,卻突然被惡夢驚醒。他睜開眼睛一看,房裡一片漆黑,自己依舊躺在床上,夢中的無頭鬼已消逝得無影無蹤,冷汗卻浸濕他的衣衫,原來惡夢竟是那麼逼真恐怖啊! 然而,想不到的事一籮筐,昨夜剛做了惡夢,今早一出門,四面八方的野狗竟朝他猛追、猛吠,好像他曾吃過狗肉、喝過狗湯,是牠們的剋星似的。而實際上並非如此,他未曾吃過狗肉,亦未曾喝過狗湯,而是有一道鬼魂依附在他身上,只有狗眼看得見,因為牠們有一對「肖狗目」,陰陽均能辨識。如果是人,只要做一個要打牠們的動作,狗兒就知難而退。而此時即使他是人,卻讓鬼魂纏身,雖然自己感覺不到,可是狗兒那對奇異的眼睛,卻看得一清二楚,所以這些瘋狗才會朝他猛追、猛吠,視他如敵人,讓他不敢再出門。 那晚,阿呆整個頭彷彿被一道烏雲籠罩著,躺在床上昏昏沉沉起不了身,胸口更像是被什麼東西壓住似的,想要翻身也難,而且還發著高燒。他的母親見情況不妙,趕緊求助衛生連的醫官,醫官開了退燒藥,並要他多喝水,但連續服了好幾包藥,依然無效。母親見狀,內心不免焦急,信仰神明的她不禁想,難道是碰到「魔神仔」,被鬼魅纏身,才會吃藥無效,所以不得不帶著他來求助王爺。因為王爺是村人信仰的主神,向來香火鼎盛、有求必應,只要依照王爺的指示行事,相信他的病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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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海憶兒時
走一段熟悉的海岸 如同去拜訪一位老友 黃昏海風,暖洋洋 沾黏鹹澀的鄉愁滋味 一陣陣刮來,與我不停的 擊掌,擦肩 甚至輕輕Kiss 彷彿回到兒時烈嶼 走在蜿蜒起伏的濱海大道 自在場景如夢境溫馨 一路上滿心歡喜 縱然汗水潸然似雨 我還是忘情踏步 踩著一日餘暉 挽起一池浪花 跟落日大聲Say Goodbye 隔著遠遠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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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次元時空旅行
「請問,有誰見過照片中的女孩?她叫--蕊娜,蕊娜.漢特,25歲。」 喧騰的長街,出現一則尋人啟事的傳單,這則尋人啟事已貼了近一年,那是一張巧目倩兮的女孩照片,貼滿了街上的專屬佈告欄,突然,颳起一陣強風將傳單吹落,我伸手拾起,望向灰暗的天空,陷入了冥思,時間回溯到一個月前……。 「蕊娜……妳究竟是生是死?」 我的學生助理蕊娜,在暮秋的午後,消失了蹤影,她最後出現地是一間人氣咖啡廳「Liaxing Coffee」,然而遍尋店內各角落的監視器,都不見她離開,只見她走往頂樓後,彷彿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得無蹤無影。 「學長……學長?」 羅蘭輕拍我的肩膀,我緩緩回過神。 「放心,我們一定能找到蕊娜的。」 我沒有回話,打開虛擬觸控屏幕,心中只是想著:「一年了,蕊娜,我們真的能找到妳嗎?妳平安否?」 一年前,我的學長柯瑞博士向我借將,邀請蕊娜協助他研究時空論題,起初並無任何異常,但是兩個月後,柯瑞失蹤,蕊娜也跟著不見蹤影,不是被綁架也非遭意外,我透過各種管道尋找她的下落,依然沒有她的蹤影,在我即將放棄的時候,我的搭檔羅蘭堅定的語氣,讓我重新燃起了希望。 看著羅蘭翻閱著過期的科學期刊,斗大的「時空蟲洞」的標題,深深觸動著我一年來的疑慮,我甚至萌生一種想法:「蕊娜的失蹤,或許與時空蟲洞有著某種關聯性。」 世上是否真有異次元時空,是否真有時光隧道,科學家們始終不遺餘力想找到答案。 當時間旅行的議題逐漸消退時,有名科學家柯瑞率先發表研究,說明的確有異次元時空,即所謂的時空蟲洞存在,只要能找到蟲洞,就能穿越時空蟲洞,進而達成時間旅行的夢想。 柯瑞拋下了驚人的震憾彈後,突然消失無音訊,一年多來,沒人見過他,甚至連他的得力助手蕊娜亦不見蹤影,有媒體報導他疑似盜取了國家科學研究院的重要研究資料逃逸,自然在他失蹤後,他原本屬於他的院士資格也就被取消了。 然而他盜取的究竟是何資料?沒有相關報導,更不見任何追緝,讓他的失蹤憑添不少謎團。 「真是說笑了,蟲洞?先找得到,甚至能靠近再來說吧!科學家就是愛作夢,都不敢將蟲洞的超高輻射能報導出來,都不知蟲洞的輻射能會將人類的基因徹底改變,到時,穿過蟲洞的人類還是不是人類就不得而知了,還談什麼時間旅行?果然只是做做夢,不然怎麼人都藏到不見蹤影,咦……他不會真去找時間蟲洞了吧?他的失蹤會不會是障眼法?」 羅蘭翻閱著過期的科學期刊,一邊嘟嚷著說,腦中一絲奇詭的想法突然閃過,人也跟著跳起來。 「障眼法?」 羅蘭的說詞吸引了我的注意。 「對!障眼法,失蹤跟盜取資料都只是在掩蓋背後真正的目的。」 「背後真正的目的?」 「時間旅行!」 羅蘭的表情嚴肅,絲毫不見任何戲謔的態度,顯然這個想法也正在說服她自己,畢竟蕊娜是她的研究所同學,亦是知心好友,還是我的學生,誰能不在意她的失蹤呢!自己的知心好友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誰能真的無動於衷?誰又不想找出她的行蹤,說句難聽的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啪!忽然間,彷彿有小物品掉落的聲音發出,打斷了我的思路,我尋聲找去,在工作實驗室的角落再度出現不屬於我們的物品。 「5?這次是5嗎?晶片顏色有深淺差異,是單純的顏色差異,還是另有隱情?停車場那婦人會是失蹤的蕊娜嗎?蕊娜,真的是妳嗎?」 我腦中思緒百轉,身體更是微微顫抖,彎身拾起,發現這次除了晶片外還多了一支鋼筆,金色的鋼筆。 我仔細端詳著鋼筆,外殼已有些剝落,色澤黯沉,感覺是一支有些年代的鋼筆,從前幾天開始的數字晶片、到今天的褪色鋼筆,是蕊娜在附近? 「怎麼了?」 羅蘭見我沒吭聲,不禁靠過身來,發現了桌上這些異常物品以及我手上的鋼筆。 「咦?這是……這是我送給蕊娜的鋼筆啊!為什麼?這到底怎麼回事?」 我一聽心頭突地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上湧。眼下不光是羅蘭想知道原因,我也想知道真相,也許羅蘭的推測有其可能性,整個事件都是障眼法,科學研究院應是脫不了干係。 「我們只能等,等那婦人來找我們……。」 「學長你說,那婦人真是失蹤的蕊娜嗎?可為什麼她的容貌改變了,是穿過蟲洞之故嗎?柯瑞真的找到了蟲洞,進行了時間旅行?」 「不確定,如不是穿過蟲洞,進行了時間旅行,她不會成為四、五十歲的模樣,雖然不清楚為何進行時間旅行會變老,而這種推斷也很荒唐,不過,不代表不存在此種可能性。」 兩天前,一場突如其來的偶遇,遇見一名與蕊娜容貌相似的婦人後,我心中五味雜陳,一股不祥的預感,在心頭緩緩泛開。 那天,是個烏雲密布,陰冷的下雨天,行人稀少,我與夥伴羅蘭走出科學院大樓,往西側停車場走去,忽然,周遭的空間出現了扭曲與停滯現象。 「這是怎麼回事?是幻覺、幻象?」 羅蘭驚疑的話聲方落下,一切又恢復了正常,從發生到結束,可能只有幾秒鐘甚至更短,正因時間短促,才讓人不易察覺到,方才那一瞬間有可能時空出現了異狀。 扭曲的空間恢復正常後,我們面前卻無端多了一個人,是個五官深邃,成熟又有些落寞的中年婦人,婦人出現的突兀,但她的面容竟讓我們有種出奇的熟悉感。 「蕊娜?不,不可能,蕊娜才二十五歲,這婦人看上去年紀都比學長年長……。」 「羅蘭,陶德,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婦人一開口就喊出我們兩人的名字,我與羅蘭四目相望,眼中滿是驚疑。 婦人眼眸深邃,她望了我們一眼,擲出一個長方盒子給我,我不假思索伸手接過,還不及開口,婦人已經消失在我們的眼前。 「怎麼回事?瞬間移動?分子傳送?她就這麼莫名其妙出現,又莫名其妙消失?」 我完全摸不著頭緒,方才所發生的時空扭曲現象,要做何解釋?是幻覺?還是幻象?而憑空出現的婦人又是誰?為何知道我們的名字?甚至知道我們的行蹤?難道,真是失蹤的蕊娜?但為甚麼卻是呈現中年模樣? 我的腦海閃過靈光:「蟲洞?」心中一陣惴慄感上湧。 我忙打開婦人丟給我的小盒子,裡面有幾塊晶片,晶片甚至崁上阿拉伯數字,還有一個小型儀器面板。 「這是什麼?」 我揚揚手中的盒子說:「或許,我們能證明這婦人是不是失蹤的蕊娜。」 羅蘭一點即透,她相信方才的婦人無端出現,定有緣故。我們不再耽擱,急忙驅車離開。 回到實驗室,我將晶片透過AI系統做了測試與解析,發現這塊晶片的語法程式與地球上的程式語法不同,甚至晶片本身還蘊藏著磁波,我有種感覺,這些晶片不是地球之物,真相如何,相信通過測試,定能找到答案。 數字晶片隱含著不尋常的磁波,以及微量輻射能,卻也是事實,也從那天起,我們開始在實驗室不時發現到數字晶片,總共有13塊,每次出現的數字都不一樣,數字晶片的背後,隱藏的真相到底是甚麼?至此,我們也愈來愈肯定那婦人一定是蕊娜,她應是想傳達某些訊息給我們,只是未能如願。 從出現鋼筆那天之後,我們再也沒發現到任何晶片,也不見蕊娜出現,我跟羅蘭十分著急。 「我們這麼乾等也不是辦法,不如,去找科學研究院的方院長要答案……。」 「羅蘭,我清楚妳著急,但如果真是科學研究院主導,妳認為他們會承認嗎?」 「學長,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難道真的只能等蕊娜找我們……。」羅蘭生氣的抓著自己的頭髮。 「蕊娜能停留的時間短促,一定有原因。」 我將數字晶片排開放在桌上,卻是完整的1到13的數字,我心頭一動,看著羅蘭說:「所以,我們必須解開數字晶片的謎底,才能揭開真相,也許還有可能連上蕊娜的時空座標。」 「連上蕊娜的時空座標?甚麼意思?」羅蘭著急的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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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客語.海陸腔)
動物園个孔雀 尾會打開來,盡靚 魚缸个孔雀魚也有尾 無動物園个孔雀按闊 佢常常繞著水草 講舊年春天个故事 【說文解字】 1.孔雀:原產地為南美洲,尾鰭大,色彩豔麗。 2.个:的。 3.盡靚:非常漂亮、美麗。 4.按闊:寬大。 5 佢:它。 6.舊年:去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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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椒 (腔頭:饒平腔)
綠紅枝葉展舒榮 仲夏驕陽當晝擎 薑薤菹齏蔥擣蒜 朝天無負這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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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冬梅
雖然他合理的推論,井裡這個骷髏頭,就是文福當年被鋒利的砲彈片削落,而震飛落在井裡的。但他也必須告訴冬梅,為了慎重起見,一旦把它撈起,還是要找一個時間,到廟裡請示王爺,並請祂的乩童起乩,聽聽王爺的說法。待確認後再請撿骨師把祂之前的骨骸重新撿起,然後跟祂的頭骨裝罈一併安葬。尤其是這種事必須慎重,絕對不能過於草率,彼此才能心安。一旦把這件事處理好,冬梅就了無遺憾了。 冬梅拿來繩索和籃子後,坤山叔把繩子綁在籃子的提手上,並囑咐冬梅,待他下井後再把籃子垂下。於是他捲起褲管,手腳緊貼井壁,然後一步一步往井裡躍下。當他的腳踩在汙泥上時,冬梅適時把籃子垂下。他二話不說,捧起落井許久的骷髏頭,輕輕放在籃子裡,並揮手要冬梅把繩索往上拉,直到她拉上去、提著籃子放在地上後他才放心。 雖然坤山叔年紀已不小,但長年從事農耕,身手還算矯健。只見他雙手緊貼井壁,張開雙腳一蹬,不一會就躍上來了。他看看籃子裡的骷髏頭,告訴冬梅說:「為了慎重起見,妳不能直接把骷髏頭帶回家,先把籃子放在文福之前放遺體的那株苦楝樹下,再拿一塊布把它蓋上,然後找一個吉日去請示一下王爺,請祂的乩童起乩,問問看井裡的骷髏頭,是不是就是文福當年被匪砲彈片削落的頭顱。如果無誤,再擇日請撿骨師把祂之前的骨骸挖出,連同這個頭骨一起安葬,這樣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遺體,文福在天之靈亦可瞑目了。」 「坤山叔,謝謝你的幫忙,我會找一個吉日去請示王爺。王爺是我們村莊的守護神,祂一定能做一個清楚的判斷。要是經王爺證實這個骷髏頭就是文福的,我會儘快地請撿骨師幫他撿骨,然後重新裝罈安葬,這樣也可以了卻我的心願。如果不是,我也會把它拿到山上去埋葬,絕不會讓它暴露在荒郊野外。」冬梅以一對感激的眼神看看他說。(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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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皂芬芳錄
傳說公元前3千年,西亞的米索不達米亞人(Mesopotamia)發現動物油脂混合鹼性的薪火灰燼後,具有洗滌去污的功效;這項技術在公元前6百年傳到地中海的腓尼基人(Phoenician),在歐洲地區發揚光大。 1791年,法國化學家呂布蘭(Nicolas Leblanc) 以食鹽製作碳酸鈉肥皂,獲得巴黎科學院的獎金;1808年,同是法國人的歇夫爾(Michel Eug?neChevreul)為將牛油鹼化,成功地製作出今日的肥皂(soap)。由於這種化合物的分子結構有親脂端和親水端,親脂端和衣物的污垢結合後,親水端使其溶於水,產生了清洗的作用。由於含有油脂的成分,故有「肥皂」之名。 在7世紀的歐洲,義大利、西班牙、法國等國的肥皂生產技術已臻成熟,尤其使用橄欖油為原料,取代動物油脂。到了17世紀,歐洲富庶地區的貴族將肥皂當成沐浴的奢華品,因此英國課徵貨物稅;迄19世紀,德國的化學家以電解水的方法取得製皂所需的氫氧化鈉(苛性鹼),使成本降低,肥皂變成大眾買得起的日用品。 古代的中國雖然沒有肥皂的成品,但在魏晉南北朝時期卻知道皂莢樹的豆仁含有皂苷,逢水起泡沫,有淨潔之效,故成為「類肥皂」,成語的「不識澡豆」,意指庶民不解富貴人家的衛生習慣。到了宋代,使用複方的粉末泡澡已流傳;明代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記載了製作的方法;清代加入茉莉花、丁香、檀香等香料,水嫩柔膚,深受宮廷皇后嬪妃的喜愛,至於西方的香皂輸入已是晚清之時。 上海開埠成為五花八門的國際城市後,英商在楊樹浦路設廠製造「利華」、「日光」等商標的香皂。年輕的胡宗彪在美商公司任職時,因糾正一個英國員工的行為,被他反唇相譏說:「你們中國人連一塊香皂都做不出來」。就衝著這句輕蔑的話,1937年他斥資創立了中國第一家香皂工廠,研發出「四合一」香皂(Four in one),意思是一年四季皆宜。關於他還有一個故事,16歲時為伯叔設計「黑人牙膏」的商標,賺到20大洋。 來台後胡忠彪另起爐灶,在1954年創立「新一化工」,繼續生產「四合一」香皂,並且在軍公教福利社銷售,延續為國產的第一品牌,品質遠勝過日據時代粗糙的「冷製肥皂」(不加熱、皂化不完全),成為當時家喻戶曉的生活物品。1973年起,圓山大飯店的客房開始採用他們製作的沐浴小塊香皂,更打響其名聲。 另一個老牌子是美琪(Majestic),是吳浩源於1943年創始於廣州,據說得自一位波蘭調香師Nagel的指導。來台後延續他們的紅色「美琪藥皂」,歷久不衰;2018年,因配合「化妝品衛生安全管理法」不稱成藥,改名為「美琪樂皂」,配方如舊;而且推出加了橄欖油的綠色香皂,同享盛名。 1952年,南僑化工以高壓熱製機器製造肥皂,於是「水晶肥皂」上市,儘管洗衣粉和洗衣精已廣泛使用,它依然是碩果僅存的洗衣聖品;之後,他們也推出添加益生菌,無人工香料及色素的「親親香皂」,請來女藝人韋汝拍了一支代言廣告,從此廣受大眾愛用。 1960年代是國內香皂製造業的蓬勃時期,許多新產品競相宣傳其特色,包括中化製藥的「綠的藥皂」(1952),強調成分含有從天然草本植物提煉的精油;南華化工的「瑪莉香皂」(1954),標榜採用革命性技術硬化油脂,遇水不會變軟;益豐化工聘請日本MAX技師監製的「蜂王黑砂糖香皂」(1960),加入蜂蜜及蘆薈的天然精華,色澤神秘,祇差不可入口。 1970年代的新秀包括盛香堂的「櫻桃香皂」(1962),噱頭是加了牛乳在內,以紅、藍、綠的三色禮盒販售;依必朗(IBL)的「抗菌潔膚皂」(1966),它的包裝是義大利著名畫家拉斐爾(Raffaello)繪的聖母像,十分醒目;南僑化工不甘寂寞,又有了第二種產品「快樂香皂」(1968),其廣告詞為琅琅上口的「HAPPY,HAPPY,真HAPPY,H!A!P!P!Y!」,簡單易記!。 再來,美琪生技的「彎彎香皂」(1971),除了含有潤膚的羊毛脂,其彎曲造型號稱第一種人體工學香皂,最初的包裝是義大利畫家波提切利(Botticelli)的「維納斯的誕生」,美女影星胡慧中唱的「陶醉在彎彎裡……」的代言廣告,可喚起五六年級的記憶。原本只生產洗衣粉的國聯化工,不落人後地拋出齊名的「白蘭香皂」(1974)。 除了國產香皂,國人最熟悉的進口香皂應該是麗仕(LUX)和佳美(Camay)。「麗仕」源於英國(1899),後來賣到美國開始量產,是以女明星為代言人的先驅,琴吉.羅傑斯(Ginger Rogers)為首例,她於1940年以電影「女人萬歲」榮獲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1999年被美國電影學會選為百年來最偉大女演員的第14名。 「佳美」是美國寶潔公司(Procter & Gamble,P&G)的商品,他們的另一種著名的香皂即白色的「象牙肥皂」(Ivory),該公司是全球最大的日用商品生產商之一,總部設在俄亥俄州的辛辛那提市。1927年,善用商業策略的行銷經理麥克羅伊(Neil McElroy)將它打響知名度,風行全球。此人是個奇才,他在「寶潔」的總裁位置卸任後,被美國總統艾森豪網羅到旗下,當了3年的國防部長(1957~1959),香皂與國防如何扯上關係,就不得而知了! 近年手工肥皂已流行為DIY的課題,它是復古的工藝,採用皂基(油脂與鹼混合)和低溫(40?祔),然後加入花花草草的精華,製作過程簡易,故成為時尚的玩意。1950 年,在迪化街開雜貨店的李土水買下日本人的「大春煉皂」,開展肥皂生產和銷售事業;到了第三代轉型為用心琢磨的手工肥皂,採用米、茶葉、中藥,細心「煉」出具有大稻埕特色文化的商品,匠心獨運。 如今市面的香皂種類繁多,不勝枚舉,在繽紛浪漫的情人節,男友用它取代了鮮花,成為最能取悅芳心的好禮。有些藝術造型的香皂禮盒,精緻得不忍心沾水,擺在房間如入芝蘭之室,令人賞心悅目。無論如何,香皂不可能被沐浴乳取代,唯有實體感的接觸,纔會帶給吾人胴體的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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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家
天天走著相同的路 卻是思念最多的地方 在路的盡頭 有著殷殷期盼的雙眼 有著熊熊溫柔和關切 路上風景再美麗 百花齊放再嬌豔天香 遠不及家中暖暖的角落裡 那一盞昏黃的燈光下 屬於自己的窩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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蚵
之一 靜靜的看著潮起潮落 攀附於各種可以生長的物體之上 石條、鐵支、塑膠條甚至吊繩 都可以是我的家 伸展 生展 吸收 吐納 一張一歙 片利共生 和 租屋不付租金的無賴 一起生存在這片海岸 之二 手起刀落 匡匡匡的 我被迫搬遷 掉入籃中 最後再吸一口海的味道 水池中洗去我黝黑的偽裝 硬氣的我 被送到第二劊子手面前 刀鋒磨利 被蛻去堅硬外殼的我 鮮美肥滿 赤裸裸地展示出我的柔軟 之三 他們說我碩大飽滿 適合成為油鍋之王 他們說我也適合曬乾 封存 或加點豆豉配飯 煎 炸 煮 配合我一年中變化的身形 不論肥瘦 皆有人愛 金門佳餚 捨我其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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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真的重要嗎?
堂弟是個不婚主義者,雖然有固定女友,但彼此也都打定主意不結婚,或許在觀念新潮的大都會區司空見慣,然而其出生於鄉下傳統家庭,又身為家中獨子,傳宗接代的重責大任旁落於身,著實無法擅自主張,時日漸長,遂與父母產生齟齬,逐漸引發了家庭革命。 不可諱言地,結婚與否沒有對錯問題,只有選擇問題,但中華文化的演進中,自古以來有著「成家立業」的說法,基本上父母都希望子女在家庭站穩腳步再往事業重心發展。爰此,婚姻成為理所當然的必選題。 每個人對於生活目標都有所規劃,堂弟認為婚姻一事應當由自己全權做主,旁人不容置喙,可是叔父與阿嬸極力想要插手小孩人生,聲稱其他兄姊都步入婚姻,親戚們也兒孫滿堂,時常激烈反應為何不趁早結婚生子以完成心願,最後不堪屢屢遭拒,甚至罹患身心症。堂弟哀莫大於心死,提及結婚話題與父母毫無共識,只好憤而搬出老家,雙方兩敗俱傷,沒人能懂的心,如何也喚不回。 個人以為天下父母心,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無可厚非,不需過分責難,然而科技日新月異,尤其新冠疫情影響甚鉅,生活環境日益迎來劇變,觀念也應當隨之改變,我們必須認知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並非每個人都適合結婚,選擇婚姻與否,或許應該靜下來,聆聽自己內心的深處聲音,而非理會旁人起舞,才知道心之所向。 面對父母親的壓力,自己也曾天人交戰,甚至捫心自問,是否會為了結婚而結婚?但深思熟慮一番,強迫自己跟不相愛的人結婚好像不切實際,最終可能走向離婚一途,不但耽誤對方青春,若不慎懷孕生子,父母離異對孩子未來也會產生碩大影響。 有道是:「沒有經過一番寒徹骨,也不曉得梅花撲鼻香。」對待愛情,應把握當下,愛與不愛,結婚與否,只有自己最清楚。況且世界上並不是每件事都能稱心如意,結婚當然也不例外,凡事有圓才有缺,這才是屬於生命獨特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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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冬梅
坤山叔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說:「願意幫忙就下井去,不願意幫忙就回家去,不要在這裡說些五四三的,也不要疑神弄鬼來嚇唬人。你不覺得你的說法很好笑嗎?真是不折不扣的大箍呆!」 「大箍呆就大箍呆,回去就回去!反正我的八字輕,經常被魔神仔戲弄,萬一無頭鬼半夜三更找上門,我不是死路一條。給我再大的紅包,我也不會下井去撈死人頭的啦!」阿呆說後,看了坤山叔一眼,不高興地轉身就走。 「要回去就快一點滾,如果還敢在這裡說些五四三的廢話,我就給你好看!」坤山叔怒斥他說,並不想再理會他,然後無奈地對冬梅說:「妳回去拿一條繩子和一個小籃子來,我下井去,妳用繩子綁住籃子垂到井底,然後我把它撈起放在籃子裡,妳再慢慢地把籃子拉上來。」 「坤山叔,你年紀那麼大了,讓你下井去怎麼好意思,萬一出了什麼差錯,我怎麼擔當得起。我看還是找村裡那些年輕人來幫忙吧。」冬梅擔心地說。 「妳不要顧慮太多,我的體力還可以。而且我們都有共同的想法,掉落在井裡的頭顱,絕對是文福的。如果真能把祂撈起來,將來跟祂的骨骸遷葬在一起,讓祂有一個完整的遺骸,妳不僅可以了卻一樁心願,也求一個心安啊!這件事說來,也是妳該做的。」坤山叔說。 「那你下井時可得小心,不能有什麼差錯。」冬梅以一對感激的目光看看他說,然後轉身回去拿繩索和籃子。 坤山叔目睹她的身影,不僅搖頭感嘆,年紀輕輕就守寡,獨自耕種那幾畝旱田。如果像今年老天不下雨,便沒有收成,未來的日子勢必難熬,說來可憐啊。如果有合適的對象,她應該趁著年輕時去改嫁,沒有義務替文福守一輩子寡,也不要把自己的青春,浪費在那幾畝旱田裡。歲月不饒人啊,一旦將來老了,不能動了,不能耕種了,自己一個老人要怎麼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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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女阿花
村莊裡頭住進了一個啞女人,不知是從何處搬遷到這村子居住,沒有人清楚緣由,就連出租由穀倉改建而成矮屋的房東,也對她的身世一無所知,只知是個中年婦女出面租下了這矮房,將她安置於此。這個啞女穿著的服飾層層疊疊,大熱天穿著長衫加上長褲,長褲外頭又卡著一件及膝的百褶裙,前胸還掛著一個粉紅色毛線鉤織成的小娃娃,披著亂及腰間的散髮,腳上踩著左右高度不同的黑跟鞋,獨自一人在水圳邊來回行走,遇見盛開的野花野草,就會停下腳步與他們比手畫腳一番,好像在對花花草草吐露著不為人知的心事。偶爾順手摘起路旁的大紅花,就往自己那蓬得打結的髮鬢上插,逢人就一一ㄚㄚ的點頭嘻笑,遇到正玩著捉迷藏的孩子,也會跟著加入躲藏的行列,只是,小孩子們卻一哄而散,一溜煙的消失了,因為從她身上所飄出的那股奇特味道,總會讓人不敢靠近。看著小孩避她唯恐不及的嫌惡模樣,落寞的眼神透露出了些許無奈。 她的出現引起了不小的騷動,身世頓時成為村裡面東家長西家短的熱門話題,有人說她曾是豪門千金,父母為她招贅了一門婚事,遊手好閒的夫婿除了坐享金山銀堆快活之外,甚至幾次豪賭後輸光家業,為了躲避黑道債主的追殺,才隱姓埋名在這個偏遠的鄉村,她的失神樣態,也許是受巨大打擊使然,至於她的啞,是先天缺陷抑或後天造成的,可就無人能下斷言了;也有人說,她曾是在茶店仔上班的小姐,由老闆一手捧紅的搖錢樹,賺足了錢之後打算從良生活,而茶店仔的老闆由愛生恨,竟然以夾竹桃下毒,讓她從此精神耗弱,連聲帶也受損變啞了;更有人瞻前顧後神秘兮兮低聲的說,這啞女人是被人家欺騙當了細姨,借腹生子之後,支付了一筆錢給為她坐月子的兄嫂,大某及先生旋即帶孩子遠走國外,從此音訊全無,受不了刺激的她,成了現今的模樣。這些流言蜚短的內容相去十萬八千里,誰也無法了解真相為何,只能任由閒逸之人增添各種臆測,穿鑿附會捕風捉影成為鄉野傳奇的一齣戲。 啞女人似乎對花情有獨鍾,獨自在鄉間採摘五顏六色的鮮花,有時整頭插滿了盛開的扶桑花,有時將牽牛花當成髮箍,自得其樂地發出低低的丫丫聲,累了就蹲坐在水邊,對著水面左顧右盼欣賞自己的倒影,然後開心地拍著沾滿泥沙的雙手,一頭油膩膩的髮絲任風恣竄,油亮亮的口紅勾勒出厚唇大口,層層疊疊的裙襬沾滿了黑泥漿,長衫的衣角濕了一大截,長褲腳也被密密麻麻的鬼針草佔領,她卻一點兒也不在意,站起來拍拍屁股,又繼續逗弄著菜園裡的瓢蟲。頭上的花兒掉了又插,插了又落,她手忙腳亂的拾弄著花,彷彿是隻玩著毛線球的貓兒,十分專注,百玩不膩,要不是一陣巨大雷聲驚嚇了她,肯定是無法停止她與花兒的對手戲。疾馳而來的西北雨下田擾亂了農人的工作,紛紛趕忙荷鋤回草寮裡躲雨,貪玩的小孩子則被大人拿著「秀ㄕㄟˊ阿」咻咻咻的一路追趕回家,倒是狗兒趁機在斗大的雨珠中狂奔甩耳晃毛,興奮的放肆沖澡。她呢?自在地且走且停,雨水洗滌了她的臉,濕理了她的髮垢,也沖淨了衣上的沙泥,將一臉唐突的妝容還原素顏本色,這冰涼的雨,讓她的眼神有了亮度。拖著一身濕重的衣裳,舉步沉重,所幸將腳下一高一低的跟鞋奮力一踢,鞋隨著河水湍流載沉載浮,在河彎處旋轉幾圈後遠離了視線,她赤著腳踩著泥和著水,踉蹌著步履回到那泥磚矮房。 雨過天青,菩薩心腸的阿水嬸戴著斗笠,右邊彎著手腕提著一個大鉛桶,裡面擺放著水晶肥皂及粉紅色大輓巾,左腋下夾著一套碎花衣,一跛一跛的走進啞女人的屋裡,不一會兒就提著一大鉛桶濕漉漉的衣服,撩起褲管挽起衣袖蹲在井邊洗滌。瘦小的阿水嬸,使勁的扭著清洗後的厚重衣褲,擰得手上的老人斑及青筋都張牙舞爪活絡起來,她甩了甩發酸的手,又俐落的將這些衣物攤曬在簷下的竹竿上,看著隨風飄動的衣服她滿意的笑了,也露出了一顆閃亮亮的金牙齒,隨即又使勁的壓著幫浦打了一桶水進屋裡去。不一會兒,啞女已換上了阿水嬸自己剪裁縫製的花布衣及五分褲,她盪著腳丫坐在門前的長椅凳上,讓阿水嬸梳理著用水晶肥皂清洗過的髮絲,他們倆個ㄣㄣㄚㄚ的比手畫腳,彷彿是倆隻在路上相遇的螞蟻,努力舞動著敏銳的觸角來傳遞彼此的訊息,在他們無言的世界裡溝通彼此能意會的情節。阿水嬸用她那乾癟且布滿皺褶的雙手,將微濕的細髮小心翼翼地抓起,一綹穿過一綹的為她紮起兩條草辮ㄚ。梳理完畢,啞女穿著和阿水嬸同花色的碎花衣褲,汲著藍白拖鞋,一同緩緩的走向菜園,脂粉未施,衣物乾淨簡潔俐落的啞女,沐浴過後的她看起來是個二十出頭的少女,白皙的皮膚,濃密的眉,細細的鳳眼,微挺的鼻,肥厚的唇,豐滿的胸,纖細的腰,筆直的腳,她這不算出色的臉蛋配上高(身兆)的身形,倒也不失清純的模樣,與黝黑又乾癟瘦小的阿水嬸依偎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對比強烈卻又柔和溫馨的畫面。 菜園旁的綠籬,扶桑花開得豔紅燦爛,啞女踮起腳尖摘了好幾朵樹頂端的大紅花,慢條斯理的往自己黑黝黝的辮子上插,也往阿水嬸灰白的圓珠包頭髮髻上插,阿水嬸笑哈哈的,ㄣㄣㄚㄚ的揮著手示意不敢繫上大紅花,她倆嬉嬉鬧鬧了好一陣子,看得正在農忙的做田人停下手中的活兒,回過頭指著她倆笑著,他們給啞女取了個新的稱呼--阿花ㄚ。夕陽西下,一高一矮的身影,小碎花衣衫被風吹得鼓了起來,扶桑花也癱睡在他們的髮辮裡,阿水嬸牽著啞女的手,心中盤算著,明日一早要趕緊去採摘金銀花藤,用它來當她的髮飾,她一定會看到那純真的笑容! 阿花ㄚ有了阿水嬸的照料,除了會摘花玩樂之外,也會幫忙掃掃地、種種菜、拔拔草,至於阿水嬸呢,自從老伴作仙了以後,在七個兒子之外又多撿了一個可以比手畫腳聊天的小女兒。儘管啞女的身世始終是個謎,她的遭遇連阿水嬸也無法參透,但在無聲的世界裡,無法言語的溫情與關愛在他們彼此的心間存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