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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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犬尋獅
午後,日光烈焰,雲朵的立體感像雕琢過的重金屬質感,鑲嵌在蔚藍的天空畫布上,體感溫度高達三十五,物體的邊界都有種要蒸騰起來的模糊感,尤其柏油道路更是。我騎著摩托車往瓊林老聚落奔去,在村子外邊道路遊晃。才停下來買飲料,順便和老闆詢問有沒有看到愛犬賓果的蹤影,停留了十多分鐘再度跨上機車。媽的!怎麼這麼燙!我在心裡罵起來。這日光可真毒辣,這麼短的時間已讓黑色坐墊吸熱飽足,都會燙屁股了。 我挪移了一下屁股,繼續上路。 會在這種會中暑的天氣出來遊晃不是我腦筋壞掉,只是外甥前兩天用Line跟我說,好像在瓊林有看到賓果跑過去的蹤影,但因有點距離也不能很確定是不是賓果。「有點像就是了,右耳有一塊棕斑的白狗,很像。」 就是因為這個牽引,我來到瓊林梭巡,連田邊的小徑都晃繞進去查看了,除了幾隻老黃牛的蹤影外,什麼狗影子也沒看到。金門的狗真的很少,跟我以前居住的三重比起來,這裡的犬隻口數真的少之又少,也看不到什麼流浪犬。 繞了幾圈,我實在忍受不了這野地的高溫了,決定繞回村子口那風獅爺的樹下休憩,也許再到村裡走走找找吧。 當我來到這著名的瓊林風獅爺地標旁時,發覺今天的遊客不太一樣,不是像平常所見到的一直跟風獅爺的雕像拍照,反而是圍在一位寫生者的旁邊猛拍猛按快門的,我也過去湊熱鬧加入圍觀的行列。 「畫得好讚吶!」「你都到處寫生嗎?」「好厲害啊,比實景還好看耶。」「這個風獅爺的表情好可愛,我喜歡。」「這個調色盤怎麼這麼迷你可愛,這是什麼水彩啊?」「可以讓我們看一下你其它的畫作嗎?」一群觀光客的圍觀者不斷發出問句,這位寫生者很有耐性的邊畫邊解答,完全沒有寫生一直被干擾的不耐,可能他已經習慣了吧。 他把畫本往前翻,一張張美麗典雅又充滿流暢感線條的金門風景速寫躍進眼瞳,海印寺、山后民俗文化村、慈湖、陳景蘭洋樓、得月樓、西園鹽場文化館、文臺寶塔………還有一些普通的小民宅,應該有十來張吧。 「哇,你去畫了好多地方啊,都好好看,我覺得比實景還要美,不介意讓我再看一下嗎?」我終於忍不住把心裡讚嘆的音聲顯現。 「可以啊,都是這幾天畫的。」 「實在太漂亮了,我都不知道我們金門有這麼美。哇哇哇,好想翻拍喔。可以嗎,這要求會不會太過份了,但是實在太漂亮了,好想放到自己的手機裡。」自己講得都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沒關係啊,翻拍OK的,本來我畫圖就是要跟人分享的,反正我也都會放到我畫畫的粉絲頁,都是公開的。妳如果有興趣可以加我臉書,哪,這是我放圖的臉書粉絲頁。」他把手機移往我這邊。 「我叫敗犬,那我就加你囉。葉思圖是你本名嗎?還是因為很愛畫畫才取了思圖的藝名。」 「是本名喔,不過妳叫敗犬比較有趣。」他在手機上按了我臉書加友的邀請。「怎麼會叫敗犬啊,是因為以前的敗犬女王那齣戲嗎?」 「唉啊,這不重要啦,看你畫的美圖比較重要啦。」 我和其他圍觀者一樣,都對他畫的金門速寫充滿無比的興趣,從來不知道透過彩筆所呈現的樣貌是如此精彩,我覺得比攝影還要動人。一片斑駁的磚牆,透過水彩的層層疊疊竟顯影出雅樸又好看的多層次磚色,把古老陳舊染上繽紛耐看的色澤。連平凡無奇的民宅,也只因旁邊的電線杆高低韻律線條的牽引和前方幾抹鮮艷色彩的植栽,就有了吸睛的構圖。 連我習以為常常見的風獅爺,也在不太精準又有點歪扭的線條勾邊中,顯露出古錐又可愛的氣質,真叫人喜歡。 跟我一起圍觀的遊客,已慢慢離去,趕往下一個旅遊目的地,但我還是愛不釋手的一遍又一遍的翻看著這本速寫本。 「金門在你筆下真的太美了,啊,不好意思看太久了,害你都不能上色。來,你繼續畫,我可以在旁邊看嗎?」 「沒問題啊。」 我像個崇拜偶像的小女孩般,在這位寫生者側身四十五度的後背約五十公分的距離中,仔細觀察著他作畫的步驟,實在難以想像就這麼輕盈的運筆中,調色、疊色、吸水、擦拭、暈染……混搭一下,一隻充滿立體感的生動風獅爺就從白紙上顯影出來,風獅爺紅色的披風因運筆的中斷和空隙空白而有了種飄動的動感。 好有味道喔,這叫速寫嗎?通常一張圖要畫多久啊?你是科班的嗎,還是興趣自學的呢?你畫速寫多久了呢?你是專程來金門寫生的嗎?第一次來金門嗎?是順便來辦事情還是專程來寫生呢?我的問句一句又一句不斷,也不管眼前這位叫思圖的人只是萍水相逢的旅人。我想我是被這些充滿生命力的圖繪所牽引出無懼的真誠吧,每一個問句都是發自內心的渴盼。 他也在邊畫邊聊中把我的疑惑解答。他是利用出差的機會多留幾天專程來旅行寫生的。之前雖也有來過金門玩,但那是公司旅遊的趕行程式遊覽,去了很多地方但有點蜻蜓點水式的遊程,沒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這次單獨的寫生旅行,租摩托車自由自在的旅繪,有興趣的地方就停久一點,不想畫圖的時候就用手機多作紀錄,甚至寫寫文字記錄當下心情,反而對每個造訪的地點有了更深刻的情感。他說,光在水頭部落就可晃一整天了,也畫了最多張圖。 他不是科班出身的美術系人,而是一點都和藝術沾不上邊的電機工程師,在南科工作,只是因為從小就頗喜歡看畫,現在工作穩定了但又覺得生活太緊繃需要紓壓,才找時間再去學畫的。本來一開始接觸的是油畫,但都畫一些靜物太拘謹了,要紓壓反而更有壓力了。後來接觸到水彩速寫馬上就被這透明水彩薄透輕盈的質地,和快速可乾的畫材特性所吸引,越畫越有興趣。本來是在教室裡學習,後來越練越有膽識就愛上出來寫生的旅繪了。 「好羨慕你啊,邊旅行邊畫畫實在太讚了。」我說。 「妳也可以啊!其實每個人都會畫畫啦,只是要一些對畫材的認識和技巧的學習,有很多人也都是自學而已,也都很厲害。可以的。只要想,去行動,去做,妳也可以畫,不用羨慕我的。」 「你真善良,真會鼓勵人。但是一開始是要畫什麼啊?」 「就畫妳熟悉,妳愛的金門啊!」 「我愛的金門?」我跟著他複誦了這句,感覺大大的疑問起來。 「我看妳看我畫的金門這麼投入和喜歡,我想妳對自己的家鄉一定很有感情,畫起來會特別上手,不然就從各個風獅爺畫起好了,我只有畫這尊瓊林風獅爺,妳應該知道更多地方座落的風獅爺,把祂們畫起來一定很有特色。」 思圖說的好認真,我也被他的話語騷動了心弦,跟他借了一張畫壞的試紙,塗抹起記憶中下蘭那尊古樸的風獅爺。 「走走,你還有時間吧,這邊村子裡還有尊嵌在牆壁裡的小風獅爺,我帶你去巡探一下。」 「好好,等我收收。」 當我們走進蔡家祠堂後邊巷落,看到這尊牆角邊的小風獅爺時,午後烈艷的日光把獅身照出強烈對比的立體感,明晰好看,我第一次感覺到風獅爺在樸拙可愛之外還有那麼點神性的莊嚴。 「跟你說,我本來是出來尋犬的,現在反倒成尋獅了。謝謝你讓我發現我家鄉的美,看來我要好好來發現金門的美了。」我拚命拍小風獅爺的臉部光影,發覺連旁邊牆色的漆色也樸拙得很美。 「金門本來就很美了,妳都沒發現嗎?我覺得金門的巷落美、建築美,人文風情很有特色,就連大自然的生態風光都很美,我打算冬天再來畫冬候鳥,到時候再來找妳。」 「唉,我是懷著非心甘情願的心情被逼著回到這裡的,根本就不喜歡金門,以後有機會再跟你聊。來,你先教我怎麼簡單的畫風獅爺的外型吧。」 一場午後的寫生邂逅,開啟了我對家鄉不同的認知好感,也許我該卸下先前對被逼回家鄉的不佳心緒,用更正面的態度和視角來觀看我生活的這片土地吧。為何在別人眼中,金門是如此美好,我卻強烈的抗拒它、討厭它,從不去發現它獨特的豐美。 也許,我真的該轉個念頭。好好來發現這片曾滋養我年少歲月的土地。 (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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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靜好?
致 現世安穩的我們: 你好,請問你是個無憂無慮的人嗎? 是的話,很好;不是也無妨, 若你是個經濟獨立的社會人士, 或許正煩惱著工作、煩惱著前程,煩惱著未來, 主管龜毛什麼的,奧客猖獗什麼的, 諸如此類,絡繹不絕。 要是確定了現在的工作不適合自己, 想要改變還很需要勇氣, 需要承受生活的壓力、承擔家庭的責任。 回想:曾幾何時,我們無憂無慮? 不用自己養活自己的時候嗎? 是嗎? 以前啊,七點十五分上課,五點十分放學, 六點開始晚自習,直到九點才下課, --怎麼這麼超時呀? 更以前,更小的時候吧, 學校如何已經記不清, 但在家裡待著時,壓力好大啊。 能為一點點小事情而氣急敗壞的家人 對於心智未成熟的小孩而言太龐大了。 那時太小,還不能體諒他們EQ低落個性暴躁, 只能當自己太傻了, --一直到後來都經常感覺自己無用無能, 太難受了。 縱然如此仍維持著平靜安穩的生活, 因為其實不是天崩地裂的事兒的, 因為就是偶爾沉重了點兒罷了, 因為想做個沉靜而溫暖的人。 只是有時候疲憊了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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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爸唸的歌詩】 拋拋走
公車的時刻表 在不斷搭乘中 已經被習慣刻在 生理時鐘上 公車的路線圖 在不斷行經中 已經一筆一劃地 描繪在腦海中 生命的視力 卻隨褪去的風景 不斷遠去 漸漸模糊 晚年的阿爸,常常搭乘公車,在站與站之間消磨了許多時光。不同的停留點,有群不同的年長者,話東道西,評長論短。有些人,說了再見,卻會失信,不再相會。 他們珍惜每一次的見面,好像不會再有下一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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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 濛
您匆匆的來了 帶來了許多的淚珠 當傷痕已抹去 當塵埃已退卻 大風吹著 吹跑著漫天紛飛的水氣 當風兒拂過臉龐 帶著那些許的稚氣 當自由在大地奔騰著 卻困住了島嶼上的自由 默默地 默默地 嬉遊已足夠地 緩緩退卻 不再迷濛 還島嶼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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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時光
美好的時光總是走的又急又快,三天兩夜的志工之旅,像一陣輕煙被風兒輕輕拂過,然後杳無蹤影,留下的只剩淡淡的些許回憶,趁著這記憶還算新鮮趕快拿筆記下來。 這次的文化志工旅遊,地點是在南台灣,包括高雄、屏東、小琉球,住的地點是屬於五星級的漢來大飯店,每餐都吃得像過年除夕夜那般豐盛,還為生日的志工朋友們準備小禮物及生日蛋糕,真是貼心到了極點。雖然我不是生日的一員,但也著實感染到當晚歡樂溫馨的氣氛,更見識到志工夥伴們的多才多藝,唱歌、伴舞、說笑話的人才一應俱全。 記得出發前那天清晨,天還濛濛亮,老公卻像準時的報時公雞,不斷啼叫,搖醒還在沉睡中的我,他是愛旅行的,我卻戀家。出門玩耍往往是屬他最興奮,興奮到喜形於色,像孩子似的藏也藏不住。 搭乘著安全的立榮航空,飛越台灣海峽抵達高雄。首先第一站來到高雄駁二特區,看到了一個閒置空間被活化的例子,由老倉庫在注入了新元素新創意之後,變得美麗了也變得不一樣了,多了人文情懷,也變得更有文化氣息。 到了台糖十鼓文創園區,導遊領隊還帶我們去參觀一間五星級的廁所「聽雨軒」,他要我們親自體驗一下,還真不習慣啊!第一次看到廁所前面不是枯燥了無生氣的牆壁而是個生態小池塘,環境四周滿佈著充滿生命力的花花草草,綠意盎然點綴其間,彷彿置身在森林裡,第一次感受到廁所不僅僅是人類解決排除汙穢的骯髒地,更是充滿芬多精生生不息的地方。 晚上吃的是buffet,吃不完的港式飲茶與美食,隊友說每種都來兩籠,我以為就僅僅兩籠,沒想到服務生往桌上一疊,竟像一個小山丘,任憑自己怎麼使勁的吃也不可能吃完,畢竟食物太五花八門,胃僅只有一個啊!還好有嚐到這兒的招牌,珍爪及海鮮燒賣。 當吃得快撐破肚皮時,有同伴提議要去高雄衛武營看光雕展,只可惜卻撲了個空,還好東走走西走走的結果,把剛才吃的食物消化了大半。 我們走進一座白色流線型的大建築物,裡面有一個玻璃做的鏤空區,同行的老公及夥伴們幾乎清一色都是男生,他們都有懼高症,只有我獨自一人快樂在上頭踩來踩去,並探頭看著下面路過的行人,我用小女孩的姿態看著他們,因害怕而變得慘綠的臉,我用雙手去拉他們,並請他們閉上眼睛勇敢跨出第一步,還央請旁邊的一對年輕情侶幫我們拍照,留下這克服心理障礙戰勝懼高症饒富意義的照片。 第二天天還微微亮,沒急著等到六點的morning call,就已迫不急待起床(其實根本沒睡,卻聽了老公一夜鼾聲),因為今天要去小琉球,怕時間會誤點錯過船隻開船時間。 就算是那麼早起床,不知為何終究還是遲到了約五分鐘,造成志工夥伴們在遊覽車上眼巴巴的等待著我們夫妻倆,真的很不好意思吶!在團體旅遊中,我最怕與眾不同,最怕心不在焉,最怕粗心大意,但最怕的事卻往往發生了,只好一路祈禱,還好有驚無險,仍有趕上小琉球的船班。 坐在東港往小琉球的船艙裡,大家開始High起來了,等到船隻停泊在小琉球的岸邊,幾個月前的記憶又開始映入眼簾,鹹鹹的海風,味道濕黏,船泊岸邊的工作人員工作時的神情及臉譜好像也跟幾個月前的一個模樣,我想這是一種二度重遊專屬的景觀記憶吧! 一會兒志工夥伴們開始湧入澎坊免稅商店,剛開始大家只是觀望沒下手,可是等了約莫數十分鐘後,大家已經瘋狂買成一片,當時間已臨界集合時刻,導遊先生在門外大聲疾呼,別再買了請出來集合,但大家仍有恃無恐的爭先恐後買個不停,只因要湊到一定數量的金額,才能免費換上一個Kitty粉紅包。 「兌換」這真是購物的快樂所在,買東西本身需不需要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購買過程中滿足「兌換」的意義。 這趟的小琉球是走馬看花之旅,只有短短的兩三個小時,與前幾個月前跟著友人前來的深度之旅有所不同,當時我們還穿著潛水衣浮潛,往海裡窺探珊瑚礁及大海龜的樣貌,還好這次安排的行程是烏鬼洞、山豬溝,是上次未曾造訪的景點,剛好補齊上次的不足。 屏東勝利眷村,是這趟旅遊中很美的景緻,那是個寧靜的地方,有著與金門舊時期的國宅相仿的紅色大門。這是一大片廢棄的眷村,那裡曾經風光過熱鬧過,只是現在休息了,沉靜了。這是民國三十八年國民政府撤退迫遷來台,為安置軍方及家屬的地方。 志工朋友李必成老先生,很熱心的招呼我們,他從孫立人將軍行館沿路介紹下來,雖然已達七十七歲高齡,仍臉色紅潤容光煥發,中氣中足的為我們介紹這裡曾經發生的故事。 首先,我們來到一間日式的平房,從外觀觀察似乎已有人居住,我們不好意思打擾而繞到後院參觀,見著了二個老舊的防空洞,外牆爬滿了各式藤蔓及蕨類,入口處寫著「已停用」三個字,當我失望之餘想轉身離開之際,卻瞥見了屋外的小水溝裡有小東西動來動去,走近蹲下定神一看,是五顏六色的熱帶魚,有孔雀魚、小丑魚等等悠游其間,其水質也十分清澈,正想讚嘆主人的用心經營,突然從後院的紗窗上探出了一個男子,頭髮有點小卷,看上去約莫三十多歲,想當然爾應該是這裡的主人,與他攀談得知,這些金魚全是他養的,只因他愛花花草草生態經營,他還很熱情的招待我們,入內參觀他的畫作與工作室。 他說:「他曾當兵十年,畫畫是他的嗜好。」看他內部的擺設十分簡單,客廳的沙發電視唱盤像是三零年代的老古董,多半已遭廢棄不能使用,還好遇到他,經過他藝術家的巧手,幫它們修復開始運轉,我喜歡這種再生又重新賦予新生命的感覺。 志工朋友又帶我們大伙人沿著馬路一路逛下去,馬路雖大,車輛卻不多,人煙也稀少,彷彿置身在金門的小村莊,但此時的這裡卻是台灣的南端─屏東市。 有一間很有古意的日式建築物出現在我們眼前,他說這棟是綠建築物,住在裡頭冬暖夏涼不用吹冷氣,他繼續補充說明,這是日本仿我國唐朝的建築物,裡面是卡榫設計地震來了也不會被震倒。他順手拿了一塊地上的紅磚,上面刻著RC的字樣,他說不要小看這塊磚喔!它的價值可不斐,得要價台幣一仟元。這時突然有一位志工朋友說到:「原來這裡遍地是黃金啊!」大家哈哈大笑,笑成一團。 還有一處美麗的景點值得一提,那是一條蜿蜒在隘寮溪上的美麗大橋,白色的外表顯示它的高雅純潔。它有個夢幻般的名字─山川琉璃吊橋,光聽到這名字時,我原本以為會踩在琉璃上頭漫步向前行,會驚險刺激害怕萬分,心跳加速細胞死一些的,那知走近一看才知,根本是座宛若銅牆鐵壁的堅固吊橋,琉璃只有一小顆一小顆鑲在橋樑上,更可惜的是有些遊客把裝飾在上頭的琉璃挖走了,只剩下難看的凹洞,俗云:「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更何況它還是屬於公眾的物品,我想每一位遊客應該發揮功德心,才能保留住最美的畫面給下一代子孫。 隊友們很熱心的在遠處幫忙拍照,配合著周圍優美風景,彎延的流線橋身造型,照出來的每張相片都很美麗,我突然有個念頭,倘若在這裡拍婚紗照,我想一定張張都精彩。 這三天兩夜的志工之旅,吃好好,也欣賞到美麗的自然與人文風景。但坦白說,這三天裡不是每個旅遊景點,我都很認真看或很認真的聽講,除非很吸引我的眼球,能讓我目不轉睛,否則只是像一站站的公車站牌略身而過,不會留下一片雲彩的。 旅遊途中能吃能睡是最完美的,可惜我不是那好命人,總愛認床,無關乎自己已住在五星級大飯店,人已躺在舒適暖呼呼符合人體工學的獨立桶床墊,看著枕邊人早已鼾聲雷鳴,我卻只能閉上眼睛默默數羊,度過這漫漫長夜。 只是參加這種吃好好的行程,只能說:「都不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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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弟
小妹在電話彼端細訴,幼時有雙骨溜溜大眼睛、少時玉樹臨風的阿弟離世的消息,雖已是陳年往事,腦海仍時時浮現那個清晨的意境,彷彿還是昨日樣貌,不察時光已匆匆流逝。 對阿弟的記憶,始於他初初來到我家,一筆筆寫下各個片段與枝節,彷彿串起一顆顆晶瑩露珠,點滴透澈。在這部不長不短的故事裡,小不點一個卻精力旺盛、好哭且纏人的個性、種種令人又愛又怕的行為,以及家人給他的愛如湧泉汨汨,都是不可或缺的篇幅。 印象中有這麼一次,常常回來勾起我的苦澀。遙憶那天,我偷偷摸摸彷彿做壞事般地溜出家門,讓公車載我擺脫跟屁蟲似的他,竊喜可偷得浮生一日,不料卻在公車上醞釀起牽掛的情緒。 公車駛過家前的瞬間,一幕影像飛過,匆匆烙印在我眼底,阿弟那瘦小的身影,不知所以然蹲在草叢角落,小小心靈好似有著什麼的感覺,令我心亂如麻。寂寞的庭院,以及阿弟的那份專注,在在散發著難以察覺的孤單氣息。 不堪回溯何年何日,阿弟離開我家返回台北與小姑姑團聚了。但思念老是藏在春花秋月裡,出現在雪鴻泥爪上。他可愛的小臉宛如白雪紛紛,落在我冷冷的心頭,稚嫩的聲音,短短的「姊姊」,是溶入黯夜的悽愴,是不停敲打窗櫺的苦雨。 回首往事,阿弟的一生就像短暫的彩虹,在消逝之前,留給我一片永恆絢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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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之旅
金門,向來占據重要的戰略地位,地理上劃分大、小金門及周邊附屬島嶼,今年四月之初,懷著探索的心前來旅遊,這趟金門之旅不光是要欣賞戰地風光,緬懷先賢前輩走過的土地,想必會有一番風味兒。 在國共對峙年代,金門地區恰為「戰地前線」,不但有高達數十萬國軍弟兄鎮守前線,早年的金門更沒有開放觀光,因此地理環境上受到的破壞甚少,因此保留許多自然美景。如今在兩岸情勢較為和緩之際,又適逢金門地區特殊的地理環境,無論是台灣遊客、大陸遊客或其他國家的遊客,金門島上早已沒有當年濃厚的煙硝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般金門風情與活絡的經濟樣貌。 將近3周的金門之旅,筆者連同家人幾乎走遍金門全島,著名的太武山上的「毋忘在莒」文字震撼人心,823戰史館、古寧頭戰史館、湖井頭戰史館、翟山坑道、勇士堡等地作者依序參觀,不但深刻了解戰爭無情的摧殘,戰史館內的文字記載透露出當年艱辛的戰況,更有警惕世人戰火無情的意味。 在深刻感受戰爭的歷史後,島上著名的牛肉料理、貢糖等當地名產成為筆者胃囊中的最佳夥伴,來到金門除了享受戰地風情外,氣勢磅礡的風獅爺也成為欣賞的對象,據了解金門早年因伐木製鹽,加上戰火摧殘,金門島上林木消失殆盡,配合每年的東北季風,金門成為風沙環伺的島嶼,先人從泉州、漳州引入風獅爺作為避邪的信仰,如今風獅爺不但是金門當地特色信仰,更成為觀光客的目光,風獅爺更有性別之分,兩腳中間有葫蘆的為雄性風獅爺,雌性風獅爺則為持有彩球、彩帶作為標示。 前往金門西部的「水頭碼頭」則為小三通的門戶,也是踏上烈嶼島的唯一交通工具,烈嶼雖然距離金門相當的近,最大的不同在於烈嶼的吉祥物為「風雞」,傳說風雞能夠陣風煞、保平安、剋蟻害,在當地人虔誠的信仰中成為心靈支柱。 相較於大金門有著名的「翟山坑道」,小金門也有提供部隊卸載裝備的「九宮坑道」,由於內部坑道長達790公尺,最寬之處有15公尺,規模上比翟山坑道更大,也是早年小金門運補的唯一通道。 讓筆者最為印象深刻的是,位於湖井頭戰史館內的文件陳設,赫然發現仍保留著外公當年隸屬的部隊番號軍旗(陸軍步兵第92師),除證明外公曾在823期間於前線保衛國家,早年血跡斑斑的歷史再度為兩岸寫下最深的印記。 在告別短暫的金門行後,我認為當年的戰亂情景無須重現,兩岸維持和平才是務實之舉,當年前線官兵的血汗之水成為滋養金門土地的養分,他們的無私奉獻為兩岸關係做出最大的貢獻與犧牲,我始終認為維持和平應是兩岸的最高原則,更不希望當年的戰亂再度於今日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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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寫戰役史蹟】 神祕的南北乳山坑道洞裡雍乾坤
金門島群面積不大,地理環境特殊,有悠久的歷史文化,1949兩岸對峙之後,全島依地形構建各時期不同類型之防衛工事概區分為:坑道、海岸據點、砲陣地、碉堡、反空降堡(樁)、阻絕設施、精神標語、心戰文宣等有形及無形軍事戰力,皆與歷次戰役背景及敵人威脅相結合。兩岸對峙降緩,世界走向和平之路,遺留地區的軍事遺跡,儼然就是地區最具有潛力,最具有特色及最具有優勢的核心價值,如何將其優勢及特色和潛力予以發揮及活化保存維護,是當前地區重要的課題。 日前走了一趟南北乳山,到達乳山一營區的坑道口,原「中山旅」旅部的大門,看到醒目的精神標語對聯:「將良兵精何懼赤匪進犯突擊;糧豐彈足那怕敵人封鎖孤困」。在早期風聲鶴唳,兩岸對峙的年代,每個據點工事都必須要做到獨立作戰,自力更生,堅持到底,死裡求生的信念,南北乳山是早期防區蜂腰部轉用兵力的戰略要域,防制敵軍於地區中央突穿,左右席捲,分割東西兵力的重地,固必須於蜂腰部構築堅固工事開挖坑道及佈署重要兵力以之因應。 所謂「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南北乳山的坑道,鬼斧神工,洞裡乾坤身為金門的每一個人,每天行經在伯玉路上,甚少人知道路面下隱藏一條貫穿南北乳山兩側的坑道,長達一千多公尺且具備各種戰備設施及通聯系統,隱藏兵力生活與戰鬥一體的各項設施,及各種豐富的軍事遺跡,完整如初,並且已超過五十年以上的軍事建築,非常的特殊且罕見。 根據南北乳山的坑道口「乳山坑道工程構建序」中的記載,雙乳山坑道起建於民國四十五年十月二十日,係由陸軍93師生279團上校團長馬繼超及程仲宇先後率數萬官兵構築,可見工程如此浩大,主要是依當時兩岸對峙可能發生情勢研判,構築主要目的是因應雙乳山地處金門中央地帶雄據南北乳山的制高點,開闢坑道佈署兵力將與中興崗、陳仔山相互形成犄角之勢,固守地區最重要的峰腰部,並能有效觀測掌控北海岸的敵軍動態,且可監控掩護尚義機場之安全,此一戰略要點曾是防區小徑師派駐守一個步兵營的兵力,國軍「精實案」改由金西師中山旅駐守一個步兵旅轄四個步兵營的兵力及配屬其他勤務支援單位等駐紮,號稱金門第一旅。 這座貫穿伯玉路兩側的坑道,當初歷經一年的施工時間,在民國四十六年十月三十日完工,當時為了強化坑道免遭土質鬆散崩塌,軍方特別前往古崗、珠山等一帶搬運花崗石岩至乳山,以強化坑道之堅固作用,如今南北乳山坑道已走過五十多年的戰備歲月,迄今依然堅固如初磐石於山腹之中,一千多公尺的坑道為一三層式的軍事建築,計有光華堡,莒光堡各種射口、後勤設施,中山室、521觀測所等及坑道外的營舍,坑道內各式各樣精美的精神標語,如有我無敵、共匪不滅、軍人之恥、驅逐俄寇、消滅朱毛、守紀律、打勝仗、精忠報國還我河山等等雕塑精美,為地區軍事標語之少見。 南北乳山坑道經過國軍精實、精進、精粹案之後、當初軍方在移交營區時,僅就地上部份進行劃分,而南北乳山的坑道被劃分為乳南一營區及乳南二營區,各交給國有財產局及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致整個南北乳山坑道劃分為二,使坑道至今無法有效的進行活化再利用,整座坑道無法串聯,目前又被選做為司法大道開挖時破壞坑道兩側的通道口,更讓人為南北乳山坑道日後的前途擔憂。 文化部文資局於民國一○五年七月二十七日將文化資產保存施行細則計113條重新修正公佈後,其中第十七條興建完峻超過五十年公有建造物處分前,應經文化資產價值評估,包括軍事建築在內,此際當乳南二營區開路坑道口遭破壞時,幸好文化局及時啟動文資委員現地會勘,經討論認定通過南北乳山坑道提列為暫定縣定古蹟,因此將此坑道得以保存,只是後續如何活化再利用,為地區打造另一座有賣點的軍事遺跡及亮麗的景點,有以下幾點看法: 一、應結合國家公園中山紀念林園區,將南北乳山坑道串聯貫通構成點線面一體,讓遊客能盡興及進入坑道參觀體驗戰鬥生活和戰鬥演練之情境。 二、遺留在坑道口外的大型旅部、營部、連部營舍、中山室可規劃為軍事各式各樣的用品展示館及軍事用品文創商品販賣店。 三、恢復原521觀測所之眺望臺及大型兵棋臺,可供遊客眺望北海岸風景及瓊林平原和尚義機場飛機起降的情況。 四、有特色的精神標語也是地區觀光的資源之一,南北乳山坑道內,有豐富各式各樣特色的軍事標語,實為少見,應加以保存及維護。 地區軍事設施資產得來不易,一點一滴、一陣地、一碉堡、一要塞、一坑道,一據點經過數十年之經營,要毀於一旦在重新復建難之又難,看看國內外活化的案例,想想自己,既然這都是遊客的喜愛與期待,時代的潮流、世界的趨勢、人民對戰役史蹟的好奇,我們還能錯失良機嗎?得來不易的軍事遺跡,如何評估?如何規劃?如何活化?的確要有相當的智慧及一套高標準的作業規定,才能免於流於形式浪費資源,爾後後悔莫及。創造一個賣點,經營一座軍事遺跡,陣地、據點、坑道的活化,開發一處觀光景點,如果不是建立在時代趨勢正確的觀念基礎上而只是在技術門面玩玩花樣,投入再龐大的經費終究難逃無人要去失敗的命運。(作戰如此)(觀光亦是如此)。美好的景點,是有歷史、有故事、原汁原味、原始的呈現,有特色吸引人……才是令人百看不厭,回味無窮,不只想來看一次而已,而是一個人想來一百次以上。走過戰爭、戰役史蹟、軍事設施、工事、砲堡、坑道、據點,相信是地區未來遊客觀光的好生意,如何創造利基,值得深思與重視,成也觀念,敗也觀念,希望神祕的南北乳山坑道有周詳的規劃,再創金門觀光的利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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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筍幸福定格
又到了蘆筍的季節,加上今年暖冬,這兩年市場偶爾還能買到白蘆筍,二話不說,趕緊買下回家品嘗。這幾年不多見白蘆筍也不少,於是台產綠蘆筍、白蘆筍很多,買到連老闆都會跟我聊些蘆筍的常識呀!當然越粗的蘆筍價格更貴,價格決定你想吃到的粗細,青黃不接的時節則是泰國綠蘆筍接力。 吃著蘆筍,幸福定格,直接跳到小時候一家六人圍著餐桌吃飯的畫面,那真的是我美好的年代,那時候都不知道,我比一些人還來得幸福,多年後的同學會,才知道同學對我的羨慕。我喜歡媽咪做著愛心飯菜給我們孩子們吃,蘆筍是那個時候餐桌上會出現的菜色,尤其吃到尖端綠嫩芽處口感,那一口綠是我非常喜歡的滋味,我的媽咪更厲害,連蘆筍皮根部粗粗的硬皮都可以削下來煮成蘆筍水給我們喝,那個蘆筍水冰在冰箱後的冰涼口感好消暑,連小我七歲的小妹都對蘆筍印象非常深刻,但是台灣蘆筍之後外銷到歐洲,於是後來要吃到蘆筍的機會就少一些,白蘆筍更是難得出現在市場上。 所以這幾年在市場不管是台灣產的優質蘆筍,或是接替的泰國小蘆筍,都讓我再度一飽蘆筍的美味。老闆告訴我,歐美國家非常喜歡蘆筍,更是饕客們在春天必嘗的頂級食物,含有豐富的纖維質跟礦物質,是抗氧化跟抗癌的聖品,早在2000多年前的羅馬即把蘆筍當聖品,無怪乎西式餐點常把蘆筍點綴在旁襯托,這不只是吸睛,更是美味的組合,無怪乎被稱為「蔬菜之王」。 蘆筍料理不少,或煮或炒都是鮮美可口,只要在新鮮的時候烹煮,基本上美味不流失,唯一的麻煩,如果兩三天內沒吃,根部會逐漸纖維化,所以買回家可以用濕紙沾水包裹蘆筍根部,放進袋子裡冰冰箱,大約兩三天吃完,鮮脆感比較不打折。基本上我家是無法存放的,買回家通常都直接料理了,沒辦法,我們家無法抗拒蘆筍的誘惑。大家是不是跟我一樣愛上蘆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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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等三篇
童 年 「豆粒仔」跑哪去了?快回來幫妳「按爸」送點心。玩興正濃的我與同伴玩過五關的遊戲,已過四關,正向第五關挺進。聽到母親的叫聲,無奈的一跺腳,往家裡走去。 接過裝點心的提籃,放上一雙筷子,走向父親工作的田地。一路上玩性又起,從疊疊青山含碧,灣灣溪水流清,鬱鬱芳草綠如茵,珠光點點明,唱到塞外美麗好風光,漫天飛沙吻碧草,沙漠駝鈴響叮噹,天山積雪白茫茫。一路唱著,手是閒不住的,提籃前後左右擺動,更盡興旋轉前進,快到父親工作的田裡,就放聲大叫「按爸」我幫您提點心來了。再往前走近,父親已坐在田埂上。 「按爸」我幫您把點心拿出來,咦!我明明是拿一雙筷子,怎麼少了一隻?父親說:「妳事像跳鬼(意謂不好好走路)一路跳過來的吧!」接著父親轉身折了一枝茅草,撕去外皮,哇!一根碧綠晶亮的筷子出現眼前。 成長的歲月遇到不週全時,總會就地尋找代替物,是父親交會的功課,童年已遠,卻還鮮明。 變 剛到台灣時,淚水伴著思念,寂寞無邊無涯,漫漫長夜,反覆思量。這樣一心的等待,有朝一日妳被背叛,將如何自處?這段情只存活兩年,與妳的期待相差天長地遠,為我早夭的愛情舉杯,杯中盛滿苦楚無奈,卻傲氣的沒有乞求。 讓該來的來吧!有的是深沉的悲哀,無心追究對錯,能無視於妳,說甚麼都顯得多餘。往事情懷如春夢般無痕,曾經擁有過,不如遺忘深埋。濃情不再,猛一回首,竟醜陋不堪,他曾是託負一生的人,而此刻眼裡心裡可有一絲他的存在。 潛意識裡,不就是可有可無,而心理最初祝福的人何曾淡去,是信守承諾棄他而去,這抉擇一樣背棄我,妳該去相信那些無聊的誓言,那滴落滿地的殷紅觸目卻覺噁心,所有愛的憑藉,而今想來都是虛假,只憑添嫌惡並羞於擁有。 良人變作狼人,什麼都可忍受,只要不再有所牽連。沒有相識的從前,曾是朝思暮想,殷殷期盼,醉眼試問情為何物?唯支離破碎呈現眼前。 溫馨的大同 雖是深冬的大同,總盛開著一路的艷紅,霸氣的佔據你的眼,想假裝看不見都是枉然。看著晨曦與黃昏恣意綻放的花姿,彷彿傳遞著春的腳步將悄然到來,而它依舊呈現滿眼的紅。 傲立一旁的柏樹,在寒風刺骨中,從來就是卑視著過往的人群,頂著寒風宣示保護大同的天職,不許宵小越雷池一步。 往前就是大同的大門,一道門鎖著滿園的溫馨,園內大同人各有心思,我嘛!有滿滿的快樂。(稿費贈金門縣大同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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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困難的時候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在我們學習、成長的過程中,難免遇到挫折、困難和困惑。這個時候,你是選擇勇敢面對挑戰,努力尋求解決的方法,還是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惶惶不可終日?還是臨陣退縮,選擇眼不見為淨,當個縮頭烏龜,讓困難和困惑變成永遠解不開的結,甚至讓挫折就此打敗你,使你一蹶不振,成為一輩子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和痛苦呢? 人們常說:「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人不轉,心轉。」遇到困難的時候,要勇敢面對挑戰,千萬不要退怯,自己解決了,雨過天青後,你會感覺到成長的喜悅和能力的提昇,對自己更加有信心;無法解決的,也千萬不要鑽牛角尖,更不要沮喪退縮,或尋求師長指點迷津,親朋好友的幫忙,一起度過難關。況且,事情有輕重緩急,有些事真的是急不得的,或許暫且放下,等待「天時、地利、人和」時,困難和煩惱,自然不藥而癒、雨過天青。所以,所有的事情,都在考驗著我們的能力和智慧啊!這不就是聖嚴法師告訴我們的--「面對它、接受它、處理它、放下它」的經典哲理嗎? 成長和學習的過程中,困難和問題絕對是難免的,挫折和失敗也是一定的。但生命的長河中,「沒有突起的暗礁,哪能激起美麗的浪花?」困難和挑戰會讓我們的心智和能力更加快速的成長,生命的歷程也會更加豐富、繽紛。所以讓我們養精蓄銳,在學習成長的過程中培養能力和實力,面對困難毫無畏懼,一切問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甚至化危機為轉機,叫所有困難遇到樂觀積極的你都能撥雲見日、迎刃而解!解決問題以後,那快樂的感覺是無與倫比的! 「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登高才能眺遠。但在登高的同時,路途或許崎嶇不平、坎坷不已,爬得我們汗流浹背、氣喘吁吁!但「不怕慢,只怕站」啊!不管我們是要捷足先登,還是扮演「龜兔賽跑」裡的烏龜,都是不錯的選擇,但體力和毅力都是我們必須俱備的。一步一步拾級而上,才能站在最高點,使一望無際的綺麗風光,盡收眼底,一覽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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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來時 ──驅山走海二十週年回顧
1998年年底,一群熱愛金門家鄉山川風物的畫者,匯聚成一股力量,在金門縣立文化中心舉辦了首次的「驅山走海」聯展。當年參展的成員共有七人,展出的畫作純然以素描為主,目的是希望從單色的純粹裡,去品嚐大地的深味,此一展覽行動,無疑是在向社會宣告一個金門本土畫會的正式誕生。本次的展出,每個畫者都能隨其性情而顯露出個人獨自的面貌:敏達筆調細膩,層次豐富;天澤大塊鋪陳,放懷不拘;國英去繁就簡,精確練達;根政線條暢動,濃稠感性;文斌造形明快,光影燦亮;皓雲理性分析,熱情洋溢;我則是逆光取境,筆意靈動。 個人以為驅山走海畫會之所以能夠誕生,有來自下列幾個方面的原因: 一是畫展的前三年夏天(即1995年),畫友張國英邀集其師大美術系研究所時代的同學來金寫生,隔年還在金門舉辦了一個名為「往事隨風」的金門寫生專題畫展,這個展覽深深地打動了幾位在地的畫者,激發出往後如火如荼的寫生風潮。 二是成員之一的楊文斌,當時剛自西班牙學畫歸國,他那濃烈的對比色塊,精確的造形能力和迅捷的表現手法,完全展露出受過正統西畫訓練的精準畫風,吸引大家的目光,也燃起畫友們內心的那股「心嚮往之」的熱情。那時他開畫室教學生,在寒暑假期當中,他常開著一部大麵包車,把學生和畫友以及畫友的小孩浩浩蕩蕩載到島上遙遠的東邊海岸,寫生與郊遊並行,儼然像是夏令營,開啟一段快樂新奇的寫生之旅。 三是與國英最深交的台灣畫友汪聞賓教授,是「往事隨風」的成員之一。其畫風細膩樸茂,能工能寫,深究畫理且見解獨到,加上他的性情與金門的風土人文十分投契,便三不五時地隨國英來金,除了相約同好寫生,更以其深厚的理論素養,引領著大夥一起向前邁進。 四是張國英的性情溫厚,能居間協調,穿針引線,這麼多年來只要他返鄉探親,一定會邀約夥伴們登高望遠寫生去,他的熱情就像個桶箍一般,將大家緊緊地結合在一起。 五是敏達的書齋--塵閣,是一個可以讓人無拘無束,高談闊論的地方,回想那些年,不知有多少個寒暑,我們常會聚集一塊,邊喝茶邊論藝,我自覺那樣的「暢談」對每個人的成長是頗有助益的。 一年後,根政因個人有不同的生涯規劃告別畫會。之後的幾年內,畫會又陸續加入同樣以寫生為創作主軸的洪永善、李苡甄,甚且連一直關注畫會成長發展的汪聞賓教授亦主動要求加入我們的行列。 洪永善的畫風墨韻幽微,鄉情濃郁;李苡甄的是色彩溫熱,親切怡人;汪聞賓教授則筆墨淋漓,渾厚華滋。有了這幾位畫友的加入,無疑將給畫會增添更多的「色彩」。 平素畫友們或採取結伴寫生的方式,我們曾走過家鄉的山巔海嵎,也曾行經無數個村莊聚落,用手中的畫筆記錄下親眼的所見所聞。但更多的時刻則是獨自單飛,以參禪的心境去對景直觀,並將那當下的領悟一一納入圖畫之中。但無論是何種方式,大伙所抱持的那股「畫就對了」的傻勁,正炙熱的在每個人的心中燃燒著,這股一心求藝的強烈信念,是支撐每年驅山走海聯展能夠交出亮麗成績單的最佳保證。 2001年承蒙汪聞賓教授的推薦,畫會首度跨海赴新竹師院辦展,之後再展於新竹工業研究所。2003年底的金門聯展,因有感於距首展已經過了五個年頭,每個人的畫風也有顯著不同,是可以再編印另一本畫集的時候了,為此我們特地共同出資,印製了第二本驅山走海畫集。 2005年顏國榮因文斌的引介而加入畫會,國榮是位鄉籍旅台油畫家,其畫作歌詠大地,讚嘆自然,他旅遊至哪畫就到哪,是個不折不扣的對景寫生者。不久,汪聞賓教授認為他參與畫會階段性的任務已經完成,當容許他退出,我等只能尊重其意,然心中卻依依不捨。 2006年受金門縣文化局之推薦代表金門參加「台北藝術博覽會」於華山藝術園區。又因我師專時代畫友蔡宏霖的推薦,我們又跨海至台南生活美學館展出。更因畫壇前輩李奇茂大師的厚愛舉薦,台南展後,隨即接續移師台北淡江大學文錙藝術中心展出。 我們長年的努力,終於讓地區的主政者看到了。2007年李炷烽縣長十分肯定這些年畫友們的努力,便毫不猶豫的支持我們印製了驅山走海第三集畫冊。當手捧著精美厚實的畫本,欣賞著畫友們精彩的畫作,那一幕幕下鄉寫生的情景便不自覺地浮現眼前,讓人生起無限的欣喜和安慰! 2011年翁清土加入畫會,清土兄擅作西畫,油彩尤佳,其畫風筆調細緻,光影豐富。那年夏天承蒙金門縣文化局的力薦,我們又再次出擊,於台北國父紀念館隆重開展。 2012年蔡儒君入會,蔡留美攻讀美術碩士,現任職金門高中美術教師,其畫偏向抽象分割,意境幽深。 2012年年底烈嶼洪成發鄉長,素來重視家鄉建設,藝文的項目更是他施政的重點。當他知道地區有一群人,長年以金門作為創作題材時,便主動敦請小金門籍的畫友永善兄前來聯繫,希望我們能以手繪的方式來表現烈嶼鄉的美景,之後再集圖成冊,這樣不但可以宣揚烈嶼,更能流傳久遠,啟迪來茲。得此信息後,大伙便抓緊目標,多次進出小金,那一段既辛苦又甘甜的日子,當是每位參與者心中最珍貴的一抹記憶吧!隔年我們在烈嶼文化館隆重的舉辦「走讀烈嶼」畫展,開幕當天精美的畫冊也同時問世,這是畫會的第四本畫集。 2017年由張國英引介,洪明標、陳秀娟入會。明標經年累月與我結伴上山下海,是金門山川風土的愛好者,他擅長素描和版畫,其畫作筆調爽直,繁複凝重。陳秀娟為旅台金門籍女畫家,擅畫水彩,其畫作簡潔明快,抒情流麗。 去年經由金門縣文化局呂坤和前局長的居中聯繫,使畫會又有機會再次到台北國父紀念館辦展,這樣的機緣確實令人鼓舞。畫會經過二十多年的成長淬鍊,畫友們水平顯然已累積到一定的質量。水墨畫有:敏達、永善、國英和我坐鎮。西畫則有清土、國榮、皓雲、儒君的油畫,苡甄、天澤、秀娟的水彩和明標的版畫。我們以不同的素材,詮釋著共同的目標--金門,希望今年六月在國父紀念館的展出,能讓更多的外人看到金門,喜歡金門。 猶記得1998年首展時,參展的七人皆曾個別寫下一句最想說的話語,當時我堅毅地寫下:用全付的心力,體現此地的山川風物,驅山走海是一個起點。回首來時,我自素描始,中途略涉水彩,最後停駐於水墨。這一路下來,我無怨無悔,對藝術的熱情依然不減,我想之所以能夠如此,正是因為身旁有一群素質極佳的畫友相互砥礪的結果,每思及此,我就不得不向這群可敬的人致上深深的謝意! 如今我的人生已進入法定的初老階段,我身雖老去,心卻昂揚,當年的那句話語,今日讀來依然有味。如果可以的話,我願和各位伙伴再約另一個二十年,讓我們從今以後,更緊握著畫筆,讓內心深處的那份「初心」再被點燃,讓永恆的母親之島和我們自己,都能因為手中的這支筆而更顯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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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單身的爛理由
住娘胎到襁褓睡嬰兒床,剛學步就與父母分房,佔據主臥室,聽說讓小孩睡主臥房會不好管教,但爸媽不信這套,讀大學及入社會皆獨居在外,所以自幼習慣「單身」,包括姊妹,床上有枕邊人尤其異性的心理障礙,尚待克服。 獨來獨往慣了,不喜歡第三者共處,恐怖情人家暴新聞也看怕了,一個人挺悠哉,一人飽全家飽沒牽掛,所謂相愛容易相處難,生子容易養子難,總覺得結婚未必好,不結未必不好,端看個人,兩人終身廝守的事,須慎重其事,縱然離婚已稀鬆平常,若明知終歸回到原點,何必多此一舉呢!聽老爸過來人經驗談,籌備婚禮累到差點沒昏倒,發誓絕不結第二次婚哩! 單身貴族名詞太抬舉,當然失婚族也非見不得人,娶不到老婆或嫁不出去並不可恥,可是鄉下人愛問「有沒有尪」,嚇得春節不太敢回家過年。依傳統禮俗,不婚念頭不正常,千年婚姻制度到底是基於傳宗接代「需要」,還是「想要」有個家,勉強結合,就能童話故事結尾─公主王子從此過著幸福快樂日子?百年才修得共枕眠,況且夫妻間隱藏婚變黑盒子,「小三」那雙桃花眼尤其威脅,較嚮往法國人的浪漫。 千金難買早知道,好加在未婚是好話,早知道就不結婚是壞話。婚姻舞台可排演不許NG,演員自己不打算寫結婚腳本、買道具,就無須理會觀眾。找穩定工作,不愁吃穿,比找終身飯票務實。為自己一生點盞不婚燈也隨緣啦!求伴侶姻緣,拜月老,免矣!婚嫁自由,代子女徵婚或古代拋繡球與比武招親,皆荒唐爹娘,心怡對象無法自控是風險。 我27歲,猶待字閨中,並不是龜毛挑剔或固執拒婚。翩翩君子和窈窕淑女,人人好逑,再怎麼說異性還是相吸的。不婚只口頭說說而已,心裡不急是騙人,只是好男人像好車位,都被佔滿了。不刻意打造《藍與黑》及《滾滾紅塵》清教徒式的禁慾環境,不盲目懷抱灰姑娘情結,夢想女性愛情帶來滿足暨改善社會階級最快速管道,也不崇拜瓊瑤小說夢幻愛情,羅曼蒂克不過是女人寫給女人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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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談牙齒保健
又到了牙科門診定期檢查時間,說起跟隨半輩子的牙齒還真一言難盡,小時候物資短缺,口腔保健知識不足,只知早晚刷刷牙,又不懂正確方法,牙刷放進嘴裡,整排牙以橫向左右用力刷,媽媽還認為小孩長大,牙刷也要跟著換大支大刷頭的,殊不知大刷頭牙刷在口腔有很多角度刷不到,例如上下齒列最後面的智齒,不僅牙齒、齒縫沒刷乾淨,連琺瑯質都遭受傷害;那年代雖沒有如今物產豐饒,更沒一大堆的零食飲料,但吃過三餐,牙齒一接觸食物,細菌還是會藏在牙縫中,伺機而動,因醫療資源匱乏,少見牙醫診所,有了蛀牙洞感到會疼時,媽媽就拿白花油滴兩滴在牙洞上權充止痛劑,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涼涼的感覺發揮了療效,如此也能將就挺過去,倒蠻省錢省事的。 直到60年代,大弟一顆齲齒非常嚴重,老爸不得不帶他去診所拔除,據大弟回家述說他在牙醫診所聽鑽牙機的吱、吱巨響,害怕得鬼哭神號以為自己小命不保,拔除後還得裝假牙保護左右兩側牙齒,才終於知道為什麼「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了,聽他一說嚇壞眾姊弟妹,活受罪又傷荷包,下決心一定不能再讓牙蛀蟲有侵襲的機會,要好好潔牙護齒,畢竟終生都用得到它們。 那時起每天早晚刷牙2次,使用小刷頭軟毛牙刷輕輕的,慢慢的對著鏡子刷牙齒的每個面,最少刷超過三分鐘,吃過東西也盡量用水漱掉口中殘渣,及至進入職場有公勞保可看醫生,每半年還到牙科診所進行洗牙,讓牙醫去除牙結石,清洗多次醫師又告知要用牙線清理牙縫,方能減少牙菌斑繁殖變成牙結石,兼可防止牙周病,避免牙齦萎縮。 牙醫師說:「每顆牙齒比鑽石還珍貴,因為真牙是金錢買不到的」。大哉言!我們的牙齒像一部袖珍機器,時時保養才能延長使用壽命,別讓牙細菌攻城掠地,蠶食鯨吞到領土上,可就後悔莫及了。 護牙無它,勤於潔牙,保持口腔清爽、口氣清新,使之成為習慣,不僅維護自身牙口健康,對人際關係相信也有加乘作用,何樂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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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味舊照片
想當年,作法再繁複的印尼菜式,外婆皆靠她腦海裡的食譜,一步不差地烹調上菜;她歸西前罹患失智症,終至忘人忘己,實在不可思議。年逾耳順的母親和剛過而立之年的我,因而格外害怕有一天失智會找上門來。回味舊照片是我們母子倆頂住遺忘的方式。 多虧母親妥善保存,來時路的舊照片至今仍能時時拿出來溫習。當然,隨著二、三十年光陰飛逝,泛黃、褪色在所難免;不過,當我們一邊翻閱,一邊比對影中人的個性、處事、口味……,興致一來,還會模仿一下他們講話口氣,那些遠去的時光、不在了的人,彷彿又回頭追了上來,總讓我們母子對悠悠歲月相視而笑。 晚近照片幾乎都存在電腦與手機裡。不知道是否因為沒有沖印出來的緣故,抑或是時間隔得不夠久,不若這些實體舊照更讓我們再三回味。 台灣失智症協會網站提及,懷舊是延緩失智症的療法之一,透過團體的方式,藉由對過去事物及經驗的回憶而增加患者語言表達、人際互動;經由有組織地回想、討論並分享過往的事情及經驗,以增加自信、自尊,進而減輕憂鬱情緒,緩解症狀。 沒想到舊照片成了我和母親一起對抗失智的「最佳輔具」!除了撫今思昔,三餐均衡飲食的我們,也每日補充猴頭菇膠囊等保健食品,讓睡眠更有品質,思緒、活力更旺盛滿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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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底餅
「斗底餅」,我不知正確寫法是不是這樣,從小我們都這麼叫它,曾有人研究過,說也許是「到底餅」,不好,聽的人搖頭不認同,大家都想Top,誰要在谷底呢?何況早年它是當喜餅用的,但另有一派看法,到了底就要反彈了,是好名字。 它另有一個名字叫「媳婦仔餅」,這媳婦不是兒子老婆的意思,加個「仔」字,尾音拉高,就成了養女的別稱了。 斗底餅圓形,大小約莫跟中式喜餅相同,不同的是它沒有餡料,從第一口到最後,始終一個滋味,也始終黏口,吃一口,有大半黏在嘴裡,最好的方法是一口餅一口水,這有個附帶的好處,易飽,在窮困的年代是很大的優點。 這樣的優點於我而言卻是缺點,吃一口,黏個滿嘴,沒幾個人喜歡,至少我們這一輩孩子少有人恭維,但老一輩可能就例外,家族裡的成嬸婆可愛它愛得不得了。 成嬸婆和一般民初時期的人一樣,長年一襲黑色盤釦衫,放大後的小腳,走起路像桃花過渡般,慢慢搖。她在襁褓中即創造了一個傳奇,那時衛生條件差,家家戶戶小孩沒有一斤也有十來個,夭折一二個是稀鬆平常的事,這成嬸婆是家裡排行十二的孩子,又體弱,眼看養不活也養不起,有次村子鬧盜匪,大家忙著逃命,慌亂中把她往屋外竹林稻草堆裡一藏,等盜賊走了,父母撥開草堆,她睜大眼睛躺在草叢中,不哭也不鬧,「明明是要飼伊」,她的父親這麼說,於是取了名字叫「明市」。 明市在十八歲那年嫁給年紀長她一輪的成叔公,同一時期,鎮上首富也正大肆舖張的嫁女兒,綾羅綢緞、金銀細軟,嫁粧多得數不清,其中最引人側目的是一根銀竹竿,陽光下,閃閃發光,閃得明市睜不開眼,閃得其他新嫁娘暗暗欣羨,最後化為一聲喟嘆:「同人不同命」。 明市成了成嬸婆,每天煮飯洗衣,晾衣服時,她總把竹竿擦得閃亮,一邊說:「銀竹篙嘛同款曬衫褲。」 不知是不是那年代的流行,成叔公和嬸婆都有抽煙的習慣,家裡窮,白米飯根本吃不起,大都是番薯籤度日,抽菸,更是能力之外,但窮則變,成叔公學別人的樣,將乾木瓜葉揉碎捻成紙煙,聽說味道相彷,一樣能解癮,世上果然少有能難倒窮人的事,除了窮。 成嬸婆和一般媳婦一樣,要內外兼顧,公雞未啼就已起床煮粥,用睡眠換時間,忙完飯菜忙洗衣,最後再趕著下田幫人除草、插秧,數天的工錢才換一斗米,一斗米,卻換不了全家幾日溫飽,米缸常常見底,丈夫種田,大半年才收成一次,還常歉收,於是她得到處找錢,然而「錢四腳,人二腳」,她在後面苦苦追趕,追得連月子都沒坐滿就到鎮上的製餅店當奶媽,據說因此得了「頭風」,所以她的鬢邊常年貼著狗皮膏藥。 當了別人的奶媽,大部份時間都在餅店,自己的兒子只能由女兒照顧,餐餐喝米湯,喝了幾天,她怕孩子養不活,只好忍痛送人。 孩子送了人,當母親的還是時時牽掛,她讓大女兒悄悄去探視,回來後,大女兒說:「一直哭,也一樣只有米湯喝。」 成嬸婆聽了不禁淚下,丈夫說:「抱回來吧,死活都是他的命。」 抱回來的孩子命大,活了下來,有段時間還成了家裡的榮耀。 餅店小老闆斷奶後,成嬸婆頓時少了筆收入,但柴米油鹽日日斷不得,於是她憑著這幾年在餅店學來的交際手腕,和認識的一些大戶人家女眷,開始在「舍」字輩大宅裡進出,她知道有錢人外表風光,其實有太多不為人知的難處,一扇大門裡,有人掌權管事,存了私房錢想置點珠寶首飾;有的默默無聲,穿得華麗,卻可能捉襟見肘,得靠典當換零用錢,這些事大家都不願見光,得找信得過的人悄悄進行,成嬸婆看準了這點,她在各家穿梭,消息靈通卻不多話碎嘴,又擅於揣摩那些太太、姨娘們的心思,往往在眉高眼低間已達成某種默契,不好意思上當舖的,她幫忙跑腿;想變賣細軟的,她負責打聽買主,來來回回,不怕煩不嫌累,每每得跑上好幾趟才能說成筆買賣,賺點蠅頭小利。 這行業買賣雙方都是暗中進行,價錢只有中間人知道,其實很有從中賺取差價的空間,但成嬸婆傻了點,她只賺走路工,理由是富貴人家沒錢比小門小戶更難過,過慣好日子,拉不下臉告貸,還得撐著表面掙尊嚴,夠苦了,如果再趁機會佔便宜,未免不厚道,老天爺不會原諒。 可是老天爺好像也沒特別眷顧厚道的人,她依然長年與貧窮耳鬢廝磨,往往才說成筆買賣,兒子就伸手:「明天要註冊。」放進口袋的錢都還沒溫熱又得掏出。 很多人都勸成嬸婆:「飯都吃不飽了,哪有閒錢『讀冊』」,這也是實話,那年代,上學唸書對窮人而言是奢侈的事,孩子養到七、八歲就往田裡丟,牽牛也好,打雜也罷,少有人會想到唸書識字這檔事,實在是日常生活「顧三頓」最重要,番薯、甘蔗等莊稼只認汗水不認字。 唯一需要識字的是借錢寫字據,可那也是債主寫就,自己捺指模就好,頂多請大伯公幫忙看看金額、算算利息時會較不好意思,畢竟借錢度日實在臉上無光,但也習慣了,反正不只她一人,所以她也認為識不識字真的沒什麼重要。 她的兒子阿雄,不知是不是從小喝米湯,營養不良,七歲了還是瘦瘦小小,一副猴樣,下田幹不了什麼活,成天到處撿字紙,對著紙上的字描摩,他曾要求想唸書,但實在供不起,只好把他送到大伯公那裡跟著學寫字打發時間。 大伯公是家族中的大家長,年紀大了,每日看看書、教教附近的孩子唸些三字經、千家詩,平日喜歡研究命理,他養了二隻白文鳥,得閒就訓練小鳥啄籤,那籤詩有36張,跟廟裡的文字籤不同,鳥籤都是圖畫,內容不外歷史故事,如姜太公釣魚、三藏取經、包公請雷驚仁宗等等,每次啄三張,用內容交叉對照,為人卜吉兇。 阿雄對籤詩裡的故事很感興趣,課餘常跟在大伯公身旁聽他為鄰人排命盤、解籤說運,說說那些忠孝節義背後的血淚事蹟,他對岳飛尤其傾心,還削了根木棍當岳家槍,想學著「精忠報國」。 阿雄去上了一陣子課,大伯公就上門了,他對成嬸婆說:「妳這個後生是出世要來讀冊的,好好栽培,不要糟蹋了。」 對一窮二白的人家來說,出個讀書人才並不是太值得高興的事,不供他讀,未免可惜,供他讀,實在吃力,對其他孩子也不公平,總不能全家節衣縮食拱他一人,但大伯公三天二頭就來遊說:「光宗耀祖就靠他了。」 幾次下來,成叔公夫婦被說動了,加上前頭幾個孩子已能下田或打工賺錢,他們都願意幫忙供弟弟唸書,只有二女兒有意見,她大力反對:「做人要惜本分,什麼出身什麼命,不能伊一人讀冊拖累全家。」 這二女兒一向慳吝成性,幾個兄姊賺的錢一分一毫都用在貼補家用上,只有她,誰都別想拿她一個「銀角」,有時成嬸婆手頭緊,希望她能幫幫,除了一頓氣什麼也沒有,好幾次成叔公火大了,拿起掃把追著她跑;好笑,或說好氣的是,家裡最會挑精揀瘦的也是她,總是嫌伙食差,怎麼番薯籤老是多過白米飯,廚房裡少少的豬油常被她拿去拌飯吃。 為了供阿雄上學,成嬸婆再回到餅店幫傭,那餅店是鎮上最大的一間,每天多少會有些下腳的散餅,這些老闆娘就送給店裡的幫工,算是獎勵,成嬸婆生財有道,她將較完整的餅切塊賣給左鄰右舍,剩下的碎餅才輪到孩子和丈夫,這些餅裡偶而會有「斗底餅」,大家都知道她愛吃,每次招呼她多吃點,她永遠說:「在店裡吃過了」,久了大家都習慣不叫她了,直到大女兒訂婚時,男方送來喜餅,她拿起印了大紅「囍」字的斗底餅嚐了一口,才不經意漏了口風:「好幾年沒吃了。」 阿雄上了學果然沒讓大家失望,每學期都拿獎狀回家,一路唸到台北的大學,有一天深夜,他突然形色匆匆的回來,家人問:「還沒放假,怎麼回來了?」他什麼也沒說,接著就大病了一場,整天昏沉沉、似醒非醒,夢囈不斷,那段時間成嬸婆常坐在阿雄牀沿,摸摸額頭捏捏手:「汝係安怎?」 病癒後阿雄沒回學校,整天遊魂似的東晃西蕩,成嬸婆再問:「汝係安怎?」他還是搖頭,問急了,就啊、喔、嗯一下,永遠單音回答,問不出所以然,成嬸婆只能無奈的出門,她還有好幾家的衣服得去洗。 至今,沒人知道阿雄究意發生什麼事。 消沉了一陣子,有天阿雄突然戴起黑眼鏡,在街上擺了張小桌子,做什麼?他買了二隻白文鳥,從此每日幫人卜前世因果、算今生榮枯。 「就算不再唸書,也該找個正規的行當做。」鄰里這麼議論,成嬸婆也勸了幾次,阿雄依然天天提著鳥籠出門,兒大不由娘,從小她沒對阿雄說過重話,現在依然,她只能自己嘆氣:「儉腸歛肚,拚出一個算命仙。」 有一年重陽前幾天,阿雄突然到處打聽哪裡有賣「斗底餅」,這東西近年較少見了,找了好幾家餅店都沒著落,後來才在一個流動小攤上買到,他說:「阮阿母托夢想吃。」 一炷清香,幾縷輕煙,供桌上斗底餅三個一疊,成嬸婆收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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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女人
湛藍色的天空帶著那份時間的韻味,風徐徐吹撫著蒼翠的樹葉,咖啡黃的枯葉墜下那五秒鐘,地上的人們依然快速奔馳著,沒有人注意到樹葉的墜落,也沒有人關心那活在心裡渴望緩慢的人性,我們生在一個快速的世界,世間上是否還有像《紅樓夢》的癡情?或是像〈長恨歌〉的命運嘲弄?還是有像《梁山伯與祝英台》那樣深情款款? 效率的講求使得人們忘了那慢步調的愛情,自古以來讓大家深深記得哪位明星閃婚,或是哪位名人快速交往並發展神速,卻忘了那慢火細熬的戀情才是最為動人,西方人迷戀東方的文化,慢工出細活一直是東方代表,東方女子眼裡的波動往往能勾起最深處的渴望,那舉手投足間充滿風情,緩慢步調如蜻蜓點水般在人的心中點出水波,那輕柔嗓音吐出慢悠悠詞語,就像那大雨過後的朝陽使人慵懶,東方女子最迷人的地方總是緩慢且勾魂的表現在生活裡,女人如水。 當我第一次接觸《梁山伯與祝英台》時,我發現時間過得緩慢,時間似乎停在梁山伯與祝英台相遇那時刻,雙眼間的愛慕總是搔得心癢癢,這段感情中的眉來眼去若是再快一點便失去它的韻味,感情就像細火慢熬的煲湯,若是火大了些,燒焦的不只是鍋底,還有那份慢慢蘊散出來的韻味,因為「慢」有了時間給我們體驗,因為懂的去體驗世間萬物,漸漸的我們悟出自己的心得。 在這求快的世界中,人們講求數字上的效率,不再在乎老一輩口中的過程,只為達到最終目標,便使盡全力渴求事半功倍的結果,卻忘了「人生」不能這樣品嚐,對感情更是需要溫柔相待,用那溫柔的雙眼和柔軟的心思去看待這事情的轉折,我也是如此的渴求數字帶給我的愉悅,直到他的出現。 因為生在這繁華迅速的時代裡,我以為遇到了愛情,就需要如火如荼地追求緊咬著,卻忘了在這段感情中最美妙可貴的是彼此的感受,我心疼他那堅強背後的脆弱,渴望用雙手擁抱那滿身傷痕的他,卻忘了傷口需要結疤的時間,當我觸碰的那一刻太過於迅速,一不小心就弄疼了我的愛人,在我眼裡的關心卻成了他第二次的傷害,當我看見他在黑夜裡滴落的淚水,伸手想將淚水收進掌心以此保存,但過於迅速地伸手卻讓那滾燙的淚水灼傷了手心,我以為我能迅速地撫平他所有的傷痛,卻發現一個人的創傷不是輕易可以被消除的,我的愛人就像滿身刺的仙人掌,想要將所有淚水往心裡吞,卻忽視我想擁抱他的渴望,於是我被刺傷,而他刺傷了我。 我的莽撞追求效率,讓我在感情裡傷害了彼此,當我慢慢地伸手去觸碰那株仙人掌,原來刺也可以如此柔軟,只要我慢下來,用這慢悠悠的步調展示我對他的愛意,漸漸的仙人掌也會開出一朵朵耀眼的紅花,而我也漸漸的喜歡這來自血脈裡東方女人獨有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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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 畫
時間長廊 掩藏多少故事 眼光輕觸 一些煙塵 不意甦醒 綠樹蔭深 修竹成林 青草碧綠綿綿 小徑曲折蜿蜒 湖水波光瀲灩 水面輕漾著 妳朦朧的臉龐 故事沿小徑開展 飄逸笛聲 從竹林中綻放雲天 季節走過 春花燦爛 春雷響透 而夏雨驟潑 而秋雲漠漠 入冬 凜冽寒風熬出一身苦澀 多年以後 多年以後 時間將苦澀沉澱成一枚荳蔻 一如當年 重溫斑駁故事 迷茫寒涼 一如當年 夢中笛韻悠揚 迤灑迴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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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武山仙境
5月17日早上8點30分左右,拍攝者在去山外的途中,遠遠看到太武山上雲霧美如仙境,便用相機拍攝下了這一美麗的時刻。(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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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了菜瓜布
跑了幾間大、小賣場,還是找不到我心目中想要的菜瓜布。妻子在一旁認真地幫我挑選,拿出各式各樣的替代品,希望能幫我解決眼前的難題。我只是搖頭,淡淡的對他說:「這不是我要的菜瓜布。」但她還是很有耐心地繼續翻找,只是雖然沒有花很多時間,卻還是徒勞無功,只能勉強用浴巾洗澡,觸感實在差很多。 兒時的我,放假最喜歡到鄉下外婆家,感受鄉村的純樸與自然。每次要回家前,外婆總會把前日殺好的雞與一袋菜瓜布送給我們,自己養的雞沒有商業壓力,活得又肥又大,往往是給子女的無聲照顧。那袋菜瓜布,實際說是絲瓜絡,絲瓜透過陽光、空氣與水,才能成為「天然的菜瓜布」,是我們家從小洗澡的必備用品。 但是,自從外公過世,外婆被接到北部奉養後,鄉下的所有田地通通休耕,日前回去看已成一畝畝荒地,讓人感傷。最後一袋的菜瓜布,先前母親由北上在即的外婆手中接過,看似一袋的菜瓜布有很多,但每使用一條,袋中就是少一條,至今,所剩無幾。於是,我便開啟了找尋菜瓜布之路,自以為很容易,其實不然。 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在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剛好要到郵局辦事。郵局剛好側身在傳統市場裡,於是我在郵局前阿婆的攤販中,找到了我想要的菜瓜布。辦完事後,我隨即詢問阿婆價錢,她很海派的說,你先自己挑選,挑好了再算錢。我挑了一條又大又長的菜瓜布,她看了一下,對我說七十塊,我二話不說拿錢結帳。 離開前,阿婆與客人討論起菜瓜布的功用,因為客人對它有點疑問。阿婆對客人說,菜瓜布切一切可以用來洗碗,然後整條可以拿來洗澡,功用很多,也是天然的。我望著阿婆與客人一問一答,就好像回到兒時,自己第一次看到菜瓜布的諸多疑問,阿嬤也是用心的幫我釋疑,而我對菜瓜布的情感,從那刻開始沒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