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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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母吾心
———補記 今兒個又起了個早,到村前的海堤上慢跑,活動一下日益僵硬的筋骨,一到海堤上,放眼望去,除了值勤的海巡弟兄堅守在崗哨上外,就只見峇久叔和宗獻兄在海堤上散著步,而遠遠望去,赫然看見每天早起的母親,也剛剛散完步,由延平郡王祠的方向慢慢走近海堤,眼望向海面,觀看著那一片她畢生辛勞投注海域的改變,和他們略事招呼後,就在海堤上繼續我的慢跑活動,大概年紀真的大了,人真的老了,跑起步來,就如同龜兔賽跑中的那一隻龜一般的慢,短短的海堤,只來回跑個十幾趟,就花掉我四、五十分鐘的時間,停下慢跑的腳步後,略作休息,就在堤上漫步,而此時的海堤上,就只剩下母親仍在堤上休息著。 當我在海堤上漫步的時候,自然而然的慢慢走向母親的身旁,而母親也在此時喚住我,要我陪她坐一坐,並說有一件事要和我商量一下,此時的太陽也已慢慢東昇,初掛東方的天際,而我的心中原本也正納悶,母親今兒個怎麼在堤上待了這麼久,聽到母親的話,我才恍然大悟,趕忙趨向前去,陪同母親坐在堤上,靜聽母親說話;母親舒了一口氣,整理了思緒,娓娓的向我道來,母親說:潮間帶的這一片蚵田,政府已經決定好價格,辦理補償徵收事宜,大概補償費沒有多久也就會撥發下來,時機在轉變,雖然家家戶戶的蚵田都杵在那兒,但是已經很少人全心全意在經營這一片蚵田,並賴以維生了,目前年輕的一輩,有的雖曾下海幫忙父母、長輩取蚵,但是自家的蚵田在那裡也都不清楚了,更別說那一些從來沒有下海的人了,往後幾年,年紀大的慢慢走了,蚵田如果依然閒置在那兒,又不知是誰的,屆時反而滋生問題,既然時機在轉變,政府要在這裡整建商港,大勢所趨,而且補償金既已談妥,只有全力配合的份,只是蚵石的問題解決了,這些補償金要怎麼處理,反倒讓母親為難了,好幾個晚上都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呀! 休息了一會兒,母親繼續說道,這一筆補償金父親已經決定由母親去處理,因為這一片蚵田,是母親用一生的心血、一生的青春換來的;母親說,當初父親他們兄弟分家的時候,祖母分給他們兄弟四人的,每人只有一小塊小小的蚵田而已,為了生計,在多年的積攢和大姐、二姐她們成長後,外出工作省吃儉用的錢給母親家用,母親用這些錢,每三、五年向他人典購一塊蚵田,所累積出來的呀!而且,我們在後面的四位兄弟姐妹,在尚未成長的年代,母親因為生活,每天協助父親上山下海工作的當兒,也是大姐、二姐姐代母職照顧我們的呀!歇了一口氣,母親接著道,而今你們兄弟姐妹個個都已長大,成家立業,而且也都有穩定的工作和生活,所以希望將補償金作如下的分配:部份給他嫁的大姐、二姐和三妹,部份給我們兄弟三人,好當作教育子女的費用,另外的部份留作父親、母親百年後作功德用的費用;說完這些話後,母親輕輕的噓了一口氣,並問看看我的意見如何。 聽完母親的敘述,我的眼眶不禁濕了起來,母親和父親辛苦了一輩子,到頭來心心念念,心中所想的,還是他們這一群不成材的子女,和正在成長中的孫子女們呀!想我們兄弟姐妹六人,在父母親的辛勤撫養和教導下,雖然個個沒有很大的成就,沒有足以光耀父母的地方,但是個個倒也能守禮守份,兄弟姐妹之間,只有互敬、互愛與相互的關懷,從來沒有爭吵和冷眼相看的時候,差堪告慰父母;所以,我告訴母親,這一筆錢就讓父親和母親去使用,讓自己生活過得更好一點,不用分給我們了,可是母親接著道,日常父親和她也沒有什麼需要支用大筆金錢的地方,況且身旁也還有一些錢足以零用,就這樣說了吧!我只有點頭答應母親了。 母親大字不識一個,個人一直深為母親婉惜,可是,母親有一顆開明的心,和跟得上時代的觀念,就以補償金的分配為例吧,現在的民法規定,父母親的財產,在以前只有兒子才能繼承,而現在是女兒也可以了,可是母親並不識字,我們也從來沒有向母親提及和說明過,可是母親的作法,卻已經兼顧到兒女了,母親的思想之開明和觀念之進步,由此可見一斑,真是令我又敬又佩,且讓我把深藏於心中很少啟齒的話再說一遍吧!母親!我敬愛您! 93.09.18晨補記於后豐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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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舉
(前記:細漢老母有教示,做人著要別道理,不對的代誌,傷天又害理,天公伯仔未歡喜。阮阿母名叫做「明治」,雖然伊別沒多少字,但是伊做人真正有照天理,三不五時,就會給阮講一掛做人的道理。這首詩,意思是伊,在這我偷偷給伊寫出來,順序獻給伊,希望伊聽得會歡喜,不倘因為我沒在伊身軀邊,就鎮日想得眼屎滴;若是有眼屎,嘛是要給我這做人子兒,來替你。) 現主時啊,大家隴嘛在講民主政治 選舉的戲棚搭落去 阮就來去看戲 看誰人值矣阮戛││「蓋」給伊! 有人親像臭耳郎 吃飽閒閒不震動 這款候選人啊,勿湯啊勿湯 有人鎮日想空想縫 想戛自己厝裡的銀山一甕又一甕 這款候選人啊, 勿湯啊勿湯 有人親像黑煙膛 會戛阮的子孫染著變黑郎 這款候選人啊,勿湯啊勿湯 番薯若欲香就要會享烘 政治若欲好就要選對郎 大聲戛問伊啦,政見有幾項? 勿湯再拿一掛舊錫歹銅 想要再來給阮哄 大聲戛問伊啦,做會到有幾項? 勿湯會吃未做終歸尾啊嘛是沒睬工 給阮顛倒越失望 金門人啊金門人 金門人啊金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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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金歲月》山的記憶
秋天登山最是暢快。所謂山地,在學生的課本上泛指一千公尺以上起伏的地形,千公尺以下均屬丘陵,但由於人的渺小,五百公尺海拔以上的丘陵往往成為親切的呼喚,更甚者五百公尺以下也有稱為大山的,如金門的太武山。 山的感覺真是相對的概念,登泰山而小天下,一千一百多的泰山聳立在山東丘陵上,太武山在金門島的一方,從烈嶼就感受得到,而在小金門所有的山絕對高度不到一百公尺,稱為山者實為小丘陵之屬,但由於戰地美名,如龍蟠山、麒麟山、紅山、陽山、石鼓山、大山頂等,化為戰略地點就成為九五高地、六八高地等,很有戰火的味道,曾經登臨就不枉她的美名為山。 從前在烈嶼當兵,從大金渡海行程,看不出烈嶼有什麼山嶺,生活其中才可感受小山也有她的可愛之處。到南塘的精誠連測試是每位小金門的新兵必行之要事。一片青草地還有牛隻悠遊其間吃草,背景即是陽山,我終於在某個假日有機緣和膽識登臨其上。 那時登上陽山都是石頭路,穿著皮鞋走陡峭的山路,一度想要放棄,卻在無意中瞥見半隱藏在山壁的「毋忘在莒」四個字,不禁欣然大喜,肯定沒有白走一趟,終於走上山頂,我內心自是雀躍不已。 美麗的風景常常是在斷崖峭壁處,我走到山巔,看到大海,山下是一片寬廣的平地,再遠處是四維漁村,就是後來我們陪防衛部長官去吃海鮮的那個村落,我不禁在內心呼喊:「我來了!我征服了,我看到了。」有一種年少輕狂的況味,當時當地也只有我一人,有一種孤獨感,卻因為意外的發現而歡喜。 多年以後我才體會,真正征服的是自己一種怠惰的心,山還是山,朋友們說他們征服了玉山、雪山、奇萊山等,我則笑笑,我去那些大山的因緣還未成熟。我曾讀過一位狂妄者發表這樣的言論,他登上玉山,就說:「身為台灣人,沒登過玉山的,枉為台灣人。」這種言論太不成熟,也太武斷,令人不齒!他可以分享自己的體驗與感受,大可不必用那種強烈的分別心來壯大自己,只會顯現自己的無知而已。 人類對於山的敬重可由一些山神廟一窺究竟,或是在名山總會有古剎出現,很多是人造的神話,說某個時代一位出家僧路過某處過夜,隔日他帶的佛像或神像就沉重不堪,揹不起來,想是要在當地落腳,就在原地築一草寮,終於信眾漸多心誠則靈,小廟就變成大廟。 或是在山村,村人尋求一種精神的寄託,鳩工或出錢出力來興建小廟以為信仰中心。 往金門太武山的海印寺,若從玉章路上山,必定要經過「毋忘在莒」勒石後喘口氣才會到達。我第一回登太武山卻不是大路上山,而是經由山外車站後面的小路,繞道農民的田園,再經過一段荒郊野外,走入中央坑道,到防衛部去送公文,送文完畢向長官道別,表明自己想要到海印寺去拜拜,長官說:「你出坑道口,旁邊有一條捷徑可以上山。」我自然感激再三,感謝他的指引,就匆忙啟程,一階階石階不是問題,我終於上山了。 當年體力甚佳,峰迴路轉,不用二十分鐘,一鼓作氣就上到山頂,山上有一連隊正在操課,對於我這樣一位突然出現的外來者有些訝異,也許他們認為我是一名督導者吧!我也只有傻笑,走到「毋忘在莒」勒石,有一位衛兵在那裡站崗,就與他閒聊一下,繼之走到海印寺拜拜,四周看看,發現很多時人喜歡在巨石上刻字留言,當然感念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但也是對自然的破壞!有幾個題字者被後人記得他的名字?冀望後人不要再那樣大張旗鼓了。 這幾年時常登小山,可以一天來回者為佳,台灣人多,有些名山或都市的郊山常見山友駱繹不絕,不禁想起昔日在金門時送公文的日子,常常是一個踽踽獨行走向太武山,或回小金龍蟠山的小徑上,也是人煙稀少的景況,現在人更少了,我們昔時腳印已不在,回憶的金門天地很壯闊,只有存在記憶裡偶爾咀嚼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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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砲火餘生錄》疏遷時的料羅灣
民國四十七年,十月十一日,因中共宣佈金門砲戰停火一週,那時軍事更緊張,原因恐怕中共採用兵不厭詐,來個攻其不備的登陸戰。而政府的措施,是要疏散民眾到台灣去,這一天,我也同母親帶著嬰兒(我的長子)到料羅灣去等船。剛到料羅灣碼頭,我見了灘上之物,我的心裡這樣想,金門民眾疏散台灣,不是撤退,而是進攻,這可能也是一種以退為進之戰略,因為利用停火的一週時間,台灣對金門的補給,不但沒減少,反而拚命增加,除糧食大量補給外,還有更重要的,是補給軍火,我們從海岸走過,看了整片沙灘,都排了滿滿台灣運來的大砲彈。以此推想,停火一週之後,可能還會有更厲害的大戰鬥,這是我當時見景的觀感,也是我一時的想法。 到了候船的群眾中,看了那麼多人,非常雜亂,毫無秩序,所有個人的行李,多數是用挑的,男女老幼,非常混亂。各聚一起的人群中,所看到的,哭的比笑的多,尤其最愛哭的小孩和婦女們,使人聽起來很心酸,或可能有的是搭客,有的是陪客,家人,親朋臨時要離開,難免會依依不捨心情落莫之表態。其中那些無知的小孩,有的哭肚子餓了,有的哭要大小便,有的哭要這個,有的哭要那樣,在那各為逃難的環境下,彼此都是自顧不暇,那有時間再去幫助別人。小孩之亂,家長心更亂,她們要保管行李,要照顧小孩,還要打聽船什麼時間才會到。那些老人,更加可憐,他們行動不便,慌亂之中,無人照顧,我見了那種處境,深感戰爭是罪惡,逃難真勞碌。 我又自想,假使共軍來個兵不厭詐,向這裡打群砲,這些要搭登陸艇赴台的逃難客,於臨時中,不知要躲在何處,這實在是一群非常危險又可憐的難民。「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難民是無辜的,假若雙方主將,不講停火的信用,約期未到,又再開戰,這時候,等於家有防空洞不躲,而跑到這裡來送死。危險歸危險,可憐歸可憐,橫豎是靠天地、靠神明,靠主將的信義和良知,在這時候,可憐免悲,危險免怕,這七天的停火約期,可能與華沙密約有關、大家還是任憑處置,望向海方,船是不是快到了。 我等得不耐煩了,又想到隔天還有一批小學生也會來這裡候船,內人亦會帶學生來,乾脆隔天才同他們來上船,想到這裡,我馬上把行李轉頭同母親帶回家。 以當時情勢之分析,先總統 蔣公,是有確保金馬之決心,所以才會從民眾之疏散中進軍火,當時軍方備戰,民方備退,每天每夜,料羅灣的人車來往,熱鬧非凡,憶其往事,如在昨天,而距至今再進四載即登五十年矣,今若再到料羅灣的沙灘去看一看,是一片清靜白色的沙,和一片一望無際的藍色海洋,沒有那麼緊張,那麼激烈,那麼多車,那麼多人,那麼雜亂的聲音,甚至若一人獨自再來,是會寂寞、孤單,只有聽到海浪的呼聲,微風的撲身,而無任何的指揮聲。這個就是戰爭與和平不同的地方。在當時,擠忙的人,有的老、有的壯、有的輕、有的小、有的幼、有的男、有的女,自諸別後,再無回音,而今沙灘尚在,惟那些候船客者,已各分四散,亦不知各在何方。 從往事作回憶,兩相比較,一個是過去,一個是現在,過去是戰爭危機,人民為逃生,冒其非常危險,由金門要疏遷到台灣去,每人的心情都很不好,每人的心理都很不安,每人的生活,都很不安定。從此可想,戰爭是罪惡,太平才有樂。 從現在的小三通與當時作個比較,民眾無論生活方面,心情方面,心理方面,完全不相同。當時兩門是對立造成「金門廈門門對門,大砲小砲砲打砲」。現在就不是那樣的仇恨,現在是以彼此相近建立「金人廈人人會人,往親近親親迎親」。大家和睦相融,見面親切,彼此和好,人人快樂,人人輕鬆,人人行動自由,人人心情愉快,這個就是和平的好處。 現在,金廈雖是一水之隔,但隨即都可以來往,不僅有助身心之得安,在物資之交往,可以貨暢其流,對生意人來說,有增加了不少之廣場。對喜歡旅遊的人,也開闢了許多道路,無論以公以私,都是好處多多。 我們這一輩子的人,以同樣的人,而過有不同樣的生活,從歷經之體驗,比較作評論,人民之心上,都是愛和平,而不喜愛戰爭。也可以說,和平比戰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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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濱公園看夕陽
週休假日下午,趁著早早起床的太陽到了傍晚要回家時,外子開車載我到海濱公園看太陽要回家囉(指夕陽)! 車子停放在雄獅堡的金門縣老人權益促進會旁,我和外子散步走在海濱公園內由花崗石所砌成的石路上,臉迎著海風吹呀吹、鼻子聞著鹹海味正在呼吸、耳朵像天線聽著海隨風浪拍打聲、眼睛看著逐漸下山往回家路去的紅紅夕陽,邊走邊望天空迅速呈現一片紅色系的景象,而那紅咚咚的夕陽也以超快的時間隨之消失,天空也呈現一片灰暗色系,夜也隨之近了。 在看夕陽散步中,看到了一、媽媽帶著一男一女的小朋友到海濱公園旁的沙灘上,讓小朋友在沙灘上嬉戲遊跑,小朋友的臉上顯示出了超高興的表情,感覺上在沙灘上玩耍玩到不想回家,而媽媽在一旁呼喊著自己的小朋友說要注意、要小心、以免跌倒,小朋友玩得不亦樂乎。二、導遊帶著整團旅遊觀光客到海濱公園那座涼亭去欣賞夕陽,看到有的觀光客攜著伴在公園中外圍慢慢散步逛一圈,有的觀光客則到涼亭上坐著欣賞夕陽下山,因為美美的景象,此時此景都烙印在我們的眼中。三、我和外子正要回去往停車的位置上,看到四、五位年輕小伙子很厲害很棒ㄟ!他們每一個人各騎著一匹馬,往沙灘前進,因為我在市區很少看到馬兒,可能會影響交通,所以鮮少見著。但是那天看到那幾位年輕人直接坐在馬背上騎著馬兒,我突然好興奮喔!見著馬兒奔馳在沙灘上,旁邊有著海浪逐風隨流另一邊有小山峭壁,喔看了好像只有在電視上看過,但那天我是親眼為之一亮。 不管哪個地方的人、事、物,都藏著一份讓人們想去探討挖掘的念頭,希望大家可趁著假日時間,帶著家人或朋友、同學一起享受大自然的樂趣,大自然裡藏有許多寶物,等著您的到來,來找尋屬於您的親身經歷與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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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哈拉館》表哥很金門
『這麼多青菜,又是從表哥家拿來的?』看著先生把一大捆嫩綠的青菜拎進門來,我隨口問道。 『對阿,我都說了上次拿回來的都還沒吃完,「阿強」表哥還是執意要送,不要就不行。』先生如實報告。 其實,想也知道,為人海派的表哥,他要送你什麼,你最好的方式就是乖乖接受,千萬別跟他來客氣推辭那一套,否則他可是會嫌你囉唆、無聊的。老早之前就聽先生講過,他和表哥是從小玩到大的死黨,只是後來先生去了台灣,一去十幾年,直到近年搬回金門才又時常聚在一起的。 表哥住在頂堡,我先後只去過表哥家兩次,上次我們一家大小去表哥家玩是去年冬天的事了,表哥家有寬大的院落,院子外是表哥的菜園和動物園,稱那裡是動物園是一點都不為過的,在那一大片被木柵欄圍成的園子裡,養有雞、鴨、鵝、羊、牛、豬、兔、狗,我家兩個小朋友到那裡算是開了眼界,看到那些動物小朋友開心的不得了,那可是自打他們問世以來同時看過最多的動物呢,更何況其中有的譬如羊、豬、兔等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哪!兒子被我教一遍就記住了每種動物的名字,那時尚小的女兒,卻老是把豬叫成羊,把羊叫成豬,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表哥是大聲講話、大口喝酒的豪爽之士,家裡飯桌上幾位好友暢飲是常有的事我想。當然那也要歸功於表哥的賢內助│我們的表嫂。表嫂身手俐落,一會功夫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下酒菜就擺滿了桌子,此時又有兩位表哥的朋友進來,逕自落座,表哥招呼著眾人喝酒,也不忘招呼我這名不會喝酒的『女流之輩』多吃些菜,說我要減肥回家再減,在這沒吃就是嫌棄他粗茶淡飯,我不敢違抗,一連吃下幾口給他看他才滿意。看著表哥與朋友們豪氣干雲的酒文化,我深深感動其中,這畫面多像我娘家的酒桌,我那愛酒出名的父親有多少酒場戰友,有多少個夜晚,父親與叔伯們對月而飲,我可說是在父親的酒香之中從小燻到大的。 『阿西,有客人哪?』又一位表哥的朋友進來,看到我們這些生面孔,趕忙問表哥。 『不是客人啦,是自己人』我先生邊搭話邊請那位朋友入席。 我聽出文章,悄悄附上先生耳朵小聲問他:『表哥不是叫「阿強」?怎他朋友都叫他「阿西」?』 『對啦,他朋友都叫他「阿西」啦,我從小叫他「阿強」,叫習慣了就沒改,他還有另一個名字喔,等下你聽表嫂怎麼叫他你就知道了。』先生故做神秘的在我耳旁說。 噢?還有這麼有趣的事?我滿懷期待的等著表嫂『出場』。 終於,表嫂端了最後一道│酸辣湯出來,我認真的等著她稱呼表哥。果然│ 『阿添,你幫忙一下。』表嫂叫表哥在桌上找個位子放湯,她叫他『阿添』。 『天哪─』!我驚呼出聲。 大家都看向我,老實說我有點窘迫。 『表哥,那你到底有多少名字喔?』我掰著手指數著:『「阿強」、「阿西」、「阿添」,這麼多,天哪!』我又驚呼了一聲。 『哈哈::::』表哥身旁的朋友不待表哥開口搶著替他回答:『他喔,名字可多了,還有很多哩,哈哈::::』 『可是─』表哥突然一臉嚴肅看著我『妳只可以叫我「表哥」,可不行叫我「添(天)哪」,因為那是你表嫂才能叫的喔,那是她對我的─ㄟ::::對我的─』 『暱稱!』大家異口同聲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笑翻了,我更誇張,眼淚都笑出來了。 見識到表哥的幽默,我總算知道為何表哥家會常常高朋滿座了,聽著表哥與朋友們高聲談笑,我在他們身上看到了金門的縮影,他們有著金門人的質樸、熱情、豪邁和樂觀,尤其是我們的表哥,我只想用三個字形容他,那就是─ 很金門! 『說起來好久沒去表哥家走走啦,改天我們去表哥家好不好,我想去跟表嫂學種菜,順便去看表哥喝酒,看他們喝酒是種享受哪。』我對著正在給青菜分類的先生說,那一大捆青菜有好幾種,我們每次都把它們分類後再用報紙一包包打包好。 先生頭也沒抬的:『那有什麼問題,表哥最好客了,大家都知道。』 我一邊鋪報紙,一邊已經開始在計畫,看哪天風和日麗,就要帶著孩子們,又到表哥家一日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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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俗語中的反諷
所謂「反諷」,即是:「字面或言表與真正意念相反,藉以諷刺或增強語文力量。」可以說是一種高度精煉的修辭技巧,因為當我們在溝通時,大多數的情形,都是從文字或語言的表面意思,來理解訊息的涵義,而反諷表面是一個意思,實際上要傳達的卻是與表面不同的意思,甚至可能完全相反,這不得不倚賴一些特殊方式,才能讓人心領神會。其中,以相互矛盾的言詞表示,便是一種反諷的修辭法,這使人在聽到這話時,覺得陳述的事不怎麼合理,與事實相反;或者即便是合理,將表面上理所當然的事,誇大而特別地強調。這都使人注意到還有沒說的,要聽者細心體會,而自己尋出言說者的言外之意。 在洪乾祐著的︽金門話考釋︾中,記載了兩則反諷的俗語,分別用來諷刺男女暗通款曲以及貪財的醜態,雖說是暗示的,然而辛辣的程度卻不亞於直接的痛罵,不守禮法、苟且行事者,當警覺其面厚心黑,雖然抹上一層仁義道德做門面,卻也難逃明眼人的辨別,趕快實事求是,改過遷善才是呀! 其中一則是「細膩貓,踏破瓦。」這句話的意思,要稍微觀察一下貓咪的行徑才能解釋,畢竟俗語通常是先人觀察身邊事物,善作譬喻而成的。原來貓在平時,是很沉穩靜默的,腳掌上因為有肉墊的關係,走起路來幾乎不發出聲響,也很少大叫大嚷,常是輕聲細語的,這「細膩」就是斯文的意思。然而到了動情期,卻會一反常態,大聲喧嚷,用來呼叫母貓前來,兩隻雄貓相見,也會呼喊威嚇,名曰:「叫春」,激動起來,還有追逐打鬧的場景,吵得人不得安寧。這時又喜歡爬於高處,牆上、屋頂都是呼朋引伴,相互求愛的場所,這個俗語,話面上的意思,就是描述貓在屋頂上,進行求愛,彼此追逐,動作過於激烈,加上情緒激動,沒有平常的小心謹慎,竟然不知不覺地在跳躍之際,將屋瓦都踏破了。這話固然可以用來說在屋頂上吵鬧的貓,可是用來指涉人,才見此俗語實在是妙喻。言外之意,就是諷刺平常斯文的人,到了被異性吸引時,也就像發情期的貓,忘了一切,莽莽撞撞的了。不過,男女彼此傾慕相愛,雖說是人之常情,卻不像穿衣吃飯那般公開,各有矜持和靦腆,道貌岸然的君子,貞懿賢淑的女士,遇到這種事也常難以啟齒,然而還能守著禮數。若是一般言行不一的俗人,恐怕就要做偷偷摸摸,翻牆夜會的勾當了,看他表面上對異性害羞畏縮,暗地裡卻起色心,做見不得人的事,那種膽大妄為,色膽包天的醜態,正同「細膩貓,踏破瓦。」一般。因此,一些學者名流,平時正經八百,沒想到一朝竟上了緋聞頭條,未結婚先懷孕,讓人跌破眼鏡,怎麼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一套。此時,就可以說:「這表裡不一的人,真是『細膩貓,踏破瓦。』」。另一則是「忠厚,擔屎無偷飲。」忠厚就是老實的意思,與閩南語的「古意」同樣意思。而擔屎是指挑水肥,即是過去農家用人或動物的糞便做成的肥料,用來澆菜的。整句話是說:「這個人老實,挑著水肥不會偷吃。」你看,這話表面上是理所當然的,水肥又臭又不是食物,當然不會偷吃,何況是一個老實人呢?只是如此的強調,在不應懷疑的地方起疑,反而強烈地暗示著:「只要他挑的是可食的東西,一定會偷吃!」所以,話裏雖然沒說,卻暗示著,這個人的老實,只是表面的,骨子裏絕對不是那麼回事,反而那人的貪心,能佔的便宜一定佔,早就被人所知曉了。這句俗語用字簡潔,反諷的意味又非常生動巧妙,所以流傳得很廣。諷刺的對象除了水肥什麼都想偷吃一點,只要有好處都想取得,可見是如何的貪婪,也表現了對這種人深感不屑的心情,加上如此貪婪無恥之人,還特別喜歡裝作老實無辜的面孔,博取聲譽,更令人厭惡。在腐敗的政府中,出現貪污納賄的官員,被司法或監察機關判刑或彈劾時,卻一再聲稱沒有,說什麼為官一向清廉,始終兩袖清風云云,結果財產非法增加數倍,罪證齊全,鐵證如山,又說是政治迫害,選擇辦案,總之就是死不認錯,一邊手拿不義之財,一邊還想充裝聖賢,要別人相信其忠厚老實,如此厚顏無恥,真是只有讓他去挑水肥,才能放心相信他不會偷吃喔! 本來男女相愛,乃人之常情,不必多加指責。現在風氣開放,相互尊重,戀愛交往,兩情相悅,締結婚姻,自然能得到大家的祝福,只是用偷雞摸狗的手段,傷風敗俗,悖禮犯法,則為人所不齒。而合法追求利益,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自己富貴,亦造福人群,本是好事,若是侵占財貨,貪污受賄,明搶暗偷,則為人所唾棄。「忠厚,擔屎無偷飲。」、「細膩貓,踏破瓦。」這兩句俗語,以反諷的方式揭穿偽善者的假面具,指出其貪財好色的真面目,那些以為門面做的好,就可以瞞天過海的人,真該好好警惕,否則一旦東窗事發,被人這麼諷刺一下,屆時可真是要沒臉見人,無地自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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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好了,別再開玩笑啦,」我從椅上站起,「關於續約的問題,回去後好好想一想,不能意氣用事。」 「你以為我會反反覆覆啊,」她也站了起來,「說到做到是我王蘭芬的個性,絕不會後悔。」 「好,」我拍了一下手,「率真、性格,如果少點三八,那就更可愛啦!」 「陳大哥,」她跺了一下腳,扭動了一下身軀,撒著嬌,「別老是說人家三八嘛!」 「好啦,以後不說就是了。」 「謝謝你,陳大哥!」她說後,竟快速地在我臉頰親了一下。 「妳看、妳看,」我順手摸了一下臉,「又來了、又來了,不罵妳三八行嗎?」 「你儘管罵,」她不在乎地,「只要我高興就好!」 「再說就揍妳!」我舉起手,在她面前比畫了一下。 「你捨得嗎?」她頑皮地扮著鬼臉,靠近我一步,「你打呀,」再靠近一步,「你打呀,」又靠近一步,幾乎貼近我的身軀,「我知道你捨不得,對不對?」 「好、好、好,算妳王蘭芬厲害,這樣總可以了吧!」我無奈地退後一大步。 她皺皺鼻子,得意地笑笑。 「好啦,別鬧了,」我收起了笑容,指著桌上說:「那顆蘋果妳帶回去吃,還有那包牛肉乾也一起帶走。」 「你買的?」 「我那有錢買這些東西,人家送的。」 「我吃蘋果好了,牛肉乾你留著吃。」 「叫妳帶走就帶走,還囉嗦什麼!」我順手取下,放在她的手上。 「陳大哥:::」她睜大眼睛,用一對感激的目光凝視著我。 「沒事回去吧,我還忙著呢。」 她點點頭,緩緩地走出去,我望著她那青春俏麗的背影出神,這個美麗婀娜的身影,勢必會記錄在我生命的扉頁裡,我衷心地期待,卻又怕受傷害。 王蘭芬堅持不續約,似乎讓各級長官感到訝異,她不僅唱跳俱佳,敬業的態度也不容置疑。隊長幾乎發動所有與她較接近的朋友加以勸說,或以加薪為誘因,極力慰留,希望她能繼續在藝工隊服務。當然,他也知道我們平日互動頻繁,不得不找上我。 「老弟,你就幫幫大哥的忙,勸勸王蘭芬,她這一走,隊上就彷彿失去一根柱子,雖然不會倒塌,但會傾斜、失去平衡啊。」 「站在朋友的立場,當然希望她留下,」我應付他說:「但她也有自己的理想和堅持,凡事並非說說就算,這是我最瞭解她的地方。」 「聽說她想嫁給金門人,得不到結果才想走?」隊長以試探的口吻說。 「不會吧,金門人誰敢娶她,」我看看他說:「她想回台灣多學點東西倒是真的,說不定學成後又會回到金門來。」 「真是這樣嗎?」隊長疑惑地,「為什麼很多人都說只有你才能留住她。」 「我又不是她什麼人,真有那麼大的本事嗎?」我反問他。 「王蘭芬這個孩子既乖巧又懂事,音樂的造詣和素養也很高,平常很少到處閒逛,也從來沒有為我製造事端、增添麻煩;有空就看看書,或往你這裡跑,這樣一個好女孩,我怎麼捨得她離開!」他頓了一下,看看我,又繼續說:「既然她那麼喜歡你,為什麼不把她留下?你要知道,台灣沒有金門的單純,你讓她這麼一走,可能永遠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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讚美的藝術
暑假時,女兒慧文返回金門度假,應朋友的邀請,去他家教他的孫女兒電腦。當他介紹他的三個孫女給我們認識時,他說:「這是我的大孫女小歡,她不僅功課好,得過很多獎狀,而且鋼琴也彈得一級棒。」「這是我的第二個孫女小樂,她的功課也很好,還是班長呢!最喜歡幫助同學,很受同學喜歡。」「這是我的小孫女小喜,年紀最小,不僅乖巧,而且很孝順。我最喜歡她了。」看著他的三個孫女依偎在他身邊,那麼的溫馨、那麼的親密。我認為他絕對是位智者,因為他太瞭解兒童心理學了。 太多的時候我們會不經意的說:「可是,可是」。比方說,朋友稱讚我們的孩子功課很好,我們就會不好意思的說:「那裡,那裡,他的成績是很好,可是數學差了點。」「你家裡整理的好整齊。」「還好啦!可是小了點。」我們也常會聽到,「哇!你女兒好漂亮啊!」「漂亮是漂亮,可是呀,房間亂七八糟的,也不懂得清理一下。」「你老公好帥呀!」「帥是帥呀!可是薪水少的可憐::::」這些也許是客套話,也有可能是實情。只是站在一旁,原本受誇獎的人,卻沒有一點點的喜悅,反而心裡很不舒服。 「可是」這兩個字讓人覺得不舒服,但是「而且」聽起來就舒服多了。如果我們換句話說:「他不僅功課好,而且很孝順呢!」「是呀!是呀!她不僅僅是漂亮,還會幫忙做家事呢!」「我老公不僅是長得好,而且很顧家呢!」聽了這些讚美的話,任何人的心裡都會充滿喜悅。因為當我們感覺自己受到別人的讚美,我們的行為受到別人的肯定的時候,我們就會表現得更好,對自己更有信心,也更能夠判斷是非對錯。 有一部叫好又叫座的法國電影─放牛班的春天。內容是敘訴:一個中年禿頭、一事無成的音樂老師馬修,來到地處偏遠山林的輔育院,面對一群叛逆不受管束、被父母遺棄、被校長視為無藥可救的頑劣學生。馬修以為他來到了人間地獄。雖然他不贊同校長「犯錯就要處罰」的理論,但也無計可施。後來他看到四處飛散的樂譜,決定寫歌教孩子們唱。在馬修耐心的指導和不斷的鼓勵下,這群孩子們從合唱團的練習中逐漸肯定自我。當音樂在孩子們心中萌芽,笑容出現在每個孩子臉上,輔育院也有了生機,不再有不斷體罰的聲音和陰沈死寂的氛圍。馬修對於不斷犯錯的學生他總是寬容與尊重,絕不在眾人面前揭發某位同學的缺失。馬修的教學是啟發、引導、加上無限的愛。這部影片讓我深受感動,校長的說教體罰不能導正頑童,只有關心、鼓勵、讚美、引導和無限的愛才能讓一群桀驁不馴的叛逆小子回歸正途。 我的小外孫小翔,才兩歲大,最喜歡將書架上的諾貝爾文學獎全集52冊丟在地板上。當丟得像一座小山時,他再將它們一本本的拿起,放在椅子上,疊得高高的,高興得直說「好棒!好棒!」還自己給自己鼓掌呢!看在我們這些愛書人的眼中,真是心疼不已。卻又不敢有一絲絲不高興的表情,如果惹小外孫生氣,大哭大鬧起來,那就罪惡滔天,犯眾怒了。︿顯然我是太過溺愛﹀於是,每天晚上小翔睡覺時,我就將書插回去,這樣第二天早上小翔才有事做。如此日復一日,直到有一天,我們發現書皮有些破損了。女兒有點不好意思,只好對小翔說:「小翔乖,把書插回去,好不好?」當小翔猶豫的將第一本書插回去時,我們立刻大聲的鼓掌、誇獎。於是小傢伙就歡歡喜喜的把所有的書全部插好。過後有好幾次當他拿出書來又想丟時,看著我們,我們就對他說:「小翔最乖了,不會丟書,還會把書放好。」。想必是知道我們不喜歡他丟書,也想做個乖孩子,得大人們的誇獎和疼愛,此後小翔就不再丟書了。 小翔的例子讓我們知道,經由鼓勵和讚美都可以讓二歲大的小小孩知道是非對錯,讓他改掉不好的壞習慣,更遑論比他年長的小朋友或大朋友了。朋友的孫女經由祖父和我們的讚美,小歡會更加努力課業和勤練鋼琴,小樂也會更加樂意服務大眾,小喜呢?除了好好用功讀書外還會更加體貼、照顧、孝順爺爺。姊妹間互相模仿、學習,使家庭更加和樂、溫馨。如果我們想減少社會上的暴戾之氣,我們就必須多關心我們的孩子、多讚美我們的孩子、多引導我們的孩子、帶著他們一起做正確的事情。不要再說『可是』要多說『而且』,不要『批評』要多『讚美』,不要『放棄』要多『引導』這樣的信念會為我們帶來無邊的喜悅和意想不到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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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手記》為什麼一定要穿制服?
通常教官和學生「打交道」的大多是服裝、髮型、抽菸的問題;這些問題其實沒有對錯也無關乎道德,只是一種對於「紀律規範」認知上的差異罷了。 今天來聊聊關於制服的問題:「為什麼一定要穿制服到校?」常有學生問到這個問題。是的!對的!愛漂亮有理!打扮無罪!制服通常都難有變化!我認為沒錯! 可是,學校是一個團體生活的埸所,是一個小型社會的縮影,更是讓人學習融入社群生活的地方。 我說的是;規定在學校必需著制服:因為這是「規定」──遵守規定也是「學習」的一部份;學校是一個由許多不同觀念的個體所組成的團體,因此「紀律」就是維繫正常運作的必要「手段」,於是就有「校規」的訂定和施行。校規的訂定和施行不僅僅只是針對學生個人而已,它還得符合學校管理者甚至配合學生家長的「需求」。校規未必能完全符合學生的「期待」;校規不符合學生的期待就是不合理嗎?那倒不是! 難道學生不按校規穿制服就不是「好學生」嗎?這個問題就好像是在問:難道軍人不依軍紀穿軍服就不是好軍人嗎?莫非法官出庭不依法規穿上法袍就不權威嗎?答案是未必!但若說是的!也不為過。 先說穿制服的意義:社會上到處都是需要穿制服的行業,舉凡軍人、警察、工廠、空服員、郵差、百貨公司、醫院、餐廳、麥當勞、便利商店:::你可以想得到的行業到處可見制服,就連到公園跳土風舞或打太極拳最後都可能會有制服的產生;甚至生病到醫院住院治療的第一件事就是按規定換上醫院的「病患制服」才行。這些人都完全贊同、喜愛自己身上穿的制服嗎? 並不是!制服本身的背後代表的就是一個團隊,在他們選擇了這個「身份」的同時也接納了這個團隊的「外在象徵」,他們是因為明白自己的「身份」而穿制服,是因為尊重這個團隊所以穿制服。你是學生就該認清學生的「本份」,穿學校規定的制服只是盡這個「身份」的「本份」而已;盡本份的同時也是在學習尊重他人和尊重「體制」。 制服具有一種「標示」作用:餐廳工作人員不穿制服客人分得清該找誰點餐嗎?醫師護士不穿制服病人可能要質疑看病、打針的可是醫療人員?制服是執行能力、行使權力的象徵,所以不是你心裡高興買套警察制服穿就可出門逛大街,更不是你喜歡的話就可以穿上白袍替人醫病。 制服往往會成為身份的一種表徵,不是制服本身美麗而是它背後象徵的是成就和榮耀──北一女的女孩們以穿上綠制服為光采,社會上對穿這身制服的女孩也予以肯定就是一個例子。 「制服難看死了!」如果你的理由是這樣我只能說:制服樣式或許不合你的意,但「美」是很主觀又抽象的觀點,不可能有讓任何人都滿意的衣服,若任何人都可因個人的好惡而隨意穿或不穿制服,那紀律豈不是蕩然無存?前面說過「學校是團體生活的埸所,是讓人學習融入社群生活的地方,遵守規定也是學習的一部份」。學生在校必需學習接受約束,學習遵守團體紀律;難道將來出社會工作遇到要穿制服時,你能以「制服難看死了!」而拒絕和工作同仁一樣穿制服嗎?如果是那樣的話,即使你多麼技藝出眾,老闆也會一開始就會叫你另謀高就:因為一個不懂尊重團隊和體制的人,給老闆帶來的絕對是麻煩。 現今有少部份的學校於每週擇一日為「便服日」,根據調查剛開始學生滿心期待便服日的到來,但時日一久,有學生開始煩惱該穿什麼?這件上次穿過了不想再穿!那件同學說不好看!這件比不上同學的高檔!那件:::家長反映孩子因為便服日而需另外治裝徒增時間、精神、金錢上的花費,學生才感受到還是穿制服好:穿了制服大家都一樣,不用比較、無需煩惱。 當然,任何法規沒有絕對的對錯,即使是國家要人民遵行的法律也一直在修正當中;但是在「法」沒有改變之前,人民依法遵行仍是必需的;所以在校規沒有「解禁」之前,學生依校規規定穿著學校制服仍是一定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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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那是因你而起。」 「還有一個最嚴重的問題。」 「什麼問題?」 「人小鬼大。」我意有所指地說。 「別用那麼尖銳的字眼好不好?」她低著頭,有點兒羞怯地,「人家把初吻都獻給你了,還怪我,」她突然把頭抬起,瞪了我一眼,「妳以為我那麼隨便啊?」 「只有妳的初吻最珍貴,別人都是老千、色狼。」我取笑她說:「以後給我學乖點,知道嗎?」 「別那麼凶好不好?」 「除非妳不叫我陳大哥,要不,我是管定妳了!」 她抿著嘴笑笑,笑得很燦爛、很愜意、很真實,倒也聞不出一絲兒三八味。 「如果決定不與隊上續約,要先向隊長報告,千萬別像小孩子似地,說走就走。」我吩咐著說:「人嘛,總是有感情的,要懂得好聚好散的道理。」 「我認同你的說法,」她看著我,「雖然決定不續約,一旦要離開,還是蠻不捨的,尤其是不能經常見到你。」 「坦白說,這裡只是我們暫時工作的地方,有一天勢必都要因自己的前途和理想而離開。妳我都沒有本錢把一生的青春耗在這裡,尤其藝工隊的環境更是複雜,如果自己不能自持,墮落就在一霎時。雖然我目前在這個單位的職位不低,但依然只是一個軍中聘員而已,又有什麼前途可言。」 「我們一起回台灣好不好?」 「那是不可能的,畢竟這裡是我的家鄉,早已和這片土地衍生出一份難以割捨的鄉土情懷。」 「如果有一天我走後,你會不會到台灣來看我?」 「身處在這個戒嚴軍管地區,想到台灣去並非易事,妳想到金門來也雷同;當然,有很多情形是例外的。」 「嫁給你也不能來?」 「不,那是例外。」 「陳大哥,就讓我們共同等待那個例外吧!」 「妳又在說三八話了,是不是?」 「不,那是我的真心話。」 「我倒要看看妳有多少真心。」我淡淡地笑笑,「身處在這個現實的社會裡,人,往往是健忘的、善變的。」 「我永遠不會變的,更不會忘記一個接受我初吻的男人!」 「三八話說多了,當心咬到舌頭。」 「心中有愛也犯法?我偏不信!」 「不信妳試試看,」我指著她,笑著說:「妳膽敢再說一句,不咬到舌頭才怪!到時唱不出﹀一朵小花﹀,可別怪我沒提醒妳。」 「如果真唱不出︿一朵小花﹀,我一定要唱︿負心的人﹀。」她說後,哈哈大笑。 「坦白說,金門人重情重義,絕對不會做一個負心的人,我倒有點兒擔心:::」我還未說完。 「擔心什麼?」她搶著問。 「沒什麼啦,」我未說先笑,「我是說妳應該唱:::」 「唱什麼?」她又急著問。 「唱、唱、唱,唱一首︿表錯情﹀!」 「什麼啊,」她搥了我一下肩膀,而後指著自己的鼻子,笑著說:「我表錯情,你有沒有良心啊?還說金門人重情重義!」 「我是要妳唱︿表錯情﹀,不是說妳表錯情,真沒學問!」 「反正說來說去都是你的理由,如果你敢說我『表錯情』,你一定是『負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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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烈嶼地名傳說
烈嶼雄峙金門島西南海上,面積十四‧八五一平方公里,俗稱「小金門」。島形東北高亢西南低下,勢如虎子昂首回顧金門本島,素有「彪顧猛虎」之譽。 耆老相傳烈嶼與金門原本相互連屬,宋末帝昺為元兵追擊,船隻航行至西南海面,山勢突然崩裂,帝昺得以脫險免難,因此賜島名為「烈嶼」。明末盧若騰留庵集中則謂:「島形狀如斗笠,稱為『笠嶼』。 據︽馬巷廳志︾記載,烈嶼最早在唐時即有馬寨設置及零星移民散居,至於目前村落的開發,則可溯自宋末時,大陸東南沿海居民因避戰亂而遷來開墾,而後陸續再由福建一帶和大金門遷來定居。另一方面島上亦有氏族派分而形成新的村落。如此的演變歷程,一些村落不斷繁衍擴展,一些村落則持續衰退,最後終至消失。 依據清時之都圖,烈嶼與金門同屬馬巷翔風里所轄,烈嶼都次編為二十都,且為一保之一(烈嶼保),共有三十三鄉。(二十都烈嶼保:後頭、下寮、羅厝、湖下、青岐、埔頭、林邊、高厝、西吳、中墩、後山、上林、庵上、報塘、西路、西宅、後井、南塘、楊厝、湖井、前園、東坑、前埔、下田、後宅、刺園、下林、上庫、庵下、東林、黃厝、西方、西倉口,共三十三鄉(︽金門志︾卷一,分域略:20) 民國四年始設縣,依次維持保之制度,都次修改為第五都,共有三十二鄉(村)。(與清圖里比較少下寮村落)。 抗戰勝利後,劃分為岐山、林庫、東林、西井、黃埔、后頭、羅湖、林宅八個保。 民國三十八年國軍駐防本鄉,成立金門軍管區行政公署,設置烈嶼民政處,將『保甲』改為『村鄰』,劃編為林湖、黃埔、西口、上林、上岐五個行政村。 民國三十九年以後民政處撤銷,設立烈嶼區公所,四十二年恢復縣治,設鄉公所於西路現址,現轄內共有二十六個自然村(西路、西宅、東林、湖下、羅厝、青岐、上庫、楊厝、上林、中墩、南塘、后井、前埔、湖井頭、東坑、雙口、下田、西吳、西方、后宅、黃厝、埔頭、庵頂、庵下、后頭、林邊。)仍編設為林湖、黃埔、西口、上林、上岐等五個行政村。 烈嶼鄉目前現有的二十六個自然村裡,有關地名傳說者,茲列舉於後: 一、黃厝 黃厝原先為黃姓開基住過的村落,後則由青岐洪姓派下取代之,然為紀念黃姓曾在此墾居,因而保留「黃厝」村名。 二、楊厝 楊厝因附近有廢村的『大楊厝』,而取「楊厝」為其村名。 三、東坑 據說是先期墾拓者,見紅山山腳下,有條大水溝,湧泉終年不歇;又觀察此地形勢背山面海,加上有水源之利,便決定在此落腳開墾,逐漸發展為集村,此一聚落的名稱,就以東北方山腳下的大水溝而稱為「東坑」。 四、湖井頭 位於烈嶼極西的湖井頭,其地名由來是:因該社位於烈嶼西部觀音山倚山環湖,形似畚箕,社中四條溪水匯入湖裡,湖邊四周先人掘井灌溉耕種,是故有「湖井頭」之稱。 烈嶼鄉目前二十六個自然村中,尚需詳加深入調查、訪談、記錄、歸納、整理之,然後建立檔案資料。若此,則俾便一些專家來做分析、歸納、整理。做田野調查確實也很辛苦的,我烈嶼地名源由尚有許許多多有待再訪談加以記錄充實,力求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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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魯閣山水足音
原來他們都出生於四川成都,成都簡稱蓉,雖然我們是同組,但她們老鄉難得一塊,聊得可起勁,原來那位陽明山的會長,攝影技術可是一流,原來是華視的副總,當過製作人,今年剛退休,專心作志工公益,怪不得他的攝影器材,一看就很高檔,可不是我這種傻瓜相機,聽著這些來自不同國家公園的人的話題,始知這些國家公園的志工們,真是臥虎藏龍、人才濟濟,才覺自己有夠菜鳥,好像什麼都不懂。 帶領我們走綠水合流步道的太管處義解是王建創先生,是位看似羞澀忠厚的年輕人,因為綠水地質展示館,有另一隊進去參觀,怕擁擠,問我們要不要進去參觀,如果不要就開始步道行,我們都捨棄不看,跟著走綠水步道,主要是觀察沿途的植物,這兒的鹽膚木和金門的品種,感覺不太相像,太魯閣的叫羅氏鹽膚木,葉形是橢圓,說到鹽膚木,就得講到原住民如何利用鹽膚木作鹽,早年日本侵台與太魯閣族衝突,太魯閣族利用鹽膚木做火藥,把嫩葉拿來吃,雖被圍剿仍能生存下來,靠著就是鹽膚木,太神奇的植物,可惜現在大概沒人利用它了吧,還有青剛櫟上有棵桑寄生,太魯閣櫟和青剛櫟又有什麼不同,還有岩生植物的蘆竹、萬年松、卷柏、腎蕨、東方狗尾蕨等,有的可厲害,認識的植物可真多,我就知道車桑子和烏臼、海金沙了,因為金門也有這種植物,還有紅冬冬的呂宋夾迷,我還以為是狀元紅,因為長在步道兩旁紅艷得誘人,過小吊橋、走崖邊過小山洞,真有意思,不知以前原住民的小山路就是這樣的羊腸小徑嗎?還是更窄小呢?如果下大雨了,這山路還能走嗎?以前的人還真的辛苦,怪不得我們會看到,當年日本人立的弔靈碑,因有日人為了巡山殉職。 終於可以走中橫公路的九曲洞的人行步道,這可是太魯閣最精華的路段,一想當年年少時由天祥徒步到太魯閣入口牌坊,那山河何其壯麗、工程何其艱鉅,澎湃心潮,翻騰而上,好想一下車就衝著過去,假日人車還真多,加上我們這一大票人馬,好在那些遊客只是下個景點拍個美景,看似幅畫的山水就上車走另一景點了,其實美景可得一步一腳印,細數漫遊才帶勁有趣,像我們一組人不只看山看水,還得畫山畫水,那是金剛猩猩,那兒是鯉魚躍龍門,躺下找個台灣,九曲蟠龍又在那裡,我們還自己找到海豚呢,大家就似個小娃,看到什麼都驚奇,可是我的頭抬著都酸了,還是沒瞧見燕子窩,視茫茫光線又不足,年紀大了還是得承認,老了就是不行了,好在還能走著,要不跟著來受罪。 到布洛彎了,還得走上一段小坡到上台地山月村集合,想不到已經有人捷足先登,在草地旁的小木屋前餵起五臟廟了,還有慢半拍的,我們吃飽了,他們才到達,原來有的走步道的路程比較遠,回來得晚,午餐是便當得自備環保筷,而且垃圾得分類,生態環境是得靠大家的用心,身體力行,不是喊口號做海報,光說不練。 為了下午二點還有行程,各個團隊拿著隊旗呼喚著自己的隊員,大會師就要登場了,太管處的會長領著大家宣誓,接著是各隊出場隊呼,每隊都各出奇招,整場氣氛都很high,呼聲響徹雲霄,還有陣陣地回音,原來布洛彎就是太魯閣族語「回音」,高雄都會的伙伴們最懂得回饋表達,每一隊隊呼表演過後,又來個回聲讚嘆,他們說我們金門的隊呼好真誠,因為「我們沒有隊呼,真尷尬,烏鴉飛過ㄚㄚㄚ」,真如同一群烏鴉,但是得謝謝隊裡的年輕伙伴,想出這麼真誠可愛的隊呼,下回真的不要如此尷尬,好好來個金門好、金門讚,畢竟我們也是有不同於其它國家公園的人文背景,閩南建築、僑鄉文化、戰役歷史等,還有自然生態呢! 下午我和清風應該是走崇德臨海步道,太管處的一位芬英解說員,說我們金門有的是海,不如去另一組,走一走有神秘谷之稱的砂卡礑步道,這是沿著砂卡礑溪的景觀步道,原是日人修立霧發電廠的舊道,有著清澈的溪水、美麗的岩石褶皺及蒼鬱的森林,一想有清澈溪流我心嚮往,心動不如行動,而清風老婆淑卿、女兒依瑾都走這步道,所以我們就離C組往A組了。 坐車來到砂卡礑隧道,走過橋就是西拉岸隧道,但我們是從橋旁的迴旋梯走入砂卡礑步道,因人多就分了三個梯次,分站講解,我志在觀景什麼地方可以下到溪裡玩水,沒注意那兒是解說站,我們這梯次是先到五間屋,再回來解說站,五間屋附近,舊名叫做「斯維奇」,意指葉形碩大的榕樹,榕樹是有,和我們見到有點不同,有稜果榕、雀榕、幹花榕等,但我們是看到人家種的兩棵柚樹,長著好多棵大柚子,動腦筋怎樣才能摘下來,小竹竿不夠長,還是沒擱著,拿顆落在地上壞的柚子當投擲器,也沒成功,以為沒人,卻聽到狗吠,原來這兒雖是國家公園,可是還有原住民的耕地,山坡上的山蘇都是他們種的,還有放山雞都是他們養的,我們還在那兒比賽投射,不怕被逮了出草頭落地,還是安分點聽解說員的話,以為可以下水了,這兒還是不可以,只能到溪旁走一走而已,看看魚兒游來游去。 玩起分站遊戲,今天的活動,覺得好似回到學生時代,玩起童軍野外活動,不覺得心境年輕起來,童心未泯,拿著貼畫看著兩旁溪流,你希望它是什麼樣的環境,那兒種棵樹,那兒蓋房舍,那兒種著你喜愛的花草,還可以蓋間小狗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構思,看來大家喜愛是個寬敞的天地,也希望有伴、有鄰居,回到下一站,是在美麗的峽谷中,每個人在潺潺溪流中找一塊石頭坐下來,讓你的雙手可以感受到水的溫度,有人猜中了是攝氏二十二度,再來閉上雙眼,靜靜聽著水流石上的聲音,你聽到了什麼,是水在傾訴、還是石在傾聽,你的感受是什麼?如果時間許可,我會沈醉在這深山幽谷,那一半兒青山一半兒水,多舒適,尤其是躺在石上與自然擁抱。 我大概一心想玩水,走著走著竟然離隊,跟別的團隊去了,不到下午五點,我就走回橋底溪裡泡水了,不少大學生在打水玩浮石水上漂,打赤腳在水中走踩著石頭,就好比腳底按摩,真舒服,我也拿著石塊打水漂,就是不會浮漂地一波再一波,沒竅門就是噗通一聲,我看有人打的真厲害,可以五、六次的跳水花。 山裡頭天很快就暗了,當我想穿起鞋子,我們的伙伴也都趕下來玩水,可惜五點半得集合,因為六點得回去天祥青年活動中心吃晚餐,我們回去真的晚了,又碰上過山洞塞車錯車,來太魯閣遊玩的遊客也都在此刻趕下山去,今晚晚餐遲到的人不少,不等人了,走累了,也餓了,先到先開動。 接著晚會,由秀林國中、國小的學生、天主教姬望合唱團表演,人不多卻表演得真道地,原住民的歌舞真的讓人刮目相看,口簧琴看似簡單、但沒學過還是拉不來吹不出聲,雖然天上飄著細雨,他們還是表演得很賣力,我們也看得很忘神,最後的歌舞更是大家一起來。 以為散會了,原來還有「各參加單位解說分享」,這些人怎麼都這麼厲害,利用電腦拍攝介紹,陽明山的太神了,拍得好美,一流的攝影,一流的解說,台中都會把蝴蝶成長過程,做成研究心得,這些可都是志工的傑作,越想自己越沒一撇,人家真的太用心了,自個兒也該加油了吧! 十月三十一日星期日,為了我們金門的要趕飛機,提早半小時,早上八時閉幕式,舉行下一次承辦的交接儀式,還有分享此次活動剪影,最搞笑的是好多人排著躺在九曲洞步道,看著台灣島、找著台灣島的頭尾,還有躺著的位置,在剪影中看到認識伙伴,有著怪異動作入鏡,無不哄堂大笑,笑聲過後也是離別的時候,大家互道珍重再見,雪霸再聚會,我們卻開始想著後年金門見,尤其是小毛,看到別人的表現,輪到我們上場豈能太遜沒搞頭,伙伴們!加油!金門精神等著你呢!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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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嫁人,」她露出一個興奮的笑臉,「陳大哥,我嫁給你好不好?」 「別老是跟我開這種無聊的玩笑!」我不屑地看看她,「正經一點好不好。」 「我說的是正經的啊,」她由興奮轉為嚴肅,「如果你答應要娶我,我就留在金門,我願意拋棄所有的風華和掌聲,做一個專職的家庭主婦。如果你不答應,我就回台灣進修、重新出發。我未來的人生規劃,只有這兩條簡單的路,陳大哥,我很想聽聽你的意見。」 「我知道妳今天不是來跟我開玩笑的,」我嚴肅而正經地說:「這方島嶼雖然是妳夢想中的仙境,妳也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小公主,但老實告訴妳,我不是王子。今天妳貿然地提起這個問題,如果我是一個玩世不恭、不負責任的男人,聽到有一位那麼標緻的小美人要嫁給我,心中一定暗爽半天,不僅要謝天也要謝地。一旦結了婚,才發現彼此間的家境落差那麼大,生活習慣也不同,最後倒楣的、受傷害的必是妳。」 「我們相識、相知,已有好長一段時間了,我自信不會看錯人!」她信心滿滿地說。 「光看人的外表有什麼用,就像一首歌,我們聽的不僅是它的聲韻,更是它的內涵。」 「陳大哥,不知怎麼的,看到你就像看到這塊純淨古樸的島嶼一樣,總是那麼地迷人,讓人想盡快地投入他的懷抱。」 「因為妳看盡了繁華、聽多了掌聲,想回復到平淡和寧靜,才會對這片土地衍生出一份特別的感情。但王蘭芬,妳要記住,婚姻不僅不能當兒戲,也必須靠緣分;倘使妳與這片土地有緣,不必急於一時,倘若無緣,強求也沒用,相信妳懂得這個道理。」我指著她,嚴肅而不客氣地說。 「或許我太急躁了,但我熱愛這片土地的心永遠不會改變。陳大哥,如果我回台灣進修,你願意等我回來嗎?」 「社會是現實的,人心是善變的,過多的承諾,反而是庸俗,一切順其自然吧!」 「就這樣決定了,我和隊上的合約不簽了,」她爽快地,「實際上音樂的領域很廣泛,不只是唱唱歌而已,想學的東西還很多。」 「既然有音樂的興趣和細胞,趁著年輕多學點東西是對的;一旦結婚生子,就像休止符,所有的樂聲必須停止。」我頓了一下,又說:「不過凡事也要三思,別像小孩子似地,想什麼做什麼,最後是什麼也沒做成。」 「我已經想過很久了,現在想嫁給你,你也不想要,唯一的就是找老師再進修,希望能多學點東西。」 「這點才是正途,其他的都是廢話!」 「有一天你來做詞,我來譜曲,好不好?」 「妳真以為我有那麼高超的學問啊?」 「我是說有一天,不是現在,看你那副窮緊張的模樣,不覺得好笑嗎?」 「看妳那副三八樣子,才覺得好笑呢!」我笑著說。 「這就怪啦,」她有些懷疑,「隊上所有的人,都說我王蘭芬最正經,只有你說我三八!」她從椅上站了起來,轉了一圈,笑著說:「你仔細看看,從頭到腳、前後左右,我王蘭芬那一點三八?」 「我知道妳長得漂亮,歌又唱得好,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小美人,但這種動作,就叫三八,知道不知道?」 「那你就教教我吧,別因我這位三八朋友,讓你也丟人。」 「妳熱情有餘,端莊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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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說魚狗
前些日子在金門日報上看到鳥友寫到魚狗──蒼翡翠的文章,在這提出魚狗應屬於翠鳥科,而不屬於佛法僧目科(香港及華南鳥類;浯洲飛羽)等書中提到;其中有些關於習性也有些出入,例「若看到水池中的魚兒,就會迅速捕捉,捉到後直接生食吞下」,事實是當魚狗捕捉到魚兒,會將魚兒咬住,到堤岸或是樹幹上等待一會才將魚兒吞下,因為牠要將魚吞下時需順其魚的鱗片方可順利吞下。 魚狗其行為生態與栗喉蜂虎不同,如要說相同的是牠們都在靠近水塘邊或是海岸邊築巢,但有些栗喉蜂虎不是在水塘邊或是海岸邊築巢,栗喉蜂虎洞穴的長度約一二○─二○○公分長的隧道,魚狗只有四十─五十公分、食物的來源也不同,栗喉蜂虎以蜻蜓、蝴蝶等小昆蟲為主,栗喉蜂虎屬群聚性,而魚狗非屬群聚性的,所以大致來說這兩個是不同的類型。 每年四月栗喉蜂虎來到金門築巢,其選擇築巢的條件是去年的巢穴一般不用,每年會挖新的(今年國家公園就做過其巢穴營地生態的調查)舊的巢穴與新的巢穴其利用率的比較;舊的巢穴都捨棄不用而開新的,所以我們可以得知栗喉蜂虎對巢穴的選擇比魚狗要來的計較。 今年在鵲山新建了垃圾場,而對栗喉蜂虎來說巢穴營地又少了一處,在這個夏天我在鵲山觀察在繁殖期間一些栗喉蜂虎都不進巢穴中也少見親鳥餵食,所以環境的開發對鳥類的影響已漸漸的浮現,明年應該將鵲山的栗喉蜂虎生態列為觀察的重點,看環境的開發對栗喉蜂虎生態的影響有多大,到底是生態重要還是環境的開發重要,我想這都是我們應該去深思的重點吧。 最後,我無意去評論那篇文章是否對錯,只是希望愛鳥的人士能多一些,讓金門的鳥類生態能長久也讓我們下一代能隨意的看鳥、愛鳥,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請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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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浯洲精靈
今年整個夏天我開著車帶著我的望遠鏡,還有我的相機走在田浦水庫夏候鳥栗喉蜂虎的營地,頂著烈日細細觀察栗喉蜂虎的行為與拍攝相片;在觀察期間與老師上課的說法對照發現一些有趣的現象,例如:當公鳥覓得食物回來時會在枝幹上鳴叫母鳥,當其他非配對的母鳥靠近時公鳥會離開,或是不理其他母鳥,在等待的當時公鳥會將獵物撞擊樹幹不管獵物是死或是活的,當配對的母鳥靠近時母鳥會站在下處乞討。 當公鳥與母鳥在挖巢穴時會輪流的去挖,在觀察中發現當一隻在挖時另一隻會警戒四周是否有侵入者,其他的栗喉蜂虎會一起共挖一個巢穴(或是搶奪好的位置有待觀察)不過正在挖巢穴的鳥兒會將其驅趕,還有就是其他的鳥種像是戴勝、棕背伯勞都會侵入栗喉蜂虎的營地搶奪食物,栗喉蜂虎是一種喜愛日光浴的鳥兒,在享受日光浴的時候會將頭偏向一邊,且觀察中發現戴勝會模仿栗喉蜂虎的動作將頭偏向一邊,中午日正當中時栗喉蜂虎會躲在樹上休息等到下午約三點左右才會再出來活動,喜愛停在電線上、枝幹上,或是單獨一支的木棍頂端;警覺性高,在黃昏時會集體在空中盤旋鳴叫、交錯飛行搶食,當其他物種接近巢區時會發出短促約八聲的聲音警告。 在觀察中當母鳥下蛋後會一直的不斷的進出巢穴,當捕獲到獵物時會將獵物啣到巢穴內,公鳥也會將獵物啣到巢穴附近鳴叫母鳥,等待母鳥出現;有趣的是鳥類會將其吃的食物殘渣吐出;可由食物殘渣來研究食物的種類,在今年國家公園做的一些繁殖、羽色棲地的研究中發現還是有一些巢穴的蛋被棄置不管,通常一窩的蛋數量在五─七個左右,栗喉蜂虎每年來金門築巢都會挖新的巢穴,巢穴的長度約一五○─二○○公尺巢穴的溫度約二十九度左右,一般舊的去年的巢穴都會棄置不用,舊的巢穴利用率不到新的十分之一,在養育下一代的期間(個人觀察)親鳥的羽色會變的較暗淡與沒光澤,當小鳥離巢後約一個星期左右母鳥就不再餵食給小鳥,這時小鳥就必須要學習自行獵食,幼鳥與成鳥外觀上可辨識的方法就是幼鳥尾翼沒有一根細長的羽飾而成鳥公母都有,這也是辨識的基本方式之一,親鳥的羽色會變的較暗淡與沒光澤,這是辨識的基本方式之二。 基本上來說獵食的範圍約巢穴前後二百公尺的圓周,因為築巢的前方一般都有水池、食物來源較不缺乏(還是有的巢穴前沒有水池的)除了食物來源問題還有就是可以躲避天敵(老鼠、蛇)不過巢穴周圍一定有水池(水庫等),目前栗喉蜂虎的分佈以金門來說全島都有其蹤影,不過不知是今年的棲地減少還是鳥口增加的關係在路邊的沙堆上都有其築巢的跡象,在今年國家公園設置了一個人工的棲地,卻得不到栗喉蜂虎的青睞,是沒食物的來源還是地點不對,要不為何沒任何築巢的跡象,希望明年可以繼續的觀察,明年我個人的重點將放在鵲山的棲地破壞對栗喉蜂虎的影響及國家公園人工的棲地的觀察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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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洲鳥語》慈湖賞鳥去
慈湖水域,一大群在悠游的鴨子,莊老師讓我們分辨裏面到底有幾種鴨子?其中我們根據其羽色找出了幾種來,綠頭鴨,雄鴨頭到上頸部為暗綠色且有光澤,頸部有白色頸環,下頸部暗栗色,尾為黑色,尾羽白色,很亮麗的鴨子,而雌鴨就沒雄鴨漂亮,全身褐色,有暗褐色斑紋,嘴巴為橙黃色,雄鴨在非繁殖期時,其羽色較和雌鴨接近,但嘴巴為黃綠色。另外,花嘴鴨在我們頭頂上飛翔而過,嘴黑色,先端黃色,腳橙紅色,臉部淡褐色,有黑色過眼線。尖尾鴨,雄鴨嘴黑色,周邊鉛色,腳灰黑色,頭部暗褐色,身上有黑色細紋,尾巴有兩根尾羽甚長,但容易斷,雖是特徵,但從尾巴不易判斷其為尖尾鴨,一群游於慈湖水域的鴨子,莊老師就指出這三種的羽色,型態上的不同而有這不同的名稱來,在我的眼裡,他們長得可真像,只有綠頭鴨的綠頭好辨認,初學者看他們有如看外國人樣,個個都差不多,看來必須多看他們幾眼,以熟識他們。 紅冠水雞,稱他為雞,竟也在水域出現。故名其嘴到額板是紅色,嘴先端為黃色,背部為黑褐色,其餘者為黑色,脅有白斑,尾下腹羽兩側有橢圓形白斑,他們通常小群出現於水池、沼澤等。草叢間,善於游泳,浮游在水面時,常翹動尾羽,很少飛行。白腹秧雞,他的額、腹面為白色,上背部為黑色,這在金門已成為留鳥,常見在水域、草叢處,母鴨帶著小鴨穿梭其間,動作很快,警覺性高。 在野外賞鳥,路上的植物也成為學員們研究的對象,一兼二顧,對於自己所知的,大家皆不吝嗇提出,很有研究學習的精神,莊老師表示,依其學有專長,對地區植物早就想動手整理,只是一直找不出時間來,只要資料出爐,對於常在野外走動的生態人士會有幫助的,大家期待莊老師的大作問世。 順道一提,學員中友人吞雲吐霧,基於環保,在野地裡遛連,這是會被禁止的,看來癮君子為了賞鳥的樂趣,就得改變那會傷人誤己的抽煙習慣了。 慈湖四周的養殖池、堤岸、護土牆、荒地等,對保育類動物水獺來講,多年前發現他們的排遺很多,表示他們在這兒數量不少,曾經在幾年前,這邊住家的狗發現他們而狂叫,致使母海獺落荒而逃,留下年幼的小水獺在原地,最後被當地人員送往國家公園處,目前這隻小水獺聽說送往台灣去保育‧而後豐港處,三年前,在天黑後,六點到八點鍾時段,你耐心等候,就可見水獺跑出來,一會兒就走,就是不知牠們又往哪兒去?巢是築在那兒?到底金門水獺的數量有多少?目前還無統計資料,田埔水庫,田園湖,水頭海邊就曾讓我看過排遺及身影過‧要調查總數,可將發現的排遺做DNA鑑定,每隻水獺其DNA不同,就可以確認有多少隻‧慈湖畔目前有些地方整治、破壞其棲地,數量在減少中,至於水獺的巢穴,莊老師認為水獺挖洞太辛苦,他們會採用現成的孔洞、或是草叢隱密處方便築巢,因為發現稻草叢附近,馬路上有很多的排遺、這巢穴之說,屬於推測階段,尚未被證實。 低空處,有許多的燕子飛翔,飛來金門的燕子以家燕和小羽燕兩種的數量最多,小羽燕尾羽不分叉而向內凹,通常住家週遭低空處常見牠們成群飛來非去的捕捉昆蟲,一般天氣暖和,春天到來時飛來,到11月份左右飛回去、比家燕晚回去,而家燕,家燕尾羽分叉有如剪刀型,飛的位置較小羽燕高,捕捉較高空的昆蟲,他們較早回去,大約在八月份左右飛離,很少超過九月份在離開的,他們巢很好分辨,家燕的巢皆是銜泥土做成的,而小羽燕的巢則可找到羽毛。 在金門被人捉來售賣,當進補的鳥兒為斑鳩,幾年前,曾經見熟識的親戚,一籠的斑鳩被活活的拔毛後燉煮食用,聽說非常的補,一隻售價60元,人還真是貪食。金門有兩種斑鳩,一種身體全後較一致的朱頸斑鳩,一種為棕色成分較多,體型較大,肩較寬且背部羽斑清楚的金背鳩,在南山林道數量很多。 這樣子一路走來,看到的鳥種超過二十種,鳥況很不錯,在這換季時刻,過境鳥種類更是多樣化,設備齊全,時間充裕下,有心的鳥友可大飽眼福。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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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魯閣山水足音
以一個剛加入國家公園的志工,還在實習解說員的菜鳥身分,竟有幸參加第四屆國家公園暨都會公園志工聯盟大會,如此盛大的聚會,真得謝謝小毛和棄權的伙伴們,給了我這個難得的機會,能在太魯閣國家公園這山光水色交會中,認識了來自各不同公園的志工伙伴,互相切磋學習,更給了我不少的感受與感動,來分享給未能參加此次活動的伙伴們。 多久未能如此悠閒的背著旅行背包,搭著金門免費公車到金門航空站搭飛機了,十月二十九日上午八時,自個兒決定搭公車到機場,離八點三十分的集合時間,是綽綽有餘,沿途繞著官裡、珠山、歐厝、后湖等幾個自然村,到了機場才八點二十分,還早呢,我以為自己來得比別人早,誰知怕遲到,被人等著乾焦急的大有人在,總算該來的都到齊了,沒來的早在台北等會合。 搭遠航九點十分,到台北松山機場十點左右,當初大家開會,認為松山火車站離松山機場較近,誰知松山到花蓮的自強號,沒座位只有站著份,那還得了,小毛和美玲到台北站買看有沒有座位,要不三小時,老骨頭怎撐得住,總算,皇天有眼,十二點二十分大家都有座位,但讓小毛和美玲到了松山火車站,卻找不到我們這群人,因為火車站有兩個出口站,我們在八德路饒河夜市這頭,她們倆跑到松山路五分埔那頭,難怪我們大伙兒等著說:奇怪哩!不是到了,怎麼見不著人影呢?好在有天橋,讓她們急忙忙趕過來,小毛這領隊的負責人,還真累呢,又要帶著我們去找午餐,這家沒發票,那家老闆不在沒章蓋,吃個飯還真麻煩,好在到處有池上便當,有葷有素又可以開發票,午餐終於解決,搭火車的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了,回站搭火車,開始三小時的火車之旅,北迴火車在我來說雖非頭一遭,卻是很久以前的事,也只坐到宜蘭,坐到花蓮可是新鮮事了。 過了汐止、八堵、瑞芳、雙溪、福隆,火車開始丟丟銅過長長的山洞,看到了東海岸的太平洋,也看到了海上的龜山島,也就是來到宜蘭縣,東部難得來一趟,我們幾個七嘴八舌猜著現在停靠著是那一站,一路下來礁溪、宜蘭、羅東、新澳,美麗的花東海岸,海水正藍,讓人目不暇給,大伙正興奮著美景當前,有人說:在新城站下車,我們正準備著,自強號新城站卻沒停,就坐到終點站花蓮,反正太管處都派人來接送,淑卿也真把時間算得準,從台東過來,沒被放鴿子,一行二十四人,該來的都到齊了,不巧的事,上了專車往新城,天公憐惜,開始淅瀝瀝嘩啦啦,遇水則發,看來運氣不錯,希望明天是個好天氣,要不在山中步道可就路難行也。 下午四點多就到太魯閣遊客中心報到,下著雨,背著包領著資料,還真不方便,好在大家都會互相幫忙,畢竟都是志工,很快地就搭著規定的專車,上了天祥青年活動中心,因為時間也不早了,安頓了住處,把行李擱置好,就下午六點了,也是晚餐時刻,這是個聯誼活動,所以,各不同公園的志工,全打散重新組合,我吃飯的伙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墾丁、有雪霸、有陽明山、有高雄都會、有台中都會,有太魯閣、有玉山,還有我金門的,所有公園的全到齊,吃個飯還真熱鬧,大伙兒寒暄,你那兒,互相介紹認識,可是吃了幾頓飯,我只覺得面善,還真沒記得人家的名字呢?上了年紀,記性差矣! 緊接著是晚上七點的開幕式,由太魯閣國家公園管理處的兩位年輕的男女主持人揭開序幕,主持得滿幽默風趣,台風穩健,頗有電視台主持功力,介紹他們太管處的志工會長,被主持人高來高去,才弄清楚原來此高人,乃是會長高仁校長,原來太管處的志工可是高人高手雲集,很多是校長、教授、法官等,而且有的還住台北、高雄等地,利用假日來值勤,車資可是自付呢,只因為他們愛上這塊土地,希望這兒的環境被呵護,生態被保護,讓後代子子孫孫都擁有這塊福田,其實也是每一個志工對他生長土地的使命感。 太管處處長是位女性,真不簡單,當這種高山型的國家公園主管,沒有三兩三的功力體力,怎能服眾,原來也是個從年輕就在國家公園服務,也是百岳高人,而她的處長職位還是考來的呢,看來也是滿爽朗的人,與山林為伍,感覺就是健康陽光。 專題演講是由徐國士博士主講,也是太管處第一任處長,解說經驗分享「自然之愛」,配合電腦運作,有圖有文,可惜沒帶筆記,又坐在偏旁,看不清,聽教授一席話,感覺不光在認識自然界土地、動植物,而是有著更深一層的自然哲理,自然的一切在夾縫中、風雨中生長,是嚴格無情的淬煉,留下不可磨滅的刻痕,也介紹了太魯閣的動植物,還有山頂效應就是高山頂沒有森林,不知為啥,怎麼覺得自己對很多自然界的生態,越來越白癡,因為人家講了很多動植物地質地層等自然的知識,我聽了迷迷糊糊,真是慚愧。 雖然已經很晚了,但是難得來一趟天祥,尤其在這幽靜的山林中,有著觀光氣息的天祥,很多人仍不覺旅途勞累興致不減,到天祥附近走一走、逛一逛,就像些夜未眠的觀光客,可惜商店大都打烊了,其實也才晚上九點多,但山中已是夜深人靜了,我們一群人,沒地方逛,卻到人家五星級大飯店去逛商街,還是有人光顧買了些紀念品,我們是閒逛去,但有的團隊可真認真,集合練隊呼,怕明天中午大會師,隊呼參差不齊太漏氣,所以我們也趕著九點半集合,來自金門總不能太差勁沒氣沒力吧,我們隊裡幾個年輕的像:為謙、依瑾、小不點等幾個帶頭示範,我們就跟著依樣畫葫蘆,明天要走山路,所以練個幾下就各自回房休息。 我和容英和另一些團隊的人睡一塊,不怎麼大的通舖和室型,竟得擠八個人,大家在家睡大床慣了,感覺小了點,其實排一排,搭個舖還不擠,而有人沒來只睡了七人,感覺就更寬敞些,當志工的人,心境可真能體諒人,大伙兒都能錯開使用衛浴,所以也不覺得不便,兩個夜晚的相處,從陌生有了交談,大家隨緣相聚,希望還有下次的會面。 十月三十日星期六,是個大晴天,用過早餐,七點十分大會把各團隊錯綜分配成三組人馬,我本是在2B車次,有隊友想接受較挑戰性的步道,就跟我換,我無所謂,來到1C,跟小毛、世宙、招治等同隊,其實跟誰都一樣,因為抽個牌,得另找伴同行,我的伴是台中都會公園的任台蓉,可好玩了,她姊叫蓉蓉也在我們C組,還有位陽明山的會長名叫蓉生,他們竟認起鄉親來了。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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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我們坐在明德塘的堤畔,斜靠在一株粗壯的木麻黃樹上,週遭有悅耳的蛙聲咯咯作響,微風夾著霧氛輕輕地飄落在我們的臉龐。我默默,她也默默,我們是否又感染了明日即將離別的愁滋味? 我凝視著前方漆黑的岸邊,輕輕地拍著她的手背,低聲而感傷地唱起: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觚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別唱了、別唱了、別再唱了!」她說著、說著,竟突然地摟住我,緊緊地摟住我不放,淚水早已盈滿著眼眶。 我低下頭,輕輕地撫摸她標緻細嫩的面頰,輕輕地拂拂她烏黑光澤的髮絲,我不敢有所逾越,我不能用這張被王蘭芬吻過的嘴脣來吻她,除非我的承諾能禁得起歲月的考驗,除非我能娶她為妻,要不,我絕對不能傷害一個純潔的女子。 儘管我全身上下充滿著青春的熱血,亦有凡人的七情六慾,想擁抱她、擁吻她的衝動不言可喻,但我必須以理智來克服即將崩潰的情感。 我猛而地驚醒,輕輕地推開一個軟綿綿的身軀,她仰起頭,以一對飢渴的眼神凝視著我,她企求什麼?她想得到的又是什麼?是霎時的歡愉?還是永恆的戀曲?無數的問號在我零亂的心中盤旋,我不能做對不起她的事,我心裡如此地想著::: 山谷的夜已深沉,濃霧依然深鎖山頭,我輕輕地扶起她,緊握她的手,緩緩走向燈光閃爍處。 今宵別離後,知交半零落,我亦無酒可餘歡,勢必會夢寒,我情不自禁,流下一滴淒涼的淚水::: 第十四章 自從李小姐辭職後,我的業務雖然更加地繁重,但久而久之,習慣也就成了自然,對我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和衝擊,我亦未刻意地請新進的許小姐越級代我處理,任憑是一些例行上的公文,從不假手他人,全由自己批閱。 許小姐高商畢業,因係科班出身,很快就進入全盤狀況,所有會計業務,也處理得有條不紊,但她卻有點高傲,沒有李小姐的隨和,經常為了小事,和營業部的女員工爭論不休,造成我相當大的困擾。當然,她們都是我的屬下,是非只問對錯,我並未刻意地袒護任何一方。 有一天,我接到她打進組裡的電話: 「經理,有一個康樂隊的女人要找你。」她的言詞隱含著一絲鄙視。 「康樂隊的女人要找我?」當然,我很快就意會到是怎麼一回事,但我做夢也沒想到,一位受過中等教育的會計小姐,竟然會用那麼粗俗的言詞說話。「許小姐,說話文雅一點好不好。」我有些兒不悅地糾正她。 「她本來就是康樂隊的女人嘛。」她辯解著。 「同樣的一句話,妳就不能說是藝工隊的小姐嗎?」我說完,氣憤地掛斷電話。 回到站裡,王蘭芬已站在門口等我。 「陳大哥,你要我沒事時不能到組裡去,我再也沒去過是不是?」她嬌聲地說。 「本來就是這樣嘛!」我順手推開紗門,讓她進去。 「這位新來的許小姐比以前那位李小姐還凶。」她低聲地說。 「管人家那麼多幹什麼,」我冷冷地說:「找我有事?」 「我與隊上的合約快到期了,」她淡淡地說:「我決定不再續約了。」 「不續約,」我訝異地,「不續約妳打算做什麼?」 (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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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人在廈門》海島自營,離島BOT
近來金門接管大膽、二膽、東碇、北碇、獅嶼、猛虎嶼六離島的議題在地方引起了討論的熱潮,有認為理應順勢接管,延伸觀光動線,開拓金門經濟領域的,也有認為應謹慎從事,免成金門不可負擔之重!巧的是最近在廈門也剛出爐︽廈門市無居民海島保護與利用管理辦法︾,意味著廈門市針對有發展、可利用性的無居民海島可以進行公開的經營權招標與拍賣! 廈門島是個與金門大小相仿的海島,近年來因為「小三通」的管道,很多的金門鄉親有了近窺廈門和了解廈門的機會,廈門的高樓櫛比鱗次,經濟發達,人流昌旺,相當程度的反映了廈門本島腹地的侷限與窘迫,廈門政府正推動的海灣型城市與產業外移計畫,均因應這種現實而生。寸土寸金的廈門呈現了發展空間的困境,把腦筋動到周圍的無人海島就不令人意外了,廈門現在共有無人海島四十四個,佔廈門海域島嶼總數的百分之七十二,面積在五百平方米以上的無居民海島不過十七個,數量很少,面積很小,天然條件更加不好,這些海島有解放軍負責巡弋,是漁民平素的歇腳處,此次廈門政府對外招標經營管理權的計畫,據報上的消息是,辦法一出,詢問度頗佳,更有香港及內地的財團欲發展成觀光海島,吸引廈門一年四百萬人次的觀光人潮!反觀我們的六離島,雖說天然條件不差,但「人為」條件(政經環境、本島優勢、觀光人潮等)則根本沒法比,更不要說能引發什麼投資誘因,所以說要談附屬離島的開發,該深究的應該是本島的發展前景、政經現況及大環境的氛圍能否對商人們「賺錢無祖國,逐利而趨」的天性產生什麼吸引力! 同樣的島灣型城市,同樣的觀光發展主軸,四十年後的命運卻大不相同!當然,金門的過去、現在有相當大的部分不由得金門人自己決定,單以現行金門的六離島接管與廈門的無居民海島經營招標事件來看,就反映了「歷史」在本島的發展上留下了什麼樣的後遺症!顯然是廈門現今的經濟環境、觀光人潮,讓它們的海島開發計畫,出落得實際而充滿誘因,至於金門期許的經濟領域擴張,觀光動線延伸,甚至是六離島的BOT,顯然都不屬於現在進行式! 據了解,對於無居民海島,廈門市依據的原則是「統一規劃、綜合管理、保護為主、嚴格限制利用」。在廈門以往有關無居民海島的規章中,想利用無居民海島者只能透過申請審批的單一許可方式獲得利用許可,現在廈門市對於無居民海島的利用,則開始按照「非經營性利用」和「經營性利用」兩種不同情形,分別實行審批制度和招標、拍賣!不過,在經由招標、拍賣或者其他公平競爭的方式取得經營性利用無居民海島經營權的業者,必需提出保護海島資源和生態環境的措施方案,以利在經營開發與生態保育上取得最佳的平衡點,姑不論未來實施的成效如何,單就 這種前瞻的規劃及兼顧生態保育的認知,就可以讓我們一貫閉門幻想、一廂情願的政府以為借鏡! 廈門地處中國東南口岸的重點開發都市,很多的發展計畫都有著前瞻的設想及長遠的擘劃,對應著我們的四年一個樣,換人大變樣的「非延續」政策,未來廈門的發展,應該足以令金門人羨慕!但要比起居民社會福利、教育環境、醫療品質,整體生活水平,廈門卻又顯得虛有其表!「建構一個『經濟的廈門,生活的金門』豈不最好!?」在前往廈門的渡輪上朋友語重心長的說。 「高深」的兩岸的問題,充滿「解讀空間」的重要談話,讓金門人無從置喙,對立的意識型態,不留餘地的族群撕裂,又將金門的未來置於不可預期之境,若如「台灣教授協會」的「金門主權歸屬,交由金門人自決」的主張有一天真的實現,金門到底該歸屬「極權的大陸,『民主』的台灣」,還是乾脆來場獨立運動?我們的政府幾時如此寬容的給了我們這麼多的選擇?台灣挾著政治與經濟的優勢,抹煞金門曾有的貢獻,一方面反對「一國兩制」,一方面又對金門大搞「一國兩制」,小三通適用對象如此,經濟發展面向如此,論斷金門島民的未來更是如此! 在廈門熙熙攘攘的中山路,我回憶著以前逛金門山外街頭的盛景,那時山外街頭一片「綠」(多數是軍人消費),對照著如今中山路的花枝招展,略顯單調,卻一樣有活力,一樣的充滿朝氣!金門民生經濟因兩岸對峙興起,因敵對關係和緩沒落,說金門人想回到那充滿硝煙味的時代,是癡人說夢!可嘆的是,為何解除軍管數十年金門仍然走不出自己的「型」,擺脫不了軍人經濟的桎梏?金門的未來發展是否還停留在思索定位的問題?是否還任由政客擺弄,最終淪為「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住民自決?今天的金門要從過往的悲情,轉變為明日的唏噓?藍綠任誰過半,台灣只會繼續的族群撕裂,繼續的進行意識型態惡鬥,對金門會有什麼好處?或許現在該是金門人向兩岸、向世人說出自己需求的時候了,金門人應該勇敢的爭取發聲的機會,我們寧可如廈門般的爭取海島的「自營權」,也不願去接受口號式的離島「BOT」!──系列之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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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國北師進修
今年暑假,準備調校,自從在金城買了房子,通船於大、小金門也已兩年多,儘管校長人品修為,令人景仰,耗費時間在通勤上,卻是我不得不離去的理由。 參加完面試,我接到教育局督學電話,問我是否有意願到國北師進修英語,關於這項訊息,公文其實早已傳閱過,只是當時相當猶豫,既捨不得放棄機會,卻又考慮交通及家庭因素,孩子分屬青、少、幼年時期,暑假正可彌補平日奔忙、親子關係之不足,而督學之所以親自打電話,乃因一報名學員將赴大陸開演奏會,無法成行而呈缺額,而且他知道我正從事英語教學,有心進修:::: 掛斷電話,再度陷入兩難,我能錯失良機嗎?能忍受多人共用一個房間的不便嗎?能選擇通車,桃園─台北車程是否費時費力?林林總總,左右著我的思維。老公倒是相當支持鼓勵,他的無私,讓我感動! 啟程在即,幾件衣服、老茶、金門麵線就是行李了。電話訂機位,都說客滿,只好當天一早到機場候補,出示受訓公文給櫃檯人員看,他二話不說就賣給我一張中午的機票,拎起行李回家吃完中飯再來搭機。 到達松山機場,坐上排隊等候的計程車,直達和平東路,沿途車水馬龍,安全島上竟然有鳥兒悠閑覓食,是一驚奇,台北人的善意與水準在鳥兒身上詮釋淋漓。今年春季,我桃園校長與一同事,背著厚重望遠鏡到陵水湖賞鳥,差點以為鳥兒是金門的專利與「特產」呢! 報到時間是七月五日早上八點半,逾期以棄權論,我是登記住宿的學生生活就要開始了。 校園內穿梭不停的人群,說明國北師的「盛況」,雖是暑假,仍然熱鬧非凡,有修教育學分的、修研究所的、修特殊教育的,校舍之使用幾達全年無休呢!我們進修學員被安排住宿五樓,這是一棟一、二樓住男性,三、四、五樓住女性之男女合棟宿舍,這有別於一般大學。 房內之空間設計也許為了規劃出寬敞書桌,床舖被迫緊追天花板,高聳得讓人怵目驚心,頗不習慣!有冷氣設備,依使用度數付費。我在一樓碰到張校長,他正修研究所學分,已是第四個暑假。於我,重拾學生生活,固然欣喜,住宿在外,卻覺辛苦,不由得佩服他! 這是由金門、馬祖現職老師組成的英語學分班,如期到至善樓二○六教室報到,看到熟面孔,互相寒暄,董老師身懷六甲,最讓人佩服,她的求知精神給了我啟發。點名小姐蹬著高跟鞋,說明請假及點名規則,「我這個人是很有原則的!」她關上門出去。出門在外,儘管台北是我熟悉的城市,面對「不可知」的未來,仍有些膽顫。 第一堂課是詹餘靜博士的「教材教法」,儘管他上課神態笑容可掬,卻開始感受著受訓的壓力,爾後假日也都忙於翻譯原文書,以便將分配到的章節,做流暢的口述報告。張湘君老師教兒歌韻文,她是國北師有名的教授,出版了數本兒歌書籍,曾經撰文反對兒童過早學英文,她對金門麵線如此鹹,卻如此有名感到不解(觀光客哪能買到祖傳三代的道地金門麵線呢?)她還說,如果撇開將來的競爭力,金門孩子在金門成長是幸福的。黃淑鴻教授教「語言學」,剛從金門回來,她受邀請擔任英語教師甄試評審,地點在中正國小,她說,作業流程縝密,應試教師素質不輸台灣(她不知道這些教師大部分來自台灣),且受到教育局長、督學等的熱情款待,念念不忘金門的人情味,將來養老要在金門:::: 一天,得知校長要請全班同學吃飯,我以為這是目前時尚所趨,藉此聽聽學子心聲。餐聚當天,有教務長、進修部處長、及兩位教授列席作陪。教授說,校長請學生吃飯是「創舉」,他們也感訝異,可見校長極重視此學分班。校長慈祥和藹,以長者身份殷殷垂詢生活狀況,並談及自身學習英文經驗。邱處長則說明此次學分補助費遲遲未核示,原以為開班不成,經金門縣教育局督學努力接洽、爭取,核准經費達百分之九十五,目前教育部重視離島偏遠地區,換作其他縣市,頂多核准百分之五十:::: 受訓後第一個假日,搭火車回到桃園,赴台前,外子交給我一大串鑰匙,卻還是少了一把,找來鎖匠開門,要價五佰元(誰叫你們鎖那麼多道!)好不容易進到屋內,發現沒水、沒電,原來委託金融機構代繳手續沒有完成,無法扣繳,自然不再供應水電,趕緊到自來水廠、電力公司申請復電,填寫一些表格,補繳費用,當天就有自來水了,電力則在申請後的第二天,辦事效率極高,尤其,房子所有人不是我,而手頭也沒外子的印章或証明文件,但他們自有存檔資料可查,絲毫未加為難,這種「急民之急」的公僕精神,令人激賞! 家裡實在舒適多了,我決定退宿,改為通勤,我的鄰居在台北警政署上班,日日年年來回於桃園─台北之間,似乎已成習慣,我問她搭乘捷運路線,她告訴我,轉乘板南線和木柵線,在科技大樓站下車。現在地下鐵儘管千折百迴,錯綜複雜,但標示明確,只要看清楚指示,是不會迷路的。 自此,展開每天早、晚各四班車─客運、火車、兩次捷運的通勤路程,火車上甭說座位,常常連站立都顯擁擠,尖峰時刻的捷運站內,人潮摩肩接踵,好像台北人全匯集到這裡了,腳步急切,表情嚴肅,大家只有一個心願「衝、衝、衝」,自然就得「匆、匆、匆」。 為了在行進間的火車上保持平衡,手拉拉環得在啟動後與煞車前使一點力,手部還因此酸痛了好些天,後來,只好站在長桿邊,平抓桿子,減少手部用力。有一天,在鶯歌站上來了一個壯漢,卻是個懶骨頭,一上車就把桿子當成他的靠背,讓人沒地方抓,啊!可能他太早起了,沒睡夠。 最驚奇的是,居然在擁擠的電聯車內遇見外子的同學─住東坑的呂德義,他之前在台北市政府上班,後轉任戶政事務所主任,儀容打點得非常整齊,很融入台北人生活的樣子! 閒暇之時,我享受著屬於台灣類型的家居生活,住家離大湳菜市場很近,下了電梯,穿越一個小公園就到了,全天候的水果攤,販售著琳琅滿目的各式鮮果,價格比在金門便宜太多。另一件愉悅之事就是逛書店,金石堂文化廣場就在住家不遠處,我愛去那裡尋尋覓覓,有時和他人一樣站著看書,享受坐擁書城的快意,今年還注意到「風潮」發行的CD很好聽。 整個暑假,住在臺灣,孩子各有學校要求完成之事,來來回回,八月份要課後輔導,回金門去了,我要大兒子來臺灣陪我,初始不願意,說服好久才答應,利用中午休息時間,從國北師搭計程車到機場接他,看到兒子很高興,他看我笑得開心,見面第一句話就說:「媽,妳在金門和台北都適應得這麼好!」 黃昏,帶著他搭捷運,轉乘火車回桃園,他見識了臺灣人行色匆匆與奔忙於生計的辛勞,也看見媽媽是這般辛苦上下學的,這無疑是寶貴的一課,年輕的金門孩子啊!涵泳在家鄉優美純淨的自然環境下,也想想外面急切的腳步,奮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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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洲鳥語》慈湖賞鳥去
揮別前日的陰雨天氣,三月十三日沒豔陽的多雲天氣下,我們大夥前往古寧頭溼地中心集合,這回的室外賞鳥課是由金門高中的莊西進老師帶領,每五人成一小組下,大家要求今天這三小時的找鳥、看鳥至少能找出20種鳥種鳥來,累積一次次的賞鳥經驗,這就成為各學員的本錢功力,大家無不以喜悅、期待之心,踏往慈湖賞鳥牆去。 呈現在大家眼前的是慈湖上的黑點處處,及遠處已呈現白色的木麻黃樹林上在憩息中的黑點,走進一瞧,被我們驚嚇後的鸕鶿,一群群的往天空飛,近十點左右,由先前飛出去探路的幾隻先鋒飛回,接著陸陸續續大家跟著群體的腳步,以逆時針的飛行方向在空中盤旋,不到十分鐘的光景,盤旋後的鸕鶿即全部離巢,據專家們研究觀察,以前鸕鶿是到金廈水域吃海裡的鯽魚,但這幾日追蹤觀察後,發現牠們是飛到大小嶝處捉鯽魚,就在幾日前,莊老師帶著家人看鸕鶿飛回時,碰上好天氣,牠們一群一、二仟隻配合整體集體飛回,有的鸕鶿嘴中還含著來不及吞下的一兩隻魚就趕著飛回,如此的匆忙,致使莊老師們曾在一地瓜田上撿拾由鸕鶿嘴中剛掉落的活魚,無怪呼,有人利用鸕鶿幫他們捉活魚之說。 放眼望去,呈現在大家眼前的鸕鶿,有的在陽光照射下,呈綠色光澤亮麗的成鳥和色澤比較不亮咖啡色的亞成鳥混雜其間,來往之間,都可瞧見這兩種色澤不一的亞成鳥、成鳥,但雄雌鳥就不易分辨了,這鸕鶿,以前金門人稱牠們為「海雞母」,以前漁夫在海邊工作,鸕鶿也在海邊覓食,約一小時的覓食動作完後,鸕鶿們就以如母雞孵小雞時的姿態在沙洲上休息,這就是鸕鶿被稱為「海雞母」的由來。 而被稱為「海雁」的豆雁,在八十年左右,慈湖曾是牠們的棲息地,目前這慈湖已不復見,曾經金沙水庫有上千隻的豆雁鳥況,幾年前浦邊海邊有二十來隻的蹤影,今年的數量減少只剩有七、八隻,牠們也如鸕鶿樣的擁有群體生活行為,地瓜田裏的地瓜葉就是他們的食物,夜晚休息時,會有警戒鳥兒為大家留守安全。凡是有群體行為的鳥類,生活習性大致相同。 有學員指出,眼前的白鷺鷥,如何區分是大、中、小白鷺鷥來?依莊老師解說,整年皆有留在金門的小白鷺,屬於留鳥,而中、大白鷺屬於冬候鳥,脖子成彎曲狀的為大白鷺,其嘴巴為黃色,冬夏皆不變色。而中白鷺冬天時,嘴、腳皆呈黃色,只是到夏季時上嘴會成鉛黑色,背及前頸下部有長飾羽,冬天無飾羽,而小白鷺,嘴、腳為黑色,趾是黃綠色的,夏羽時後頭有兩根長飾羽,背、前頸下部亦有長飾羽。冬羽少了飾羽,腳變為黃綠色。這是眼睛所能辨識出三者之間的不同點,但若能熟悉到聽辯聲音的功力,那就是可謂的賞鳥專家了。 一般從圖鑑上辨識的鳥種,幾乎都根據標本來畫出,時間一久,標本會變質,色澤就會隨保存方法而改變,目前各種圖鑑標示不一,尤以大陸圖鑑更沒一標準,這有待專家去統合。故賞鳥注重多去看、去實地觀察,用背圖鑑方式不能得到好效果。 白鶺鴒出現在沙洲上,據莊老師們觀察發現,金門蚵田多,曾經見過金城體育館前海邊有五、六百隻以上來過夜的壯觀場面。白鶺鴒也叫做「搖尾鳥」,有「飛則鳴、停則搖」的形容,停下來時,尾巴不停的上下一直擺動,這是識別他的特徵,白鶺鴒金門有兩種:一種有明顯的黑色過眼線的白鶺鴒,一種為白面白鶺鴒,故名其臉為白色,沒有過眼線。他們通常出現於平地或水域,常不停地於地面走動,停棲時,不停的擺動尾羽,故稱搖尾鳥。 高蹺行鳥,停於沙洲上,其腳很長,為淡紅色,在滿潮時,慈湖有些鷸行鳥科的鳥在此停棲,退潮時再飛出,高粱田裏鷸行鳥科的鳥停於內的很多,鷸科的腳較短,在較淺的潮間帶、沼澤處覓食,找食物時,會先用腳踏水,以驚動水裡小動物而乘機覓食。而行鳥科的鳥腳較長,可在深水中覓食,會找坑洞中的躲藏魚、蝦、蟹等,其食性範圍較大,分佈也比較廣。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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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從明德廣場沿著那條高級的水泥路緩緩地走著、談著,雖然沒有情人般的羅曼蒂克,但卻是此生的最後一夜。儘管李小姐能透過關係重臨太武山谷,然她已不是這個單位的員工,何能在這個禁區裡夜遊,除非她重回工作崗位,但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經過水上餐廳旁的小花圃,迎面而來的是一陣撲鼻的玫瑰花香,不知是否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還是明日即將離別的情愁上心頭,我們竟默默無語地走著。 「我們這樣像不像一對情侶?」我晃動著她的手,笑著問。 「你的經驗不是比我更豐富嗎,」她也笑著,「你是怎麼牽著黃鶯和王蘭芬的,應該說出來聽聽才對,現在倒問起我來了。」 「難道妳真沒被男人牽著走的經驗?」我有些不信。 「當然有。」她明快地答。 「跟誰?」 「你管不著!」 「我非管不可。」 「你管得了你自己嗎?」她白了我一眼,「呆頭呆腦的。」 「阿麗,我是第一個牽著妳的男人對不對?」 「對、對、對,你有學問!」 「妳的手既柔又軟:::」 「少噁心好不好,」她甩開讓我牽著的手,「明天回家後,不是下海剷蚵,就是在家裡剝蚵,將來那雙粗糙又有蚵腥味的手,你還會想牽嗎?」 「當然想。」 「好,我就等你來牽!」她不屑地,「我就不信你會放著一雙手拿廣播稿,嘴唸『親愛的大陸同胞們』,以及一雙手持麥克風,口唱︿一朵小花﹀的柔軟小手不牽,而牽我這雙粗糙的手!」 「我願意接受妳的考驗。」 「如果你現在想收回這句話還來得及,一旦過了明德一塘,舉頭三尺必有神明,低頭腳下也有鬼神,想逃、想跑都沒那麼容易。」 「堂堂男子漢:::」 「好,」她搖搖手,「什麼也不必說了,我倒要看看你是男子漢,還是負心人!誠然你對得起王蘭芬,也對不起黃鶯!別在我面前忘了她們,在她們面前忘了我!」 我被說得啞口無言,一時不知要如何來回答她。 「怎麼樣,我沒說錯吧,」她得意地笑笑,「別把學問都用在業務上或寫作上,如果沒有把愛情這門學問搞通、弄懂,以後寫出來的小說,絕對不會感人。」 「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什麼時候竟成了專家啦?」我挖苦她說。 「在冷戰時期領悟到的,」她笑著說:「早知如此的話,就應該早一點發動戰爭。對敵人,不必講情義,也不能用感化的教育,它雖然在兵法裡不能構成一種戰略,但用在人身上,卻能達到預期的效果,這是我料想不到的。」 「我一定要設法破解妳這個戰略,以後絕不讓妳再得逞。」我信心十足地說。 「好了,別再胡扯啦,我們也該回去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呢。」 「不,我們再逛一會,錯過了今晚,以後那來的機會。」我一把牽起她的手,不停地晃動著,她並沒有拒絕。 然而,濃濃的春霧已深鎖整個山頭,山谷更是白茫茫的一片,太武山房巍峨的建築,圍籬旁青蒼翠綠的林木,已全然被濃霧所吞噬。 (七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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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心漫談》「黃金」傳說
公司舉辦親子日,帶著另一半和小丫頭一起去木柵動物園給動物看,這個活動我在前一個月就在家裡︻公告周知︼,所以,前一晚小丫頭竟然興奮得睡不著覺。 來到動物園,當然先到可愛動物區,看完老是在睡覺的無尾熊後,一家三口遠征企鵝區,天氣燠熱,所以,大家是真的愛看企鵝玩耍呢?還是躲在這裡吹冷氣?答案可能一半一半,可是,還有大象還沒看啊!小丫頭很著急爸媽會忘了帶她去看家裡的動物叢書上有的其他動物,老小邊揮汗邊往前行,看完黑熊看狐狸和牛寶貝一家人,小丫頭突然掩著鼻子對老爸說:「好臭喔!爸爸快走!」我聽了覺得好笑,又沒想出該做什麼回應,只得加緊腳步跟上這對快步走動的父女。誰知道還沒坐上遊園列車下山,小丫頭已經什麼都不管的逕自睡起午覺。我和另一半討論起小丫頭小小年紀,竟然就懂得抱怨,想當年,她媽媽小時候,哪敢嫌動物的糞便臭,會被大人們白眼相向,重要的是,那年頭因為燃料不足,所以,還要滿山去撿牛大便回家當柴燒,農家子弟的另一半瞪大眼睛,難以置信老婆的童年還曾有這段精彩的回憶。 我的阿公出生時家無恆產,生活艱困,四歲就跟著鄰居去看顧燒石灰的窯,賺到的每一分錢都拿回家當家用,也因此養成刻苦勤儉的生活習慣,年歲漸長,孩子們也開始回饋家庭後,家境稍有改善,他還是不改過往的生活方式,所以,別人家可能拿高粱稈煮豬吃的餿水,我的阿公則是撿拾牛大便,曬乾後拿來當柴火燒。小孩子總是很好奇大人做些什麼、忙些什麼,因此,阿公在柴房的大灶邊忙著準備地瓜簽等豬飼料時,我這個孫女就很雞婆的在旁邊提醒他火不夠旺、水開了等。那時節哪懂得什麼是給豬吃、什麼是給人吃的食物,阿公總是會在那鍋豬吃的食物煮開時,把鍋子裡比較小條的地瓜撈給我吃,那年頭零食沒有,所以,任何可以吃的食物都是美味可口的。不知道是不是小小時候跟在阿公身邊吃太多地瓜了,導致我後來好長一段歲月,只要吃點地瓜,一定會胃酸過多難受大半天。 因為家裡耕田,所以養了條大黃牛拉車、犁田,我們家的牛車一直都準備著用鐵罐子對切的小畚斗,只要黃牛走呀走的暫停前進,阿公就知道要準備承接黃金了,或許因為牛是素食動物,所以,從來都不曾覺得牛糞臭,也都很樂意幫忙做拿小畚斗承接牛糞的工作。當然,這後來也因為地方政府要求環境衛生,就算不帶回家當柴火燒,也不能讓馬路上留下遍地黃金,所以強制規定牛糞不落地原則,要求農家都必須清理乾淨自家的牛所製造的黃金。跟大黃牛的感情大概就這樣建立起來吧!假日,阿公帶我下田,他除草整理田地,大黃牛悠閒的吃著田埂的草,我則是到處抓螳螂、蚱蜢玩,不敢打赤腳走在田裡的我,拖鞋一踩過、跨過,阿公就要笑笑的拿耙子鬆土,免得踩硬了泥土收成會不好,而大黃牛也總溫馴的隨著阿公的指令做份內該做的事,記憶中不曾見牠發過任何脾氣。 那年,阿公生病了,二姑媽建議大黃牛也夠老了,應該賣掉換隻年輕的牛來幫忙做事,爸爸沒有意見,還是孩子的我們根本不可能提出意見,所以,當大黃牛被帶走時,含淚的雙眸讓阿公難過許久,因為,大黃牛跟我們一家人都已經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而這一被牛販帶走,最後一定是被送到屠宰場。 後來,媽媽回憶起那條大黃牛時,都要聯想大黃牛在我們家時,家裡一直都平安順利,可是,大黃牛帶走後,阿公病倒走了,家裡連著發生大火,燒得片瓦不存,復建的工作曠日費時,經濟更是幾乎陷入困境,也讓我們這些孩子跟著受苦,童年生活就此畫上句點外,每個人的功課從此一落千丈,而那隻年輕的小牛犢也脾氣不好,我家三妹還因此受傷,身上留下了永恆的記號。 歲月悠悠,在連婆家都因為公婆年事已長無法從事農務後,我想:下一代有沒有機會再回歸大自然從事農業工作,其實也無從預測,但是,屬於我那一代的「黃金」記憶,大概不可能會再回頭走入生活中吧!而用牛糞當柴燒的故事,大概對孩子們而言,會是屬於古老傳說的一部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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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廳頭姑,房內姨
相信許多人一聽到「廳頭姑,房內姨」這句俗語話,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在講什麼「東東」啊!其實這是內親、外戚中的親屬關係各安其份,各就其位的自然景象,不需要安排,也不需要教導,姑、姨一出現,很自然地就會朝她應去的位置移動。 父親的姊妹叫「姑」,母親的姊妹稱「姨」,每一個姑姑一回娘家,就會直接上廳堂,看看父母在不在,再看看兄弟姊妹,一一招呼聞問,因為這是她長大的地方,從小就熟悉的所在,不要別人的指引,進家門的行進路線十五八九會直接到廳堂,見到父母,該敘情的敘情,該說事的說事,該訴苦的訴苦,有委曲的講一講出出氣,這是骨肉至親的天倫場景。就是俗語話中的「廳頭姑」。 至於做阿姨的到姊妹家尋親走動,再熟也比不上回娘家的女兒,因此,一進姊妹家的門,最自然的行進方向就是姊妹的房間,不論天大地大的事,見到姊妹再說,於是,這就是所謂的「房內姨」,做阿姨的會直接上姊妹家廳堂的,大概不多,除非用餐或親戚正式見面,也要再三延請。親疏生熟的親戚互動,自古以來就自然順綏,一點也不會唐突錯失。 人的「親戚」關係,通常是指「內親」與「外戚」。「內親」講的是「五服」,分的是「九族」,以「血緣」作為內親網的主軸,幾乎都是日夜相處,朝夕與共的至親。「外戚」則是經由「姻緣際會」的牽引,由生而親,由疏而密,漸進式而建立的外延關係,大致為三大族群,一是因母系血緣的「舅親」,二是因自身成家的「岳親」,三是因兒女結親的「姻親」,這構成外戚關係的三大族群,看似錯綜複雜,辨識不易,其實經由內外有分,親疏有別,長幼有序的區隔,每個人在「外戚譜系」中都有他應佔的位階,一點都不會混淆錯亂,也不容有絲毫的混淆錯亂,否則會造成不該有的失禮與失敬。尤其表現在較早年代的婚禮「掛聯」順序位置與「母舅桌」的座次安排,是非常的慎重而隆重,也是動輒得咎,最容易在無心之失中得罪至親。 結婚自古至今都是家庭、家族中的大世事,結婚前夕,「刮豬羊」行「插定」禮之日必先完成至親戚友所致賀的喜聯、喜幛、中堂、鏡屏的懸掛,俗稱「掛聯」,且要敦請村中社里內,通書達禮,熟悉內外世故之士主持,雖是舉手之勞,簡易輕巧,可是內蘊親戚中內外親疏的關係,往往慎重其事,萬勿失錯。 「母舅」聯佔首要位置,沒有異議,可是母親出養是常有的事,於是就有了異姓兄弟,自然也為兒子帶來異姓「母舅」,結婚時爭掛首位也時有所聞,和諧客氣者,「生」與「養」的母舅間相互禮讓,自無問題,否則,「生的請一邊,養的功勞卡大天」,爭執起來,自傷和氣,通常都採以年齡分長幼的折衷方式解決。至於「天頂天公,地下母舅公」,因自家外甥結婚時已坐過「大位」,掛過首席,外甥孫結婚時,為對「舅公」的尊崇與禮敬。最常見的是,長案桌佛龕之上的「財子壽」(即有福祿壽圖像的鏡屏含兩旁對聯)尊請「舅公」贈賀,「舅公」如謙讓推辭,則改贈喜幛,那就只好「披二見」(案桌上的第二枝椽下,拉鐵絲或長繩披掛應受尊崇而無適當位置可掛的喜幛,如丈公及叔公輩之喜幛)。 姻親中的長者是「親家」,媳婦的外家,以「姻侍教弟」掛在母舅之後,再次就是女兒的家翁為「姻春教弟」,姑丈的位階比姨丈高一點,即因姑是內親,姨是外戚,姊夫妹婿又在表親之前,俗稱「表兄避門邊」,就是掛到表兄時往往只剩下廳門邊的位置了,這種認真講究恪遵禮數的風俗,隨社會的變遷而淡化了。 婚禮迎娶在近午完成,中午正式婚宴,以「母舅桌」的座位安排最頂真慎重,以往宴席是用大桌(大八仙桌)四面擺長椅條,母舅桌在廳堂南向左上方,東方北位為東一「大位」,依次西方北位為西一,東方南位為東二,西方南位為西二合稱「四點金」,如有四位母舅則剛好各據一方,「舅公」、「丈公」,甚至「外公」則為北方南向稱為「國老位」。 金門尚有一份最尊崇,最難能可貴,至高無尚榮譽,「六公全」為祠堂祖廟慶成典安「關祖厝門」十二天後的開門啟扉者,擔任這項主持人需具有內公、外公、伯公、叔公、舅公、丈公等尊貴兩福份豐盈的長者,此老必備的條件是要有子、有女、有兄、有弟,外甥有子,姊妹有孫,缺一不可,這種正枝正葉,正純血緣的身份齊全者,實在難尋,不知要行好積德多少百年才能孕育此等人人心慕仰止的「福老」。現今養育不易,且講究優生,要尋「六公」,越發難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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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物語
■必也正名乎 今兒個下班回到家,發現家裡前廳的八仙桌上,放置著一塊新的門牌號碼,心中甚覺奇怪,掛在門口的門牌號碼不是還很好,還很新嗎?怎麼又發了一塊新的門牌號碼呢?正當我仔細端詳,剛剛發覺其中之異的當兒,正巧老婆大人駕到,看到我正在研究這一塊門牌,便告訴我說:新的門牌發下來了,我們「后豐港」的后字,自今天開始,由後面的後字取代,更名為「後豐港」,叫我有空的時候,把舊的取下來,將新的掛上去,我隨口答應,說等用過餐之後再換,餐後,和父親、母親、太太聊起了換牌這一檔事,才讓我想起換字的始末來。 多月前,某宗兄認為先祖開墾洪門港的時候,其起始所用的名字,就是「後豐」,只是當時都是口頭稱呼,行政單位也沒有明確定名,所以「後豐」的稱呼,便有洪門港、後豐港、和后豐港等叫法了,見諸金門縣圖與史籍資料者,不管新與舊,都以后字稱之,見諸宗族譜書者,則以後字為用,而自政府行政單位以后字定名以來,相沿成習,村人也就習以為常,以后字為用了,爾今,在宗兄的說明、建議,及聚落眾村民的同意下,經相關程序函報縣府,同意改正為後字,故撥發新門牌供家戶使用;休息過後,個人也從善如流,予以重新更換,並將舊牌收存,並未予以丟棄,因為,個人認為,這一塊舊的門牌,亦是後豐港村歷史的一小部份,仍宜予保存為要。 四書大學篇有載:「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又說:「格物而后致知、致知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綜觀四書諸篇章,凡是後字均以后字代之,是故,兩者應皆可通可用,其意與義同矣,此即我國文字使用上之「象形、轉注、假借、會意、形聲:::」中假借之為用也;爾今,更名後,村中諸老小頗有微辭,因為除了門牌要換,身分證、戶口名簿要換,就連駕照、土地所有權狀:::等等,俱皆要重新更換矣,而家中如果有年輕人還好,如果沒有,只有年長者在家,不懂得該去更換,或如何更換,或到那一個單位更換,因而滋生困擾者亦多矣!個人也曾多次妥為安撫說明,告之事情既然已經做了,凡事唯有向前看,往好的一方面去想,才是正途;但願這一次事件的經驗,是吾輩爾後處事的借鏡與參考。 ■觀音大士 在辦公處吸煙室角落的報架上,有一尊觀音大士,孤獨、寂寞的端坐在那兒,乏人聞問,也欠缺早晚三柱香的奉拜,每天所忍受的,是我們這一群煙蟲所吹出的香煙之薰陶而已,每次,只要一進入吸煙室,我心中的不捨,總是油然而生,大士呀!您何其不幸啊!人間的香火何其多,何其盛,為何獨缺您那一份呢?您是否依然無怨,依然無悔,依然尋聲救苦,在冥冥之中保佑我們這一群凡夫俗子呢?個人心中著實感慨不已! 記得這一尊觀音大士寶像,是某位同事任職本單位的時候,請來放置在其辦公桌上,祈求保佑,與心靈的慰藉之用的,雖然未經開光,然其象徵意義,其心理層面的意義,我相信是和供奉在宮、廟中,和家中的大士是等值的,是同等法力的吧!事經多年,這一位同事屆齡退休了,整理了行囊,收拾好東西,走了,獨留大士依然無依的端坐在那兒,直至新人接位,終至被請放在現址上。 今天,懷著憐惜敬謹的心情,我小心翼翼的把她請到我的面前,仔仔細細的端詳著她,只見這是一尊銅製的觀音大士,高挽的髮髻,頭披道紗,身著道服,微張的雙眼,慈眉善目,雙腿盤坐蓮臺上,左手安放大腿處,右手持淨水瓶,俯視著人間大眾,守護著芸芸眾生,好一尊莊嚴肅穆的大士像呀!翻開底座一看,上頭寫著「大明宣德年製」字樣(當然是假的仿製品嘍,不然也不會放在那兒了),個人思之再三,與其讓她淪落至此,不如就由我請到辦公桌上去安奉吧!反正原主人已經棄她而去矣,所以,現在的大士,已是我的守護神了;我想,有形神佛的供奉,只是一種外在形式的表徵,無形神佛(心佛)的虔誠奉信,引導自己去惡向善,摒除心中的妖魔與邪念,那才是供奉神佛真意之所在啊! ■酒壺 民國八十年間,個人擔任陽翟村警衛幹事期間,某一天,在庫房整理裝備的時候,忽然在牆角處發現一只錫製的酒壺,方型,頭、腳處細小,腹部凸出,以便容納水酒,壺頂雕有一隻小虎,壺身四面鏤刻著佛教萬字的圖形,一看就知道是一只滿有歷史的酒器,個人心中真想擁為己有,經探詢當時的副村長,才知道是陽翟該村某位先生放置在那兒的,那位先生聽說也是一位酒中仙,想必是持此壺來村辦公處飲酒用的吧!只是當時該位先生已經遷居到臺灣去了,一年難得回來一趟,也很少到村公所來了;個人每次進到庫房,看到那一只酒壺,心中總是想著:如果這一只酒壺是我的,我一定善加保存維護,不使古物流落與失落的;可是,東西畢竟不是自己的,想歸想,從不敢竊為己有,直到調離該村,東西都一直擺放在那兒,爾後,個人因選務工作,重回該村擔任管理員,抽空再到庫房去一探究竟,酒壺竟已不翼而飛,不知去向了,心中甚是悵然,而若有所失,爾後聽說該位先生之前曾經返來過,亦曾經到村公所取其舊物,想必該物已經是「物歸原主」了,個人心中為其幸甚。 由該錫製的酒壺,讓我忽然想到,記得在孩提的時候,曾經在家中某處見過一只咖啡色的酒壺,只是不知道明確的放置位置,某一天,個人心血來潮,便開始了翻箱倒櫃的工作,從閣樓,到儲物間,床頭櫃,翻遍每一個地方和角落,打開每一個抽屜,最後,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我在廚房置物櫃的小抽屜中找到了,真叫我喜出望外呀!拿著酒壺,找到母親,詢問該壺的出處和歷史,母親才說,這一只酒壺,在曾祖父母的年代就已經有了,而我印象中見到的那一二次,就是大姐和二姐結婚的時候見過的呀!迄今,該酒壺已經有一二百年的歷史了,因為早年咱家沒有自己的房子,借住他人的屋子,直到新居落成,才又再次搬入新屋居住,這一只酒壺,算是家中唯一沒有丟棄的古董了,所以我又再次仔細的端詳起這一只酒壺,只見通體咖啡色,形似葫蘆,中間肥大,頭尾形瘦,壺蓋上立有一隻威猛的老虎,壺把是一隻凌空欲飛的盤龍,壺身的右面寫著:「長安市上酒家眠」,壺身的左側,則畫著一叢翠竹,而壺嘴則是一隻吐水的魚龍,最後,在壺底則寫著:「真銅點料」四字,雖然部份油漆剝落,壺嘴因碰撞而稍有變形,壺底接縫處稍有漏裂,然整體觀之,猶是完好而美麗,不失其為古物之光彩,個人如獲至寶,小心翼翼的把它放置在櫥櫃中妥善收存著。 自從多年前有機會接觸到社區總體營造工作,再看到聚落中舊有文化與產物,在無形中慢慢的流失,舊有的物品漸漸被一樣樣堆放在牆角,或束之高閣,棄之未用以來,個人一直深為那一些物品婉惜,因為其最終的歸宿,不是破損腐朽被丟棄,就是和傾頹的危屋,被一起清除埋沒在瓦礫堆中矣!因之,藉由舊門牌的收集,觀音大士的安奉,老酒壺的保存,引發出我心中的那一個夢,但願我能擁有一個空間,但願我能在那一些即將流失的舊物品尚未消失以前,能夠會同本聚落的有識之士,共同為傳統,為文物,為歷史留下一點痕跡,如此,則不枉此生矣! 93.11.11.寫於後豐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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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你是說女人先吻男人是錯的,男人先吻女人才是對的囉?」她伸手搥了我一下,「你這個大男人主義者!」 「三年多來,我們朝夕相處在一起,為什麼從來就沒發生這種事?」 「那麼簡單的問題,還要問為什麼嗎?」她轉頭看看我,竟笑出聲來,「因為我們沒有相愛過啊!別忘了,王蘭芬愛你才會吻你。」 「這個三八查某,我怎麼會愛她。」 「不要罵人家三八,」她不屑地說:「她吻你,你吻她沒有?一個銅錢是響不起來的,自己也要檢討檢討,別自認為清高,把所有的過錯都往別人身上推。」 「經妳怎麼一說,我倒有點兒難為情,」我摸摸自己的臉,「以一個男人的力量,足可輕易地把她推開,但我卻沒有,不僅迎合著她,甚至還張開口,讓她的舌尖在我的舌上舌下不停地蠕動。」」 「別那麼噁心好不好,」她輕輕地擰了我一下,「這種話也說得出口,一點也不害臊!」 「我不是說過嗎,對妳,我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我坦誠地說,也不忘和她開玩笑,「如果有一天妳吻我的話,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 「噁心喔,」她又擰了我一下,「別佔盡人家的便宜,那會得到報應的。」 「姻緣天註定,只是時辰未到而已,什麼話都不要說絕了。」 「真是這樣嗎,我看未必,」她疑惑地說:「如果姻緣真的是天註定,男女間就不會有那麼多糾葛了。」 「倘若時光能回轉,我寧願不到馬山去,也就不會認識黃鶯。」 「認識黃鶯,對你並沒有壞處。」 「為什麼?」 「假如沒有黃鶯的約束,說不定你早已被王蘭芬的熱情解放掉了。」 「不會的,」我肯定地說:「我的理智勝過情感,同時我的身邊還有一位關懷我的人,她的約束力絕對凌駕於其他女人,黃鶯最欽佩的是她,王蘭芬最怕的就是她。」 「你說的就是那位讓你討厭的『雞婆』對不對?」她意有所指地說:「從明天起,你自由了,耳根也清靜了,可以公然地把王蘭芬帶回站裡,所有的員工誰敢干涉,到時,就任由王蘭芬解放吧!」 「放心吧,一切不會如妳想像的那麼沒格調,」我淡淡地說:「妳走後,再也沒人能分擔我在站裡的工作,我勢必要投入更多的心神嚴加審核和把關,以防差錯。」 「你可以找新來的許小姐幫忙啊。」她為我出主意。 「除妳之外,我不想再依賴任何人,」我微嘆了一口氣,「求人不如求己,過於依賴人家,才會淪落成今天這種下場。」 「你怪我?」 「沒有,」我雙眼凝視著前方幽暗的水泥路,「當我們敞開心胸漫步在這個景緻悅人的山谷時,我們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做無謂的爭論,所有的對錯全讓它沉沒在黑夜裡,好好珍惜今晚的最後一刻,談談我們想談的。」我輕輕地掙開被她勾住的手指頭,轉而緊緊地牽著她,而後低聲地說:「阿麗,這樣好嗎?」 她點點頭,捏捏我的手,是默認我的說法,還是認同我的觀點,相信我們心中的感應一樣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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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人生無常─感恩與惜福
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一夕之間天災的不幸,足以造成一個家庭的流離失所;一家之主突生重病,也會使得一個正常軌跡生活的家庭,生活步調大亂,甚而陷入崩潰的命運。這些不可預料的事,每天都可能發生在我們的周遭,只是我們沒有注意到罷了。 最近發生一連串攸關人命之事,而且都是身邊的至親好友,讓我深深感受到人生這條路,值得我重新思慮一番。 上個月,有一位至親兼好友的先生,在毫無預警,突如其來被鄰人送進醫院,而經過醫生細心的診療之後,宣佈他患了中風,有半身不能隨意行動,及短期間須要靠輪椅及親人的照顧,且往後有一段漫長的復健日子要走。站在一旁的我們簡直無法相信,更何況他的老婆遠在台灣幫大女兒辦理註冊事宜,我們這些朋友七手八腳搞得他可能很難受,他卻沒有一句怨。怎會如此?黑暗之神為什麼如此殘忍、無情降臨到他的身上,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如此的不幸,生活在周遭的好友咸認為老天爺真不公平,因為他才甫因一次不慎的失誤而受牽連而失去了工作,而今病魔又不饒過他,真是叫他的親人情何以堪,難道命運之神就這麼捉弄人,開一次玩笑還不過,還要再一次的造訪嗎? 正當我為朋友叫屈叫冤之時,命運之神也盯上我了。我先生突然感到身體不適,馬上送急診,經過醫生診斷要馬上辦理住院,因為病況十分危急,幾經檢查,病人不僅有肺炎、肺積水、心臟功能衰竭,更嚴重的有肺栓塞的可能,天啊!有這麼多的病症,甚而有可能渡不過二天的危險期,可能要考慮後送台灣治療。面對我們的醫師,我的眼淚奪眶而出,我該如何是好,一時之間我有太多的事情無法一一交代,孩子的上學、工作交代、還有家裡的瑣事,當我把這個訊息告訴臥病在床的先生時,他一臉錯愕,他不相信,他還年輕怎可以向命運低頭呢!他決定留在本院接受治療,經過十幾天的治療,感謝醫師不辭辛苦、感謝同仁、同事的細心照顧與關懷,使得我先生病情總算控制下來,然後我們安排一些後續雜事,再轉診至台北榮民總醫院作再進一步的追蹤治療。 幾經波折,終於如願以償住進台北榮民總醫院腔胸科病房,當主治醫師見到我們時,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單刀直入的問,你們家有幾個孩子、孩子有多大,你這麼年輕就得這種肺栓塞的病,病情的變化是瞬息萬變,你們要有心理準備。雖然我們站在醫生的立場,我們會使用最好的醫術來治療,可是病人家屬也要配合並且作好準備,我們可不是嚇唬你們的,前兩天才發生這種情形,身為醫者也深感無奈。聽完醫師一席話,我整個人情緒陷入低潮,久久無法言語,難道我們來此就是要接受死刑的宣判嗎?我想好哭,可是環顧整個病房,個個的病情都比我們嚴重,有癌症末期、有定期接受化療的、有中風的病人,我們這一床看起來還算爾爾。反而是我先生拉我一下,讓我回過神來,他叫我看開一點,既然都來到這麼有名氣的大醫院,一切就看命運的造化;他真的是這麼想的嗎?還是為了安慰我,如果病人的心理已經釋懷,我怎可以再增加他的心理負擔呢!所以此刻需要調適的人是我,我不能再去製造這種低氣壓,我要堅強,我不再去討論病情,反而想到已將近十年的光景沒有回到台灣來,趁此機會利用空檔的時間,到附近夜市買一些他平常最喜歡吃的小吃解解饞。時間彷彿又回到剛認識的時候,我們常買一些彼此愛吃的零嘴,邊吃邊聊,只是此刻他的話不多,只能聽我口沫橫飛的講從前從前往事,偶而報以璀璨的笑容,算對得起我。 日子過了二星期,醫生終於告訴我們,大致病情控制如此,實屬萬幸,只能回金門之後要定時到醫院抽血檢查,然後定時吃藥,在家好好休養。聽到此言真是萬分感激醫師們,想要多聊表心中謝意,可是他們像一陣風似已不見,我問過護士小姐,她們告訴我,醫生他們很忙的,沒必要就不要吵他們,他們有太多的病人須要照顧。言已至此,夫復何言,我只能把感激存在心中,只能謝天謝地。 此次能化險為夷,往後就要看我們自己的造化,往後危險因素不是沒有,而是人為的力量要配合,才能將病魔化解掉。我很慶幸,先生能夠平安回來,一家人生活又恢復正常,我要感謝的人太多了,如果不是長官們的體諒,讓我有假照顧病人,同事們的鼓勵打氣等及功勞最大的家姊夫妻頂力幫忙照顧二個上學中的孩子及家庭瑣事,讓我無後顧之憂,全家平安渡過這次危機。 在照顧先生的這段日子裡,讓我感受到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可是生存的意志又那麼的堅強,這就是家人愛心的力量,讓他們有勇氣與病魔搏鬥,有愛的力量才能凝聚家庭、團體、社會等大環境。 常人總以為,不幸的事,不會那麼倒楣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可是人算總不如天算,當惡運到來,躲也躲不掉,所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也只能以平常心、同理心視之,要珍惜當下眼前所擁有的,才是最實在、最富有。 此次親人的不幸,還有家人的不幸,也許是巧合,也許是老天給我們的考驗,面臨這個事事無常的環境,我們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好友的健康也明顯好轉,先生的氣色感覺好很多了,雖然日子不管好壞還是要過下去,但是我還是一句話感謝各位親朋好友的關心與幫忙,我們會好好珍惜,平安就是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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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屋我終於來探望您
祖屋,在我心目中,一直是虛無飄渺的概念。從童年起,父親就很少跟我談起他少年住過的祖屋。甚至也沒有跟我們說過祖父和祖母的故事。父母親從金門下南洋,四十年代生下我,也許父母也沒能設想到,「番仔」有一天也會回老家看看祖屋吧! 人生的境遇真的很神奇。四十年代一家子在日統下往婆羅洲的原始森林逃難,我在聯軍的轟炸聲及日本軍的投降中出世,從此個人生命如一片落葉隨風飄揚,似浮萍漂泊。 五十年代的百廢待興,六十年代的北歸浪潮,從六十年代至七十年代長達十年的大陸動亂,七十年代在香港人海中的掙扎,八十年代的改革開放,九十年代的徒手創業──攜手虎山行:::一直到上一個世紀的結束,我們在進入生命的驛站中驀然回首,沉思良久,居然,對「家」的定義和概念愈發茫然和模糊了!世界,好似對我們這類華僑子弟開了一次大玩笑!在印尼,我們被留「支那」異族歧視;在中國大陸,我們因有海外關係而不太獲信任;在香港,我們竟然又被當著大陸人受排斥!因為這些因素,在每一地,都懷著一種過客心態。 但要回金門看一看,原來也不容易。多年前,僅是到台灣島旅遊,申請簽證就歷經了一系列極為煩瑣的調查和手續。 金門之行──這我原鄉的探訪,一直到生命走過半世紀之後,才如願以償! 看一看那祖屋,變成了故鄉之行頭等大事。父親生前提及一雙姑表姐妹童少年在此住過;母親不時告訴我祖屋在金門島所屬區域,並告訴我祖屋有一個專門名稱,在金門非常著名。 祖屋,會以一種什麼樣的姿態歡迎我? 早在動身之前,金門作家陳延宗就熱情安排好一切,他以為我知曉祖屋的歷史,說他亦很願意幫忙我們整理成文,可是我對祖屋完全是一片空白。當我們人未踏上金門土地,在台北逗留時,「金門學」主編楊樹清對我們黃氏家族的祖屋「甲政第」原來已瞭如指掌;到了金門,當金門寫作協會設宴歡迎來自香港的我們時,席間的女作家、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的陳秀竹女士不斷盛讚「甲政第」「建得很漂亮」,更讓我們「歸心似箭」──因為最快也要到午餐之後我們才能到金城莒光路一百五十八巷,探望一直沒見過面的祖屋。這個經驗多麼奇特?有如母親雍容華貴,名聲在外,我們做兒女的卻完全陌生一樣! 下午,在四月天不很熱的陽光斜照中,來到「甲政第」,心一陣悸動。我乍然初見,便知道為什麼她在金門非常著名了!在四周圍都是現代洋樓和屋宇的包圍中,唯有她顯示一種落落大方的歷史氣魄。那翹向藍天的飛簷,那雖殘舊破衰卻仍看得到的紅藍色彩,那撲面而來令人依然感覺的到的歷史氣息,都叫我和內子心顫不已。站在屋前的空地,看到與馬路交接處,堆疊著一些花崗長石。我們抓起相機,拍下這原是三落大厝「甲政第」的全景。 步入大門,細細欣賞著屋內牆上的對聯,每一個房間的設計和佈置,人們都說祖屋甲政第歷史悠久,是近乎百年的建築,屋內看守的人說屋樑上的木雕刻上了年號,肉眼看不到,我腳墊高用照相關拍攝下來,直到回港放大相片,竟然看到木雕大象、人,而「宣統貳年」四個字刻繪在木雕琵琶上。但祖屋是否就建於一九一○年,抑或更早,有待專家去考證了!我想黃氏家族的子孫散居海外,知曉的,或有心追蹤的,已很難找了! 最叫我驚異的是就在舖滿了長石的院子地面上,我發現了石與石之間的泥土上,冒出了點點翠綠晶瑩的嫩草,腳下的鞋慌忙避開,生怕不慎殘踏到它們。在古顏之下竟出現新綠! 又走出大門,將只用木栓栓住的兩扇木門拉拉關關幾次,遙想著建築者不須一支釘的高明,也遙想看一百多年來黃成真祖父在此和我們祖母生活的情景,父親排行最小,人稱「十一叔」,連我們這些「番仔」,也將父親稱為「叔呀」,真是奇怪!那大家族是怎樣四散的?每一個離鄉背景,漂泊海外的子孫,一定是付出了一生的代價,那都是被湮沒了的故事,父親的墓在印尼椰城的納納斯墓園。 站在門外,視線慢慢上移到門眉,在鑴刻在花崗石上的「甲政第」三個大字之上,又一行荷蘭文LUITENANT。甲必丹是荷蘭殖民統治時期相當於村長或區長的官銜,也可說是華僑社會的首領,「LUITENANT」今作「LETNAN」中譯為「雷珍蘭」,那是被委任的管理華僑的具體官銜,可嘆,我們對祖父了解也很少。 又站在外面的空地上,遙想姑表姐們看守祖屋,花了很多心血!歷盡風霜的祖屋,如果再經一百年,會是怎樣一番情景?這座被專家盛讚有著豐富建築語彙,「學者眼中的建築經典作品」,據說早就引起不少人注目了。 細細撫摸祖屋的容顏,感覺到她像一位歷史老人,見證了金門百年來的滄桑巨變,可是而今已默默無言,外牆多有剝脫,一些雕磚不知為何,可能被人順手牽羊?我們慢慢觀賞那些細緻生動的彩繪磁磚、泥塑、剪黏、以忠孝為主題的交趾燒,不禁為那時傳統工藝的高超所驚嘆!有人建議這個祖屋「做為全縣作家與國內外文藝交流場所」,我幻想著那個情景。如是「成真」,祖父黃成真當時建造她時必也沒料到百年之後,她竟成了黃家子孫的光榮。 離別金門的前一年,我們在莒光路隨便漫步,卻是如有神引,又走到祖屋「甲政第」,這是否冥冥之中暗示著祖屋和她衍生的子孫那種神秘的關係?我想到祖屋大體完整之下,也有媒體稱其「有傾倒之虞」──下次不知何時再來?會否一陣大風吹過,神話般消失,抑或如某報所說:「將來串聯朱子祠、將軍第,模範街、總兵署:::等,成為旅遊動線,更吸引觀光人潮的豐富金城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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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異國知心友
在漫長的暑假裡,是學生們打工賺取學費、生活費的好機會,身為上班族的我,雖然已經沒有所謂的「暑假」,但好歹我也曾經年輕過,為了學費在暑假中打拚,同時也讓我認識了他們這兩個難得的好朋友,從房間裡找出起了求學時期記載點點滴滴的秘密日記,從夾頁中掉出了一張「菲律賓」的鈔票,上面還留著稀疏的英文留言,仔細拿起好好詳看,令我不自覺地想起了那段難忘的回憶:::。
還記得高職畢業那年的暑假,趁著新學校尚未開學報到,在同學的介紹下,來到了偏僻鄉下的一家營造公司擔任工讀生,由於工程耗大,公司聘請了許多外藉工作人員,初到新環境再加上自己的破英文,只能和他們有一句、沒一句,比手畫腳的交談著,日子一久也建立起一段「雞同鴨講」的好友誼,我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只知道公司給他們的編號「3739」、「3741」。
那時候的我還不會騎機車,也沒有考取駕照,只能騎著「鐵馬」作為交通工具,從家中出發到公司,最少也要廿分鐘的路程,每天上下班、中午休息回家吃飯,來來回回每天也要六趟,他們看我十分辛苦,中午總會替我準備午餐,有時候順便連晚餐也準備好!從言談中:我知道他們在成年後,就離開故鄉到其他國家工作,自己的兄弟姊妹也在國外打拚賺錢,一年根本看不到幾次面,有時候甚至沒有機會見到面,而他們賺的錢在仲介公司抽取介紹費之後,每個月的收入實在是有限,只能和他們的同事擠在小小的空間裡休息!
記得每到傍晚休息時間,他們總是大夥排隊準備打國際長途電話回家鄉,一解思鄉之苦!有時候我也會帶他們在金門好好逛逛,雖然我知道我介紹的景點及種種歷史傳說,他們可能聽得一頭霧水,感到不知所云吧?但我是打從心底希望透過大自然的擁抱及美麗的景色之下,能夠減輕他們平時工作的勞累及思鄉之苦!
在暑假打工結束後,我也不得不離開那個可愛的工作環境,他倆知道消息後,還特地買了金門特產-風獅爺的風鈴送給我,雖然這份禮物在身為當地人的我,心中感到哭笑不得!最特別的是:他們送給我來自他們家鄉-菲律賓的鈔票,並在上面留言「Don't forget me ,Wish you have a nice day,goodbye!」。但隨著課業的忙碌,自己也很少再回到公司探班,後來工程結束,全公司的人員通通回到台灣,與他們也失去聯絡了,但他們那份真誠地對待,讓我感到十分感動,可惜的是我無法去幫助及改善他們的環境,反而讓他們對我如手足般的親切照顧,真得讓我感到很慚愧及不捨!
一段真摯的友誼,是不分國界的,這些年來從學校畢業步入社會,總覺得「知己難尋」,有時候看到電視新聞報導「外籍新娘、外籍勞工:::心酸不人知的一面」,總會讓我心有戚戚焉,我一直很感謝那二位同事對我的照顧,讓我這個不知人間憂愁的小朋友,感受到人性的溫暖,這些年來你們過的好嗎?是否已經在家鄉好好地享受天倫之樂,不用再離鄉背井的辛苦地打拚?在金門這個微乎其微的小島上,還有位老朋友思念著你們,只可惜他一直不知道你們的大名,在印象中也只記得那一串毫無感情的數字代號,這一直是我至今心中的最大遺憾,希望你們過的一切順利、快樂,而我會在我們初相識的土地上,深深地為你們祝福:::。 -
日落馬山
「不,」我坦誠地說:「今天當我們沒有僚屬關係而又走得那麼親近時,我所聞到的,是一位盈滿著濃濃家鄉氣息的女子,看來雖不起眼,但她純潔樸實、刻苦耐勞,絕對是典型的現時代女性。」 「緣分似乎是天註定的,任誰也無法強求,反正大家都是朋友,做不成夫妻,做一個知心的朋友也不錯。」 「妳看開了一切?」 「這是我這段時間來的領悟,你不認為人生就是如此嗎?」她淡然地說:「這輩子註定和什麼人吃飯,跑也跑不掉,一切要認命,日子才過得下去,活得才能快樂。我不怕你取笑,對你,我和黃鶯和王蘭芬沒兩樣,依然懷抱著一顆私心,儘管有人替我敲邊鼓,但你卻不明白我的心意。老實說,我並未曾計較什麼,除了分擔站裡大部分業務外,一顆關懷你的心始終沒改變。我的付出並非要得到圖報,更沒有非分的要求,但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讓我感到難過和傷心。」 「那天從小金門回來,我的情緒的確是低落到了極點,雖然和黃鶯談了很多,當我們要分離時,她那種依依不捨的情懷,著實令人鼻酸。」 「就因為這樣,所以你心情不好啦,怪人家沒幫你批公文啦,說你幾句就不高興啦!」她數落著我說:「明天我走後,你身邊就少了一個令你討厭的雞婆了!」 「不,我身邊少了一個關懷我、協助我的阿麗姐。」 「別把我想像得那麼偉大。」 「人在福中不知福啊,」我感嘆著說:「這或許是我此生最值得檢討的地方。」 「你也不必自責,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今天我們不是又和好如初了嗎?但站在朋友的立場,有一點我不得不提醒你,黃鶯她願意留在金門嗎?王蘭芬的活潑外向,是否適合在地生活?這些都是值得你深思熟慮的。當你深思過後,也要做一個選擇,別見到漂亮女人都是寶,以後吃虧的勢必是自己。」她說後,再三地強調,「你千萬別誤會我,想從中破壞你們,為自己爭取什麼的。」 「怎麼會呢,」我肯定地說:「我知道妳用心良苦,但我也必須坦誠地告訴妳,對任何女性,我絕對沒有懷抱著一種玩弄的心理,但有一次卻被王蘭芬的熱情所同化。」我毫不避諱地說。 「怎麼個同化法?」她不解地問。 「她吻了我。」 「要死啦,」她訝異地,「這怎麼能講!」 「對妳,我必須坦誠。」 「在黃鶯面前可千萬不能說,」她提醒我,「女人是可以騙的,一旦你說了真話,反而壞了事。」 「從那次以後,我不想再理她,但她還是繼續糾纏著我。如果我是一個玩世不恭的男人,她王蘭芬早就倒楣了。像這種女人,怎麼能娶回家做老婆。」 「話也不能這麼說,」她開導我,「如果她對你專情,而你也鍾情於她,這種事也就不必大驚小怪了。」 「事實並非如此,」我解釋著說:「這種事必須出於雙方的自願,尤其她是一個女人,怎麼能先吻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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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山藏志
拜讀「金門日報」十一月十二日及十三日洪進業博士所撰「唯舌不灰」一文後,令人感慨至深。浯鄉素稱「海濱鄒魯」,移民開基迄今,已歷一千六百餘年之久,其中歷代纓簪,累世人才,這些光榮早已成為我們心中的驕傲,以及口中炫耀的本錢。可是先修前賢的遺跡,而今安在?當然古蹟、歷史建築,或許可以為憑弔之藉,可是面對冰冷的建築體,總是教人難以提醒血肉的熱情;而鄉里之間口耳言談,亦可為瞭解風流遺跡之助,可是人各一口,郭公夏五,常有張冠李戴之憾。而今洪博士在古蹟與田野之外,指出另一條道路││古文獻之整理。這實是有功千秋,可為名山之事業,大是值得為之鳴鼓唱道。 首先,就文獻保存的角度來看。洪博士所謂「金門古籍文獻叢書」的重整,實可為金門古代文獻,發揮「再次保存」的功效。吾觀縣志載錄之「藝文志」,有關浯鄉先賢著錄,有百餘種、數百餘卷之眾,然而今可捧而讀者,不過十數種、數十卷而已。其道理甚明,古代文書傳鈔,僅有孤本遺之子孫,三兩代後視為累贅,不加珍視,自是散佚。如當年蔡獻臣為黃偉「海眼存集」無法現見之抱憾,即是其例。或是鈔本為人索借,而一去不返,從此亡失無蹤。如當年編「新金門志」之許如中攜走盧若騰「留庵文稿」,便是明證。當時如若能多本鈔寫,甚至重新翻刻,則文獻不致成為孤本而無傳,後世也有機會,窺睹先賢遺珠,不致空嘆,如明末盧若騰董理丘葵之「釣磯詩集」,清代林樹梅整理盧牧洲之「牧洲遺稿」,以及近代林策勳搜整「肅欠雲詩」及「誦清堂集」,還有民國五、六十年間,金門縣文獻委員會所出版的「金門叢書」,方使得浯鄉能夠傳流此十數種、數十卷古代文獻。故而重整古文獻,必定能夠使得舊有文獻有再一次存活的機會,否則任其湮沒時間長河中,其亡失後便即無可挽回。 其次,就浯鄉學術史蹟之研究,「金門古籍文獻叢書」的重整,可為正訛清源的工作,同時亦可收導正視聽之功效。浯鄉自宋代陳綱開科以來,累代人才輩出,可是被視為大師,錄載於儒林、學苑者,卻屈指可數。究其原因,文獻之不徵,可謂為罪魁,甚且因文獻不徵,而導致以訛傳訛,使得浯鄉先賢未能獲得正確的評價。如丘葵為朱熹再傳弟子,本為儒林經學之宗師,然省、府、縣志諸書,卻將鮮有奉之於之「儒林」或者「文苑」,而僅以「隱逸」一筆劃過。甚者有不詳其究裡,詆其著述,漫言「別無他長,惟補亡是其本志」而已。(︽四庫全書總目︾之語)殊不知丘葵為「宋元學案」有傳之人物,且清初大儒朱彝尊先生,掩讀其作,譽其為「老而篤學者也」。尤有甚者,丘葵卻聘元使所作之詩,竟被剽竊為明初楊鐵崖所為。另外,浯鄉大儒蔡復一,其詩文本足以自雄,往昔林焜熿已為之辨明,然而今於中國文學史之研究者,卻幾乎無人注意到,明末「竟陵派」大師鍾惺及譚元春,敬奉如師;且「公安派」之三袁,亦以援之為助藉,是其人本應是明代文學史一葉不可抹滅之光輝,而今卻又如何?尤有甚者,許獬於經文頗有發明,甚至有論者謂其「四書闡旨」,可比媲朱熹,甚至超越朱熹。(詳許績鑫︿理學大師林繼平教授評析許獬﹀,「金門日報」2004.1.13及1.14)然︽四庫全書總目︾卻論「根柢不深,去古日遠。況獬之制義,論者已有異議,則漫為古調,其所造可知矣。」試問如此公平乎?凡此種種,或為堙隱,或者誣論,追根究底就是因為文獻無徵,因而使得浯鄉先賢有口難言,無法自白。倘使文獻徵明,典籍清楚,黑紙白字間,豈無辨明之機會。 再者,就地方文史研究的立場言,「金門古籍文獻叢書」的重整,可收事半功倍之效猷,並且擴大研究的群聚,為「金門學」打造更經得起考驗的基礎。平心而論,近來地方文史研究者,對地區的研究可以說是相當用心,然而或因學力根底所限宥,及其他諸等礙滯,使得許多議題,還是有相當多值得討論的空間。這當然不能怪地區的文史工作者努力不夠,追根問底還是因為材料不足,使得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是若我們如能重整地區舊有文獻,那麼將來的研究者,必定能夠省卻相當多的麻煩,專心戮力的注意其所研究的議題,如此自然容易使得研究的品質有所提升。另外如若地區文獻整理得宜,也必定能夠吸引外在的研究者加入我們地區文史的研究,如此「金門學」方才有可能成就一門學術,也才可能走向世界,而不是如現下僅是關起門來,自己暗爽而已。 甚者,就現實地方發展的角度來談,「金門古籍文獻叢書」的重整,可以為家鄉未來的發展,指引可能的方向。或許這部份有點陳義過高,然卻非空口白話。金門人自古以來便有一種特質,無論走到哪裡心中還是對家鄉有一種莫名的依眷,希望為地區走出一條可行之道。如洪受當年在京城與蔡貴易等人相遇,故而有「滄海紀遺」之寫作,即為其例。而在浯鄉這樣多的前輩智慧中,又豈無對地方發展提出看法,甚至指詳計畫者。有!當然有!當年蔡獻臣奏疏中所談及金門的海防地位,而今讀來猶仍切合實際。林樹梅「沿海圖說」、洪受「巡簡不宜居縣坊議」中的議論,不都對是金門特別的地位,有一針見血之論嗎!古為今用,為政執柄者若能引為殷鑑,那麼金門將來在兩岸洪流中,又豈會淪為被動之地位。 最後,猶必須說的是,歷代以來,浯鄉前輩在對地方文獻的整理與保存,其實都已經作了相當多的工作,其中亦不乏大儒從事其中。可總都是曇花一現,最後踵繼無人,致此浯鄉文獻沒有得到合理的保存。而今洪博士倡議編纂「金門古籍文獻叢書」,亦且提出具體可行之編整方向,其用心之良苦,與對地方鄉里之熱切,實在令人動容。希望地區政府與民間文史研究者,能夠共同來支持此一名山事業,讓它形成一股風氣,蔚為一種浪潮,為將來研究者打造一個基底,亦為後代子孫鋪陳一個更值得訴說的驕傲與炫耀的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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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島念真情》秋的旋律
秋,是個豐收的季節。 十月上旬,和同事一起去採集種子,我們第一站到金門縣畜試所,因為所裡同仁知道我們在進行原生植物培育,所以主動把所裡的最佳訊息傳達給我們,讓我們可以掌握最好的時機來進行採集。 我們到時,遠看只見兩排樟樹綠油油的,還以為所裡的同仁弄錯了,結果走近一看,我們都喜出望外,一顆顆黑得發亮的果實,在枝椏間快樂的推擠著,在風中好像唱著一首滿足而甜蜜的輕歌,我們幾乎在樹下醉了,一旁的同事溫林手腳俐落的爬上預備的梯子,拿起剪子把果實連著枝椏剪下,我們再分組來將種子一顆顆的摘下,黑亮的種子摘下時,我意外的發現它的蒂居然是鮮黃的黃色,好漂亮的色彩啊!給人一種溫暖、浪漫的感覺! 我們採著,在枝葉間還意外的發現,有兩片葉面上有昆蟲產的卵,閃閃發亮,好像撒了一層金粉一般,密集而整齊的排列成類似平行四邊形,很特別,我們急忙拍照,把昆蟲不同的生態面貌留下來。 我和同事蜜芳說,我們這樣有點像在採收花生哩!蜜芳說這些種子採下來,還要泡水把外面的果肉去掉,再晒乾才能播種,我聽了才發現工程不簡單,而且我們現在採,還不能在今年播種,因為金門的冬天天氣特冷,怕有霜降;種子會被凍傷,如果,不來參與工作,我還不明白原來種一棵樹是需要這般的用心,以前我在學校服務,大家都說那是百年樹人的工作,如今在國家公園工作,種樹則是一件十年樹木的工作,而且需要十分的用心。 第二天,我們一行人又到峰上海邊,去採集金門的原生種植物「南嶺蕘花」的種子,記得九月下旬金門國家公園邀請金門縣籍的俊彥任職國立中興大學,擔任森林系系主任的呂金誠教授來演講「金門植物資源」,呂教授告訴我們「南嶺蕘花」是值得推廣的原生植物,之前,同事陳先生有先野外踏勘,知道峰上海邊的植物生態,估算「南嶺蕘花」的果實大約成熟了,果然我們一到現場,紅色小巧的果實非常吸引目光,但據了解果實是有毒的。 我們很興奮的忙著採集,但是因為果實小巧,所以也是十分費事的工作,而且在海邊,我們還要很小心,因為怕遇到「地雷」,所以安全更是十分重要;果實很多,有的尚未成熟,所以我們需要再隔些日子,再繼續做第二次的採集。 在這裡我們還看到海桐、草海桐的果實,不過尚未成熟,我們要計算時間,再另外安排時間來採集,還看到海埔姜開著紫色的花,也有一些已經結果,我們分別採了一些。 第三次,我們一起上五虎山,去看豆梨是否結果?我們卻在山上的觀景平台處,發現今年五月辦活動時,朴樹結的青綠果實,現在已經成熟了,於是幾人七手八腳的忙著採集,果實比五月時小,因為有些快乾了,用手輕輕一推就可以採下來,種子細小,我們忙了半天採得並不多,參與採集之後,才發現育種真是一份需要用心的工作。 同行學森林的佳威,說想要找桃金孃,因為它美麗的花朵是十分具觀賞價值,很值得培育、推廣;今年因為辦植物生態活動,一連爬了好幾次五虎山,所以,依稀記得在下山的路口有幾叢,憑著印象找看看,讓人高興的是我們居然真的找到了,這時它已結實纍纍,於是我們分頭忙著採集,果實的果肉紫紅色,看起來似乎很可口,難怪鳥兒都會殷勤的來採食,同時也幫忙桃金孃繁殖,讓大地開滿桃金孃美麗的花朵。 今年不同的季節上五虎山,卻發現多變的植物充滿迷人的風貌,有些五月來時認得的植物,現在卻讓我一臉迷惑,忙拉著同事佳威來協助,看到有一株結實纍纍,卻不清楚它是什麼大名?佳威仔細辨認,原來是原生種植物「小葉赤楠」,我聽了有些不服氣,因為在中山林遊客中心門口種了不少,乳山上也有許多,它的嫩紅葉非常美麗,現在更是花果並茂,佳威說有時因為地理環境不同,植物會有不同的變異,為了適應環境的關係,所以,大自然真是一本讓人愛不釋手的書,而秋天,像是大地的母親,讓人走到那裡,都可以看見豐收的大地,因為沿路金門高粱的美麗生態風光,在陽光裡、在秋的風中,一再映入眼裡,我們一路讚嘆不已!今年九月豐沛的雨水,讓秋收的高粱特別的飽滿,讓農家歡欣雀躍!而我們有機會分享到豐收的喜悅,真是滿懷喜悅和快樂。 秋,是個讓人歌頌的甜蜜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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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我的另一伴
─光陽50CC 早年金門交通不便,只有幾條土路。自國軍駐守後為戰備的需要,將各村落之間的羊腸小徑,逐漸開闢成為四通八達的公路。想當年金門陸上的交通工具,除了軍用車外,一般民間的交通工具就是騎騾馬了,後來才有四輛民營公車,其他則一無所有。一直到民國四十八年也才僅有十一輛汽機車。 早年受到戰地政務的影響,民生物資進口輸入受到管制,其中的機車亦列屬奢侈品,且價錢昂貴,機車進口數量有限,自是奇貨可居,機車牌照費水漲船高,民間私下交易買賣,價錢貴得離譜,不但購買不容易,且又不能過戶,曾經有過即使親如父子、夫婦一家人,也不能辦理過戶的規定。當時一輛機車喊價動輒七、八萬元,這可是戰地政務下奇特的社會現象之一。 早期進口的機車大部分屬重型機車,民國六十六、七年左右地區車行自台引進輕型機車三佳冬機車,後來東興車行又引進光陽50cc輕型機器腳踏兩用機車,售價新台幣一萬六千元整。紅白色相間的車身,有著如腳踏三輪車的輪子,似腳踏車又似機車,外型輕巧亮眼,乘騎方便,在當時算是非常拉風,一下子風靡整個市場,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她輕巧美麗的身影。 我曾經擁有一台光陽50cc輕型機器腳踏兩用機車,這台機車至少陪伴我十八年的歲月。機車的原主人是當年準備遷台的大哥,大哥全家遷台後理所當然就由我來騎乘與保管維護,從此上下班不再騎腳踏車,騎著光陽50cc機車既輕快又便利,穿梭在大街小巷中。風雨來時放慢速度,一手還可以撐著傘,駕馭自如,平安抵達目的地。 每逢週末日騎著光陽50cc機車,直駛至紅柱碧瓦、氣象宏偉的莒光樓,一路上兩旁木麻黃濃蔭蔽日、涼風陣陣,好不清爽。再由莒光樓前加速而下,享受飆車的快意。轉個彎跳入眼簾的是矗立在莒光湖畔的伯玉亭,想起胡將軍扭轉乾坤的兩次聖戰,一代將軍精神長眠於斯,「現代恩主公」的稱號豈是虛名? 經過夏墅海堤路,讓自己沉浸在浯江夕照的炫麗光輝中,欣賞浯江溪口偌大的夕陽,陶醉於西天夢幻的國度,震懾於家鄉自然美景的風情萬種。車子來到寧靜充滿田野趣味的夏墅三角公園,眼見村落大門一副對聯,寫著「夏浦和風暢,墅城淑景新。」拉滿油門往延平郡王祠路上前進,雖然是爬坡但油門輕輕一扭,飛快急駛,兩旁路樹留不住,輕車已過郡王祠。想那忠肝義膽的民族英雄鄭成功,雖齎志以沒,但三百年後在觀兵處依然朝朝夕夕、歲歲年年瞭望故里南安,聊慰思鄉之苦,並訴說著恢復失土的大願。 舉起腳踩踏發動機車,在夕陽下駛向新的路程,再轉個彎直往水頭村,穿過深富文化色彩的古宅群,恍若親蒞時光隧道中;高聳屹立的得月樓在餘暉的映照下更顯得輝煌而壯麗;充滿中國山水庭園建築的酉堂,半月池上一彎曲橋,樓閣亭台,朗朗書聲儼然一聲聲飄然而來;造型特殊洋溢西洋風味的洋樓,傾頹隳蝕斑剝的牆壁,雖歷盡風霜,但依然傳達透露出先民一頁一頁光耀門楣、榮歸故里的奮鬥打拚的滄桑史。 此時暮色已蒼茫,扭開已塗黑一半的車頭燈,趁著夜晚來臨之前駛向回家的路。夜來了,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前方路上車頭燈映照出傘形的光影一路陪伴著。光陽50cc常伴隨我翱遊於街衢巷弄、村鎮田野、名勝古蹟、山澗水媚::::可以說她是我的另一伴。 不久,市面上各種廠牌的輕型機車,諸如:吉利、蘭帝、良伴等輕型機車紛紛出籠,甚至野狼125機車也是滿街跑。但我還是堅持理念,不改初衷,不輕易遺棄她。 在我的人生旅程中,光陽50cc曾經扮演著極重要的角色。她載著我最親密的伴侶,她促成了我和伴侶相知相惜走向紅地毯的那一端。記得當我和伴侶騎著光陽50cc,由金城一路直飆到山外,買下了一批首飾作為訂婚禮。在途中伴侶頗有怨言,怪我小氣不夠大方,不騎重型機車載她,讓她委屈又沒體面,我也頗覺不好意思,但口中卻說:沒辦法,我對這輛機車的深情就像我對妳的深情一樣,恐怕一輩子也割捨不了。這時我的伴侶雙手緊緊的擁抱著我,臉頰緊貼著我的背後,讓我心中頓感溫暖與甜蜜。光陽50cc牽成了人間一段美善的姻緣。 兒子降生後,特別到機車行加裝兒童座椅,從此星期假日載著兒子到處兜風,拜訪親朋好友,無形中拉近了與兒子的親情距離。 經過歲月的洗禮,以及風雨的考驗,光陽50cc略顯老態,排氣管因阻塞已發出「碰!碰!」的聲音,我聽久了也就習慣了,但卻被兒子笑稱「碰碰車」,且向同學炫耀說:我爸爸有一台碰碰車。每當聽到熟悉的「碰!碰!」聲,家人就知道我回來了。 就在一次自己的疏忽,忘記到機車行換新機油,造成汽缸縮缸車子動彈不得,還好可以改成腳踏方式,像騎腳踏車般慢慢的騎到車行修理。修理後的機車依然日日月月跟隨著我到處闖蕩,但終究抵不過日漸增高的年歲,這台機車的引擎零件和車身已顯龍鍾疲態,我也更加珍惜只要可以買得到的零件,都不惜請車行換修。但新款機車夾著優勢,從排檔二行程、四行程到極速噴射引擎,和電動啟動、碟煞、鼓煞、環保::::機車製造與品牌可謂一日千里。原廠早已停產光陽50cc機車,連帶零件換修也成為一棘手問題。最後忍痛將機車停放在騎樓,每天看她一天天的老去,但不曾想過拋棄她,即使後來環保署鼓勵民眾報廢機車換獎金,也都不曾打動過我。 曾經陪伴我的人生一段旅程的光陽50cc機車,就在一個夏日午後被清潔隊回收而去。看著空空蕩蕩的騎樓,再也找不回我的光陽50cc機車,但是她輕巧美麗的身影卻深深烙印在我心版,直到永遠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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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讀王安石傳
「北山輸綠幛橫陂,直塹回塘灩灩時。細數落花因坐久,緩尋芳草得歸遲。」;「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行年三十已衰翁,滿眼憂傷只自攻。今夜扁舟來訣汝,死生從此各西東。」 北宋.王安石,字介甫,號半山。江西臨川人,世稱臨川先生,為唐宋八大家之一。慶曆二年進士及第,病卒於哲宗元祐元年(一○八六),享年六十六。其所為「北山」、「元日」、「別鄞女」等為數一千五百首詩,篇篇精緻,膾炙人口,歷久不衰,似黃河之水,源遠流長,迄今九百多年矣。吾每於夜深人靜之際,輒覽讀王安石詩文以自娛。心牽其「變法」,情繫其仕途,感觸良深,竟夕枯坐,久難釋懷。雖偶因小飲大醉,於歌吟笑呼間,豈未始知其內心之悲也!今斯人遠去,為敘其人,因道其盛衰,以傷其千古受謗之議焉。 從來知音難尋?昔太公知遇於文王,諸葛知遇於劉備,玄齡知遇於太宗(君臣關係);再者,左伯桃之於羊角哀,伯樂之於千里馬等皆是。惟吾意欲有所問:問世間知音為何物?史載伯牙鼓琴,志在高山流水,子期聽而知之,子期死,伯牙謂世已無知音,乃毀琴絕弦,終身不復鼓琴。此相知之情誼,已足為後人所傳誦。話及當年「澶淵之盟」後,仁、英宗以屈辱求和,朝野酣嬉於太平,不復知天地間有所謂憂患矣。神宗登基後,求直言,察民隱,志於富國強兵,北伐遼夏,亟需輔佐之臣。思及安石曾有上「仁宗皇帝萬言書」,卻如同石沉大海,今逢神宗召以翰林學士越次入對,君臣一言即合,如魚得水。嗣後安石兩度授任宰職,實行變法改革,積極推行新政,故晝則暴身於暗潮洶湧之政爭,夜需閃躲狂風暴雨於暗礁,凡此種種,蓋欲思有以回報明主也。渠等相知之深,豈未有勝於前者乎! 王安石變法,旨在挽救極端虛弱之北宋,富國強兵而禦外侮。屬農業改革者,諸如青苗法、免役法、方田均稅法。屬商業範圍者,諸如均輸法、市易法、專利制度。屬軍政者有省兵、置將、保甲法、保馬法及軍監器。另對選舉、科舉及學校教育亦進行改革。 吾以為,王安石變法立意至佳,確能拯北宋危急之政治。惟神宗年輕氣盛,決之太速,行之太急,且侵襲皇親國戚、大地主等既得之利益。加上保守派名士,以司馬光、蘇軾、蘇轍為首等朝臣,極力反對與掣肘,安石又秉性強拗,不得人和。此同時神宗薨逝(二十九歲),哲宗登位,高后臨朝聽政,以司馬光為門下侍郎,司氏任職後即盡黜新政。至此,王安石所為變法功敗垂成矣(時年六十五)。 吾讀罷王安石傳,感嘆人生際遇之不同,為官亦有遭遇之歧異,思之慨然!蓋北宋從政者之反執政者,非特不能支持執政而已,又從而詆譭攻擊之,使不能執政,或未必許其有所為,何也!若論北宋政爭為禍之烈,亦不過短暫如此。而今所謂之民主政治,追求政通人和,原容許理性之政爭,惟現今已淪為為反對而反對之鬥爭。長期政治鬥爭,惡性循環不已,人既浮於氣,理當疲於鬥,疲於鬥則思維因此蔽塞,且無心於建設。然天災雷擊、乾旱水澇、暴風驟雨、天崩海嘯等並無止息之時,亦無能得知可預防之日。是以,「九二一震災」、「八二五艾利颱風」殷鑑不遠,應足以為戒。次思及王安石治河渠書有言:「自古無不為患之河,直欲使河不為患,難矣」,實為天災無預警降臨之事例,誠哉!斯人也而有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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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洲鳥語》季節變化與賞鳥關係
栗喉蜂虎進出土洞為保持身上的乾淨,他們會利用十一時│日正當中的時間進行「沙浴」,為求最大曝曬面積,他們張大嘴巴,展開翅膀,接受由陽光直接照射的熱力,和地上熱氣上升的熱度,逼出身上的細菌。 他們也有夜間集體過夜的行為。這能有讓他們集體過夜的環境,也是影響他們會來到金門的原因之一,環境中,有苦楝樹或其他樹種可停留,有地勢凹下的避風環境,溪流旁多昆蟲,這就是他們的人間仙境,最佳的休憩場所。 集體行動的優點是可以互相告知,天敵在哪兒,使其威脅的機會降到最低,有時碰到猛禽的攻擊,整群鳥會造成猛禽錯覺,有如一團很大的生物量在集體飛行,令猛禽不知要捉誰。金門在秋天時,所有的鳥類繁殖過了,亞成鳥跟著飛出巢,開始準備遷移,一群群的行動,如耕過的農田上,電線上形成六線譜的八哥群,油菜田裏的採花賊,高粱、小麥田中的採穗者,休耕的農地裏:::都有為數可觀的集體行動者。 冬天的椋鳥在晚上過夜前,會在同一地區集會,少則一、二百隻,中則五、六百隻,多則上千隻會聚,那過夜的場景,整個熱鬧非凡,有如白天碰到的經歷互相告知樣的吵雜個不停,這也是種集體行為,喜鵲在秋天過後也是可見到一整群的出外集體覓食,花嘴鴨、小鷿鷈、玉頸鴨,:::留鳥會有成群現象,渡冬的鳥類那兒有食物,也是集體覓食,集體準備南遷。 有人提出質疑,三、四千隻的鴨子,飛起來像圍成一道牆一樣,飛起時他們會不會相撞在一起?據專家所言,好似不曾發生過相撞事件,這是我們低估了鳥類的飛行能力。不同鳥類飛行能力不同,雁鴨科的飛行能力很強,飛行很遠,一碰到狀況,翅膀一張開振翅就可直接往上飛,而鸕鶿就需要助行,有浮力才能起飛,這是不同鳥種間飛行能力的差異性。 金門夏天的天空都是栗喉蜂虎的天空。 金門冬天的天空都是鸕鶿的天空。 周老師認為,我們參加國家公園賞鳥解說員的種子訓練後,盼望大家能擁有一台望遠鏡,再拿上一本鳥類圖鑑,以後就一輩子自得其樂,開個車子,走遍金門各處,了解各種鳥的生活作息行為,讓我們的生命面多了個有趣的興趣,豐富人生。若經濟能力許可,建議我們買那打廣告時是放置在魚缸的萊卡望遠鏡,保用三十年,在金門這潮溼的天氣下,才不會用個二、三年就因發霉而要換鏡。且可當傳家之寶,贈與下一代。 要認識鳥,你要到野外看,不是看圖鑑,圖鑑基本上是讓我們對照用,配合好的望遠鏡,會讓你一輩子望不了看過的鳥,依周老師的經驗,他是常去看,看鳥兒在做什麼?鳥類他有什麼行為?再回去翻圖鑑,圖鑑中沒有介紹鳥類的行為。這須靠自己的多看才能學得。而全世界這九千多種鳥類,研究的專家沒幾個,很多靠業餘的賞鳥者慢慢累積鳥類的常識,進而讓人們了解這居住的環境,如「寂靜的春天」書中所傳達的訊息,只因美國早期大量的使用DDT殺蟲劑,而由生物累積作用後,造成鳥兒的對鈣吸收的異常,骨骼變碎、蛋殼變薄,使得生物繁衍失序,蟲兒沒了,鳥兒不叫了,所以才叫寂靜的春天。 這就是因為從事研究鳥類的生態,而了解到我們生活的周遭有了這些問題,後來DDT就被完全禁用,才不會哪天威脅到人類的生活與健康。這是個生態上的大問題,非我們初學者所能體會,假若學會賞鳥後,能因這些陸地上最美麗豐富的顏色,也能使我們的人生增添色彩、提高生活品質,這就已達賞鳥的目的了。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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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別裝有學問好不好,」她看了我一眼,「有學問的人往往口是心非。」 「我會從學問中得到教訓,也冀望沒學問的人,得饒人處且饒人,別把三年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情誼,讓它在一瞬間消失。」 「我在考驗和試探你的學問,到底是真是假。」 「人在福中不知福,或許,這是人類的通病。」我自我檢討,「這段時間才讓我深深地感到對妳的依賴。」 「我走了,你以後要依賴誰呢?」 「自己。」我果斷地說。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你沒說錯。」她指指我,「坦白說,人是有感情的,但我一直在想,三年多來,我們之間所衍生的到底是一份什麼式樣的情感。似友情又似親情,似親情又似愛情,似愛情又太沉重,且又彼此地依賴著。這段時間,我內心裡的煎熬和你沒兩樣。」她說著說著,竟然用手指,輕輕地勾著我的手指頭。 「妳該不是回家去嫁人吧?」 「你怎麼會問起這個問題?」 「我彷彿有預感似的。」 「如果我要嫁人的話,也會先告訴你一聲。」她說著,緊緊地勾住我的手指頭。 「阿麗,」我低聲地喚著,「人的心裡有時是很奇怪的,我不僅捨不得妳走,也捨不得妳嫁人;但妳明天卻要走了,說不定後天就會嫁人。」 「滿腦子的歪理論,」她甩甩我的手,「我回去幫我媽剝蚵!」 「妳不是說,要回家剝蚵賣錢準備嫁粧嗎?」 「故意氣你的。」 「如果把我氣死了,妳會不會哭?」 「神經病!」她猛力捏了我一下手。 「妳怎麼可以罵長官呢?」我和她開玩笑。 「我的辭呈早已生效,現在我們已不具長官與部屬的關係,憑藉的是三年多來,那份令人難忘的情誼。」她誠摯地說。 「妳終於說出真心話:::」我還未說完。 「難道三年多來我說的都是謊言?」她打斷我的話。 「不,今晚的話特別真。」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 「因為我們不受長官與部屬的侷限,可以暢所欲言。」 「說來也是,」她轉頭看看我,「實際上我們心裡都有許多話想說而說不出口,可是到了想說而可以說的時候,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這是正常的現象,」我輕輕地捏了她一下手,「坦白說,我擔心的倒不是這些,雖然妳離開這裡,但依然是在家鄉的土地上,往後見面的機會多得是,東南西北可以扯不完。如果妳不顧三年多來,我們在這個深山幽谷裡,所衍生出來的那份感情,對我不理不睬的,這才是我此生最大的遺憾和損失。」 「對於自己承辦的業務,你不僅嫻熟也一清二楚,但對於一個女孩子的心,卻只一知半解,永遠摸不透。」她意有所指地說:「你不認為嗎?」 「上一任組長曾經對我說,李小姐是一個不錯的女孩,雖然自己也深有同感,但因為職務的不同,深恐蜚短流長,造成彼此間的困擾,也就沒有刻意地去營造和追尋。想不到卻竄出了黃鶯,加上王蘭芬那個搗蛋鬼,把整個局面變成複雜化,這是我始料未及的。」 「坦白說,黃鶯和王蘭芬雖然是兩個不同典型的女孩,但都有一顆善良的心,以及一張標緻而人見人愛的臉孔,這是她們的共同處。黃鶯賢淑端莊,王蘭芬活潑可愛,那像我這個土包子。 (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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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我在唱歌
星期五下午,請了兩個小時的補休,想暫時放鬆一下,接著來到南山排陣地,因為金門文化藝術節接近尾聲,此刻李錫奇「戰爭賭和平」碉堡前已然開唱,那是『民歌二人組』,唱的該是民歌,難得的午后,來場音樂饗宴,不錯! 感到些許失望,因為除了數個熟面孔之外,就是稀稀落落的觀光客,大布幕前一人彈琴,一人高歌,布幕前、椅子上、樹蔭下散坐著為數不多的聽眾,場地不小,人數不多,場面看來有點冷清,不知是不是時間、地點不太理想呢? 民歌二人組,一首接著一首,本來是接受「點歌」的,無奈,聽眾點的「信樂團的一了百了」、「五百的浪人情歌」,她都不熟,推給那些不是「民歌」,只好「悉聽尊便」囉!聽過三、四首,好似已感受到那層氣氛了,於是乎,我乾脆走向那個造訪多次的「姚謙」的碉堡藝術館「聽!誰在唱歌」,數次前來,和管理人員已然成了熟識的朋友,四下無人,我熟練的高歌了起來。 唱著,唱著,想到另一頭「民歌二人組」的聲響顯然高過此地,但,那兒似乎是「曲高和寡」吧!或者說與「民歌」根本不符,我在這裡自己點,自己唱,還有分數的激勵,雖然多日未唱,雖然剛開始「不及格」,不過第三首「八十二分」,可以了,於是我告別此地,「夢醒時分」,有些事情、有些場景的確是此時此刻了悟的吧! 聽!誰在唱歌!聽!我在唱歌,碉堡藝術館的展期還有近二個月,有興致的人都可以來此好好的輕鬆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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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遊總兵署
這個月被三個同屬「天蠍座」的孩子要求,我「必須」要送他們一份特別的「生日禮物」,思來想去沒個主意!不曉得何處何物較為恰當作為犒賞的禮物?且還要有些許「驚喜」的成分在內呢! 這日,一位朋友聊著她家孩子去參觀了「某某蠟像館」的事?被生動逼真的人物給嚇哭了!還說回家當晚,又做了類似館中情節的「惡夢」!直說讓我也得去見識一下,瞭解清楚箇中原由:::。說的我一個頭兩個大,心想金門有個「這麼恐怖」的地方嗎?金門有個這樣新奇,而我久居此地竟然「不知道」的處所嗎?正感一頭霧水納悶之餘,咱家老二發聲了:「媽咪,最近我們前面就有一間叫做『總兵署』的地方,它裡面就關了三個像『真人的假人』,我一看就知道那是假人,所以才不會被嚇到咧!」我道:「什麼像『真人的假人』?那不就是蠟像嘛!」原來孩子們早就好奇的明察暗訪過了!難怪這幾天講了一些怪裡怪氣,聽得我霧煞煞的話呀! 這會兒老大和老三換了另一副表情,十分的氣憤和不平衡!也想趕快去看看什麼是「像真人的假人」!吵的我只好急中生智,甘脆以此來作為生日禮物,有何不可ㄋㄟ?唯一的交換條件是│不准放肆喧嘩或追逐奔跑,因為他們常會「人來瘋」或「得意忘形」。在那個屬於新開放的觀光景點,必定有相當多的觀光客前往駐足參觀,若是有什閃失或驚擾他人之處,則會很不好的。 我們四人擇定某週六,閒逛式地散步前往,穿越羊腸曲徑的市區小巷道,來到廣闊寬敞的總兵署大門口,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大庭院,翻過高高的「戶錠」入內,可見兩旁種植了高大的榕樹,參差錯落其中;空曠潔淨的廣場,令人耳目一新,真想直接坐下來乘乘涼、歇歇腿、聞聞院內芳香自然的氣味;此時跑在前頭的兒子一喚:「媽咪,快從右邊來,這有介紹我們的祖先是從哪時來金門的!」循著聲音去一探究竟:「哇!竟標示的如此詳細,難怪孩子這麼有興趣地當起我的嚮導!」老二興致高昂地領著我們,一間房一間房的參觀,這裡每處都有不同的感受!我懷著尋幽訪勝,擷取古人智慧結晶的心情來,相信每個造訪者,也會有您一番不同的感動吧! 循序漸進式的繞過後面石牆,再向前左轉,可進入和原先右側一樣整排的房舍,裡頭同樣擺設了各色的歷史文物,也陳設各式各樣的古代兵器及戰船,件件模樣尖銳威武嚇人,刀劍長長短短的杵在眼前,令我掉進時光隧道中,輾轉間像見著以古代戰亂時期為背景的刀光劍影;和萬馬奔騰的磅礡氣勢,似排山倒海襲面而來,我還不時斥責孩子:「別靠太近,免得發生危險了!」兒子笑我想像力太豐富了!才適時地將我拉回現實中來。 順著一間接一間井然有序的房舍,更可見宋、明、清朝歷代的碗盤、花瓶之類瓷器的陳列;還有「阿嬤的眠床」、「化妝的銅面鏡台」、「方便用的木桶」,此桶亦藏身於床後的紅色布幔中,兒子似懂非懂得笑著說:「古代人真的好可憐,但是卻很有智慧耶!」 我們一一流覽,不敢放過任何一個精心佈置的傑作。參觀完左右兩邊的文物,趕緊來到中央的殿堂,即見有人摹仿著古人開堂審案的姿態,一副高高在上、耀武揚威的面孔,引來哄堂大笑;我則專心欣賞牆壁四周掛的老照片,雖無緣參與金門早期曾風光一時的景象,但看著老照片時,彷彿亦置身在當時繁華富康的時代漩渦中! 此時,孩子像發現新大陸般吼著:「趕快下來呀!」循著聲音的源頭步下階梯,赫然發現一座木製監牢簇立其中;「這是清朝關犯人的牢房,用粗木條橫豎隔著,還有腳鐐、手銬、環頸的囚具,一旁還放著當時懲處犯罪之人的重刑器材:::。」前方導遊精闢的簡介解說著,咱母子則聽得一愣一愣的!小兒看著牢內那「以假亂真的蠟像犯人」,嚇得猛拉我手不放,要我們別看了,快點離開這陰森森的地方,上樓去吧! 來到總兵署的最後方,有處極僻靜可供休憩之地;走上小台階,一棵百年老木棉正茂密得迎接大夥,兩旁尚有舒適涼爽的石椅,讓遊客小瞇一下或讀本書,坐下來吹吹習習微風,悠然之閒情逸致令人流連忘返,陣陣昏昏欲睡的強烈訊息,讓我打了個盹!相信到過此處的朋友,一定會跟我一樣會愛上它的。 「總兵署」完美的倩影,已被我們裝進腦袋瓜中了!和孩子們約定好好維護這些得來不易的歷史寶藏,後代子子孫孫才能跟我們一樣,再來這兒享受悠然的美麗時光。停留了半晌,瞌睡蟲也走掉了,伸伸筋骨和懶腰,是該起身回歸現實去的時候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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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在朦朧中,彷彿聽到幾聲輕輕的叩門聲,我睜開眼,順口說了一聲: 「請進。」 「給你一杯熱茶。」 推門進來的竟是李小姐,想不到我的夢想和心願,會那麼快地達成。我訝異地從椅上站起,揉揉雙眼,定神一看,她果然是與我朝夕相守的李小姐。酒後的微紅,依然清晰地印在她的雙頰上,久違的笑靨,依舊親切迷人,我好想、好想一把摟住她不放。但我並沒有輕舉妄動,我害怕因此而失去這份珍貴的情誼,無論是親情、友情或愛情,都不容許我有任何的差錯。 我接過盈滿著友情馨香和茶香的瓷杯,久久說不出話來,眼裡彷彿有無數的水珠在蠕動,雖然極力地強忍,終究還是讓它滾落在腮旁。 「怎麼啦,給你送茶也有錯?」話中有幾許深情,亦有幾分故意,到底是基於什麼,或許只有她的心裡最明白。 「明天真要走啦?」我沒頭沒腦似地問。 「不走行嗎?」她苦澀地笑笑。 「我有滿懷的不捨,妳知道嗎?我的心裡承受著前所未有的煎熬,妳知道嗎?」我放下茶杯,搖晃著她的雙臂,「我可以不要愛情,不能沒有妳,阿麗,妳知道嗎?」 「難道我真捨得走,」她伏在我的肩上,低聲地哭泣著,「如果我不走,只會增添你的困擾。」 「有妳在身邊,我永遠不會有困擾,」我哽咽地說:「一旦妳走了,才是我困擾的開始。」 「儘管你的辦事能力受到長官的肯定,你的文章受到讀者的喜愛,但在這個變化莫測的愛情園地裡,你依然只是一個小學生。」她柔聲地開導著我,「在黃鶯和王蘭芬之間,只能選一個,你就不會有困擾啦,知道嗎?」 「不,」我再次搖晃著她的臂,「我要選你!」 「你喝醉了是不是?」她輕輕地抬起頭,看著我。 「我沒有醉。」 「既然沒有醉,就不要說醉話。」 「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既然是真心話,為什麼早不說、晚不說,要留到今天才說?」她不悅也不屑地,「別當我是三歲小孩!」 我一時無言以對。 「我明天就走了,三年前來得清清白白,三年後走得瀟瀟灑灑,絕對不會再與太武山谷的一花、一草、一木有所糾葛。」她瀟灑地說。 「無論妳的選擇是對、是錯,相信歲月會給我們答案。」我依然有些傷感。 「好了,多說無益,」她微嘆了一口氣,而後提議著說:「如果你願意,我們就在這怡人的太武山谷走一圈吧,往後想來也不容易了。」 「別這麼說好不好,只要妳想來,我隨時都願意去接妳。」我坦誠地說。 「隨時?」她冷冷地笑笑,「為什麼不說隨時會來看我。」 「這是必然的,用不著說,」我看看她,「儘管有一陣子得不到妳的諒解,但我一直深信妳阿麗不是一個絕情的人。」 我們相偕步出房門,心中的懊惱逐漸地被春風吹落,沿著空曠的明德廣場,我們漫步在夜深人靜的山谷裡。 「三年多來,聽慣了李小姐,在即將離開的今晚,卻連續聽到二聲阿麗,心裡感到踏實多了。」她興奮地說。 「李小姐喊在我口中,阿麗則深記在我心中。」 (七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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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思
寫思是我的享受 我愛秋天 我愛秋風的悸動 我愛楓紅在晚霞裡的旋舞 優雅的落葉懷抱大地 斜陽侵入稀疏的雲影 更可愛是淡淡的思念 隨清風與月亮與星空共做沉默的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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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洲鳥語》季節變化與賞鳥關係
金門的天氣一般在三月份起霧,對於霧的來臨,人們的感覺是來返台金交通上的不方便,碰上霧天,愛鳥的周老師就找到回不去的理由,留下來好好的拍照。起霧時,也即是地區鳥類繁殖期的開始,鳥兒在霧濛濛的環境下開始交配、築巢,之後等待夏天到來,我們就可見到成群的小鳥離巢飛出來。對鳥類而言,起霧的天氣提供了牠們優良的繁殖場所。夏候鳥中如栗喉蜂虎、躁鵑、四聲杜鵑等。在霧茫茫看不到的天氣下,你就用聽的判斷出誰來了,專家們坐在室內一聽,即可判斷出是哪位嬌客到來,這是熟悉的結果,沒有其他法門,多看多聽、多接觸、多觀察投入後,你也會有這等的功力的。 金門季節變化除了留鳥以外,一些夏候鳥在3、4月到金門繁殖下一代出來,到九月時帶來小鳥,甚至沒帶就往南方飛去、因為金門的冬天對牠們來講太冷了。除氣溫低外、食物為最主要原因,冬季的金門昆蟲太少了,故夏候鳥往南飛,飛到東南亞去渡冬。 對於冬候鳥們而言,秋天時北方太冷,牠們以金門為遷移過境處,甚至秋、冬季留在金門渡冬,金門等於是牠溫暖的南方,牠們在春、夏季時往更北如大陸、西伯利亞去,但冬季因那邊下雪、植物很少、缺糧下來金門渡冬,像鸕鶿、鷸行鳥科、雁鴉科:::來金渡冬,因金門的食物對牠們來講很多,很豐富。 為何會有金門冬天時,夏候鳥覺得食物不夠而往南飛,而冬候鳥卻來金門渡冬呢?這是因為金門的地理位置特殊是個交會帶,會隨季節變化,成了某些鳥類的繁殖地、渡冬地,這是季節變化所帶來的豐盛鳥類、金門就是有這特色,才能吸引牠們的到來。 隨著季節變化,周老師介紹了幾種鳥類的生活行為,讓我們這些初學者體會鳥的世界。 起霧,待宵花開時,這就是季節在轉換,漂亮的鳥兒栗喉蜂虎來了,3月下旬他們就來報到,周老師他花了3年多的時間,紀錄栗喉蜂虎在金門的活動,他們公母外型一樣,個個都是飛行臘手,在飛行中捕捉如蜻蜓、粉蝶、蝴蝶、飛行中的蟲兒,他們和燕子一樣,為飛行中覓食的,只有在飛速比牠慢才會被捉住,牠不捉停下來的昆蟲。 金門的地層中,有一特殊的稱為「金門層」,金門機場附近皆為金門層分佈的地方,金門層內含有不同的岩分,有礦石、沙岩層,像這樣的環境是栗喉蜂虎喜歡挖土洞、繁衍下一代的地方,這樣的環境我們稱之為「惡地」,如機場旁的環保公園,在牠還沒設立公園前,就是大量栗喉蜂虎的繁殖地,如今這挖礦後留下來的惡地環境深受栗喉蜂虎們喜愛,但縣政府一聲令下建起環保公園,雖然鳥會曾抗議,但並無作用力,其實我們應思考,這公園建不建對我們居民來講影響並不大,但對栗喉蜂虎來講,這空間關係著牠的繁殖,消失後,牠來不來才是大問題。 除惡地外,只要是裸露的土牆就可以築洞,如阿兵哥挖的坑道、演習後的壕溝、新開墾還未長植物的土牆,或像挖出的海沙,在受雨淋清洗鹽分待用前,都會是栗喉蜂虎的繁殖洞穴,但這些堆沙很沒安全感,隨時動工就挖走,對牠們來講風險很高。 栗喉蜂虎,歐洲也稱蜂虎,其實牠們分佈在舊大陸,像歐洲、非洲、澳洲。美洲是新大陸,就沒有蜂虎分佈,台灣也沒有,全世界大約有二十五種蜂虎,金門大概只有一種,全世界數量最多的可能是分佈在歐洲的歐洲蜂虎。金門這一群的數量,每年約有上千隻以上來金門渡冬,繁衍下一代,之後,冬天可能往海南島、東南亞地區去渡冬,隔年上旬再回來。 周老師談到在做栗喉蜂虎研究時有一個聯想,栗喉蜂虎住在部隊坑洞裏面,其實也很金門的,金門的坑洞是金門的代表,然後他們遷移到馬來西亞、東南亞等地,這些是早期的金門番客的僑居地,但栗喉蜂虎比他們還愛金門,每年都回來金門,回來後又很像以前金門的居民住在坑洞內,所以感覺栗喉蜂虎是非常愛金門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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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哈啦館》加料牛肉麵
『爸,什麼事?』 『我煮了妳最愛吃的,快回家來拿。』 『到底是什麼好料的?爸,說啦!』 『ㄟ,妳回來不就看到了?反正是妳愛吃的啦!呵呵:::』 那頭收了線,『老爸真是的,每次都賣官子。』我掛好電話,嘴裡咕嚕著,心裡卻開心的很,因為我那老爸││我公公一打電話來,十有八九是煮了好料的,要犒賞我們一家大小的五臟廟。 公公對煮東西很有研究,我剛嫁進門時,看公公煮東西常常看傻了眼,因為在婚前,我從小到大都是在讀書,十足一個『動口不動手』的吃客,看到公公煮東西的陣仗,目瞪口呆是天經地義的『症狀』。那時,我就喜歡跟在公公身後在廚房裡偷師,也是那時,我才知道一些煮東西的小竅門,公公很講究,炒個豆芽也至少要備好七、八種配料,加上五花八門的『要領』,簡直叫我這個『門外漢』頭昏眼花,過了一陣子,婆婆曾問我:『學會幾招了?』我只好尷尬的笑笑││槓龜。那以後,住在一起的日子,我幾乎沒下過幾次廚,一來我不敢煮,再者我想就算我壯著膽子煮出幾樣來,也沒人敢吃。後來公婆回來金門了,我跟先生當起了標準『外食族』。直到有了兒子,我不想兒子也跟我們一起吃外食,才終於買回大堆食譜『洗手做羹湯』。我是北方人,酷愛麵食,所以主攻項目都是麵食類。苦心鑽研了幾年,背食譜、看美食節目、回想在娘家時母親的做法、不厭其煩的嘗試,好歹給他會了幾手︿後來那三腳貓的功夫還讓我在金門賣了兩年的北京餡餅哩﹀。我們也搬回金門後,公婆都吃不慣北方口味,我那些自認的拿手好戲還是派不上用場,掌廚大權依然握在公公手上。我呢,充其量是打打下手、買買材料,然後就等著吃現成的啦。公公煮的東西倒是都合我的胃口,尤其廣東粥、酸辣湯、炒米粉等等,是外面吃不到的味道,被我列為『經典』,而我公公,我背地裡都稱他『食神』。 三不五時,公公都會煮一大鍋美味料理,叫我拿回來吃。我什麼忙都不用幫,只要記得事後跟他說好好吃就大功告成了。我的所有朋友都羨慕我如此好命,說別人都是煮給公婆吃妳可倒好公婆煮給妳吃,還說我幸運的欠扁。 這不,前天才拿來的豆鼓魚都還沒吃完,又『電召』我回去『補貨』,我蹬上腳踏車,從黃海路奔向自強路,一路上還努力猜謎││今天又是什麼美味呢?才走上樓梯,我就聞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牛肉香,咦?等等,不對喔,眾所周知,我公公是不吃牛肉的,所以他也從沒煮過牛肉,這味道肯定是隔壁傳出來的,那公公到底煮了什麼呢?我邊繼續猜謎邊開了門,『爸││』 我話沒出口就被廚房裡的那鍋子肉嚇呆了:公公他││ 竟然真的煮了一大鍋的紅燒牛肉! 『我沒騙妳吧?是不是妳最愛吃的?』公公一定算準了我會有這號吃驚的表情,他滿意的笑著,隨手拿一把湯匙給我叫我嚐嚐味道夠不夠,他說他不敢吃所以不能嚐。 我還是難以置信的回不過神來,慢吞吞舀了一匙湯汁放進嘴裡,好香哪,夠味的不得了! 『爸,你不是不吃牛肉的?怎還專程煮給我們吃?』 『我們昨天去那家餐廳吃飯,我見妳們都點牛肉鍋,想說既然都愛吃,乾脆買來自己煮,經濟又好吃,怎麼樣,還可以吧?』公公輕描淡寫的說,他不知道我都感動的快要給他哭出來了。 『爸煮的比外面買的好吃多啦!』不是我狗腿,是真的好吃多了。 『還有一鍋剛煮好的牛肉麵,放了些青菜,小孩子們一定也愛吃。那鍋肉妳冰起來慢慢吃,夠吃好幾餐的。』公公說著幫我打包好,叫我快拿回家趁熱吃。 出門在樓下遇到大姐,大姐比我還更不可思議,『唉,我當了爸四十多年的女兒,也沒吃過爸煮的牛肉ㄟ,爸這樣疼媳婦,我會吃醋哪!』大姐還很幽默的故做酸意。 我笑了,『不用吃醋,爸給妳也留了一鍋,知道妳家老爺、少爺都愛吃牛肉。』 『是喔,我也有?』大姐還在搞笑,誇張的表情非常逗趣,『那一定是沾了妳的光。』 『對喔,大姐以後要對我好一點喔,好隨時分妳一杯羹。』我也極力配合演出。週遭的人都笑開。 晚上的餐桌上,孩子們對著香噴噴的牛肉麵蓄勢待發,不是太燙早就碗底朝天了我想。先生很了解他的『閒』妻,知道我不可能煮出這味道,問我:『哪家的?妳買整鍋麵喔?』 『這家新開的,你看肉放這麼多,只有我去老闆才加料喔!』我神秘的賣起關子。 『加什麼料?』寶寶們跟他們老爸一樣好奇。 『這種料喔,名字叫││親情。』 一大兩小三個人疑惑難解,全部盯著我等下文。 我不忍在考他們了,公佈答案││ 『這加料的牛肉麵,你們阿公煮的啦,等下要打電話跟阿公,說謝謝還要說好好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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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自然的約會
秋高氣爽的十月份,台灣地區國家公園暨都會公園志工聯盟從民國九十年起,決議輪流主辦每年一度的志工聯盟聚會聯誼活動,今年輪由太管處主辦,時間訂在十月二十九日至三十一日前後計三天,金管處的解說志工一行二十四人,在聯誼會長陳世宙先生及解說課孫麗婷小姐的引領下,拎著簡便行李,帶著金門特產,文化特色及快樂的心,前往山徑跫音的太魯閣參加第四屆國家公園暨都會公園志工聯盟大會。 太魯閣國家公園位於台灣東部的花蓮市,路程十分偏遠,居住在金門的我們,是很難得有機會到達,而這次的志工聯盟聚會活動相約在山明水秀的太魯閣舉行,真是生平的第一次大自然體驗,帶著擁抱大自然的心及想要探索太魯閣大自然的奧秘,大膽前進,果真收穫滿滿。 十月二十九日我們由金門起飛到達台北,再由松山轉火車抵達花蓮車站,緊接著由遊覽車接駁至活動地點天祥青年活動中心,沿途所看到的太魯閣景觀,山谷雄偉壯觀,稱得上是世界級景點,報到就緒後,緊接著是志工聯盟活動的開幕式及解說經驗專題演講,太管處的志工聯誼會長是人如其名的高人會長,而太管處是全國唯一的女性處長也是博士,親切的向我們打招呼,介紹太魯閣自然之美,充滿了活力,接著由太管處前任徐處長講演自然體驗解說經驗報告,讓我們猶如置身悠悠森林峽谷之中,享受自然心靈的深呼吸。 第二天的自然體驗活動,是整個志工聯盟活動的高潮,所有國家公園及都會公園的解說志工混合編成三組來進行活動,上午體驗砂卡噹步道,沿途看到由地殼變動和河川切割合力打造的峽谷景觀,正是太魯閣最響亮的招牌,立霧溪為太魯閣最主要的河流,河水流經之處,由於地形變化,有激流、瀑布,水潭等不同景觀,再和灰色、白色及綠色等不同顏色的大理石互相輝映之下,到處可見水石之美,褶縐之美,故又稱神秘谷步道。 路經九曲洞中,我們以大地為母,全體義解一字形排開平躺在步道上,閉上眼睛靜思,背部感到冰涼爽快,有全身放鬆的感覺,自由平和的徜徉在大自然之中,用心去體會生命的樂章,張開眼睛時,從洞中可看到峽谷的一線天,聆聽流水聲,看燕窩、接著我們到達神秘谷橋,橋兩側護欄佈置有一百隻形狀各異,栩栩如生的白玉獅子,下橋後便進入砂卡噹步道,沿途景色蒼鬱美麗,我們在清澈無波的溪水中,大夥脫下鞋子輕鬆泡腳,在幽深寂靜的氣氛中,合唱美麗的神秘谷之聲,配上流水聲、鳥叫、蟲鳴的伴唱,那聲音穿過森林和山谷也迴響在山徑之中,欣賞青山悠悠,碧綠溪水與大理石所產生的褶縐自然輝映,清澈無波的溪水,幽深寂靜的靈秀之美,真是大自然最精彩的地方,可讓我們用眼去觀察,用手去感覺,用心去細細品味。 中午我們在布洛灣台地舉行志工聯盟大會師活動,各單位均以隊呼來展現解說志工的熱情及活力,並誓願傳達愛護環境,遵重生命的理念,要持續不斷的努力學習,力求自我成長,成為盡職的解說志工,曾經任職金管處的蔡佩芳小姐,此時也送來花蓮特產曾記米麻糬來為我們加油打氣,讓我們感恩不已。 下午繼續整裝沿著蘇花公路,前往和仁臨海步道,看到了北迴鐵路的火車正在穿越隧道,一股熱風夾雜著柴油味道,由洞裡貫穿到洞外,遙望無際的太平洋蔚藍海面,我們到達和仁礫灘,在海灘把玩各式各樣造型奇特的小石頭,我們再次脫下鞋子追逐太平洋海浪的蹤跡,看到幾近垂直且巨大雄偉險峻的清水斷崖,看到台灣東海岸漁民守株待兔的定置漁網捕魚方式。 晚會更展現了太魯閣的特色,由太管處解說課黃課長親自擔綱主持,當地三所國中、小同學表演原住民歌舞、樂器、織布等表演,同學們表演非常投入,唱出了美麗的太魯閣之聲。最後由陽明山、玉山、雪霸、中都及高都等單位的義解代表做解說經驗心得分享,金管處的志工聯誼會更準備了香醇的金門高粱美酒、香酥貢糖及道地的黃牛牛肉乾,以最誠摯的心與全國各地的解說志工分享,使晚會後的餘興節目由高粱美酒香推到最高點。 相聚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又到了閉幕及交接儀式的時候,由雪霸志工聯誼會代表接棒,相約明年此時在雪霸相聚。三天的解說志工聯誼活動圓滿劃下句點,感覺志工聯盟活動越辦越成熟,各有各的特色,太管處的義解人才濟濟,分工合作、任勞任怨,更包山、包海、包人,充滿關懷,活動全程輕鬆活潑,讓我們收穫滿滿,更值得我們學習,除了體驗自然之愛,更要緬懷當年榮民長輩們用人力開闢太魯閣東西橫貫公路的艱辛,三天的志工聯盟活動雖然是短暫的,但有機會參與,就是一種榮譽,更是責任及自我學習成長,特別感謝金管處的支助,解說課孫麗婷小姐的隨隊服務,讓我們有趟不一樣的太魯閣自然體驗活動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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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別客氣,或許是我的能力有限,不能面面俱到,才留不住妳,」我舉起杯,勉強地笑笑,「來,我們隨意,」我輕啜了一口,而後說:「先吃點菜再喝,空腹容易喝醉。」 然而,她並沒有接受我的勸告,又爽快地飲下一杯。不一會,兩朵美麗的紅玫瑰已在她白皙的臉龐綻放,在柔和的燈光映照下,更顯現出她的嬌艷。 李小姐興奮地周旋在每一張桌上,從她怡悅的表情,似乎一點也沒有離別時的愁滋味。或許,這個地方真的不值得她留戀,三年多來朝夕相處所衍生出的那份情誼,就在轉瞬間化成山谷的薄霧或山嵐,隨時都有消失的可能,怎不教人感嘆。 人的感情難道真是那麼地淡薄,歡樂美好的時光早已忘記,銘記在心頭的是誤解時所衍生的不愉快,三年多的情誼在霎時化為烏有,這是一件多麼令人惋惜的事啊! 或許,失去的畢竟要逝去,除非雙方能拋棄己見、坦誠面對,始能彌補那道龜裂的鴻溝。但可能嗎,彼此誤解已深,她憤而辭職已成定局,明天即將離開這個青蒼翠綠的太武山谷,雖然還有數十位員工和我共同奮鬥,她的職缺也有人遞補,而又有誰能取代她在我心中,融合著親情、友情的崇高地位,我感到茫然,感到難過。 員工相繼地來敬我,我深知「猛虎敵不過猴群」這個簡單的道理,但我沒有虛應他們,今晚喝再多,也不會有那晚飲後的痛苦,因為我知道有一個不能挽回的事實就擺在眼前,人家早已忘掉那份情誼,為什麼我還要牢記在心頭,熱臉貼著人家的冷屁股,何苦? 在嘻笑中結束餐會,今晚的菜色不遜於山外或金城的大館子,所有的員工勢必都有酒足飯飽的興奮感,身為主人的我,當然也樂在其中。如果是在往日,李小姐必然會為我添湯夾菜或勸我少喝點酒,她對我的關懷,不知羡慕多少員工。而今,所有的一切已改觀,關懷之聲已不復見,就任由我在這個防區的最高政戰單位,孤軍奮鬥、自生自滅。 他們三五成群地走了,女性員工不好意思陪我,男性員工懼於我,在未來的職場上,知音已零落,我必須仰賴自己的毅力,踽踽獨行,這是我始料不及的。 我順便在文康中心的閱覽室轉了一圈,而後經過那排高大挺拔的尤加利樹,緩緩地走進武揚坑道。迎我的是微微的春風,潮濕的空氣,而我的腳步沉重,終於領悟到友情的珍貴,在我心靈最空虛的時刻,愛情在哪裡?黃鶯在哪裡?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王蘭芬又在哪裡?我多麼希望能和李小姐繼續維持著那份融合著親情、友情和淡淡愛情的情緣啊。 此刻,我的夢想已破滅,過了今夜,那個美麗的身影勢必從我的眼簾中消失,再也沒人會來關心我,任憑是一杯水,也必須自己來倒,又有誰會為我端來一杯熱茶,讓我解解酒,聆聽我酒後的真言。 回到站裡,我枯坐在那張老舊的籐椅上,忍受著酒後口中的乾燥,胃裡的不適,竟沒有為自己倒杯水,來滋潤口舌的意願。 我冀求的已不是黃鶯的甜言蜜語,也不是王蘭芬熱情的擁吻,而是李小姐給我一杯白開水,但可能嗎?一點小小的心願,一個小小的夢想,竟是那麼地難以達成。無論我得到長官多少肯定,無論我得到黃鶯多少愛,無論王蘭芬如何地熱情,依然抵不過李小姐一句輕聲的慰語和一杯白開水。 我閉上眼睛,屋後的蟲聲吱吱,員工宿舍的燈光尚未熄滅,時而還傳來興奮的談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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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居隨筆》花草薈萃
─閱讀新前墩之二 艷陽高照那幾天,發生了一些新鮮事,有些未曾目睹,有些感人肺腑…總指揮再三確認後,一聲令下,志工天使們全飛上了斜坡,佝僂著身軀,不停在花叢中拈花惹草,背上那對翅膀拍動起來,我在後方穿越翅膀望向稍遠處,那方天堂鳥正盛開,斜坡上「新前墩」三個字顯現,好一個「幸福天堂鳥聚落」。 艷陽高照那幾天,發生了一些新鮮事,有些未曾目睹,有些感人肺腑…這個原本應該四處戲水避暑的盛夏,我們新前墩族人卻頂著烈日栽植社區花草,追根究底這個促使眾人拚命的原動力,竟只是為了一圓長久以來的夢想─蓋一座社區人聯誼的溫暖小窩而已。 一群追夢的族人 一個在其他社區看來微不足道的憧憬,卻是我們社區天使六年來四處奔走、汲汲爭取,然後又屢試屢敗的遙遠夢想。 「沒有一百萬,五十萬也可以」內心的吶喊被「沒有,一塊錢也沒有」侵蝕的蕩然無存,我們唯一有的是「無私奉獻的新前墩精神」,這種精神竟在連續幾天的社區環境美化日轉換成「拚獎金換小窩」的內在驅力,一群追夢的族人上演了一幕幕溫馨感人的幸福進行曲。 清晨七時許,雲層已遮不住急著要露臉的陽光,一束束照映在社區天使的臉龐。這天雖是放假天,大夥兒卻早已起床,開始了充滿希望的一天。五、六人看著眾人構思好的藍圖繼續討論著;五、六人在土堆旁攪和肥土;五、六人在大師指示下灑石灰粉標記,在樸素的草地勾勒出預定栽種的區塊;五、六人撿拾搬運草地上的冗石;二、三人打地洞準備預先埋設水管,好在花圃與花圃之間搭接噴水蓬頭;挖土機聲音嘎響,聽不太清楚彼此話語,有時大聲叫嚷,有時比手畫腳。當下唯有「埋頭苦幹」四字足以形容那種氛圍。 鋤耙亂舞‧香腸臉 花圃新生地在怪手努力加持下,一塊塊翻成了黃土色,擔叔開的肥土車立即傾倒而下,愈多人陸續加入美化社區的行列,十來個人鋤頭、九齒耙交錯,你一鋤、我一耙的群耙亂舞於肥土之上。又過了幾小時,眾人的臉和手臂已被赤燄燄的太陽曬成了像極烤肉架上的香腸︱紅通欲熟的五花燻肉。 按照大師的設計規劃,在流線型花圃搭配栽種不同的花草種類,百日草、矮牽牛、洋玉蘭:::不一而足,另外還有三個重點區域是我們這次活動的大挑戰。首先是社區的LOGO區,我們社區的精神圖騰是「愛心兩側加天使翅膀」,這個圖案植栽完畢,卻發現一側翅膀走位,而導致一邊正一邊斜,很快地,金露花、紅莧草毫不留情被挖了出來,經大師重新標記後,再次種下。這塊花圃本身有點兒不正,再加上經驗不足,愈種愈離線,這回翅膀變成了一邊大一邊小,只得再度把花兒挖起,這樣歷經種、修改、種,共折騰了三次,總算完成了我們理想中的那對翅膀。 志工前輩‧開心果 接下來要種「WELCOME」,大師將英文字母一個一個標記好,負責鋤字的也很快鋤好了,接下來種花的要上場了,一個志工負責種一個字母,有經驗的很小心謹慎完成了,沒經驗的種到一半,字就被自己的腳踩糊了,只得重新鋤字。其中有幾位年紀較大的志工,因英文字不認識他,妙趣橫生。 負責E字的嬸婆打糊了最後一劃,而變成了F;負責M字的嬸婆則把範圍線誤為字母,在M字下又多種了一排花兒,眾人看到變形的WELCOME,噗哧笑了,頓時忙碌的現場,因兩個開心果而變得輕鬆逗趣來。 人當圓規真稀奇 另一邊大斜坡已完成堆土,我看大師仔細丈量長寬、分區塊,這次要種「新前墩」三個字,看起來難度似乎更高。志工們吆喝著要竹竿、又要繩子的,一會兒工具到齊,只見三支竹竿平均插在三個中心點後,大師竟把自己當作圓規,以竹竿為圓心,拉著線竿跑一圈,劃了一個完美的圓形,接著仿效古人歐陽修以蘆荻為筆,在斜坡上寫三個字,完成後鋤字的眾志工上坡,鋤了半天,大夥兒下坡了,「中國字線條優美,不像英文字簡單,所以沒把握」,大師要志工們先把紊亂的土表弄平,再次上陣,這次他寫的是中空字,詳細的傳授鋤字技巧後,再度上陣,鋤字的人仍不滿意,大師只得親自荷鋤上坡修改,此刻我才明瞭整個植栽工作最難的部分是鋤字。 壓軸戲是種這三個字花,先前的經驗告訴我們要臨淵履冰般謹慎,交換心得、研究討論是必要過程,間距、株數攸關字花的美感與成敗,當然馬虎不得。總指揮再三確認後,一聲令下,志工天使們全飛上了斜坡,佝僂著身軀,不停在花叢中拈花惹草,背上那對翅膀拍動起來,我在後方穿越翅膀望向稍遠處,那方天堂鳥正盛開,斜坡上「新前墩」三個字顯現,好一個「幸福天堂鳥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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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童乩與棹頭之靈蹟
嘻鬧聲、吆喝聲,陣陣傳來,聲音稚嫩,定是哪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猴死囝仔」,又在「變猴弄」。「水車仔」豎起耳朵細聽聲音的出處,內心開始不安,難不成是他哪區屆將收成的麥田,又要遭殃了,趕緊放下兩只粗桶,抽出扁擔扛在肩上,往麥田前進,一抵現場,撥開蘆竹露出半顆頭,定眼一瞧,向來脾氣火爆的「水車仔」,並未掄起「扁擔刀」打人,反而輕巧放下扁擔,隱身坐下來當觀眾,欣賞哪群所謂猴死囝仔,上演嘻鬧的戲碼。 首先上演的是二只蠔籃,雙耳分插二支蘆竹,充當扛王爺繞境的輦,並由二名村童扛在肩頭,相互碰撞「嘎起輦」來,兩旁村童充當啦啦隊,並吆喝著:「啦囉、啦囉、炒米粉」!另隊喊著:「嘎著、嘎著、強強滾」!由於相互碰撞力道過猛,蘆竹應聲折斷,道具輦隨著墜地,村童驚呼脫口一句:「哭爸囉!摔死王爺欲安怎」!此語聽在「水車仔」耳裡,簡直笑彎了腰,惟強忍住笑聲,繼續往下看,登場的是村童扮「童乩」,扮師公、扮信徒::「童乩」乙職深得鄉人敬重,故引起多位村童搶著扮演,最後由向來「人頭鬼武」,拳頭最大粒的「番憨」擔綱,他人小鬼大,扮頭十足,跳起乩來,架勢與真乩所差無幾,尤其脫口便來個下馬威:跪咧、跪咧、叩拜、叩拜,頗為順口,扮信徒的村童就遭殃囉!不是跪,就是拜,內心雖然極不甘願,惟懼於對方拳頭大粒,祇好照做的份。最後扮師公的是個頭矮下「干踢」扮演,他左手執一空酒瓶,充當師公的牛角,右手握一草繩,充當法 ,煞有其事的吹起牛角:哺嗚─哺嗚聲,並倒抽草繩發出:啪、啪的響聲,一旁的村童並 喝助陣,呼喊著:發啊,發啊,附和聲,像極了師公作法的步數。由於群童扮演入神,且動作誇張,田裡的麥田被踐踏的面積擴大,隱身旁觀的「水車仔」,內心淌血,已無觀賞興致,撥開蘆竹就扯開如雷的嗓門開罵:「恁這陣『猴死囝仔』,唔知死活,連「童乩」都拿來滾損笑,若不慎會被王爺掠去牽馬」。聲音一出,村童自知闖禍,早就逃之夭夭不見人影。 話說王爺威靈顯赫,澤被村民,自然不會與無知村童計較,然村童會模仿「童乩」,彷效師公科儀步數,證明神明的靈顯,早已深植人心,更昇華為村童崇拜的偶像,故群起模仿,乃是自然不過的事,所謂神威靈顯一定要有跡證,否則淪為「空嘴嚼舌」, 白賊就對不住鄉親囉! 靈蹟之(一):眾所週知王爺降駕附身「童乩」時,顯神通、展靈威,最常見的嘴巴「穿嗶針」,揮刀自砍肩頭,操流星鎚,甚至著釘鞋等超危險動作,若說無神明附體,尋常人是無法辦到,且更離奇的是,有一名「童乩」自小罹患小兒麻痺症,故走路一跛一跛是其特有標誌,然每逢起乩神明降駕時,跛腳不良於行,會變為正常人走路,若退駕時又恢復跛腳樣,實在很神奇,也無從解釋起。 靈蹟之(二):早年浯島生活艱苦,未入私塾或學堂讀書,乃普遍現象,故鄉下除了耕牛多,「青暝牛」更多,就連偎王爺的「童乩」,也是其中之一,每逢起乩問事時,執筆畫符順暢不說,連帶寫字也非困難事,退駕時卻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還有一名「童乩」,患有嚴重的口吃症,每逢與人相爭或吵架,吃虧的總是他,故村人總愛作弄他,小孩更愛模仿,然若起乩問事時,結巴的症頭會突然消失,不但說話條理分明,連幫襯的「棹頭」,亦輕鬆順利譯事,祇能解讀「真神」啊! 靈蹟之(三):所謂「王爺講白話」、「棹頭」遇到「童乩」講白話,必定輕鬆稱職,若遇到王爺講官話,或是神話,甚至執筆天馬行空的運字,此時的「棹頭」,即便抓破頭,還是霧煞煞,但王爺降駕問事總要進行下去,如何化解場面尷尬氣氛呢?這就要看「棹頭」的道行功力,最常見的是,燃香改求另尊神明降駕,最常改請的神明是中壇元帥三太子,其次是虎爺,俗稱「哈陳爺」,祂們共同的特色,說話較為清晰分明,容易解讀,惟聲音較為稚嫩,如同囝仔聲,太子爺更有些許「臭奶呆」,至於虎爺則有些「層句」口吃:::筆者走筆心懷虔敬,絕無半絲冒瀆,祈願神佛庇祐浯島蒼生是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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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的水頭
/ 自從金門碉堡藝術館展出以來,我們一家人就經常趁著假日,前往欣賞,由於展期較長,兼以住在本地,不必同觀光客一般趕著看完,能從從容容,細細品味,實在是幸運的事。更何況展覽地分散各地,週遭景緻各有不同,順便到四處一覽勝景,也有一番雅趣。依照文藝公車的行進路線,水頭聚落,塔山一號、二號、三號堡是最後兩站,過後就回返車站了,前往之後,深覺展出作品值得一觀,分別由李明維、謝素梅、大崙尾藝術工作隊、吳東旺、譚盾等藝術家陳列展覽,彼此皆相距一小段路程,所以能看作是各別的獨立作品。 水頭聚落,是地方上著名的建築史蹟展示區,昔日水頭人在僑居地奮鬥成功,衣錦還鄉所建的,融合了海外西洋及金門傳統建築形式,別具特色,其中,以高聳的得月樓最為著名,附近一帶幾棟建築,皆經考證後,以原貌整修,讓人油然而生思古之幽情。另外,展示有當年金門華僑前往南洋一帶,留學、工作,以及做生意的文物,並有日常物品,令人懷想當年其家居生活,還有一些歷史背景、鄉里傳說典故,使人對先民的關懷、所處的社會文化背景,能有些許窺見,而有種種想像。李維明這位藝術家,要在這原本就十分完整的古蹟建築聚落中,安置藝術作品,在我想原本就不容易,因為以一般藝術作品的表現力,很容易過於搶眼,而把原本古色古香的風味,加以削弱或掩蓋,而在這裡,我卻見到了李維明對文化史蹟的尊重與謙卑,他的作品並不特別引人注意,反而是適當地融進了環境中,你走過小徑,會聽見親切的問候聲,這就是設在建築前的造型感應器發出的,訴說出一小段傳說,鼓勵你進一步探訪,留意裡面的幾個特色,建議你聽聽耆老說的故事。我們覺得這樣的作品點綴了水頭聚落,與環境是相得益彰的。 司機先生建議觀賞塔山堡應從三號堡開始,然後行走至二號、一號,再到前面公路搭車,所以我們下了車後,沿著小路上坡,先要看的是譚頓的作品。還未見到碉堡,就聽見「轟隆!咕隆!」的巨大響聲,越接近聲響越顯得震耳欲聾,爸爸笑說:「怎麼這麼大聲,來到戰地啦!」我說:「可惜多了些刮擦的聲音,否則更像了。」閒談間,已到了碉堡門口,見到一些音響分設四周,正熱熱鬧鬧地發出聲音,解說員迎著出來,本來想講些什麼,聽聲音太大說不清楚,對我們比了幾下手勢,等聲音稍微緩和,才說:「歡迎參觀。這是藝術家譚頓將砸鋼琴的聲音放大,很有震撼力,讓人想到戰場上的砲彈聲。裡面還有個隧道,請進來看看!」於是我們進去,雖然不算長,但是還蠻寬敞,堅硬的石壁,兩側凹穴裡,有一堆堆雜碎的鋼琴殘骸碎片,隧道盡處,是譚頓砸鋼琴、製造聲音的紀錄,還有堆成小山狀的過程,都是以影片播放,還有個小孩,彈出一首成曲的音樂,卻像不能支持般地朝旁倒下,我好奇的問:「這孩子怎麼了?」解說員卻也不能說出個所以然,含混地說:「也許藝術家要給觀者多一點想像空間。」然而,會不會僅是多了些效果,因此令人感到是多加的呢?那樣突兀的影音,不能不給人些印象的。看著有好幾堆三角形鋼琴殘骸,加上暗淡的燈光,有種神秘感。「他砸了好幾架鋼琴,不知道這數量有沒有特別用意?」媽媽說。「還是這隧道多長,就擺到多長,幸好這長度有限哩!」我笑著隨口揣測,也琢磨不出別的想法,只是覺得聲音,以及現場營造的氣氛,與碉堡環境相配合,確實有戰地的聯想。 接下來是往塔山二號堡,沿著小路,早已插了兩排白旗,就是那標題聳動的︽投降︾,碉堡本是抵抗外敵之地,「投降」是想都不該想的事,與創作環境來一個反向思考,或者別有深意。解說員引我們看一段影片,足足有十六分鐘,太冗長了些,內容是詢問一些小孩子,「是什麼人?是不是中國人?如果比你強的要打你,公不公平?要不要投降?」那些孩子顯然是被指導著,一概說:「是台灣人,不是中國人,決不投降。」然後錄一些人群、廟宇、城市的景象,穿插期間,所以形式上也不是訪問紀實,只是宣導短片的模式。我說:「即使不理會政治立場,就藝術形式而言,這種方式也缺乏藝術的轉換,因為藝術要表現的應該是事物的本質,例如彰顯議題,要呈現的應是多元的觀點,而非特定的立場。」末尾,訪問者居然叫小朋友說出「兩岸維持現狀是漸漸向中國投降」或「等待中國併吞」等話。爸爸說:「這般用宣導短片的手法傳達觀念,太過淺白了。」接著,看︽彼岸︾,藝術家將歷史檔案和文件重新整理,將一九四九年兩岸分離以來,來歸的「反共義士」和投共的「叛逃者」的資料剪貼,排了一屋子滿牆壁,還有一個帶著兩顆籃球的假人,及一袋子乒乓球,聽解說員說,曾有人利用這裝備泅泳到對岸。觀過一遍,不得不承認藝術家的用心認真,只是與︽投降︾一作類似,覺得想要傳達的特定立場與觀念太重,對藝術呈現方式的講求顯得不足。「這樣和歷史文獻展不是很像嗎?」我心裡納悶著,步出碉堡,解說員贈送一本藝術家編的相關書籍│彼岸,裡面全是歷史資料。 我們問了解說員塔山一號置的位置,就繼續前往,路上風大,呼呼地吹,途經金門氣象局,建築物頂上設有一個白色鳥形風向儀,氣流一有改變,就隨著搖擺轉動,遠方見到新修復完成的茅山塔,爸爸說:「這茅山塔我小時候就有,當從鼓浪嶼返回時,遙遠就見到它,知道家鄉就要到了,心裏真是興奮!」「這是古蹟嗎?」我問。「不,原來的毀掉了,這是重建的。」遙望石塊砌成的茅山塔,昂然獨立於山巔,像是一名勇敢的軍人,守著這座山。之後轉向土石路,再上一段小坡,才到一號堡。 遠遠地就見到一個螺旋槳在緩慢旋轉著,距離遠的關係,並不覺得畏懼,碉堡口有一條繩子護守,旁邊坐著解說員,見了我們,由於都是水頭人,爸爸認識,彼此寒暄談話。我看看說明,藝術家要帶給人「沉重的感覺」,心裏想未必能吧?媽媽在圍欄前端詳一陣,說:「過來這裡瞧瞧,你盯著看一片槳,順著它繞過去,再轉回來,這當下真有要打到頭的錯覺。」我聽了也站在那裡,照著方法看一遍,這才體會到壓迫的感覺,站著、看著久了,還真不舒服,這麼看來,藝術家傳達的感覺是有達到,只是觀看的人得靠近些,站得太遠就減少了作品的力量了。「這螺旋槳與剛剛看到的氣象局,也產生了相互呼應的關係,同是與氣體流動有關。」我說著:「這塔山碉堡與別處碉堡的不同之一,也在這環境的特點,能照顧到這個,真是匠心獨運,富有巧思。」媽媽看著也同意地點頭:「這裝置單一的螺旋槳,簡單而有力,可謂佳作了。」正當我們互道心得時,爸爸也過來了,說了些稱讚的話,又前往旁邊的彈藥庫。 進了彈藥庫,映入眼前的是一幅巨大的黃山勝景,安徽省的黃山,被認為是天地間靈氣之所鍾,所謂「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現今雖然只是一景,山石、雲彩、奇松,仍讓人心曠神怡。有聲音傳來,是一女子嘹亮的歌聲,那語言不是漢語,所以聽不出歌詞涵義,但是聲音清澈而響亮,不急不徐,應是人放鬆心情,徜徉在名山大川間,才有這般爽朗的、悠揚的歌聲,我想到原住民讚頌神靈的聲音,也憶起客家人優美而充滿人情味的山歌,想來,那聲音背後的心情,也是類似的吧!那黃山奇景,逐漸出現了變化,一個黃色的大圓盤,從山後出現,日出似的緩緩上升,有些不協調,但是頗有趣,彷彿馬諦斯跑到庫爾貝的畫裡去了。然後慢慢地幾乎擠滿天空,又斜出畫幅,一陣子,一個小很多的小黃圓又在遠方出現,應該是先前的繞了個大圈到彼處了吧!音樂一直持續,這樣優美、簡單、幽默的影音,使人心情放鬆,緊張和疲憊因此紓解。 回家後,仍想著看到的幾個展覽,側重點不同,所以有相異的表現,都把原本單調嚴肅的碉堡,以及彈藥庫,藉由創作,產生一番新的氣象。正如相關評論所言:「『金門碉堡藝術館』,蘊含了文化、觀光發展的策略,正是金門發揚戰地特色,並進而內化為觀光資源的契機,希望透過海內外知名藝術家,以及地區兒童的創意,重新為碉堡、戰地賦予新生命。」常說藝術能為生活增添光彩,這裡所見的,無疑讓我們的水頭,可觀可賞的部分,更加豐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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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妳所有的指責我全然接受,但並非如妳想像中的濫情;情字的定意很廣泛,它融合著親情、友情和愛情。雖然妳的年紀比我小,但三年多來,妳對我的關懷和照顧,就如同大姐般地,因此,從妳身上,我感受到親情的溫暖。王蘭芬是一個熱心熱情的女子,彷彿是一顆開心果,從她身上,我感受到友情的馨香。誠然,黃鶯給我愛情,但彼此間一直保持著理性的交往,沒有逾越分寸,沒有背離傳統,如要談未來,一切還在遙遠的夢境裡,隨時都有變化的可能,將來的事任誰也無法預知。今天在妳眼裡,我的行為是有差池,但我會有所檢點,雖然沒有能力來挽留妳,卻必須向妳講清楚、說明白,以後在這個小島上,見面的機會很多,不要忘了我們曾經同事一場,更不要忘了,在這個純樸的小島上,有我們歡樂的笑聲,有我們走過的足跡,甚至還有一個不欲人知的夢想!」我說後,喉頭哽咽,眼眶微濕,悲從心中來,一滴淚水情不自禁地滾落在我的臉龐::: 我紅著眼眶拿起筆,顫抖著手,在李小姐的辭職書寫下:「勉予同意」四個字,順手遞給她。 她伸手接過辭職書,兩滴淚水淒然而下,我寧信人間無義,不信世間無情,雖然內心充滿著不捨,但既然不能挽回,只有坦然面對。倘若有緣人生路上再相逢,記得也好,忘記也罷,沒人能勉強和左右,這畢竟是一個現實的社會。 我破例地為李小姐簽了一筆離職獎金,雖然費了不少唇舌才說服政三和主計,但我自認為沒有白費苦心。三年多來承蒙她的協助和關照,組裡和站裡的業務才能順利地推展。在冷颼的冬天,我享受熱牛奶的香醇;在炎熱的夏季裡,我享受冰開水的清爽,古寧頭的鮮蚵,更讓我牢記在心頭。 在她與新到任的會計許小姐辦好交接手續後的那晚,站裡全體員工在文康中心聚餐,主要的目的當然是為了歡送李小姐。 我特別交代掌廚的劉班長,除了經濟實惠外,也必須做到色香味美,把拿手絕活搬出來,好讓同仁們大快朵頤,他當然不會令我失望的,因為文康中心也是我的下屬單位之一。 「諸位同仁:今天我們懷著一顆誠摯的心,以薄酒簡餐歡送為本站犧牲奉獻長達三年多的李小姐。對於一位這麼優秀的員工,因有自己的人生規劃而辭職,本人感到相當的不捨,雖然極力慰留,但李小姐辭意甚堅,這是我感到遺憾的地方。 俗語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李小姐明天終將離開太武山谷,雖有滿懷不捨,卻不得不坦然面對。諸位請一起舉杯,祝福我們的好伙伴李小姐,願她多珍重:::」說到這裡,我再也說不下去,只感到有一份無名的失落感,盤據在心頭。然而,我卻不能不繼續地說下去,「酒量好的同仁多喝點,其他同仁請盡興。」我說後,雙眼凝視著坐在對面的李小姐,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這杯酒我代表全體同仁敬妳,我乾杯,妳請隨意。」我一口飲下,飲下滿滿一杯苦澀的美酒。 「謝謝經理。」她竟然也一口飲下。 同仁們雖然拍手叫好,但如此的喝法,我卻有點擔心。但願她下一杯酒是輕嚐,而不是乾杯,以免過量。倘若讓她喝醉了,勢必會把今晚的誠意變惡意,這是我必須特別留意的地方。 「經理,我敬妳,」她舉起杯,「三年多來承蒙你的照顧,讓我學到很多為人處事的道理,除了感謝之外,其他的我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她有些哽咽。 (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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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山情懷》求我求人
由於珠山靶場事件,金西師長指名要該師中興崗營長薛芳萬出面,疏通珠山宗親不要採取抗爭行動。阿萬銜命馬上趕赴珠山勸說兄弟叔侄好歹給他一個面子,僅獲一半首肯,尚有另一半不肯。他立刻轉而拜託我參與幫忙,我當場答應全力協助,義不容辭,並迅速付諸行動,當天立即獲致圓滿結果,只因他是我的兄弟,一筆寫不出兩個薛字嘛。俗話說:「地球是圓的,人相拄會著」。真的有這種事讓我給碰上,而且對方竟然就是阿萬。 此因珠山有一戶宗親薛承宙、許明珠夫婦在四十多年前,新婚不久,遇上八二三砲戰烽火漫天,便棄農從商,搬到山外新市里謀生。夫妻倆胼手胝足,白手起家,靠著一台針車為阿兵哥縫補衣服,夜以繼日辛勤數年有成,後來頂下復興路一家店舖,開設建昌衣服百貨行,並且,養育五男一女長大成人,家道從此興旺起來。隨著家境越來越寬裕,他們對於老家珠山的關心更是有增無減,出錢出力,不遺餘力。二十多年前,珠山大道宮重建落成,舉行奠安大典,全村暨全族盛大慶賀,薛氏族人不分男女老少、浯島台灣,齊聚珠山歡騰,為珠山四、五十年來所僅見的盛典。奠安所需經費龐大,除依各家戶人口數分派外,尚差一大截,主事者只好再發起自由樂捐,他們聞訊慷慨解囊,立捐新台幣十萬元整,為全族、全村之最,奠安慶典終能圓滿完成。可他們功成弗居,二十多年來從無德色,至於村中其他公共事務或修橋鋪路有所募款,更是向來不落人後,族人無不讚佩有加。 最特別的是,雖然他們定居山外,終年忙於自己的事業及家庭,較少回來珠山,更鮮少與年幼的我見面。可是,僅僅基於族人之情,他們自小愛護我,從十歲那年起,每逢新年之前一定會贈送我一雙嶄新的球鞋;當時一雙球鞋的價錢昂貴,足可抵得上一戶農家六口三個月的生活所需,而且,只贈送我一人而已,姐姐和弟弟都沒份。即使我踏入社會進入職場工作賺錢了還是一樣,在結婚生子之後,連我的四個孩子也統統有份,一直到三十五歲前後,我一而再、再而三拜託他們不要再送了,因為,他們已經送給我太多、太多,我跟孩子穿都穿不完。 金門因為施行戰地政務,男女自十八歲起一律編入金門民防自衛總隊,以作為正規軍隊的補充兵源,自衛隊員每年均須參加軍事訓練,男子並列入乙種國民兵,因而免服常備兵役,也就不用再當兵。一九九二年,廢除戰地政務,終止軍管,金門一切恢復常態,納稅、服兵役等國民應盡的義務,也完全和台灣相同,因此,金門籍的役齡男子開始高唱從軍樂,走入軍營。薛承宙和許明珠夫婦最小的兒子叫薛兆興,人長得一派斯文俊秀,個性善良平和,讀金門高職的時候認真學習電腦,熟練中文輸入法,是名快打高手,使用無蝦米輸入法,參加電腦中文輸入檢定,勇奪冠軍,創下每分鐘輸入高達一百二十個字的金門新紀錄。高職畢業後一年,屆齡服役分發到金西師師部連,那知班長和較早入伍的學長,欺他菜鳥軟弱,往往派他公差、雜差一大堆,害得他在本身勤務之外,夜夜熬到凌晨二、三點鐘才睡覺,清晨六、七點又得起床值勤,每天睡眠時間不過五個小時左右,遠遠不敷年輕人所需正常睡眠的八小時。一個月後苦不堪言,每次打電話回家都向父母親哭訴,日子越來越難過,越來越無法承受,雙親聽在耳裡,痛在心裡,為之擔憂不已,不知如何是好?就撥電話告訴我上述情況,問我有無辦法幫忙?那時尚未發生靶場事件,我並不知道阿萬在何地服役?現在擔任何種職務?我老實告以跟軍方沒有打交道,沒有熟人,實在愛莫能助。斯時,剛巧發生台北市名醫雷子文的兒子在台北服兵役,也是新兵遭受部隊裡老兵的欺負,每次打電話回家向父親哭訴種種不合理的待遇,要求父親儘速解救他的痛苦。雷子文愛子心切,舐犢情深,馬上到處請託人情幫忙,無奈找不到關鍵人士,派不上用場,僅僅耽擱了二、三個月,他的兒子因受不了欺凌便在營區內上吊自殺,這起新兵事件的新聞鬧得很大。雷子文遭受喪子之痛,那堪白髮人送黑髮人,為此身心受創,由於自責無法對兒子及時伸出援手,深感愧疚深重。在處理完兒子的喪事一個多月後的大白天,竟選擇在兒子服役的營區大門外引火自焚殞命,表示對軍方管理無言的、最嚴重的抗議,名醫自焚的新聞鬧得更大,電視上畫面的那一幕,怎不教人怵目驚心,肝膽俱裂! 對於兆興處境的危險,我也常感不安,唯恐發生任何不測,教人如何禁受得起?無奈身為赤手空拳的小市民,我也是無能為力。又過了二個多月,他母親來電話,說兆興在連上打電腦時,發現新來的參三科科長叫薛芳萬,要她問我看看這薛芳萬跟我們珠山有沒有關係?我說有呀!他是我們自家人,比我年輕四、五歲,我跟他很熟的。此時,距離珠山靶場事件也不過十幾天而已,軍方的辦事效率這麼高,我猜想此項職務的調動是論功行賞的意味。她一聽阿萬是自己人,我又跟他有熟,就交代我拜託他能就近照顧一下兆興。我聽完她的交代點頭稱是,立刻就撥電話到師部找參三科長,話筒那邊旋即傳來熟悉的聲音道:「我是薛芳萬,請問哪一位找我?」我說:「科長,我是阿千,你什麼時候榮調新職呀?」他回說:「大哥,是你哦,我剛調來這裡三天而已,你找我有事嗎?」我就談起兆興服役的事,請他就近幫忙照顧,不要吃虧才好。他說:「大哥交代的事情就是我的事了,我馬上辦。」到了晚上,他打電話告訴我已經把事情辦妥當,他說:「我去他們連上找到連長,明白告知他連上的薛兆興是我的兄弟,受到班上一些不合理的待遇,要連長立即進行了解與改善。連長拍胸部保證,一定妥善安排薛兆興的勤務和作息正常,絕對不會讓他吃一點虧的。」我隨即通知兆興的父母親,他們聽完大為放心。隨後幾天,兆興打電話回家告訴二老,他現在連上一切正常,要我向阿萬轉達感謝之意,直到服役期滿,光榮退伍,他可都是開心又愉快。 我撥電話向阿萬致謝,他說自家人本就應該做的,何須言謝,誰叫我們是兄弟呢!我不由得想起上次他來找我協助,料不到短短一個月之後,竟變成是我去找他幫忙,主客觀的形勢轉變是這麼快、又這麼大。 (系列之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