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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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流氓教授」─尋找黑暗中的光明
一段人生的奮鬥史,一個不平凡中的不平凡,這本書給了我們成長,一個在黑暗中尋求光明的成長。「流氓與教授」─兩個多麼強烈的對比,原本如此互不相干的兩極化關係,卻在現實中活生生的結合,完美的呈現於林建隆教授的成長歷程。從小生長在基隆的礦區,生活於賭場的世界裡,在麻將裡學中文,從梭哈中認識英文,沒有良好的家庭教育,導致了林建隆走上流氓的黑暗之路,更因為甲級流氓而遭到兩次管訓,在管訓期間他徹夜躲在臭氣薰天的牢裡苦讀,雖然一個人孤獨的奮鬥,卻有著對生命永不屈服的毅力,終究創造了奇蹟,考上了大學,最後還拿到了博士學位。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在風平浪靜時顯不出過人的氣力,終究只是尸位素餐的魂魄。往往等到奔流之下出現了急湍暗礁,才使得這艘養精蓄銳的帆船激發出無比的價值。人無法自主選擇自己想要的出身環境,惡劣的環境可以影響人的先天,但它並非唯一的註定,後天的積極努力更勝於先天的不足,只要掌握重新振作的機會,依然有成功的一天。秉持著自我向上提昇的信念與理想,無論身處在任何惡劣的環境裡,都是一股清流,流氓蛻變成大學教授,不就是「人定勝天」的最佳見證嗎? 書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教授在獄中廁所苦讀的那一段心路歷程。在久未打理的密閉空間裡,他看不到未來的前途與希望,只有燈影搖曳下滿地的蟲蛆橫行,與一堆堆滿載的山丘,與寂寥的心境。他嗅不到一絲自由願景的氣息,只有撲鼻而來的糞臭與尿騷,與過客的議論紛擾。試想,在那樣的惡劣環境中,他一再咬緊牙關,忍氣吞聲的埋首苦幹。為的是什麼?為了扭轉世俗輕蔑的眼光,為了不再讓家人失望,為了圓一個內心深處的夢,更是憑藉著讀書的機會,證明他的能力,足以破浪而出,引渡眾生。相較於現今的我們,擁有一個舒適穩定的讀書環境,公平正義的競爭機會,父母師長的信任肯定:::等當時教授所欠缺的一切,因此珍惜手中擁有的幸福是很重要的,我們更應認要好好地善加利用。 作者在書中曾提到:「人生就像泡沫,吹得愈大,期望愈多,等到破滅了,才心生許多不甘,卻忘了即使不破,自己也還只是泡沫而已。」你相信命運嗎?相信人是被宿命所牽制住。就像作者本身出生礦區,他的命運就像是被一張巨大的蜘蛛網所卡住,是否是如何掙扎也無法掙脫這張命運的網?這是文學上所提到的「環境決定論」,可是他藉著「流氓教授」告訴大家,生命是可以掙脫出來的,作者認為在人生的旅途中,過程很重要,不管結局如何,總是要努力,也算是對自己、對個人生命的交代。他說:「我是被放在一個糟糕的環境,但我努力的運作命運,每一個生命都是上天給我們的機會,但我們要去運作,也許是哀愁的,但都是機會,讓你在自己生命的戰場,打一場美麗的戰爭」。 俗話說:「沒有淤泥,哪來蓮花。」即使在惡劣的環境中,我們都應該堅持理想。一個人在一輩子中能做自己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幸福。在堅持理想的過程中,或許會因受到挫折打擊而放棄堅持,但必須領悟到要先原諒自己才能夠重新出發的道理。我們會受到不好環境的影響是人之常情,但只要能先學會原諒自己,看清楚自己的極限,就有重新振作的機會,而不是一直耿耿於懷,讓過去的陰影不斷地影響現在,甚至未來的生活,只有一個悲觀的人才會永遠處在惡劣的環境中,像作者就發揮了礦工子弟的樂觀態度,用礦工在黑暗中尋找光明的精神來面對生命中最糟糕的狀況。因為這種樂觀的態度會讓你覺得一切的挫折、過去的放棄堅持,隨波逐流都只是人性的自然表現罷了,所以學會了原諒自己,才能重新整理自己,再度出發。當生活中所面對的只剩下鐵窗牢籠,當自己被現實逼到死角時,我們要如何的反應與應對呢?我們應該向作者學習─用奮鬥來跨越生命中的鐐銬,用積極樂觀的態度,來面對自己生命中的困難與挫折,進而開創出光明的璀璨的生活遠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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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出快樂的生命
如果我們想使精力旺盛,並使生命更有意義,必須培養某些態度及行動的技巧。 確信你的身體無恙 當你感覺精疲力竭時,最聰明的辦法是找個你能信任的醫生,做個徹底的身體檢查。有的人即使已經經過權威大夫的詳細檢查,確定身體情況良好,仍堅持他身體的某部位有問題,大多是由於精神或情緒方面的因素而產生,極少是因為身體的疾病所引起。除了身體因素導致你缺乏精力外,你應該藉著創造事業或保持對生活的熱忱來解決問題。 不要忽視身體的健康 適當的食物,充足的睡眠,相當的運動、呼吸等,對於維持健康身體,及發揮工作效率非常重要。尤其是呼吸,許多人藉著深呼吸運動,來改進他們的身體健康狀況,殷茁戴維在她的︽永遠年輕永遠健康︾一書上寫著:「空氣對我們的血液而言,是最重要的營養劑,它能餵飽我們的細胞、組織、腺體及器官。我們的皮膚、骨骼、牙齒、頭髮及指甲的狀況,都受血液的決定。一切身體的活動(由消化到創造性思考)都受氧氣的供給來決定。然而我們對呼吸一點也不關心,從未對它真正注意過。你們中間有多少想到在早晨做幾個深呼吸呢?你們可曾想到這件事比吃早餐更重要嗎?食物能否充分的供給營養,處理工作全由氧氣擔任。」作者還舉了幾個簡單的呼吸運動,例如其一「立正,把雙手向上伸直,做個深深的吸氣,屏住呼吸,搖動雙手像風車般擺動,然後放下雙手,張開口,用力呼氣。」許多書都強調呼吸的深度及其重要性。呼吸運動應慢慢進行,起初如果嘗試太多次則頭會暈,這是正常的現象。但運動的持續性,比花在運動的時間更重要。記住「呼吸就是生命,不呼吸就會死亡」,如此持續行之,就會改進身體健康狀況。 有計畫性的生活是活力的來源 計畫能使活動完成而且不致緊張。有計畫的日子,有計畫的工作,能使生活有目標。無論你的目標是什麼,活動都是朝向目的;缺乏目標時,活動會受到挫折並且被擾亂。每一部分計畫的成功,會帶來成就感,並激起熱忱去做下一步。這種漸進的、滿足的活動是少不了計畫的。為何煩躁的人無法得到快樂?原因在於他們沒有確定的目標,從一個目標換到另一個目標,從一件事換到另一件事,一味地想找件事打發時間,卻末曾實實在在計畫去做一件事。 具有樂觀的心理 無望、悲觀使生活的態度趨向壞的一面。預期失敗、怨天尤人,這種想法耗費精力,使生活全無樂趣;然而積極的、創造性的、樂觀的想法,卻能激發精神力以達成功。這並不意味那些人無需努力就可以成功,而是他們有成功的想法,並預見成功,因此產生旺盛的精力,幫助他們去行動,終於達到目的。打從心眼裡看見我們所要的,是使我們朝向成功的一大步。但除了心理預見外,某些行動,某些表徵性(戲劇性)的想像,也能加速朝向成功。那麼一個人如何發展這種表徵性的想像幫助自己解決問題?譬如,某人一直逃避一件事,然而這件事卻常小擊他,使他沮喪,每當他想到這件事時,他立刻關起房門,站在屋裡,集中思想於自由情感上,然後走出門,同時對自己說:「我正走向自由,這道路已為我打通,路上毫無攔阻,我是自由的。」如此反覆地練習,這種打擊、沮喪的心情就會消失。另外有一個人,不想把事業上的憂慮帶到家庭生活中,每當他要離開辦公室時,撕下那天的日曆,撕成碎片丟到廢紙筒內,彷彿他這樣做,就丟掉一天的工作及憂慮。這種舉動能幫助一個人激發心理活力,增添生活情趣。因此我們想成功,必須採取行動,則我們將產生精力,熱心去實現它。 練習鬆弛自己 隨著生活節奏的緊湊,我們的周圍充滿噪音,還有教育、工業、職業、社會生活等競爭的壓力。傑克生博士在他的︽你必須鬆弛︾一書中談到:「所謂的肌肉鬆弛是指肌肉完全不收縮,不活動,對伸張沒有阻抗。當肌肉完全鬆弛時,神經完全不活動。就生理而言,身體任何部位的神經想要使之不緊張是很難的,若能做到這點,你就是完全鬆弛了。」若可能的話,最理想的是一天有數次幾分鐘的小睡,或平躺於地板上,或坐在椅子上做肌肉鬆弛,從腳趾往上到下顎、嘴部、眼部及額頭。這種過程首先是身體上所有肌肉都鬆弛時,嘗試想像自己正在飄浮在雲上,想些愉快的、平和的事,幾分鐘後,你將會感覺到與以前大不相同。若白天有事不可能做,盡可能在晚上挪出時間練習肌肉鬆弛。這將是奇妙的解除憂慮的過程,但最重要的是它將使你察覺你的潛在精力來源,從那裡你可以掘取精力。我們不必要感覺疲倦與無能為力,身體與心理的鬆弛,配合行動與樂觀態度,能使我們品嘗到生活的樂趣,並感覺精力充沛,我們不應忽視自己所擁有的這些財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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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蔭心事
居所在三樓。客廳玻璃門外是一個流線型,像幾何圖案構造的陽台。終於綠蔭遮天,是因陽台外面的那幾株棕櫚、檳榔和椰子樹的高低參差濃蔭,各自遮住了一些天光所致。這些傘狀的樹,所有的繁榮蒼勁盡在樹的頂端,而陽台正好與這些樹齊高,於是,那些茂密繁榮便在我家的陽台前整枝定形,遮天蔽日。偶有輕風一陣,從星裡望出去,風來葉動,樹影婆娑,有如碧浪翻滾:::但覺也是妙趣天成。有時在大熱天裡,外面烈日當空,而我在屋卻仍感受到清涼意。每每有朋友午間到訪,甫一進門便感覺到屋裡與外面的差距,不由嘖嘖稱美,表現得不勝依戀。 這樣的居住環境,理應是舒適稱心的。我卻因性喜花木,竟反讓這種種的好處變成遺憾;凡是愛好花木的人,總想終年有花可看,然而這麼的一個綠樹成蔭的環境,恰恰是最不利於花木的生長。尤其是我偏愛的睡蓮和九重葛,都是性喜陽光偏愛晒太陽的,不然都不會長得好,縱使也還能開花,終究是越開越小,教人耿耿含恨:::: 然而,時下城市人,已寓居高空成風,且多是共管公寓。這當然也是應著產業市場趨勢的需要而形成。因而也意味著倘若城市人有栽花植草的閒情逸致,都得向空中去抒發,布置個所謂的空中花園。如此一來,所有的種植都得入盆了。即使有大手筆的構造,用些沙石磚塊砌成個花槽甚麼的,也還是入盆的格居,不過是面積稍為大些而已。這等人家的趣味想也是大都在於多親近植物而不完全在看花的。因為無論是盆還是槽,終究是拘束。植物離開了泥地,移入盆內種植拘束著生長,不管你是如何的悉心培養,施放了多少肥料養分,就總是拘泥而別扭,難以得享舒枝展葉聚攏成幽園深林的自由與自在,更體現不出一棵參天大樹的氣勢。古人已有言在先:「一念有愧,則心為之震悼;一事有差,則顏為之忸怩。」而植物之生長,形勢一旦受到拘束,哪怕是剪裁得有如純美作品,也是吟味著玩賞之美,難有田園野地的悠然意遠。實際上,植物入盆而植,最先損傷的便是自然的姿致,接著也會有如一樣的「顏為之忸怩」。就盆景而言,儘管伸屈有姿態,氣度也不壞,可惜終成不了大觀;扶疏雖有姿,只嫌伸屈得毫不容情,已不是原來的模樣矣。 後來,我看到一篇葉聖陶寫有關植物種植的文章。他說植物入盆猶如鳥進籠,無論如何總顯得拘束、滯鈍,跟原來不一樣。於是他總結:說到底,就只有把植物種在地上泥土裡最好。而他的居住環境卻是「哪來的泥地呢?弄堂房子的天井裡有的是堅硬的水門汀!」言下之意,又分明是有鑿掉洋灰改為種地沃土的念頭。果然,文章寫下去,這葉公真的是把天井裡的洋灰地給鑿掉了;先鏟去磚礫,再鋪上泥土,在上面不僅種了薔薇,芍藥,還種了兩株紫藤和一株紅梅。看到這裡,我不禁仰天長嘆。這愛好種植花木的葉公可以毫不猶豫地把天井的洋灰地鑿去改硬地為種植沃土。說到底,這「改硬地為沃土的良策,其首要的條件終究還是得先要有「地」。而我,住的是共管公寓,所欠缺的就是「地」,客廳和臥房的陽台當然也可以種植,就只能入盆而別無他法。這不正是葉公所謂的「鳥兒進籠」嗎? 陽台日照不足,缸裡的睡蓮開得不理想。此乃「花顏為之忸怩」的尷尬,為此不免耿耿於懷:::遂又思量,何不種些不需接受太多日照而又能生長得枝葉茂盛的觀葉類植物呢?奼紫嫣紅固然是我的理想,但明知求而不能得,又何必偏要若妄想?這不但徒勞,誠然也是不應該。 放棄栽種花卉,轉而去摸索各類觀葉植物的種植方法,竟讓我意外地從中感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生活體驗。我不但覺出自然的永恆,生命的歡悅,更覺出原來歡悅可以長於生命。當我們感嘆「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的當兒,莫不是因為對「無可奈何花落去」有所感傷,而致百結愁腸哀思不已。可是,這些謝了的春紅不等於不曾爛漫過的。又譬如,如果我們不曾經歷過生離死別,又怎會有永遠的懷念?人生短暫無常,花開花落更是匆匆。然而花之盛開時,不就是栽花人最感歡悅的時刻嗎?花期短暫,可是花開時的美麗爛漫形象,早已深深烙印在賞花人的心版上,讓他永遠記住了。而現代人不是很有這樣的一種「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的觀念麼。一切的一切,結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過程。歡悅亦是如此罷。 其實,當初,陽台上確實曾有過短暫的紫嫣紅。玫瑰、黃菊、海棠、胡姬、九重葛,甚至是那俗稱富貴花的都曾在這陽台上爭妍鬥艷,開得如火如荼地一片爛漫:::只是,爛漫過後便逐漸衰敗了,盆裡種花,時間一長,泥土裡的養料被吸收完了,花便越開越小,凋謝得也快;儘管也有施肥,可是就只肥了葉子,壯了枝莖。究其原因,日照不足仍是主要因素。種花,陽光充足是先決的條件。各種植物所適應的土質儘管各不相同,可這些都有補救的方法,唯獨陽光日照一旦不充足,便難望長得好,更遑論開花結果,紫嫣紅::: 大體而言,種植觀葉植物,又總比培養花卉得來簡易。而觀葉類植物中,最易生長,且又長得好的首推長青藤。其牽絲攀藤的本事,本身已具備了強勒的生命力;有人幫忙扶持固然是好,沒有也不妨。隨便牽扯到甚麼,即能一路攀爬上去,並且蔓延得極快。總給人一種好像是在比賽攀爬的感覺::只不過是幾天功夫罷了,已是化綠成蔭。除了蔓延得快,還性喜隨處生根;只要莖一入土,便忙不迭地分頭攀爬,準備將來四面包抄,以極快的速度聚攏。天生具有如此團結且粗生粗長的特性,根本就是不必照顧的,因此管理起來便非常容易和便利。然而,世上的事,有利必有弊。這弊嘛,恰恰也正因為它的管理便利,容易使人忽略,常在不知不覺中讓它發榮滋長至雜亂無章地一無足觀,真是大煞風景。 由此可見,世間萬事,都須恰到其分;太難太易都是過與不及。太粗生,是易;太矜貴不易活,是難,卻都同樣難以拿捏。單單是種植觀葉植物一類,就各有不同生長環境的要求。有的日照太強不行;有的目照太弱又嫌陽光不足;有的要一整天晒太陽;有的卻要盆土濕度均衡。而所謂的均衡,是甚麼程度呢?這就得要懂得「觀察」了,關鍵在澆水時一看到有水流出即停止。總而言之,那種心情與心理狀況就是誠惶誠恐的患得患失。豈止朝夕悉心照顧,豈止一日看三回,豈止夜夜不能忘就生了得?我只要是稍聽到點起風落雨的聲音,便終夜不能安睡。如此疲於奔命,想來也是因易與難之間不得恰如其分之故。實際上,易與難是為一脈貫通的,唯有一並齊看,遂能見本原:: 之所以放棄養花而改種觀葉植物,陽台上的日照不足是原因之一,其次也是因我自知並非善此道者,實無需花太多精力去作無謂的得不償失。種植觀葉植物,其實是可以有多種選擇的,在於量力而為。太矜貴難活的都應一律豁免,而多選擇容易生長且又易於管理的。比如虎尾蘭、金邊小尾蘭、觀音竹、文竹、豹紋竹、大葉蘭、鐵線蕨、腎蕨、火鶴、吊蘭、棕櫚、羊齒、燈籠草、年青等等,都是生命力旺盛而又不至於會長得像長青藤那樣肆無忌憚雜亂無章得一無足觀。這類植物容易管理,並且也不太講究生長的環境,只要通風,稍有些陽光即可長得欣欣向榮。陽光長照不妨,只要不是太高溫;半日蔭亦可以,置在蔭涼處則更為理想,但也不太計較,一樣可以歡天喜地欣欣向榮地把陽台妝點得重蔭深蒼而扶疏有致。 陽台種花,意在想見滿眼的奼紫嫣紅,然而,奼紫嫣紅對生長的環境太過苛求,無奈條件不足,迫不得已唯有改為種植觀葉植物。可是終年目光所及就只得一片蒼翠之色,少不免有嫌單調,總想著若能有些別的色彩點綴其中,就更為賞心悅目了;即使沒能五彩繽紛,滿眼芳菲到活色生香,至少也得要有兩三色之點綴罷。說實在的,綠化很易為,彩化亦非難,倒是香化則要作些選擇;活色是花卉類的姿彩,枝頭上自可以擔當得起,因為隨便甚麼閑花凡卉一樣有其姿彩;而生香,卻又不是甚麼花都有香氣的。倘只重顏色,意在有花可看,插花是最佳的選擇。這是很簡單的一回事,既不論條件又不拘形式,選擇從寬,甚麼花都可以;插花的器具更可作五花八門的選擇,全無限制。若說一定要兩者兼重有色有香,則需多花些心思多作選擇了。 其實觀葉植物,並非只是綠色的。除了有各種不同的深淺摻雜顏色之外,更不乏有斑點和斑紋,葉尖滾邊,有光澤,會變色的各種各類,都是既鮮艷又非常搶眼的。如覓科,便有各種不同的顏色:紅、黃、紫是最常見的。另外還有綠葉黃花,開出條狀紅花的紅穗莧;開白色花的紫葉萬年青、聖誕紅等等都是易得易種的品種,最適合我這種避重就輕的人栽種。再配合著陽台的樹影婆娑,綠蔭清涼味,那格局儼然是一個小巧玲瓏的清新花園。又因有著各種各樣的顏色相抵觸,更添雅俗共賞之趣:: 以上之種種便是我種植觀葉類植物的選擇,自覺已足於觀瞻了。至於種植法的選擇,除了入盆種植,排列在陽台欄杆牆根下,還可以置於屋裡的各個角落,擺在餐桌或茶几上,甚至可以利用窗口,做個簡單的設架。除此之外也可以把比較小巧的盆栽擺在窗台上。譬如仙人掌,它性喜歡陽光,又粗生,我隨意擺幾盆在廚房和浴室的窗口上,也沒怎樣特意地去照顧,不過是三幾天給它澆一次水,不但長得好,還開出幾朵很典雅的小花來呢。另外,採取吊和挂的種植法也很理想,既省地方又通風。不管是吊在陽台上,窗口邊,或挂在牆上,都造不成妨礙,反而使得滿屋頓時生氣勃勃,趣味橫生。以吊蘭為例,因為它綠得特別明亮,充滿生氣,又繁殖得極快,所生出來的分枝,線條幽雅而細致,而且高低疏密各有姿態,不時迎風輕輕搖曳,襯托四周,看上去便覺得幽雅得可以入畫。是觀葉植物的代表,最適宜吊盆種植。 陽台種植,近悅遠來,閑味自生。而閑,恰正是如今心事,但覺也是循了軌,於平淡中給了我生活的喜悅。而生活豐富多采,心腦則不能閑。舊時雅士多崇向隱逸,實在也是從閑著眼。有做官做膩了的,厭倦了官場上同僚之間的互相傾軋,遂生起歸隱的念頭,想要過躬耕田畝,賞花看山的生活;瓜豆棚下看牽絲攀滕,藍天悠悠,雲淡風清,從動到靜,構成了多麼清幽的一幅畫面,卻都是以閑著墨。陶淵明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造意幽邃,境界高超,而重的其實也是這個「閑」字。以閑寄托他一生不慕榮利,不與世浮沉的恬靜平和情思。還有梅妻鶴子的林逋,隱居杭州孤山二十年,種梅養鶴,終生不娶。其︽梅山小園︾詩,起句便是:「眾芳搖落獨暄妍,占盡風情向小園。」乍看以為是直接讚美梅花,實際上是借鑒梅花的耐寒傲骨表達詩人自己澄淨的心靈與不群的性格。足見舊時隱士都深諳閑之真諦:要閑得其道;閑,在於心腦而非身。生活豐富多采,意味交際應酬也必繁忙,於閑是相悖矛盾的。所謂閑情逸致,要有閑才能有逸。豐富多采其實是勞役的代名詞,實不足以羨慕。然而閑卻又不是垂手可得之物。明代高僧蓮池大師有詩:「一生心事只求閑,求得閑來鬢已斑。」出生的高僧猶如此,更何況我等凡塵俗子。又如有昔忙今閑的人,回想當年「一部清商一壺酒」的繁華盛況,再對比眼前的冷落,他能不感落寞惆悵而致黯然神傷嗎?九度回腸啊,那思緒越引越長,不勝今昔之感,無過於此! 並無意自比陶淵明或林逋,只因生活平淡,移情花草,意在聊以自娛。而城市的悠閑是有限度的,紅塵開闊,市聲落落。閑坐陽台綠葉分彼中,所思所想的總是「由靜觀植物,從閑看人忙」之句。真是忒煞執著。復又思量:緣何如此?想必是當初被那個「閑」字所震懾住了,才會有這麼深刻至過目不忘的印象,且動輒就顯現在心頭眼底─原來呢,求閑心事是久已有之,只是自己不覺得罷了。確是無關風雅,更無關歸隱不歸隱。而家居生活本就有著那麼一層深居簡出的意味。又比如憑欄,本就是一種惦掛,離愁別緒啊常繾綣::: 想天地之大,浮生半日閑,已是另一種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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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考
佛寺中的負責人稱為「方丈」,一般人並把方丈稱為「當家師」或「住持和尚」;總而言之,其意義則一,即指一寺之首腦而言。「方丈」一詞,起源於「維摩詰居士」的故事。 昔時,維摩詰居士所居住的石屋,四方直徑一丈,所謂「方丈之屋」,即由此而來。「法苑珠林」感通篇說:「吠舍釐國宮城周圍五里,宮正北六里有寺塔,是維摩詰居士講經處;寺東北四里許有塔,是維摩詰故居,時有靈異::傳說積石,即是居士說法現疾處也。於大唐顯慶年中,勒使長王玄策,因向印度過淨名宅,以笏量基,止有十笏,故號方丈之室也。」這就是說,維摩詰居士的住處,僅有「方丈」之地:故方丈者,實乃維摩詰室也。 「傳燈錄」上又說:「長老既為化生,而處於方丈,同淨名之室,非寢之室也。」王簡栖頭陀寺碑文曰:「宋大明五年,始立方丈茅茨::堵長一丈,高一丈,面環堵,為方丈。」宋孝武帝時,立方丈之室,覆以茅茨之草,用以存放佛經。這又說明了「方丈」不是住處,並且非常簡陋而狹小,是供奉佛經的地方。 曇鸞大師在「往生論旨」上說:「如維摩方丈,包容有餘,何必國號無貲,乃稱廣大。」維摩詰居士神通廣大,其方丈之室大而能容,是佛家所說的不可思議的解脫境界。釋迦牟尼佛弟子之一舍利佛在「維摩經」上說:「居士,未曾有也。如是小室(方丈),乃能容受此高廣之座,於毗耶離城,無所妨礙。又有閻浮提聚落城邑,及四天下:諸天,龍王,神鬼宮殿,亦不迫窄。」這是文殊菩薩去看維摩詰居士病時,他所顯示的不可思議的境界,舍利佛見之,乃作此驚奇之語。 維摩詰居士的「方丈之室」,在今日印度恆河北岸,干達河東岸的毗薩爾。此一制度傳至我國後,早年還能依照規矩奉行,到了近代,已是有其名而無其實了。南轅北轍,考究起來,不免令人有頓生無常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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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糕史話
農曆新年即將來臨了,按我國傳統的習俗,家家戶戶過年必備的應景食品──就是年糕。 考證「年糕」在我國有悠久的歷史,且名目繁多,「武林舊事」所記載的計有糖糕、蜜糕(以蜂蜜蒸製之糕)、粟糕、麥糕、豆糕、雪糕(註:雪言其白,非指現代冰淇淋之類的雪糕)、甑糕、生糖糕、蒸糖糕、蜂糖糕、閒炊糕、乳糕、乾糕、社糕、重陽糕等十多種。 一般而言,年糕是指以蔗糖拌米粉所製成的甜糕,有圓形、有方形,隨蒸籠的形式而不同,糕裡摻香蕉油,糕上舖有芝麻、紅棗、瓜仁之類的香料,一則可增加糕本身的芳甜可口,二則點綴糕品可增加美觀。 「清嘉錄」把年糕分為四種;年糕有黃白之分,大徑尺而形方,俗稱「方頭糕」。糕如元寶式者,稱「糕元寶」,分黃白兩色,俱是備年夜祭,歲神朝供祖先,及饋貽親朋之用。其用以賞賚婢僕的,是形狹而長的俗稱「條頭糕」,稍闊者則「稱條半糕」。 上述四種糕,條頭糕和條半糕是屬江南風俗,此地極少見,糕元寶則為一般人所喜愛,因為糕讀「高」音,人總向高處爬,而製成元寶形分黃白兩色,象徵黃金白銀纍纍金銀滿倉,新年之願誰不想招財進寶,故清代吳穀人做一首糕元寶的打油詩,詩云:「世人皆愛寶,名字及糕饕。口腹奢如此,金銀餅豆知?老饞爭炙熱,一飽已傾貲,轉笑堆成屋,何曾會療飢?」就是譏笑那些財迷。 其實年糕除以上所說的,時下在本省尚有蘿蔔糕、芋頭糕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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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島油菜花
金門的油菜花, 花開時成一片金黃色的花海; 淡淡的清香, 映照著金門微曙的清晨, 別有一番情趣。 我總愛在清晨時, 慢慢品嘗大自然的恩賜。 沒有車喧, 沒有人潮, 只有遠處偶而傳來的鳥叫蟲鳴聲, 輕輕劃破寧靜的晨霧。 油菜花海, 黃似朝陽, 風吹過, 如波浪般起伏, 與筆直的中央公路,成排的木麻黃相襯, 交織成綠、黃相間的交響曲, 清晨、黃昏、四季, 輕輕地從黃與綠的世界中流洩而出。 花東也有油菜花, 不過, 少了樹海相襯的油菜花, 似乎也失去生命的活力, 不像家鄉的油菜花田, 處處見生機。 金門的油菜花, 多了一份故鄉的眷戀, 更引人的是, 每一畦油菜花田, 都有鄉人的足跡, 和我酸甜的成長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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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的矛盾
最近我的想法裡,有很多是對宗教迷信不以為然的,因為社會上出現太多神棍,連警察都被他們騙走,當然也有失身及失財的。其實這些過程有很多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亦即互相甘願的,所以也沒有什麼對或錯的了。我會在有意無意中對宗教提出質疑或藐視,但諷刺的是,當我有急難或心有牽掛時,或小孩生病時,我也想過求神佛保佑、加被,實在很矛盾。 我還是跑去收驚,在大雅的一個道壇,連同珮禎的衣服,回去以後遵照她告訴我的內容,找七粒米和一小把鹽、三片剪掉尖葉子的竹葉、榕樹葉,和她給我的乾樹葉、符紙燒完之後,加上陰陽冷熱水,用來洗臉和手,景皓也一同過來洗,這種水很有植物的清香,但是在晚上不可以倒掉,必須等白天時倒到河溝內流走。還有一張符紙是燒掉以後加水來喝的,這些過程之後,我還是做了一大堆惡夢,真是的。 不久以前上課中講到台東的海階,是海洋地殼上升的地形,有一個海蝕洞,人們在那裡塑造神像,命名為八仙洞,也成為觀光勝地。我在課堂上說:「那是穿鑿附會的,誰也沒有看過八仙過海!」 話一說完,就有學生舉手反問我:「老師,你是信仰佛教的,你看釋迦牟尼佛嗎?」讓我差一些招架不住。我想是我失言了!言多必失,我立即道歉,表明自己不應該那樣說,應該尊重他人的信仰,還好我是一個能屈能伸的人。 農曆三月媽祖生日大拜拜,有一回是大甲媽祖的頭香陣頭來本鄉繞境,經過本村,就暫時駐錫在村莊的永和宮,開放大家去躦轎底,我當時手抱小孩去看熱鬧,內心有些不以為然,等到大家都被虔誠的躦過神轎下面,我才說:「我也要來躦了。」此時懷中的小女兒卻大聲哭鬧不停!我終於眼睜睜看那浩浩蕩蕩的隊伍離開村莊,事後常常被我母親拿來當活教材用。 她笑說:「看你多鐵齒(固執之意),本來沒有虔心,想要去躦轎底的時候,神明就是不讓你如願!」 我就是要嘗試到錯誤和苦頭,才知道尊重別人,還好我仍有機會得到別人的諒解,不再犯同樣的過錯。今天是一個多元的社會,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把尺,尤其對於不可知的神秘境界,我還是同意孔子所言「敬鬼神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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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前輩--嚴復
嚴復字幾道,又號又陵,福州人,少就馬江船政學校習海軍,時清朝興新政,洪楊之後,沈葆楨設船校,嚴氏船校畢業,派登威艦練習,赴南北洋,其後船政局自造五兵船,嚴改派在揚武艦,游弋日本,台灣番社之變,沈保楨奉命督師,嚴氏隨船觀察,測量海口,月餘而竣,復與劉步蟾、薩鎮冰等同赴英,入格林威治大學院,求學深造,所習為高等算學、化學、海戰法、海軍公法,及砲壘建造科,時日本亦派人留學西洋,伊藤博文、大隈重信均被選,湖南郭嵩燾,時為駐英中國欽使,與嚴氏語,大悅之,為之延譽。 嚴氏卒業回國,任船政教習,而李鴻章在北洋亦正經營軍務,於天津設水師學堂,聘嚴為總教習,課餘讀西書,於斯賓塞所著之社會學,以為實兼東方思想,集大學中庸之大成,因為翻譯,題為「群學肄言」,嚴氏平日喜課子書,至是始發端治西哲之言,因通於治世之道,又平生以未預科第為恥,後雖努力治八股,終於報罷,以積勞為道員,聞郭嵩燾歿,痛悼之,輓以聯云: 平生蒙國土之知,而今鶴翅氃氋,激賞深慚羊叔子。惟公負獨醒之累,在昔蛾眉謠諑,離憂豈只屈靈均。 下句蓋因郭提倡效法西洋學致富強,而遭當時昏庸朝士譏罵致憾也。按郭氏學貫中西,自由中國財經專家尹仲容極崇拜之,曾撰郭嵩燾年譜未成而卒。 甲午中日之戰,李鴻章知兵不可用,不主戰,翁同龢等主戰甚力,嚴氏知戰危,輒曰:「今日之事,雖管葛復生,亦無能為力,翁等名士,痛參合肥,即易帥亦何益哉,」後果不出所料,賠款割地,為之痛心切齒,於是亟欲以譯著以警惕人心,作世變論,刊於天津直報,使人民多了解西洋治化,且為言曰:「西人首明平等,中國親親而西人尚賢,中國以孝治天下,西人以公治天下,中國尊君,而西人隆民,中國一道而同風,西人貴黨居而州處,中國多忌諱,西人重議評,其於財政也,中國貴節流,西人重開源,中國追淳樸,西人求娛享,中國委天數,西人重人力。」其說雖未必即能別中西之淄泯,然在攘夷之說甚囂塵上之際,盡情宣洩,以驚末俗,敢於陳詞,亦有足多者。 幾道尤愛讀達爾文斯賓塞物競天擇之論。譯之為「群學」。亦即今所謂「社會學」也。以荀子有「人之貴於禽獸者,以其能群」語,故以群學名。且詔人以欲治群學,當先自名數力質之學始,俾民力民智民德三者俱強,以優民生,以振國威。教化政治,胥出於是,又為文以廢八股,反韓昌黎原道。蓋其大旨,莫不在尊民以隆俗,尊今以叛古。開民智以反專制。一時學者,風起從之。其畢生譯事則在四十四歲時之譯赫胥黎「天演論」。行文一出以莊老諸子之筆,意匠經營,並自課譯作信達雅三例,永為譯界之圭臬。其所自譯者,不曰譯而曰達恉,蓋幾道每於原文,探取精義,自為經緯,而不為尋章摘句之學。惟後生淺學,不易窺測,轉或病之。即其末流之弊,亦輒有與原義相疏落者。西學耆宿辜湯生(鴻銘)即頗加詆譏,以為所譯不能盡作者之長也,又幾道譯書,好入以吾儒訓話。桐城吳汝綸,即馳書謂「自撰一書,可縱意馳騁,若以譯赫氏之書為名,則篇中所引古人古事,皆宜以元書所稱西方者為當,似不必改用中國人語,以中事中人,固非赫氏所及知,法宜如晉宋名流所譯佛書,與中儒著述,顯分體裁,似為入式。此在大著,雖為小節,又已見之例言,然究不若純用原書之為尤美。」旋與錢唐夏曾佑創辦國陣報,復譯英人亞丹斯密士之計學,先後成五冊,原書名「國富性質及原因之研究」,謂為計學,繼又改名為「原富」。譯本刊布,洛陽紙貴,不脛而走者遍南北,士氣為之一變,風尚於以轉移。而嫉之者或謂其能坐而言,乃不能起而行。汝綸為力辯之。次年特詔徵人才,以王錫藩薦,召對稱旨,命上所擬萬言書,力陳法敝不變之害,不幸為治之事,弊常伏於久安之中:謀國之難,患常起於所防之外。治標則事勢太逼,恐無救於危亡,治本則積疾未祛,亦無粣於貧弱,是以未變法前當宜急行者三:一、聯各國之歡,一結百姓之心,一破把持之局。其書終格於大臣,不得上。又譯約翰麥勒之自由論,且為敘例以彰之。 庚子兵禍起,幾道避地上海,開一名學會」以講學,海上為之風靡,七月聯軍陷京師,上海以有東南互保之約,化鬯不驚,各省人民,以德宗西狩,遂組國會,推南海容閎及幾道為正副會長,閏八月,與陸樹德及醫具爾滂、陳季同、洪中等北行,援救避難官民五千五百餘人,脫出重圍。歸來譯約翰麥勒所著「名學」,亦即近人所稱之「邏輯學」也,自敘謂名義開始於希臘,實為一切法之法,一切學之學,明其為體之尊,為用之廣,而後變希臘舊文羅各斯為邏輯以名之,學者可以知其精深廣大,吾國最初譯本為明季李之藻之名理採,近日稅務司譯有辯學啟蒙,曰探曰辯,皆不足盡其學之長,必求近似,姑以名學譯之,蓋中文惟名字所涵;其奧衍精博,與羅各斯差似。而學問思辯,皆所以求誠正名之事,不得捨其全而用其偏也,長沙張文達公為管學大臣,聘為編譯局總辦,吳汝綸時任就師大學堂總教習,時相過從,復譯孟德斯鳩法意,所譯群學肄言完稿,商諸林紓,林方以譯說部書馳譽海國,因相往復討論,又譯英人甄克思之社會通詮,其書原名政治史略,繼又應熊元愕請,撰英文漢詁,為英文文法之專修,既辭編譯局事,歸滬,張燕謀以開平局訟案,約赴倫敦,並於倫敦晤孫中山先生,所說主以教育漸進於廿新,未能盡合孫先生之旨,則曰:「河清難俟,君為思想家,余為實行家也。」歸國又在上海講政治學,而刊布其講章,時清廷有志新政,時遣學生遊學外國,歸應廷試,嘗佐唐紹儀為同考官,得陳錦濤、顏惠慶等三十一人,賜進士學人出身,既又應學部尚書榮慶聘,為審定名辭館總纂,先後三年,宣統間,派充憲政編查館諮議官,載洵以宗室為海軍大臣赴歐考察,欲與幾道偕行,則以病辭,詔賜文科進士出身,籌備立憲,設資政院,乃與吳士鑑、勞乃宣、陳寶琛、江瀚等,同以碩學通儒,徵為資政院議員,海軍部成立,特授海軍協都統,晉一等參謀官。 辛亥革命,袁世凱為總統,徵辟不就,任為北京大學校長,又任海軍部編譚處總纂,歲暮以事齮齕,辭北大校長職,民國三年,任約法會議會員,參政院參政,歐戰事起,復著「歐戰緣起」,上之世凱,君憲論起,楊度約入籌安會,既而悔之,又患禍作,虛與委蛇,自謂虛名為累,無勇怯懦,殊愧古賢,梁啟超時持異議,作「異哉所謂國體問題者」,布之報章,聲勢甚盛,世凱令內史夏壽康挾巨金求幾道為文以折之,嚴笑謝不能,乃改命孫毓筠為之,時籌安發起者楊度、劉師培、李燮和、胡瑛、孫毓筠與幾道凡六人,所謂籌安六君子,為世所詬病者也,世凱既下令撤銷帝制,各省多請退位,幾道亦勸其謝事歸隱,而尤在此後長治久安之計,以為政治角逐為一事,國家命脈,當圖所以維衛之者,世凱既死,令辦禍道,幾道宵行赴天津,勘讀莊老,山入名理,既而南歸侯官,以疾終里第。 幾道畢生,沉潛學術,好談政言兵,而實不明政術,一時震其殊名,輒欲羅致,亦終無所用,平生天賦智慧,大言炎炎,不拘禮教,亦好作詩,未成家數,頗多俊語。鄭孝胥、林紓諸名輩,每相酬唱,多作雅謔,洪憲之後,世人詬之者眾,鄭答詩至有「十年不著京華字,慚愧新詩到海藏」語。所譯歐洲名著,開一時之風會,為後進之楷模,溝通中西學術,實有足多者,所撰李鴻章輓聯:「使生平盡用其謀,其成功或不止此,設晚節無以自見,則士論又當如何?」一時推為名句,實亦有以自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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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處
那原來是我每天都會路過的一個地標。只是這樣。 白色建築,十來層高,廣告布條掛在上頭,一條條的,像綵帶。即將開幕的字樣張掛著,它在衡陽路、中華路交接口,現在是星摩市,新聲戲院是過去。遠東百貨在斜對面,後頭接警政署、中山堂,要到晴光市場、重慶南路只稍再走幾步,離國軍英雄館也近,正對著的誠品書店開幕不久,淘兒唱片行則營業多時,許多年前圓環已剷平,中華商場更早走入歷史。 高中時,曾訂做多套白得發青的制服,老闆拿皮尺測胸圍、臂長、腰寬。量褲襠時,皮尺從拉鍊繞到屁股,尺柔軟,敏感的性腺卻也觸動,一陣酥麻引燃。我抖腳,或來回走,好澆熄讓人臉紅的少不更事。經過路口,我沒想起這些,遠離了,但其實那裡也沒有去,商店變成道路,我的少年不在了,只像電影輝映著,默默地在那裡量身體、買亮皮皮鞋、吃謝謝魷魚羹跟大方四果冰。身高跟腳長從那時候便不再長,它是一七六加減零點五公分,它是九號或四十二號,它們也默默留在那段歲月,被使用,但不再計較誰高、誰矮。我的某些規格在當時已經定型,其他部份慢慢打造中,不久後,越陌生,越遠離,終至面目全非,那時候,中華商場該扮演什麼角色,星摩市還叫做星摩市嗎? 星摩市在這一刻的的確確叫做星摩市,一場談話改變了這個路標的意義。 那天是誰說著來的?它過去叫新生戲院,火燒後重建。這場火改了一個字,新生變成新聲。從隔壁舞廳延燒過來的不是慢舞、香吻、胭脂,而是大火。夾板被烤得像土司,空間快速打通,火是錀匙。中間隔著牆、是貧富階級、還是政治人的煙斗跟權勢名流的名片都無所謂了,一律平等,燃燒著。 那天是在會晤上。是了,訪某文教基金會,不知何故提到星摩市跟「福爾摩莎」。基金會秘書說,她曾義正辭嚴地告誡外國人,臺灣不是「福爾摩莎」。她有禮、也不容懷疑地謝絕這稱謂。為什麼?因為那象徵蠻荒,空間未開化,時間還留在遠古。多古?大概是荷蘭人發現臺灣時,發出短暫、卻也洋溢侵略、意淫這塊土地的讚嘆,只不知,這名詞流行了,荷蘭人五味雜陳的感嘆移居幾世紀,硬是印記現在,她想到「福爾摩莎」,不得不聯想到帝國主義虎視眈眈下的土地,一塊將被霸佔、豪取的好山好水,沒料到這名稱以譯音或美好解釋成為標榜,人人陶醉地說,喔,福爾摩莎!她也在被稱謂的福爾摩莎裡,在外國人對這個蠻荒用詞的想像中,她說,真正的福爾摩莎早已遠離,我們是在臺灣、現在的臺灣,就不能用這詞來勾勒、想像、營造,難道,我們非得套進不對稱的歷史裡? 不能?人各有執吧,人在那個「執」會誕生、衍化出解釋來,一個又一個。 然後,竟然提到星摩市了?我懷疑是時間、空間剎那大搬家,像撒骰子一把把,建築││時間裡的建築自由移動,星摩市掉落,從言語裡。 它就掉在我每天早上都要經過的路上。 還沒營業的大樓貼著廣告,各式各樣,情趣商品、紋身、餐館,那面寬寬、長長的牆不能阻止人在上頭貼了什麼,就連小小一張○二○四電話也接受。不久後,大樓裡會充滿鼻環、刀具、色情光碟、賓館、鐵皮玩具、唱片、日本玩偶等專賣店,那裡頭的空間必不同大樓的前身,必不同新生戲院跟新新聲戲院。 我特地上網查新聲戲院,知道它果真鬧過鬼。舞廳起火,燒死舞女、舞客幾十人,他們到死後還在找尋自己面貌,對廁所裡鏡子特別感興趣。他們臨鏡,卻看見上新聲戲院看電影的人的臉。他們納悶,自己的臉那裡去了?臉在動念中發生,鑽化出來,從那面平坦光滑的水銀鏡子。 有人看電影時睡著,醒來,老歌播放,是白光、孔蘭薰還是包娜娜?以為這是電影一場,俗麗的裝潢紙貼得滿牆,老的少的胖的,都握著纖纖細手隨歌扭舞。怎麼了,他也在電影裡?揉揉眼,他真的在電影裡,舞小姐問他跳不跳舞,他跳他跳,卻跟不上舞步,踩掉舞小姐的高跟鞋。她生氣了,口紅融化、睫毛掉了,嗤嗤一陣,頭髮變成白煙一縷縷,她伸手指責,手腕肉塊點點成灰。那是群鬼運用動念重演一次逝去的時空,只是我們不懂,惹得他們傷心。新聲戲院的天花板、牆、地板,垂下眼淚一滴滴,陰了,終年如此。 經過星摩市時,天氣有陰有晴,透過新穎的帷幕大樓,我設想,樓的結構早徹頭徹尾改變,你已嗅不到那年排「隊買票人擠人的汗臭味,你也聽不到老歌播放,你沒有聾、沒有啞,卻呀呀地想指證一些什麼時,發現每多說的一句話、所聽到了任何一陣風聲,都在催你老去。你折返,永遠性地回頭,才訝然發現找錯地標了,你所找的在前面。在前面,卻永遠去不了。然而,卻有些人困在你永遠也去不了的前面,留飛機頭、梳赫本頭、別胸、戴假髮、穿旗袍、唱老歌。他們一直困在那裡。 他們現在還在那裡嗎?我好奇。 大樓被怪手轟隆轟隆地挖,樓高不見,樓寬也不在,他們是不是還死守著起火的屋子?若是,廢墟當另起一層華樓,夜裡喧囂,卻無人聽聞;若是,是否能拍下他們映在星摩市上的模樣?若不是,他們是否被困在新起的大樓結構裡,被電梯天天夾住、樓梯天天踩過、被鋼筋天天架著,動彈不得,他們是不是就此失去幻化時間、空間的力量,再不能跳慢舞、唱老歌,再不能溫習一次遭火焚化前的短暫快樂。是不是呢? 還是他們也迷路了。學七十歲或五十歲的人,看熟悉的一個位置填入別的事件。這新的事件太重,逼得老掉牙的往事跑到一邊,然後跑遠、跑遠。 我看著星摩市,跟死亡有關的一些些悲傷,陣陣湧起。 所以,我沒找到爺爺,用夢。他在金門過世,一生沒到過臺灣,不知道路的那一條能上臺北。會不會他躑躅的魂魄飄到料羅灣,選搭一艘軍艦,上了高雄港,黯然一歎又回金門?他不會搭飛機,他在高雄、金門的海路上思念我,他的魂魄在海上顛簸,也吐了嗎,跟過去數十年搭乘軍艦往返的鄉人一樣吐了嗎?我回去找你時,看見照片懸掛供堂旁邊,梵音輕吟,你怎麼沒在我回來時找我?你那時正好搭軍艦到臺灣,拿枴杖勾著欄杆,免得摔倒?你一直擺盪著,在狹長的臺灣海峽上?你困著,還是迷路了? 服役龍潭時,那些壓過我的鬼兒們,是不是還在置物櫃跟曬衣間的陰濕床榻上,摩梭躺在上頭一個個鬍鬚剛剛長粗的阿兵哥。還在玩這遊戲嗎?如果偶爾驚醒,是否自覺幼稚,這不再有趣,何以日以繼夜這麼壓著?面無表情,漸漸不知為什麼這麼做,卻夜夜出現。空間侷限,時間是壓迫的,這是他們的存在,他們的鄉愁,他們唯一記得的、跟人世連結的一個方法。他們夜夜腳抵槍托、槍管朝咽喉、手扣扳機,他們夜夜在野林間綁個死結,掛上脖子,踢翻板凳。也夜夜被車鳴喇叭警醒,掉到十來公尺遠,他們用一整個晚上時間走到撞擊處,等待下一次撞擊。他們夜夜都要化一次妝,唱幾首歌、跳幾支舞,夜夜再融一次妝。一個窄僅容身的地方,時間循環而過,一直地。這便彎繞成一個孔徑,你窺探、你聆聽,鬼在那裡,愁思也在那裡。 那原來只是一個地標,不帶情感的座落在衡陽路、中華路口。我後來看它,卻覺得它換了另一個樣。是一種過去困在那裡面,那一種再變成一種種,那形成過去的一個凝聚,在一個形似黑洞的孔徑前,演這個地域的前身。地域混合,像擲出骰子一把把,時空隨機緣搬家,出現了不屬於星摩市的野林、道路、碉堡。他們在一起表演死亡,一齣齣演,原來,新聲戲院並沒有下檔過,新的鋼筋水泥也變更不了它的舊檔期。 過去是一種規格,不長高、不長寬,恆在那裡。 大雨中經過西門町,烏雲極低,星摩市是模糊了,往旁轉的中山堂,往前走的國軍英雄館、往斜去的遠東百貨也都模糊了。這景致當然會再清晰起來,只是雨停後,它們或許都不在了。 那時,我們是離開了,同時也困在那個時空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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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藝文訪佚(三)
蔣孟育 關於蔣孟育之作品集,筆者過去介紹過由張燮所輯訂之「恬菴遺稿」,篇幅多達三十八卷,蔣孟育一生所撰各體詩文當已備覽於斯。但在此書之外仍有軼文見於其他文獻收錄,仍值得介紹。 第一篇是載於崇禎元年刊本「漳州府志」書首的蔣孟育序文,這原是為萬曆年間漳州知府閔夢得修府志而作,此志重刊時仍保留舊有序文。按:閔夢得,浙江烏程人,萬曆二十六年進士,三十七年時任漳州府知府,以寬為政,深受士民愛戴。在他之前也有盧璧、羅青霄兩位知府,想把自正德年間之後就未再重修的府志再行纂輯,但都未能完成,閔夢得雖於萬曆四十年昇遷為漳南道副使,但在他的推動下,終是將這件久曠的修志工程完成了。郡國之史成,是州縣的大事,故自幼遷至龍溪縣的蔣孟育以「郡人」的身分於萬曆四十一年撰序弁首,以為誌記(筆者按:「恬菴遺稿」卷十五有「宮贊告病疏」,蔣孟育於開頭即自言:「臣福建漳州府龍溪縣人。」這是就其自幼便遷抵以迄為官時的「現籍」而言)。這篇序文的特別值得注意之處,在於它是依據蔣孟育的手跡雕版印刷;雖然此書已非萬曆年間的第一版,重刊之後原有之書版有部分字跡的清晰度較差,但畢竟也可供間接一睹蔣孟育的書法。另一篇蔣孟育軼文,見於清光緒十五年重刊本「平和縣志」卷之十一,題為「新平和縣學記」。在這篇記文中所載推動該縣縣學新修工程的黎憲臣,號淳宇,江西南昌人。據「平和縣志」載,他於萬曆十九至廿四年間擔任平和縣教諭,學問賅博且精於堪輿,自抵任後便相度學宮周圍形勢,以築「文峰石塔」之方式改善風水,又建雲龍精舍、文昌閣、尊經閣、敬一箴亭、朱子祠等,使該縣學宮煥然一新;更可喜的是自其建文峰石塔後,「縣內遂開科二人,至今繩繩登科接踵,皆其功也」,平和縣的士子為感謝黎憲臣在公費拮据的情形下捐俸首倡興工,還特為他立祠祀之。在該縣縣學新成時的蔣孟育,正值因奉親而由翰林院庶吉士之身分歸省里居,便受邀為黎憲臣的建樹撰文誌記。這兩篇文章如下: 漳州府志序 志,郡國之史也,而載筆之難,乃倍於史。朝家圖籍掌故,付在藏府,足供捃摭,不過按部就班而側理隃糜,挾三長以俱遠;若郡乘所需,前代之遼蔓、遙巖之曲折,若滅若沒、難終難窮,非一據牒可辨也,則採取難。史有專官,甄善黜非,奉天憲於寸管,人即多覬,不敢干天祿寸塵。若郡國士紳,皆故等夷,誰不為所親頭面作計?袞斧所臨,邑憐紛起,安能盡飽所懷來哉?則精覈難。蓋耳目易竭,既虞其疏,趣舍易移,仍虞其濫,自非減溜大成,勞怨雙遣,敷文是以被質、討古是以御今,鮮克垂標于千載者也。 漳雖僻在岐海,其在茲日,夫故泱泱大國之風也。漳乘祖宋淳熙,迄於今上御極之歲,牘凡數衍。從合追溯,癸酋(萬曆元年)前志,時且四十年矣。其間文物漸新、生計漸廣、規軸漸備,是浚此者所宜料理;乃故牘之漏而不詳、俚而傷雅、訛而失序,又前此者所宜揚搉也。 烏程閔公,守漳政成,毅然以茲事為任,而會直指使者陸公有閩通志之役,閩公喜曰:「圖之此其時矣。」於是吾社諸君子,或投簪於海岸、或卻掃於休沐、或俶裝而遲翔、或公車而來駕。公悉禮致之,俾董厥事。開局於壬子(萬曆四十年)首夏,閱寒孟而草創成,又閱癸丑(萬曆四十一年)闌暑,而售校剞劂成。余受而卒業焉,益有感於漳志之難,倍於他郡國也。他志有基可因,而漳志尚罕緒可尋。他志之功止於刪潤,而漳之功尚在拮据。漳肇始於唐,元始之勝事名蹟,既屬晨星,乃侏儒讀書不多,昧所從來,率疑真為偽,比今日而昭接之,翌之單門崛起,先世佳物便口盡,而觀者詆為偽寶,一旦得復稱鼎彝,豈不大快?至於亭塞墳墟,每至易位,纍若者綬,間多逸名豔語遺聞,爛熳他籍而本志不載,一切改空,何瞭若指掌也?往者遙遙華冑,多所矯飾以誇耀其前人,接掖持頤、轉相傳習,又沿偽為真;比今日而釐正之,翌之魚目之珠、腐鼠之璞,橫得重價,徐經點破,庶不終誤後生?至於邇來紀傳,必國署名流、鄉稱領袖,自非然者不得濫廁,自難泯其生平;若物望未孚,聊少需之論、定進退之際,又較若懸衡也。其他因革之異、宜興廢之異、感建學何以興文?勵兵何以經武?催科何以撫字?享祀何以維馨?物態何以均調?夷釁何以永杜?鑒戒具在,存乎其人。或溯芳而懷聳、或避醜而圖妍,茂康大猷。於是乎托然沒知閔公斯役之所關者弘也。 向甫舉事時,值余稍遷過里,秣馬金陵。公揖余請曰:「王程敦迫,不得併借如椽,他日請一言前導。」余謝唯唯。今告竣事,而公已暫解觀察里居。繼公者為宜春袁公,先是為龍令,有愷弟聲,五馬(漢代太守乘五馬之車,後世遂以「五馬」代稱太守」重來,偕諸僚屬共襄盛舉,良非偶然。若夫矢心受事,合郡乘之所謂難者,諸君子畢易之,庶幾不負載筆矣。 朝列大夫南京國子監祭酒前左春坊左諭德兼翰林院侍講管誅敕郡人蔣孟育撰 新平和縣學記 平和苞百仞之山,瀠流千里,巃嵷巨傀,韞裹包隱,宜為材藪。人士之盛,雖未敢雄視大邑,然覽其題名亦自先後相望,而文物大率樸陋。余嘗過其學宮,扁偏窄狹,荒涼闃寂,蒿柱土階,黲浥青滑,饒於野趣而嗇于大觀。余因憶夫茲土,固靖邑之裔陬也,日前者而迺始華為縣,於是業有城郭廨舍,於是業有學官群弟子員,陋焉宜矣。既而四顧垣廡有圯者,愀然曰:「何至是乎!」應者以為今官珍惜國賦,欲以充羨上供,力衰下流,自吏署謻館不得靡公帑,學宮圯奈何!請之,慮以憑漁督責,即請,亦停閣耳,固然無怪。 洎今春,彼中諸生朱良賓、曾志遂等郵所為新脩學宮而請記焉,則 者廢,庳者仞,漫漶者鮮,墮埃者起立。余閱而喜,問誰任之?曰:「吾師黎君。」輒出君寓書於袖,書言:「往來漳和道中,周覽其山川,邑之形勝歷錄可圖,惟直學宮而南,其山凹陷欹側,不足當諸峰為黌序標幟。乃絫塔未矗時,已築精舍矣已。即其空為閣,曰『文昌』。役休眺焉,提一塔睨列峰間若巨靈,一日並諸峰削而置之。還顧學宮,蘧然啟予,吾曏焉者,藻其標而朕其科也。夫晉諸生謀新之,而無所取龔。計惟蘆溪社租不當編賦,倘可施些,吾事濟矣。白縣為請之是。工匠復作,首潤飾夫子廟,繇廟而北故有亭奉宸制,易以堅材密石,加井藻焉。又更祀朱先生祠而次第學宮,以門紀,廟門視前制高之,益三尺。學宮旁闢為門者三道,門外而東西布端各一門,咸弁以華題。白土地,丹漆也,翠微也,相映矣。為日用財唯是闌社租,直可十五鍰,他則人士之輸進。守縣者之推儋,而不佞升斗之祿觳於此焉。是役也,可無至煩官府。」云。 噫嘻!當議之窮,通之固有方。使曩必盡仰公帑緡錢而後以脩是學宮,則曠絫歲不得脩也。黎君捐俸主,進移社租而用,是故上請咸報可矣。余嘗為余邑社學志,以為邑藉國家數百年教化,文風爛然,鄉庠黨序家塾,人自為教,已而上人復為之區處廣置,使所在絃誦之。舍太平之時,此其粉飾而樂記之,況學宮之脩,所以崇功令、鬷譽髦、賅文物、光俎豆、妙山川、摛氣運,在若邑尤不可以後! 黎君,諱憲臣,籍江西南昌人,登丙子科博士。其署官也,才情卓爾,故能不規規以閱職如此。而侯是邑者,前寧國朱公,諱大謙,今楚王公,諱儼,暨司訓張君鳳翰、饒君倬、蔣君守業,皆喜戾躍,士類繄然。唯諸公君用,得畢其議焉。 黎君曰:「凡學宮者,經有閣、器有窘、牲有省所,百凡舉而始備物,吾今猶有待也。吾且計偕行矣。」噫!學宮之於士人,猶木之有根、水之有源也;睠顧而脩舉者,寧獨黎君時哉!記而授吳生文燿,勒以俟之。萬曆甲午(二十二年)仲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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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延不朽--卡瑞爾‧恰佩克︿不朽的貓﹀
︽我家的狗和貓︾是捷克文豪恰佩克於一九三三年出版的作品,距離現在已經有一、兩個世代了。那時候的人愛貓狗的心情或許和現在的人沒有多大差別,但養貓狗的方式卻和現在的人很不一樣,如今讀來頗有懷舊的意味。 ︿不朽的貓﹀是本書的其中一篇,乍看題目,會以為又是一篇歌頌貓咪神秘尊貴氣質的文章,細讀之下,才知道說的是貓咪驚人的繁殖能力;現代都市中養的貓多半深居簡出,或是做了節育手術,就算配種繁殖,也大多只生一兩胎,所以飼主無從見識貓咪的「生產力」,這篇文章算是一個見證。 本文的寫作手法是充滿戲劇性的,內容卻十足是真實的。一般母貓一年分娩兩次,作者養的母貓普朵蓮卡卻分娩了四次,一年生了十七隻小貓;她死後,女兒普朵蓮卡二世繼承母親多產的體質,一年分娩三次,兩年內生了二十一隻小貓;接著是普朵蓮卡三世:::。 幾十隻品種、花色不一(因公貓不只一隻)的小貓咪,在家裡搖搖晃晃地走來走去,把檯燈從桌巾上拖下來,在鞋子裡小便,沿著人的褲管爬到腿上:::這種「貓咪世界」對愛貓人真不知該說是美夢、還是惡夢呢! 「然而光是養育小孩子並不夠,還必須安排他們有美好的未來才好」,雖然那時還沒有強烈的生態環境保護意識,但作者顯然是個有責任感的飼主,他把貓咪當成自己的孩子,為了讓貓咪有更舒適的成長環境,每逢家貓分娩,就四處奔走,央求親友收留;他甚至半開玩笑地說道:「如果能夠保證可以至少接受二十一隻小貓,任何協會或組織,我都樂於加入。」 台灣地小人稠,加上某些飼主在不便繼續飼養寵物後,就放任他們變成流浪貓狗,造成嚴重的問題,所以「優生保健」已然成為現代飼主的共識。看了這篇文章,許多人也許會鬆一口氣地說:「幸好現在寵物結紮很方便:::」但愛貓成痴的我,倒不免有點欣羨,幻想著如果將來有錢有閒,到郊外買個大一點的房子,讓貓咪「自由發揮」那延續貓族不朽生命的能力,在那多采多姿的貓世界中,做個名副其實的「貓婆婆」,倒也是人生樂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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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關何處─金門歷史建築保存的時代意義
︽鄉關何處︾是著名文化研究者愛德華‧薩依德回憶早年生活的一本作品。做為一個阿拉伯裔的巴勒斯坦人,薩氏兼具了美國人的身分,並於西方世界受教育及發展,離鄉背井與流亡的生命經驗,使得他的身分認同多元且流動,就連他的名字,也是在阿拉伯姓上架了一個英語名字,充分顯現了文化上的混血與格格不入,在這本動人的自傳裡,我們讀到了作者回憶年少時期的人情與地方,一個不再復返的阿拉伯世界,當然也對他所苦嘆的「鄉關何處」,感同身受。 對多數的金門人來說,薩依德書中的無依與不安,一點都不陌生。從百年前的僑居南洋,到近三十年來的移民台灣,金門人在長成以後,總是離鄉背井到外地尋找生機。然而,客居他鄉的生活中,念茲在茲的依舊是故鄉的人事與景物:村莊裡古井邊母親們的笑語、老樹與風獅爺的童年回憶、祠堂隆重的祭祖儀典、古厝成群的靜謐安祥、番仔樓的豪華與壯觀:::等,時時浮現在遊子的腦海中,在距離的催化下,血緣及地緣的牽繫,更顯濃郁。 對一個地方的記憶與經驗,最鮮明的莫過是有特色的空間環境,艾菲爾鐵塔之於巴黎、大笨鐘之於倫敦、自由女神之於紐約、紫禁城之於北京、外灘建築之於上海,都是不可取代的地標建築。金門,也由於歷史的豐厚與多元,揉合了閩南文化、僑鄉文化與戰地文化於一身,以其可觀之傳統聚落、閩南建築、洋樓及軍事地景,聞名於世,雖然半個世紀以來,金門屢受戰禍所苦,戰爭奪走不少人的身家財產,但相對於台灣「創造性的破壞」之都市化歷程,以及中國大陸文革的毀滅與改革開放的經濟掛帥之忽視,金門地區的文化資產仍有其優勢,可說是一個活的文化基因庫。 監察委員黃煌雄、尹士豪在巡視過台閩所有的社區營造案例後,直指金門是唯一具有「面」及「群」的規模及特色的地區,值得好好珍惜與保存。不少國內外學者造訪金門,也都注意到這裡的文化資產的價值,甚至具有準「世界遺產」的資格,進而大力呼籲政府與民間加以重視,就連對岸來訪的廈門青商會成員,也認為金門傳統聚落與歷史建築具有高度的文化旅遊價值,是金門之所以不同於廈門的重要特色,這些意見,均顯示金門歷史建築的重要性。 不過,從解除戰地政務以來,金門以極快的速度迎頭趕上發展的列車,近年來,傳統聚落中的新建情況相當普遍,也不再完全恪遵傳統社會的「空間倫理」(如昔日不超過祖厝高度等法則),致使整體景觀顯得紊亂;加上多數建物產權複雜,無人居住及整理的情況下,導致建物崩塌愈發嚴重,傳統風貌日益流失。坦白說,這些不僅是文化上的浩劫,也是地方經濟的潛在損失。傳統聚落與歷史建築的消失,折損了觀光永續發展的利基,大大降低金門的競爭力。當前,金門的傳統聚落與歷史建築面臨了空前的危機,亟待喚起民間社會的重視,並立即展開完整的、全面性的調查研究,以便儘快進行歷史建築的登錄工作,賦予其法定的地位,投入政府的資源加以保存,以免金門步上許多第三世界地區的後塵,變成一個缺乏地域特色的地區。 平心而論,歷史建築的保存及再利用是相當花錢的,技術與材料的取得也不似一般建築工程容易。當然,也沒有立竿見影的行政績效,後續的經營管理更為成敗的核心,但是,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問題的關鍵在於我們瞭不瞭解歷史建築的重要性,進而認真地將它視為重要的議題與地方建設的主軸。由於,歷史建築的保存關係著文化傳承、經濟命脈,乃至於情感認同的建立,因此,民眾及社區的參與是最重要的基礎,如果,每一鄉鎮、聚落、社區、宗族都可以從真實的生活經驗中,指認出自己週遭環境的歷史建築,並賦予它新的價值與意義,結合政府與學界的資源支持,那麼,金門地區的歷史建築才有可能重生,我們的鄉愁與認同才有所寄託,地方的觀光品質也才能提昇,如果在我們手上不能好好保存歷史建築,任由其毀壞及消失,不單是愧對先人及子孫,就連遠渡外洋的金門人踏回故土,感嘆著「鄉關何處」時,會是多麼感傷之事! 從慈堤遠眺廈門的夜景,繁華的燈火映在海面,煙硝的歷史逐漸淡出人們的生活記憶,我揣度許多金門鄉親的心情是十分複雜的:許多人憂心於金門產業之不振,是座被邊緣化的小島,進而心羨廈門的車水馬龍、高樓大廈與活絡商業,但對我來說,金門不是廈門,也非台北,我們不能走他們的老路,一種被稱為「毀滅性的創造」的現代化老路,犧牲生態與文化,同時,任何向廈門或台北過度傾斜的公共政策,也絕非金門長久之福。我們要發展,唯有認真看待自己的優勢與劣勢,加大力道整合生態保育、社區發展、觀光產業、教育研究、文化認同等工作,捐棄成見與恩怨,重塑在地文化,才能使「閩南文化最後基因庫」的浯島,得到永續發展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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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歌聲響起時……
又是一週的星期四,下了班,匆匆料理好全家大小的五臟廟後,顧不得孩子的功課是否已完成,更不理會咱們家老爺那懷疑的眼神,就興沖沖的往文化中心跑,因為今天又是一星期中合唱團練唱的日子,不一會,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大家齊聚一堂,展開歌喉、引頸高歌:::一時悠揚美妙的歌聲,繞樑不絕於耳,與文化中心樓下、外面的交際舞、元極舞:::樂聲互相勁庭,不相上下。這又是一個美好的晚上;愉快又充實的夜晚。雖然自幼即屬音障的我,置身其間時,不時給人一種突兀的感覺,但每晚練唱完後,我一定是帶著愉悅的心情,哼著歌兒踏上歸途的。 讀小學一年級時,就在補冬的前夕,我病了。那時鄉下的貧窮人家,一年難得殺雞宰鴨,我們小孩子的口水,早就為廚房那陣陣飄來的香味,垂涎了一整天。跟往年一樣,老媽怕我們的期待失望,也為我們宰殺了一隻雞,除了犒賞一下我們平時飢腸轆轆的五臟廟外,也為我們補補身子。在當時醫學不普及的情形之下,鄉下人生病是難得上醫院的,老媽知道我生病了,但不知是痲疹,在難得美食當前,自個兒捨不得吃的情況之下,她仍餵食我一再拒食的補冬雞。隔天我的聲音瘖啞了。一句話都說不上來。好長的一段時間,我停學在家,自個兒總是默默的獨坐在家門口的門檻上,望著遠方的景色和來來往往的行人發呆。後來情況慢慢好轉,待我再重背書包上學時,學校裡的注音符號已全部教授完畢,所以注音符號一共有幾個,是直到我唸大學時修語音學才知道的。病後每天帶著一罐枇杷膏上學,遇到上課突然猛咳大咳,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咳一得臉如關公般時,在台上講得口沫橫飛的老師,總是急忙停下手中的粉筆,吩咐班上的同學,三步作兩步的去把就讀六年級的二哥叫來餵我吃枇杷膏。可能是因為那個原因,所以我的聲音,除了聲音較大,略帶鼻音外,似乎總是缺少了一分女孩子應有的嬌柔。 唸高年級時,不知為什麼,我也是學校合唱團的一員,猶記得合唱團練唱的時候,是在歐厝村中一棟古厝中的二樓,那是珠沙村村長的家,也是班上一位女同學的家。樓下開著雜貨店,各種五顏六色誘人的零食,塞滿了整個玻璃櫥櫃,總是吸引我們經過的無數眼睛,讓我們的童年為此佇足不前。多年以後,當我做了學生的導師後,有一次再重訪兒時舊地,到學生家中做家庭訪問時,才猛然驚覺到原來我的學生,竟是叫我那位同學姑姑的。也因為那次的造訪,使我勾起了不少童年小學就讀的回憶。 我們的導師,也是合唱團的指導老師,就住在歐厝村裡一位姓歐陽的男老師,個兒不高,約四十幾歲的他,總是踩著那台咿咿呀呀的古老風琴,聲嘶力竭的叫我們用最大的聲音唱著要比賽的曲子。對音樂一無所知的我,那時覺得只要賣力唱、大聲唱,就不辜負老師那已沙啞的聲音。至於什麼是「真音」、「假音」,甚至怎麼發聲,嘴型要怎樣,對我們而言,那是天方夜譚,聽也沒聽過。那時金門的小學,都沒有幼稚班的設置,女老師少之又少,所以教練合唱團,甚或全縣學校土風舞的比賽,都是由學校裡稍有音樂造詣的音樂任課老師一手包辦,可能是因為老師並未出身音樂名門,所以我們學校鮮少能在全縣的比賽中脫穎而出。每年的比賽,都像例行公事般,印象中,好像從沒得過什麼獎盃、獎狀。可能因為我在班上的功課成績不差,所以我也參加了學校裡任何的比賽,包括合唱、土風舞、吹笛子:::等等的比賽。長大後,才發現原來學業成績好,並不代表就也會唱歌;學業成績好,並不代表也就會跳舞::: 進了國中,第一次上音樂課,竟才發現原來音樂課除了要會唱歌外,還要認得那些狀極相似,有時頭在上,有時頭在下的豆芽菜,這個是幾分音符?哪個又是幾分休止符?:::第一次碰到音樂課考試,還要用筆寫時,整個人是目瞪口呆,把頭搖得像波浪鼓般的難以置信,考卷一發下來,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叫什麼華的女老師,把只考了個位數的我,還有另一位只比我多考了兩分,和我小學同班又同村的同學,叫到教室前罰站的情景,那種羞辱,是我從唸小學始,從未有過的挫折感。不知是那種挫折感使然,抑或其他的因素,從此,我在音樂的國度裡,永遠是一個低能兒,「五音不全」,「荒腔走板」:::都不能道盡我對音樂的無奈與低能。 自有學校以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似乎每個學校都要有合唱團的成立,學校招募合唱團團員是每一年的大事,但對每年剛入學的這群新生而言,如何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之下,挑出能參與此一重任的學生,是老師們傷腦筋的事。當我做了幾年的老師後,我才發現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承續學生原有的傳統,只要老師一聲:「小學參加合唱團的同學,到音樂教室集合。」老師就可以事半功倍的完成此一重任的大半。理所當然的,我又成了國中合唱團的一員。可能是小學參加合唱團的學生人數,超出老師想要的人數,所以有一次合唱團練唱時,老師竟宣布要每位同學上台清唱一首歌,讓他作為評審是否適任合唱團的依據。望著坐滿音樂教室所有椅子,那黑壓壓的又陌生的臉孔,雖然小學時,曾有多次上台演講露相的我,不覺也為之畏怯不前,所以輪到我時,我鼓起勇氣上台,告訴老師說,我願意放棄參加合唱團,把機會讓給其他同學,奈何老師篤定我非唱一首,否則不能下台,在騎虎難下的情況下,我用我那破銅般又沙啞的聲音唱了一首「茉莉花」,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倉惶下台,自尊心受創得使我強掩著嚎啕大哭的嘴巴,但不爭氣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如掉落的串珠奪眶而出,心中暗暗發誓,再也不參加合唱團了。 自此以後,每次的合唱團練唱,再也見不到我的蹤影。雖然老師、同學一再的催促參加,但我卻像吃了秤錘,鐵了心,不再理會他們。從此我在音樂的國度裡,更是一敗塗地。直至唸高一時,音樂老師可是從台灣遠來的音樂系畢業的專家,上起課來,再也不是彈那會咿咿呀呀的風琴了,而是停在音樂教室一角,體積龐大,狀極肅穆,給人一種不得亂摸,沒有三兩個人是抬不動的鋼琴了。有一堂課,她要我們用手「答!答!答!」按著拍子來打拍子。全班四十三位同學,只有兩位同學,不是搶了拍子,就是慢了拍子,是那麼的突兀,那麼的格格不入,其中一個就是自幼「五音不全」、「荒腔走板」的我,老師不信我們兩個教不會,私下把我們叫去個別輔導,但「江山移改,本性難移」的我們,終負老師所望,仍是不改音障本性。 所幸大學裡,不用上音樂課,也慶幸大學畢業後,找工作不用考音樂。就這樣一路走來,音樂與我就如街上擦肩而過的陌生人一般,兩無瓜葛。也許因為天生遺傳使然,咱們家的孩子對音樂也顯得格外的無能,在經濟許可的狀況下,費盡心思,讓他們去學了幾年的鋼琴,但所得的回饋卻極為有限。在別人家,浴室裡偶爾傳來引吭的歌聲,在咱們家是絕無僅有的現象。 小時,甚或直到大學畢業,捫起自己的良心說句真心話,除了考大學時,發奮認真讀了幾個月的書外,全是在遊戲、荒廢下完成學校的課業。隨著年歲的增長,才驚覺到人生苦短,以人生有涯之生命,去追求那無涯之學問,真有如大海中撈針一般,所得僅是滄海之一粟罷了。所以年屆不惑的我,才想到要修研究所四十學分班,才想到要讀在職專班研究所,才想到要參加金門縣合唱團,才想到要:::,或許是要彌補幼時因嬉戲而疏學的遺憾吧!畢竟人生還能有多少時間,讓我能再如少時般給虛擲掉呢?我要走出自己的象牙塔,我要把握任何學習的機會,充分享受學習的樂趣,雖然我五音不全,雖然我荒腔走板,但相信只要我肯認真學習,我會今天唱得比昨天好,明天唱得比今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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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藝文訪佚(三)
劉日升「蔡虛臺比部玄白草序」 蔡獻臣之著作,今已有金門縣政府印行之「清白堂稿」行世,雖然其他若「清白堂筆記」、「仕學潛講義」、「四書合單講義」均軼,至少其詩文作品大體尚存,洵為可喜。但其實蔡獻臣尚有一本著作,是縣志中不曾道及的。今按瓊林蔡氏後人所藏「清白堂稿 」手抄本,正文前有不知作者所撰的一篇蔡獻臣傳記,在文末列出他的著作中有「八十草一卷」,亦曾刻行於世,但未詳言內容為何。筆者由明人劉日升所著「慎修堂集」中找到一篇文章,題為「蔡虛臺比部玄白草序」。雖書名不同,無法確認此二者即為一書,但筆者認為可能性不小:明代書商在刻書時,常有意將已刻行之書改易書名再度梓行,目的在於使已買過此書的讀者蔽於書名而再買一次,這樣可以多賺些錢││若筆者推想的不錯,這本「八十草」原名便是「玄白草」。至於為何當初修縣志者為蔡獻臣作傳時,不曾道及此書?可能因該書失傳較早,故不為人知。 按:劉日升,字扶生,號明自,江西吉安府廬陵人。萬曆八年進士,曾任福州推官,後歷任尚寶、鴻臚、太僕卿等職,官至應天府府尹,致仕歸鄉,卒年七十二。劉日升為官四十年,以清介亢直、不避權貴而著稱,他與鄒元標等名人亦是參詳學問的好友,生平樂於推舉人才、護持善類,卒後獲詔贈南京工部右侍郎,並祀鄉賢,在家鄉廬陵亦有其專祠。劉日升為蔡獻臣所撰的這篇書序,內中明白說到這本書是蔡獻臣未獲功名前所作制義文章,至於他與蔡獻臣相識,諒是在他出任福州府推官時。序中第一段提到,蔡獻臣在將往任南京刑部主事前,曾「慷慨上封事」,獲得海內縉紳爭譽,這裡所指的應即是「清白堂稿」卷一「奏疏」中的第一篇:「懇乞勵精圖治以光 聖德以釋群疑事」,內中多極言直諫語。以一個新選官員而敢於如此冒干犯聖怒、罷官削籍之險,令人刮目相看。劉日升亦是骨鯁直心之士,自也會因蔡獻臣的無懼勇氣而擊節。他認為蔡獻臣此著有「懸書國門」的價值,是方之呂不韋將「呂氏春秋」懸於國門、以千金徵求能增損一字者的故事;如此讚譽,不僅是因蔡獻臣的文采,可能更多是對這位後進人格風骨的激賞吧。 蔡虛臺比部玄白草序(卷之八) 玄白草者,南比部蔡君體國 (「 」本為低頭之意,此處是以音同代替「甫」字)諸生時所為四子制義也。體國 以歲戊子(萬曆十六年)舉閩鄉試第二人,明年成進士,拜南比部主事。將陛辭,慷慨上封事,所陳說具丹扆要理。疏入,海內縉紳先生爭譽:「蔡君烈烈壯士;然溫文韞藉、抑損下人,亦何以不易測量也!」 余曩游閩,習體國 ,有文翩翩;無何,游陪京,得交懽。體國甫一日手「玄白草」 (「 」本義為視之意,在此應作「示」字解)余。既卒業,則匠心高調,一稟于古;而標韻恬逸,方之金石之響,猶謂仙樂之入雲也。蓋詞藝爾雅,遂臻此乎?此可懸書國門矣! 體國甫顧謂余:「某少肄茲業,日從諸生,幸試高第,而家大人日沾沾喜。然某跪告家大人:孺子受教,第畢所能,得一當有司而足異日者幸;策名安所得?當寧博士家之言哉?家大人益沾沾喜。今者業已對公車,奈何令懸書國門為?」 余曰:「君不聞:雲門、咸池(兩者為黃帝所作之樂曲名)之響,千 (祀)賞音乎?夫音樂之所寄博耳;豈惟音樂,文亦有然,是宜付剞劂。」體國甫敬諾,余次其言歸之。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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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畏懼且高質地的愛─讀金門日報︽一個父親的祈禱︾有感
我是在民國六十五年出生的孩子,「父親」這個角色一直是我們孩子生活中的一個謎。對於父親的童年,我不全然了解,但我知道,他所對抗的是一個經濟普遍不佳的大環境,但即使如此,仍是不能有遺憾的,對於命運;是不能有抗議的,對於命運,於是,他努力的唸書,而且,一定要考上大學,不然,他得在鄉下種田種一輩子,他小時候窮怕了,苦出太多心得,用功讀書是唯一可以出頭的機會。父親排行老二,家中的其他兄弟除了一個考上師範學校的姑姑之外,大半輩子都是窩在田裡。 小的時候,我僅僅記得的是,回家以後,洗手吃點心,孩子們則乖乖的伏在桌邊做功課,一直做到天黑,母親會喊我們吃飯,偶爾,寫數學會寫到九點,因為數學對我來說,一直是「不管我怎麼努力,卻總是考的不太好」的一科。其實,那種時代,父母親通常忙的沒有心思問起你學校的事情或是主動聽你說些什麼。父親不大管我們孩子的事情,但只要他待在家裡我們都會變的十分拘謹,他就關心他的公事。又因為我與哥哥只相差一歲,六歲之前我是在鄉外與外婆同住,但我記得,那時候,我大概有兩歲了吧,雖然大多數的人,在三歲之前的記憶應該是沒有的,我的故事,尤其是童年,我記的特別仔細,啟蒙甚早,對於兒時的記憶開始的也比別人早,三、五歲的家居印象,竟如晴川歷歷。我清晰的記得,為了使我活得安全,兩歲的我開始從大人那裡意識到人生裡面的一些不被允許的事了,即使才兩歲的我並不瞭解其中有什麼道理。 經歷了台灣經濟奇蹟,面臨著現在的經濟不景氣,父親的事業還好,他一直用他的方式熱愛他的工作,所以我沒有見過他面臨所謂的崩潰邊緣,因為他從來沒有把天怒人怨的樣子呈現在孩子的面前,因為,無論他的生命中有什麼不足或不能的地方,他都擔待下來了。 早在離家之前,父親看著我一天一天長大,但每次我返家,再離家看到的父親,覺得父親彷彿永遠是那個樣子的。我的抗拒心很強,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不說的,這一點,和父親相當相像。但在閱過陳為學先生的︽一個父親的祈禱︾之後,一個父親磨難無奈飽受憂患,難以告人獨自面對屬於一個父親的衷心悔改,我從不知道,活到二十六歲的自己第一次閱讀一個父親內心深處最誠懇的祈禱,之後,竟,盡是感傷,很多前所未有的情緒,我都是從那篇文章中慢慢體會的。 因為,我的父親,連講起話來也總是那樣面面俱到,讓你無從反駁起的。 母親進入更年期後的精神狀況很不好,得靠服「百憂解」在過日子,有時候我會突然非常想念母親,不知道她入睡了沒?也許是因為我的人生過的太混亂,所以才會把某些事情想的這樣透澈。 我能設身處地瞭解一個父親的心情,於是不忍苛責,但願意放下身段,觀摩別人表現傑出的地方,從對方的表現看出成功的端倪,收穫最多的,其實是自己。月涵證券投顧總經理谷月滿曾說過一句話:「走對路沒有什麼了不起,是走錯路怎麼轉回來那才能證明一個人。」其實我深深覺得,現在這時代的孩子跟自己幼時的那個時候,就已經有著顯著不同的改變,但是改變在哪兒卻也無法明確的說出來,尤其在看完︽一個父親的祈禱︾之後,我更有此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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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的省思
前幾天,和朋友約好下了班後在台北車站見面,適逢假期的來臨,我們準備一起吃晚飯,然後再快快樂樂地去逛街,哪裡知道一整天都忙到不行,甚至耽誤到下班時間才把事情做完,這下可好,肯定會遲到,煩躁的心情其實在忙碌之中就已開始醞釀,我一直擔心事情做不完,但它真的發生時,我趕緊打電話告訴朋友這個壞消息,並且跟她道歉。 對方在我話還沒說完時就插上一句:那到底要等多久啊?聽到這樣不悅的口氣,一天下來積壓的情緒就快要爆發出來,我想也不想就把電話掛掉,怕自己會在電話中吐出不雅的字眼。上公車後,我的心情一直起起伏伏,一方面懊惱著自己是理虧之人,一方面想起朋友不悅的口氣,最後,我下定決心要為遲到負責,要再次誠心的跟朋友道歉,不要為了小事就和朋友鬧翻。一到達目的地時,朋友笑著跑來找我,開口第一句話就說:對不起。我的笑容逐漸漫延開來,心中有了小小的感動,因為,遲到的人是我,掛人家電話的也是我,但道歉的人卻從朋友先開始,原來,她今天也受了不少挫折,整理好的文件一直被退回來,心情不是很好,才會在電話中那麼地不耐煩。和她聊過之後,我們相視大笑,心情頓時豁然開朗,我們相互約定,要忘了今天的不愉快,放鬆心情的去吃飯、逛街,原本形成的情緒風暴,最後以喜劇收場。 我相信這樣的小事發生在大家四周,有的人就因此成了陌路人,因為拉不下臉,因為不願讓步,寧願讓友情轉身離去,也不願喚它回頭。值得嗎?人與人相處,難免會有摩擦的時候,朋友不順心時,如果我們沒有多一分的包容,反而還斤斤計較,那真是太不懂體貼了,總有一天,朋友會被我們傷透心而離去的;如果發現錯在於己,更要主動表示歉意,主動,有時是一種善意的傳達,會帶給他人許多感動的,朋友那一天的主動讓我覺得,我交到了一位值得珍惜的好友。 其實,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懂得處理生活中各種大大小小的事件,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懂得如何體貼他人,隨著年齡的增長,智慧的累積,我們在遭遇中反省、領悟,於是漸漸成長,我們用心去感覺,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交流,當摩擦發生時,學習用更成熟負責的態度去面對。我得承認,負面情緒往往如同無形的殺手,也是摩擦的導火線之一,如果我們能控制情緒,生活中會少了許多不和諧的氣氛。 我的好友,她讓我明白主動的好處,也讓我感受到了體貼,更讓我知道學習控制情緒的重要性。兩個帶著怒氣的人是不適合談話的,而是需要獨立空間冷靜一下,通常,在怒氣過後,我們會明白,原來自己是必須負責任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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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業者的獨白
各位上班族平日在外用餐,是否特別害怕吃壞肚子?走在街上是否格外注意往來車輛,以免被撞傷?(撞死倒是好解決)我想大家都有這些顧慮,只是還不至於過度提心吊膽,以致使你無心體會逛街的樂趣,或是失去偶而享受路邊攤小吃的勇氣吧? 我一直也是懂得享受小市民生活的上班族之一員,偶而搶越一下快車道,證明自己身手依然矯健,膽量過人。沒事兒到路邊攤打打牙祭,遍嚐價廉物美的南北口味好不快哉。我是說人生嘛,短短幾十年一晃而過,享樂需及時,何必事事中規中矩,花錢斤斤計較? 但是,假如有一天你不再屬於上班族了?失去工作、沒有收入、隻身在外、吃住全靠自己時,你還能夠保有及時行樂的心情嗎? 也許你是一名「單身貴族」、「雅痞」之流,銀行有動人的存款、具備優越的謀職條件,那麼你大可悠閒地渡你的黃金假期,從容不迫地等待一份新的好工作 。 我卻沒有這麼幸運。我的手頭拮据,每月除吃住的基本生活費用,還得支付一份五千元的死會會費。我不知道廣大的失業朋友們狀況如何,只知道自己現在吃飯走路得特別謹慎,萬一出差錯,醫療費用一分一毛都得自己掏腰包。既無收入又無勞保,生命太不保險,一切得好自為之。 記得去年年底辭職時,心情十分舒暢,自信不久即可找到新的理想工作。打算利用這段空檔到中南部走走,並且好好地讀幾本好書,一解心靈長期的饑渴。如今一晃兩個月,寄出的求職信音訊全無,猛然發覺自己的計劃啥也沒施行,中南部之行做罷,一本艾科卡的「反敗為勝」也起不了什麼激勵作用,仍餘三分之一未讀完,而報紙則堆得與書桌等高。 許多朋友對我放棄一份待遇優厚、安定的工作,轉而尋求全無工作經驗的另一行,感到難以理解。尤其適逢失業率高期,這種行為簡直是冒險。另有一種想法也是我的朋友共有的:至少你可以騎牛找馬,等新工作有著落再離職也不遲啊? 所有這些關心好意,使我感到溫暖,但並不能改變我隨年關已屆,結束自己人生某個階段的心意。至於離職原因是什麼呢?我想把失業比喻為失戀頗為類似,原因有千百種當時機到臨就該離開,不足為外人道也。 有時候,在自己極度沮喪時,彷彿看見命運之神就站在我面前不遠處,向我招手說:來啊!再忍耐一下你就能獲得想要的職業,不過你得先越過眼前的十字路口。可是我實在是疲累了,自信心也折損不少。我相信世上除了好吃懶做的人,誰都怕嘗失業滋味,那種難受的感覺真像失戀似的:消極、孤獨、無聊、畏縮、缺乏生氣。 算算下個月的花費,得靠借貸渡日,這是我絕難忍受的。看來月底前非得隨便找個什麼工作不可。社會上眾多失業諸君,如我一般追求理想行業不得,暫時覓個事幹的不知有多少,早晚又將是連番離職,跳槽事件發生。 我一直提醒自己是「轉業」而非「失業」,努力維持起碼的信心。相信自己還年輕、有潛力,往合乎志趣的行業發展錯不了。然而世上有多少轉業者,禁不起現實的生活逼迫,在節骨眼又轉錯方向呢? 至於那些大多數被裁員、因倒閉、受辱等等因素造成的真正失業者,他們心情如何呢?我不敢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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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金黃色的秋││金門獨特的自然生態
秋天的金門最富自然的吸引魅力,如果你曾經在秋的風中,巡禮金門的田野,你便能領略那樣豐盈的自然美景。 前年秋天,在一波又一波的秋風裡,我邀孩子和同事佩芳筱梅一起拜訪金門的田野,我們驅車往郊外奔去,一路迤邐的芒花,開得滿山滿野外,在風中興奮的擁擠著,像會動的山巒,那樣高低起伏、變幻多樣的場景,吸引著我們的腳步,我們走出車外一步步的走入芒花迷人的世界,在風中我們讓自己也幻化成芒花的身影,有一種屬於芒花豐厚的生命力,在我們的心中擴散,我們在田野中奔跑著,用鏡頭為芒花紀錄丰采! 今年的秋,風一直沒有喧鬧,幾次驅車卻沒有機會和芒花重逢,有幾分失落,不知是芒花錯過了花期,還是我錯過了今年的秋。 但是意外的看見滿山滿坡的紅花草,沒有芒花那般高聳,卻充滿吸引人的生命力,彷彿山野間一叢叢屬於秋不同風味的熱情,在田野間延燒,於是我走過山的這一邊,去分享田野的活力,覺得澎湃的心,仍在山野間跳躍,於是翻過這一山,跑到山的那一邊,紅花草仍是恣意的在陽光裡散發青春魅力,在這山野的舞台,紅花草像活力四射的女主角,在風中搖曳! 九月,走過金門的浯江溪口,在北堤路上,那一長排的白千層深深的吸引著我的目光,因為滿樹的香花,在風裡招搖,仔細看看每一朵花都開得好得意,彷彿每個毛孔都站了起來,要在空氣中,將香味散播出去,而秋的風讓花在風裡搖曳生姿,走過花下總讓我驚艷不已!於是告訴我的家人我的同事我的朋友,總想和大家分享,秋,另一張不同的花顏,在陽光裡歡唱!為了更親近白千層,於是我開了車去拜訪樹的家,原來金門縣水試所,入門就有兩排白千層夾道相迎,走過那林蔭大道滿身馨香;再往東半島前行,在夏興到湖前的路上,沿路也種滿了白千層,在熙來攘往的車潮裡,淹沒不了花的浪漫,風中花香淡淡的飄入車裡,陽光下有機會看見那自在的鳥兒不時的飛進飛出,也有蝶兒蜂兒趕集似的在花間飛翔,給人目不暇給的觀感,總想不要錯過了大自然生機蓬勃的畫面,再往東追尋,在環島東路上又是白千層耀眼的花姿,推開車門行近樹下,想要聆聽屬於生命的和山野交流,花,自在的開,鳥悠閒的飛,一首原野的歌在我的生命曼妙的流轉。 九月,中山林荷花池旁,芙蓉花開了,同事都為這個花訊高興的和大家分享,每天我要上樓樓梯間的那一方花窗,芙蓉就像解語花,在窗外低低細細的呢喃著,美妙的芙蓉,清晨展現著潔白無瑕的容顏,卻在太陽露臉後,上了粉紅的胭脂,像個美麗的姑娘,而一樹花海中,有紅有白,顏色在光的轉換中幻化著,一朵朵的芙蓉,有單瓣有重瓣,多產的芙蓉滿樹的花苞,每天就會給大家一種驚喜!美麗的容顏,會是一天好心情的泉源,我總是傳唱著芙蓉的歌,讓大家一起在芙蓉的生命裡,開心著!快樂著!只為了有芙蓉的美麗相伴,風中淡淡的香在空氣裡飄著,來訪的遊客被艷麗的花吸引著目光,不自覺的穿過典雅的門廊,磚紅色的屋宇在陽光裡煥發著閩南的風味,芙蓉在紅牆裡隨風搖曳,花香輕輕的在周圍流轉! 台灣欒樹,一身綠色的妝扮,有些和苦楝很像,所以大家都叫它苦苓舅,但是,在秋的金門,台灣欒樹孕育了滿樹的花苞,那成串的花苞展現淺黃淺綠的容顏,而盛開的則是棗紅的喜氣,不是很亮眼,卻很耐看,而盛開之後結果的花朵,轉為淺褐色,一樹同時呈現多顏色的層次風貌,是台灣欒樹十分特別的風姿,我在中山林國家公園的行政大樓第一次發現它的身影,後來每天早上要上班車子經過金城鎮公所,在左邊的公園遠遠就可以看見欒樹開開心心的花開滿樹,有一次因為上山外,在夏興的冠城旅館門口也看見幾棵台灣欒樹,多層次的花容吸引著大家的目光,秋的金門大自然是如此的熱鬧!豐盈! 十月,一個光輝耀眼的月份,我帶著新婚的夫婦,拜訪閩南風味濃厚的古寧頭,只因為新郎曾來金門當兵,所以對金門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於是帶著最愛的新娘,再走一次時光的隧道,我因為許久沒上古寧頭,車子往古寧頭戰史館前進,我的心為那一路鵝黃的黃槐花,迷醉不已!捨不得踩油門,只讓車子慢慢滑行,那花夾岸相迎,黃綠相間的花影,在陽光穿射裡,展現亮麗的風貌,繽紛的花朵在風中推擠著、喧鬧著,活潑的鳥兒三五成群在枝椏間戲鬧,那般豐富的意象,是喜歡大自然的人群,最迷戀的空間,我們停了車之後,走在夾道的黃槐樹下,那馨香的自然風情讓我們沉醉! 有一天下午,我在中山林站想要搭公車回家,卻遇到一位年輕的媽媽開著車帶著一車的孩童,邀我搭便車,我上了車,車往金城前進,遠遠黃昏的晚霞那樣溫柔的依在雲影的懷裡,美得讓人不敢呼吸,天真的孩子脫口而出的大叫:啊!好美哦!孩子的心是最純淨最簡單,那晚霞那變幻的雲影,自然擄獲了孩子的心,那時我被孩子簡單的快樂吸引著,分享著孩子的快樂,原來我們都是屬於大自然,我們很容易徜徉在大自然的懷抱,在自然的大地開放自己,秋的金門,晚霞特別的讓人迷戀,如果有機會大家都可以給自己的心,一個親近天空的機會,讓天可以貼近大家的心,相信生命會更寬廣! 十月初,后沙的海邊,擱淺了一隻鯨豚,我們在民眾來電之後,趕在第一時間到達現場,但可惜的是牠已經死亡,不過可能死亡的時間不是很久,感覺應只有幾小時,從身上佈滿線條式的傷痕推斷應是落網為網所刮傷,因為外形還很完整,金門國家公園預定製作浸漬標本,將來陳展做為解說教育與保育研究之用,經過將鯨豚照片傳給中華鯨豚協會及動物醫師祁偉廉鑑定,確定這是一隻長吻真海豚,是第一次在金門擱淺,牠有可能生活在島附近的海域,也有可能是從別的海域飄流來的,記得八十八年十月二十八日也有一隻中華白海豚在嚨口海邊擱淺,因為已死亡多時,只好製作成骨骼標本,目前陳展在古寧頭雙鯉濕地自然中心,顯見秋的金門自然生態是很豐富的,這些珍貴的保育資源值得我們來關心和分享! 十月底,動物救傷工作轉趨頻繁,可能和秋收食物較為豐盛有關,還有候鳥來了也有關係,記得十月底十一月初,前後有兩隻角鴞被送來金門國家公園,都因誤觸農人所佈下的鳥網,幸好遇到民眾經過救下送來,我們仔細檢查並給予照顧,眼看體力恢復,再予以野放;有一隻送來的人員是專程由台灣來金門賞鳥,對於金門的鳥種尚不十分了解,特別要我們查清楚之後再告訴她,所以當我們找專業人員查對之後,確定為角鴞,且看其神恢復便帶到林間野放,當我們看見牠一飛即入林,矯健的身影讓我們都來不及拍入鏡頭,但是看牠可以健康的回到林間,那種快樂是很難形容的;接著立刻打電話告訴送鳥的李小姐,牠是角鴞,並且已快樂的回到大地的懷抱,我們都很高興,為大自然增添健康的生命而喜悅! 秋的金門,成熟的高粱,在田野間閃爍著金黃色的光芒,飽滿的高粱穗,在山野間傳唱一首豐收的歌,歡樂的鳥兒總和農夫捉迷藏,三不五時成群的守著高粱田,總想和農夫分一杯羹,秋的天特別的藍,澄明的天空,雲彩在藍天徘徊,大地的風光在風中輕唱,想要唱進人們的心中,讓大家一起在秋的涼意中,親近這小島的美麗,讓生活裡可以有秋的光影,讓自然融入我們的生命,秋,是豐盈的,大家可不可以把腳步放慢,可不可以和田野來個約會,和金門的自然編織浪漫的回憶。 前幾天進入中山林乳山戰役展示區,看見春不老像個快樂的孕婦,結滿一樹的果子,纍纍的果實有紅得耀眼,有黑得發亮,那種飽滿豐收的滿足,讓我想用鏡頭留下紀錄,小葉赤楠、田代氏石斑木都在秋的季節裡學習沉澱自己,果實的丰采是迷人的,在經國先生的銅像旁,我第一次有機會看見金門秋天的紅葉樹種原生種烏臼,在綠葉間居然佈滿白色的果實,聽說它的種子外罩一層皂質哩! 這兩天金門的風有些冬的神采,我在下班的途中,居然看見芒花在風中向我打招呼,於是今天帶了相機到野外和芒花相會,聽芒花低吟田野之歌! 冬的氣息,已經在空氣中迷漫,冬在風中登臨金門的島,如果錯過了秋的金門,請一起來和冬相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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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藝文訪佚(三)
現在筆者作一假設:假定嘉德公司拍賣的那件硯台連同外盒,真的就是許獬當年曾持有的那件「綠硯」,而此硯本體除了許獬加上的題款,依拍賣公司的介紹是並無其他字跡,那麼,許獬所能據以推斷此硯是宋王室遺物的依據,應該只有盒蓋上配嵌的那塊「玉雕螭龍璧」;因為古代以龍為飾有嚴格的規定,像龍的頭角及爪數這些細處就可辨出使用者的身分──但筆者於此又有些感到不可解處:若這件硯台連同外盒,是在宋末落入海中,在海裡泡了三百年之久才被撈上來(「蛟龍守此年三百」,許獬的銘文,和這件嘉德拍賣品的外盒特徵是相合的);那麼,當年它沈入海底之前,一定在漆盒之外還有更嚴密的包裝固封,否則,漆盒早該朽壞不堪,上面配嵌的「玉雕螭龍璧」也早該失落了。到底當年它被撈起來時是被怎麼包裝的?若是像宋末鄭所南為了留下孤臣慟愴的心聲,將所著「心史」以鐵函固封後投入井中,經三百年之久,被人發現時看上去墨跡還很鮮艷,那麼倒還可讓人接受。可是,這件「綠硯」即便真是宋王室遺物,在它被有意或無意間沈入海中之前,會加上那麼費工夫的包裝固封嗎?若它是持有者無意間落入海中,自然不可能加上鐵函之類的防護;但若是被有意將之沈入海中,並於之前作了完善的包裝,那麼豈不是更應該至少留下一張字條,告訴後來的發現者這件東西的重要性?可是,許獬對這一點並沒有隻字提及。況且,一件硯台,即便因曾使用者的身價不凡而具有特殊意義,畢竟也還不是「傳國璽」那樣的重寶,值得特別去包裝牢固後投海匿之嗎? 筆者對因為這件嘉德公司拍賣的硯台而寫了這麼多,但沒能解決的問題還是很多,然這件硯台到底是不是許獬曾持有的文玩,畢竟還是值得去弄清楚的。就算這件硯台並非宋王室遺物,但若真是許獬曾把玩珍藏且留刻題款之物,那對金門來說就是一件重要的文化財,值得努力去使它回到「故主」的鄉里。至於該注意的題款干支問題,筆者前面已說明了。 除了這件硯台之外,還有兩件與許獬有關的文獻也值得介紹。許獬的詩文與彙集四書注解之作,現今皆有書存世,但他的手跡卻是極罕見;筆者偶從兩本明代刊刻的書發現了許獬的親筆題跋與詩作──當然,是寫成後刊刻印刷,不是「正本」,但至少也可供一睹這位才子筆端揮灑的秀麗之致。 首先介紹刊有許獬題跋的這本書,是明代顧炳摹輯的「顧氏畫譜」,亦名「歷代名公畫譜」。按:顧炳,字黯然,號懷泉,杭州人。本是世家之後,然到他這一代時已家道中落,其祖父認為科舉之路太過辛苦,不忍孫兒應試苦讀,但又必須授他治生之道,便以家中尚存的一些名家繪畫真跡為範本,教導顧炳鑑賞與臨摹的功夫。顧炳在祖父的啟蒙後悉心揣摩,並向前輩畫家討教,畫藝有成,於萬曆廿七年時「應選供事武英」,成為宮廷畫家。在生活無慮與公餘之暇,顧炳開始從事他長年以來的一樁心願:摹繪並刊刻一本「畫譜」,將他曾寓目的一百零六位歷代著名畫家作品,以白描方式存其線條神韻,以便製成版畫印刷;如此一來便可大量流布,使得名家之作不再僅限於少數人的神秘典藏,讓有志領略繪畫巧藝的學習者,能有機會鑑賞和再臨摹這些作品。這本畫譜所臨摹的名家畫作,因年代久遠,有的今已失傳,幸得「顧氏畫語」的收錄方能一睹其貌。顧炳的苦心孤詣,確乎是有其見地。而為了使這本畫譜更形增色,顧炳還廣邀萬曆年間的文士名人,為畫譜中的每一幅畫都寫了題跋,對畫家的簡歷和畫風作一介紹,按個人手跡一併與畫作刻存。像當時的大書畫家董其昌、以及萬曆廿九年的狀元張以誠、及另一位也是狀元的朱之蕃等人,都應邀撰寫了題跋。故這本「畫譜」其實等於也是當時眾名士的法書集。許獬於萬曆廿九年成會元,以制義之妙名聞天下,自也在應邀之列。他所書寫的這段文字,介紹的是五代時的畫僧釋巨然及其作品,文末署「同安許獬」,並鈐有兩方印文,一為陽文「許獬」,一為陰文「太史之章」。從這件文獻,也可指出另一條蒐羅金門前賢手跡的途徑:明代晚期如蔡復一、林釬、蔣孟育等人皆成顯宦,交遊亦自不俗,他們或許就會在同時代的畫家作品之上留下題跋,值得去檢索尋訪。 另一件刊有許獬手跡的明代書籍,也是屬譜錄類的作品││明代歙縣製墨大師程大約編撰的「程氏墨苑」一書。按:程大約,字幼博,別字君房,太學生,善為古文,曾因善製墨而受召任鴻臚寺序班,他經營「寶墨齋」販製製作精良的墨品,被推許為南唐奚庭珪以來的第一號製墨大師。當萬曆三十三年時,因為一位與他是競爭對手的製墨名家方于魯出版了「墨譜」一書,程君房為與之抗衡,便也將自己製作的五百二十種名墨圖案,配上當時百餘位名士的讚詞、詩作,由著名畫家與刻工繪刻製版,完成了「程氏墨苑」這本墨譜圖集,其中還有五十幅是套版印刷的彩色圖片,堪稱是中國古代圖錄藝術水準巔峰的名作。受邀為這本「程氏墨苑」作贊題詩的名士,包括焦竑、王衡、姚履素、文震孟:::一如「顧氏畫譜」般網羅了當時文人中的佼佼者;連大書畫家董其昌、曾任首輔之大學士申時行、以及來華傳教的西人利瑪竇都在受邀作序之列,就可知這本書在當時的聲勢如何之盛了。許獬在這本書中一共有六首贊詞,分錄如下;由文末署名「同安許獬」、「同安許獬子遜甫」,或僅書「許獬」二字來看,這六首贊詞似乎也非同一時間之作,但同樣都鈐有「許獬」與「許氏子遜」兩方陰文印章。按:程君房此書,是實際按其所製之墨上所刻的圖案與詩作題詞手跡製作,所以刻有許獬手跡的這六方程君房名墨,或許還有在收藏家的寶愛下流傳至今的可能;只是程氏之墨在當年即是以銀錠論價交易的珍品,若存留到今天,只怕也非一般人能輕易擁有。幸得「程氏墨苑」的迻錄,又多幾件可供今人寓目許獬手跡形神的作品: 石室觀書 河洛事已遠,圯橋跡亦虛。誰人有玄契,能解石中書? 夢人遺墨 昔人夢得筆,之子復得墨。魑魅何處藏?山川當失色。 鼎黃耳 雖則有足,其行以耳。薦其馨香,多受帝祉。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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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遠行──給D
一條船將歸雁的視線擱淺 蟲蛀的月光洗不淨又曬不乾 潮濕的霉味滲透每一個不安的夜晚 一株白千層俯視滿地剝落的碎夢 曾經一起參謁過朝露與晚風的曲線美 飽嘗離枝的苦楚卻喊不出一聲疼 一節蛻變的蛇皮清除掉記憶體 暗藏的危機依舊迎風匍匐蠕動 驚動了草叢一隻蚱蜢的心事 一首精心豢養的隱題詩 走出淒清長廊又誤入憂鬱的死胡同 失去彈性的韻腳踩斷整條街的風景 一件秘密縫製的紅色肚兜 月圓時分穿出一種暗示 緞面的花朵胚胎包藏無聲的祝福 當你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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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發學習的樂趣
要確認的認知到,在有效的學習領域裡,自己才是真正的主人;不但要掌握學習的機會,同時也要創造學習的樂趣。並在處處留心皆學問的範疇內,善於利用零碎的時間,以期獲致化零為整的有效機宜;不斷充實自己,壯大自己,以免招致「書到用時方恨少」的遺憾。 懂得營造學習情境的人,等於懂得釀造優質人生的生活品味家;在無慍無怒,不忮不求中,找到心靈的南針,結合日常生活的旋律,得以馨享靈活生動、奇妙至極的高貴感受。 剛開始總是有一點生澀,但是有勇氣邁開困難的第一步之後,就能走向更寬廣的人生道路;從不敢也不會,到敢去嘗試,接著進入學習的殿堂,然後體會學習的佳趣,進而懂得我願盡力,並在全力以赴當中,找到正確的方向。 有目標的學習,方足以達成事半功倍之神效,就好像先鎖定靶心,然後瞄準目標,才能順利射中標的;如果沒有目標,一旦引弓把箭射出,那是很危險的行動,不但會傷害自己,也可能傷到無辜的大眾。 如今社會的腳步激進,加上世界潮流激湧翻騰,不趕緊跟上腳步,便將要招致被淘汰的命運;有鑑於此,課程的規劃也進入到另一個里程碑,九年一貫課程的實施,也不得不朝向多元而豐盛的方位前進。尤其在語文領域裡,除了本國語言之外,外加英語與本土語言的學習;一時之間,展現了熱鬧非凡、生動活潑的美麗景況。 領悟力強,肯學習的同學,等於抓到了高度學習的契機;反之,能力稍嫌不足者,在茫然無措當中,找不到學習的要領,形同失卻引航的大海孤帆一般,無助與無奈的悲鳴,難免擠上心頭。 為了因應九年一貫課程的上路,本校在情境營造方面,下了不少工夫,更為了朝國際化的腳步邁進,讓英語學習列車順利在小學校園啟動;校長與老師們,可以說是殫精竭慮的想去建構一個生活化的英語學習樂園。先從最基本的英語會話著手,務期熟練敢秀,更為了打造濃厚的學習情境,連廁所牆壁也不放過,讓它成為有效的英語學習園地;讓所有的師生們,在享受「解放」樂趣時,也掌握了時時學習的良機。實施一段時間下來,在耳濡目染下,多多少少也產生了實質的效益。 最近為了讓學生學習得更加生動活潑,英語老師印製了「我會說英語」的認證卡,不但使學生們精熟英語會話,而且還可以朗朗上口;學生們為了得到鼓勵,情緒高昂的參與英語學習的行列,有些學生還為了想得到獎品,更卯足了勁,全力以赴。瞧見所有學生,皆以快樂的心情,到學校設置的英語站,請老師認證;看來已經達成了激發學生學習樂趣的本意,無形中也為推展英語教學,打了一劑強心針。 從這個事例來看,只要用點巧思,外加一點鼓勵,會讓學生感受到學習的妙韻;當學習列車正常運作後,成長的道路會顯得更為寬廣,尤其在智慧的充實,與創發力的啟迪上,的確有莫大的幫助啊!最後,希冀大家的努力,一定可以得到應有的收穫與掌聲;並且祈願九年一貫課程,能帶來更多的學習樂趣與成長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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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導漫遊
三天的進階輔導知能研習下來,言者盡心,聽者開心,似乎有幸的我又經歷了一次「輔導」的洗禮,不得不佩服上課老師們的精彩演出,他們的學識、涵養以及憐憫之心、關懷之情,讓我不得不向他們看齊。尤其每天不同的主題呈現,說句不太禮貌的話,或許也是夥伴們不約而同的共識,那就是研習有如「倒吃甘蔗│漸入佳境」。 自走入教育工作以來,這是我第二次「正式」走進烈中的視聽教室參加輔導研習,所以我更加珍惜這難得的機緣。一大早,跟平常一樣時間離開家中,只是今天不是去學校,而是直往水頭。準備坐船,雖然心中仍掛記著班上的小朋友,畢竟他們尚小,頗需要類似保母的人在旁招呼著,但也是給他們自立的機會吧!一到碼頭,放眼望去,所有車子全部停在所謂的「停車處」,而我習慣停放的樹下以及旁邊有遮雨棚的地方完全「淨空」,真是一大改變,停好車,準備搭船去,發現售票亭旁已有不少人在候船,而他們也是研習的成員,那天,天上雲層厚,海邊風大,讓心覺得一陣陣寒意,我有點耐不住性子,於是打電話回烈中請問「詳情」,未有結果,當講完電話,轉身忽見校長帶著教授前來,這時才放心。心中的我在想:我是不是太多事了?或者我是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在海邊吹風而於心不忍呢?若說坐船、等船,我已坐了六年,怎麼會如此耐不住呢?坐上專船,沒去算時間,但聽說是三分鐘,接上遊覽車,直駛目的地,一下車,見到迎面而來、笑臉迎我的學生,他們已是亭亭玉立了,不得不承認歲月饒人啊!吃完著名的「廣東粥」配「油條」後,走入視聽教室,正式三天緊鑼密鼓的課程了。 校長做了開場白,介紹「烈嶼」的由來,它像個「斗笠」,它也是「裂開的島嶼」,感嘆小金的師資流動率大之餘,也期望有心之士的加入,第一天的主角是「杜正恭教授」,他可真是個博學之士,佛學、易經、姜太公兵法,在他口中頭頭是道,他已然「學以致用」了。他的名言是「教學生,要教學生走出課外的東西(不要只是課內的│用閩南語說還真像褲內)」,其實也就是大家常言的不要只是死讀書,並且鼓勵學生走入社會做服務工作。他拿九一一做例子來談應對的方法,當飛機撞上雙子星大樓的慘狀一發生,紐約市長馬上下令封閉所有的聯外道路,而聯邦政府馬上下令封閉機場,停止航班的起降,這是多麼重要的舉動,而相對於發生在台灣的八掌溪事件,卻真的是很多的人在「看別人去死」,有人可以拍下整個自始至終的過程,卻無力去搶救有機會生還的受困生命,多麼諷刺的對照啊!而互相指責,互踢皮球似乎成了社會的亂源,如果大家知道二千五百公尺以下屬「空中警察大隊」,二千五百公尺以上屬「海鷗部隊」支援的話,那麼就知道該怎樣救人了,這是我們教育的盲點吧!而談到「危機」,這裡包含了「危險」和「機會」,我們要幫助迷失的同學,譹錯的人知道錯,發生事情可以訓練思考方式。危機可以看到未來的先機,所以最好有「校園安全防護方案」、「危機處理小組」。事情發生,不要一下子想滅火,讓事情發生,但是在可控制的範圍;一定要到現場,但不要逗留太久;把所有做過的寫個報告。「Hero」和「Zero」只是一字之差,就變成了「英雄」和「狗熊」,所以必要的時候,「STOP」(暫停),暫時休息一下,從頭看事情,從頭再來,會有另外新的天地。舊金山很漂亮,但它的下面有斷層,只有美麗城市的居民,才真正感受到美麗,他們頂著不可測的未來,過著愉快的日子。上午課程結束前,老師留給我們八個字:面對、接受、處理、放下,猶如「阿波羅13」影片中所言:空前的災難│光榮的一刻,A sucessiful Failure。 下午的課程從「提供給學生永恆不變的愛跟關懷」談起,如鸚鵡拚命救森林之火,最後火不但未滅,而牠也因而一命嗚呼,然而牠盡力了。專業的知識、學養與敬業的精神態度,究竟哪個重要?它們一個是技術官僚,一個是有心,而權衡得失,「有心」似乎更為必要,「用心」去想,以「開心」的態度,「熱心」的精神、「耐心」的關懷,有「恆心」的去做,易經談的是相對、陰與陽、動與靜,當非常安靜,可以了解內心最深層的東西,再以此能量重新出發,也就是放鬆到最後再放出來的力量最大。當全部都忘掉外界的束縛時,就是找到真正的自我,找到內心的那一點,再湧現出來。老師做的只是「拉開窗簾」的動作,而學生要自己打開窗戶,自己看到外界:::,而我們也要鼓勵學生創造自己的橋樑。其實演什麼就要像什麼;不論穿什麼品牌的服裝,仍然是「自己」。人介於星星(極大)和原子(極小)之間,人要有辦法觸及極大、極小,所以越厲害的人要越謙虛為懷,千帆過境,內心的成就屬於自己,人沒有辦法擁有一切,隨緣而聚,盡其在我,無怨無恨,獲得與付出之間是心之所安,這就是安身立命的生活智慧。(第一天下午的課程結束) 第二天,一樣的時間,一樣的船,只是我們一下九宮,步行走向「九宮坑道」,算一算,這是今年我第三次走訪此坑道了,真有緣!吃完早餐,開始第二天的課程,校長的開場白談到小金的地質、玄武岩、生痕化石(金門僅見)、貓公石都是遠近馳名的。今天的主角是師大教授高強華,他以「戰爭與和平」做教案主題,談七大領域、多元智慧,美國的說法,賓拉登說:「聖戰開始了:::」,另有和平的祈禱文。他曾在烈中度過大風狂作的一夜,心有所感想寫作,卻在台東時寫下「風中的叮嚀│給準老師們」,靈感來自小金,想像的世界比真實的世界更寬、更廣,猶如他在定位「小三通」下的金門時,讓人有另類的省思:以往我們視金門為離島,視小金為離島中的離島,現在反過來,我們可以視金門為離島,視台灣為離島中的離島(離大陸更遠了)。多元智慧,它可以是跳躍的思考,從多元的角度去思考,所以老師對七個多元智慧多少要有些了解,要有對話的空間,否則只是關起門來做「教室的主人」。九年一貫要的是「協同」,一棵榕樹的成長和一個人的成長是一樣的「盤根錯節」坐在大樹下沉思時,不妨想想結合這個環境可以做什麼,各科的界線不要那麼清楚,跨出界線、跨學科、跨領域、跨學校的圍牆。 教學是老師和學生的距離越來越近,學生越來越喜歡老師,「學海浩瀚」,老師要時時進修,否則日曆一年,網曆七年,「後生可畏啊!」我們要做學生永遠的老師,想辦法開拓他還沒有關心的領域。老師有一段不錯的字句,寫出來大家思考看看:「我們是宇宙洪流之中的共鳴者,我們是愚蠢錯亂時代的冥想者,我們是多元開放社會的佈道者,我們是青春追夢年華的尋夢者,我們是徬徨問題少年的輔導者。」當我們每幫助學生解決一個問題,功力自然就會增加,教育的智慧是與生活有約,學二天,教五天。關懷新新人類,做下一代的表率,是人生最有意義的事情,康米紐斯說:「很少人在離開學校時,已經完成了徹底的教育。」而我們要做好準備,時時刻刻準備接受學生的挑戰。未來,是思考敏銳的人可以面對未來,這就是創新思考,而我們能否生龍活虎的教一生,就看能否平凡、平淡、平實,也看能否精彩、繽紛、卓越,要有新工作能力、新工作態度,也要從昔日的單打獨鬥轉為協同合作,「培養多元興趣」、「經營多元智慧」、「開展繽紛人生」,猶如天下雜誌「前瞻二○二○年,我們一同前往」中有長遠的想法。 看了一段大螢幕上的「踢踏舞」表演,讓我久久沉浸在感動之中,聲光效果佳,獨唱者的聲音也不絕於耳。老師要做時空英豪,老師是價值的引導者,所以「青少年次文化」是我們要導引他們的,去了解青少年的語言、行為方式,但不能放縱,要向上導引。有些事情我們要「作主」交給青少年,這個社會是唯恐天下不亂,今天有必要去糾正「莫道人非」的想法,大地震過後都尚有餘震擺不平,當我們稍微理智來看自己,都會對自己有所批判,何況是社會上的大小不平呢?老師要有問題解決、情境掌控的能力,問題的解決方法不是只有一個,很多事情不要正面、不要硬碰硬,轉個彎再想一想,每個老師都應該是「班衣吹笛人」。怎樣讓自己站在位子上理所當然,是有教無類?有教無淚?有教有累?天底下的事情利弊相參,我們只是在「做選擇」。猶如「心靈捕手」,一個天才、數學高手要遇到心理學醫生,長久溝通後才開口,所以「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期待「教訓輔三合一」、「親師生三贏」、「身心靈統整」。 第三天早上告假,不是偷懶,是另一關要闖。若不是時間上的衝突,傅木龍主任的課我怎會放過?不過所幸沒錯過下午的精彩實況。以往我只知「逆來順受」,卻沒想到那順來呢?原來「逆來順受,順來看透」,當你把眼睛閉上,用心去看,就能看透了;當你停止去想,你才能想開。孩子缺乏的是向上提升的「心力」跟「願力」,我們要的是「受肯定的價值」,一個清潔工,辛苦、寒酸但快樂,他對自己工作的尊敬,做上流社會不願意做的事,是對社會有貢獻的。「讓高牆倒下」描述諾貝爾獎得主在印度,許下一個終生的宏願,進入窮人的世界,成立「垂死之家」,感動痲瘋病人,他處在「人間的煉獄」,一個校長幫忙抬死屍入「停屍間」,親眼目睹一隻禿鷹咬開白布正啄死人的眼睛,他體會一個沒有價值的人生。改變一個孩子要長時間去互動,一顆純潔的心在自由的給與時會受到創傷,唯有不斷的付出才能撫平心中的創傷。達賴喇嘛那顆菩提心,做的事,掉的眼淚,不是為自己,真正的快樂是來自幫助別人之後內心真正的寧靜,一個人如果做事情會想到對自己有什麼麻煩,是不會得到快樂的。即使你有千千萬萬個理由沒有辦法幫助別人時,千萬不要去傷害別人,因為這樣的傷害是長時間的負擔。 真正困擾我們的不是事情的本身,而是對事情的看法,我們要從逆境中去超越自己,樂觀的人永遠在困境當中找機會。有人說:「微笑就是最好的靜態慢跑」。我們有沒有機會讓孩子去做決定?日本的研究指出植物和人有磁場的互動,一朵有人去陪伴聊天的花開得比另一朵無人聞問的花美;而螞蟻群中,一隻螞蟻的死亡,會有一隻一隻螞蟻前去安撫牠;樹葉快掉下來時,會把所有的養分回饋到樹幹上才掉下來;狗餓了,逼不得已咬主人,每咬一口,牠會大叫一聲,告訴別人牠咬傷主人了,希望有人前來阻止牠。偉大的人做的事情很多是失敗的人不想做的事情,生命的價值是呈現對孩子的關懷,當你相信你能夠成功的時候,你已經成功了一半,席維斯史特龍形容他因有一千八百五十四之「短暫的不成功」,才會有第一千八百五十五次時的成功;畫家雷諾瓦與病魔搏鬥下說:「短暫的痛苦會過去,美麗會永遠留下來。」他們憑的不就是樂觀的特質旺盛的企圖心嗎? 傳播愛的種子、生命的傳承,積極改造我們的下一代,讓他們每天都有動力去超越自己。「用母愛打造的金牌」之中描述的是用最悲壯的方式生活,一個小孩子擁有母親給他的最好禮物─什麼時候都派得上用場的警惕:「把苦吃下去就沒有苦了」、「貧窮就是一所最好的大學,痛苦就是最好的老師」,給孩子一、二句話一輩子都用得上的,是多麼有意義的事,而自己呢?當然也要保有自己的座右銘啊!給青少年最好的禮物是「機會」,對青少年最殘忍的事情是讓他「心想事成」,認真想一想,還真是耐人尋味呢!當我們有朝一日被自己做的事情感動,會更珍惜,看看那些黑道大哥、死刑犯說的話:「你現在槍斃的不是現在的我,而是過去的我。」一個腦性痲痺的孩子在台灣是每天含著眼淚回家,在學校是被同學排斥,而當他們移民美國,被當地孩子接受,加入素不相識的異國孩子群中打棒球,當同隊二比三落後一分,正是滿壘,又輪到他─一個動作遲緩的孩子打擊時,同隊隊友叫他把球棒拿好就好,而投手故意把球丟到他的球棒上,算「擦棒得分」,大家高興的抱起這位受到尊重的孩子,這個是「教育」嗎?我們有沒有辦法掌握自己的情緒,走過就沒有了,懂得放下嗎?勇敢的承擔我的使命、我的責任。情緒掌握在一念之間,每天去吸收多一點的人文素養,「最後的十四堂課」道出:「只有面對死亡,才會發現活著的意義。」每一個人都會死亡,但不見得每個人都真正活過,人的一生不在長或短,而在精不精彩,真是好一場精彩的滿分演出啊!願大家珍惜這共有的「塵緣」!傅主任下台一個一個握手,在有限的時間要做無限的事,畢竟有其困難,互道珍重,願有緣再聚。坐上遊覽車,看到他仍在車門前跟我們揮手,好個令人敬愛又懷念的人啊!願愛的種子發芽、成長、茁壯,願我整理老師們的「長篇大論」,能夠與有緣的您們共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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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書
「在乎一個人,其實應該是不求回報的吧!就像我在乎你一樣:::」 每天早上,我會替自己找一個最合適的姿勢,倚在窗前,唱著有百分之五十的咖啡加百分之五十的牛奶的拿鐵,輕咬著吸管,注視著你上學的小路,那條路上每天有幾個人會經過,早晨的送報員在你出現我眼前幾分鐘之後會到,甚至賣早餐的阿姨今天賣出多少蔥油餅?我都一清二楚,只是,這些記憶都是不知不覺的,事實上我都不去詳記,因為我想知道的是我每天站在窗口等你,你看到我了沒? 那條小路上學的人其實不多,只可惜離我站的距離稍微遠了點,通常我會在你消失我面前之前,將我的拿鐵唱完,趁著口中還有些許的咖啡香,記錄著今日看到你的喜悅,是的,我有一本小小的記事本,裡頭寫滿了我將近三百多個日子,天天等你的甜蜜與悸動!我打算將這本筆記本寫完,在你發現我在等你的那一天,親手將這本筆記本交給你。 事實上,我是怕你會發現我的!有時走在路上撞見你,我會以為你看透了我所有的心事而臉紅,變得不知所措,所以我常自己一個人偷偷的練習,練習如何很自然的靠近你,我是多麼活潑開朗的,但只要你出現我一百公尺之內,我會開始變得安靜而溫順,聽說你喜歡看起來乖乖的女孩? 我喜歡看你打球,根據我私底下的調查,十個和我同齡的女孩中,就有九個喜歡會打籃球的男孩,這點使我自小小的神經質,我總會懷疑在我和你之間,還有個女孩,和我一樣,默默的等著你!球場會打籃球的非常多,打得很好的也不少,可是找出哪一個是你對我而言卻是輕而易舉,我知道你投籃時頭會向右偏十五度,球投出去後手會維持兩秒,你一定不知道,不管你球有沒有投進,我都會替你拍手,在我心中,你投的每一球都是弧度最美的。 我想,有一天我不再愛唱拿鐵咖啡了,我會鼓起勇氣的告訴你,我有多麼多麼的喜歡你,很多人都在討論幸福的定義?如果你問我,我會說幸福是可以繼續這樣看著你,或許有一天我會自私的偷偷縮短你我之間的距離,請你千萬千萬不要介意,讓我偷偷的幻想你看見了我,而你也偷偷的靠近了我,然後有一天你突然告訴我,有個女孩天天在窗口等著你,她最愛唱拿鐵,總喜歡站在第三棵榕樹下看你打球,你在等著她先開口,其實喜歡她已好久好久::: 剛剛看完一本書,書名是「果凍物語」,我寫了一本日記,把它叫做「果凍日記」,「物語」裡記的是男男女女,日記裡寫的只有我和你!你看見我了沒?只寫給你的果凍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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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鳥類趣談
軀體特別高大的長足鳥是非洲農民的珍寶。那兒的農民到了農閒季節,常常結隊上山捕捉。捉到後就鋸掉它的翅膀,拴上繩子,教它種田。經過一段時間馴化,它會全心全意為主效勞,所以當地人都叫它「耕田鳥」。 非洲熱帶森林有種「引路鳥」,很喜歡吃蜂蜜,但又怕被野蜂螫到。它發現蜂窩後,會飛去找人或去找一種像狗的動物「蜜獾」,然後一邊飛一邊叫,讓你跟著它一步步靠近目標。等到人家發現蜂窩上去取蜜時,它會偷偷躲在一旁,等到你取到了蜜,它又會拚命的叫,讓你把蜜分給它一點。當然人或獾知道它帶的路,會慷慨的賞它一點兒蜜的。 非洲有一種杏黃色的「發光鳥」,長相很奇特,除了頭上和翅膀上長羽毛以外,其他地方都是一層發光的硬殼。到了晚上,這層硬殼會一閃一閃的發出相當於兩節電池的手電筒發出的亮光。這裡的居民喜歡把它捉來養在籠子裡,晚上用來照明。 布隆地農村有一種「彈石鳥」。它的舌頭很有彈性,口中常含著一塊兩三兩重的石頭,只要一看到灰狼,口中的石頭會很快的彈出去打灰狼。石頭彈出的距離可達到五六十公尺遠,往往嚇得灰狼不敢進村幹壞事。 非洲西方有一種「變色鳥」。它的羽毛色彩鮮艷,雨一淋就褪色,一旦雨過天晴,又會恢復漂亮的顏色,非常有趣。另外這種鳥的羽毛還會跟著季節變色,夏天是赤褐色,冬天是銀白色,春秋兩季又變成淺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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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藝文訪佚(三)
余既愛先生文,喜聞其軼事。或傳:先生性卞急,嘗以小怒斷一僕人手,幾起大訟,奔入都;次年,領南宮第一人(成會元),妻妾朋友,無竟日之歡,小不合意,輒推案掌面以去。余親聞王迴溪言令同安時(筆者按:依許獬生存年代覈之,這位縣令當是於萬曆三十至三十四年間在任的永康人王世德。)撲其修候隸人事也(筆者按:這一句文意筆者不解;但從下文來看,顯然不是合乎禮貌的舉動)。彼目中烏知有縣令哉!又聞:先生有書舍在海島中,一住月餘不出,日拈經生義;始抱膝兀坐、已升之几、已盤上棟楹間、已登屋上,或至忘食;比義成,不得下,更怒罵,擲瓦石擊其下人。生先沒後,遺集行,有上龍江相公書,中皆切直之言;功名富貴之士,夢魂中咋指不敢道一字者,何況搖筆?其書固稱「擬」,然久播人間,非畏而不敢上也。 (筆者按:「許鍾斗文集」卷四有「擬上沈龍江先生」書一篇。沈龍江,即沈鯉,萬曆二十九年詔以東閣大學士入參機務,屢辭不就,次年七月始入朝,時年七十有一。許獬此書,陳以孔子「大臣以道事君之義」,冀望沈鯉能振衰起敝,挽救朝政。言雖成理,但對一位萬人之上的大學士敢上此「切直之言」,頗有干怒之虞,是以沈守正甚為激賞。依筆者拙見,以「擬」之形式流布此書,正可促使沈鯉有所作為以為回應,且又不便另出手腳以洩羞忿,比起真正上書而可能遭不理睬或惹禍要來得高明。許獬之「擬」,足見其巧慧。) 余習先生文久,知所傳聞者皆真。嘗私評之:先生蓋直行其信,不見世有豪傑、前有聖賢,何論卿相榮赫、與濁世營營,商淹速、較毀譽為何事。所謂「進取不忘其初」、「斐然成章」(見孟子盡心下篇及論語公治長篇),孔子之所謂狂也!近制冠南宮,必列鼎甲(「制冠南宮)即成會元之意,「鼎甲」指進士之一甲三名),先生以不經意,字畫潦草,抑居其下。座師馮琢庵(即馮琦,當許獬考中進士那年,馮琦以禮部侍郎身份擔任主試官,故兩人間有此「師生」關係。)規之選館,且以生平書籍授之。先生問曰:「人何官不可居,必翰林為?」座師閉目不答。馮東省,賢者也,聞先生言不媿,反以為不情,不及遠矣。先生,天人也!制義亦其糠之一,然無先生之胸懷,必不能極其至;後人慕其至,而偽作曠達以求之,失之愈遠。嗟乎!安得起先生而北面事之!因吳采于氏刻其制義,遂書胸中所欲言若此。 ││迄今筆者所介紹與金門前賢有關的資料,多是以文獻形式為主,但現在因為出現了特殊情況,所以不得不「出格」;在此說起,當然還是與許獬有關。日前筆者運用網際網路的搜尋功能進行檢索時,發現有一名為「嘉德在線」的網站,在去年十一月五日的網頁內容中有這樣的訊息:「中國嘉德二○○一秋季拍賣會瓷器家具工藝品專場提請買家注意以下事項」,以下臚列出當季拍賣展品中具有的一些瑕疵、特徵、或撤拍者,其中第十二項註明如下:「LOT1334 明 許獬款端石圓硯 應為歙硯」。筆者見到這條短短文字,大為驚詫:照此說明內容,是有一件許獬曾於上題款的硯台,竟然出現在去年大陸的拍賣會上!筆者當下就依網站內所設洽詢用的電子郵件信箱發信,請該網站提供這件拍賣品的照片和其上題字內容的資料、以及它現在何處?無奈焦等了好幾天,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想來可能是因對方的電腦只能閱讀簡體字輸入的電子郵件,故根本不知道筆者發信所詢的內容吧。筆者只好再度上網進入「嘉德在線」網站,再連上其中「中國嘉德國際拍賣有限公司」的網頁,試試看能找到什麼資料。這一次成功了:這家公司的網頁內有「拍賣回放」這項功能,可以檢視過去該公司推出的拍賣品,當筆者看到「二○○一年秋季拍賣會」中的第一三三四號拍賣品資料在電腦螢幕上展現時,心中的興奮真是難以言喻;網頁裡有這件硯台本身及外盒的照片,還有簡體字說明,筆者將其改為繁體如下: 明 許獬款端石圓硯 硯質細膩,雕琢規整。硯背楷書刻文兩段,一曰:「明星點點老松姿,滑似凝脂圓似璧。萬丈光芒映紫宸,蛟龍守此年三百。」尾落「辛丑會元」與「太史氏」印章紋。一刻楷書為「此宋少帝所遺硯也。出海二十餘年今始得之,噫嘻在彼為傳國之資,在我為清真之玩,好醜何常,惟所用歟。萬曆乙丑夏子許獬識。」楷書工整有力。 許獬,明福建同安人,字子遜。萬曆二十九年進士,授翰林庶士編修。配嵌玉雕螭龍璧大漆盒。 除了中文資料,該網頁下方尚有數行英文說明: A CARVED DUAN INKSTONE Ming Dynasty, 17 th Century 19cm.7-1/in. RMB:100,000-150,000 這段文字的大意:一件有雕刻的端硯,明代,十七世紀,十九公分,七又二分之一英吋(應是硯台的直徑),「RMB」諒是拍賣的專門術語縮寫,筆者猜大概是「參考價格」之意(這既是在大陸的拍賣公司網站上的資料,所列的應當是人民幣吧)。 在找到這件硯台的資料時,筆者也查看了一下當季的成交記錄,發現這件被標為「1334」號的拍賣品當時並未賣出。至於,現在它到底在何處、在何人手中?因為嘉德公司沒有回應,筆者就無法知曉了。 按:今查許獬著「許鍾斗文集」卷五中,確有「綠硯銘」一篇,其內容和前引中國嘉德公司網頁中那件硯台上的刻文相對照,僅有一字之差;硯台上的刻文是「傳國之資」,「許鍾斗文集」中則作「亡國之資」,而這件硯台刻文之末還有年號干支和姓名、字之題款,並有兩方印章刻紋,更加完整。從這件硯台的題款刻文來看,似乎真是許獬遺物的可能性很大;但其中也尚有使筆者不能遽信之處,因為:嘉德公司網頁中刊出的這件硯台資料,其題款中的干支是有問題的││許獬於萬曆廿九年辛丑成會元,卒於萬曆卅四年丙午,其間這幾年的干支依次是壬寅、癸卯、甲辰、乙巳,這中間並沒有「乙丑」年;如果嘉德公司拍賣的這件硯台上所刻的干支真是「乙丑」,那麼筆者就敢斷定:這件硯台絕不是許獬曾持有的文玩,而是功力不到家的贗品製造者依據「綠硯銘」而偽刻許獬的題款,想藉以抬高此硯身價,卻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許獬由出生到謝世的卅七年之間,根本連一個「乙丑」年都沒有!不過,筆者也覺得不能僅因網頁上刊出的資料有問題,就斷定這是「西貝貨」,因為網頁上所見的並非是實物,有可能是網頁製作者輸入資料時出錯;像前引題款之末的「萬曆乙丑夏子許獬識」,筆者就頗疑心是網頁製作者在「子」字之後漏掉了一個「遜」字。筆者過去曾稍讀過一些辯識偽造文物的文章,從一些案例來看,偽造者有時會在年號干支上「出鎚」,但會把偽造對象的字、號這些弄錯的還很稀見││到底這件硯台上刻的干支有沒有問題?只有見到寶物、或者是嘉德公司願意幫忙,才能水落石出了。 跳過這件硯台上的題識,現在來回溯一下許獬曾持有的那件「綠硯」的來源。「綠硯銘」開頭言:「此宋少帝所遺硯也」。在金門是有舊傳宋末帝昺為避元軍追擊,曾經過現今的烈嶼,並有「御踏石」遺跡,按照舊說,則這件「綠硯」似有可能是帝昺遺物,但現今民國八十年增修之「金門縣志」第二八八頁記載「宋帝昺過海處」這處遺跡時,其下文有云「按御踏石,浯洲見聞錄已證其非。」││若帝昺確實不曾由海路經過金門,那麼許獬認為他所獲的那件硯台是「宋少帝所遺硯」的想法,就只能說是「為故老所誤」了:這件硯台或許是宋末古董,但不是帝昺的遺物││再者,即便帝昺真的曾有從海路經過金門、並且遺落這件「綠硯」,那許獬又是從何處去推斷這是帝昺的遺物呢?很可惜的是,許獬沒有寫下一篇詳細的「發現記」,把這件「碌硯」現世的經過介紹一番(按:許獬文集中有「古硯說」一文,但文中稱該硯係唐五代物,並非這件疑似宋末的「碌硯」)。唯一可供推想的線索是:「綠硯銘」中稱此物「出海二十餘年」,看起來,它是從海裡被人撈出來的。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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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
事後我們總算能聚在一起,加禾見到我拚命擠前來,如同遇見援兵,他虛弱地抓著我的手,仿如一個受驚嚇的小孩,「加演,快點離開這裡:::」 他臉色蒼白,眼神渙散,倒是像遇上魍魎一般。我們好不容易才去到出口處,步向停車場途中,我問道,「你真的沒事嗎?」 「我:::我夢見過這種情形,很混亂,很多人的:::有點像:::像:::」 「像什麼呢?」 「像地獄裡的游魂。」加禾還是心有餘悸。 「那只是一個夢,你怕什麼?」 * * * 我發覺加禾在臨睡前手持白開水,把藥往口送下。「你吃什麼?」 「安眠藥。」 「你失眠嗎?」我猶自奇怪。 「我一路以來都有失眠的,只是近來更嚴重,不得不吃安眠藥。」加禾疲弱地道,「因此常常發惡夢。」 「難怪你的精神看似不大好,養足精神吧!我們還要穿新衣過新年的。」我拍拍他的肩。 新年前夕的天氣酷熱無比,陣陣的熱風刮得肌膚發疼,白晝時一片萬里碧空,藍色耀眼刺亮。那一天晚上我接到加禾的電話,他說他會來廣場接我回家。我本推說不要,但他必定要我在廣場大門處等待。 來到廣場大門口,才發覺涼意黏黏地吹附過來,竟然下起一場春雨,不歇不饒,暈黃的燈飾被裹在迷朦的細雨中,馬路更是被凝止的車子堵塞著,燈飾車燈看似黯黃的斑點乏力地在浮動。 加禾得冒著雨來,我等了許久,只見到一片淒迷。人潮依舊流動,我的等待如花般開始凋萎了,就如眼前的車燈逐漸流逝泯滅了。 我心慌地撥電話回家,媽說,加禾已出門兩小時多了,你還沒有見到他嗎?」沒有。我真的沒有見到他。 * * * 加禾在騎著機車時,因路面太滑而失控撞向路邊的一棵黃循木。他被送到醫院時已昏迷不醒。 我見到他那頂深藍色的頭盔只殘餘一片較完整的碎片時,只感到摧心的痛。醫生說加禾的右手骨折了,內部可能有積血,而大幸中的是脊椎骨沒什麼大礙。我見到加禾時,他的半邊面頰瘀腫了,而大腿有許多斑駁的擦傷痕跡。 「加禾,你別嚇媽啊!:::」媽媽在我耳邊嚎啕,二姐也簌簌地滴淚,爸爸則黯然地坐在一旁。 「加演!」媽在病房外淒厲地指著我,「你為什麼要加禾載你?你說:::如果不是,加禾怎會這樣?」 我無言以對,我感到很害怕,全身震顫。我並沒有要求加禾來載我的,這只是一場意外!我心裡那麼想,但說不出來,意外是由我而起的。 到了第三天,加禾才悠悠醒來。面頰的腫脹也漸褪消。家人圍攏著加禾時,我站在床尾望向他,滿懷歉然的我實在不知如何開口。我卻見到加禾的眼神焦灼地掃向我。 醫生說加禾還得留院觀察,因此媽媽每夜留下來陪伴加禾,我見到他行動不方便,全身孱弱,心中的難過比別人還要深。 是夜我留下來陪加禾過夜,他睡了一覺後醒來,見到我在床沿挨著,「加演,悶不悶?」 我搖頭,他續道:「你又不愛看書,不然可以打發時間。」 「我沒相干,現在我弄成你如此,我悶一陣子算些什麼?我實在感到內疚。」這次我是由衷地說:「加禾,對不起。」 加禾的精神似乎好了些,說起話來也較響亮,「這不關你的事,都是我先提出要載你的。我已對媽媽解釋了,你不必自責。」 「你到底是怎樣翻機車的呢?」 「我騎著機車時,那時又下著雨,經過路口那棵黃循木時,忽然有幾片樹葉飄下來黏住了我的頭盔鏡片。我一時心慌才失去控制,路面太滑,我不能停下來,只是一直連帶摩托車向前滾:::」我望著他那摩擦脫皮的手臂及雙腿,心裡頭如被揉成一團。 「唉,你又何必載我呢?」 「因為:::這是一匹布那麼長的故事。」加禾深吸了一口氣。「你還記得我向你說過中三那年我去美國時遇上地震嗎?」 「記得。」加禾那時第一次只願與我分享他的秘密。 「那一次地搖山撼,我的後腦被東西擊中後,就仿如敲開了我暗伏著的潛能,一個荒唐的經歷開始了。」 我緊張地聽下去,他到底在說什麼呢? 「我開始發夢,許許多多醒後依然清晰的夢,有些與我相干,有些則與我不相干。醒來後沒多久就會成真的!」加禾看著我,似乎期待著我的反應。 我先是無比驚駭,只是瞠目結舌「這不就是:::」我努力地去找出那個名詞,但思緒如同翻飛的塵埃,一切都迷朦。 「或許,這就是預知未來的另一種形式,人家說是第六感應。」他就是那麼篤定。 第六感應?這不是在科幻小說或電影才會出現的情節嗎?原來事實上我與它是那麼相近的。 「我只是一闔上眼不久後就會入夢,那些凌亂的畫面在我醒來後還殘存著,如拼圖的碎片,總會組成某件事情的輪廓:::我比算命佬還厲害,你知道嗎?」加禾凝視著我,有點自豪。 「因此,你現在明白我為什麼會贏到了許多獎品,得到全班第一,數學又奪冠:::」我恍然大悟,「難怪:::但你這樣不是欺騙了別人嗎?」 「我還欺騙了我自己,我付出只有一點點的努力就可以擁有全部收成了。所以,我也沒興趣讀書,我想忘記過去夢裡所見的,但是不能。讀書溫習也沒什麼樂趣,我只有揮霍我的時間。」 難怪他上了高中時尚是輕鬆自在,種種的生活嗜好的改變正是印證了加禾的話。「不過我沒有墮落,我只是用我的超能力去彌補我的不足。我沒能力去防範一宗宗的悲劇發生,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嗎?我知道有一架飛機將會墜機,但我說出來會有人相信嗎?」 「我很不開心,感到自己沒用。真不明白為什麼賜給我這種力量?我夢見過很多血肉橫飛的車禍場面:::我害怕醒來。」 我一邊聽著,一邊捏著冷汗,這是多麼強烈的震撼──無助、無奈及矛盾。赫然間,我想到了更恐怖的事情,看到別人,難道就看不到自己嗎? 「我拚命預支了快樂,想得到平衡,但是我得到名與利,我還是感到不安。終於,我預支過量,我在夢中見到了我的模樣,卻是你的髮型。」 加禾的每一句話,撥開了我腦中的迷霧。他續道:「所以,我常常將髮型變成與你一樣,如果真的有死神的話,我們可以作弄它:::我:::我很傻是嗎?」加禾苦淒淒地笑,我只覺得渾身哆嗦,彷如死神就在我們左右。 「你又何必這麼想呢?我們:::我們不會有事的。」 「不,它們給了我預示,我該有辦法避開的。或許遭殃的是我,或許是你,我總不希望我們被傷害。之前我有想過,我常扮成與你一樣,或者你會想我很自私,因為你可能會成為替代我的犧牲品:::」 我打斷他的話題,「我沒有這樣想,真的。我知道你也是為我著想。」 加禾輕嘆了一聲,「那次我們去買衣服,遇上了那位天王巨星的到來。那時的情形,我也曾經夢過,只是我夢到我被人推到好遠好遠的地方,我醒來之前,你離我還是很遠。」我聽了心亂如麻,這又意味著什麼呢? 「我遇到車禍的那剎那,我頭盔的鏡片被幾片小葉子遮住了,那種感覺也是曾經經歷過的,眼前一片漆黑,就想闔上眼發夢般。」 「這真是太玄了」我相信加禾所說的,他不會騙我的。過往的一切原來在他的指料之間,這種感覺絕不好受。那麼,眼看著自己的命運被操縱,我們能作出什麼反抗呢?我總覺得,有一股隱匿的力量,蜇伏著等待機會褫奪我們的生命。難怪加禾透露過他恨玩擲骰子的遊戲。 我倆沉默了許久,醫院內一片寂靜,那是一種很空洞虛乏的聲音,我茫然地不知該想些什麼。 「加演,我:::向你說對不起:::從小你就不愛與我多說話,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又讓你多了一道顯眼的疤痕:::媽媽說你破了相,容易遭受禍害的:::」加禾自怨著,我有點不自在,原來一路以來他那麼清楚我,但我不能讓他知道他說對了答案,我試圖掩飾自己的小器。 「沒有,你別胡想,那些都是迷信。我們都是親兄弟啊。」停了半晌,我不自由主泫下了眼淚,圓不了我的謊。 還好加禾沒瞧見,他聽見我如此說,臉上如水紋般漾開了一朵笑容。我帶過了話題,「那麼,這幾天你有夢見什麼呢?」我有點戰戰兢兢,我不想聽到令我無助的答案。 「很奇怪,這幾天我沒有發夢了,或許是有的,但我記不起。」 「那就好了!」我較欣慰,「那你日後就不必再受如此的困擾了!可是那天,你卻又堅持要載我回家,那又為什麼呢?」 「那天我只是覺得左眼皮總是不自主地顫跳,這不是最傳統的壞預兆嗎?我感到不妙,第一時間便想到你了。」加禾不徐不疾地道。 我的心弦微微地被觸動,心中漫溢著一股感動。再望一望腕表,已是晚上十一時許了,「你累不累?要睡覺了嗎?」 「不知怎的,我現在很精神。我以前不想睡,睡了會醒來,醒來後會將夢境帶來現實。現在我不要睡,因為好久沒有與你談天了。」他的精神抖擻,眼睛也看似有神。 我有點內疚,以往我真的極少與加禾促膝夜談。這一夜我留下來陪他,其實有一半是補償的心態。現在我只覺得又羞又愧,先前我認為我倆之間尚存的只是恩惠與補償。 接著,加禾興致勃勃地談起許多兒時的趣事,我們一邊回味著從前,也一邊想像著未來。好在病房內只有我與他,所以可以縱情地交談。 直至天空翻起魚肚白,我才稍微休息,爸爸媽媽沒多久後便來到了病房,於是我邊搭公車回家小睡。 中午十二時許,我在睡夢中被急促的電話聲吵醒,二姊撥電來要我立刻趕來醫院,加禾的病情忽然惡化。 在我乘著公車朝向醫院的途中,加禾卻永遠離開我們。 媽媽撕心裂肺地在慘號,爸爸一時悲戚過度昏厥過去;二姊無助地攙扶著媽媽,這一切一切都是我甫抵步時,醫生剛好宣告了加禾的死訊時發生。 加禾是突發性地內臟出血,卻搶救不及而致溘逝。 這叫我如何接受呢?我才想起,回光返照是最慘酷的謊言,原來,死神已伺候一旁了。幾個小時前我還與他在一起起誓要腳踏實地賺錢孝順爸媽,然而,每一句話都只是一陣雲煙,匆匆飄去,卻縈繞著我的心,久久不散。 我沒有想到,當加禾說他已沒有再受夢鏡的困擾時,這已是一個先兆了,並不是他從這股力量中解脫出來,而是他失去了生命。他也說過他翻摩托車是因有樹葉遮住了頭盔的鏡片,那一片漆黑就如闔眼就寢,這也意味加禾會喪失生命?連夢也沒有了,加禾終能好好睡一覺,但他不能醒來,不必憂慮走在夢和現實的邊緣。 他說過這一句話,「我醒來之前,你離我還是很遠。」那時他夢過人群中我倆被扯開相隔很遠。現在,每每我恍惚地越過大家購物中心前的馬路時,我試圖從每個疾速匆忙的身影找出加禾,他迷失的魂魄是否就匿藏在這人頭蠢動的人潮內? 我開始著手搜尋加禾的蹤跡,連地上的影子也不放過。我的影子是他的身子,他的影子是我的身子,當我看見地上的影子時,我發覺他在哭泣。 媽媽總是仔細地凝視著我,一如小時拉著我和加禾的手對望要尋出大姊的輪廓,我讓他感到加禾還是在他身邊。爸爸也常常錯喚著加禾的名,在那短短的一霎那,我總見到他眼眸中的喜悅、醒覺及哀戚逐一變化。以前,加禾慷慨地傾付他所有對待我,我卻冷漠平淡地接受,現在;我把他的名字冠於我的身上,將我的名字奉獻給他,他小時不是常說我的名字比較好聽嗎? 鏡子是我與加禾之間最親密的會面,卻是最冰冷實牢囚獄。或者,他是不是如那次般佻皮地躲在我的身後,然後在我耳邊道:我們就是一體了:::我侵蝕了他嗎?我再一次步入那一間試衣室內,讓小室鎖著我,而我將自己扔入那無盡的鏡海內,我發覺,最遠的距離除了生死兩茫茫,還有的是我與鏡子之間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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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心吉祥─參加國際佛光會中華總會九十二年度分會長實務研習會心得報告
我有幸成為佛光人,更有幸成為協會的領航者。今後行事舉止皆代表佛光會,應注重榮譽心與使命感,應努力扮演好會長的角色,綜理內外會務工作,應多向法師、督導請教,對會員善盡關懷,讓幹部有揮灑空間,期許自己成為一位法喜充滿、勝任愉快的領航者。 三、實踐活動 星雲大師曾表示:「念經不如弘法,弘法不如實踐」,學佛重在實踐,應將佛法應用在日常生活實踐活動中,因為實踐才有成果,活動才有生氣,歸納會長主要的實踐活動略分三項: (一)、推展會務:參加佛光會只有二個月,卻意外膺任會長職務,可謂任重道遠,惶恐不已,我不斷告訴自己,邊做邊學,邊學邊做,重要的要培養一顆為佛教奉獻的心,和一片慈悲包容之情,為信眾服務。今後將遵守研習四點心得,推展會務:即廣做文宣行銷,增進溝通互動,實施家庭普照,擴大服務利樂領導。 (二)、開好會議:所謂會議,為會合眾人商議事情,以遴凝聚共識,整合資源,激發創意,明確分工使會務順利推展。要開好會議。應求幹部籌備會議資料,除工作、財務報告外,還要收集各組提案,慎定會議場所、時間,請求人員踴躍參加,最重要的會後要整理會議紀錄,一週內報寄總會。同時會長本身應熟會議規則、掌握主題、控制時間、尊重發言、有效決議,以達成會議預期效果。 (三)、舉辦活動:星雲大師在「舉辦活動的意義」中說:「人,經常運動,能增強體魄:水,經常流動,能長保清淨。同樣的,一個團體如果能經常舉辦活動,必定充滿服務的幹勁。」今後除了配合總會活動外,會內所舉辦的活動,可與佛光山各分院或金門本地區縣政府的民政局、教育局、社會局、觀光局、建設局以及各鄉鎮公所、各國中、國小、林務所、環保局、消防局、衛生局(所)、文化中心、人間福報、金門日報等機關尋找協助配合,也可與民間社團農會、同儕會、獅子會合作辦理。金門佛光協會單一活動,恐經費困難,但協會約有四百會員分散各鄉鎮,糾合人力支援其他單位配合舉辦活動絕不成問題。我們所辦的活動,大略分為:教育活動;諸如讀書會、佛學座談會、經典研究等。文化活動:諸如佛教文物展,佛教書畫展等。弘法活動:諸如社區或校園心靈講座、推廣弘法視聽教材等。慈善活動:諸如捐血義診、探病慰問等。服務活動:諸如生態環保、助念服務等。還可以辦朝山、旅遊等活動。 研習會結束,正是我會長行動的開始。現在我正在研擬如何開好月例會、委員會等會提案以及如何關懷會員與他們互動聯誼的提案,俟機提供大家研辦。並隨時隨地拜訪各單位,誠心誠意爭取將來與他們配合活動,希望全體佛光人共同攜手努力。前程茫茫,也許舉辦活動不是我想的那麼順利,但「有佛法就有辦法」,何懼之有?你可相信一千個人同時在佛光山雲居樓齋堂用膳,鴉雀無聲,莊嚴肅穆,井然有序,令人感動,他們運用了幾許佛法,真是「有佛法就有辦法」的最佳例証。 (金門佛光協會會長)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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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諧輯趣
據說清乾隆遊江南時,翰林曾琦隨侍,過一鄉宦墓前時,見有石人石馬等,乾隆指石人問曾琦道,這是什麼,曾對曰仲翁,於是乾隆口吟一詩曰:「翁仲如何曰仲翁,當年窗下少夫功,而今不許為林翰,貶在江南作判通。」也是故意把功夫,翰林、通判等詞,顛倒過來,以譏笑曾琦,曾琦當下也很覺大窘。後來過江時,見一漁翁垂釣,乾隆又對曾琦說,可以漁翁為題,吟詩一首,詩中須有十個一字,作出免罰去當通判。於是曾琦吟道:「一簑一笠一扁舟,一個漁翁一釣鉤,一拍一灣還一笑,一人獨佔一江秋。」曾琦是個翰林,當然也相當的有才學,所以很隨便的,便成了一首有十個一字的詩,乾隆當下也嘉獎了一番,當然也無須去作通判了。 其後少女詩人何佩玉也寫過一首有十個一字的詩,來描寫愛山青水秀的地方,其詩曰:「一花一柳一魚磯,一抹斜陽一鳥飛,一山一水中一寺,一林黃葉一僧歸。」 我國古時,往往有因一詩,而得奇遇者,亦有因一詩而罹奇禍者。明朱元璋有一次微服借宿江南般若菴,而知客僧屢問其姓名,元璋不耐,但在壁上題了一首詩:「殺盡江南百萬兵,腰間寶劍血猶腥,山僧不識英雄主,只顧嘵嘵問姓名。」後來朱元璋當了皇帝,一日偶然想起這事,再追問這首詩,緣何不見了,於是擒到寺僧將要殺頭,問監寺僧我的詩那裡去了?僧對曰,未見陛下貴詩,只有知師留有四句詩,太祖說:寫的什麼?僧對曰:「御軍題詩不敢留,留時常恐鬼神愁,故將清水輕輕洗,尚有毫光射斗牛。」太祖笑而釋之。 唐伯虎(寅)的故事很多,詩也有專輯集。南京有一妓女,知道伯虎才學,而且也很佩服他,祇可惜無緣相識,有一天伯虎破衣敝裘,一付寒酸相的求見,妓女看見他,祇是抿著嘴笑,伯虎問道:「倚樓何事笑嘻嘻」,妓女不假思索的答道:「笑你寒儒穿破衣」,伯虎憤怒道:「錦繡空包驢馬肉,那人騎過這人騎。」罵的妓女赧顏而入。 曹文正曾作過乾隆、嘉慶、道光的三朝元老,他不是漢人,竟能官至軍機大臣,幾個皇上對他又都好,當時真沒有人能和他相比,他的學生曾問他:「夫子何以有此偉大成就」,他回答說:「但多磕頭少說話而已。」真又是個十足的鄉愿。後人把他的人生哲學,寫了四闋一翦梅,頗足解頤。 一、仕途鑽刺要精工,京信常通,炭敬常豐,莫談時事逞英雄,一味圖通,一味謙恭。 二、大臣經濟在從容,莫顯奇功,莫說精忠,萬般人事要朦朧,駁也無庸,議也無庸。 三、八方無事慶年豐,國運方隆,官運方隆,大家襄贊要和衷,好也彌縫,歹也彌縫。 四、無災無難到三公,妻受榮封,子蔭郎中,流芳身後更無窮,不諡文忠,也諡文恭。 古今宦途,其不為曹文正者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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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藝文訪佚(三)
許獬 於萬曆廿九年成會元的許獬,以其制義(八股文)聞名天下,人稱「許同安」。他「館課出,人爭抄傳」,一篇作品方流出,士子們就趕忙研究其文理機微,幾類乎「蘇文熱,吃羊肉」的盛況。據縣志傳記中載,他留有五百多首制義,但現今在其著「叢青軒集」中能見到的篇數,卻是寥寥可數。關於尋找許獬所作的制義,筆者近日已有相當的收穫,將另行為文以述。目前,先將他的一篇逸文,以及他人為其作品集所撰序文在此作介紹。 首先,許獬的這篇文章,見於明人沈一貫所輯「新刊國朝歷科翰林文選經濟宏猷十六卷續一卷甲辰一卷」這本書中的續卷部份,題為「擬敕九邊將士實修戰備城守毋得出塞邀功希敘疏」。在這篇文章中,許獬剖析當時的邊防情勢,以及闡述如何取勝而不殆之道,可以看出他不僅是位文士,對軍事也有相當的瞭解。至於這篇文章的寫作時間,就文中提到「如近日遼左失亡」一語觀之,似乎是指萬曆二十八年九月的一次戰役,據「明神宗本紀」載:「是秋,炒花犯遼東,副總兵解生等敗沒。」大約是在他成會元的前後所寫的。雖有部份文字缺損不可辨,但文意仍可大體理解: 擬敕九邊將士實修戰備城守毋得出塞邀功希敘疏 臣惟:國家之事,莫患于虛;虛則國未必受其利,而已蒙其害。人臣之弊,又往往出于虛;虛則已可以有其功,而不恤國之釀其禍。因仍漸久,類有然者,而在九邊為尤甚。蓋今之馭虜者,遼在隴右則談戰,薊門以南、樓煩以東則談款,此其概已。夫遼歲之虜,虜亦數大折衄;而邇者延寧、松海之間,在在秣馬厲兵,撊然出塞,凱音宵徹,捷書飛,薦勛祖廟,布大喜于天下,歲無虛月。此豈不足明武節而懾戎心哉?惟是玉之贄通,則僥倖之竇啟;靈筌之賞行,則覬覦之情多。日以出塞報而虛以實,在邊陲所不明言,而廟堂亦置不問。夫試度九邊之勢:虜即不入,能擁數萬眾,馳劍伊吾(即新疆之哈密),喋血祁連,運行四遠而糧不絕乎?能成師以出塞,壓壘三軍,決機兩陣,以殲群醜乎?降胡健卒,投虛伺間,以僥天之倖,俘馘于老稚,能刓勁酋,破精騎雄行以逞乎?虜即入,能應聲而俾無貽屠掠乎?能援桴當隊,縱擊而橫驅之乎?虜獲載運,燎原彌望,能無小飾乎?數者皆所未能,而膚功日奏,優敘時蒙,吾憂其虛也。吾憂其虛而小之冒彝典,大之開邊釁,徒以一人之私而壞國家九伐之柄,以一時之賞而貽國家數世之患也。 夫戰守恃吾所備,無恃而忘自備,國事之謂。何?且即欲威行出塞,亦必有陰陽淺深之術,迭示而交攻之;于彼則形分,于我則力厚,然後可以得志。乃彼部落之錯雜,易于合力以向我;而我九邊之渙散,難于併謀以制敵。日惴惴憂不格,而況可啟之釁乎?如近日遼左失亡,大將軍恬不能問,貽中國羞可鑒已。兼之酋桀驁,非敢為喋血之會,鳴鏑長城之下也。有要而請,一象齊足以辨之寧,渠至煩師頓甲,使狡奸走險之思、恣怒之忿,以速眾敵而樹遠禍哉?無亦多方無撫慰,以使其勢之不合,而九邊諸境,如所為練卒、繕城、止餉者,無日不討而備之,雖猝有烽燧之警,未必大舉,而吾亦不坐受其困。時固吾圉,安吾常,吾未嘗言功,而國家亦不大受其害。不然,一邊瑕,而九邊皆瑕矣,人臣虛冒其功,而寔禍被國家矣。故臣不欲輕言出塞,非怯也。謂不修備而務搗巢者,虛也。彼周言城方,又言薄伐,而三捷之期,與孔亟之戒,交相勵也,其意深哉!此萬世制馭長策,周歌之以遣師,今 敕之以備邊。是在 聖明垂念而已。 │這篇文章之末提到的「城方」、「薄伐」、「三捷」等辭,皆出於「詩經‧小雅‧鹿鳴之什」中的詩篇。「出車」詩中有「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天子命我:城彼朔方」之句,該詩最末則言「薄伐西戎」。另外,「采薇」詩中則有「豈敢定居,一月三捷」之句。許獬引詩經「城方」一語,意在強調先鞏固防線方能談得上進攻。至於「薄伐」,在台灣商務出版社印行的「詩經今註今譯」中,是將「薄」視為發語詞而已,但許獬應是將之就字面解釋,認係誡軍旅不當輕用其鋒之意。「三捷」云云,原義是謂戰士之所以不敢安逸定居,是希望能在一個月的短期內連打三場勝仗。至於「孔亟之戒」,應是由「采薇」詩中的「豈不日戒,玁狁孔棘」而來,原意是玁狁之為亂極為緊急,故戰士不敢不日日嚴加戒備│前述兩語本來和「城方」、「薄伐」沒有關聯,不過古人是將詩經視為經孔子刪定的經典,故在引以為言時往往把三百篇當成一個整體,不同的詩篇之語句可互相發明,串連起來更能闡發微義。綜而言之:許獬之意,當是以「城方」、「薄伐」的方針,加上「孔亟之戒」,待軍旅養全鋒芒,便能獲得「一月三捷」的戰果了。 筆者另外要介紹的一篇文章,是明人沈守正所撰「許子遜先生全稿序」,見於其著「雪堂文集」卷之五。按:沈守正,字無回,杭州人。據錢謙益所撰墓誌銘載,沈守正一生未曾考中進士,僅以舉人身分當了都察院的小小司務,但錢謙益稱美他是位「奮乎流俗之中」的士人,在當時也有些名氣,可惜一生不曾顯達,卒於天啟三年。這篇序文之末提到,撰此序緣於「吳采于氏刻其制義」。按:吳采于,即吳芝,采于係其字,在國家圖書館善本室所藏「皇明歷科四書墨卷評選」一書卷首有其署名「後學延陵吳芝乎于父輯」,這位吳芝大概是位書商;從序末此言可知這部「全稿」的內容,是收錄許獬所作的八股文,惟筆者迄今遍查不得,恐是已亡軼了。 談到沈守正這篇序文,可說非常「另類」:一般來說,為人撰寫書序者,多是大大地褒美該書作者,由其人格至文章無不稱道;但沈守正的序文,其中卻講了些不太好聽的話│據沈守正稱:他因喜愛許獬的文章,故也愛聽關於許獬的軼事,也曾聽過一些傳聞,像許獬在成會元的前一年,曾因怒而重傷僕人,幾乎吃官司,不得不往北京避風頭;次年雖逢連捷報喜,但許獬仍動不動就給人吃排頭,連對妻妾朋友也如此;甚至對家鄉的縣令都有過不禮貌的舉動。另外沈守正還提到:許獬在苦思文章時還會一邊「登高」,到末了上了屋頂下不來,還會發火拿瓦片石頭丟人這種令人發噱的事。而且沈守正還強調:「余習先生文久,知所傳聞者皆真。」保證這些故事的真實性。沈守正雖記載這些會使人起負面觀感的軼事,但他對許獬的看法並不負面,還稱美許獬「直行其信」、不計世間毀譽,是孔子所謂的狂者、「天人也」│或許沈守正十分崇拜許獬,以致其覺得這些不太妙的傳聞冠之於許獬無傷大雅,反倒更襯托出許的卓爾不凡吧。按:縣志的許獬傳記中也曾言其「性嚴峻狷急」,或許就是因此才會有這些傳聞產生;至於真實性如何,現今是無從考較了。要之,這也是許獬作品集的序文,出之於一位他的崇拜者之手。其實,關於許獬的軼事,筆者過去就曾見到約在民國十六年時的福建地方人士記述的幾段內容,不過其中有些太過鄙俚,顯然是齊東野語,故不擬介紹出來│沈守正的序文如下: 許子遜先生全稿序 辛丑會墨出,余甚不滿其首義、次義,深服三義;服其才而猶疑之,旋亦大賞。洎先生窗稿行,且讀且快、且快且讀,蓋如吳道子過張僧繇畫(張僧繇,梁武帝時代人,即畫龍而不點晴之傳奇故事主角),三往三返,至寢食其下,不忍舍去也。始焉見其姿骨天成、神機橫出,服其天;少焉,見其毀律而律、非才而才,愈疏實審、疑往亦來,服其神進焉;覺其神理俱在,有意無意之外,服其人盡而之天。久之,與之相醉,不知其所自起,余亦無所用其知,知天之不可階而升之。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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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
「我醒來後地震已停止了。後來聽人說這次地震只有三分鐘左右,但卻差不多有六級的級數:::」。 「為什麼報紙沒有刊登這則新聞呢?」 「有啊,只是你沒留意。」他淡淡地道。「你知道嗎,連地上也會裂開,一個人還有什麼依附呢?」 「那你現在還有什麼事嗎?你的傷處還痛嗎?」我也感到心悸。 「今天還沒有事,明天的事我就做不到主了。」他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卻怔怔地望著我,「加演,你還記得我厭玩擲骰子走路的棋嗎?」 我聽得一片迷糊,「那兩件事之間有什麼關係呢?」 「我現在就感到我是棋子,是依著色子上的點數來移步:::」。 我聽了哈欠連連,「拜托別說這一些深奧的東西了,我聽不明白的。」 我就是怕他一大篇道理的,於是建議:「你還是早點睡吧!你明天還得參賽的。」 加禾更是怏怏不樂,「我不睡,我怕醒來。」 「睡覺了當然會醒來,你怕什麼?」我莫名其妙,「睡著了並不是一睡不醒的啊!你常有惡夢嗎?」 「我總是怕醒來,」他說,「惡夢也許是真的。」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加禾肚子裡想的是什麼。我面對著他,總覺得照著鏡子而不認識對方。 × × × 如所料的,獎項是加禾的囊中物,只不過他並不是摘冠而是坐亞。但他看來也是一般開懷。 二姐重回鄰國深造後,我又搬回她的房間住了。我與加禾又少了機會接觸。他顯得益發沉默。可是,慢慢地我發覺他開始有點改變,他不似以前一樣常捧卷溫習。 我因而問他,他那時坐在電腦台前逐一將不同的光碟放入光碟驅動器內。「你看來不像以前了:::有點:::」 他調低了聲量,專注地聽我說完,但身體還是隨著強勁的音樂擺動,「有點什麼呢?」 「你好像懶散了很多。」我坦白道出。 「沒有考試,溫習什麼呢?況且除了讀書之外,原來還有許多東西是很美妙的!」他的眼神閃過一抹狡黠之色。 我覺得加禾似換了另一人,以往的他絕不會有如此輕浮的舉動。 「看來你蠻享受,不像上陣子那樣精神緊張了。」 「或許,我想通了一些東西吧!」他的眼睛盯著銀幕上,「來,我讓你聽聽一首歌,我覺得很好聽:::」 只一支強勁的舞曲在我耳邊響起,望著陶醉其中的加禾,我感到很陌生。 × × × 儘管如何,我倆都上了高中三,加禾更是以輝煌的成績邁向高中三。聽朋友說,加禾的總分數跨越第二名的學生整整一百多分,他因而奪得了全級第一名。 我也感到奇怪,原來加禾是個天才學生,但他初中甚至小學皆非冠軍人馬的。一次,他參加了一間旅行公司舉辦的問答比賽,在附加的回答標語題中使他從萬多名中的參賽者中脫穎而出,他竟贏得了頭獎! 爸爸媽媽開心地用免費的機票去美國遊玩半個月。上一次加禾也是參加類似的有獎遊戲而贏得了一架電腦,不是有云:福無雙至的嗎?我惴惴不安。 爸媽飛去旅遊,剩餘我倆在家。那天我去剪了短髮,加禾見了有點驚訝:「怎麼將頭髮剪得那麼短?」 「沒相干,那道疤痕已不那麼明顯了,我可以換一換髮型。」 加禾湊前來撫著我額頭上的疤,我似對著鏡子,見到一張關懷卻掠過一絲難過的臉孔,那是我自己嗎?原來我也可以有如此的神色表情,但加禾應不曾見過。 「你去那兒剪髮的呢?」 「街口的髮影髮廊。」 第二天,加禾出現在我的面前時,嚇了我一跳。「你怎麼啦?你:::」我差點說不出話來。加禾若無其事地放下書包,「也蠻好看的是嗎?髮廊的人都說我們很相似。」他撫著自己的頭顱。 他又戴上了隱形眼鏡,看來與我沒什麼二樣。我以為靈魂出了竅,因為他站立在我的面前,根本難以分辨。 爸爸媽媽回來以後責怪我倆為何剪同一式的髮型,尤其是我與加禾擁有不同的朋友群,使到學校的朋友同學都頻頻認錯人。他們都說,「連你們的聲音也一樣的!」 「你要玩︽真假王子︾的遊戲嗎?」我對他的做法感到疑惑。為了方便辨認,我只好用髮膏壓平我的頭髮。 「但是,小乞丐及王子的命運畢竟是不同的,外表一樣也騙不了自己。」加禾如此說,瞧著他時我迷惑了,到底誰是誰呢? × × × 在聯考臨考前,我被逼呆坐在書堆中溫習,可是一大堆的文字越看越令我迷亂,壓根兒進不到腦。 夜半經過加禾的房間時,門縫透出了一線光線,他還得出鄰國參加另一項數學比賽,難怪分秒必爭。我輕敲了門,加禾對著一大堆的參考書,坐在書桌前,雙目凝視在那桌燈。 我湊上前,「還在讀書?」 加禾恍若不聞,我再輕喚一聲,他才如夢初醒,我見到書桌上攤開的數學習題,也料到他必定是在想著如何解答。 他抬頭望了我一眼,復又用手支托著額頭,「睡不著,剛才我發了一場惡夢。」一臉的沮喪。 「你精神不好,又半夢半醒地,當然會發惡夢,早點睡吧!」 加禾只是疲倦地點頭。我正想離去,加禾即問,「你還是那麼憎恨數學嗎?」我遲疑地望著他,怎麼會提起這樁事來呢?「還是不喜歡。」 「我也開始不喜歡了,我恨每一道問題那麼為難人,為什麼加減乘除一齊用的話那麼多變化?我們往往料想不到。」 我還以為他對數學這一科很有興趣,沒想到原數學符號也會對他起排斥作用,可能他在解答習題時遇上了挫敗,而口出此言。 「慢慢努力吧!」我也愛莫能助。 終於考過了聯考後,我趁著等成績的當兒去一間購物廣場的某間電腦公司做短期工。加禾則利用此段時間去進修短期課程。他從不放過任何時間求學問的。那時新年已逼近了,加禾提議我倆一起去買新衣慶佳節。 過往都是媽媽為我們打點衣物及日常用品,到了中學後我已拒絕媽媽為我安排這一些,我已親自去買我喜歡的物品。所以,我極少與加禾一齊添新裝。 加禾與我約好在電腦公司匯合我,他甫出現,同事們紛紛投以奇異的目光,我們宛如一對複製品,精巧,栩栩如生。「加演,你沒告訴過我,你還有一個相像的哥哥啊!」 加禾又來他那一套,他將髮型梳成與我無異樣。「你為什麼這樣做呢?我覺得我們像櫥窗內塑膠模特兒,任人參觀。」 「我們都是同一個模型鑄造出來的,你還想不習慣嗎?」他漾開了濃濃的笑意,有點佻皮,「或許,是我們兩個俊男當前總令人目眩的。」他充滿自信,洋洋得意地道。 我不禁失笑,「或許這是事實吧!」 我們到各成衣店逛,加禾提醒我,「記得拿著你的頭盔,不然待會兒我載不到你回了。」 走到百貨公司的男裝部,我看中我喜歡的T恤和牛仔褲,於是將衣服褲子拿去試衣室試穿,未幾加禾拍試衣室門,「加演,讓我進來,外頭的試衣室已滿了,好多人!」 試衣室是很寬闊的小室,三面鑲上了落地鏡子,另一面是門口,當然擠得下兩個人。 「你怎麼又拿與我一樣的衣服啊?一間試衣室內不能帶入超過三件衣服的啊!」 「管他呢!外邊那麼多也沒人管得著。」加禾已動手除下了衣要將新衣穿上,「我要進來照鏡子,這裡有四面鏡子,其中一面會說話的。」他的神情雀躍,滿臉漫溢著童真。 怎知,加禾除得一絲不掛卻沒把衣服穿上,「來,加演,你也脫得像我一樣吧!」 「你怎麼啦:::你:::」對著加禾的裸體,我有點不自在。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們曾經一齊洗澡,但是長大後都分房了而不再那麼親近了。 「怕什麼?我們是一體的,是不是?」 我將內褲一並除下,加禾站在我隔壁,「你看,原來我們真的那麼相像的,爸媽給的身體髮膚,統統都是一樣的!」加禾彷彿陶醉在奧妙的創造力量,發出驚呼。 白花花的光線清亮地灑在我們身上,佇立在落地鏡前,兩個人竟變成四個人,互相對映。前鏡映成後鏡,我又見到兩個背影,側身的鏡子照出了另兩個身影,頓時間,小室變成很擁擠,卻又很寬闊。 仔細端詳,我們的身高、膚色、體型的比例都是一樣的,鏡前反射著我們身後的鏡子,身後的鏡子映著我們的背脊。鏡子內還有一面鏡子,還有一面,越陷越深,越深越小,直至化為一個小斑點。我們被囚困在裡頭,難以自拔了。 加禾站在我身後,在我耳朵道:「我們就是一體了。」我只瞧見鏡前的我,而加禾則完完全全被我遮蓋著,侵蝕了。 「但是我們是不同的個體,除非你好像剛才躲在我身後。」我重申。「買好了就走吧!」 購物廣場中央擠滿了人潮,人頭黑壓壓地鑽動,尖呼聲此起彼落。我驀然想起,原來今晚有一位天王巨星前來廣場舉行一場歌友會。 高昂沸騰的氣氛如電流般在人群中迅速。「跟著我走,別走失了。」加禾的面色轉成了蒼白,泛著油光沁著汗。我們要越過重重的人牆步向出口處,但人山人海,每一寸土地都堵滿了人。他們完全如呆立的雕像,不許他人超越。 倏然間,人群鼓噪,每個人都拚命擁向舞台,我跕高腳趾一望,才知道巨星終於出場了,就這麼一不留神,走在前頭的加禾被人越推越遠,在黑壓壓的人頭之間只剪出他半張惶恐的臉孔,努力地回頭尋找我。我只能見到他提著頭盔的手高舉著向我招喚,宛如快要溺水的泳者乏力地揮動。 「加禾:::加禾:::」我的嚷叫完全起不了作用,因為現場的高呼,加上強勁的麥克風不斷地敲擊著耳膜。 我們的距離愈來愈遠,直至我完全無法越過重重的人牆,他已消失我的視線了。我第一次感到了失去加禾的緊張。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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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心吉祥--參加國際佛光會中華總會九十二年度分會長實務研習會心得報告
去年十二月十四、十五兩天,臺、澎、金、馬四百餘位的新任分(協)會長,假高雄佛光山雲居樓二樓,召開國際佛光會中華民國總會九十二年度分會長實務研習會,資料準備充實,工作人員服務熱心周延,顯示總會對這次分(協)會長實務研習會的重視。其課程相當多元學習,除了佛光山住持心定法師的精神講話外,計有會務交接事項、如何策劃活動、會議規範理論、會議實務運作、內觀佛性、人間佛教的精神、佛法落實生活面、如何做一個領導人、佛光會弘法的理念及實踐。分別由中華總會會長吳伯雄、副會長陳順章、趙麗雲博士、秘書長永富法師等講師教授,由於講師都是推展會務的實踐者,所以傳授經驗理念中肯扼要,令我們收益良多,較快進入情況。茲將研習心得簡略分三方面提報: 一、情意感受 星雲大師說:「世間上稀有難得的珍貴,不是黃金,不是鑽石,而是好因好緣。」可見好緣具則成,因緣滅則敗,人生就是如此無常,我們應提得起,放得下,能捨才能得。今年八月我從金城國中校長提前申請退休,九月大陸行返金,十月好因好緣加入佛光會,立即奉派赴日本參加本粞寺國際金剛會議,十一月當選金門協會會長。不管緣滅緣生,都是好因好緣,都是我非常珍惜與感恩的一段因緣際會。 當媒體發佈報導我高票當選會長的消息後,有人來電致賀,常見人向我恭禧;然而有人來電責問:我為什麼要接受這個苦差事?參與這種工作?真的一時讓我有點迷惑起來,但當選了還能怎麼辦?十二月赴臺上佛光山參加國際佛光會中華總會分會長實務研習會,吳總會長特別從臺北趕來高雄為我們上課。他說了一個發人深省的故事,他說他喜歡搭飛機南北跑,二、三分鐘飛機就能送他到高空,欣賞臺灣壯麗的山脈,賞心悅目,讓他幸福滿足。但他的一位朋友,非常擔心搭飛機,他認為在機上是最恐怖、最痛苦、最難過的時間,同樣搭飛機,一念之間,天堂地獄。總會長說他做過許多職務,他認為做佛光會長最快樂、最有意義,他一念發心為佛,身心安住,自利利人。他認為做會長是做菩薩的好機會,是自我修行的最好時機,做會長值得慶幸,不要當它是苦差事,當它是「善緣好運」。我體會到一念之間,「妙心吉祥」的意義。心,就是觀念,總會長一念發心為佛,功德無量。他的修行、服務、奉獻,令人敬佛,「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然至,然心響往之。」我是應努力學習效法。 在銘傳大學應用中文研究所,我曾選修汪 娟教授「宗教學術專題研究」這門課,退休時膺選佛光協會會長,開始學佛,發了一封E-mail向她報告:「在家祖母、母親生前念佛、拜佛的影響庇蔭,在老師的教誨薰陶,在法師、信眾愛護肯定支持之下,引導我走向學佛之道路」。汪老師是專研佛教的博士,她回覆嘉許說;「退休之餘,能夠轉換跑道,從事護法護教之工作,實乃大智慧、大福報」,老師的期勉曾讓我感動不已。我走過一甲子歲月,無論是求學、成家、立業上蒼常給我意外安排,但都是對我最好、最難得的福報,回首來時路,我除了感恩還是感恩。 二、認知理念 星雲大師認為佛教應當躍出山林的藩籬,走出寺院的大門,在社會精神文化建設與道德重整中,扮演更積極的角色,光大佛教的影響力,靠出家人的力量太有限,仍要在家眾共同協力。於是成立佛光會,他要把歡喜快樂散佈給人間,要包容異己,融合眾生,以推動世界和平。也就是要讓佛法的喜悅與慈悲廣為散播,以淨化眾生心靈,建設人間成為充滿正義、和平、快樂的淨土。 經云:「佛法在眾生中求」,六祖惠能大師也說:「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求菩提,猶如覓免角。」佛法和生活不能分離,一旦離開生活,佛法也失去了意義。尤其在今日,越黑暗的世界,越需要佛法的光明;越動盪的時代,越需要佛法的安定;越紛亂的國土,越需要佛法的清淨;越悲苦的生活,越需要佛法的喜悅。我們應秉持佛陀的慈心悲願,首先在個人的生活上,以佛法為指南,進一步推展至家庭成員,建設佛光人家,繼而分享鄰里,建設佛光社區,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將娑婆穢域轉為佛光淨土。人生的意義不僅在求得生存的安樂,物質的享有,更重要的是必須在心靈有所提升,在精神上得解脫。如果我們參加佛光會,對我們的生命將有所助益:因為佛光會是一個倡導眾生平等、尊重家庭生活、重視社會福祉的社團。讓我們匯聚力量共同為提倡人間佛教,建設佛光淨土,淨化世道人心,實現世界和平而攜手努力,期使全球人類都能和合無爭,永享安樂。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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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藝文訪佚(三)
陳榮選 關於陳榮選,筆者曾介紹過他所著的「南華全經分章句解」一書現仍存世,但除了書面的文獻之外,其實他尚有刻石之詩作流傳至今。金門縣志中的陳榮選傳記有載:他出任廣東儋州知州時,曾「建欽恤堂於蘇長公之載酒堂旁」;這位「蘇長公」即蘇東坡,對於能來到這位「千古風流人物」貶居之處為官、得見其人行止遺跡,陳榮選自是時興仰慕之情,建堂講學只是其表達的方式之一。在現今大陸儋州市中和鎮坡井村,尚有兩口水井與蘇東坡有關:一口名東坡井,亦稱馬蹄井。另一口水井位於「東坡書院」東跨院內,與東坡井相去不遠,此井之旁立有一塊石碑,上書「欽帥泉」三個大字,其意難解;據當地研究蘇東坡之專家韓國強先生所言,這可能係「欽師泉」之誤寫,原本表達的是對先師蘇東坡的欽佩崇敬之情。到底是「欽帥泉」或「欽師泉」?這筆者不去管它,重要的是:陳榮選的詩作,就刻在這塊石碑上的三個大字下方。 據大陸「海南新聞網」網站二零零二年五月廿九日刊出的「閒話海南名井」一文所介紹,在「欽帥泉」三個大字下所刻陳榮選作的四言詩,內容如下: 塘或濁兮,而爾常清。彼或溢兮,而此不盈。 欽哉淵泉,天一儲精。渴飲則甘,為鑒則明。 可釀蘇酒,用調商羹。何須酌,汲我蓮亭。 九軔既浚,共保厥成。往來井井,萬年常馨。 (筆者按:這是一首四言詩,每句本當有四字,故「何須酌」一句當是缺了末一字;惟筆者迄今僅能由此網頁的資料得見陳榮選這首詩作,沒有找到其他可為對勘的文獻,目前只能疑闕而無法補上。) 據「閒話海南名井」一文的介紹,這口「欽帥泉」水井,有些專家認為是遲至明代重修「東坡書院」時才開鑿的;但也有專家認為,此井是蘇東坡時代即已存在,明代時只是重新疏浚而已。雖井旁已有「欽帥泉」石碑,但這口井亦被當地人稱為「東坡井」。要之:雖然這篇文章內沒有詳盡描寫石碑之尺寸形貌,但其上應還有陳榮選題詩後之署名;詩既為陳榮選所作,那石碑大概也該是他所立的,其上的刻石字跡,諒想亦應出於陳榮選之手。「欽帥泉」是一處保存了金門前賢遺跡的所在,值得探訪。 ──筆者獲知陳榮選此一詩作,全賴「海南新聞網」之介紹,謹此致謝。 蔡守愚 名列「鄉賢」之平林人蔡守愚,由金門縣志的傳記及藝文志的著錄來看:「百一齋稿」是其個人詩文集,而「明倫寶鑑」等三書則是其輯選他人手筆的成書。藝文志稱「百一齋稿」尚有原稿由新加坡的蔡氏後裔所藏,但現今存軼情形如何,筆者無由得知。今筆者從明人文集中覓得蔡守愚的一首詩作,題為「奉贈艾熙亭老先生赴召入都」。此詩既有特定之受者,筆者也當將這位「艾熙亭」之行述作一簡介,否則僅由此詩本身是難以瞭解其意旨的。 按:艾穆,字和父,號純卿。「明史」卷二百二十九有其傳。他於嘉靖三十七年成舉人,萬曆初昇至刑部員外郎。當萬曆五年時,當朝首輔大學士張居正的父親去世。本來按照禮法,張居正該當立刻自請停職,回家鄉守制三年,但當時的萬曆皇帝尚未成年,事事倚重其襄助,故張居正雖三次提出守喪之請,卻都沒被批准,皇帝要他「奪情」,移孝作忠,繼續留在朝廷任事。但因為張居正之權勢過大,故不少官員疑心是其戀棧權位、不願去職而促使皇帝留他在朝,終於引起了幾位官員的動作。有兩位翰林,吳中行與趙用賢上奏章請張居正回鄉奔喪,待葬禮後再回朝供事;另外,刑部主事沈思孝則與艾穆合疏上諫,他們認為張居正既是當朝一品,理當為天下表率,應該服滿三年之喪才還朝,否則有失大節。 這些奏疏引起的後果,到底是純出神宗自身的意思,或是張居正將這些近於指斥之語當成排擠自己的手段因而採取報復,不得而知。總之,這些奏疏是和「奪情」的決定唱反調,等於是藐視聖意,處罰自然不輕:吳、趙二人遭廷杖六十,艾、沈二人則是廷杖八十,打完之還被銬起來丟進錦衣衛獄裡,三天後才被人用門板抬出來。艾穆因為傷重,曾一度不省人事,當其甦醒後,便踏上遣戍涼州的路程──艾穆本是張居正的同鄉,但他卻並未羈於這份情誼而上疏,是以張居正銜其入骨,還曾忿然對人說:過去嚴嵩(世宗時權臣)都還沒被自己的同鄉攻擊過,艾穆來這一下子,讓他比嚴嵩都還不如了。 有了艾穆等人的前車之鑑,之後幾乎沒人再敢試圖動搖首輔的地位,直到萬曆十年張居正死後,其反對者逐漸湧現,揭發張居正專權納賄、任用私人等種種罪狀,萬曆對張居正的信任也因之破滅。而先前曾敢於指摘張居正的官員,自然便成了忠君犯難的極諫良臣。艾穆得到眾多官員的舉薦,被起用為戶部員外郎,後又曾轉任四川僉事、太僕少卿,萬曆十九年時以右僉都御史巡撫四川──筆者找到蔡守愚的這首詩,便是載於艾穆所著「艾熙亭先生文集」卷之十中(這一卷所收全是時人作贈艾穆的詩文)。從詩題來看,蔡守愚此詩當作於張居正死後不久、艾穆再度起用之時,詩中詠讚之「孤松」、「孤貞士」,便是舉朝攀附張居正氣燄時艾穆等少數人的寫照;「妖星長犯闕」,自然就是張居正之謂了。由原書在蔡守愚之名下記其官職為「憲副」觀之,這當是他「陞四川副使,分巡上川」時的詩作。 奉贈艾熙亭老先生赴召入都 同安蔡守愚 憲副 眾卉競春風,孤松難為悅。崑崗烈燄燔,貞光逾徹。 賦性各有恆,所遭成變激。繄昔朝故多,妖星長犯闕。 虎豹踞九關,狡兔營三窟。中有孤貞士,排雲叫閶闔。 皇綱苟不頹,何能愛膚髮?萬死乞一身,去國輕如蠛。 但留勁舌存,已知奸魂奪。白日轉昊蒼,回光照幽逖。 賜環恩正深,連茹茆斯拔。俎豆借輝光,騏驥看伏櫪。 況當天驕橫,國仇未可雪。壯志怒衝冠,陳力就其列。 直湍鮮回波,方車無枉轍。王路會清夷,丹懷永堪結。 浩浩脩途間,慷慨從茲別。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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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
不知哪一年時,我對加禾說:「我始終都是你的影子。」 我那時是那麼想。從小我就有這樣的念頭,只是不知如何表達,終於想到了這個譬喻。加禾是走在地上實實在在的人,而我則好像匍匐在地上的黑影,只有黑線勾勒出我的存在。別人注視的又怎會是地上的影子?我悲觀地認為我只是循著加禾的步伐移動。 加禾是我的哥哥,他是前我五分鐘出世的孿生哥哥,但我不叫他哥哥,他也無異議,我們其實本就是一體的,一起從一個接合體分裂為二,一起在媽媽的肚裡吸收營養成份,實在不能分前後。 這樣我會覺得公平些,我實在不喜歡以輩份來區分我們。爸爸與媽媽覺得上天待他們也公平,我大姐在出世後兩個星期夭折,媽媽生下二姐沒多久後就生下我們兄弟倆。媽媽以前常叫我們站在她面前,想從我們的面容找出大姐的樣子,她相信大姐又重回翁家了,化成我們其中一個。但是大姐去世時只是一個嬰兒的面容,又怎能辨認呢?只是媽媽不能釋懷喪女之痛。 加禾很早之前就告訴我,他喜歡我的名字。上一年級時老師第一堂課就教我們寫出自己的名字,他往往把名字比我先寫完。後來中學時,他說自己的名字筆劃太簡單了,毫無優雅感。這只是憑感覺而言,我無所謂,名字只是讓外人呼喚我們,區分我和他。我一直以來都拒絕玩「真假王子」的遊戲。小學四年級,老師選了加禾代表班上參加說故事比賽,老師要用「真假王子」的故事作為演講稿。加禾似乎對這故事很感興趣。他提議我和他一起玩這個遊戲,顛倒我們的身分。我沒有參與。若我答應的話,我們可能會成功瞞過爸爸及媽媽。媽媽常對爸爸說:「他們就像從複印機印出來的。」 那麼誰才是正本呢?我翁加演只是哥哥的樣本?在六歲之前我們還是被親友們認不清楚。二姐是最糊塗的姐姐,有時我故意作弄她,她卻誤以為是加禾的傑作而打了他一頓。母親也常慌張地拉著我們兩個,「你們到底誰是加禾,誰是加演?」 為了方便記認我們,媽對爸爸起了一個協議。她把衣服、書包或水瓶等的東西都是買兩套,她說藍色是屬於我的,她常帶我們去理髮店,總要理髮師傅替我理個榴槤頭。她不讓我用青色的文具穿青色的衣服,因為青色是屬於加禾的。我恨藍色,藍色的世界禁錮了我。媽媽說:「藍色很好看啊!加演你是喜歡藍色的。」 如果世界上只有彩虹七色,那麼其中三種顏色才是我的,而另四種顏色屬於加禾。媽媽說,如果我要黃色的話,加禾必要紫色的。總而言之,我們不能共享同一個顏色的物品,因為我們已共享了同一個臉孔。 不過那一次,加禾騎著青色的腳踏車追逐著我,我就是恨藍色,藍色的腳踏車使我不能逃脫。我奪了加禾的模型飛機,加禾在後邊奮力騎著腳踏車追上來,他邊踏邊嚷:「加演,那是我的!媽她已買了另一架給你的!你為什麼拿我的?還給我!」 我當時滿足地大笑,不為什麼,是因為我喜歡青色的模型飛機。我迅捷地向前奔,眼見加禾就追上來了,他的腳踏車前輪撞了我的腳踏車,一個踉蹌我跌下腳踏車。痛的感覺從額頭快速展延,加禾拾起了那架青色的模型飛機,他的勝利面容漸而轉向愴惶,「加演,你流血了:::」 爸爸送了我去診療所縫針,傷痕在發線後攀附著。爸爸給了加禾一巴掌,因為加禾給了我一個疤痕。然而,媽媽當時卻摟住加禾心疼地說:「你怎麼能隨便摑加禾!」她指著爸爸,「加演也有不對,他先拿了加禾的模型飛機!」 我至此沒有再剪榴槤頭了,理髮師要我將頭髮蓄長,以遮掩著額頭發線上的疤痕。一旦爸爸或媽媽辨認不到我們,他們就會掀開我們其中一個的額頭,而我就一次又一次地展露著我的傷痕,因為這是一個方便的標記。 這是加禾帶給我的,或者可以說方便了眾人的辨認,卻使我破了相。媽媽問過了神明,破了相的我會遭受災禍的。我無法逃避,因為只要我對鏡子照,我就見到那條印記,深一層色地鑴在那處。除非我對望加禾,我才會找回未破相的我。 儘管我們共擁有同一個臉孔,但是我得到的確是比加禾少。我曾自恨地說,為什麼要讓我有一個智慧比我高的孿生哥哥。加禾的數學天份非常高,由小學開始都是他教我作數學題,他每年都讀精英班,而我則念普通班。他喜歡畫了許多繁雜的幾何圖案,然後自己耐心地細數著共有多少個三角形或長方形在裡面。我不會與他玩黑白棋,因為他每走一步棋已想到我將會走那一步的。他每一步棋是經過細心統計及計算。他就是那樣謹慎和保險,我常說他懦弱,不敢邁開大步。 所以,對加禾如此凌厲對手,我總沒興趣與他弈棋。反之與二姐弈棋總有一番樂趣。以前我們三個有一起玩飛行棋或百萬富翁等的遊戲,不過那也只是偶爾。加禾總不忿地說:「我不喜歡這種擲骰子的遊戲!太沒有挑戰了。我不想依這色子上的點數去走路。」 我記得他說過這一番話。可是,這是遊戲的規則,我在很多年後還記得加禾說這一句話的神情。 二姐考完中午後就考獲獎學金到鄰國求學。那一年預備班的我,一家為二姐送行時。我掉下淚來。 雖然二姐走後可以讓出房間讓我們其中一人佔用,但二姐向以來是最疼我的,我此後就少了一個談天的對象了。 「你可以跟加禾講話啊!」二姐在機場時悄悄地對我說。 「你知道我和加禾不投緣的。以後沒有人教我功課了。」 二姐撫著我的臉,「你們是兩兄弟,是雙胞胎的,應該互相愛護。」 二姐走後,常有書信回家,她知道我愛集郵,時時將美麗新穎的郵票寄送予我。 我真的更落寞了,我搬去二姐的房間睡,加禾益發用功鑽研功課,對數學這一科更是愛不釋手,他也沒有時間與我多談話了。 那時候,媽媽又開始蘑菇我了。 學一學你的哥哥吧!別一放學就出去! 靜靜地呆在家裡吧!學哥哥一樣。 幹嘛常去騎腳踏車?考試溫習了沒有? 或許,我就是不想學加禾,如果我仿如他一樣,那麼我便回到以前了? 只有我好動,才能顯出加禾的文靜。 只有我的成績差勁,才能襯托出加禾的聰穎。 上了中三,加禾架起了眼鏡,我倆之間又多了一個易于辨認的標記。我笑說他不必再剪榴槤頭了。自從那一年我跌倒在額上留了個疤,加禾的髮型就與我交換起來,他自那時開始留榴槤頭。 「我還是習慣了短頭髮,比較涼爽。」他摸一摸自己的頭廬,再添上一副厚如樽底的眼鏡,十分不協調的配搭,有點滑稽。 是的,那是習慣,我早已習慣自己的髮型,也不會去剪個榴槤頭了。 學校派了加禾去參加一個全國數學比賽,加禾竟也奪得了全國冠軍回來。我還不覺得有何大本事。直至不久後爸爸媽媽眉飛色舞地對我說, 「加禾被選中代表我國到美國參加一個數學比賽::::」 我也意外萬分,想不到加禾真的那麼傑出而被選為全國唯一的代表。 「:::你看你,如果你能及你哥哥一半就好了。」為什麼,媽媽總愛慣常性地加上這一類的句子的呢?我本已打算堆出笑容,但心中又是高興又是傷悲地,疑思想了一陣,我真的沒有什麼及得上加禾的。 那一次加禾是第一次出國,他顯得很緊張,不知該如何收拾行李以在異地渡過一個星期的數學營。 臨出國前的幾個晚上,他踱步到我的房間。 「可以讓我帶了你書桌上的那幅素描去嗎?」 「為什麼?」我覺得奇怪,那一幅素描是我依著合家照畫成的,是我較為滿意的作品。 「你畫得好極了!我真的很喜歡這張畫,就好像真的一樣。」 「可惜素描是黑白的,不及彩色的真實」。 他還是無所謂,「總之我可以見到我們一家人,我會想起這是你畫的。」 他最後小心翼翼地將畫捲好取走,我看著他收拾行李,惘然地浮起一層不舍之意。 可是我只在行畫一幅素描,我只能用線條及黑白二色來作畫,來勾勒出你與我,黑與白是最強烈的對比,我和加禾之間是否該是混為一體的灰色呢? * * * 加禾的神情並不是我如期般的雀躍,在機場迎接他時,許多記者已在出閘處等候。面對著瑩瑩閃爍的鎂光燈,加禾有點木然,兩眼呆泄地面對鏡頭。當時我尚猜不透鏡片下的雙眸思索著什麼。 加禾的數學才華得到了國際性的承認,在該國際數學比賽中他又奪得了第二名,教育部長公開讚揚加禾為國爭光。 下機後的第二天,就有各報的記者群登門拜訪,擠滿了客廳。二姐尚在鄰國讀書,我們一家四口就得應付記者們的訪問。 他們知道我的存在,頻頻好奇地追問我,「你也好像你哥哥一樣喜歡數學嗎?」 在外人的眼中,不會想到加禾之外尚有一個相似的面孔存在,他們見到我時說,「翁加禾,原來你有一個孿生弟弟」而不是說「加禾,原來你是雙胞胎」。那到底為什麼我要依著加禾的模式擬造自我呢? 面對記者們的問題,我有點火光了,我決絕地說:「不,我不喜歡數學,簡直是用恨這字來形容。」 加禾疑惑地望著我,他可沒聽過我是那麼憎恨數學的。這一方面的才能,我不能似以前那般搶走加禾手上的青色模型飛機那麼簡單。 在我倆之間,我不能愛的,就只能恨了。 須臾,又有另一個記者問我,「那麼,加演,你又擅長什麼呢?」 擅長?我聽見自己的冷笑,我竟然答不出一個答案!「我擅長一無是處!」 大家哄堂大笑。望著廳廚內的大小獎座,都是各式比賽的勝利品,是評估某方面才華的記認,但是,我卻不是任何一個獎座的主人。 加禾聽了我的回答,卻忙著說:「我弟弟最本領素描,我更將他素描的全家照帶去美國呢!」 哦!:::是嗎?眾人又帶過話題。稍後,有記者建議我們兄弟倆合照,有人叨咕,「要記得穿青衣的才是翁加禾:::」 仿如,我不能沾光,加禾才是主角,而我,只是一個陪襯品,盡管我倆有同樣的容顏。 * * * 二姐在鄰國考獲了驕人的成績,被錄取到當地的大學深造。爸爸媽媽的負擔更重了。當運載司機的爸爸只能更頻密地駕夜更羅哩,而母親則接了不少衣服訂單回家為人裁縫衣裳。 二姐回來兩個星期度假,我得搬去與加禾共房。家裡的客廳滿是布碎線團,而桌面上更堆滿了媽媽裁縫所用的紙樣及布匹。 在兩個星期內,二姐成了寵兒,我總覺得一段時日不見她,竟有疏離的感覺,我們姐弟倆更沒有話題可談,反之二姐對加禾去美國的經歷更感興趣,我再一度地被排擠其外。 二姐也學了媽媽的口吻了,「加演,為什麼我沒見過你溫習功課的呢?」 「我在學校趕完了。況且加禾也常用到書桌。」這是事實,加禾又趕得準備應付另一場校際的數學比賽。我見到他認真肅穆的神情,實不敢多打擾。 「你應該要多做數學習題,聽媽媽說你的高級數學不合格:::」 「是,我真的後悔上了高中唸理科,不然足可以少了一科與加禾比較!」我厭惡地道。 二姐的話已不是第一個人如此說,校內的老師及同學都勸我多向加禾討教高級數學的難題,仿如我萬萬不能有如此差勁的表現。 但為什麼連二姐也說出這類話來?她都沒有提問過有關學業之外的事,以前我們無所不談的情景也不復再了。 * * * 夜晚我朦朧醒來,加禾書案的桌燈仍捻亮著,我依稀見到暈黃燈光罩著他聳動著的背脊。 加禾竟然哭了!他的眼鏡折好擱在桌面上,一手支著額頭,另一手在抹淚。 我不禁疑心大起,第一次見到他哭泣。幾年前送二姐時,他還笑我為如此小事落淚。 我喚了他一聲,他似受了一驚,轉過身來,朦黃的光暈使他看似蓋了一張黑披肩。我捻亮房燈,驀然驚見他雙眸布滿紅絲,眼眶盛著泛光的淚水。 「你怎麼啦?」 「我 :::沒什麼,有點怕而已。」加禾微微地喘著氣。 「怕明天的比賽?」我有點疑惑,全世界高手如林的比賽等他迎戰他也面容不改,明日的全國比賽的獎項已是他的囊中物了。但他的懼慄卻猶如遇上世界末日一般。 「嗯:::是:::有一點點。」他支支吾吾地道,又再揩去眼角的淚。 「真的?別那麼注重拿獎吧!拿不到就算了。何必那麼在意呢?」 「不是什麼,只是:::我有點怕,不知怕什麼:::」加禾忉忉地道。我真不明白他有什麼困擾。爾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你知道嗎?我去美國時遇上了地震。」 「哦?」這倒教我意外,「你沒對我們提起啊!」 「我只打算告訴你。」 「謝謝你。」我心底獨自高興,加禾極少願與我共守一個秘密。 「那天晚上,我睡得正濃。突然感到床會震搖,也把我搖醒了。接著,整間房一直都在震動,桌上的東西都搖撼,晃得厲害。我躲在床上不敢動,聽到外頭許多的人在尖叫。我的身體還是被搖晃得快跌下來了,自己怕得在擅抖。」 「我怕我會因此死去,我從沒經歷過地震,真的不知所措,門外有人拍門叫我逃出來,就在那時,床架被震得鬆脫了,書架倒了下來,我的後腦被那些書本擊中,過後不省人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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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情意綿長──金門國家公園業務觀摩訪問之旅
金門國家公園業務觀摩訪問團,在處長許文龍的率領下,於九十一年的十一月下旬,帶著金門冬的顏色,我們展開一次山水自然之旅! 此次的行旅是我多次旅遊參訪中,最為愉悅、最為心動及收穫最多的一次,一路走來天氣非常的溫和、舒適,車程安排極為順暢;我們有機會參訪花蓮太魯閣國家公園,這個峽谷切割,峭壁、山水天成,美不勝收的人間仙境,處處充滿驚嘆!讓人心胸自然開闊。發現雪霸更像仙女的魔術棒一般,處處驚奇;日月潭的旖旎風光,山水有情,情意綿長;這一路走來,無論是自然生態的多采多姿,抑亦或是人文景觀的豐富風貌,都讓人視野開闊,深覺天地浩瀚,山水豐盛!人文風彩特出! 九十一年十一月二十日下午我和同事美琪、瑞華搭同一班飛機到台北,因為事先知道前本處處長李養盛先生(現擔任墾丁國家公園管理處處長),適巧由墾丁國家公園來台北開會,所以我們約了一起喝下午茶,雖然台北的夜色有些深濃有點涼意,但是我們的熱情為台北加溫,在「古典玫瑰園」的花草茶香中,我們幾度因為高亢的談話被提醒,我們分享李處長新單位的工作和生活,同時更感受到李處長對金門那一份濃濃的關愛和期望,希望我們一起再努力,讓金門有更亮麗的成績單! 晚上我借住瑞華家,很欣賞她家牆上的現代畫,很有想像空間,而最吸引我的是她家那一櫃滿滿的書,我清晨起來翻了一本幼兒繪畫的書,我因為和外甥一家同住,他有一對雙胞胎男孩,有五歲大,很喜歡畫畫,所以我想有機會可以去買這樣的書。 第二天清晨,我們一起到台北中正紀念堂集合,往宜蘭出發,沿路風光多樣,我喜歡看看那些綠色的植物,有很多野百合很耀眼、很美!山巒起伏,美景相連美不勝收!同行的觀光課楊課長說起台灣多山,可以把水氣留住,因此雨水較豐沛,濕潤的環境讓自然更生氣蓬勃!記得聽先生說智利這個國家聽說多霧,所以為了留住水氣,就到處結了很多網,讓濃霧結成水滴時,可以收集起來,為缺水的季節把水留住,這是一種不錯的方法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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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思
每個人的興趣不同,有人喜歡從事高難度的挑戰,向生命的極限宣戰,以便展拓潛在能力;也有人喜歡從事休閒活動,過著無拘無束閒雲野鶴的悠然生活。 當然也有一種人活下去的理由很簡單,用賺進許多的錢,來證明自己的殷實力量;由於用這種方法,雖然很累很辛苦,但對於生活的改善最有幫助。在世俗的社會中,也最容易在親友間抬頭挺胸;誰教我們生存於「笑貧不笑娼」的新新社會呢? 有一句俗話說得好:「賺錢有數,生命要顧。」更何況「錢是四腳,人只有兩腳」,任憑怎麼追逐,也無法賺進世間所有的錢財;馬太福音中有一段話:「人若賺得全世界,賠上自己的靈魂,有什麼益處?」的確值得讓人深思再思啊! 其實,純潔的性靈,在於無罪,快樂的生活,在於擁有健康的身體;兩者合一,身心健康可期,當身心處於平衡爽朗的狀態,就是最富有的表徵,又何必鎮日追逐無垠的苦海呢? 在慾海難填的現實社會中打滾,的確需要賺進更多的錢財,但這只是屬於工作的一部份,千萬不要拿來當成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興趣;其實,為生活而工作,顯得有點煩亂,如果能為工作而生活,便能寓樂趣於工作之上,當會顯得輕鬆而自在。 活在朗朗乾坤下,如果整日遊走於錢財的縫隙,終非良策;反之,每天無所事事,外加言不及義,亦非幸事。在過之與不及的情形之下,是需要透過深思的歷程,好好釐析出頭緒,走出自己該走的方向,才能心無罣礙的去拯救性靈。 舉頭看看蔚藍的蒼穹,心境無限寬廣,偶見悠遊白雲飄過,那份從容而悠雅的姿態,多麼讓人艷羨啊!我們何不與之比較,暫時拋開世俗的紛紛擾擾與不必要的爭端,就算是善待自己一下,也是無可厚非的事啊! 當工作忙亂之際,當為錢或為情所困之際,何不深呼吸,走到郊野,仰視大自然的造境,一切煩憂,當可煙消霧散;千萬不要把自己的心匣給鎖死了,無處宣洩的情緒,將足以醞釀出山洪爆發的噩夢,我們豈可不慎哉! 我最常親近林蔭大道,只為了獲取翠綠眼神的青睞,順便恭請芬多精直探深邃的鼻息;那種感覺真好,寵辱皆忘,怡然自得,比列仙班的舒懷柔暢,又是何人可以比擬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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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藝文訪佚(三)
施世騋所為諸事,一方面許是其本即雅好文學、尊重師道,但或許也有收納人心、為其父緩頰之意──施瑯雖是因父弟之仇方投向滿清,但成為破台先鋒,斷了南明的最後希望,這個罪名畢竟不是為人所能輕易諒解的──施世騋在序文之末曾自嘆,表彰志士仁人都亦能因「附驥」而得不朽,但他自己雖出力為丘葵刊刻詩集,卻未必然能有如此榮幸:「深媿予固非其人也!」似乎他也知道:這些作為,於其父之過是怎樣也難以彌補的。 在施世騋序文中提到和刊行「釣磯詩集」一事有關的數人之中,也有兩位是值得稍為介紹的。第一位就是同安人林霍,字子濩,號滄湄。他生於明末,博學能文,曾問詩於盧若騰,並結交許多當世名人,明亡後他以布衣遺民終身,著有「續閩書」、「滄湄文集」等。林霍在盧若騰死後曾為「釣磯詩集」作序,文末感嘆梓行此書一事不知當屬何人,而他自己生前也沒能達成此事,直到卒後才總算有施世騋來主導完成。依施世騋序中所言,林霍在去世的前一年還曾在其中家中作客(或是充私塾先生?),因他帶著「釣磯詩集」的手訂刪本,施世騋這才首度得閱此書──照說林霍稱盧若騰為「師」,明亡後又守身不仕,他對反悖明鄭的施琅恐怕很難不生惡感;但由林霍肯在施世騋家居住,又出示珍藏的「釣磯詩集」的情形看來,他對主人家是叛臣之子一事已能接受,或許是感於施世騋是真心交納而願與之親近吧。序中的另一位「阮輪山」,他也是同安人,即曾為丘葵「卻聘詩」作辨正的阮旻錫,字疇生。當甲申國變之際他年方弱冠,自此便拋卻學業,跟隨曾在崇禎朝位至文淵閣大學士的曾櫻學習性理之學,並博覽道釋百家及醫卜方技之書,也加入了抗清事業。當順治八年清兵攻入廈門島,曾櫻自縊殉國,阮旻錫還和其他人冒險將其屍體運至金門。之後阮旻錫離開閩省,歷覽名山大川,曾北抵京畿;在外遠遊十餘年後,阮旻錫落髮出家,法名「超全」,以教授生徒自給渡過餘生,著有「夕陽寮詩集」等,年八十餘卒。說起來,阮旻錫的處境也與林霍相似:都是守身不出以遺民自居者,但也同樣與施世騋結交。阮旻錫為「卻聘詩」作辨正的文字,就寫於康熙五十二年二月,與施世騋作序時間相同;筆者雖未曾得見此書,但揣想這篇文章必也附載於施氏主持刊刻的這版「釣磯詩集」之中。至於施世騋還提到的「吳石門」、「白峰」這兩位,究竟是何許人也,筆者尚無法考出。 ::::::丘葵的詩集,在傳抄承繼了數百年之後,終於在清初刊刻行世;一書之中寓託的孤臣之思,又何嘗只是他一個人的呢?施世騋的序文如下(因「閩中理學淵源考」的引文並未將此序題目特予標出,筆者不知原來的樣子,就不加上了): 余論經軒中,藏有「周禮補亡」梓本,讀其序,即知吾鄉有丘釣磯先生;而海濱耆老及童孺,往往誦先生「卻聘詩」,所謂「皇帝書徵老秀才,秀才懶下讀書台」者,即知先生工於詩,必有集而無從搜訪也。阮輪山為予言,先生家小登(嶝),其子孫藏有先生詩集,不借人,欲抄者,具紙筆就其家抄之。意同邑學士大夫家必傳有抄本。歲乙酉(康熙四十四年,西元一七○五),林君子濩館於予,攜有手訂刪本。予與輪山略一借閱,適歲暮,子濩即取回。明年子濩復來泉,未幾物故,其殘書多散矣。予亟屬吳君石門馳札,就其令嗣借取。久之,絕無回信,倏經三載而竟茫然。今春,子濩令嗣以事至泉,石門面徵之,云抄本為人所借,今撿得所存舊本,隨即致上。余按其本,乃盧牧洲先生及子濩所手較者,本極醜惡,詩多失次,字復差訛,兼以敗楮壞爛,更苦蟲蛀,瞪目視之,莫可辨視。然的係全集,如玉在璞,未經剖破,殊可喜也。予即付輪山從新訂定,白峰細閱重抄,余再加較正而梓之。噫!以五百年沉埋之詩,一旦遂傳於世,豐城寶劍躍出龍津,豈不稱快!然非其家子孫之謹於藏去廾,諸公前後之勤於搜索,殆不及此。因思古來志士仁人遭時否,塞其胸中鬱勃不平之氣,發而為詩,必有一段光芒不可磨滅之處;經千百年後,有人焉,曠世相感,為之表彰而不至湮沒,如函之于蓋,不期而自合,其所遇亦云奇矣!然此非志士仁人所遇之奇,而主彰者之人所遇之奇也。何也?獨行則不離跬步,附驥則一日千里;附前賢以不朽,豈易遘哉?余因歎人所遇之奇,心竊嚮往,而深媿予固非其人也! 康熙癸巳(五十二年,西元一七一三)歲二月朔日,晉江施世騋謹序。 黃偉 生於明代中期的黃偉,有「品德完人」的美號,其墳墓與祀其神位的故宅「慈德宮」今仍猶存,但他的著作「海眼存集」卻是亡軼已久,現今只餘蔡獻臣為該書所作之序,尚見於「清白堂稿」中。幸而黃偉的文章總還有被其他文獻引錄因而保存下來。其中之一,見於民國十八年刊行之「同安縣志」關於公署記載的部份中,題為「縣署題名碑記」;同樣的這篇文章,在明代晉江人何炯(史學家何喬遠之父)編纂的「清源文獻」卷之十三亦有收錄,不過是題為「同安縣題名記」。惟兩處所見文辭卻是小有差異,像開頭第一句,「同安縣志」內作:「凡公署有題名以紀厥官,其來舊矣。」而「清源文獻」內卻是:「凡百司庶府之公署,有題名石以紀厥官,其來舊矣。」就筆者個人的看法,是傾向相信較「古早」的來源,故以下所錄是依「清源文獻」的內容。 這篇文章中所提到的「仁和竹垞許子」,即嘉靖十年至十三年間擔任同安知縣的浙江仁和縣舉人許仁,他所樹立之題名碑,是將同安縣自明初以來歷任縣官及僚屬,列其姓名鄉里履歷等資料,以為後來者勸善儆惡之誡。然依黃偉所撰這篇記文觀之,他認為地方縣級官員表現的良寙,其實是有相當程度受到當地民風影響的;這種看法,和當時一般認為縣級官員要為一地民風淳樸與否負責,並不相同。要之:黃偉是希望士民人人都能修其身性,方才可能有美善的鄉土民風,其旨深宏矣。 同安縣題名記 明 黃偉 凡百司庶府之公署,有題名石以紀厥官,其來舊矣。吾邑肇自隋唐,而絲闕焉。仁和竹垞許子,先尹德化,以治優移吾邑。未逾年,考最,乃於堂東立石,類題國初以來令、丞、簿、尉,且紀其鄉里出身履歷,不知者闕之虛左,以俟續書,屬余記焉,謂:將以考其賢以自警,且以警夫將來者。 予惟:是舉也,豈特可以警夫父母斯土斯民也哉!亦可以警夫斯 土之士若民也。夫父母於斯者,皆聖君賢相以為賢才,而禮命之者也;間有不才,未必皆君相之誤也。世惟中材最多,士若民或因得以邪誑之、奸利干之;故始以廉能至者,終或以貪暴去。而自隋唐迄今,千餘年間,雖不惑於士民者不少,獨紫陽朱文公(朱熹)以主簿,能速化士民為首稱,而莫與京焉。嗚呼!民不足責也。士為民望者,亦為之何心哉?茲焉采列,實以示之。凡登華堂覽貞石父母于斯者,固得鑒別賢否以為勸戒;而為士若民者,亦將指之曰:某也賢,不受變於士民;某也不賢,士某民某實病之也。安知讀紫陽書者,不咸勉厥修、以復紫陽舊風也哉?是為記。 筆者找到的另一篇黃偉之文章,見於「清源文獻」卷之一,是為陳琛所著「四書淺說」一書所撰序文。關於陳琛,縣志內的黃偉傳記中亦有述及,黃偉曾向其學易,而當黃偉勞瘁病逝時,陳琛為之慟哭曰;「天喪吾道也。」現筆者再略作簡介:陳琛,字思獻,別號紫峰,晉江人。他曾學於同邑大儒蔡清,後與黃偉同在正德五年中舉(故黃偉傳記中稱兩人為同年友),但比黃偉晚一科成進士。他曾歷官刑部山西司主事等職,但卻因一心向學而無意於宦途,乞終養歸鄉。嘉靖七年、八年時曾連受薦舉欲其出任,但陳琛皆辭不赴任。在家鄉雖蟄居不與地方官吏交接,但若逢為了鄉里的福利,他又會主動向有司者進言,故鄉里對之敬佩欽慕。歸養後約二十三年病歿(得年約七十)。 據黃偉序文,陳琛之「四書淺說」一書,先前已有書肆依其弟子受學時所記錄的講學內容梓行,但舛誤甚多,其中又有部份是「妄意所湊補」,不合陳琛之旨;故黃偉基於傳承師學的責任,將這本書加以校正。至於尚缺的論語下半部,黃偉是取陳琛同鄉林性之(字六川,嘉靖八年進士)的著作來補足──不過,陳琛既晚於黃偉而卒,為何他不自己將這尚缺的部份補上呢?依筆者拙見:可能當時的陳琛已更上一層樓、沈浸於高深的思索中,故對其前所發於文字言語者已無心修訂。據「泉州府志」載:陳琛歸家後「掃卻一室,偃仰其中,靜觀天地萬物消息之變、以及古今興衰治亂、世態之炎涼向背;或逌然發笑、或喟然太息,不以告人,人亦莫能測也。」雖然,晚年的陳琛修養已臻超凡,但面對黃偉的猝逝,終是不能不心痛啊。 四書淺說序 吾師紫峰陳先生,敏穎超絕之資、精思力踐之學。四書大義主晦翁(朱熹),而時有發其所未發之旨,著為定說,以開後人;淺云者,讓辭(謙虛之辭)也。曩者門弟所記錄、書肆所梓行,訛字舛句,不為不多;而論語下部,則夫人之妄意所湊補。近因過吾友朱君廷彥,道及是書,輒有瓦礫混玉之嘆。偉曰:「吾責他。」取而校正之,別取今地官正郎林六川君論語下部說以足之,命工梓以傳。 嗚呼!先生丁丑禮闈魁多士(陳琛於正德十二年考中進士二甲第三十三名),己丑(嘉靖八年),奉敕提督江西學政,年方五十,竟以母老致政歸養,今且頭顱蒼短,高尚之志,確不可拔矣!陶元亮(淵明)七十日縣令、朱晦翁四十日朝官,雖不及樹勳伐於時,然陶之詩、朱之理學,千百年未之朽。先生詩繼陶、學宗朱,自當與二公並傳而已,夫何憾焉!謹序。 張文錄 過去筆者在查考民國二十九年刊本「萬載縣志」時,曾覓得嘉靖年間擔任知縣的青嶼人張文錄所作的一篇記文。當時筆者是認為:由於其任官期間短暫與年代久遠,又無個人詩文集著作被著錄的情形下,能找到一篇文章恐怕就算「底線」。不過再向上追溯,筆者找到「日本藏中國方志叢刊」中,尚有一部刻於康熙二十二年的「萬載縣志」,其卷之十五還保存一首張文錄所作七言絕句詩,題為「瞻思堂集」。為了便於了解該詩之所作由來,筆者且據該志所載略介紹如下: 在嘉靖年間,萬載縣有一位廩生名叫龍以仁。他出生後一年母親便去世。龍以仁年紀稍長,便在母墓旁結廬而居,依古禮服「斬衰」三年。之後他又以姨媽的面相為摹本,為自己母親畫了一幅畫像,每逢飲食前必於母像前祭之。而對父親所續娶的兩位繼母也能事奉勤謹。當父親生病時,他曾衣不解帶服侍數月之久。父親與兩位繼母去世後,他為四位尊親一共服喪九年,在墓旁的廬屋渡日。龍以仁的孝行,據說連上天也為之感動,當地出現「白雞號犬之祥,集木漂還之異」。事情傳到官府,龍以仁因而受到褒揚,成為聞名的孝子,死後入祀當地的「忠義孝弟祠」。他有一本著作,便是「瞻思堂集」。雖然此書已軼,但從龍以仁的生平,與縣志所載當時許多文人以「瞻思堂集」、「孝子吟」、「瞻思堂賦」等詠歎其孝行的詩文來看,這本集子該是其記紓孝思的作品;而張文錄的這首絕句以「瞻思堂集」為名,大概他擔任知縣時正逢此集出版,故以父母官身分唱和誌其事。其詩如下: 瞻思堂集 張文錄 邑令 孤雲望斷不能歸,落葉空村倚夕暉。 觸目龍峰心獨苦,清溪流水淚相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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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爹
小嬰兒是很脆弱的,不可以隨便搖晃他喔!有些保姆喜歡把嬰兒放在搖籃裡搖,嬰兒哭得越大聲就搖得越厲害;還有些做爸爸的喜歡把嬰兒拋來拋去,其實那並不好:::報上說曾經有嬰兒被搖得腦溢血,影響了智商:::妳要跟永年講,抱嬰兒要小心一點,我看他對貓咪那麼不客氣,怕他也欺負我的乖孫呢!」媽媽在電話那頭絮絮叨叨地交代著,我苦笑地說:「不會啦!永年其實滿小心的,第一次替小翔洗澡的時候,他還嚇得滿身汗呢!」 媽媽的擔心也不是沒道理,因為永年時常「虐待」我們家養的貓,時常抱一抱貓咪就把牠隨便一扔,貓咪的平衡感好,可以在落地前旋轉至安全的姿勢著陸;但其他動物可不行,有一回永年抱朋友暫時託養的狗,竟然也隨手一扔,害那隻狗狠狠地跌了一跤痛得哀哀叫,不過倒也沒有大礙;在生產前我深怕永年抱貓、扔貓的「慣性定律」用在兒子身上,那還得了!?千叮萬囑地要他小心,不過孩子出生後,才發現我的操心是多餘的呢! 以前常聽說孩子出生時,做媽媽的喜孜孜地抱著孩子說好漂亮,做爸爸的卻傻呼呼地想著這孩子怎麼長得像猴子一樣,沒想到在我們家卻是剛好相反;孩子的爹跟著我一起進產房,嬰兒出生的剎那,感動莫名,後來回家拿住院需要的民生物品時,還偷空上了個網,在他團契的留言版寫道:「在產房拿著數位相機拍照的當兒,忽然熱淚盈眶,也許是有感於慧文的辛苦終於有收穫,也許是想到自己真的升格作爸爸了:::」抱著小翔,他左看右看,滿意得不得了:「怎麼辦?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自己的兒子,總覺得他又聰明又可愛耶!」反倒是我剛開始看小翔時,心裡總犯嘀咕:「怎麼那麼黑呀!」 因為在生產前,許多當媽媽的都告訴我要多吃含維他命C的水果,孩子的皮膚才會白皙,聽多了這些建議,心裡就愈來愈介意,不但天天吃橘子、喝檸檬汁,還買維他命C錠來吃,彷彿孩子皮膚不好,我就是罪魁禍首似的;但孩子出生時,皮膚卻是又黑又紅;本想大概初生嬰兒都是這樣的!但是到嬰兒室一看,卻發覺小翔在眾多嬰兒中是數一數二的黑,過了兩天,竟變得更黑更黃,當時真有點難過,難道是因為我懷孕期間偷吃了一些木瓜和芒果?(聽說吃這兩種水果會讓嬰兒皮膚較黃)永年聽我一直怕他太黑,總不以為然地說:「那不是黑,我倒覺得是健康的棕色」。後來護士告訴我們,小翔有新生兒黃疸的症狀,我們才知道那較深的膚色是黃疸。過了幾天,黃疸漸漸消了,但小翔的皮膚還是滿黑的,雖然婆婆說男生黑一點沒關係,永年更說男生太白的話反而不好看,但我這個做媽媽的還是很擔心,直到滿月後小翔漸漸變胖、變白了,我才放下心來。 現在的醫院都是讓產婦住院三天便帶著嬰兒出院,但二、三十年前的醫院生產卻是住院七天,因此,我的婆婆和媽媽都堅持嬰兒必須住院七天,認為七天後嬰兒的臍帶掉了,或比較乾了,才比較不會有危險;我本來很捨不得離開剛出生的小翔,但拗不過眾人的建議,所以我出院後小翔仍在嬰兒室多待了四天。那幾天我真想他,有時甚至彷彿聽到他的哭聲,小翔回家那天,永年怕我剛生產完身子虛、抱不穩,所以是託一個朋友幫忙和他去把嬰兒抱回來。那天下午我真是坐立難安,一會兒摸摸嬰兒床的被褥,一會兒翻翻嬰兒的衣櫃,明明什麼都已準備好了,卻總想著要做點什麼;好不容易嬰兒終於回家了,包在我們為他準備的黃包巾、躺在我們為他預備的粉紅色嬰兒床上,是臨到我們家的小寶貝,而不再躺在醫院那個和其他嬰兒排排站的小推車裡了;好想抱抱他、親親他,但他睡得正甜,又不忍去驚動他;永年在嬰兒床旁繞來繞去,一會兒說:要不要看看尿布溼了沒有?一會兒說:要不要來規定一下吃奶的時間?一會兒又說:他穿這樣會不會太熱?要不要把包巾拿掉?到後來甚至說:「為了怕他晚上睡不好,白天應該不讓他睡,我們把他吵起來玩吧!」我笑他一直想找些「名目」來「玩」他,等到他真的哭鬧起來,就會知道「不好玩」,巴不得他趕快睡了! 我雖然一副專家的口吻對永年這麼說,心裡卻也犯嘀咕:怎麼睡那麼久哇!以前曾聽說有個小孩太乖了,發燒也不吭氣,等爸媽發現時已燒壞了腦子;因此我竟輕聲地在小翔枕邊說:小翔乖,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話,一定要哭哭讓媽媽知道喔!:::天哪!當時如果有位有經驗的媽媽在旁邊聽到我說的蠢話一定笑掉大牙了吧! 果然,當天晚上小鬼頭就吵得不可開交,接下來一連好幾天,白天都睡得很好,晚上卻幾乎每小時醒來一次。剛開始我由於產後身體仍有些不適,整天都睡眠不足、昏昏沉沉的,所以大多是由陪產假中的永年效勞,那幾天餵奶、拍背排氣、換尿布,都是永年比我還熟練;不過永年開始上班後,我經過日以繼夜的練習,幾天後就「後來居上」了,後來永年常感嘆在他手裡哇哇大哭、怎麼哄也哄不停的小翔,在我手中沒兩下就OK了呢!不過永年還有一手是我至今望塵莫及的,那就是替小翔洗澡,因為我剛生產完時手術的傷口很痛,根本無法蹲下去,加上平時手無縛雞之力,實在不敢替那軟綿綿的貝比洗澡,永年前兩天替他洗時,也都緊張得滿頭大汗;但現在他可是個中老手了呢!一面吹口哨,一面嫻熟俐落地把他翻過來、轉過去地洗頭、洗背,真令我自嘆弗如呀! 記得小翔剛出生時,永年下班回來抱小翔的時候,常一副很挫折的樣子跟我說:「小翔都只看你不看我!」我就告訴他:「他現在視力範圍是二十─三十公分,太近或太遠都看不到,你要近一點看他呀!」過了一會兒又洩氣地說:「他還是都不看我!」我說:「你要跟他講話他才會看你呀!」經過這番「循循善誘」,這個老爸才終於學會如何引起兒子的注意。兩個月後,小翔愈來愈會笑了,我和永年每天都使出渾身解數耍寶搞笑,只為了一睹小翔可愛的笑臉呢! 小翔雖然還是個不解事的嬰兒,孩子的爹顯然已經以他為榮;我因為常閱讀育兒的書籍、雜誌及網路上的相關資訊,也常和有經驗的媽媽交換心得,所以對於嬰兒各個階段性的發展,都已有「心理準備」,在小翔發展出新的行為能力時,視為理所當然,不至於「大驚小怪」;而永年上班忙碌、無暇閱讀育兒資訊,一發現小翔有新的表情、動作,就嘖嘖稱奇地說:「哇!他已經會XXX了,這麼小就會XXX,一般的嬰兒會這樣嗎?我們小時候有這樣嗎?我記得(?)我表弟表妹小時候都不會耶!儘管我告訴他小嬰兒這時候是該會這些了,他仍無法置信,尤其是小翔三個月後常常咿呀咿呀地叫、彷彿要學講話似的,外子更覺得非同小可,遇到已生兒育女的親朋好友便問對方的小孩三個多月的時候會咿咿呀呀地叫嗎?對方也不知是真的忘記還是不想澆他冷水,都說「不記得了」,這時永年必「野人獻曝」地大談小翔是如何牙牙學語,甚至煞有介事(還是大言不慚?)地說:「我在想我兒子是不是天才」,聽得一向秉守中國人謙虛美德的我在旁聽了,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做「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呢!更離譜的是有一回小翔只不過因肚子餓而哇哇大叫,永年就一本正經地說:「他將來一定很會表達自己的意見」,如果我是漫畫裡的人物一定會跌個四腳朝天吧! 雖然這個「孩子的爹」老是以為自己兒子是天才是有點誇張,不過聽說在讚美中成長的孩子不會變壞,還有人說:常罵孩子是「豬腦」,他就真的變豬腦;常誇孩子媲美「電腦」,他就真的比電腦還棒;所以我這個孩子的媽還是不要掃他的興,在旁邊偷笑就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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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藝文訪佚(三)
釣磯詩集跋(卷十九) 「釣磯詩集」四卷,題曰「宋同安丘葵吉甫撰」。按吉甫早有志考亭之學,初從辛介甫,繼從信州吳平甫授春秋,又遊呂大圭、洪天錫之門。宋末科舉廢,杜門勵學,居海嶼中,因自號「釣磯翁」。事見「閩書」。集中有辭御史馬伯庸與達魯花赤徵幣詩。蓋宋之遺民也。是書著錄家所罕見,顧太史選元詩、錢詹事補元史藝文志、阮文達收四庫未收古書,皆未之及。康熙中,裔孫國珽掇拾殘賸詩一百九十四首刊行之,題曰「獨樂軒詩集」。此本四百六十八首,乃足本也。其詩清麗芊綿,不染元人靡靡之習。五言如「白髮兄和弟,清江夏亦秋」、「哀音蟲外笛,遠影鴈邊舟」、「風霜秋一葉,山水暮多愁」、「日色帶霜淡,風聲過海狂」、「疏泉防螘過,掃地愜牛眠」、「豪來無一世,狂發有千詩」、「雨過山仍綠,春歸花盡紅」;七言如「波蕩日光翻素壁,水涵雲影倒青天」、「雨過殘陽如月色,風來老樹作潮音」、「老去已知今世錯,貧來賸得一身閒」、「敗葉能令溝水黑,亂雲不放夕陽紅」、「白鳥去邊春日落,青山斷處晚潮來」、「鶴霑衛祿猶堪薄,松受秦封豈足高」、「杯殘炙冷杜工部,齒豁頭童老退之」,皆佳句也。 ──在往下敘述之前,筆者要於此插入一段:陸心源之序文中有言,丘葵的詩集在他之前曾有「龍溪林君國華,求得林氏原本,於道光丙午(二十六年)復墨之板,是為五卷本。」這個本子的「釣磯詩集」今仍存世,現收於大陸出版「續修四庫全書」別集類中。書前有盧若騰與林霍序文,這無庸筆者介紹;詩集正文部分,目次分類和今金門縣文縣委員會出版者相同,至於內文細部對勘則非現今筆者欲著手者,姑不論之。此版本書末有林國華撰寫的「書釣磯詩集後」,文如下: 宋末元初,承道統之正、守志士之節者,在北則有如許魯齋,在南則有如吳草廬,而吾閩中則吳公朝宗、丘公吉甫,皆一時所稱隱君子也。魯齋、草廬被遇世祖,為時儒宗,其所著書貴顯於世。吳公所著「聞過齋集」,儀封張中丞撫閩時梓行。獨丘公著書,有「易解疑」、「書口義」、「詩直講」、「春秋通義」、「禮記解」、「四書口講」、「周禮補亡」、「經世書」、「聲音既濟圖」諸篇,今皆不傳。獨「周禮補亡」近刻於裔孫某諸生,然尚未見其書,余甚惜之。日得童君宗瑩「釣磯詩集」,為林子濩藏本。讀之,如「卻聘述詩」一首亦在其中。惜亥豕閒有,抄正成帙開雕。嗟夫!如公之志節文學,即無詩文亦傳。而吉光片羽之存於世,亦後學者所欲亟見,以為欽式;又以知晶光寶氣,長與天地相為終古,雖歷世久而不泯,而為士者不可不勉。所以益傳正學於無窮也! 道光歲次丙午年初冬之月龍溪林國華書後 :::「元人傳記資料索引」一書所指出的三篇清人為丘葵著作所撰序、跋,筆者已於前抄出。按陸心源為「釣磯詩集」所作序文中有言:「康熙間,先生後裔國珽輯錄遺集,亦未得見,但以所得詩一百九十四首,分為三卷,付之剞劂,所謂『獨樂軒詩集』者:::」。以此觀之,丘葵的詩集在清代初期即曾有其後裔「國珽」輯錄出版,但當時是標名為「獨樂軒詩集」,此書今未見。筆者認為:陸心源的版本源流序述可能還有遺漏,因為筆者還曾在文獻中見到另一篇為出版丘葵詩集所寫的序文,作於康熙年間,而其中卻集字未提及「國珽」此人預事;這顯示,丘葵的詩集應在康熙年間曾有兩次付印,陸心源只知其一。筆者只見到的這篇序文,見錄於四庫本「閩中理學淵源考」一書中(清人李清馥編撰)。該書卷三十三有「徵士丘釣磯先生學派」一節,內中有蒐羅數篇和丘葵相關的文章,包括盧若騰為「釣磯詩集」所作序文、阮旻錫為丘葵「卻聘詩」所作辨正、以及張日益原作後經林霍刪訂的「訪丘釣磯先生故址記」;上述三文在八十年版「金門縣志」中都可以找到,無庸再敘,筆者要介紹的,是施世騋撰寫的序文。 說起施世騋,會給人以耳熟之感,因為這個名字和「施公案」故事的主角施世綸挺像的。誠然,他們是兄弟關係,施世綸是施琅的次子,而施世騋是施琅的第五個兒子;施琅原籍晉江,當他因破台之功而被封靖海侯後改隸京籍,或許是為了希望能有一派子孫留在故鄉,施琅疏請讓施世騋仍留在閩省。施世騋少時即有才思,能為詩歌,曾獲授府級佐貳之職而辭不赴選,他在晉江城闢「東園」居住,時常招攬當地士大夫以文酒聚會,交遊廣闊,又曾出千金之資修葺晉江縣文廟,獲得士林稱譽。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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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寫人生三題
1 冷 從脊髓埋伏 風雨已過山海腹丘 而淹沒今生的嘯嘯歲月 盤踞這無常明滅 淚痛之後還有靜穆 還有如蓮招展枯瘦的笑 將生生世世昂起 2 末班車 盡頭總是一個人的行旅 千山萬水疾馳越過 留有晝夜召喚 繁花落泥都成了滄海 紛紛的人群逆水離去 而我已涉入斷髮蒼蒼 劫餘 僅只一抹貪戀寒露 把回程還給輕輕的過往 3 火在眼眸繁生千燈 禪冥盈耳 心放在八方不動靜寂 路有千萬傾風雨 腳印密密麻麻經典 讀著悄悄落定 潛行 索取無可藏躲的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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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
單純是真,直率是真;童雅是真,無偽是真;關愛是真,溫馨是真;無私是真,奉獻是真。忠誠為真,仁德為真,信守為真,義取為真。唯真,天地萬物沛然於善;唯真,中華道統煥然於美。 「至真、盡善、完美」│至真乃人性最良善的本質,毫無瑕掩,毫無造作,漸進了心靈的遙程,契合了精神的殊途。我們求真,因為它豐頤了生命,鳥語、蟲鳴、蝶舞、花香,投身於大地之母的懷抱,徜徉於無垠的藍天,釋放了我們的真。聽!潺潺的溪流聲;望!剛聳的山岳狀;嗅!清新的氣息味;含,天地的正氣道。曾幾何時,我們不再有如此清晰的感覺,曾幾何時,我們不再暢懷大笑,真情流露。 社會的殘酷,侵蝕了至真的一面,利慾薰心,奪權篡位,為財害義,謀財害命,揭人之私,攻人之弊,訐人之短。偽善的面具,充斥於世,為了明哲保身,不得不在己身四周堆砌起防護牆,雖無害人心,但防他人害。孟子的「性善」論與荀子的「性惡」論,發人深省。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難道就這麼不堪一擊嗎?儒、道、墨、法、術各家學派的精義,已讓現代人拋諸腦後了嗎?莫非,科技的昌明,加速了人心的沉淪;莫非,網路的無遠弗屆,驅使了人性的墮落。 佛家語謂:「清心寡慾」,返樸歸真方能恢復人性的善念。蔣故總統 經國先生有云:「不潔在心,甚於不潔在面;芬香在身,不如芳香在心。」有真,人間擁大愛;有真,社會享溫情;有真,世界溢祥和;有真,天地貫正道。張橫渠云:「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即是真、善、美的極致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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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粵文化交流之旅
金門縣寫作協會,第二屆第一次會員大會,提議通過,在本九十一年暑假期間,組團到廣州市作文化交流活動,藉以開拓兩岸文化交流情誼,按以往數年侷限於福建廈門、泉州、福州數地書畫展等其他活動,因而有廣州行構想。 本會遵照大會決議案,乃於七月初,致函廣州市文學藝術聯合會(簡稱文聯會),同意函邀本會組團參訪,並加予多方協助,於是本會徵詢參訪會員登記卅餘人,協調旅行社代為辦理參訪團出入境手續,並向金門縣政府申請,比照以往成例,補助部份經費,以壯行色,但無結果。至七月中旬,因部份會員利用暑期另有行程,未克參加本團,最後從卅餘人中,祗有七人參加,並辦理出入境購訂機票,至廿三日出發前一日,有二位會員因故不能成行,幸有王先正、吳金城、蔡明松、孫麗婷、溫仕忠五人參加,基於兩岸文化交流參訪得來不易,恐失誠信,五人參訪團乃於七月廿三日至卅日,按預定時間出發,展開為期八天「粵閩文化交流」之旅。 七月廿三日(星期二)上午七時,團員到料羅碼頭會合,辦妥出境後到水頭碼頭搭「馬可波羅」輪船,十時啟航十一時許,抵達廈門市和平碼頭入關,午餐後乘廈門三時飛機到廣州白雲機場只需一小時航程,廣州市台辦副主任陳繼民、科長王曉芳、玉華姑、文聯會等接機,安頓廣州市白雲賓館,隨後與市台辦、文聯會接洽座談會事宜。廣州景麗國際旅行社導遊駱倖才隨行,品嚐廣州流花湖公園「流花粥城」食到正宗廣東粥,精美燒賣等茶點。 七月廿四日上午十時,舉行兩岸文化交流座談會,出席有廣州市越秀區文聯會主席鄭秀晨、會長湯仲炎、僑藝書畫藝術會長鄧衍輝、越秀區副區長謝慈保、文化局副局長溫斌、著名老作家曹思彬、金門王先正、吳金城、蔡明松、孫麗婷、溫仕忠等共四十餘人,濟濟一堂,相互介紹認識,氣氛至為融洽,座談會開始後,相互致贈紀念品、書刊作品,同時越秀區政府放錄影帶,介紹廣州市歷史文化發展過程,據史記,秦始皇統一六國後,畫天下為卅六郡縣,廣州為廣州群,又據廣東龍川縣佗城鎮,正相塔附近,唐初重修「越王井碑記」載,秦始皇卅三年(公元前二一四年)趙佗經略龍川縣,委為縣令,設衙署、築土城,鑿井取汲,井深四十公尺,直徑一公尺,用火磚結構,是南方較大工程古井之一,至西漢時,南越王趙佗,割地自立為王(公元前二○七年),在廣州築城,今廣州市光孝路有南越王趙建德故宅,相傳三國時將故宅改建廟宇光孝寺,光孝寺殿宏偉,有鐘、鼓樓,歷史悠久佛教勝地。一九八三年在越秀區公園西側象崗,發現南越王二代趙昧自號文帝墓,墓用紅砂岩建在山腹中,分前後兩部七室,室有鐵劍十把、玉珮、禮樂酒器、文帝行璽金印等,數百件豐富文物史料,近來整理市區發現城牆基石,足證廣州市開發,已有二千二百餘年悠久歷史。 座談會中,由筆者報告「金門歷史人文簡介」,強調金門自唐宋元明以來,先人開發之艱辛「化荒丘為樂土」及至民國,抗日戰爭金門淪陷八年,一九五八年,八二三砲戰垂二十年,金門在世界地圖上找不到小島,因金廈砲戰洗禮,復從砲火中,不避艱險積極經濟、文化、教育、政治建設,邁向現代化,金門高粱酒、陶瓷等特產,更負盛名,此是座談會表達個人意見,希望粵閩兩岸多作文化交流參訪,也培養出藝文界人才。 越秀區文聯會鄭秀晨主席除致歡迎詞外,會長湯仲炎僑藝書畫藝術會長鄧衍輝、越秀區副區長謝慈保等多人發言,尤其老作家曹思彬先生,對台灣作家瓊瑤小說推崇備至,更無老少作品之隔閡。曹先生著著有︽羊城新詠︾現代詩五七言律絕詩及多首填詞,古典文學之深厚。︽廣州近百年教育史料︾、︽八十回眸︾一九九九年九月出版。 座談會在兩岸歡樂氣氛結束,中午由文聯會、市台辦等單位,會合文友五十餘人聚集一堂,舉杯互祝文化饗宴建立情誼。 下午展開廣州市旅遊活動,首站中山紀念堂、鎮海樓文物館、秀山砲台、五羊雕像、光孝寺等古蹟,晚間七時後,乘遊船遊覽「珠江夜景」,兩岸瓊樓高聳,燈火輝煌,穿過數座珠江大橋,如虹橋臥波,江心夜色,迷人詩意,激盪遊人心中,三十餘公里珠江夜景約兩小時遊畢,令人心曠神怡,無窮回味。 七月廿五日上午,導遊駱偉才(自稱小駱)陪同參觀「五仙大觀」古寺,轉赴「陳家書院」,該書院原是陳氏宗祠,列入文化保護區,建於清光緒十六年(一八九○),三進五間,九堂六院,面積一萬餘平方公尺,傳統式建築,滿布著,磚雕、石雕、木雕、陶塑、灰塑,藝工精湛、富麗堂皇,陳設許多文物,如一公尺寬之端硯、書畫藝術品陳設等,有服務人員介紹,供遊人觀賞。 參觀「黃花崗七十二烈士墓」,前拱門石坊,題刻「浩氣長存」匾額,進墓園階梯至墓園內,以七十二碑花崗岩約一公尺見方巨石,疊壘成墓塔,象徵國民革命犧牲烈士,精神永遠不死,令人尊敬,參訪人員恭敬向革命烈士墓前行三鞠躬致敬,烈士墓道兩旁樹木青蔥,亭旁竹柏,黃花遍地,是市民休憩之地,愛好戲劇之朋友十數人,不分男女老幼,在亭中清唱,二胡絲竹之聲,遊人駐足傾聽,山間茂林清音。 下午驅車遊覽廣州市植物園,適因氣候不佳;忽然飄下綿濛細雨,途中未帶雨具,小駱改變行程,到流花茶莊避雨,莊主盛情介紹陳列架上各種茶壺及茶葉;並泡茶請客,因各對茶具興趣不佳,留連片刻,回到關西商業中心,一觀究竟,見商場騎樓商店,人頭鑽動,商店百貨雜陳,服飾百貨、鞋店、珠寶、電器、食品、紀念品,琳瑯滿目,民生用品應有盡有,關西路數百家商店都是徒步區,猶似台北市萬華商場,繁華熱鬧,各人找尋自己獵物,價廉物美,滿足不虛此行心願。 七月廿六日上午收拾行李,乘車參觀國民政府時期黃埔軍校,該校設於珠江口長洲島,面積有六平方公里,距廣州市二十多公里,珠江口到長洲島設有渡輪碼頭,渡輪船頭平坦,汽車可由船尾開進船中,可載汽車十多部,船到長洲島碼頭後,車輛即可在船中開到岸上,十分方便,當時筆者曾介紹全體團員認知,大小金門海上交通船,採用長洲島交通船設計模式,建造兩艘交通渡輪,不過一、二億元,交由民間經營,擔任大小金門人車運輸,綽綽有餘,何必堅建大橋?且大橋投資據報載估計三、四十億元,每年大橋維護費不貲,大橋壽命經狂風鉅浪衝擊,堅固難保二、三十年,不能永久不壞,再以人口流動考量更乏經濟價值,地方財方難以負擔,金門大橋是選舉時一張空頭支票,不必過分要求兌現,如能以船代橋「他山之石可以攻錯」或許改善海上交通較佳方法,個人見解,提供參考。 魚珠碼頭乘船到長洲島十多分鐘到達,人車登岸後,經一段街道,即到「陸軍軍官學校」,通稱黃埔軍校,於民國十三年五月建校,為國民革命軍訓練基地,陶鑄數以萬計將領人才,鐵馬金戈,完成北伐抗日諸役中國之統一,軍校原為三排四進二樓建築,包含課堂、寢室、儲倉、膳堂等設備,至為簡單樸素,培養軍人高尚品格,愛國情操,二樓展示館,尚留有孫中山先生、校長蔣中正、廖仲愷、周恩來等照片,供人憑弔,唯黃埔軍校,因江山易色,將星搖落,風華已經褪色,只有留下一篇歷史之滄桑,矗立在長洲島 國父孫中山先生石像,永遠護衛黃埔之安全。 離開黃埔軍校,順道到惠州,路經羅浮山勝景,時已中午一時,就在羅浮山下一個小館,品嚐客家菜釀豆腐、粉蒸枚菜肉、白斬雞等七八種客菜風味。 羅浮山在博羅縣境內,東江之濱,亦稱東樵山,與南海縣西樵山齊名,有「南粵名山數二樵「之譽,山跨博羅、增城、龍門三縣,縱橫二五○平方公里,傳說羅浮本兩山,浮山由東海浮海而來,倚羅山東北,由橫貫鐵橋峰將兩山相聯,羅山主峰飛雲頂,海拔一二八一公尺,浮山主峰稱上界三峰,鼎足削立,與飛雲峰對峙,由頂峰俯瞰,可見羅浮山脈四百三十二個大小峰巒,形態各異,道教稱之為「第七洞天」,「第三十二個泉源福地」,山中懸崖怪壑,亂石叢林,構成朱明、桃源、夜樂等十八個洞天和白水漓、水簾洞等九百八十多處飛瀑幽泉。 東晉咸和年間(三二六│三三四)葛洪在此山修道煉丹,行醫採藥,建庵舍、辟都虛(後稱沖虛)孤青、白鶴、酥醪四庵,南朝梁武帝時,將佛教引上山,相繼建華首、明月、龍華、延祥、寶積五個佛寺,現有沖虛古觀、葛洪煉丹灶、洗藥池等遺蹟,沖虛古觀聯云:「典午三清苑,朱明七洞天」,近年來為使遊客飽覽羅浮山美景,設有纜車環遊山嶽勝蹟,本團原本欲纜車遨遊名山景區,突遇雷雨,霧靄蒼茫,纜車停駛,失去遊機,只好在「沖虛古觀」內外瀏覽一番,山青洞幽,正是仙佛勝地。 告別羅浮山,轉往惠州市,惠州簡稱鵝城,惠州自唐宋設府,明清仍舊,所轄十縣:惠陽(歸善)、博羅、河源、紫金、龍川、海豐、陸豐、連平、和平、新豐,地扼東江下游,自蘇東坡於紹聖元年(一○九四),謫任惠州在任三年,即建設地方,開發西湖,利導民俗,振興文教,開設學館,從此文風蔚起,人才輩出,素有古鄒魯之遺風。 迨至 國父孫中山先生,領導國民革命,在民國紀年前十二年(一九○○年)閏八月,於惠州三洲田,及民國紀年前五年(一九○七年)四月,於惠州七女湖,二次國民革命軍起義,對抗清廷,雖因械彈不濟而失敗,惠州成為國民革命軍發祥地,西湖亦因此而增色。 下午抵達惠州,先蒙廣州越秀區文聯會協助與惠州文聯會連絡下,晚上與惠市台辦,及惠州市文聯會,邀集惠州市文學、藝術界人士座談會,有惠州市台辦事務局局長黃小妮、科長駱旦生、惠州市作家協會主席鍾逸人、秘書長申平、中新社廣東分社、採編主任鄭小紅,以及本團五人共廿餘人由文聯會設宴款待,席間除相互介紹認識外,互贈紀念品及惠州、金門文藝專輯交換,在宴會座談中,本席談及六十年代,大陸文化大革命,推行簡體字(或稱異體字),破壞文字形象之美,如葉姓可寫成代替,莊姓可寫成庄之簡體字,一姓變成二姓(葉、)似有不妥,王小妮局長解釋認為:「簡體字書寫方便,繁體書寫繁複,不合現代需求」出言難免草率,但席間較年長作家人士,至表贊同恢復繁體字,保持中國固有文字完美精義,座談會雖不作任何結論,證諸大陸早年文化大革命,製造簡體字,實是一項稗政,有待恢復繁體字方法,可從學校課本、機關公文書、報章雜誌、出版印刷、市招等,先行推動,端正文字風氣,三、五年以後,必能恢復正統,始可與台灣接軌。 夜宿惠州西湖酒店,家鄉錦鴻、錦強二侄,來酒店晤談,唯因行程倉促,未能返鄉博羅一行為念。 七月廿七日,晨起餐後,導遊張小姐領導遊覽西湖。據志載,北宋平治三年(公元一○六六年),地方官陳偁,曾開發西湖,收葦藕魚之利,因又名「豐湖」,至宋紹興元年(一○九四)文學家蘇軾,攜妾朝雲、子蘇過謫居惠州三年,以杭州西湖構想,整修惠州西湖,助款修築蘇堤,新西橋、東新橋,西湖整體造設,有「五湖」、「六橋」、「八景」之美。 進入「惠州西湖」牌坊,過新西橋、「泗洲塔」兀立山上,又稱大聖塔,磚造六角七層,內有十三層十分雄偉,至孤山下,有蘇東坡紀念館及其塑像,蘇東坡愛妾「朝雲墓」,朝雲姓王,浙江錢塘人,墓由僧人築亭覆蓋,名為六如亭。湖內洲渚交錯,沿著竹岸楊堤,有九曲橋,可見紅棉水榭等景物,西湖由北迤南約六公里,東西有四公里,面積約二十四平方公里,北通東江,西南群山聳疊,近年惠州市政府,積極開闢東江水道與西湖相通,美化江邊堤岸,設遊艇,成為江湖夜遊區,增闢嶄新旅遊景點,市區行政中心,遷至江北。擴大市區範圍,打造惠州市未來繁華遠景。 離別故鄉西湖,經過兩個多小時車程,到達深圳市,並辦理入關手續,深圳市在廣東珠江三角洲東南部,於香港九龍區,隔深圳河相望,是內地與香港交流樞紐,在八十年代,大陸宣佈改革開放為經濟特區,引起國內廠商在深圳投資設廠,經濟成長快速,大廈林立,形成現代新興都市,有廣九鐵路,蛇口為海港,公路縱橫,陸海運輸至為便捷,市區面積八百餘公里,工商業日益發達,已具大都市規模,街道寬廣,道路樹木扶疏,各種規建設。 下午小駱導遊購買門票,參觀「錦繡中華」、「中國民俗文化村」,提供旅遊之景點,綿繡中華面積甚大,園中陳設中國各地富有代表性建築,按比例縮小分佈於園區內,如莫高窟、龍門石窟、石林瀑布、天壇孔廟、長江三峽、台灣阿里山、野柳、布達拉宮等,令人目不暇給。 民俗文化村,內設大陸少數民族村寨,挑選族人居住,作種節目表演,供遊客觀賞,下午四時許,恰有一場蒙古戰馬表演「絕代天驕」節目,由三十餘驅馬隊,分成兩組,展開騎兵攻防戰,戰鼓頻催,刀搶劍戰,策馬奔馳,你來我往沙場廝殺,震撼山岳,蒙古素以騎兵快速著稱,元世祖忽必烈,以騎兵攻擊南宋,統一中國,建立元朝,地跨歐亞兩洲帝國,統治中國九十七年(一二七一│一三六七)絕代天驕,展現蒙古騎兵英勇善戰,觀眾千人,心情為之震懾,表演完畢,鳴金收兵,團員走出演藝場,乘車返回京鵬賓館。 七月二十八日上午,告別深圳市,乘車向汕頭市奔馳,平坦深汕公路,途經汕尾市、海豊、陸豐兩縣,遠眺一片海岸漁村風光,青山綠樹,沃野田園,物產豐富,可稱魚米之鄉,中午在陸豐一個小館,品嚐海鮮午餐,稍作休息後,至下午四時許抵達汕頭市,夜宿民航大酒店。 汕頭市位於潮汕平原,為粵東閩西南門戶,汕頭有良好港口、鐵公路、機場交通運輸發達,近年來工商業蓬勃發展,新社區高樓大廈如雨後春筍,展開各種建設。 汕頭市有「礐石」風景區,位汕頭市區南面,面積有三、四公里小島,與市區南北隔海相望,隔著一千五百尺之石海,有渡輪交通,北面海濱公園,中有東西兩個人工湖、山多哥石異洞、有桃花澗、十四曲、老龍洞諸景點、小華山谷有華園、春暉亭等,供遊人聽泉,唯因時間未能配合渡輪,難免失之交臂,下午改遊覽濱海公園,數公里長海堤,種植樹木,眺望滄海,白雲藍天,回首一九四九年十月下旬,在此碼頭乘船往事,事隔半世紀,「江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今日舊地重遊,既陌生而又有親切之感。 七月二十九日,上午乘車揮別汕頭市,經漳浦公路向廈門市進發,越過海滄大橋,下午三時許抵達廈門市,導遊小駱,開車梁師傅,送本團預約鎮海接待站,安置住宿後小駱與梁師傅,八天同我等奔走千里,而今告別,心中至為感謝。 七月三十日上午,行程已經結束,自由活動,把握空檔時間探友、逛街購物,午餐後,三時到和平碼頭候頭候船,辦理出境,乘「馬可波羅」輪船,五時返金,圓滿結束「粵閩風情文化交流參訪」之旅,雖然參訪團員五人,但獲得廣州市、惠州市文聯會、市台辦、文藝界人士歡迎參與交流活動,除表示萬分謝意外,藉此搭起粵閩文化交流橋樑,作為互訪之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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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惜光陰
時序輪迴,又是寒冬歲末時節,今天,掛在牆上的日曆只剩最後一頁,屬於民國九十一年的三百六十五天即將消逝;明天,又將掛上嶄新的日曆,面對歲月更迭,不由得令人興起光陰似箭、歲月如梭之嘆! 的確,古往今來,沒有人能在與時間賽跑中贏得勝利,多少英雄豪傑,就算「恨不掛長繩於青天,繫此西飛向白日」,仍在時光的洪流中化作灰飛煙滅,猶如黃鶴一去不復返,徒留千載白雲空悠悠;聖賢尚且如此,何況吾等凡夫俗子? 其實,上天造化很公平,祂給每個人一天廿四小時,絕對是等量齊觀,至於分分秒秒,端看個人如何去善加利用了,「志士惜日短,愁人知夜長」,心境因人有異,造化由人不同,因此,有人自認年屆中年萬事休,卻有人「老驥伏櫪,志在千里!」著實不能一概而論! 當然,吾輩並非是多愁善感的騷人墨客,見景生情故作附庸風雅,而是年近知天命,頓覺歲月不饒人,以前讀李白「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似乎沒有奇特感受,而今,聽孩子背誦如是詩句,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誠然,「人生七十古來稀!」一個人能躲過天災人禍,平平安安活到七十歲的畢竟不多,而一歲一本日曆,就算長壽活到七十歲,也只有七十本日曆可撕,倘若將七十本日曆擺在一起撕,撕去一頁是生命少一個日出日落,撕去一本是生命少一個寒暑,這樣撕起來能不驚心動魄? 今天,又是寒冬歲末,舊的一年即將逝去。明天,又將換上一本新的日曆,面對新歲月,讓我們相互勉勵,珍惜生命中每一張將被撕去的日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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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世界是一片絲織的布
親愛的伊爾曼絲,妳是否記得昨日 妳我用顫抖的雙手 織起我們的世界成 一片絲織的布。 那光鮮的畫面在眾人眼前完美發亮如 雨後春花,只是年少輕狂遮蒙了我們的雙眼 那時候的我們卻沒有發現 獨獨漏了一根 未修線頭。 於是那一片我們的世界靜靜地旋轉閃耀 屬於飛翔的屬於夢想的我都用明天將它一一貼上。 我不敢去想像 所有的羨慕眼光能否承受妳輕拉 那一根即將造成的 分崩離析。 妳輕輕地拉著 如尋找寶藏的無邪稚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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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紗照
回到婚紗店已經是下午三點,狼吞虎嚥的吃完婚紗店代訂的午餐,趕忙換上另外一套白紗,在我們央求下,婚紗公司提供兩套花童裝給咱們家的荳芽姊妹,小女生真愛美,當造型師說:妹妹,阿姨幫你塗指甲油好嗎?丫頭還會故作害羞狀的說不要,卻在造型師拿出指甲油時,趕緊伸直雙手,張開十指,架式十足,女人愛美的天性真的不分年齡,有人說婚紗照新郎倌只是一個配角,聽婚紗店小姐說曾經有一對新人,婚紗照只拍新娘,唯一一張有新郎倌的照片,居然只出現背影,真不知是新郎倌害伯面對鏡頭,還是真的長得很抱歉:::,不過造型師並未忽略我們家的配角老王,在她的巧手裝扮下,老王變得英俊異常,看來人真的需要衣裝,枉費他一百八十公分的好身材,及我對衣服美學的觀點,替他置裝那麼多,他老人家可一點也不領情,雖然很多朋友都對我說不要把他打扮得太帥,否則外面可多的是狐狸精,一不留神,可會被勾引走的,但我還是希望他老人家能偶爾注意一下自己的儀容,這樣子比較好帶出場(哎!看來很難。)。 在一切準備就緒下,我們開始展開內拍工作,拍照前,曾和生哥溝通,他要求我們要做功課,到書局去找一些時尚雜誌來看,他說千萬不要找新娘雜誌,因為拍法大同小異,要記得找流行時尚雜誌,因為有些模特兒的表情、動作值得學習,果真不錯,當然,見仁見智,或許有人覺得新娘雜誌比較可以參考。我們在參考了一些雜誌後,選了二本雜誌,裡面有一些畫面很棒,在拍照時,也自己做了道具帶到現場,生哥也從善如流,將我們精心製作的道具應用上,讓我們滿意極了。 說真的,每個攝影師都有自己設計的內拍動作,看生哥熟練的更換場景及要求我們的表情及動作,就可看出端倪,可想而知,每天在這個攝影棚裡,同樣的動作、同樣的場景、不同的攝影師,不斷重複上演相同的劇情,唯一不同的是拍照的新人。 花僮上場是拍照的重頭戲,原本單調的拍照氣氛,頓時溫馨起來,二姐家的兩個小男生身著中山裝,三姐的兩個丫頭身著花僮裝興奮入鏡,小女生比小男生還會擺姿勢,好幸福的畫面,可惜的是二姐家的安安還小,在攝影棚內哭鬧不肯上場,只勉強拍了兩張,否則畫面應該會更美,不過,我已經心滿意足了。爆笑的是三姐看到她兩個寶貝女兒身著花童裝可愛的模樣,驚喜連連,瘋狂的要求生哥多拍一些,她一定會買下來,結果我跟老王被請出攝影棚外,變成配角,老天啊!我是主角耶!拍完照後,我還是忍不住還是要提出抗議。 沒想到拍照要花這麼久的時間,從早上到晚上,足足拍了十二小時,感謝二姐、三姐、四姐及小妹,她們可都請假來陪拍,尤其是跟拍到晚上十點多,還要開車回苗栗老家,造型助理不斷的對我說:好羨慕妳,家人可以陪這麼久,是啊!我真的很幸福。 原則上拍照過程都很滿意,唯一的缺憾是早前挑選的第三套禮服不合身,又無法修改,還好在造型助理的協助下,快速挑戰到適合的禮服拍照,真的很幸運。 挑照片是第二個重頭戲,生哥果真功力非凡,把我們拍得好像專業模特兒,每張照片都讓人愛不忍釋,從一百多張砍到後來還選了八十幾張,老王還不准我砍,除警告我說妳不要以後老了後悔(真不知道該後悔些什麼?還是他擔心我的好身材,青春的臉龐只能留在相片中?真有一些討罵挨!),還不斷的哀求說不要砍,他要用他的靈魂及生命來保護它們,生哥說時代真的變了,以前都是新娘子要求新郎倌不要砍,沒想到現在顛倒,女生還喊出殺無赦,搞笑的是生哥後來還協助幫忙砍,沒想到才剛選完片,鬆了一口氣,同時,老王居然還要求敗部復活,真是敗給他了。 哎!本來一直不想讓婚姻被商人商品化,沒想到被商品化的感覺居然這麼好,當然,在此還是要奉勸即將步入婚姻的新人,切記,拍照一定要再三比較,除價位外,攝影師、造型師及婚紗店的服務品質都要列入考慮,還有選片時,我們選這麼多的壞榜樣絕對不要學,因為前人的經驗告訴我,最後這堆照片將會被堆在不知名的角落,最後佈滿灰塵,然後被遺忘,很浪費的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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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藝文訪佚(三)
當朱彝尊年輕時,正逢國方鼎革,由於故國之思,他曾一度加入舉事反清的密謀,然因事洩失敗,不得不逃離家鄉藏匿了好一陣子以避風頭──康熙十七年首度舉行的博學鴻詞科考試,是清廷下詔要內外大臣保薦卓越之士應考,其真意是欲籠絡士人之心,以減低彼等懷念前朝之思,被「網羅」錄取者多任修纂明史;一方面督其在卷帙中消耗心力、一方面則也有監控行動的效果。朱彝尊自然也明白這種用意,雖他因招惹注目而不再投身於抗清事業,但他對於宋末不肯屈志出仕的丘葵,必是有衷心敬佩。他稱譽丘葵的改定之舉。使原闕「冬官」的「周禮」得復原貌,「讀此而宛如全書焉」;或許朱彝尊心中還有更多的讚頌,只是置身矮簷之下,不便形諸筆墨罷了。這篇序文如下: 丘氏周禮定本序 「考工記」可補「冬官」之闕乎?曰:「周官」三百六十,多以士為之,若「記」之所云,直百工焉爾矣。夫玉府有工有賈,而巾車,弁師,追師,屨人之屬,府史胥徒而外,咸有工以執事,亦猶大府。典絲,典婦功,庖人,羊人,馬質之各有其賈也。賈不與士齒,工顧可充司空之官乎?典絲則頒絲矣,掌皮則頒皮革矣,高木人則掌六弓八矢四弩矣。是則湅絲者,工也;而頒絲外內者,考工者也。函、鮑、韗、韋、裘者,工也;以式法頒皮革者,考工者也。刮摩攻木,以為弓矢者,工也;而受財於職金,以齎其工,書其等,乘其事,試其工弩者,考工者也。以是推之,則「記」之所載三十工,鄭氏以為司空之官,非矣!新昌黃氏度,作「周禮說」,置「考工記」不解。至臨川俞氏廷椿「復古編」,謂司空之屬,分寄於五官。同安丘氏,暢其旨,取五官所屬,歸於冬官,六屬適各得六十,著為「周禮定本」。昔人皆言「冬官」闕一篇,蓋讀此而宛如全書焉。繇漢迄唐,說經者義雖紛綸,往往存其疑而不改。逮宋、元諸君子,生千載之後,一旦釐正其文,若朱子之「孝經」、「大學」,蔡氏之「武成」,金氏之「洪範」,蔡氏之「雜卦傳」,吳氏之「禮記」,以及俞氏、丘氏之「周禮」,皆自信不惑,後學者莫敢議其非。雖然,無數君子之學識,苟好奇穿鑿,則或失之僭,或失之誣,殆亦難乎免矣! 丘氏名葵,字吉甫,隱居海嶼,自號釣磯翁,蓋宋人而不仕於元者。書成時年八十餘,可謂老而篤學者也。 「元人傳記資料索引」所列另兩篇清人為丘葵著作撰寫的序、跋,係出於浙江歸安人陸心源之手,都是為「釣磯詩集」而作,見於其著「儀顧堂集」。按,陸心源,字剛甫,咸豐己未(九年,西元一八九五)舉人,曾任廣東南韶兵備道、高廉兵備道等職,在任上不但多次勦平土匪叛勇,治績卓著,他還留心蒐羅舊籍;因為時值變亂叢生,許多過去的藏書大家子孫不能守其世業,陸心源便多方求購,建立了「皕宋樓」、「十萬卷樓」的龐大藏書,成為江南的四大藏書家之一。可惜陸心源死後,同樣的命運也臨頭:他的兒子陸樹藩竟以十一萬八千元的代價,將他多年蒐聚的舊籍全都賣給了日本富商岩崎氏的靜嘉堂文庫──陸氏所遺的藏書,目前應還完好地收藏在日本,筆者檢索日人諸橋轍次所編靜嘉堂文庫書目,發現其中確有「釣磯詩集」四卷本一種。由陸心源為「釣磯詩集」所作序、跋觀之,他原由浙江的羅以智家鈔得此書,這個本子後來又經過楊雪滄(楊浚,字雪滄,原籍晉江,咸豐二年舉人,曾於金門「浯江書院」講學。)校勘增補過,最後由丘葵的後代子孫丘伯貞付梓,書中共收有四百六十八首丘葵的作品。不過,現在保存在靜嘉堂文庫中的「釣磯詩集」,到底是陸心源由浙江得到的鈔本、還是再經整理校勘後的刻本?光從著錄上就看不出來了。依陸心源的序跋自言,他對這次的整理工作覺得十分滿意,聲稱這遠勝過其他丘葵詩集的傳本。但筆者沒能見到這個刻本,也不敢說它和現今金門縣文獻委員會據林策勳先生提供而影印出版的「釣磯詩集」,兩者比起來如何?但若能得以對勘一番,倒也是美事一件;這件事筆者力有不逮,就有待後來者的努力了。 此外,有一件事筆者還無法確定:林策勳先生在「釣磯詩集」序言中曾言,他所提供的本子是盧若騰與林霍留下的傳本,再據他自己在廈門所獲「邱良功爵帥曾孫刊本」加以補錄,「遂成完璧」。到底這位邱良功的曾孫叫什麼名字?林策勳先生不曾道及,他是否就是陸心源序中所稱的「先生後人伯貞」呢?如果兩者實為一人,那林策勳先生提供的本子即是已據陸心源作序跋的那次刊本增補過,即不得見靜嘉堂文庫的藏本也無妨;再者,若陸心源所言不虛,這位「伯貞」確是丘葵後人的話,那麼邱良功既是其曾祖,當然也同樣是丘葵的後代了──丘葵和邱良功到底有沒有血源關係?就筆者寓目過的文獻中似乎都沒提到這一點,這又是一個尚待考究的題目,值得在地的金門文史工作者們去探索。 陸心源的序文,對丘葵「釣磯詩集」自明代晚期至清代的版本流傳經過,作了一個扼要的敘述,就版本學上來說也有其價值。他的序、跋如下: 丘釣磯詩集序(卷七) 宋同安丘吉甫先生,傳正學之統,貞石隱之操,以氣節文章著於天水之季。顧其說經諸書久經亡散,「周官補亡」雖存,亦鮮善本。惟所著「釣磯詩集」尚為完帙,蒼老激楚。道古以刺時、緣情而類物,寫其感憤不平者,必於詩;蓋古所謂鏤肝擢腎、結為章句者也。 予嘗觀宋之末造,如黃仲元、方韶卿諸人,其詩未必盡工,而其遺集,當時珍之、後世愛且護之,無他:貞臣志士,宇宙間之正氣;正氣所盤鬱,固不必論其辭之工不工,而皆可傳於後。況以先生理學經術媲仲元、貞白邁韶卿,而其辭之工又過之而無不及?且其生平言論意旨、交遊蹤跡,使後學可粲然考見者,惟此一編;是安可久閟其光芒而不出乎?乃自蒙古之初訖明中葉,僅傳寫本藏在其家。至萬曆間,林氏霍訪借得之,始傳於世,終因謀梓未果,流傳絕希。康熙間,先生後裔國珽輯錄遺集,亦未得見,但以所得詩一百九十四首,分為三卷,付之剞劂,所謂「獨樂軒詩集」者,非足本也。嗣後龍溪林君國華,求得林氏原本,於道光丙午(二十六年)復墨之板,是為五卷本。然兩刻出之蠹穿鼠齧,輾轉傳寫,未有善本校勘訂定,故不免脫亡謬誤,學者病之。予別有所藏四卷本者,舊轉錄之錢塘羅氏以智(羅以智,字鏡泉,新城人,工於詩文,咸豐十年於杭州因太平天國之亂殉難。)羅則傳自鐵樵汪氏(汪士驤,字鐵樵,錢塘人,以曾祖功授世襲恩騎尉,擅長書法,當咸豐十一年太平軍包圍杭州,時已因老休致的汪士驤率全家投水自殺殉國。),而佐以獨樂軒本較寫以傳者也,謬誤差少,比兩本為善。同治癸酉(十二年,西元一八七三)之歲,奉詔來閩,攜載行篋。溫陵楊侍讀雪滄,博學嗜古,亟亟以表彰鄉先哲遺書為己任,嘗慨先生之集之未盡善也,請借以去。搜兩本,詳加雔勘,佚者補、誤者正;字句參差同異,則分注每章下,以兩存之。仍依原第編為四卷,采補諸詩,分體增入,詳註自出,不淆其舊;共得五、七言,古、近體詩若干首如目,而以林本所載文三篇附之帙尾。於是先生遺集寫定,可傳以視四,如存雅諸集,搜羅放失,掇拾零星者,精詳完善,為殊勝矣。是集之出,非獨慰東越士夫之望,亦天下後世所共快者也。先生後人伯貞取以付梓,乞予文為序。 予惟:先生學術行誼,已詳於盧氏、林氏、羅氏諸傳、記、序、跋,今俱刻而置之卷首,無庸分贅。因述前後諸君搜訪編校原委,而為之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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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色盤
9、衝擊 星期五晚是肯培拉大學同學會聚會的日子,說是聚會,不如說是香港電影觀賞會。不要誤會,不是闊銀幕,只是十幾二十人擠在一架二十七吋大的電視機前,觀賞錄影片。 今天我本不想來的,純粹是為了陪阿文。真不明白,來到英國唸書,難道沒有香港電影看就好像生活沒有寄托嗎?香港電影在台灣時不是看得多了嗎?老遠來到英國,為甚麼不能試看看融入這裡的生活。 既來之,則安之,就當做來和同學聚一聚,忙了一個星期,是時候輕鬆一下了。 一進門看到那架畫面有點模糊不清的電視機,我就倒盡胃口,我甚至搞不清楚今天到底播甚麼「爛戲」。自己沒心情看戲,就只好看人了,一眼望去,香港同學占了大部分,台灣同學也不少,大家似乎也不是專程來看戲的,也許都在等待戲演完後的聚餐吧! 突然在人群中,我看到繁玲,她不是一個人,她身旁坐著的是麥學長,來自新加坡,唸著博士班,聽說是繁玲宿舍的輔導員。傳言中,他們兩人正在交往。我起初不是很相信,今天終於讓我親自遇到了。 他們倆的態度親暱的很。繁玲小鳥依人的緊挨著麥學長,麥學長左手緊握著繁玲,右手還不停的在繁玲的右手來回摩擦,兩人根本沒有看電視播映的戲,交頭接耳的不知在說些甚麼情話,沒有把旁人放在眼裡。 我推了推身旁專注看戲的阿文,示意他望向繁玲座位那個方向。阿文看了,有點吃驚的看了看我,我作了一個捉狹的表情,意思問他感覺如何。我知道阿文很欣賞繁玲,當她是仙女下凡,我就對她無甚好感。 阿文靠近我耳邊,問道:「繁玲不是有男友了嗎?」 我回答:「一個在台灣,一個在這裡,難保不變心。聽說麥學長是情場高手,是繁玲因為感情問題,找他輔導,結果他就自己搭上她了。」 「是嗎?你還記得兩個月前在桃園中正機場的那一幕嗎?繁玲怎麼可以這樣?」阿文似乎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我當然不會忘記桃園中正機場的那一幕。相信和我同一屆的同學都印象猶新。 兩個月前,我們一行十五人完成了在中華學院的八個月預備課程,是時候飛來英國繼續另外兩年的課程。起飛當晚,機場擠滿了得雷的學生,有法律課程的,還有來自會計、商學、工程的,除了學生當然少不了來送行的親朋戚友,場面好不熱鬧。 那天也是我們第一次和繁玲男友碰面。我忘了她男友叫甚麼名字,不知是鵬飛還是麥可。總之,我記得當晚繁玲一直都心事重重的,緊緊挨著男友,和她打招呼也沒有甚麼反應,也許離別在即,千萬思緒在心頭,和情人離別的傷痛不是我這種沒有感情牽掛的單身男生所能理解的。 我記得我整晚都很興奮,一點離愁的情緒都沒有,想到在英國的留學生涯一定很好玩,我就特別興奮,反正兩年很快就過去了。就因為這樣,我根本不把繁玲冷漠的表情,還有深怕被男友拋棄的那種「怨婦」樣放在心上。 和來送行的親友寒暄好一段時候,終於要進入候機室,正式說再見了。我們一伙人一窩蜂過關卡,心情好不亢奮。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哭聲,好淒涼的哭聲,在前頭的人不約而同往後望。原來是滿臉淚水的繁玲緊緊抱著男友,難分難捨。她男友的表情看起來也是不捨得繁玲,只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強忍著淚水,一面幫繁玲抹去眼淚,一面安慰她。 哭了好一陣的繁玲終於在男友半哄半推下答應過關了,臨走前她還拉著男友的手不放,淚水不斷從她水汪汪的眼中湧出來,像是缺了堤的水壩。我們沒有人上前去幫忙,因為根本不知從何幫起,大家只是眼睜睜望著他們,希望他們不要誤了我們登機的時間。 當然,我們也不是如此無情無義的人,話雖如此,我們心裡還是會對繁玲的痴情感到傷感,相隔兩地的感受肯定不好,兩年雖短,但一旦在外少了心愛的人在側陪伴,那種失落和寂寞的空虛和無助,不是我們可以感同身受的。 繁玲最後當然和我們一起到了英國,開始忙碌的留學生涯。今天之前,由於我和繁玲住在不同的宿舍,所以很少見面。偶爾有聽說剛開始時她有點失落,幾乎每天都打長途電話回台灣和男友保溫。一個月後聽說她接受了麥學長的輔導,落寞的心情開始好轉,離愁的傷痛開始復原。兩個月後,聽說她飛掉了遠在台灣的男友,和麥學長交往::: 阿文推了推我示意要離開,不要看電影了。我當然很樂意離開。一踏出會所,我故意問阿文:「怎麼,繁玲在你心目中的女神形象破滅啦,現在我覺得她像神女多於女神哦。」 「你的口怎麼那樣臭,我只是不能接受人的意志怎麼如此脆弱,不堪一擊,寂寞難道真的如此難耐嗎?繁玲和她男友給我的感覺是打風都拆不散的,之間的山盟海誓,竟然在短短的兩個月就變質了。」阿文的口氣聽起來有點激動。 「我記得昨天收到一封台灣朋友的來信,他問我在英國有遭遇甚麼文化衝擊嗎?我看繁玲超音速甚至是超光速的戀情轉變,給我帶來更大的震撼。「我嘗試讓阿文感覺我認同他的想法。 阿文聽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苦笑。抬頭一望,看見前方有一檔小販在賣魚柳條,阿文拉了拉我風衣的袖子,示意要買魚柳條吃。 「別去想別人的事了,只要我們對感情態度認真就行了,別人不把愛人看成是一種責任,是他看輕愛情、輕忽愛情。這種態度是非常要不得的。」 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望著英國秋天的夜色,我不禁想起在大馬的一位女性朋友,不知她還好嗎?也許我和她不曾開始也是一件好事,至少還不會因為寂寞而做出了傷害她的事,愛人必須守諾,對對方負責,千萬不要憑感覺,只為了自己,不懂得照顧別人的感受。這是繁玲對愛情的態度帶給我的啟示,當然也包括衝擊。 10、覺悟 「最近好嗎?在忙甚麼?有收到我寄過去你家的生日禮物嗎?那是我親手做的耶!我可用了兩天的時間來完成的哦!希望你會喜歡。」早上八時,星妮帶著充滿期待的心情,用手機傳了一則短訊給他喜歡的朋友文德。半小時後,她的手機毫無動靜。她又傳了一則短訊給他,希望他會騰出一點點時間來給她一個答覆。 「很忙嗎?怎麼不回我的短訊?你忙完了才回應我吧!我無所謂,我會等你的。」她又在等了。 時間過得真慢,她望著牆壁上的時鐘埋怨著,九點了,她準備好了一切上學院去。「課本,筆記,錢包,還有最重要最重要的手機,都準備好了,媽,我上課去了。」星妮駕車上課去了,一路上,每當一停頓的時間,她就拿著手機看了又看,按了又按,希望能在第一時間看到他傳來的短訊。很失望的,直到九時三十分,手機還是響也不響。 離上課時間還有半小時,她與朋友閒聊了起來。「甚麼?星妮,我不是告訴你死心了嗎?為甚麼你就是這麼軟弱?你就不能接受別人,忘記他嗎?文德有甚麼好?不英俊也就算了,背景不富有也不要緊,但是他這麼木訥,又不懂得討人歡心,沒情趣兼不幽默,我真搞不懂你為何會愛上他。你醒醒吧!」星妮的知心好友素雪不平地道出了她對這段感情的看法,素雪說的每一樣都對極了,就連星妮自己本身也搞不清楚文德到底哪裡吸引她了。 「好了,別說了,他還有很多值得人欣賞的地方,例如他很:::::」星妮還沒來得及說完,素雪就打斷了她的話。「追根究底,你就是放不下這段感情,你學一學我好不好,說分就分,從不拖泥帶水,免得以後夜長夢多。」「大小姐,我可不像你,可以一腳踏兩船,當我愛上一個人,將會百分之百地投入,我才不管他是窮書生還是乞丐。感情這種東西,不是說忘記就能忘記,釋懷就能釋懷,你:::::算了,你這種永遠被人捧在手心的人是永遠不會明白的。」星妮沉住了氣冷靜地說道。 下午三時,終於上完課了,星妮鬆了一口氣。「今天的這課好難瞭解哦!」素雪捶了捶手背,用著懶懶的口氣說道。「如果文德在,他一定會充當補習老師報導我的。」星妮想。 在高中時,文德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他並不英俊,又不威武,但是在班上永遠是發出光芒的星星,只因他考試從沒拿過第二,往往名列第一。他是天才型的人,星妮在想,這也可能是他吸引她的原因吧! 星妮也不是等閒之輩哦!她可有不少追求者呢!可大家萬萬沒想到,貌美如花的她喜歡上一個平時與自己沒甚麼兩句的男生。上了學院,她開始了勇敢的第一步向他要電話號碼,她知道他將要進大學,並且打算談一場戀愛,好好享受大學生活。「太好了!」星妮當初是這樣想的。 經過了幾次交談與接觸,她更鎖定了目標,他有現代男生所沒有的大男人主義,他以乎也對眼前這位一直獻殷勤的漂亮美眉感興趣。 在朋友的鼓勵下,她開始有了行動,她寄電郵、打電話、傳簡訊、送禮物:::::應做的她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平時面子大過天的她在當下可完全沒有面子可言,朋友都說,文德走運了。 三點三十分,到家了,星妮趕快上網查看電郵,希望能看到他寄來的信,就算一行字問候也好,真可惜,她又再一次失望,沒關係,查查看信箱,看看有沒有他寄來的卡片。好倒霉,她的希望又落空了,在以往的三年,她一直在這種懷著希望的日子過生活,每一天都是如此,她相信,她總有一天會得到他的歡心的。 四點三十分了,她再次上網,這回她決定玩ICQ,希望巧合地看到他也在上網,那麼他們就可以談談天了,想一想,他們也差不多有兩個月沒有交談了。 等呀等:::::七點了,他還是沒有上網。可能文德忙著做課業吧!每一次,她都在為自己的落寞找藉口,晚上十點了,她很失望。但她還是禮貌地傳了簡訊給他,「算了,都已經晚上了,想必你一定很累了,你早點睡吧!不然明早沒精神上課了,晚安。」 她在洗手間內,靜靜地對著鏡子中的自己看著,說真的,她很恨現在的自己,為甚麼為了一個男人失魂落魄呢?他的確有不少優點,但是對著同一個人示好已經有三年了,她仍然沒有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她感到累了,她不斷地付出,而他永遠只會靜靜地接受她給的強烈的愛。星妮每個月都花了接近一千元在傳短訊上,而在這一千元裡,有八百元的短訊費用是用在他身上的,文德則像是一塊活木頭般,往往只會沉默地回答「是或不是,好或不好,可以或不可以::::::」連朋友都勸她放棄,她當然想,但是她做不到,想著,想著,她決了堤。 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讓她哭,她正在尋求找著失去的昔日的自信滿滿與堅強,它們都跑到哪兒去了呢? 星妮覺悟了,她已經下定了決心,明天的目標不是等他的消息,而是忘記他。 (四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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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動的魅力
雖然有此一說:「巧人出嘴,憨人出力。」事實也不盡然,我總認為能夠不惜手腳,躬身力行者,才是真正聰明、有智慧,而又有能力的人。 因為實質的行動,方有其必然的魅力,要不然光說不練,或是僅止於「桌上畫畫,牆上掛掛」,也無濟於事;要知道:高懸的理念,束諸高閣,是無法發揮效能的,倒不如依照現實之所需,而來擬定必要的計劃,然後訴諸於行動,展現其應有的魅力,不是挺好的嗎? 一個人能力強固然重要,但是,如果不知道運用組織與群眾的力量,所有的作為將要大打折扣;尤其身處分工細膩的高度文明社會,一旦離群索居,注定是要掩面而泣的,難道這些警示,依然得不到些微的提醒嗎? 任何人想要讓心情好一些,必然要仔細評估自己的實力,然後再心細如絲的縝密規劃,並且落實於行動之中,方足以底定;所以古今中外功成名就者,無不以「行動,行動,再行動」,作為成功的重要指標,同時也以此作為必要的執行綱領。 有一位長者,善長「做了再說」,充分展現其能力與魄力,在高度的能耐下,更充分詮釋了破釜沈舟的決心,所以他的建樹顯得特別多;剛開始可能遭人誤解,咸認為太過於專斷,如果事後來省察他的處事原則,又不得不佩服他的真知灼見。像他這樣有自信的領導風格,沒有高度的智慧與膽識,是很難擁有圓融結局的。 許多聰明人,在費盡心力之後,嘗到甜美的果實,也得到應有的榮寵;最重要的是,在行動之後,也享受到心曠神怡的尊貴地位,那種感覺真好耶! 不要嫌棄勞心又勞力,所給予的正面啟示;正因為擁有備極艱辛的過程,所以淌下的汗水,才會變得更有價值,也最容易令人勾起甜美的回憶。我們仔細回想,通常在人們閒聊之際,最為當事者津津樂道的,絕非分享成功果實的佳境,而多半是談論奮鬥過程中的辛酸與無奈;此刻,湧上心頭的點點滴滴,雖然是歷史陳跡,但是,卻永恆的歷歷在目,並且樂此不疲呢! 靠著自己胼手胝足,惕厲自勉的精實行動中,方能把最引以為傲的佳美果實,呈顯出來;所以說,行動的魅力,是永遠不會消褪的。不管歲月如何遞嬗,時代如何變遷,依然如同金烏與玉兔,井然有序的畫過天際,為天地與萬物,帶來無限的驚喜與雀躍。 要相信:做了,便能展現成果,而且在咀嚼之餘,令人回味無窮;同時在生命的旅程中,也將鐫刻出璀璨而晶亮的印記。有智慧的人,通常會運用巧思與賢哲的經驗,來為自己打造錦麗的歲月;絕對不會口頭說說而已,在心甘情願行程中,精實無誤的把「知行合一」,當成是必要的行動主軸。 職是之故,只要不放棄考驗自己的機會,才能讓行動的魅力,高度提升其力道;千萬不要陷於耍嘴皮的迷思之中。其實,動手動腳努力去實踐命定的天職,總是深具說服力,您說,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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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紗照
婚訂了大半年,周遭親朋好友看到我們遲遲未提結婚乙事,總忍不住問我:餅都吃這麼久了,你們到底何時要結婚?我總是一臉尷尬的回答不知道,當然並非敷衍,實際是我真的不知道。 有人說結婚需要衝動,思及我訂婚時的那股衝勁與傻勁,果真沒錯,許是時間拖久了,風風光光訂完婚後,居然沒啥原動力提及結婚,某日閒來無事,翻了翻與婚紗公司的合約,發現合約竟然約有一年期限,這下可好,為免合約過期失效,得趕快準備拍照囉!左推右敲,決定在十一月二十二日拍攝,電話撥給負責的門市人員小周,卻被他笑說那可能要拍枯葉囉!而且天氣轉冷,穿著輕薄婚紗的新娘子可會凍僵了(題外話,說這話的同時,我們都沒想到今年會是暖冬。)在反覆確認後,我們決定在十一月八日拍照。 拍照前幾天,豔陽高照,心中暗自高興,因為晴朗的天空,外拍起來,一定很漂亮,沒想到拍照前一天晚上,氣象報告一再警告拍照當天將有強烈寒流來襲,心想雖然我有厚厚的脂肪,但那堪抵擋嚴酷的寒冬,還好,氣象報告不如預期,不想揶揄氣象播報人員,也慶幸報得不準,拍照當天晴空萬里,伴隨徐徐微風,讓人感到心曠神怡,是個拍照的好日子。 說真的,我一點都不緊張,但沒想到同訂婚前一晚一樣,輾轉難眠到天亮,一早起床照鏡子,看到有些浮腫的雙眼,哭笑不得,挺擔心這般難看的模樣會毀了一生最美麗的婚紗照,還好,造型師功力高超,彷如魔術師般,在短短一小時內將我幻變成美麗的新娘子,果真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裝扮後的模樣與本人原始模樣判若兩人,之前選婚紗店時還嫌貴,現在發現錢花多一點讓好一點造型師化妝還是值得的。 整裝同時,攝影師生哥早在店裡等待,他老人家據說是店裡的紅牌,看他紅腫的雙眼,應該很疲累吧!人紅還真麻煩,太多人指定他,讓他沒時間休息,他說他的兩個小女兒一個月最多看到他一天,聽了真令人感到不忍,哎!大家都是討口飯吃,但真的很辛苦。 生哥擔心天氣生變,建議我們早早上山外拍,毋庸置疑,台北是個小地方,地點就是大家熟悉的陽明山,生哥開車,沿路天氣晴朗,沒想到接近預定地竹子湖時,天空開始飄下細雨,山上天氣捉摸不定,眼看著天氣轉壞,心情也涼了半截,生哥安慰我說沒關係,不同天氣不同拍法,事後看照片,也印證了他的說法。 外拍真的很累,姑娘我拎著婚紗,足蹬三寸高跟鞋,跟著生哥在田裡找值得拍攝的景點,舉步為艱,模樣真是狼狽,拍照時,自己的肢體又很僵硬,生哥都快笑死了,終於知道模特兒這行飯不是人人都能吃的,還好生哥很會帶氣氛,笑話不斷,讓生硬的臉孔,柔軟了起來,也活絡了拍照的情緒,拍照過程中,最特別的一張照片是我家老王從地上拾起一把不知名的紅色花瓣,在照相機前撒落在我身上,極度浪漫,那張照片當然效果不錯,也於選片時雀屏中選,老王說得對,應該要有另一組攝影人員拍攝拍照過程,那應該會比拍照本身還有趣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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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藝文訪佚(三)
民國八十八年底,筆者於「浯江副刊」刊出「金門藝文訪佚」第一部份,其後於九十年初又再刊出第二部份。迄今筆者於謀稻粱外餘暇從事蒐羅與金門前賢相關文獻的工作,已歷三個年頭。隨著投入時間的增加,在檢索文獻的範圍與方法都有拓展,所獲得的資料也較初著手時更形細密且多樣。現在筆者將最近一年多以來新獲的文獻向「金門日報」的讀者介紹,其中運用的圖書資料,大抵皆由國家圖書館之善本書室、漢學研究中心、中央研究院傅斯年紀念圖書館、台灣大學圖書館等處檢得,為省繁瑣,關於版本和出版者等細項就不一一說明。希望藉這些文獻的蒐輯,能對金門往昔的人文歷史提供更多研考的依據。 近年來台閩地區對建立鄉土史料之努力成果豐碩,除了新修的鄉、鎮、市志不斷出版,像去年澎湖文化局還在行政院文建會補助下主辦「蔡廷蘭江西仕宦考察團」,實地去印證澎湖第一也是唯一一位進士蔡廷蘭的仕宦行誼。金門在明清時代是文武官員輩出之地,許多前賢的相關遺跡在對岸也還仍存留迄今;若金門縣政府也能有魄力促成這樣的「壯遊」,相信成績絕對可觀。筆者在以下也將提供一些參考地點,希望此項建議能有成真之日。 丘葵 關於丘葵的作品,除了「釣磯詩集」在數十年前曾由金門縣文獻委員會刊行之外,過去筆者還曾介紹過其「周禮補亡」現亦存世,然除此之外,要想再找到他的任一單篇詩文,似乎都是極為不可能之事。但筆者最近發現尚有一條線索可追溯,除了以下要介紹的一篇文章外,或許將來還有機會得到更多發現。 在筆者先前撰寫「金門藝文訪佚」與「續篇」的過程中,主要是由國內一些圖書館的著錄與典藏著手,由其中檢索出金門前賢本人的作品,及同時代者為他們而撰的詩文。在這方面的工作所得漸趨有限之後,筆者將蒐羅的範圍更加擴張,並運用新工具──網路來幫忙;因為近年來大陸方面對古文獻文物也加強保護與重視,各種資訊也常可藉網路的檢索功能取得。筆者將注意力轉向這方面之後,果然從其中獲得了不少寶貴的發現,丘葵的一篇過去在金門本地不曾為人所知的文章,僅是其中的一項而已。這使筆者深深感到:被人認為純是「鑽故紙堆」的工作,要如何著手、或由其中能發現什麼,其實相當程度上是取決於工作者的著眼角度;現今既然有方便的工具可供利用,就應該將它的功能好好發揮、蒐羅更多的文獻,可幫助今人對古人作更完整的認識,從而使古人的面貌,在方志內的簡短記載外能更形清晰,減少一些隔閡與陌生感──若能在這方面有一點幫助,這就是筆者最大的收穫與安慰了。 話說回來:在現今金門縣志內的丘葵傳記,只提到他於「宋末,科舉廢,絕意進取,刻志勵學,耕釣自給,不求人知。」、「晚一意著書」,似乎其後半生是一直蟄居於小嶝島上以隱士終其天年。不過,筆者藉由網際網路的搜索功能,倒是在對岸福建石獅市(過去屬晉江縣轄地,現已升格為市)政府的網頁資料內發現了丘葵的名字;該市的「大事記」部分於元代有記:「至元三十一年(1294年)劉君輔於祥芝大堡建芝山書塾,延(筆者按:此處應缺一「祐」字)元年(1314年)擴建,聘請丘葵、林興祖諸名師,教育子姓,「每歲捐粟三百石以為塾廩」,成為石獅歷史上最早的私辦書塾。」按今金門縣志藝文志載丘葵「周禮全書自序」所言,他在元泰定元年(1324年)時是八十一歲,按這樣推算,他在七十一歲時還曾受邀至石獅的私塾教書呢。 筆者既知丘葵晚年曾往石獅任教的經歷,便由中研院郭廷以紀念圖書館借閱大陸石獅市地方志編纂委員會於一九九八年出版之「石獅市志」;該志附錄部份的「古代文獻選錄」中,果然有丘葵所撰寫的一篇「芝山劉氏書塾記」。至於聘請丘葵往教的東家劉君輔,據該志「人物卷」記載,他生於南宋淳祐十一年(西元1251),字仲佐,號西橋,家居晉江縣安仁鄉永寧里祥芝(今為石獅市祥芝鎮)。早年曾官縣主簿,後棄官從商,在南安、同安,晉江縣都擁有廣大莊園產業。成為富甲一方的財主後,劉君輔於家鄉積極創辦公益事業,修橋建廟之外,亦於芝山(今祥芝大堡)創辦芝山書塾,招收村中子弟入學。丘葵的記文便是當這所書塾於元仁宗延祐三年擴建完成時而作,文如下: 芝山劉氏書塾記 古者國有學,家有塾,所以教其子弟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以為修齊治平之本,此吾儒有用之學也。自唐宋以詩賦取士,學不本於六經,惟聲律詞藻是務。而近代以來,職教者又但以學廩為重。於是教與學俱為具,塾之廢久矣。詩禮之家則貧不能為,貲朗巨室則又不肯為。始西橋(劉君輔)翁遣子入路學(「路」為元代行政區域名,相當於明清之府,「路學」猶府學也),以其教道有戾于古,歲甲午(元至元三十一年,西元一二九四年),乃購書塾於芝山之原,延請名師,俾其子歸學焉。延祐元年甲寅(西元一三一四年),聖天子(元仁宗)以新科取士,罷黜詩賦,崇尚經學。翁之子昆仲四人,挾其能,踴躍就試。有司負公道、辟世嫌,不敢取。歸而克志于學,謂麟經(春秋)夫子之親筆,百王之大法也,以此而取科第,庶可無愧。一日,三郎子禮跪請於翁曰:「書塾迫隘,無以為藏修游息之地;又不立先聖先師遺像,無以昭揭誠敬;聖經賢傳與群書雜處,篇帙散亂,無以為庋藏之所;請徹而大之。」翁嘉其言而頷其請。乃作燕居室,以奉先聖先師,堂之後為齋,齋之後為爐亭。左經右史,詩文以與諸生隸習。齋之兩序各有房,以備寢餗。庖湢溷圃,各有其地。薪炊服役,各有其人。每歲捐粗穀三百石以為塾之廩,擇子弟廉干者司其出納,使師有歲俸,生徒有日膳。春秋二丁(每年於仲春及仲秋之上旬丁日祭奠先聖先師,謂之丁祭)及俸給膳羞之費外有餘貲,儲以待用。三歲科詔下,有能應選者,以是津遣之;有登名薦書欲會試於京者,悉罄其所有以與之。由是而取高科、躡高仕堵,每應一任,則必捐俸祿以為塾廩之助;官愈高、廩愈厚,則是塾可與吾族相為終始矣。學於是塾者,必以六經為本。先讀「大學」,以觀古人為學次第,而求其入德之門。次讀「論」、「孟」,以觀聖賢之格言大訓,而求約之方。次讀「中庸」,以觀聖神功化之極致,而求其性命。六經可得而明,而大本立矣。又參周(敦頤)、邵(雍)、程(顥、頤二兄弟)、張(載)、朱(熹)、呂(祖謙)之遺言緒論,以培植其根株。又旁搜廣取屈(原)、宋(玉)、班(固)、馬(司馬遷)、韓(愈)、柳(宗元)、歐(陽修)、蘇(軾)之文,以發暢其枝葉。幼而學之,壯而行之,則上不負聖朝崇儒尊經之意,下有以慰父兄之望,此則西橋翁之心也。子禮昆仲,其欽守之,以為後人之法云。 延祐丙辰(元祐三年,西元1316年)十一月至日釣磯丘吉甫筆記 除了前引這篇記文,丘葵也曾在石獅留下其他遺跡。據「石獅市志」第八一五頁關於「古石刻」的記載中,有一處「祥芝大堡石刻」,係兩方摩崖遺跡;一為朱熹手跡「小山叢竹」四字,一為丘葵「床頭枕是溪中石」七言絕句一首,可惜這兩方摩崖,都已在文化大革命期間開山取石時給毀了。但既然丘葵曾旅居石獅,那麼在當地或許還有與他相關的文物流傳,特別是祥芝鎮的劉君輔家族後代處,值得探訪,也許還能獲得特具價值的發現。 以下要介紹的幾篇文章,是幾位清代人為丘葵「周禮補亡」、「釣磯詩集」二書所作序、跋,可藉以瞭解後世對丘葵在學術上的評價,以及其書歷次校勘排印的經過,可為參考之用。首先,據學者昌彼得等人所編「元人傳記資料索引」一書中所列出與丘葵相關的文獻,清代人為其著作所寫的序跋一共有三篇。第一篇是生於明末的浙江秀水人朱彝尊所撰「丘氏周禮定本序」,見於其所著「曝書亭集」卷第三十四。朱彝尊在清初詞壇居翹楚地位,康熙十七年以五十之齡應博學鴻詞科考試,得授翰林院檢討,充明史修纂官等職,殊受恩寵,但在康熙二十三年被劾降級,兩年後又因事黜免,自此告老還鄉,晚年以著書課孫自娛。除了「曝書亭集」,他尚著有「明詩綜」、「經義考」等著作,卒於康熙四十八年。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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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色盤
7、悲夢 她晚晚都做夢,在夢中,她看見自己坐在幽暗閣樓裡的一面穿衣鏡前,梳著一頭糾結的鬈髮。 第二天醒來,她才記起從小到大,自己都垂著一頭清湯掛麵的直髮。一直到中學畢業後,才逐漸把頭髮留長。 事實上,她也沒時間去追查夢中藏有甚麼寓意。因為只要一睜開眼睛,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家務等著她。 尚未嫁給許軍前,布鵷雛也有許多發白日夢的時間。 但這些對身份已改為家庭主婦,和一個可愛小女兒母親的她來說,少女時代的一切早已是過眼煙雲,咸豐年的舊事蹟了。 布鵷雛並沒埋怨任何人,對目前的生活環境也覺得還過得去。 丈夫許軍是一間大機構的主管,每月的薪水餓不死,但也不會寬裕到哪裡。雖說一家三口,但扣除掉屋子、汽車的供期,小孩的教育費及保險費,也沒剩下多少。 布鵷雛從不覺得心痛,亦不介意自己沒有耀眼的鑽戒、名牌的鞋子、華麗的衣服。她喜歡許軍穿得整整齊齊地去上班,她更愛看現在才兩歲大一點的小女兒綻著一朵比黃色向日葵更燦爛奪目的笑容、咭咭咭地撲在她身上撒嬌。 她的生命因為擁有這個精靈可愛的小女兒而不一樣了。她得花很長的時間陪她長大、讀書、上大學,然後出來社會工作,很可能要一輩子,也許永遠。她都願意好好陪伴著她,照顧著她。 客廳的電話忽然響起來:「許軍在不在?」是布鵷雛的大姊,聲音神神秘秘的:「妳和他最近是否出現了一些問題?」 「沒有啊,許軍上班去了:::」她如墜五里霧中,鵷雛帶著狐疑地問:「妳找他有甚麼事?」 她大姊滔滔不絕地說:「有人看見他和一個女人非常親熱,在大庭廣眾摟摟抱抱的:::咦,難道妳沒發現一些蛛絲馬跡嗎?」 窗外的陽光折射照進她眼中,她一雙娥眉蹙攏在一起,只覺眼前一片空白。」他們一定是看錯人了,許軍和我一直都好好的:::」。 布鵷雛慌亂地答道,並看著獨自在客廳玩耍的小女兒,上回他陪老板到上海出差,幾乎天天都打三四次電話回來,還對紙醉金迷、逢場做戲的應酬大發牢騷,許軍向來都不喜歡:::」她的手冷得像冰一樣,也不清楚自己絮絮叨叨講了一大堆甚麼? 當她將目光移到高高的天花板上,才發覺眼眶盈滿了一大片淚水。她的心中慢慢地結了冰,然後也不管大姊是否還在聽,或者已掛斷電話。她如遭電殛般急急拋下手中的話筒,心裡明知道就算這樣做,也掩飾不住自己的愚蠢。 她的頭斜倚在牆上,雙臂緊抱情緒激動的胸。好一會兒,小女兒忽然跑過來拉住她的手:「媽媽,爸爸的錢包:::」。 恍惚中,她看見小女兒張著一雙充滿疑惑的眼睛,天真無邪地搜尋著她臉上的悲傷。「媽媽為甚麼哭了:::?」 布鵷雛深吸了一口氣,急急抹去眼中的淚水,笨拙地拍了拍小女兒的肩膀。她真的希望自己不要再想這些問題了。 「媽媽沒有哭!」布鵷雛的聲音聽來悶悶的,並且帶著濃濃的痛苦:「是沙子不小心吹進眼睛!」 她打開丈夫的荷包,一樣東西掉了出來,落在沙發上。那是一張許軍和別人的合照,是一個女孩子,打扮得濃妝艷抹,而且非常的年輕。她穿了件布料少得可憐的便裝,玲瓏凹凸的身材隱約可見,暴露在低領口外的酥胸對那纖細的骨架而言,幾乎是太豐滿了:::。 布鵷雛困惑地張大了眼睛,同時明白剛才大姊說的全是事實,一時間整個大廳靜得宛如一座荒廢的無人墳場。她以手掩唇,掩住哭泣聲,然後緊緊地將呆住的小女兒擁在不斷抽泣的懷裡。 原本萬里無雲的晴空忽然變得陰霾,一陣閃電和打雷過後,天就開始下雨了。 她感覺整間屋子籠罩在黑暗中,辟辟啪啪的雨點打在地上,好像一鍋煮了又煮的綠豆湯。雷聲震撼了一臉慘白的小女兒,她張大眼睛躲在媽媽懷中,雙手摀住耳朵。 呆楞在那裡的布鵷雛一顆心卻不斷往下沉,一條條蚯蚓般的雨水沿著窗玻璃滑下來,彷彿是玻璃上她哀傷倒影的淚珠。 死寂中一聲鈴響,她差點跳起來。掙扎了半晌,咬住下唇,像下定決心地拿起話筒。 「鵷雛,妳有看到我遺失的錢包嗎?」許軍的語氣充滿小心翼翼,好像害怕暴露自己的心虛。 她慢慢地、很慢、很慢地說出答非所問的答案:「我看到了錢包裡的合照。」 「鵷雛,那只是:::」他一時語拙,但還想狡辯:「:::一張逢場做戲方照片,當不得真:::!」 她閉上眼睛,一顆晶瑩剔透的眼淚掉了下來,她也許太愚蠢了:「我們離婚吧!」 淚眼朦朧中,布鵷雛彷彿看到夢境中的一切,她和許軍在一個很大的浴室中沐浴,恍如尼加拉瓜瀑布般的水流從黃銅水龍頭中不斷流出來。 水蒸氣令她的頭髮形成迷人的鬈度,粉嫩的肌膚彷彿是蓮花的花瓣。許軍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他的,「鵷雛,我愛妳!」 很顯然,布鵷雛被丈夫的對白嚇了一跳,躲藏在水蒸氣裡的臉龐轉過頭來,竟然變成了照片中的女人。 布鵷雛雙眼中載滿了絕望的沮喪和恐懼,夢境中的真相竟然是令她預料不到的悲劇:::。 8、假想敵 案發前的五、六天左右,我總是收到那種無名信箋。信裡把計劃寫得清楚分明,當然是扣除對象與地點。有時限的謀殺案,對我而言,簡直是在考驗我的辦事能力。 開始時,我以為不過是惡作劇者在開玩笑,當案件與信箋裡所形容的一模一樣,我才把信箋與現實放在一起。 但儘管有預先收到的信箋,我總是遲一步才趕到案件現場。明明知道案件幾時會發生,偏偏不能阻止也不能破案,這使我感覺到很深、很嚴重的挫敗感。 我的前輩愛說:「我們是兵,罪犯是賊。我們是貓,對方是鼠。」可惜,與我在玩捉迷藏遊戲的貓,狡滑極了。不是我拘捕他,而是我被他一再而再地戲弄。 他的目標,一直以來都是獨居的職業女郎。 當然,不能否認某些女人引狼入室。在單身人出沒的酒吧喝悶酒,等男人迎前搭訕,一時慾望的發洩,往往賠上一條命。這種情形像極飛蛾撲火,那個往危險飛去的過程,我不知道是快意、恐懼或是不安。也有一些女郎可能一放工就呆在家裡、公寓裡,但他總有辦法混進去。 他是誰呢?他長得怎樣呢? 以他能逗得那些獨身女子為他開門,我相信這個人一定長得蠻不錯,至少沒有一般罪犯應有的兇煞氣息。萬般想像,不斷地推測,但一直不能順利破案,我快給他搞得精神衰弱了。我夜夜發惡夢,夢中永遠是血流滿地的案件現場。最可怕的是,我開始害怕走在人群中。一旦有人對我微笑,我總胡思亂想 ,這些人當中,哪一個是他呢? 然後,我索性拿長假,我開始酗酒,別人睡覺,我清醒;別人清醒,我睡覺。我開始酗酒,然後,索性拿無薪假期。 他似乎針對我而做案。拿無薪假期,代表我從遊戲中退下來。我棄權,他應該也放手了吧!我一廂情願地希望。 我甚至申請調職,從原來的區域,遷到全新的地區。 他一樣神通廣大地找上來,通過信箋,然後是很短很短的無頭電話。 他總說:「你為何放棄追查呢?我以為我們血脈相連,你怎麼可以遺棄我呢?」似乎我是他犯罪的原動力。缺少我,他的所謂傑作則失落欣賞者。 我開始看心理醫生。我娓娓訴說關於信箋、案件與他的事。透過心理治療,我希望挽回我的自信,掃除我的挫敗感。 那個美麗的心理醫生非常同情我,但她不相信我的告白。有一次,她甚至對我說:「會不會是你根據案件寫就那些信箋。」 她當我是甚麼人?為了挽回自尊與自信,難道我在製造假證據? 我是真的收到那些信箋。但沒有人相信我,包括我的心理醫生。 他還是不肯讓我自由,不斷以信箋與電話騷擾我。 有一次我對他說:「我已經不查謀殺案了,放過我吧!」 我希望他放過我,轉而騷擾其他警員。 他就是不肯。我是他的假想敵。通過擊敗我,似乎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有一天,他終於還是落網了。當然,不是我拘捕他。就像我強調的,我已經調職,不管謀殺案了。當然,對他,我是有好奇心的。於是,我申請探望他。 他是一個很普通的男人,長得不好看也不算難看。 看到我,他憤怒莫名地吶喊,說是我害他的。他說,若不是我追查他,就不會挑起他挑戰我的心。那一刻,我知道,有精神病的不是我,而是他。 他的落網,終於釋放了我。我明白,有些事情是我能力以外的,我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警員,有其他警員比我能幹。只不過,我依然不明白,為何他偏偏挑我為他的假想敵! (四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