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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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大卡車
老闆沒找、電話沒響、螢幕沒貼備忘,嘿!這個月來首次怪現象,算了,不假思索,下班去了,或許回家還可以幫小孩洗澡、哄他們睡覺,一進門女兒就嬌呼:「爸,趕快來幫忙!」,只見64色蠟筆、一堆有色鉛筆及一桶彩色筆全部羅列於餐桌上,走進一瞧,畫紙的右側有一排排綠色、像習字簿的小格子,以幫助兒童寫字工整。 「老師說我作文寫得很好,要我們幾個同學下禮拜前交一張作品,參加比賽,可是圖都畫不好,趕快來教我。」女兒急著解釋。 「平常美術老師怎麼教,還有剛剛媽媽不是跟妳講過嗎?要能與文章相互輝映」、「咦!今天怎麼這麼早,要不要喝點湯?」妻子在廚房同時回答著我們父女,「自己的作業自己負責,比賽得不得獎是其次,最重要的是………」。 哈!拙於畫圖的確是遺傳我,基於補償作用才會積極地送兒女去學才藝,但妻子後面的這段話讓我想起多年前的一段往事。 應該是小學五或六年級吧,老師拿了好大的畫紙,要我把之前一篇「父親的大卡車」作文重謄一遍,並特別囑咐字跡要工整,然後把爸爸開車的樣子,畫在圖畫紙的左邊。難得導師青睞,每個字我都是屏氣凝神,除了想為校爭光,更深怕歪斜難看的字玷污了雪白的圖畫紙,好不容易完成後,恭敬交還給老師時,老師狠狠地說:「你畫個啥東西?」,約莫再試繪二次,他終於放棄指導,不情願地去要了張比賽用紙,請班上的女同學捉刀,再由我把文字部分補齊。不知是在那物資貧乏的年代,那珍貴的圖畫紙取之不易,讓他不想開口,抑或變通作法有作弊之嫌,違反其平日剛正的師表。 父親在我們小時候受雇於人開大貨車,平日運載民生物資,當時尚實施戰地政務,全島就只有少數幾輛貨車,而美軍遺留的軍用卡車,性能不佳,一些地形險惡的軍事設施,就得徵召民車運輸,太武山上還是簡陋的黃土戰備道(整條路僅有兩道比輪胎稍寬且壓實的路面),因為山路陡峭難行,一般人不願冒險,爸為了雙倍的工資,硬是接了不少次任務,父親如何運用高超的駕駛技巧,克服種種險峻,將裝備安全地運到目的地,是我常向同學誇耀的話題,就像現在開戰機、潛艇一樣的光榮。 若逢重大的運補,為了搶潮汐,就必須連夜在料羅灣碼頭奔波,父親空檔補眠時,全家沒人敢喧嘩嬉鬧,除了謹遵母親的告誡,心裡更擔心萬一淘氣,就沒機會吃到剛從台灣運達的新鮮多汁的水果,雖是海上運輸碰撞的瑕疵品,但在幾乎不生產水果的金門,即使富有人家,一年也沒多少機會能品嚐到新鮮水果。 父親這輛大卡車養活一家七口,全家對他的依賴可想而知,因此,若是碰到車子出現故障,甚或小小的意外,都會讓我們全家陷入愁雲慘霧。當時文章的詳細內容已不復記憶,回想文筆不好的我,之所以能打動師長,當是以赤子的眼光、孩童的話語,忠實地記錄大卡車帶給家裡的焦慮與歡喜,所串起的點點滴滴,多是如此真誠。 另外,還有一件苦差事─洗車,值得一提,別說電動洗車,自來水還不是家家都有,光是清除輪胎的泥巴,把車子抹淨,就足以讓我們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尤其是外島冬天,雖不是天寒地凍,但清晨提水洗車,姊姊凍得發紫的手指,還歷歷在目。關於這一段,我還引用蔣中正在日本士官學校「冬天刷馬」的故事,來惕勵自己,想想蔣公在冰天雪地,每天刷洗軍馬,而我只是每隔些日子洗洗車也就不以為苦了,正所謂有為者亦若是,每個人都當效法蔣公,「勞其筋骨、動心忍性」,皆在「增益其所不能」,年少時多鍛鍊體魄與心智,將來才能為國家、為民族盡心力。 憶此不禁莞爾,在高呼反攻大陸,復興基地的最前線,全島軍民無不枕戈待旦,教育目標就為了要解救水深火熱的大陸同胞,小學生毛筆習字才剛描完「永」字八法,就要寫「毋忘在莒」、「還我山河」、「莊敬自強」、「處變不驚」,尤其那黑淋淋的「驚」字,看得觸目心「驚」,所以文章裡有溫馨歡笑,從齊家至報國,發奮圖強,完全符合戰地八股的評審標準,怪不得導師願意找同學代我畫畫。 「爸爸!姊姊把我的紅色跑車摔壞了」兒子捧著法拉利模型車來告狀,把我拉回現實,「嗯!爸爸買給你」,「他在桌上玩車,妨礙我寫功課」,女兒辯解著「那我也要魔法棒」。 父親開了一輩子的車,卻沒有一部真正屬於自己的車,或許我該說「爸爸,我買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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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的餘溫﹄
她始終記得他雙手的溫度如何穿透她全身,即使距離那時已經多年了。 那是她冷清生活裡恆久不曾消退的熱度,不但補足她從小以來的缺憾,也帶給她繼續生存的憑靠。 她常想著,兒時母親抱她的手溫是不是也如他一般?可是她卻得費力去想,才勉強在意念裡觸摸到,母親的手好像也曾經抱過她。那個感覺非常薄弱,如同透明到幾近無物的蟬翼。她想,小時候我索求母親的懷抱時,母親在哪裡?會不會像他時時在她身旁一樣,至少那幾年是如此的。 和他在一起那些年,他雙手的溫暖,足夠讓她暫時遺忘,遺忘從小想要找尋的母親的溫暖。即便是兩人初初交往,他只握住她的手,她都能明顯感知一股暖流奔騰進入心裡,那是一種她的生命裡一直缺乏的熱度。爾後,他雙手捧著她清瘦的臉,傳遞給她更多適合她的,屬於親密關係的體溫,也漸漸豐潤了她那張臉。 她終於明白,最親密的人,手是給予另個人撫慰,不是只環抱自己。 那次他參加老教授退休歡送會,下榻在她的城市。 晚餐後,她囁嚅著向母親說了。 「媽,有個朋友從北部來開會,我去見他,很快就回來。」 「………」 母親雖不置可否,但嚴厲的眼神彷彿利刃,將她剮成細細碎碎,一如過去三十年。 她,不寒而慄。 她是去了他下榻的飯店,但始終怯怯,好似母親隨時會從身後揪她回家。整個晚上,她一直是忐忑不安的。 母親若出聲喚住她,或是疾言厲色指責她,她都會很清楚的知道,母親究竟是在意她的,並不是將她視為母親悲慘生命的劊子手。 然而,她母親並沒有柔聲喊住她,甚至連疾言厲色嚇阻也沒有,除了眼眸中的冷然,從她出生之後,一直含帶在眼裡的冷淡。 從小她就知道自己不受期盼而出生,她也知道她出生在母親最困頓的時候。她的原罪是,有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不巧又正是母親不想要的女兒。 遇見他,他是她心裡盼著的父親與母親。 他懂她,懂她與生俱來的焦慮,懂她從沒被圈護的安全。 那晚,他到她住家附近接她,先遊車河,讓她慢慢從她母親的餘威裡走出來。夜晚亮彩霓虹燈帶給她幾分迷濛,她索求在母親子宮裡最初的溫柔,也許他的胸膛便能補足她的缺憾,那時她想。 後來他攜她上樓,她覺得自己被高高的捧著,沒有畏怯,也就昂首和他上了電梯,進了他夜宿的房。他請她坐在房內的長沙發上,還幫她沖泡了飯店提供的即溶咖啡,然後對她述說他的想念。 從小,母親不曾在她下課回家後,輕聲問她學校裡的事,即便突然的颳風下雨,母親也不曾說過對她的擔心。後來她離家念書,返家時母親仍是如常寒得冷峻的臉。母親從沒問她外地過得可好,也沒說過想她,如這夜說盡思念的他。 她心頭流過暖暖的血液,那不是來自母親與父親的血嗎?為什麼這時才暖了?但不管原因究竟為何,她喜歡這樣的溫熱。 她含羞帶媚的垂首絞著雙手,點頭回應他的思念。就在彼此眼前了,相思的心緒還是滿潮似的洶湧而來,填補她向來就缺一角的心田。 倏地,他將她扶腰抱到他腿上,她嬌羞得將頭臉躲藏在他的頸項間,該是嚶嚶孩兒時,磨蹭著母親的肩啊!他的手撫過她的背,輕輕緩緩柔柔密密,一回又一回,他嗅著她烏雲般長髮,香氣直入了他的心深處,不是該母親吸著孩子的乳香嗎?她心裡閃過這一念時,他忍不住輕吻她的秀髮,再吻著她白皙細長的頸子,他說「和妳在一起真好。」 她莫名的感動,因為他感受到她的好。 母親有否也那般親吻我的頸、我的頰,甜甜說著有妳這個孩子真好?她完全尋不到記憶了,尋不到母親疼愛她的記憶。晃了一下長髮,回到她心裡的念頭是,幸好,還有他。 她羞赧的紅潮慢慢褪去,她坐直在他腿上的身子,面向著他,頭臉高過他的頭頂。她雙手推著他額前的髮,一直往上推,彷彿要推出一片光明似的。 她極愛他的前額、他的髮、他的人。 他問:「檢查我的白頭髮呀?」 白頭髮?有嗎?他有嗎?年過七十的母親是真的半數白髮,他才將半百,對她而言不是老翁,是盛年。 「你沒有白髮。」 「有,染過了。」 他的話讓她笑了,笑得眼角含媚,又嬌纏著他的頸肩,整個人埋向他的肩窩。母親的臉又浮現出來,兒時,可曾如此和母親玩鬧?像尋常母女那般? 她沉沉想著時,聽到他在耳畔說到:「真想放掉一切,就跟妳在一起。」 「………」她無語,只是深情凝望。 我是至寶,他最珍愛的寶物,魚與熊掌,他要選擇我。她內心激越澎湃,自己是有價值的,是能被人珍愛的。 她無以回報,雙唇含著他的耳,輕輕說了句英文「I want to be yours.」 從今後,心是你的,身也是你的,只要你想索取,她在心裡向他許諾。 她感覺到,在她背上那雙他的手加了勁,將她緊緊摟住。他們之間沒有一絲絲縫隙,她完全貼住他的身體,甚至很清楚感受到他的溫度,他的溫度穿透他的襯衫、她的洋裝,毫不遲疑地竄入了她的體內。 就那剎那間,兩人脈動跳躍在,比平常大了點的吸吐之間。在她心裡,已然把自己完全交託給他了。 床,就在房裡一角,在他和她眼睛都瞟得到的地方。他明白她說那句英文的意涵,他知道她願意讓自己擁有她,心靈都與之相通的她,之外,還可以擁有她的身。 即使到現在,許多年過去了,她仍然記得,記得那個把風關在窗外的夜晚,記得自己企圖在他額頭推出明亮,記得他們和床保持的距離,記得他的手傳遞到身上的溫度,可她卻一直尋不到母親的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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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
女孩記得他說的每一句話,那已是2006的夏天。 那年夏天的操場上,操場上跑道銜接二三棒的地方,那地方有著淡淡的腳印,印在女孩的雙眼裡,單單只印在女孩的眼裡。瀟灑的背起背包,步上沒有盡頭的長廊,回頭看最後一秒的停格在哪裡?邈邈朦朧的是女孩的眼睛。狠狠的轉身,轉身,向前邁步,女孩聽見他說:「不要哭。」 女孩和他的相遇源於九月的新學期,剛轉入女孩的生命。黝黑的皮膚,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不多話的文質卻顯彬彬,坐落那女孩的前方,舉手投足充滿陽光氣息,太陽的引力,使得原本環繞地球的藍色小星,不再依循,太陽光,使得奪目藍光蕩然無存。但女孩一點都不在意,真的一點都不在意………。 他愛看夜景,他說他那地方的夜景很美,勝過此處的星星,幾近放空的凝視,總使他想起他曾經追過的女子,但他說他總是未能摘下任何一顆星。風很清,月很高,女孩用旋轉蠟筆把星星連成他的名字,在她的心中,星星只能是他的附屬品。他笑女孩是傻瓜,女孩喜歡聽他在手機那頭的歡喜。 他的形跡總是出忽不定。現實裡,出現時也是眾星拱上的月,始終和星星有段距離,有時女孩也會對空長嘆,明明知道接近了自己就會黯淡失色,心想天下怎會出此奇景?傻傻的,女孩用她細長的秀髮接起遠方的思念,依他的一言一行。他喜歡逗弄著女孩對他的感情,背脊的他從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感受不到一絲絲的惋惜。 他的嗜好是收集無數的美麗水晶水鐘,七彩顏色滴答在他的房裡,他說:「時間低聲飛逝,我要用色彩紀錄我的人生,說不定有一天他們會成為多色彩虹。」從此女孩也開始收集水鐘,翼翼的在每個十二點倒置一次,反覆的進行枯索的滴流。 一次、兩次、三次………女孩反覆的作了一千兩百六十五次,岸邊的海水退了又再不留情的打上岸。還是一樣的景色、還是一樣的天空,星星依舊掛著,只是少了熟悉的那分笑意。寒流來襲的冬天很冷,地上下雪又結冰,女孩一日忘記把那水鐘浸在溫溫的水裡,水漏結成冰,看來連時間也無法銷去那習慣的身影,無法遺忘適應。 或許有一天,水鐘的水化了,並蒸發,就代表往昔的那顆小藍星重回軌道,閃爍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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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共和國獨立日記
倒扁士氣頓時一瀉千里,潰不成軍;阿扁晚上作夢都會偷笑:「想跟我鬥,還早得很。」 十月十日晚上忠孝西路紅衫軍佔路抗爭,與警方發生衝突,而關鍵時刻施明德又沒出現,引發有些人的不滿,而警方又認為集會未經申請。因此,台北市中正一分局12日晚間宣布,撤銷倒扁總部10月14日到27日的凱道集會遊行權。 對此,中時電子報報導:「反貪倒扁總部昨晚做出重大宣示,呼籲紅衫軍即日起回家休息,台北車站前僅留施明德及幹部持續靜坐,讓台灣社會休息一段時間,直到陳瑞仁檢察官對國務機要費案提出起訴書後,才是下一個大規模動員紅衫軍的起動點。」 經過三十五天的抗爭,紅衫軍已經兵疲馬困,面臨無以為繼的困局,造反不敢,抗爭無力,以禮義為干櫓,終究不能成事。現在就要等國務機要費的偵查結果,看能否再糾結紅衫軍的力量,呼喚民進黨反正,才能畢其功於一役。 施明德說他沒有退場機制,老將的最後一戰,難道會被紅衫軍遺棄在台北街頭,還是休息是為了走更遠的路,我們拭目以待。 金烈大橋的興建,金門人終於找到一個辦法,請縣籍俊彥──台大工學院院長楊永斌設計跨海大橋,他是康乃爾大學的博士,台灣土木工程界的翹楚,由他擔綱最好不過了。 只要把設計圖設計好,中華民國中央政府既然不願投資,認為沒有經濟效益,政治人物開的支票,李遠哲又說可以不必兌現,那麼我們也不必靠台灣,我們就以金門的名義,行文中華人民共和國,請他們投資。 他們為了拉攏邦交國,不惜鉅資討好人家,競相加碼,從事凱子外交,台灣不把金門放在眼裡,現在我們要獨立了,我們請鄰國幫助興建總可以吧。因此,金門應組成金烈大橋興建宣達團,向北京請求援助。 北京以前對我們很壞,只有打我們的份,對我們從來沒有一絲一毫的幫助,現在我們給他一個救贖機會,二零零八年是中共建國六十周年,請中方送愛心到金門,十三億人口每人捐一塊錢給金門,興建一座金烈大橋,彰顯「祖國」的同胞愛,以作為以往對金門酷毒的補償,我們以寬大為懷,既往不咎。中方如對金門友好、親善,標誌著兩岸和平、和解、共榮、共存,我們願取名為和平之橋。因為中國大陸希望和平崛起。 阿基米德說,只要給他一個支點,他就可以把地球撐起來,如今我們給中國大陸金廈兩岸和平的支點,看他如何撐起來? 我們已主動送給中國大陸機會,他應該感激才對,而且應有悔過之心,以彌補以前對金門人的創痛深劇,包括精神的、物質的與身體的,如果他置之不理,寧與外奴,那我們就死了這條心,堅定獨立的立場,我們就自稱華裔金門人,以金廈海峽為界,彼此不相干。 建金烈大橋,我想這樣是正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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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愛重,不夸飾
─錄︽四庫提要︾對︽周禮補亡︾及︽許鍾斗集︾之評價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以下簡稱《四庫提要》)可說是治中國傳統舊學的一部入門書,參與提要書寫的作者,都是當時一流的學人,因此,《四庫提要》一直是公認的一部權威鉅作。當然,我們也曉得,編纂像《四庫全書》這麼大部頭的叢書,會產生一些錯誤、或作出一些不適當的評價,也是在所難免的。 最近,因購《四庫提要》,暇時得以展書伏讀,看到其中有關金門先賢著述《周禮補亡》與《許鍾斗集》的二則〈提要〉,泛泛觀之,已覺《四庫提要》對二書所作的評價,似乎與《金門縣志.藝文志》中所見者,頗有不同;遂覺有必要鈔錄其文,並提供予有志於斯學者參觀討論之。 1、邱葵的《周禮補亡》 《四庫提要》卷二十三〈禮類存目一〉,著錄「《周禮補亡》六卷(衍聖公孔昭煥家藏本)」。 〈提要〉云:「元邱葵撰。葵字吉甫,莆田人。《閩書》作同安人,未之詳也。是書本俞庭椿、王與之之說,謂冬官一職散見五官。又參以諸家之說,訂定天官之屬五十九、地官之屬五十七、春官之屬六十、夏官之屬五十、秋官之屬五十七、冬官之屬五十四。又云:『先王不能以祿食養無用之官,故《周官》雖曰三百六十,而兼攝相半。如掌葛徵絺綌、掌染草斂染草之類,每官掌一事,無是事未必有是官也。』其說皆自信不疑。《周禮》一書,不過闕〈冬官〉耳。至南宋淳熙、嘉熙之間,俞、王二家倡為異說,而五官俱亂。葵又從而推波助瀾。《閩書》稱宋末科舉廢,葵杜門勵學,居海嶼中,因自號釣磯翁。所著有《易解義》、《書解義》、《詩口義》、《春秋通義》、《四書日講》、《周禮補亡》。」今諸書散佚,惟此書為所世所詬病,轉以見異而存。據葵〈自序〉,書蓋成於泰定丙子,葵年八十一矣。虛殫一生之力,使至今談《周禮》者稱俞庭椿為變亂古經之魁,而葵與王與之之為煽助異說之黨,不亦傎歟?其書世有二本。其一分六卷,題曰《周禮注》。其一即此本,不分卷數,而題曰《周禮冬官補亡》;《經義考》又作《周禮全書》,而注曰:『一作《周禮補亡》』。案此書別無他長,惟補亡是其本志,故今以《補亡》之名著錄焉。」 關於本條邱葵之籍貫為同安而非莆田、以及泰定年門無「丙子」只有「甲子」二處,〈提要〉的疏誤是很明顯的;李裕民先生《四庫提要訂誤》(北京:中華書局,2005,頁16—17)亦有所補正,不過李裕民先生將邱葵的生卒年寫成1246-1326,這應該是不正確的。 2、許獬的《許鍾斗集》 《四庫提要》卷一百七十九〈別集類存目六〉,著錄《許鍾斗集》五卷(浙江孫仰曾家藏本)。 〈提要〉云:「明許獬撰。獬有《八經類集》,已著錄。是集大抵應俗之作,館課又居其強半。蓋明自正(德)、嘉(靖)以後,甲科愈重,儒者率殫心制義,而不復用意於古文詞。洎登第宦成,精華已竭,乃出餘力以為之,故根柢不深,去古日遠,況獬之制義,論者已有異議,則漫為古調,其所造可知矣。」 以上具錄〈提要〉之文,可見《四庫提要》對於《周禮補亡》及《許鍾斗集》的評價,都不是很高。這和一般的「金門觀點」——也就是大部分金門縣、以及「為金門發聲」的出版品中——所呈現的,其評價可謂兩極。 關於《周禮補亡》的部份,我不知道,現代學者對它的興趣如何? 至於許獬,《四庫提要》對《八經類集》的評價,仍是批評大於賞解,故謂:「獬以制義名一時,而所恃為根柢者不過如此。卷首題名之下,夾注『辛丑會元』四字,尤未能免俗也。」所幸,研究許獬的,包括學位論文在內,不乏其人,也有針對《許鍾斗集》〈提要〉「大抵應俗之作,館課又居其強半」等等,而提出異議者。但總的來說,《四庫提要》的重點乃是強調許獬的「根柢不深」、「所恃為根柢者不過如此」,對於《四庫提要》這種不無輕蔑的論斷,究竟當如何理解對待,疏淺如我,似乎還未見到真正強而有力的論辯。 愛重鄉邦,敬重前賢,進而發憤整理地方文獻等等,這都是非常值得倡導發揚的。只是,我們也不要忘記,魯迅在《會稽郡故事雜集》自序裡說過的一段話:「中經游涉,又聞明哲之論,夸飾鄉土,非大雅所尚。謝承、虞預且以是為譏於世。」劉知幾之所以批評虞預的《會稽典錄》、沈欽韓之所以批評謝承的《後漢書》,正因為虞、謝二書過度地將鄉土情「無限上綱」,以致於是非公論,最後只淪落為鄉邦之情、地域之見,這也是值得我們警惕反省的。(以上一段,可參觀《皓首學術隨筆.黃裳卷》〈翻案文章〉乙文。) 緣此,我很希望對邱葵、許獬素有研究的專家學者們,大可提筆為文,針對〈提要〉的說法,擺落自鬻自炫的習氣,提出一種不帶鄉土夸飾的持正觀點,來增進我們對金門先賢及其著述的瞭解;並讓我們真正見識到「金門學」的威力,是如何能據理力爭地,將二百年前「四庫學」的「斷案」,來個徹底的「大翻案」!這樣,我這篇文章也就可以免於「文抄公」之譏了。 (二○○七年七月一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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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嶼林可棟墓志銘考及其他
林應,字子唯,號壁峰,貢生,有文名,其門下出過楊逢春、傅鎮兩位進士;他曾任湖州司訓,因母喪卸職,後改彭澤訓導,卒於官。林應有子「大時」。 林大時,字以為,號碧溪。其父卒於任所,林大時由彭澤一路匍匐扶櫬歸葬,居喪盡哀。嗣後林大時事母至孝,又分田予孀居之貧妹,甚至傾囊襄助族子林奇石讀書貲費,是林奇石能成解元之助力。萬曆年間,林大時得膺「鄉飲賓」之榮譽,年八十卒,後且因其孫「林宗載」為官而得贈「中議大夫(正四品加授散階)」。 林宗載,字允坤,號亨萬,萬曆四十四年進士,歷官浮梁縣令、兵科給事中等職,崇禎間於太常寺卿任內疏乞終養歸鄉,著有「觀海堂平平編」(此書有蔡復一作序),卒年七十,獲祀鄉賢。 林志遠,字致子,號陶菴,崇禎十六年成進士,授工部主事,假歸。甲申國變後奉母隱遁山中,年七十二卒。著有「歷代史白」。 筆者於前列出的數位林姓人士,皆出身廈門「塔頭」地區,傳記見諸於「廈門志」卷十二、十三「列傳」部分。雖然筆者藉「林奇石」之名而追溯出這一串名單,但他們與烈嶼東林林氏到底是不是「一家人」,筆者不敢遽下論斷;因為這中間還欠一個能將兩方面銜接起來的環節。以「廈門志」中記載的「林奇石」來說,其姓名、生存年代與地望,看起來雖都很符合,但筆者迄今無法查出廈門的這位「林奇石」有傳世的個人文集、不能確定他即是為林可棟撰行狀的那位「族子」;陳文燭所作墓志中對「林奇石」也只是帶過,未言其字、號或是否是位「解元」。筆者之所以要將與「林奇石」有關的家族人等資料臚列,便是希望能「多裡撈摸」;如果烈嶼東林林氏的家乘中,能找到與前開任一位廈門塔頭林姓人士確有關係的記載,那雙方間的血緣便有眉目。萬一,烈嶼林氏這方面找不到這一類記載,於今金廈往來不難,若能在「林奇石」這一邊的族譜之類資料中,確證彼與烈嶼林氏同出一脈,那一樣可為「相認」之依據。筆者於此謹祝:這項同脈枝葉的溯源,在不久的將來能獲致肯定的消息。 附:關於林習山的武績 在考述林可棟的墓志銘與傳說之外,於下筆者還要抄出近日間檢得關於烈嶼東林林氏之「九世祖」林習山的一些資料。在「金門縣志」之「人物志.忠烈」,或「走入東林」網站內所言林習山武績,皆從他隨鄭成功反清復明說起,不曾道及更早的資歷;其實,早在崇禎朝,林習山便已屢於海疆嶄露頭角了。 明崇禎五年三月,江西新昌人鄒維璉受命以右僉都御史巡撫福建,在當年即勦滅了海上鉅寇劉香(或有稱「劉香老」)之主力。次年,有「紅夷」(荷蘭人)侵擾漳、泉等地,加上劉香餘眾仍存,鄒維璉便於八月間來到漳州,檄調諸將,大集舟師,準備與紅夷、海寇來場正面大決戰。時任「五虎游擊」的鄭芝龍、以及擔任「千總」之鄭彩,也在這次戰役中出陣。據鄒維璉所著「達觀樓集」卷十八「奉勦紅夷報捷疏」中所敘述,這一場戰役由崇禎六年九月初一至九月廿五日間,陸續發生多次接戰,戰場則由澎湖海域延伸至福建銅山、料羅灣等處。在這篇報捷奏疏中,鄒維璉綜錄了所部諸將提出的戰鬥過程報告,「林習山」之名曾有兩度出現。 其一是「泉南游擊張永產」所陳,他在九月十九日晚間獲報紅夷船隻停泊在料羅灣,便與鄭芝龍及其他諸將率部併進合攻,在戰鬥中,「時哨官林習山、捕盜吳義,首焚夷夾版船一隻。」另一份報告,則係鄭芝龍所提出:據其所言,九月二十日清晨五鼓,明軍諸將船隻分別由圍頭出發,直抵料羅,黎明之時,果見九艘紅夷夾版船泊在當地,還有五十餘艘賊寇哨船往來於旁。鄭芝龍於是下令所部,以夾版船為主要目標,全力攻擒;在戰鬥中,明軍戰船向紅夷夾版船衝鋒猛撞,「因有搗擊大夾版而生死不避者,把總鄭然也;次衝接應,而夾版之勢隨即披靡者,哨官蔡騏也;三衝與之牽扯,併蔡騏一船俱為焚燒者,哨官林習山也。」——在張永產的報告中,林習山與吳義是「首焚夷夾版船一隻」的立功者,沒提到有前兩波攻擊;但鄭芝龍的報告,卻稱林習山是向已受重創之夾版船作第三度衝擊。兩方面的報告不相符,有可能是海戰間敵我船隻交錯、加以煙硝彌漫故不易確認;但也可能是鄭芝龍欲為「鄭然」多爭取撫卹,才如此呈報(鄭然於此役中彈身亡。筆者尚無法確定其與鄭芝龍是否為親族)。要之,林習山領船向紅夷夾版船作致其死命的一擊,其功勞確立無疑。據鄒維璉在此疏中描述,紅夷船「長五十丈,橫廣六七丈,名曰『夾版』,內有三層,皆置大銃外向,可以穿裂石城,震數十里,人船當之粉碎。」——這種有三層甲板、數十門大炮武裝的西洋戰船,可說是十七世紀時海上最強之「主力艦」;要朝這種能吐出火牆的龐然大物衝鋒,非膽識過人者不能為也。 這場戰役的總合戰果,據鄒維璉疏末所稱:「生擒夷酋一偽王(筆者按:號「出海王」)、夷黨數頭目、燒沉夷眾數千計、生擒夷眾一百一十八名、馘斬夷級二十顆。焚夷夾版巨艦五隻、奪夷夾版巨艦一隻、擊破夷賊小舟五十餘隻」;另有擄獲多樣盔甲刀劍等戰利品,而遭銃死未及割首的諸多夷屍還不計算在內。因此役乃「紅夷」入侵東南以來,明軍數十年未有之大捷,戰功報抵京師後,兵部遂於崇禎七年正月初七奏請,擬將「出海王」並十三名夷人頭目等押送來京,並舉行祭告郊廟、獻俘等儀式;此議於初十日獲崇禎批准了——惟由於缺乏後續資料,在這場戰役中立功的林習山獲得何種陞賞,筆者就無法考見了。 除了崇禎六年合勦紅夷的戰役外,筆者還找到前一年攻打海寇劉香的戰功呈報資料,林習山之名亦出現其中。在「臺灣文獻叢刊」第一百五十七種「鄭氏史料初編」卷二,收有一篇被輯錄者題為「海寇劉香殘稿一」之文獻;因這份殘稿少了頭尾,中間又多有缺字,難以判讀到底係何人何時所上,諒由於其中綜述勦滅劉香之役諸文武官員功績而得名。筆者觀其中有「崇禎十年正月初一日奉聖旨」云云,揣想這應當是兵部官員綜報數年前勦劉之役前後功次的奏稿。此一「殘稿」中,有數處提及林習山在戰役中的優良表現;但想來因其內容乃綜合多人所呈報戰功,故有評價不同(有些部分也難以辨明係何人之意見),復因取材時間不一,故在言及林習山的職銜時亦不一致(因其間有擢陞)。例如,此「殘稿」中將裨將之功勞列為六等:有首衝、同衝、副衝、同副衝、再副衝、分道衝之不同(見該書第一一五頁)。在此稿較前部分,有一處是將林習山(稱其為「實授守備」)列於「分道截衝」的立功者、即功勞最低之等級(見該書第一一三頁。而在以下提到「經勦夷蒙賞加級者」中,又將林習山歸於「把總」之列。見該書第一一四頁)。不過,在「參政曾櫻(即日後隆武年間之大學士,永曆五年廈門被攻落時自縊殉國)」提出的報告部分,則認為包括林習山等原被覈為功級較低之軍官們,其貢獻亦不可小覤;因為當劉香之座艦被困時,其手下大頭目皆駕巨艦來救援,斯時「若非各弁分道鏖戰,棄命死鬥」,則劉香及賊眾還不一定會被擊潰,因此林習山等十餘名守備、千總、把總等軍官,「其功又豈可少乎?」(見該書第一一四至一一六頁)。這份「殘稿」的以下部分,復有「參政徐應秋」提出的覆勘意見,稱許林習山等軍官英勇奮戰,「戈鋋攢萃,銃 橫飛,海沸山摧,賊為披靡;此皆截殺橫擊,直探虎穴者也。」;亦是認為彼等功次可再提昇(見該書第一二一至一二四頁)。這份「殘稿」,尚有他處複述林習山之戰功,但由於結尾已不全,故無法得悉林習山最後被覈定之功次等級與陞賞如何。 第三處載有林習山戰功的崇禎間史料,見於「臺灣文獻叢刊」第一百七十四種「清代官書記明臺灣鄭氏亡事」一書,其中所收題為「兵科抄出福建巡按李嗣京題本」這份文獻。此本於崇禎十六年九月初三日抵達北京,乃巡按李嗣京為「海寇殄滅、官兵效力」而提出的捷報:因當年閩浙一帶有「賊魁陳佳」聚夥僭號,在三月間被擊敗後遁往浙江沿海;為澈底消滅這夥海寇,福建、浙江兩地巡撫決定協力合勦,自當年五月至七月間多次與彼接戰,時任「署小埕寨把總」之林習山,亦於是役中受命征伐。此題本中言,勦滅陳佳一夥海寇的戰役中,「衝鋒突陣,賈勇先登」之軍官們,以林習山等五人為最。可惜這份題本後半亦缺,同樣無法得知林習山立功後獲褒獎與否(且不到半年後,崇禎便上吊自盡了)。崇禎朝所遺文獻記錄常殘缺不全,對此筆者也莫奈何,只能日後留心,或許還有機會檢得更多林習山在甲申之前的武績記錄。 在最後,筆者還有一點存疑,是關於林習山之卒年與亡故情形。在「金門縣志」之「人物志.忠烈」部分,稱林習山係於永曆十三年(西元1659)隨鄭成功進攻南京時中砲陣亡;但筆者卻發現有文獻顯示,在這個年份之後,林習山應該還活著——在「臺灣文獻叢刊」第六十九種「鄭氏關係文書」中,收有「欽命管理福建安輯投誠事務戶部郎中賁岱等題本」,係康熙元年(西元1662)九月初八日由受命來閩之戶部郎中賁岱、兵部郎中金世德所奏上。此題本之來由,緣於當年五月間鄭成功逝於臺灣後,清方靖南王耿繼茂、總督李率泰之大軍抵漳州,虎視眈眈;而在臺灣的鄭成功之弟鄭襲又矯詔即位,與在金廈一帶的鄭經形成對抗之勢。面臨腹背受敵的危機,為免清廷立時進攻,鄭經方面遂由其叔鄭泰,以及洪旭、黃廷具名發出一份咨文予耿繼茂等,內中聲稱將「傾心歸命」、向清廷投誠;隨文還附上公侯伯與州縣官印、文武官員名冊、百姓與船隻總數等冊籍以示不欺。在該份咨文抵達清方後,負責招降事務的賁岱、金世德,便依據鄭氏方面送來的文武官員名冊抄呈、附於題本之後;而在這份名冊近末處之「偽武閑員姓名開列」部分,「偽忠定伯林習山」亦見於其中。從這份名冊仍見其名顯示:林習山當時還活著,但被列為「閑員」,可知他已無領兵掌權;而在鄭泰等造報的官員名冊中,十二位「現任伯爵」中也並無「忠定伯」。從賁岱題本等所附名冊來看,林習山在康熙元年時還活著;但他是怎麼會變成不管事的「閑員」?是因在圍攻南京之役中砲重傷、以致無法再騁海疆,還是另有原因呢?這一個謎,尚待來日若能有更多文獻發現,才可望解開了。 (四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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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心
在部落格裡,看到了夥伴安麗的心碎;她的爸爸在父親節的隔日因心肌梗塞住進了加護病房,先是插管,接著醫師說需要氣切,可是爸爸八十歲了,在台灣的安麗趕不回香港……「爸爸,我知你疼我、捨不得我、正等著我見你最後一面,爸啊!我都知道,但我趕不及,可我不要你受苦,你放心的走,來生我再做你的女兒,再也、再也不跑遠……」透過妹妹的手機,安麗忍住淌在心裡的血和淚,一字一句地告訴了昏迷不醒的爸爸。當晚,爸爸安詳地走了。 安麗想起父親節當天,還和爸爸相約等年底房子交屋後,要到香港接他來看她們的新房子,怎知…… 安麗是在香港長大的女孩,當年和來自台灣的先生在香港因工作之緣認識、相戀,一起回到台灣共組家庭;四個姐妹裡安麗和爸爸最親,卻也就屬她嫁最遠。十多年來雖常往返港台探視爸爸,但怎麼也彌補不了不能承歡膝下的遺憾。 我想起了我自己的爸爸……,上個月底單獨帶孩子回金門,老公要上班所以沒有同行,所以我回娘家住了六天。這是我婚後十二年來和爸媽──「相處最長的日子」,過去老公守舊的觀念,認為我應嫁雞隨雞,所以回金門都只能和他待在婆家,回娘家總像作客似的來去匆匆。即使爸媽來台住在哥那兒,我也頂多是待個兩頓飯功夫就又回到自己家去。 晚上幫爸修剪腳趾甲和腳上的硬繭,爸雖近年農事已少作了,但那些陳年老繭並未消逝。爸個性急躁倔強不服輸不願求人,數年前動過腳髖關節置換手術,腳就不太能弓起,老花眼的他看不清楚胡亂修,常剪傷自己。 而今,爸在我半勸哄之下把腳擱在我腿上,讓我幫他剪去老皮、按摩腳掌,看他半瞇著眼,舒服得睡著了,恍惚間;我以為眼前的自己正為孩子修趾揉腳背。 回台開機看到麗蓮的心碎,那一句:「來生再也不跑遠!」讓我的淚無法止歇……其實在爸媽身邊多停留些時候對我來說並不是那麼難啊! ───是不是我們常在當下只道是尋常,總認為來日方長,所以未珍惜、未在意忘了要留意? 走遠的我打了通電話回金門,媽說爸到菜園子裡拔蔥,(現在?晚上八點多?)「剛才伊看電視新聞講說台灣做颱風,菜和蔥都貴,伊說要幫你寄些過去,我;甲伊說明早天光才去,伊說明日透早要幫你們寄早班快捷,明日才拔驚會不赴(來不及)啦……颱風來,你不要趴趴走,出門要小心,門窗要顧要巡要看……」媽媽又絮絮叨叨地說。 放下電話的我又淚下。 父母總是對孩子們在意、留意,即使孩子們早是別人的父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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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共和國獨立日記
金門人要體會時代的變化,要有獨立的思想,不能寄望台灣的施捨,更不能寄望大陸的憐恤。大陸要進入小康的社會,還有一段長路得走,金門就在它的身邊,十三億人半人半獸的口水都會把我們淹沒。 中國大陸不是美國,統一的前景:到底是斷崖?還是猛獸?金門人可想而知了。中共十六屆六中全會將提出和諧社會,但北京大學的教授沒有信心,認為短期不易實現。根據中央社記者張銘坤北京十一日電:「北京大學教授楊朝輝分析,……中國雖有二十年高增長,但中國人口基數過大,人均GDP還在很低的水平,醫療、養老、教育等就不可能提到很高的水平。」 他說,「北歐社會民主主義國家,有多年穩定發展,不論是人的水平、GDP水平、社會生產力、發展的水平都很高,有能力實施高社會福利。」 中國大陸是這樣的一個國家:GDP人均水平低,醫療、養老、教育等都成問題,它的包袱這麼大,金門人怎麼融得進去,醫療,到廈門看病,誰知不會更糟;養老,那有現在金門的福利;教育,要跟大陸人一起擠窄門,會不會被排擠? 楊朝輝認為,「以中國目前的綜合國力、社會財富,短期內沒有能力通盤解決所有問題,只能把百姓最緊迫的問題降低、緩解下來」。因此,金門人對大陸要死心,不要被幾個特區的發展所迷惑,其實貧富懸殊嚴重,達到和諧社會都有問題,怎能跟它統一。金門人應該醒一醒了。 十月十三日 星期五 台灣進入民主的困境,倒扁活動今天出現不利發展:一、立法院二次罷免陳水扁沒有過,只有一一六票,比六月份第一次罷免還少三票;二、倒扁總部傳出內鬨,施明德的領導方式遭受質疑,副總指揮簡錫、助理指揮莊嚴相繼求去,倒扁活動限縮在晚上六時至十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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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時間律動的一座城
關於京都的印象,始終停留在秋天時節,教室裡投影機螢幕上的那幕人家後巷;淺灰色屋瓦和一彎清淺、小小的流水和橫陳的紅色小木橋,清新的氛圍大大不同於心中對後巷的既有印象。 星期三下午,我在京都神遊了一回。最欣賞的莫過屹立於這座幽靜的城市中,極具現代感的車站,鐵灰色的架構,開出一扇扇窗,讓匆匆過往的行人,在不經意的抬頭仰望瞬間,對著窗框外那片澄澈的湛藍有所遐想。 急促的、悠閒的、輕快愉悅的、緩慢沈重的步履,旅人和一座古都。 夾雜在新舊交織的奇異衝突裡,我在這座城市裡發現一種難以言喻的美;像是怯縮的小孩緊抱著髒污的布偶,懷裡依依難捨的舊愛,在親暱與熟捻間,面對著另一只新穎亮麗、眼神為之一亮的簇新玩具,取捨之間。 京都的美麗,在於人們極力保留過去軌跡的同時,仍用心勾勒著現在的美麗,並且不忘為未來的眩爛騰出一片想望的空間。 我們從來都沒有資格去扼殺任何曾經存在過的痕跡,每段過往都是有意義的。 就算過去的天空比較蔚藍,曾經的空氣如何的清新無染,不再的笑容最是動人。時間從來不曾停止流逝,並且貪婪地將一切美好記憶順勢捎走。所以斑斕的顏色剝落了,閃耀光澤的金屬被鏽蝕了,因幸福而牽動上揚的嘴角被淚痕撫平了。 不曾有過刻骨銘心的劇痛,你一定不會了解傷口正慢慢癒合時,辛酸攪和著淡淡莫名情緒的複雜感覺;你將不會了解稍縱即逝的美麗是怎樣的難以守候,當然也就不會懂得如何珍惜、如何輕輕放下、如何微笑退場,在深沈的角落留下最初、最原始的感動。 如果天平的一端沒有在瞬間被掏空,你永遠不會真實了解之前的份量到底多重。 殘剩的景物或許不再吸引眾人欣羨的眼神,傲人的英勇事蹟不再值得炫耀,然而,我們卻著實是因著這些看似不堪的過往煙雲而紮紮實實存在的。 一座金屬鋼構的摩登車站、一間懷舊飄散著泛黃霉味的老書店、一隻閒蕩漫步的黑貓、一片灰色屋瓦、一彎淺淺小河流過、一瓣飄落著的櫻花、一道深深傷痕、一抹歉然微笑、一股酸澀苦楚的思緒、一段空白時光,我和我架構的一座優雅、緩緩演變的古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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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嶼林可棟墓志銘考及其他
在東林林氏祠堂「忠孝堂」的大門有一楹聯,上聯為「六世京師文相國」,下聯為「九傳伯爵武軍門」;上聯指林氏六世祖林可棟,下聯指九世祖林習山。對於下聯,筆者沒有意見,但對上聯則有所存疑:以「京師」對「伯爵」,雖都是名詞,但「京師」與林可棟之生平或官歷,並無特殊關聯。林可棟到過「京師」當然不成問題,因他至少經過三次會試並曾往吏部詮選,但他一生不曾當過「京官」;從沔陽知州、太平府同知至伊王府左長史,任官地點都不在「京師」,此詞出現在描述他的楹聯中,顯得很突兀。而「京師文相國」五字連起來看,又很有示人以林可棟是類乎林釬那樣真當過「相國」之意味;當然,宗祠楹聯的意義以顯揚聲名為先,但即便是「誘導」人作如此想,也該有個起碼根據才好,不然就會失之誇浮了。若僅謂林可棟是「相國」,雖然乍看之下易生誤會,但倒還說得過去:因他是「伊王府」的左長史、伊王的輔弼者。明代藩王擁有領地,即類乎封建制度下的諸侯封國,史籍中對明代藩王前往領地就封,即謂為「之國」;林可棟既是「伊王」所統御的小國家之大總管,稱其為「相國」,自可說得通。只是,若將「京師文相國」五字連貫起來,就會顯得與其行實不侔。到底「忠孝堂」的大門楹聯起於何時?出於何人之手?是數百年前即如此?抑或有經「重鐫」而改動字眼了呢?這些疑問,身為外人的筆者無從探究;或許東林林氏尚有耆老能道其詳吧。 另一件筆者有點意見的「實物」,是東林林氏祠堂內所懸燈籠書寫之「燈號」;在「走入東林」網站之「堂號與燈號」網頁內的文字介紹,以及照片所顯示,皆書以「忠順大夫」。其實從林可棟的墓志,及明代文官「散階」的文獻記載,都可知該寫上「中順大夫」方是。不過,物隨主便,是否要「正名」,就看林氏宗祠之主事者意向如何了。 除了「實物」之外,另一項筆者覺得有問題的,就是林可棟是否曾獲「太子少保」榮銜一事。在「烈嶼鄉鄉志.文化篇」第二章「牌匾聯」部份,對東林「忠孝堂」之楹聯「六世京師文相國」有釋義:「此係指吾六世祖林可棟之任官。可棟祖字金坡,明喜(筆者按:原書字誤,「嘉」方是。)靖甲午鄉進士。歷任沔陽牧、太平知府、河南伊王府左長史、進階太子少保中順大夫。」(見該書第二五七頁)按:林可棟於太平府任官時僅是「同知」,他雖曾在知府至北京入覲時當過職務代理人,但並不曾獲得「真除」擢陞,故謂其為「太平知府」是不確的(至於「進階太子少保」這點,稍後再論)。另外,「走入東林」網站中,「東林林氏源流」網頁「四、東林派」部份,對林可棟之生平官歷有言:「六世祖金波公字可棟(筆者按:「可棟」係「名」而非「字」),明世宗嘉靖十三年甲午科進士(筆者按:「進士」前缺一「鄉」字,「鄉進士」乃舉人之謂。)。歷任沔陽牧、太平知府、河南府尹長史進階太子少保中順大夫。」在這段文字裡的「河南府尹長史」云云,想是因網頁製作者原先所據之文字記載來源(是否即是烈嶼東林林氏之族譜?筆者不得而知)其言甚簡、或繕打時之疏漏錯置,以致冒出一個令人「不知所云」的官職;但這樣的疏漏,在其他部分就演變成明顯的錯誤了。 同樣是在「走入東林」網站「東林林氏源流」網頁之「先賢史蹟傳說」部份,又對林可棟之生平官歷複述了一遍:「東林林氏六世祖金波祖字可棟,明世宗嘉靖十三年甲午科進士,授河南府尹、王府左長史、歷任沔陽牧、太平知府、後進階太子少保中順大夫。事載金門縣誌。今宗廟楹柱上聯:『六世京師文相國』即述金波祖是也。」在這段文字中,前面已提過的「名誤為字」或「鄉進士」兩處且不贅。林可棟真正當過的「河南伊王府左長史」一職,竟被「一魚二吃」,變成了「河南府尹」與「王府左長史」;弄得既不知是河南哪個府的「府尹」(筆者按:明代唯順天府、應天府置「府尹」,其他各地方「府」之主事者皆稱「知府」;「河南府尹」云云,只能說是個不存在的官職。)、也不知是哪個王府的「左長史」。這種的錯誤,若是網頁製作者參考一下「金門縣志」,當可免於發生。寄語製作「走入東林」網站之「策馬入林小組」成員,筆者對於諸君慎終追遠所投注的心力是感佩的;但「治絲而棼」,終為白圭之瑕,還是請再爬梳一下為妙(即便製作網頁內容時所據「文字記載」來源本就用詞精簡,也該好好考查後再詮釋介紹予今人,莫因輕忽點斷導致誤解)。而在該網頁「先賢史蹟傳說」部份臚列林可棟官職,於「後進階太子少保中順大夫」之下,又加上「事載金門縣誌」一語,這就有「夾帶闖關」之嫌了;翻遍八十年版(或前此各版)之「金門縣志」,對林可棟之官職除了「宦績表」中言其曾歷「沔陽牧太平知府伊府左長史」之外,並不曾有任何段落謂其尚是「太子少保」。這樣的「引書為證」方式不夠嚴謹,非是筆者繁瑣苛求;在「出典」上不講求精確,則閱覽者一旦翻書印證,很難不予人「矇混」之感--關於這些細節,筆者就說到這裡,轉入正題:林可棟曾獲「太子少保」之榮銜嗎? 為方便了解明代之「太子少保」是什麼性質的頭銜,在此筆者就先引一段黎東方先生「細說明朝」的內文;此書第三十一節介紹「三公,三孤;詹事府,翰林院」,開頭即如此言: 三公,是太師、太傅、太保,官階正一品。三孤,是少師、少傅、少保,官階從一品。其次,太子太師、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官階為從一品,此外又有:正二品的太子少師、太子少傅、太子少保、與正三品的太子賓客。這些,都是「加官」,虛銜。 黎東方先生這段文字中的「加官」,即謂在原有官職之外,加領之其他官職。以「太子少保」為正二品官來說,欲加此銜,除非是為國家立下大功,或原已位居文武官員層峰圈內、且久歷殷勤者,否則無從希冀。而由林可棟在生時的實際官歷來看,筆者不得不說:他能加「太子少保」的機率可說等於:零(試想:金門所出顯宦若林釬、蔡復一、蔣孟育等,猶不聞得膺此榮,遑論品秩尚不能與彼等比肩者?)。林可棟由從五品的沔陽知州作起,陞轉正五品之太平府同知、伊王府左長史,之後便辭官歸里了。雖然他在知州或府同知任內表現可嘉,但最後蒞任的「伊王府左長史」一職,可說是失敗的;他沒能夠起到諫正導善的作用,縱朝廷不以「有過」課之,但也不能謂為「有功」。辭官後的林可棟,固然因再歷兩任皇帝而使「散階」上陞到正四品,然距離能獲「太子少保」那等地位,還是差了這麼一截。況且,當林可棟已「墓木拱」後陳文燭方為其所作之墓志裡,也根本沒提這檔不可能漏載之事的影兒。以這種種情形來推敲,筆者實難以相信以林可棟之官歷,有得加「太子少保」之可能性。 關於這「太子少保」之說,究竟起於何時何人之口,筆者無從追溯;而諒因有這種說法產生,在林可棟的鄉里,嗣後又有迭出之「相傳」妝點--在「走入東林」網站之「大門楹聯」網頁就有如此言:「相傳六世祖林可棟為太子師,為人清廉,過逝後追封為相國,御賜『橫棺』歸葬,『橫棺』而行,逢屋即拆,否則需以錢疏通而過。」--在這一段「相傳」中,問題多多矣:林可棟當過的是王府左長史,謂之「藩王師」還說得上,但會被傳說成是「太子師」,這恐怕是因先有傳說其獲加「太子少保」,爾後才又有人「望文生義」的(其實,明代管輔導太子事務的是「詹事府」,而林可棟根本與該府無關。)。「追封為相國」云云,也是在其墓志內找不到影兒的事。而要說其獲御賜「歸葬」,除了墓志內無跡,更是沒來由之語:林可棟辭官里居、卒於自家;既不是在外地任官時身故,何來「歸」葬之謂?至於「橫棺」而行之說,筆者雅不信:以林可棟這樣一位謙恭自抑、敦親睦鄰之德行君子所教育出來的子孫,會在其身後還弄這等引人側目的排場;這實在算不上是「美談」(更毋庸論墓志裡也沒提「御賜」這回事了)。要之,由各種角度考量之後,筆者於今還是只能認為:所謂林可棟「進階太子少保」之事,實屬缺乏佐證;即便有鄉里傳說或東林林氏族譜之載,但「孤證不證」,故筆者不信之。 (在此,筆者還要順便釐正一處以往文史工作者對烈嶼東林林氏先代敘述上的錯誤。民國八十年金門縣政府出版、陸炳文先生所著「金門宗祠大觀」一書,第一五八頁中言:「東林林的開基祖中茂公,字五才,始遷烈嶼至今逾六百年,曾中式明鄉進士,出仕過尹河南府長史,旋又進階中順大夫……」。對於這位「開基祖」,林可棟之墓志中曾述及:「……五才公,先生六世祖也。」至於「走入東林」網站之「東林林氏源流」網頁亦有言:「始祖考諱忠茂字五才」。惟林可棟之墓志與「走入東林」網站內容,皆不曾道「五才公」有中舉或出仕之事;顯而易見,陸炳文先生是將林可棟的資歷給誤繫於其先祖名下了。「金門宗祠大觀」一書,廣蒐大小金門五十二處宗祠家廟的資料,可想見當年陸炳文先生案頭堆積如山的景況;在如此龐大的整理過程中出了一二舛誤,有時難免。筆者置喙,諒不至唐突陸先生。) ……談過對關於林可棟之傳聞諸事看法,筆者要回顧陳文燭為他所撰墓志:這篇文章不僅對其個人之德行、蒞政有多般記載,足堪為金門地方補闕,對烈嶼東林林氏家族來說,也是頗有價值之史料。譬如,墓志中提到林可棟之祖、父係:「大父尚明公、父汝勛公」,而此點在「走入東林」網站內尚未得見。又如「走入東林」網站內對林可棟之妻室僅言:「妣姓氏未明」,墓志中則有記:「配李氏。側室王氏。」,以及林可棟之子名「夢竹」、媳出何門,和孫兒四人之名。至於墓志中提到的,為林可棟撰寫行狀之「族子奇石」,關於此人名筆者有找到一些資料,但尚不能確定是否即是同一人;而從「林奇石」這個人名,筆者又追溯出一些可能與烈嶼東林林氏有關的人士。這些筆者尚抱「存疑」的林姓古人,皆見載於清代周凱所撰「廈門志」;茲將此數人資料依追溯輾轉而得之順序,簡述於下: 林奇石,字礪卿,號玉山,明隆慶四年(西元1570)福建省鄉試解元,曾與名人王世貞、茅坤相識,慷慨好交遊。他曾為竊其錢財的朋友開脫,也曾募眾掘滅家鄉山谷中的斷腸毒草,又興建祖祠並設塾教育族中子弟。據傳中所言,林奇石係「大梁從姪」。 林大梁,字以任,號雙湖,嘉靖十六年(西元1537)成舉人。他出任浙江寧海縣令時,曾趕工築城樹柵以防近逼的倭寇,寧海百姓將之與另兩位名縣令並稱為「三賢」。嗣後林大梁又曾歷官化州、考城,因得罪太監而罷歸。林大梁有子「林雲映」,萬曆十七年歲貢生,官建寧訓導;其孫係「林志遠」。據其傳中載,林大梁乃「應從子」。 (四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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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共和國獨立日記
紅潮運動,已達到新公民教育的效果,但是還沒有達到最終的目的──拉下陳水扁。以施明德的性格及誓言,不可能就此收手,關鍵點是何時決戰、如何決戰?這個決戰點要有正當性、號召力,掀起另一波滔天紅潮,作生死存亡的決戰,看是阿扁下台,還是施明德坐牢。 施明德已被關了二十五年五個月,中華民國行憲以來的總統蔣介石、蔣經國、嚴家淦、李登輝都關過他,獨缺陳水扁;如果昔日的盟友、今日的政敵再關他,他就可以自豪「五福臨門」了。 施明德這一戰,為台灣的民主而戰,也為他一生的信念與所追求的理想而戰,應該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否則他前面被關的二十五年五個月,豈不成為台灣民主的笑話,他一生的諷刺嗎?他能帶著這樣的遺憾進入墓園、從此安息嗎? 為施明德想,他要抱持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最後甚至不惜自焚而死,以抗議阿扁的不義。阿扁曾譏諷施明德不要向他求饒,與其坐牢看著阿扁得意的笑,不如以殉道的精神戰死沙場,以民主裹屍,有數百萬紅衫軍揮淚送葬,轟動國際,名垂青史,這樣的壯烈場面、人生的死法,是施明德一生無過於此最好的歸宿,畫下美麗的句點,長留去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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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懷之旅
1948年福建省華安縣的蘇華鐸牧師,當時年齡已是62歲,該是可以在家享含飴弄孫的清心日子,但他卻秉於一腔使命感,毅然率牧師娘風塵僕僕離鄉背井來到當時的蕞爾小島—金門。 因他的這一決定,使他們與子孫從此分隔兩地,終生無再見之時。兩位老人家均去世於民國60年代,如今靜靜的安息在金門的基督教墓園。 蘇牧師與牧師娘後半生完全奉獻給金門,對所有基督徒視如家人子弟般的看待,無私無我的傳教士精神,讓每一個接觸到他們的人都深受感動!有許多當時的教友受其感召決定讀神學院奉獻自己的一生,如今這些牧師散佈在台灣的各個角落有的甚至遠渡加拿大。 記得兒時上學經過教堂時,常看到穿著一襲中山裝的蘇牧師,站在教堂外的台階上對過往學子分發零用錢,此情此景而今仍歷歷在目記憶猶新。有幾人能有此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襟懷? 我放學時順道收取老人家的衣物(僅外衣、貼身衣物他們不讓人洗滌)回去由家母為其洗滌,這是我們唯一能為兩位長者所做的事。 他們兩位老人家時常蒞臨寒舍,為我家四處賃屋而居經常搬遷求禱早日有我們自己的房舍! 他們陪著金門走過戰火煙硝的歲月,當兩岸和平通航時,兩位老人家卻早返天家安息主懷! 多年來他們在華安的子孫想來金門掃墓一直無法成行,所以金門基督教會利用今年端午節假期組了20人至廈門與華安行關懷之旅。 這一次參加教會的關懷之旅,覺得相當有意義。 雖然四天的天氣總是陰霾細雨,但每一位參加者內心都是陽光燦爛的! 禮拜天上午我們一行人到達廈門市中山路新街堂教會,新街堂教會牧師熱情迎接我們於路口,進入宏偉的中華第一聖堂,我們被安排坐於右前三排。 沒想到廈門的基督教會是如此復興,他們的周日禮拜分為三場,每一場聖堂內全都坐滿、座無虛席,聖堂後面及地下室設置大電視螢幕即時播放中華第一聖堂禮拜實況,讓坐不進聖堂內的基督徒也能同時分享上帝的話語、參加禮拜,即使台北市最有名的靈糧堂(我去過)也無如此盛況,可見中共已確實開放宗教活動,見到他們教會如此復興內心深受感動! 禮拜是以閩南語為主,禮拜開始首先是他們的詩班獻詩,接著是我們四男五女組成的詩班獻詩,我們詩班的人數雖不及他們三分之一,但讚美詩歌的聲音卻貫穿全場,聽得全場鴉雀無聲,最後一首感動得全體會眾群起合唱,誠如李牧師開場所說:「世界上有許多國家,但基督徒只有一種,………」因政治因素分隔兩地數十年,但基督徒只有一種,一心事奉主! 李牧師以「彼此相愛」為題,深入淺出詼諧幽默的證道,亦獲得全體會眾熱烈的掌聲。 此次參加廈門市新街堂教會的禮拜,對未來兩岸事工的交流必是正面的! 第三天坐了三個小時的車程,終於抵達蘇華鐸老牧師的家鄉—福建省漳州華安縣,見到蘇牧師的唯一存在女兒(已是86高齡),其面貌酷似蘇老牧師。昔日蘇牧師及牧師娘對我疼愛有加,雖然他們已榮息主懷三十多年,但每每腦海常會浮現他們慈祥的音容。沒想到這次能親炙他女兒的容顏,雖然她老人家見到我們一直激動掉淚,我的攝影鏡頭一直捨不得須臾離開。 這次的旅行是屬靈的,蒙神喜悅的,我們帶著豐盛的心靈歸來。求主能完成蘇老牧師女兒來金的心願,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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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占鰲頭話魁星
「鰲」為「鼇」的俗字同「鱉」,「獨占鰲頭」取其引申義,則是第一之意。魁星者,天上星宿北斗七星中的第一星至第四星之總稱是也。 古代盛行星象崇拜,認為天上一星,必主人間一事,而奎星即主文章,是古人普遍認同的一種信仰,從東漢時,常以奎來稱文章,稱祕書監為「奎府」,稱皇帝寫的字為「奎書」,「奎章」,因「魁」與「奎」字同音,並有首之意,後來奎星便轉化為魁星,所以取得科舉高第也稱「奪魁」,科舉第一名稱「魁甲」,鄉試舉人第一名稱「魁解」,後來魁星又進一步形象化,人們對魁字望文生義,因字塑身,把「魁」字附會為鬼踢斗,演化出一赤髮藍面之神明。明代的魁星神像圖是赤髮藍面之狀,右足立于鰲頭之上,左腳向後翹起,左手捧斗右手執筆,寓意用筆點定科舉中試者的姓名,此即所謂魁星點斗。(斗者存放榜書之容器也),至今中國大陸散布民間的魁星榜、魁星閣、魁星山仍遍布大陸各地,功名利祿對于讀書人的魅力無窮,使得魁星神運亨通,魁星信仰大行其道與魁星信仰相似的還有文昌信仰,唐以後道教把文昌神的化身梓潼神納入了神明體系,道教還創造出文昌帝君的神像模樣,由于唐朝皇帝大力推崇,梓潼神的名氣大震與文昌合而為一,到了元代仁宗皇帝封梓潼神為文昌帝君作為一位吉祥神,在民間廣受崇拜流傳。 庶民對文昌與魁星之信仰:一為祈求中式上榜,二為保佑仕途平順,古之文人士子一旦踏入科舉之路,也就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不得不把前途托付于魁星,文昌帝君的神力加持,虔誠參拜,祈求庇佑。 在金門民間喝酒猜拳的,有一道「五經魁首」的酒令,其義略述如下文:明代科舉分五經取士,五經者:則詩、書、易、禮、春秋」五部儒家經典也,每經所取第一為「經魁」,魁為首或第一之意,鄉試中每科前五名,必須是某一經的經魁,故稱「五經魁首」,簡稱「五魁」,爾後被一些喜歡喝酒宴聚的文人,作為吉語祝福之詞,列入酒令中。 兒時每逢農曆七月初七日為七娘媽生,亦為魁星爺誕辰,拜完後祖母會給我家孫輩諸童佩掛一串紅絲銅錢在頸胸之間,該銅錢正面是魁星踏鰲頭,一手捧斗,另一手執筆,浮行海波中,背面有「獨佔鰲頭」、「狀元及第」或「連中三元」等楷字,這款銅錢現代在大陸文昌帝君或魁星信仰廟宇中尚有仿製,贈送入廟參拜添緣之信眾,隨身佩帶,以保考運順暢,仕途安穩。 金城奎閣現列為縣定古蹟,今夏經重修後開放,因近大小考試旺季之前,香火盛極一時,以流浪教師應考者參拜為最,活動中許願卡的設置甚為搶眼,感恩還願者也眾,不管是神力的加持或信心之倍增,讓應試者心靜無恐,皆為一種考前正面的心理建設。 古時許多神話,神像,神故事都是臆測人編,真假無關重要,只要能建立道德規範,轉風移俗,教人為善,美化人生,都樂觀流行百世。筆者有幸當了二個半天的奎閣廟祝,體驗了許多人神互動,共處的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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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嶼林可棟墓志銘考及其他
關於林可棟的卒年。這一點,陳文燭在依據林可棟之族子所撰行狀來寫墓志銘時,原該是有詳記的;但因一般墓志銘撰者在將這種文章收入其文集時多是略去此等細節,以致於今也只能見到「卒以某年月日」這樣的文句,只知他是卒於自己預言過的「甲子」日。對於林可棟的卒年,現今既無其墓志的實物可見,筆者惟能以間接之法大略推測。按:陳文燭除了受託為林可棟撰寫墓志銘,在「二酉園續集」中還有一篇他為林可棟寫的祭文,題為「祭林金坡先生文」。此「金坡」雖與金門地方文獻所載林可棟之字「金波」(筆者按:此據烈嶼鄉卓環國小「策馬入林小組」製作之「走入東林」網站中「堂號與燈號」及「大門楹聯」網頁所見)不同,但其中有言「先生之守沔也」,以及此「先生」以國士待之的「王給事觀生、陳祠部子壽、丘戶部子雲」等三人,與墓志銘所言相合,故可確定是為林可棟而作(「波」「坡」二字何者為正,筆者姑不論之)。這篇祭文見於「二酉園續集」卷二十,如下: 祭林金坡先生文 嗚乎!先生之守沔也,所遇國士如王給事觀生、陳祠部子壽、丘戶部子雲,及燭四人耳;乃三子化為異物(筆者按:斯時王陳丘三人均已謝世。),而不肖官于閩也,何意先生之墓木拱耶?先生仕稱清白、鄉誦善良,令子承其家學,死不朽矣!昔庾袞叔之碑、蕭穎士之謚,皆門人為之,不肖當勉圖焉,庶幾報之以國士而已!職守攸羈,漬酒而奠,惟先生其聽之! ——在這篇祭文中提到的「庾袞叔」,即庾袞,字叔褒,「晉書」卷八十八「孝友」有其傳;他是西晉時人,早年即以孝悌聞名,恬淡安貧,以德行感化鄉里,又屢拒官方徵仕,後因避戰亂隱於山中,不幸墜崖身亡,門人為其樹碑誌念。「蕭穎士」則是唐代人,字茂挺,玄宗開元間成進士,官至揚州功曹參軍,史籍謂其「好引掖後進,凡經獎目,多成名士」,卒後其門人私諡「文元先生」。陳文燭引此二人為比,亦是林可棟所當膺。祭文中提到「不肖官于閩也」,可知陳文燭是來福建為官時才得知林可棟的死訊。查「明實錄」所載,陳文燭出任福建按察使的任命係在萬曆十一年二月,十二年九月陞任福建右布政使,至十四年九月又轉任江西左布政使。陳文燭得知林可棟死訊時,其「墓木拱」,表示已是滿久以前的事;然由於「墓木拱」是個模糊的數量形容用語,若僅能以此為論據,還是只能說林可棟於萬曆十一年之前「很久」就去世。由筆者推測他辭官的嘉靖三十九年(西元1560)至萬曆十一年(西元1583)之間,到底林可棟約卒於何時?欲更明確,就必需從林可棟的「品秩」這方面來著手了。 不論是「金門縣志」中的記載或陳文燭所作墓志銘,對林可棟的最高官職都稱係「伊府左長史」。筆者查閱正德與萬曆間兩次刊行的「大明會典」,在「稽勳清吏司」部分列出的文職官員品從中,「王府長史司左右長史」皆被列於「正五品」;仕宦期介於此兩次會典修纂之間的林可棟是正五品官,確無疑議。若以明代授予文官「散階」的制度來說,正五品官員的初授散階稱「奉議大夫」;若任內歷俸三年,「初考」結果認為稱職,則予陞授散階,稱「奉政大夫」。以林可棟的情形來說,若他在伊府左長史一職實任不到三年,那僅是「奉議大夫」;若滿三年而獲陞授也只是「奉政大夫」。但陳文燭在墓志近末處有言:「先生在 穆皇帝朝,進朝列大夫; 今皇帝朝,進中順大夫」;「朝列大夫」是從四品官的初授散階、「中順大夫」則是正四品官之初授散階——林可棟在辭官不管事後,其「散階」卻還有晉陞,這是什麼原因呢?筆者推測,這該是遇到「國家恩典」之故。舊時凡逢新天子登基、皇帝或皇太后大壽、皇長子出生等值得大肆慶賀之時,朝廷通常會有兩類澤及官宦庶民的舉措:一是大赦天下,除十惡不赦之徒以外者的罪刑多得減免,另一樣便是給文武官員晉秩加封誥贈等榮譽。林可棟在世宗嘉靖年間即已辭官,而觀其墓志中言,他在穆宗(隆慶)朝「進朝列大夫」,在「今皇帝朝(萬曆)」又得「進中順大夫」,故筆者認為:林可棟是在晚年正碰上兩次皇帝登基,是以得到「散階」上的晉陞。因此類恩典係在生時方可獲霑,若亡故則不與焉,因此筆者認為可藉之推定:林可棟當是入萬曆初年後方去世。陳文燭在知林可棟死訊時相去已近十年,故有「墓木拱」之嘆。林可棟雖是於辭官後「散階」才獲晉級,不是實質上的官職權位擢陞,但對於重視宦途勳位的古人而言,能恭逢其盛,也是足令世間欽羨的榮耀了。 在陳文燭這篇墓志中,曾記載林可棟之家因其德行,曾出現過祥瑞徵象,包括「有甘露降于庭,有犬乳貓」二事。前者史籍中屢有見載,但這「甘露」到底是何種形態性質之物,筆者還未聞有人加以考查過,只能推測或許是某種大氣環境下生成的自然產物,因非屬常見,故被視為瑞兆(據「辭海」引「瑞應圖」之解釋:「甘露,美露也。神靈之精,仁瑞之澤;其凝如脂,其甘如飴,一名膏露,一名天酒。」這樣的描述,使筆者聯想到「舊約」中摩西帶領猶太人出埃及時,在沙漠中得到的天賜食糧「嗎哪」;但此與中國之「甘露」到底是不是同一種東西,沒有實物也無從檢證)。後者「犬乳貓」一事,在明人馮夢龍所撰「古今談概」之「譎知部.朝野僉載兩孝子事」條中,已提出過原理解釋。馮夢龍所舉例子,乃河東孝子王燧家出現「貓犬互乳」的異事,王燧之子主動報到州縣官員處,遂蒙旌表;一般人總認為貓狗是有若仇敵不能相容,會發生這情形,馮夢龍稱「乃是貓犬同時產子,取貓兒置犬窠中,取犬子置貓窠內」,給弄迷糊了的母貓母狗便會將別家的孩子當成自己的來餵奶。林可棟家裡或許是剛生的小貓失母,才由母犬當了奶媽。其實,以林可棟之德行,無論為官鄉居時皆有美聲,又何待祥瑞以證其卓異?然這類事情在古人視為值得特為表彰,故曾有「大司寇陳公道基異而記之」。為林可棟家瑞兆作記之陳道基,亦為同安人,嘉靖廿九年進士,官至南京刑部尚書;以其生存年代重合且為之作記來看,陳道基與林可棟當有一段交誼,可惜陳道基個人詩文似集結流傳之本,其作記內容或其他可能存在過的文章,筆者尚無由得之。 在最後,筆者要談的兩點,一是林可棟的歸葬之所、一則是金門地方對其官秩地位的傳說問題。關於林可棟百年後的墳塋所在,八十年版「金門縣志」卷二「土地志」第四篇「勝蹟」關於古墓部分,有載一「明上柱國林可棟墓,在烈嶼湖井頭海邊。」從墓主之名來看,似乎就是林可棟之墓沒錯;但以筆者之見,這段記載恐是頗有問題:首先,在陳文燭為林可棟所撰墓志中,係言其「葬於長興里之原」,且這歸葬之所還是林可棟自己選的;而「長興里」這個舊時的行政區域,係在同安縣城之東北方範圍,亦即林可棟並不是葬在金門(金門舊屬翔風里)。再者,烈嶼鄉卓環國小「策馬入林小組」製作之「走入東林」網站中,「東林林氏源流」網頁內所列金門烈嶼林氏「東林派」部份,對林可棟及其夫人合葬的地點記載係「同安馬巷府辜東山」;雖然筆者缺乏資料可查考「辜東山」在同安之方位,但林可棟非葬於烈嶼一事,當可確信。至於,現今「金門縣志」有記載的這個「明上柱國林可棟墓」,到底是誰的墳墓?墓主之生平與身分又是如何?這一點,侷於在臺灣的筆者未能作進一步勘考,只能有待金門本地的文史工作者去查個究竟了。就筆者所知見,此一「明上柱國林可棟墓」,在清代林焜熿所修「金門志」尚未見載;民國十年左樹修「金門縣志」卷三「名勝」方有記:「上柱國林可棟墓 在烈嶼保海井頭海邊。」,其後編纂縣志者相承不輟。但近年間的其他文獻,如陳炳容老師於民國八十六年出版之「金門的古墓與牌坊」一書,並沒對這座「明上柱國林可棟墓」有所著墨;陳老師於是書第九十二頁所列烈嶼鄉的三處明墓,地點皆不在湖井頭海邊。看來這縣志中曾載的「明上柱國林可棟墓」,若不是過去在國軍構工時整個給「抹滅」了、便是已堙埋於荒草積土之下,以致連勤於踏查的陳炳容老師也沒能發現。即便民國九十一年出版之「烈嶼鄉鄉志」中,也找不到關於此墓的蹤跡。對於這座一度出現在縣志內的神秘古墓,因未嘗勘考,筆者於此也不敢斷言其來由,但有一個想法:可能是「弄錯人了」。會使筆者如此想的原因,在於「走入東林」網站「東林林氏源流」網頁之「先賢史蹟傳說」部份,有關於林可棟之父墓地的記載:「東林林氏五世祖乃今金波公太老。其墓葬於湖井頭(本島)謀仔口。(該網頁於下稱,此墓已於民國三十八年國軍進駐後遭拆毀、將石坊墓碑都拿去構工用了)」——依筆者之見,可能是民國十年左縣長修縣志時,采風者將林可棟之父的墓地誤認係乃子之佳城;至於「上柱國」之謂,當出於傳聞,因「上柱國」在明代係一品大員方能榮膺之勳位,然林可棟或其父都不可能冀及此一頭銜。至於林可棟之墓,是否仍留在舊時同安縣長興里的原處?現況如何?(民國十八年刊本「同安縣志」中未見有林可棟墓地的記錄,不知是失載,或墓已久荒堙滅?)近年小三通熱絡,此點來日總會有個分明罷。 敘過筆者對縣志中「林可棟」墓地記載之看法,接下來,筆者要談的是關於林可棟鄉里對其官秩地位的傳說問題。在這一部份,由於筆者在台灣查訪不得烈嶼林氏之族譜,故是僅就「烈嶼鄉鄉志」及「走入東林」網站上所見的資料來一抒拙見;若筆者的看法,會使東林林氏之族人不能認同,還請見諒。其實,筆者所欲陳者,不過是一些很淺近的道理;這點意見,在地的金門文史工作者又何嘗不知?但諒因說出來會有「傷感情」的風險,是故悶在肚裡不言。惟筆者不揣淺薄,就甘冒不諱為之分說吧。 在「烈嶼鄉鄉志」及「走入東林」網站所載的林可棟資料,有些是現存的實物、有些是「相傳」、有些則應是憑藉文字記載而轉述之;要之,此二處所見,諒可代表烈嶼林氏族人對於林可棟生平事蹟的認知。筆者就先從「實物」這點開始吧。 (四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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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共和國獨立日記
台北的邦交國大洋洲的吐瓦魯,由9個珊瑚礁島組成,海岸線24公里長,總面積只有26平方公里,卻居住著10,588人。主要的經濟來源以農漁業為主,許多島民靠販賣郵票、銅幣維生,部分人口在諾魯礦區工作。 像這樣的一個國家都可以生存,台北都極力拉攏,金門不論面積、人口、生產力、經濟力以及文化力,都比吐瓦魯好得太多了,獨立不會餓死,大家不用怕。我們可以跟台北談建交的條件。 台北今天對金門採放任態度,三千駐軍幾乎是放空城,怎能保護金門安全?那我們何必跟台北。我們可以宣佈獨立,如果北京不允許,那你給我們甚麼條件?你要我跟你,你要怎麼對待我們?大家先有個協議:成立經濟特區,實施一國兩制,尊重金門人自主,或是其他政治上的特許。 反正金門跑不掉,趁我們今天還有一點作用的時候,先以獨立逼台北與北京表態,台北如果說不准獨立,為何只有他可獨,而我們不能獨?北京有甚麼打算?你想攻打金門嗎?金門只有三千駐軍,要打就來吧!反正我們不設防,金門人也不是嚇大的。 因此,金門要仿效民進黨,擬定金門前途決議文,舉辦金門前途公投,有三個選項:一、獨立;二、保持現狀;三、依中國大陸成為附傭國,跟台灣與美國的關係一樣,誰也不必笑誰。假如多數民意主張金廈一家親,就可以趁早跟中國大陸談條件,不能坐失良機。 十月十二日 星期四 中時電子報今天報導:「天下圍攻後,倒扁總部未來三階段,分別是:第一、十三日總統二次罷免案,第二、國務機要費案的起訴書,第三、則是罷免反罷免的立委。」 天下圍攻之後,民意也出現變化,根據中時民調:同意停止者百份之五十四,堅持者百份之三十二。倒扁總部如何持續它的正當性,而不會倒扁不成,反而被認為是社會亂源,正考驗施明德等人的決策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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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島嶼住住》從廈門飄過來的雲
從廈門飄過來的雲 嘩啦啦下了一陣金門的雨 遠(近?)在廈門18樓914室的朋友 也像我一樣 被夜雨吵醒? 從廈門飄過來的雲 又繼續飄走了 以比人類還自由的態勢 繼續 漂流 ——給璞璞的朋友 佳佳 2007.1.3 詩是『最精練的語言』,自認沒有寫詩慧根的我,在今年初,因為有所感觸而寫下這首詩。 這首詩從技巧或文字來說,都讓人見笑了。可是是當下真情的記錄,因此,寫好後也不想潤飾或修改之。這首詩故事如下: 寫下此詩的半個月前,我跟女兒璞璞到廈門旅遊,在松柏公園裏,剛滿四歲的璞璞跟一位小她一歲的女生佳佳,玩得好快樂。佳佳是跟奶奶到公園玩的,奶奶帶著佳佳回家前,邀我們到她們家玩,於是我跟璞璞到了她們位於公園邊的某大廈十四樓的家中玩耍。小女生在遊戲室玩,奶奶在廚房忙著午餐(感覺我們好像一家人啊),奶奶一直邀我們留下來用餐。這一餐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紅菇排骨豆腐燉湯』,這湯的滋味非常特別,湯色是淡淡的紅褐色。奶奶告訴我,這是紅菇(一種生長在福建山裏的野菇),這種菇的價格不便宜,而且坊間常有假貨,買的時候要小心。 吃完飯後,從內地(好像是河南?)來的奶奶,鄉音頗重,說要帶我們去『白鷺洲』玩,那裡有兒童遊樂器材。奶奶的盛情難卻,而我也很想體會所謂廈門人的在地生活,於是我們一道搭公車,奶奶帶我們到另一個公園,在公園裏璞璞跟佳佳玩得不亦樂乎。玩了二、三個鐘頭,接近下班時間,奶奶準備帶佳佳回家,告別的時刻來了。這兩個即將被拆散的小女生哭得好傷心,璞璞邊哭還邊喊:「我要佳佳來金門跟我一起玩!」佳佳也哭了。她們不知道金、廈兩地雖然很近,卻不像高雄、旗津渡輪的便利。這是兩個國家、兩種體制,佳佳不能任意來金門找我們玩。但我無從解釋。對她們來說這太複雜了。哭鬧的兩人最後分別被強行架開。『她們只是不願被分開』——電影《印度支那》對白。 小孩不了解大人世界的這一切,只是單純地不想跟玩伴分開。我們從小就被教導『萬惡共匪』;就連開放觀光後,到大陸旅遊老防著被騙、被當成呆胞,沒想到我們也能是好朋友。 金門、廈門本來就是兄弟般的海島,只因為兩岸政治因素『大人離婚,強行各帶走一個小孩』。兩岸隔離後,居住在廈門的人,像是買菜的、開美容院的,會不會偶爾想起昔日常從金門搭船來的老主顧?金、廈不但不能接觸,還要兵戎相見、互相傷害、仇視,實為時代造成的悲劇啊! 離開廈門前,我在超市買了一盒紅菇。回到金門一邊煮湯,一邊想著對岸的朋友。忘了放冰箱的紅菇,敵不過這陣子金門的雨季,發霉了。哪天,再到廈門買一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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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嶼林可棟墓志銘考及其他
回顧筆者從事金門文史資料蒐輯與考述介紹的歷程,迄今已逾一紀之久。在筆者過去蒐輯金門前賢相關資料時,能有所獲者,多以今「金門縣志.人物列傳」中立有專傳者為主;不過,縣志雖已廣收博采,畢竟間有遺逸,有可入者而未錄。筆者由明人陳文燭所著「二酉園續集」卷十七中,檢得烈嶼東林人林可棟之墓誌銘,茲介紹於下,以補地方文獻之不足。 關於林可棟,今「金門縣志」卷十二「人物志」中對他的記載很有限,僅在該卷第一篇「考舉表」之第一章「文舉表」嘉靖朝舉人部分有記:「林可棟 烈嶼東林人,甲午科(嘉靖十三年,西元1534)」;另外該卷第二篇「宦績表」第一章「文秩表(二).四品正從」於嘉靖朝部分有記載:「林可棟 東林人,歷沔陽牧太平知府伊府左長史,餘俸置田,遂以惠族,晚年應賓筵。」除以上兩處簡短記載,「人物列傳」部分中並無為林可棟立專傳。幸而其墓志於今可見,提供了一瞭解其行實之途徑。 在此,筆者該先對為林可棟撰寫墓志銘者作一介紹。按:陳文燭,字玉叔,別號「五嶽山人」,湖北省沔陽州人,嘉靖乙丑(四十四年,西元1565)成進士,初除大理寺評事、陞寺副、寺正,後出任淮安知府、遷四川副使,再歷漕儲、參政而至福建按察使、布政使,改任江西布政使、遷應天府尹,終官正三品之南京大理寺卿,算得仕途風順;其所著詩文總編為「二酉園詩集」十二卷、文集十四卷、續集二十三卷等。陳文燭之所以為林可棟作墓志銘,係有一段淵源:據陳文燭追憶,嘉靖廿年時,尚未成年的他隨父親(陳,官至按察副使、飭井陘兵備)來到北京,曾與當時正以舉人身分至京參與服官詮選的林可棟見過面;爾後陳文燭回到家鄉,正值林可棟來任沔陽知州,還曾對陳文燭在學的應試成績表示過嘉許之意。因陳文燭曾與林可棟有這段過往,故才有應其晚輩族人所請為其撰寫墓誌銘之舉。陳文燭為林可棟所撰墓誌銘,見載於其著「二酉園續集」卷十七。筆者先將所見全文照錄如下,然後再對其中需說明處加以註釋: 河南伊府左長史林先生墓志銘 嘉靖庚戌(廿九年,西元1550),不佞以童子,從先按察公遊京師,得見林先生。先生謁選天曹,太宰李公試第一,授知沔陽州事。比歸應試,先生奇之:「異日必名世者!」諸生中如王給事頤、陳祠部述齡、丘戶部騰,先生遇以國士。而先生遺言:「生平之在沔,銘我者,其沔人乎?」是二三子之責也!先生之子夢竹,持族子奇石狀,泣而請焉。 林蓋光州固始人,晉永嘉間入閩。子九人,皆為州牧。數傳而有五才公,先生六世祖也。大父尚明公、父汝勛公有隱德,世居泉州同安縣之翔風里。先生穎敏不群,年十五喪父,且囑曰:「兒當亢宗,若兄弟倚而成也。」先生含涕識焉。弱冠補邑庠,家四壁立,帶經而漁樵也。時先生有重名,人多執經問奇字,所得脯糈供母甘毳之養。甲午舉于鄉,從學者日益。婚娶之。昆仲衣食之斗粟尺布,不私也。嗣守沔陽,沔介江漢,號澤國。先生至沔,會大旱,禱雨輒應。已復大水,沒民田廬,先生登城視之,籲天號慟,投牲于河,水旋平。除一切煩苛,與民休息,死徙無出鄉。州故有衛,軍民雜處。衛使者蠶食之,戍卒存者(僅)千,而冒糧萬計;屯種之畝,盡為使者業。先生嚴稽之,歲省一萬八千有奇。使者難以侵漁,至相與仇誣州民為盜文,致成獄十八人,皆比死。先生憐而釋之,賴以存話(筆者按:疑字誤,當作「活」)。民間土著少而僑寓多,湖田至不納稅,又客丁免差。先生籍其富者三百戶,以補流移。歲請倉粟賑饑,當路不應,先生便宜給發,約來歲償之。秋果熟,民爭輸入。督糧判有米耗,入私囊。先生偶兼之,吏請如前法,先生革焉。父老請勒石為戒,先生曰:「孰與令甲哉?後來者自為耳。」其約已。愛人如此。歷五載,遷太平府同知。會入計,先生攝太守事,兼攝邑篆,治行如沔。遷 伊王左長史。伊王悍虐,有異狀。先生曰:「吾歸矣!可曳裾王門耶?」歸則閉門讀書,灌園自適,絕不與貴游相徵逐。每當初度,輒思父母,泣數行下,不欲稱觴。日以孝弟忠信訓其子姪。廣延茂才異等,與之師友。所積俸餘,分周族人,婺者嫁之,鰥者婚之,幾至十人,期無負乃公遺囑云。性耽書史,年老廢視,猶命誦古文詞,臥聽之。壁間書三不言、不做、不盡、不敢十二事,以自警。一日偶病,其子孫藥不進。先生曰:「吾願學范文正公,顧力不逮耳!孝、廉,吾大節,子孫力行之,吾目瞑矣!某甲子,吾當歸。」其日果符。生以某年月日,卒以某年月日,春秋八十一。葬於長興里之原,先生所擇也。 不佞少事先生,比聞長老言,先生廉平吏耳。入閩,知先生鄉行甚備,有甘露降于庭,有犬乳貓。大司寇陳公道基異而記之,所稱「和氣致祥,克昌厥後」。大先生之業者,何可量哉! 配李氏。側室王氏。子一人,夢竹,王氏出,娶李茂春女。孫四人:雋卿、麗卿、彬卿、紹卿,皆有美質。 先生在 穆皇帝朝,進朝列大夫; 今皇帝朝,進中順大夫,故稱先生「中順」云。銘曰: 中順之風,翔而遠。中順之後,興而長!何以卜之?以生以藏。 ——依墓志所記,林可棟將卒時曾有:「吾願學范文正公,顧力不逮耳!」之語。觀林可棟以餘俸周濟族人的義舉,或許是指范仲淹曾為族人置義田裨彼等衣食婚嫁喪葬無虞的慈善策劃;林可棟至將卒尚抱憾自己無能力效法范文正,卻對子孫付不起自己藥錢之事毫不在意,其人格之高潔可想見。至於,這篇墓志中縷敘的林可棟為官時美政,與一般在方志「宦績」中會臚列者所言類同,故不多作詮釋。以下,筆者僅就覺得有必要加以闡明之處,逐項分說: 首先,是陳文燭最初會在北京與林可棟相見的緣由。按,林可棟於嘉靖十三年中舉,之後至他出仕沔陽知州(嘉靖廿九年)之前,據墓志中所言是在教書;但其間情形顯然是有些經過「節略」的。按陳文燭所言,林可棟於嘉靖廿九年前往北京,是至吏部(天曹)參與「謁選」、以獲得出仕任官的機會。但據唐振楚先生「明代考選制度」一書引「陔餘叢考」及「明史.選舉志」之記載,明代舉人要赴吏部接受詮選任官,是得經過「三次會試不第」,方能以此「舉人乞恩選」的方式來出仕(且這種「謁選」也非定期舉行,要碰上也得恰逢國家的「恩典」)。不消說,林可棟是已經三次鎩羽,才放棄再考進士而去吏部接受「詮選」;嘉靖廿九年適逢舉行會試,筆者揣想,應是斯時政府決定讓下第舉人有個出仕機會,當年落榜的林可棟見機不可失,便再度參與角逐——畢竟年紀越大要參加考試越不容易、而且由福建到北京的盤纏開銷也不小;以舉人身分開始仕宦之途,未來發展雖可能較受限,但對於得照顧「昆仲衣食」的林可棟來說,儘快出仕,諒必也是族人的殷望。至於林可棟至吏部詮選時,取他為第一人之「太宰李公」,依「明史.七卿年表」所列,應是在嘉靖廿九年任吏部左侍郎之福建甌寧人李默;筆者曾查過李默的文集,但可惜並無發現與林可棟相關之詩文。要之,以舉人資格參加吏部詮選,同樣是和來自全國各地的菁英角逐,能於中拔得頭籌著實不易。這條出路雖是比高中進士差了些,但對成績優異的林可棟來說,反倒是可喜可賀:因明代一般進士初任地方官職,大多是由正七品的知縣作起,而林可棟卻一當官就是從五品的知州,比之諸多在會試場中勝過他的進士官秩更高,實乃收之桑榆。 關於林可棟在任沔陽知州時,曾「遇以國士」之沔陽當地諸生員,陳文燭列出尚有「王給事頤、陳祠部述齡、丘戶部騰」等人。筆者茲將此三人登科年份與官職簡列如下:王頤於隆慶二年成進士,官至池州府知府;陳述齡於萬曆二年成進士,卒於禮部祠祭司員外郎任上;丘騰於諸人中最早達,嘉靖四十一年即成進士,官至戶部主事。上開三人與陳文燭,在未得功名之前皆曾獲林可棟賞識禮遇,其後於科舉仕途併有所成。依常理言,此三人諒有與林可棟文字往來,惟筆者尚無發現彼等詩文存世,留待後考。林可棟能於陳文燭等人未達之先即青眼相看,足見其識人之明與提攜後進的美意。 關於林可棟歷任諸職的經過,墓志中所言與「金門縣志」所載無異:由沔陽知州、太平府同知而至伊王府左長史。筆者無明代沔陽州知州的名錄資料可查,但萬曆間所刊「重修太平府志」卷三,倒還有列出林可棟的任職年份,係嘉靖三十四年至三十六年(西元1555~1557)來任太平府同知。墓志中稱林可棟在沔陽知州任上「歷五載」才改官,算起來正是由嘉靖廿九年至三十四年。至於嗣後林可棟在「伊王府左長史」一職上待了多久,因王府中之職務非是一般中央或地方官員,難以考見,筆者無法得詳,但可以推測,林可棟在伊王府待的時間應不長,頂多兩三年就辭職了。造成林可棟決心致仕之因,墓志中有言係緣於「伊王悍虐,有異狀」,這一點值得詳說。 據「明史.列傳第六.諸王三」所載,河南的伊王府位於洛陽,初代的伊王係明太祖朱元璋的第二十五個兒子朱木彝。林可棟至伊王府擔任左長史時,所輔佐的已是第七代的伊王朱典木英。這位於嘉靖二十一年嗣位的伊王,「明史」中稱其「貪而愎,多持官吏短長,不如指,必搆之去,既去復折辱之。」,可想見林可棟隨侍其前時,必曾遭他挑三揀四受過不少鳥氣。除了為難自己身邊的官吏,朱典木英的諸般劣行還有洋洋灑灑一大堆:曾有御史出巡經過洛陽城外的北邙山,遭到這位藩王無故攔路笞打,嚇得嗣後縉紳途經洛陽都寧可繞遠路;不小心經過洛陽城牆外的官員,也會被伏伺的王府從人強挽其車,詈罵其膽敢不去朝見王爺,而被逼著去了的仍會遭種種羞辱。有次伊王府的圍牆塌壞,朱典木英便藉修牆之由強佔鄰近民舍,擴建王府;就連附近的方城王府、桐城郡主的府邸以及洛陽縣監獄、儒學、文昌祠等都遭佔奪。有位郎中陳子壯的房子正與伊王府比鄰,不肯讓出,朱典木英便派了幾十個手下進到陳家日夜「包圍」陳子壯,使他連一口水都喝不到,竟在自己家裡饑渴而死。而伊王府大肆擴建之後,「崇臺連城」,其規格直追皇城,甚是僭越。這位藩王還曾下令封鎖整個河南府城,強擄七百多個民女,將其中長得漂亮的九十個留在王府,剩下的向其家人討贖金才肯放回………。朱典木英的種種行徑終於傳到都察院,都御史張永明、御史林潤與給事中丘岳相繼向世宗揭奏伊王的罪惡。至此世宗也不能不理會,除了遣使勘查,下令革去伊王府三分之二歲祿,並命伊王必需將僭造宮城拆毀、放歸民女,還得將其身邊的一群幫閒走狗交由執法單位處置。但雖有皇帝下詔,朱典木英仍是不照辦;朝廷再度以牒文催促時,河南布政使親自將牒文送去王府,朱典木英見了竟還斥罵:「這牒文是幹什麼的?拿去糊窗子吧!」到了嘉靖四十三年二月,巡撫都御史胡堯臣、巡按御史顏鯨會銜上奏,將勘查所得伊王一切罪狀詳列。世宗於是詔禮部會同三法司(即刑部、都察院、大理寺)擬議,結果諸臣皆曰「典木英淫暴,無藩臣禮」,應予「禁錮高牆,削除世封」之處分,世宗從之;伊王府從此成為歷史,昔日王爺朱典木英成了庶人,在開封幽禁終身。而由於伊王肆行其惡,身邊的幫閒除了出主意也是執行者,在嘉靖四十三年二月,遂有一百五十餘名他身邊的「撥置人等」遭到處死或充軍不等之刑罰。更早於伊王被貶,在嘉靖四十二年正月,世宗下令革去伊王府三分之二歲祿時,即已一併命將伊王府之「長史」等官逮送巡按御史處審問——幸好林可棟走得快,否則只怕很難全身而退。 據「明史」卷七十五「職官四」所載,「長史」之職,「掌王府之政令,輔相規諷以匡王失,率府僚各供乃事,而總其庶務焉。」;凡新生小王子要請皇上賜名、新王嗣位請予封、要成婚時請賜婚、請賜褒獎及上表謝恩、上奏等諸事,都由長史打理,還得統馭府中諸人各司其務,換言之此職是王府的內外大總管。然這個職位說起來可不輕鬆:若王爺安靜無事也就罷了,要是遇上像朱典木英這種「皇家流氓」鎮日惹事生非,「則詰長史」;負有規勸匡正王爺過失的大總管,是王府裡頭一個不能免責之人。筆者之所以推測:林可棟頂多在伊王府幹了兩三年,即是依據此點;依「明實錄」所載,嘉靖三十九年五月,河南之撫按官員即開始劾奏伊王的諸般不法情事,若林可棟不是在此之前就致仕,只怕連還鄉後都還會被官方究責,沒得安享晚年。故筆者認為,林可棟應是在嘉靖三十九年(西元1560)五月之前就下決心不再「曳裾王門」;所謂「陳力就列,不能則止」,既是碰上顆勸不轉的頑石,即便是孔夫子也只有求去了。林可棟雖無法阻止伊王朱典木英自取毀滅的種種荒誕行徑,但至少還能「潔身」以退、沒因戀棧宦途而遭牽連;以一士人而言,可算明於立身處世之道的智者了。(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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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籍新娘
據說,「外籍新娘」可組成「紅粉兵團」了,不免讓人懷疑我們是個「陽盛陰衰」的國家。但放眼望去,已逾適婚年齡的「黃花閨女」,多如春天的花朵。 我們何以會產生這種一邊不足,一邊有餘的失衡現象呢? 這個問題,可以類比一下。早年,我國經濟起飛後,一些賣力而衛生條件較差的工作,大家都不願做了。全國工業總會仍趕緊建議政府開放外籍勞力進口,是為「外勞」的濫觴。而「外籍新娘」的產生背景,則有同有異。 首先,教育普及,知識水準提高後,一般女性的謀生能力增強,就業機會也多,不需找長期飯票者比比皆是。有的,或因擁有令人望而卻步的高學歷、高職務,或因在政治或事業﹝含嗜好﹞上創出了一片藍天,而成了高不成低不就的單身貴族。此外,還有因心理或感情上受了創傷,或因思想、觀念及信仰上有所轉變,而沒有結婚意願。凡此種種,都是造成「內籍新娘」短絀的原因。 其次,男生多因服兵役或因家計提前就業,被迫和女同學或女友分道揚鑣﹝曾流行的「兵變」即由此而產生﹞。「魂斷藍橋」後,男生在職場裡一蹲,就往往蹲成了三十左右的「寡人」了。另外,一生沒結過婚的老榮民,和智障、殘障及喪偶或遭婚變的中老年人等等,都是在本地找不到對象的「寡人」。 由上述原因所造成的「供需失衡」,本不容易得到快速的改善。適巧,外勞的引進,兩岸的開放,企業的外移,及婚姻仲介的崛起,使得前述那些「待婚」的「寡人」,很快就找到﹝或被找到﹞了他們的「春天」——「外籍新娘」。 本來,「外籍新娘」跟「外籍女婿」一樣,都很平常,但因其中有個「兩岸情結」,便使得部分「外籍新娘」,除要做「空中飛人」兩頭跑外,有的因打工貼補家用,竟變成了「犯人」。加上人蛇集團的為非作歹,政客的亂飛帽子,及部分家暴等事故不斷曝光,這「外籍新娘」四字,就被炒成熱門的新聞名詞,而模糊了更嚴肅的問題了。譬如:如何增加「內籍新娘」的供給面?如何解決那些婚姻邊緣人的實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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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難真情──懷念張榮強與張輝東先生
張榮強老先生是我的叔公,依青嶼張氏宗族的輩份,張輝東老先生應稱我「叔公」,因此,這二老的輩份差五代,張輝東要叫張榮強為「高叔祖父」,二老之年齡雖然僅差五歲,張輝東按照宗親的輩份及論輩不論歲仍稱呼張榮強為「叔公」(因不願叫太老)。 張輝東出生於福建省同安縣東園村,大陸未變色前,他經常隨著東園長輩們於冬至或清明節前到青嶼宗祠祭祖吃頭,因而與在青嶼出生的張榮強叔公熟識,奠下往後「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濃郁情感。 抗日戰起,叔公負笈福建省立義教師訓班深造,結業後,因成績特優,被派任南安縣立國民小學擔任校長,時年二十七歲,彼時,張輝東也在鄰近小學擔任義務老師,二人重逢,經常聯繫。 民國三十四年抗日勝利,金門光復,叔公見家鄉荒廢蕭條,乃捨「校長」清職返鄉投入金門建設行列。遂開展政教卓著、輝煌的前半生。而張輝東在抗戰勝利後,國共戰起,社會不安,工作就像遊牧民族,無法安定。 大陸變色前夕,時在廈門的張輝東非常徬徨,要往香港抑或至金門?一時拿捏不定,他到附近廟宇求籤,祈請神明指示。經過擲筊後,神明指示張輝東往金門較為有利。於是,他即刻請擔任金沙鎮長的叔公協助。叔公毫不遲疑給安排鎮公所職務及房舍(後來張輝東結婚時,叔公曾出資幫忙,讓婚禮順利舉行),給他生活安定。此後,張輝東仕途順遂,並有幸福和樂的家庭。 由於叔公個性耿介,不擅圓融言詞,經常得罪人尚不自知,瞭解其人者均能體諒。而不知其個性或胸襟狹隘者,則往往無法釋懷,甚且施出小動作予以加害。很不幸地,叔公被小人羅織以「抗兵、抗糧、打信號彈」之莫須有罪名誣陷(亦另有其他通匪罪名),於民國五十一年某日凌晨被情治人員悄悄押送台灣警備總部軍事法庭審問。之後,叔公後半生命運坎坷,晚景悲涼、堪憐。 在審判期間,叔公被嚴刑拷打外,台灣警備總部軍事法庭也傳訊時在永和鎮(尚未升格為市)公所任職的張輝東作為證人。他秉持著「良心道德」說真話。 他出庭作證指出,「張榮強擔任鎮長時,勉勵鄉人要從軍報效黨國,捍衛家園;鼓勵鄉人要踴躍繳糧,充實國力反功大陸;黑函捏構在官澳村附近放信號彈之日期、時間,張榮強和他在鎮公所宿舍休息,未曾出門,如何在官澳放信號彈?」在張輝東義正詞嚴、鏗鏘有力的證詞及無證據,蔣介石政權的軍事法庭仍以其他通匪罪名,重判有期徒刑十二年。倘無張輝東有力的證詞,恐不能解除了叔公被判死刑、被槍斃的危機。否則,白色恐怖惡政下,將又要多了一條冤魂。 出獄後,叔公孑然隻身,猶似遊牧民族無固定棲所,民國七十年間,張輝東毅然引薦他到台北縣金門同鄉會擔任幹事、秘書,也騰出小房間供其住宿。叔公有棲身處所,不再四處流浪之後,他專心著述,勤練書法,因天資極佳,記憶超卓,不論書法、敘述金門文史,都有優異成就,甚至指正歷年出版之「金門縣誌」謬誤之處,並將資料提供金門縣政府有關單位參考。 現今,二老先後辭世,而他們的患難扶持,真情自然流露,足讓吾人效法、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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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共和國獨立日記
昨天深夜,施明德發表演說,認為現在還不是決戰時刻,希望紅衫軍冷靜,配合總部指揮,讓出忠孝東路車道,人潮儘量往台北車站移靠;他指出十三日立法院二次罷免表決,紅衫軍將包圍立法院,看那些綠委不支持罷免案。昨天紅衫軍已進行罷免綠委連署,昇高壓力,拉長戰線,看民進黨怎麼對應? 其次,他譴責台開案與太百案的檢察官,如果國務機要費的檢察官再不能秉公辦案,紅衫軍將包圍司法院,要求司法獨立。假如國務機要費,承辦檢察官陳瑞仁起訴吳淑貞,民進黨仍不與陳水扁切割,沒有善意回應,將包圍民進黨黨部與行政院。那就是攤牌的時刻,決戰的開始。 所以陳瑞仁檢察官怎麼偵辦國務機要費,成為大家關注的焦點,可能成為壓垮陳水扁的最後一根稻草,或是點燃社會暴力流血衝突的引信,往後數日將是關鍵。 紅衫軍仍保持高昂的士氣與戰鬥意志,經過一個月的長期抗爭,人氣不但不散,反而更加凝聚,昨天天下圍攻的人潮,總部號稱一百五十萬,警方估計約五十萬,抓個中間數七十五萬,也跟九一五圍城差不多,行政院臨時以連續假方式破解,仍未達到目的。 金門最先完成公投法,縣政府早已為獨立自主準備。金門人一直從經濟角度思考問題,以為開放觀光,帶動經濟發展,彌補駐軍大量流失的商業損失,金門人就有錢了,就有發展了。 金門開發一千六百多年來,今天長住人口五萬不到,存款六百多億新台幣,金門人沒有那一刻有這麼好過,也沒有那一個時代這麼有錢,金門人還有甚麼不滿足的呢?是的,金門人是有不滿足,那是以我們的災難交換來的幸福。現在金門處在閉鎖性的半獨立狀態,在兩岸的夾縫中,金門人有籌碼,金門應善用這個籌碼,讓台北與北京尊重我們。 所以,我們今天要從政治思考問題,逼台北與北京表態。台北常常要獨立,九一六已升起台灣共和國的旗幟,金門難道就不能獨立嗎?台北以為我們金門不能獨立,不敢獨立,沒有獨立的條件,我們就獨立給他看,你可以獨立,我為甚麼不可以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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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飄搖寄詩人
詩人,今天是你遠行後重回浯鄉這塊島嶼,然你路過家門而不入,驅車直奔新市里,訪我於木棉葉落、街景蕭條的復興路上。我們沒有老友久別重逢時的喜悅,隱藏在彼此心中的僅是禁得起歲月考驗的友情,因此,我們免除了現實人生虛偽的禮儀和俗套。一只小小的板凳,讓我們坐得自然又安穩;一壺一泡再沖的茶水,依然猶如甘泉,因為溶解在裡面的,盡是難以用語言表達的馨香,讓我們感受到它的甘醇。 此時,新市里熱絡的街景已不再,接踵而來的是它的冷峻和寂靜,雖然商機已失,但卻讓我有更多的時間來思考、來尋找創作的靈感和題材。如此的時空驟變,對於一位熱衷於文學的老年人來說,是得而非失。因為我曾經在這個浮浮沉沉的現實社會裡,與多數庸俗的人一起追逐過金錢,雖然略有收穫,卻讓我的文學之筆因此而生鏽,讓青年時期懷抱的理想,隨著山外溪潺潺的流水,流向遠方、流向久遠,流向記憶的深遠處,而後停滯在我終身的遺憾裡。幸好,1996年的祖國行,當我〈走過天安門廣場〉,始讓我從那片即將荒廢的文學園地裡,找回自我,復又重新出發。即使前後已中斷二十餘年,但靈感卻像古厝門外那口深深的古井,源源不斷地湧出清泉,讓我置身在往日多采多姿的夢境裡,譜出生命中最值得歌頌的篇章。 在我們多次的晤談中,所談論的並非只界限在文學上,幾乎已到了無所不談的地步。向來對老友坦誠的你,竟然談起你近些日子來所發生的一段感情,而這段感情,竟是道學家口中所謂的婚外情,倘若以目前的社會形態而言,則是稀鬆平常的事。雖然我不認同你的作為,卻不得不聆聽你的傾訴,以及想知道你對美的看法和認定。即使你的談話不能構成一篇動人的小說,然則是一篇上選的散文作品。你交代我不能對朋友說,但卻沒有告訴我不能寫給讀者們看。因此,如有失禮的地方,還請老友多包涵。 實際上你也不必過於緊張,人雖非十全十美,卻是感情的動物。對於這件事的原委,你自己也感到相當的訝異和不可思議。若依你的年紀而言,做人家的父親綽綽有餘,然你們的親密關係,竟然由父女提昇至兄妹而後情人。感情的衍生和年齡的差距,似乎沒有絕對的關係。一些外地來的年輕女子經過媒介,嫁給可以當她祖父的老男人比比皆是,他們大刺刺地把「阿公」變「老公」並沒有受到社會的排斥,甚至還有老少配的情事發生。拋開那些無關的話題,你們受到置疑的,並非是上列那些因素,而是彼此之間都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而且已是兒女成群。儘管社會上形形色色的緋聞不少,為情所困的男男女女也不盡其數,然你們卻是文壇倍受矚目的詩人,社會對你們的審視必然會有較高的道德標準。一旦事情曝光遭受社會唾棄時,受害的不止是你們兩人,而是兩個家庭和無辜的子女,還有你在老家倍受尊崇的老爸,教他們情何以堪! 你說你很欣賞徐志摩「在茫茫的人海裡,我只追求心靈唯一的伴侶,得之吾幸,失之吾命」的這番話。可是他畢竟是大師,有自己的愛情觀和異於一般文人的勇氣,在傳統道德的約束下,仍然敢於拋妻別子,和自己相愛的人步入婚堂。而今,即使你們已躋身在詩人的行列中,彼此都擁有廣大的讀者群,作品也深受文壇肯定,然若與大師相比,則依然是相形見絀,甚至,也沒有大師當年那份勇氣。誠然,你們內心所擁有的僅是一份思慕之情,卻想用這份情來填補長久以來內心的空虛,並非為了追求感官的享受和性慾的發洩。當你們首次碰觸在一起時,彼此手心則有緊張過後的微濕汗水;當你看見她那隨著呼吸而高低起伏的酥胸時,你的心卻在悸動、手在顫抖,始終提不起勇氣來輕撫她一下,這多麼像青春年少時,那份純純的愛啊!而你已年老,竟然不知羞恥,和一個小你二十歲餘歲的詩壇美女,共同來擔綱演出這齣不尋常的戲碼。雖然你們極其低調,保密功夫又到家,可是一旦露出破綻,勢必會在平靜的詩壇上,激起一絲讓人意想不到的漣漪。 我很認同你對美的詮釋。你說她的美,是自然脫俗的美,沒有刻意地修飾和妝扮;細柔烏黑又飄逸的秀髮,是大師筆下深深的墨竹;高挺的鼻樑雪亮的雙眼,是天使的化身;樸素的穿著,更能顯現出高雅的氣質;即使自認沒有傲人的身材,卻有女性的矜持和自信。經過你如此的詮釋,她在你心中的美,簡直比我小說中那些美女有過之而無不及。然而,文中虛構的人物和故事,並不能與實際人生相比擬。顏琪、黃華娟、王蘭芬、黃鶯、楊紅紅和王麗美,她們在陳大哥心目中都有一定的份量。但無論她們多美、多溫柔、多體貼,畢竟只是作者筆下塑造出來的人物,豈能與你心中的林美人相媲美。曾經有人認為我與那些人物一定有所牽扯,竟然要我發毒誓,我只好坦誠地告訴他,如果是真的,我願意接受他加諸在我身上的任何咒語。 從你的言談中,唯一讓我不能苟同的是她竟然要你放棄一切,兩人一起走,走到一個遙遠的地方,過著僅屬於你們兩人的安逸生活。她願意終身侍候你、養你,甚至為你下海跳火坑也在所不惜。讓你安安靜靜蹲在家裡專心寫作,寫出驚天動地的篇章,做一個有尊嚴的男人。即使我不是當事人,卻能體會出她愛你的那番心意。去吧,詩人,你就陪她去吧!去到天涯海角,直到地老天荒,做一個靠女人撫養,而自己卻「無三潲路用」的軟腳詩人吧! 誠然,我無權懷疑她對你的誠心真意,也十分佩服她的勇氣。然而,她的想法未免過於單純,把現實人生神化了,別忘了理想與實際往往會有一段很長的差距。試想,一旦你們美夢成真,也是受到社會批判和唾棄的開始。屆時,除了能滿足你們的慾望外,勢必會毀掉兩個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而你們真能幸福嗎,還是會受到良心的譴責,共同背負一個破壞家庭的罪名。你們在文壇上的盛名,勢必也會隨著潺潺的流水,流向一個惡臭的溝渠裡,做一個永遠抬不起頭來的萬世臭人。 你清楚,男女間的感情並非只有愛情,若依你的為人和行事風格而言,似乎不該擁有這段看似純情卻又見不得人的戀情。假若雙方能取得共識,為什麼不能把它化成光明正大的友情或親情!記得你經常地勸告朋友說,名聲是一點一滴累積而來的,如果不善加珍惜,勢必會毀於一旦;倘若一意孤行,一定身敗名裂。或許,你所追求的與徐志摩大師一樣,是所謂心靈唯一的伴侶,但這種不能見光的心靈伴侶,必須要格外地慎重,千萬別成千古恨。我深知你們的感情已到了誰也不能割捨誰的地步,做一對背叛家庭的地下戀人已是不能改變的事實,唯一的冀望是你們必須以理智控制住感情,不能對任何無辜的人造成傷害,更要珍惜得來不易的聲名。 不可否認地,這是一個多元而開放的社會,感情公然出軌的已婚男女一大票,隨著小三通到對岸尋花問柳的社會人士一大堆,傳統道德早已淪喪,論情論理,似乎不能對你們過於苛求。或許,當它成為事實時,冀望你們凡事要有分寸,不要因過於招搖或張揚而傷害到家人;為了自己一時的貪念,更不可把痛苦建立在別人的身上,就讓你們做一對相知相惜的心靈伴侶吧!然而,這個心靈伴侶,是文心與詩心的再交集,是相互鼓勵和扶持,而不是讓熾熱的慾火焚身。 今夜受到「聖帕」颱風的影響,室外風雨交加,木棉樹葉發出一陣陣讓人心悸的微響。而在這風聲雨聲交織的夜晚,老哥哥蒼老的心再也聆聽不出它美妙的樂章,心中所感,僅是世道的冷漠和蒼茫。於是,我暫時擱下尚未完成的長篇小說《歹命人生》,為詩人你捎去我的心聲。即使文中責備多於祝福,但這純然是基於我們多年友誼的延伸。人,都喜歡製造假象,來掩飾自己醜陋行為,雖然你的人格有瑕疵,而你的坦言卻讓我感到興奮。儘管你們交往已有一段時日,惟迄今亦只界限在心靈的交會,並沒有為別人製造困擾,也尚未達到傷害別人的程度。如果能維持這樣,倒也是美事一樁。因為男女間長久的相處,難免會衍生出一份微妙的情愫,而這份情愫必須運用上天賦予的智慧,始能把它提昇到一個美麗的新境界,讓人們感受到它的真、它的美,而不是把痛苦加諸於別人的身上。 此時,我的心情和多數讀者一樣,想看的是你們在詩壇上大放異彩,想讀的是你們不朽的詩篇。當你們在茫茫的人海裡,如願尋找到心靈唯一的伴侶時,你們的所作所為、一言一行,都必須替自己負責。保護彼此的家人,不要讓他們受到任何的傷害,更是你們義不容辭的事,希望你們有此共識,始能稱為詩人,始能在這個現實的文壇立足! 2007年8月於金門新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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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大陸遊
想必每個人都一定有自己的一段難忘往事,我也有一段特別難忘的往事。今天我在家裡的桌子上,看到一張跳鼓陣大陸遊的影片和照片,我立刻就用電視來播放。我一看到影片,就開始想起我要出發到大陸表演那天的情形。 我們要去大陸的前一天晚上,因為我心裡想著要到大陸去,所以心裡很不安,直到早上,我到學校後,準備坐車子到碼頭的時候,我坐在車子靠窗那,面向窗戶,想著要離開家人,而且這還是我第一次離開父母出遠門去,想著想著眼淚就流下來了,直到廈門才慢慢平靜下來。一開始辦落地簽證時,我又開始想起家人,後來我們到地下室去拍照,我面無表情,沒辦法很開心的拍照,就連我們去吃麥當勞午餐的時候,非常豐盛的午餐,也因為我很想念家人,而一點胃口也沒有,只有勉強吃了幾口漢堡和可樂。 前往福州彩排的時候,因為車程要好幾個小時,所以我就呆呆的看著窗外,心裡想著,這四天快快結束,就可以回家了,後來,我突然想起媽媽告訴我的話:「到大陸表演,是你們的福氣,能有這個機會可以到大陸表演,是很榮幸的。」這時,我突然想開了,所以就和朋友們一起快樂玩遊戲,直到福州。可是晚上吃飽飯後,由於比賽場地濕滑,我們到外面買雨傘,我突然看到某些熟悉的景物,想到某一些事情,讓我又情不自禁的想起家人,突然好想回家。我們表演完後,也完成了學校的使命。之後我們去鼓浪嶼看到海獅、海豚的表演後,我想到:海豚和海獅是來表演的,他們那麼努力,我們大家也應該為明天的表演更加油,為表演盡全力。要回金門的時候,我的心裡非常的高興,因為終於可以和家人在一起了,所以我的心情終於高興了起來。 這段難忘的往事,讓我到現在還沒有忘記,每當我聽到「大陸」這兩個字的時候,我就會想起當時在大陸表演時的難忘情景,這將是我永遠不會忘記的一段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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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共和國獨立日記
金門發展面臨轉捩點,呈現一種無力感,眼見廈門發展日漸繁榮,金門卻相對萎縮,望塵莫及,令人心焦。金門一直想結合金廈生活圈,引進大陸觀光客,發展旅遊業,帶動地方經濟發展,至今收效不大。 金門人一直以為中央政策不明,不給金門開大門,限制了金門的發展,在海西的錢潮帶動下,一點沒有受益,只看廈門一日千里,金門卻走上邊緣化。台灣不能體會金門人的感受,金門在中央也缺乏有力的代言者;而中國大陸只想拉住金門,吸取資金,營造兩岸互動的溫度,也不管金門人的死活。 金門人處在封閉的狀態下,以舊人才、舊思維,面對大時代、大變局,以金門人的性格:忍耐力很強,合作性很低,如何迎接挑戰呢?因此,沒有開闊的格局、高瞻的眼光,仍然走不出兩岸的漩渦,只有站在太武山上巔,振衣千仞,雄風奮起,高喊金門獨立:正名、制憲、建立正常的國家,脫離八閩的束縛,勇敢的走出去,才可以創造金門人的生機。 十月十一日 天下圍攻雖給陳水扁出糗,大致以平和方式落幕,顯示抗爭的理性與公民民主的素養,是值得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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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讓身邊的寶藏睡著
2007年07月04-05日,有機會參加「96年台灣文化藝術講座研習」,文化總會秘書長陳郁秀上課時,談到有一次在文建會當主委時,在苗栗的鵝肉莊用餐,那裡的人潮擁擠,要排隊很久才能用餐,表示口味好,生意興隆!陳秘書長品嚐之後,發現鵝肉的確非常的美味,真是讓人齒頰有餘香!但陳秘書長卻在食用中,發現餐廳的用具是保麗龍,覺得很可惜;心想自己在推展文化產業,就應該從人潮多的地方開始,於是跑去向老闆建議,不過,老闆忙著料理,根本沒有辦法聽進去,大聲吆喝的把當時的主委給趕了出來,那時隨行的人員,覺得堂堂的主委被趕了出來,怎麼可以?又跑去勸說,但仍然被趕了下來,後來主委仍然一直在思考,要如何開發陶瓷的餐具代替保麗龍?於是他請藝術家幫忙設計,並且說服鵝肉莊的老闆,設計費由文建會出,但成本由他自己負責,她問老闆當地出產什麼特產?他說有紅柿,於是就用紅柿設計成套的陶瓷餐具,桌布則用三峽有名的植物染,整個餐廳的氣質與內涵質感都展現出來了,現在不僅鵝肉賣的非常好,據說餐具更是大賣,陳秘書長說:「其實,我們都應該給自己時間,去享受文化。」其實更要讓文化產業創意化,有了亮麗的包裝,自己可以吸引大家的目光。 這讓我想到有一年金門國家公園與金門縣政府合辦「鸕鶿季生態旅遊活動」,為了增加活動的飲食文化質感,特別訂做了一批精緻高雅的瓷具,瓷盤上拓印了金色的鸕鶿,讓旅客不僅在慈湖可以欣賞落日與鸕鶿共黃昏的美景,更在品嚐佳餚時,可以見到鸕鶿多樣的丰采。 陳秘書長給我的感覺是非常用心,尤其有很多的創意,這是吸引我聽課的重要關鍵,她在推行「台灣衣Party」上,用了很多獨特的思維,她說台灣衣Party是與工業局、紡拓會、設計師協會合作,用「八家將」的衣服色彩,充滿五顏六色的多元色澤,做成圍巾,長長的飄逸感,外國人非常的喜歡,各國大使都買來送親友,用這樣的圍巾,告訴親友台灣多樣的文化,2005年是由農委會選出來的12種花來剪裁衣服,把台灣的文化穿在身上,也推動到國外。 陳秘書長說,台灣艷光她則用「台灣紅」來表現,因為台灣節慶都喜歡用紅色,如小孩週歲的紅蛋,天公生的紅龜粿等等;第二種她則推動台灣山海鳴奏曲「台灣青」,像台灣的茶很有名,為了推展到世界各地,她思考之後,發現聖經是地球上出版最多的書,其次是「道德經」,所以「老子曰」世界都知道,於是台灣烏龍茶在巴黎推出,她就以「老子曰」,果然引起廣大的迴響。 陳秘書長的先生(盧修一)是三芝人,從小在淡水長大,那裡有條街叫「五輪坡」,她從來也沒有注意到這樣的街有什麼故事?後來因為文化產業的推展,「走讀台灣」才知道原來有故事,因為歐亞板塊形成,那裡有五個小丘,如嘉義有「牛墟」以前是集體賣牛的地方。雲林湖口有「水葬」,因為靠海邊有溺水,就會舉行,後來活動衍生成五、六十萬人參加,現在是認為這樣的活動會帶來福氣。台灣卑南遺址,東部的石板棺,人都屈彎著身體,面向聖山,因為孩子出生也是屈著,覺得生命是循環的,深入研究可以發覺其生活與智慧。台灣原住民有一個「夢工廠」,最先是因為小米酒行銷不出去,後來就開始想故事,於是有「忘了回家」、「長老唱歌」、「梅子跳舞」等不同款的新酒,開始在市場大賣。金門也有高粱酒,她覺得我們有一款砲彈酒是頗為受到大家的喜愛,她曾送給法國的朋友,她建議我們也要來想故事,比如金門的風獅爺。 聽主委的課,充滿創意與用心,學習得很快樂很開心,金門相信處處充滿寶藏,希望喜歡這個島嶼的鄉親和朋友一起來挖掘、來發現金門的豐厚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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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墾竹塹城的金門人──王世傑身世平議初探
一、前言: 本文依據金門王氏族譜、榜林王氏舊譜、東沙王氏舊譜、浦邊族中長老口述、台灣竹塹王氏族譜及新竹市文化局人物志、泉州府志及同安縣縣志、連橫台灣通史、潘國正竹塹簡史、張德南竹塹地區發展研究等………相關資料,勾勒出第一個開發新竹城的漢人謎樣的身世,以補以上各相關史料之不足並糾其部分訛謬之處,如竹塹王氏族譜謂其與延平郡王鄭成功一同赴台,官封護糧大司馬,其實鄭成功薨時王世傑年僅二歲,如何官封護糧大司馬?泉州府志及同安縣縣志稱王世傑為商人,與王世傑生平的生活環境及身世際遇之事實不符;台灣研究王世傑開發竹塹城的學者斷定王世傑開發竹塹城的時間點或為康熙三十年(歲次辛未,西元1691年),或為康熙五十年(歲次辛卯,西元1711年),本文可以提共一些較為清晰的論斷思維,或可有助於事實之釐定;竹塹王世傑裔孫前往泉州及同安尋根不得,本文可提供切確無誤的尋根資訊,適逢王世傑祖宅(其前落之向寮牆全部為泥菅編之牆體,是地區極少數也是極為罕見的現存具有四百年歷史以上的古建築)正要被縣府評定歷史建築之際,也是王世傑第十一代裔孫王忠仁(新竹家具公會理事長)即將於九月十二日來金參加家具公會會議的前夕,作者不揣淺陋,謹提出此文,以祈為研究王世傑功績的學者作出拋磚引玉的工作,且藉此就正於各方大雅之士。 二、王世傑身世平議: 金門明清時代屬舊泉州府,同安縣,翔風里,綏德鄉。而鄉中第十七都的浦邊村就是王世傑的原鄉。 據浦邊村的王家長老(世焜等)稱,本支歷代長老口耳相傳浦邊村的王家是源出東沙十郎公之後。據東沙王氏家廟祖龕中之東沙王氏開基始祖十郎公神主牌載,稱公為宋世襲千夫長十郎公。 東沙位處金門東南隅,原是灣澳,宋元之際是金門十大鹽埕之一,或稱東濱,因濱海,明清以來常遭倭寇之侵襲,子孫常為躲避災禍而遷徙他鄉,如明神宗萬曆年間的守謙公遷徙榜林而傳榜林王氏一支。 王世傑的高祖(前四世)學法公約生於明世宗嘉靖五年(1526)年間,亦自東沙遷徙至浦邊(新譜書稱自同安遷來,金門本屬同安),學法公死後歸葬於離東沙村郊僅只一里之遙的前山前社的山頂(又稱獅球山),座南向北,祖妣陳氏,傳子念情公。其昭穆前數世仍依同於東沙派的榜林(照琴百財學,念子甫元士,爾孫敦孝敬,奕世為公卿。東沙舊譜因子孫遷徙攜帶遺失,字行另編)。 王世傑的前三世祖(曾祖父)念情公(念字輩),約生於明世宗嘉靖三十五年間(1556),祖妣陳氏,葬在與東沙村毗連的官裡社路邊,坐東向西,傳子有二,長諧盤公(子字輩,字子珠),次茂華公。 祖父諧盤公(子字輩,字子珠),約生於明神宗萬曆十七年間(1589),祖妣陳氏,葬在與東沙村約二里之遠的賢聚社之急燒山上,傳子尚春公。 父尚春公(甫字輩,字友夏),係諧盤公之子,生於明神宗萬曆四十六年(歲次戊午,西元1618年)正月十六日,卒於清聖祖康熙三年(歲次甲辰,西元1664年)四月初四日,年四十六。 母何氏媛娘,生於明熹宗天啟四年(歲次甲子,西元1624年)正月廿五日,卒於清聖祖康熙四年(歲次乙巳,西元1665年)五月初二日,年四十一。 於清聖祖康熙廿七年(歲次戊辰,西元1688年)十月廿日合葬在蘭厝山(蘭厝王氏為東沙次三房石貢公之裔派)翁婆石,坐乙向辛兼辰戌,傳子有三,長公喜公,次公愛公,三公祿公。 公喜公,字元會,號世什(依榜林昭穆為元字輩,依浦邊新編昭穆為世字輩。浦邊新編昭穆:世德際美士,鳴和國家盛,忠孝承先業,詩書啟後昆。)約生於永曆八年(順治十一年,西元1654),為世傑之長兄。 世傑生四齡父尚春公見背,五齡妣何氏媛娘棄養,時長兄年約八歲,兄弟三人孤苦相依,世傑墾拓竹塹城後,公喜公亦率子姪輩赴台前往相助,遂定居於竹塹城。 公愛公,字元美,號世傳(元字輩,浦邊世字輩。)生於永曆十年(順治十三年,歲次丙申,西元1656)九月廿八日,為世傑之次兄,世傑墾拓竹塹城,公喜公前往相助,公愛公留守家園田廬與祖墳,世什與世傑兄弟及後代子孫皆匯款回鄉以為祭祀祖先之費用,並留有龐大的田租地契在浦邊二房手中,每年二房子孫皆可前往台灣收取租稅,直到日據台灣後才音信中斷,田租地契於第十二世奕標公(浦邊王家裔孫之昭穆字第十一世起又回到與榜林及山后相同之字行:爾孫敦孝敬,奕世為公卿)仙逝(民國五十五年)後,因保管失當,破舊不堪,子孫不知資料之珍貴而予消燬。 公祿公,字元安,號世傑(元字輩,浦邊世字輩。)生於明末桂王永曆十五年(清世祖順治十八年,歲次辛丑,西元1661年)正月十五日,出生時母何氏媛娘年三十八歲,父年四十四歲,是年鄭成功據台灣,清世祖順治帝崩,子玄燁即位,為清聖祖康熙,八月清命戶部尚書蘇納海至閩,遷海邊居民於內地,離海三十里,村社田宅悉焚棄,百姓失業流離,死亡上千累萬。世傑與父親尚春公母何氏媛娘及兄長世什及世傳皆隨鄉人撤至同安城內地。 永曆十六年(清聖祖康熙元年,歲次壬寅,西元1662年)世傑二歲,是年吳三桂殺明桂王永曆帝,鄭成功薨於台灣,子鄭經立(台灣竹塹王氏族譜一四五頁王世傑條下稱開拓竹塹始祖,在明朝時代與延平郡王鄭成功來台,官封謢糧大司馬,鄭成功薨於台灣,世傑二歲,世傑年二十歲,清水師提督萬正色率師攻金門料羅,守將吳國俊迎降,鄭經退回台灣,世傑隨鄭軍抵台)。 永曆十八年(清聖祖康熙三年,歲次甲辰,西元1664年)世傑四歲,是年清兵佔據金廈兩島,焚屋毀城,徙遺民於界內,民多流離失所,金門遂墟。四月初四日父尚春公卒於同安城,卒年四十六歲。 永曆十九年(清聖祖康熙四年,歲次乙巳,西元1665年)是年世傑五歲,五月初二日母何氏媛娘年四十一齡卒,葬於同安城外。 永曆二十七年(康熙十二年,歲次癸丑,西元1673年)平西王吳三桂反於雲南,三藩之亂起,世傑年十三歲。 永曆二十八年(康熙十三年,歲次甲寅,西元1674年)世傑年十四歲,靖南王耿精忠叛清呼應吳三桂,據閩反清,令人入台結援,鄭經復返金門招集流亡,遷入內地之民漸次返回金門。 歷經十三年的拋荒後,返回金門後世傑兄弟眼見家鄉田園殘破,想要重整家園,頗感艱難,又值兵馬荒亂之世,於是世傑乃在兄長應允之下以青少之齡充任軍伕,隨同鄭軍運補軍需輜重之補給工作。 永曆三十年冬(康熙十五年,歲次丙辰,西元1676年)世傑年十六歲,八閩歸清,復令遷界,會鄭軍破海澄,圍泉州,事暫停。 永曆三十三年(康熙十八年,歲次己未,西元1679年)泉州之圍解,時世傑年十九歲,清遂行遷界之令。提督楊捷諭沿海居民曰:「奉旨遷移沿海居民於內地,不許遺留一椽片瓦,違者立殺無赦。」 永曆三十四年(康熙十九年,歲次庚申,西元1680年)世傑年二十歲,清水師提督萬正色率師攻金門料羅,守將吳國俊迎降,鄭經退回台灣,世傑隨鄭軍抵台。 永曆三十五年(康熙二十年,歲次辛酉,西元1681年)鄭經卒,子克塽立,吳三桂之子吳世璠敗死,三藩之亂平,王世傑時年二十一歲,經過多年的顛沛流離與艱困環境之下塑造成了世傑動心忍性的人格特質,也磨就了他一身堅忍與機警的應世之道。很快的年輕有為的王世傑便被鄭克塽官封為謢糧大司馬(相當於聯勤補給總司令),隨同鄭克塽運送糧餉北上接濟雞籠、淡水的部隊。 負責督運軍糧的王世傑,運糧北上途經竹塹時,見此地荒原平坦遼闊,溪流縱橫,因而請墾斯土。克塽准他「跑馬定界」的墾拓權,即被特准以跑馬馳驅起止的路線為界,刮地墾荒。 永曆三十七年(康熙二十二年,歲次癸亥, 西元1683年)王世傑時年二十三歲,施琅東征台灣,鄭克塽降清,清廷對台灣海禁森嚴,要有良民證又要申請照單。王世傑一時不敢回來,當初他跟鄭克塽之間的協定早已形同廢紙,好在附近竹塹社的山胞(即現在賽夏族人),性情和善,人數也不多,加上他們本以漁獵為生不諳農牧,王世傑便召集些許同鄉的軍伕在暗仔街(東前街三十六巷)為圓心開始墾拓。而當初金門島民被遷入內地者,以被允許漸返故土。 康熙二十七年(歲次戊辰,西元1688年),王世傑時年二十八歲,眼見時局已穩,他便第一次趁機回籍,與長兄公喜公(號世什),次兄公愛公(號世傳),一同前往同安城外祭拜父母之墳,並於當年十月二十日將父母之靈骨撿入黃金攜回金門,合葬於金門蘭厝山,地點取名翁婆石,坐乙向辛兼辰戌,此行長兄公喜公即隨世傑前來竹塹墾拓。 康熙三十年(歲次辛未,西元1691年),王世傑時年三十一歲,世傑再次乘機回籍率族人及親朋戚屬等約數十餘人渡海來台開墾竹塹一帶,引水灌溉墾耕,從東門街到暗仔街一帶開始,接著是西門街、石坊街到棘仔腳,最後在樹林頭庄聚居。 康熙三十六年(歲次丁丑,西元1697年)帝親征葛爾丹,四月郁永河來台採集硫磺,在他撰寫的「裨海紀遊」書中,描述他目擊的「竹塹埔」情況之詩曰:『自竹塹迄南嵌,八、九十里,不見一人一屋,求一樹就蔭不得。………非人類所宜至也。』足見當年郁永和所經之處尚是一片未完全開發之地。 康熙五十年(歲次辛卯,西元1711年)左右,王世傑時年五十一歲,他三次返鄉,帶了一百多位族親(包括二哥之次子德琮公與侄孫際盛公,德琮公,字玉瑞,係世傑二哥世傳公之次子,生於康熙三十一年,歲次壬申,西元1692年正月初十日,卒於乾隆四十三年,歲次壬申,西元1778年九月十三日,享壽八十六歲。妣陳氏順娘,生於康熙三十二年,歲次癸酉,西元1693年二月十三日,卒於乾隆十四年,歲次己巳,西元1749年八月十三日,享年五十六歲。侄孫際盛公,字名隆,係世傑二哥世傳公之長孫,德瑚公長子,生卒年月及妣待考,際盛公入黃金與弟際益公合葬於故鄉金門浦邊前山之石壁兜,坐東向西。)與鄉人前來開墾。 王世傑此次渡海來台時,為祈求開墾順利,從故鄉移奉土地公、土地婆於現在東門「暗街仔」的十字路中間搭建茅屋奉祀。這就是新竹最古老的土地公廟,也就是「開台福德祠」。 王世傑晚年屢次回鄉後便多方遊說鼓吹。於是第二家泉州人林列不久也來到竹塹,他們在王世傑的照顧下種麻織布,安居樂業。 到了康熙末年,這裡再大的風泫也阻擋不了如潮水般擁湧而來的開拓人潮,竹塹在短短的二、三十年裡,已形成了不小的聚落。 康熙五十四年(歲次乙未,西元1715年),時王世傑五十五歲,時賽夏族人與在竹塹社的平埔族人,性情和善,人數也不多,且他們以漁獵維生,不諳農牧,大片的土地也同意或用租借或用買賣地都提供給王世傑等開墾,此時他們已經將大部分的竹塹社開發完成,辛勤地墾拓田園,王世傑仍不忘本,每逢年過節的時候他們還給竹塹社的山胞送隻牛,再加上幾罈好酒,因此墾拓的事業順遂,且族群之間也相安無事。至此不適合人類居住的竹塹,已被王世傑開墾成稻浪處處的良田。 1715年王世傑及其子侄為開墾南勢、北勢之荒埔與灌溉日漸開闊的良田,乃率族人著手開鑿圳道,初期只灌溉田園114甲,而後陸續興築圳路。 康熙五十七年(歲次戊戌,西元1718年)王世傑時年五十八歲,由其一手擘畫開鑿的四百甲圳(後稱隆恩圳,今天仍是新竹平原重要的灌溉水圳)主幹道築成,治田數百甲,開啟竹塹水利之始,至此新竹平原的農田均為其鋤犁所及。 康熙五十七年(歲次戊戌,西元1718年)王世傑時年五十八歲,墾拓範圍漸至竹塹南勢庄。 康熙六十年(歲次辛丑,西元1721年)王世傑時年六十一歲。是年隨兄藍庭珍征討朱一貴之役的藍鼎元,途經竹 塹地區,寫了「記竹塹埔」一文,有如下的描述:『竹塹埔寬長百里,行路竟無人煙,野番出沒,伏草莽肆伺殺人,割首級,剝髑髏取金飾,誇為奇貨,由來舊矣。行人將過此,必倩熟番挾弓矢護衛,然後敢行………。』 八月十五日王世傑出外巡看圳道,被伏於草莽中之野番所殺,割首級,剝髑髏,族人尋獲其遺體,不見頭顱,乃以金屬鑄造一頭合其身歸葬其遺體於金門北太武山麓蔡厝之郊外,碑題「顯考郡大賓世傑王公之墓」,浦邊世傳裔孫世代祭掃其墓,稱金頭殼祖墓。 王世傑所開鑿之圳道至1725年時灌溉面積達400甲,故名四百甲圳。其水源發自九芎林溪(頭前溪),圳路於九芎林溪前分南北兩路,北路分三分之水額,稱新社埤圳;南溪為四百甲圳之本源,經員山仔、七份仔、麻園堵、隘口等庄入六張犁。 至於其圳名從四百甲圳改稱隆恩圳,係因乾隆年間王家與鄭家爭訟,王家敗訴,王家因久受訟累,耗資甚鉅,管事王佐曾向臺灣城守營參將借款,後無力償還,該參將適將他調,經請特准將王家田地抵償公款,埤圳亦歸公有,故改稱隆恩圳。「隆恩」一詞最早是清世宗為八旗設隆恩莊,有謝主隆恩之意,並供其收租,以此生息銀兩,做為賞卹、嘉喪之用,故稱隆恩租,以後擴及綠營。在臺灣除綠營的隆恩莊及隆恩租外,不少埤圳都是以隆恩命名,其意多少帶有感恩的意思,如南投竹山的隆恩圳、嘉義中埔的隆恩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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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共和國獨立日記
國會十月十三日祭出二次罷免陳水扁,施陣營發動罷免綠營拒投罷免票的立委,施加壓力,明天連署提案,會不會發酵,或牽動朝野政局的發展,值得後續觀察。 台北山雨欲來風滿樓,國安單位十分緊張,生怕把總統府打翻了,金門一海之隔,風平浪靜,儼然兩個世界。 這就足以證明台灣跟金門是不同國度的,不信的話,如果明日台北鬧得天翻地覆,紅潮如水銀瀉地,淹沒台北市,逐走陳水扁,金門還是悄悄然,一點聲息都沒有,一點改變也不會。 金門享受一種安靜、恬然的生活,對於貪腐氣得要命,但使不上力,只有看政治的變化、政壇的起伏,積極作獨立建國的準備。金門獨立宣達團已從華府回來,帶回了好信息,你看這幾天報紙、電視、外電有看到美國反對金門獨立的消息沒有?沒有,一點都沒有,可見美國同意、默許金門獨立,這一點跟台灣大不相同。 台灣每次說要獨立,一嚷美國就緊張,一說廢統、憲改觸及領土問題,美國就聲色俱厲,擺出一副宗主國、老子教訓兒子的樣子;那裡像金門共和國一樣,一說獨立,美國悶不吭聲,再一宣達,就已默許,這樣才像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嘛!不像台灣,獨立喊爽的,主權獨立的國家,關起門來自己說。 台灣共和國,連金門共和國的待遇都比不上,還敢再自欺欺人? 十月十日 星期二 國慶日天下圍攻,從空中鳥瞰,遍地是紅螞蟻,到底有多少人呢?倒扁總部號稱一百五十萬人,施明德說這已經超過台北市長能夠處理的能力範圍,已不是法律問題,而是政治問題。 倒扁總部在等陳水扁的回應,早上陳水扁在國慶大會致詞,仍然不為所動,講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一些自己做不到的話,如果他是他口中的那種人,今天的國家就不會搞得如此動蕩不安,危機四伏。到下午三時總統府仍然沒有回應。 施明德至此仍採取愛與非暴力的抗爭手段,他想樹立群眾運動的典範,新公民運動的教育價值。其次,陳水扁已佈下天羅地網,準備逮人,除非紅衫軍改採激烈的抗爭手段,與治安體系正面衝突,否則還是採取高度壓力、控弦不發為妙。 但是將來的發展會怎樣呢?紅衫軍仍維持高能量,到了晚上情勢會不會轉變,會不會昇高衝突,如果這些抗議的人,就如倒扁總部所言不走,繼續天下圍攻,那要怎麼辦呢?紅衫軍沒有得到回應,找不到下台階,難道自己摸摸鼻子,幹兩聲就罷了嗎? 早上的國慶大會典禮,觀禮台上擁扁與反扁的立委發生扭打衝突,陳水扁致詞,有人當面嗆聲,比倒扁手勢,也是開國以來破天荒的奇蹟,足以光耀史冊。中華民國是一個怪國家,似亡非亡,似存非存,到底是存是亡我也搞不清楚;中華民國開出獨立花,是獨立真花還是假獨的塑膠花,也讓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今天是慶祝中華民國的誕生?還是慶祝中華民國的壽終? 今天慶祝是假,抗議是真! 金門陷入發展危機,如何脫困?昨晚看電視節目──財金專家謝金河訪問李炷烽縣長,談到駐軍大幅縮減,從當年十二萬大軍至今只剩三千人,觀光發展又遇瓶頸,商家幾乎門可羅雀。 今天早上看金門日報,言論廣場上有一篇劉庭祥的文章:小三通系列報導──從海西熱潮看金門定位。不但文筆好,而且理念清晰,見解獨到,為金門把脈,提出發展方向。劉君為小三通台商權益促進會理事長,對金門前途的關心,立論鞭辟入裡,令人感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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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月
幾多忌諱 農曆七月初一,鬼門一開,大鬼小鬼奪門而出,吃喝玩樂一個月,直到三十日,地獄關了鬼門,一年一度的「鬼月」才告結束。 人類雖然已經揭穿「天堂」(太空)的奧秘,但仍未突破「地獄」的迷信,相信有地獄,相信有鬼,所以年年都要過「鬼月」,也產生了幾多莫名其妙的忌諱。 經營飯店的朱老板,一直無精打彩:「鬼月慘嘍!訂婚結婚酒席都沒有了,生意清淡了何止一半。」 開禮服攝影公司的林小姐,一直緊縐著眉頭,唉聲嘆氣:「鬼月一到,無人上門,要餓飯啦!」 建設公司的王老板抱怨道:「蓋好的房子,鬼月賣不出去,又要壓一個月的本錢。」 搬家公司,無人問;土木工匠,孵豆芽;祇有香燭金紙銀錠店,利市百倍,財源滾滾! 還有,臺灣老一輩的人,每逢七月,勸告他們的晚輩,夜間不要外出,以免被孤魂野鬼衝撞而倒霉;也有人相信,孕婦如將澡盆拿到外面,被孤魂野鬼用過之後,胎兒不免遭殃;外面所曬的衣物,一到黃昏,即應收進屋內,否則,一被孤魂野鬼穿用,衣服的所有人,不會死亡也會生病。 現在,雖是科技稱王,智識掛帥,但是臺灣的寺廟,愈蓋愈多,鬼月拜拜的熱潮,並未減退;科技智識鬥不過牛鬼蛇神,所以人們仍不能「見鬼神而遠之」,非要掏出荷包來祭拜牠們不可。 中元普度天天拜 中元普度,有雙重標準:一是祭祀祖先,一是普祀孤魂野鬼。國人對於祖先的血食,至為重視,逢年過節,或祖先的生、忌辰,均予祭祀;到了中元節,更要隆重的祭拜,詩經大雅說:「無念爾祖,聿修厥德」,就是「慎終追遠」的意思。中元祭祖,特別慎重的事,是將奉獻祖宗的金紙銀錠,都用厚紙包裝加封,封面上寫明某某祖考、某某親人收,及某某子孫奉獻字樣,很像現時到郵局銀行匯款一樣,必須把匯款單寫得清楚,以免誤投或冒領。金紙銀錠焚化時,一定要焚在鐵爐裏或磚頭砌成的圈框內,以免野鬼搶劫。至於要以豐盛的魚肉蔬果,在神龕上,供奉祖先,就更不在話下了。 中元普祭祖先,是孝道的表現,而普度孤魂野鬼,則說明中國人不但以「人情味」稱著於世,就是連「鬼情味」也是獨步寰宇。在一年的十二個月份裏,還留出一個月來為鬼鋪張,花費了許多的金錢物資,以祭拜毫不相干的孤魂野鬼,這不祇是「鬼情味」,還有更進一步的「恐鬼症」,因為深怕野鬼來找麻煩,不得不以賄賂安撫牠們。民間相信,農曆七月一日「開鬼門」,也就是打開地藏王所管轄的地域之門,幽冥兩界之門打開以後,直到七月三十日才「關鬼門」。其間,陰間的餓鬼孤魂,都會到陽間來求吃求喝,所求不遂,就會要你好看。因此,七月間,家家戶戶均掛起燈籠,上書「超生普度」或「慶贊中元」,並大事宴請「鬼客」,而對餓鬼孤魂不敢直呼,親暱尊稱為「好兄弟」。 依臺灣風俗,七月初一的「開鬼門」,三十日的「關鬼門」,都要祭拜,普度的活動儀式,更是十分繁瑣,而且,由於各地或各業分別普度,三十天內幾乎每日都有拜拜,看誰家的祭儀豐盛,無形中在相互比賽。 普度分為「公普」和「私普」。所謂「私普」,就是私人所進行的普度;「公普」則為大家一起來的普度。「私普」之日,午後即供上三牲五禮,及豐盛的菜餚,以招待來自陰間的孤魂野鬼,世俗認為菜餚不夠豐美,焚燒的銀紙不足以超度,就會惹惱「好兄弟」向「普家」搗蛋,使其諸事不利。談到臺灣的「公普」,規矩可多了,同一行業或同一村落的人們,每年七月,都要選擇一天,舉行「公普」,拜拜地點或在寺廟,或在街頭,甚或在同一工作地點。擺設長長的供桌,備以豐盛的酒菜,更有供奉全豬全羊的。大香爐中,焚化的金銀紙鈔,熊熊火燄,終月不絕;歌仔戲連臺上演;流水席數十百桌;「好兄弟」們,吃得舒服,玩得快樂,保管你閤境平安,小孩貓狗,無災無難,信不信,自作判斷! 種種習俗費解釋 中元普度的風俗,除以上所述外,還有種種習俗所衍生的專有名辭,如盂蘭盆會、放燄口、豎燈篙、放水燈、翰林所、同歸所、搶孤棚等等。雖無統一解釋,但大致的說法如下: 盂蘭盆會:典故出自大藏經:「目蓮的母親,生前有罪孽,死後,須入輪迴,墮落餓鬼道中,食物入口,即化烈火,目蓮向佛祖求救,佛祖教他作盂蘭盆會,以珍果素食置於盤中供奉母親,他的母親因此得食。「盂蘭盆」是梵語,翻譯的意義,是拯救苦難。中元普度作盂蘭盆會,就是眾姓善士或寺廟和尚,備置菜餚飯食,以祭饗可憐的孤魂餓鬼。 放燄口:即是為孤魂誦經,因為孤魂多為罪犯,遇食時,口中吐出火燄,食物不能下咽,誦念佛經,即可消此火燄。 豎燈篙:在「公普」的前夕,需在廟前,豎立「燈篙」,所謂「燈篙」,就是在竹竿上端,繫以燈籠,引導孤魂野鬼,來享受人間的盛筵。「燈篙」不宜太高,如果太高,孤魂引來太多,可能神明也「擺不平」,遭致祈福反得禍的後果。因此,一般的「燈篙」,均以兩三丈為度。 放水燈:係指引溺死的水鬼上岸,來享受普度的招待。當無數水燈,一齊放入水中時,點點燭光,在河面徐徐漂動,岸上法事大作,蔚成奇觀勝景,水鬼都會來作「觀光客」的。 翰林所、同歸所:鬼月中,除了「公普」、「私普」,還有「廟普」,寺廟僧人,在廟庭設置祭壇,稱為「結壇」。廟前左右兩端,排置紙人,左側為山神騎獅像,稱「翰林所」,供中流以上的孤魂宴宿;右側為土地公騎虎狀,稱「同歸所」,供中流以下的孤魂宴宿。可見鬼族的階級觀念,也同人世間一樣。 搶孤棚:廟前架設「孤棚」,供置「孤飯」及其他多種供物。「孤棚」上的祭品,不可少於四十五盞,因為孤魂無人祭祀,一年打一次牙祭,祭品自然不能太寒酸。至於「搶孤棚」,含有兩個意義:孤棚上的祭品,既豐盛又美味,已經祭過孤魂了,如果拋棄,實在暴殄天物,所以要招引活人來搶食,為保持「搶孤棚」者的自尊心,說是「搶孤」可以「祈福」,這樣宣傳,以致,「搶孤」者非常踴躍,你爭我奪,擠、鑽、踐、踏,亂成一團,甚至發生意外。「搶孤棚」的意義,一是祈福,二是濟貧。迷信,都是冠冕堂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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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話泡湯
那夜,我和秋月在基隆廟口夜市吃宵夜,喝酒,她的酒量不行,半杯下肚,臉色泛紅,嘴巴也沒有遮攔了。她怨天尤人,批評市政。她說遇見幾個從馬場町跑來的冤魂,滿嘴魯東口音,痛罵政府,殘害手無寸鐵的流亡學生,給他們扣紅帽子。他們原可以和吊死鬼、淹死鬼一樣,有權利在陽間尋找替身,不去陰間報到的;但是,眼前的社會烏雲翻滾,萬古如長夜,活著還不如作鬼魂自由自在。 「誰要找替死鬼,返回陽間做人,俺日他娘!」秋月模仿一個冤魂,被槍斃的十九歲流亡學生的話。繼而拊掌大笑。秋月囑咐我,每值農曆七月十五日,最好買一點紙箔焚燒,送給「好兄弟」作生活費。這種台灣習俗頗富人情味。這些「好兄弟」就是孤魂野鬼。 基隆冬季陰雨連綿,氣候寒冷。每隔十天半月,秋月在夜闌人靜時分,常來我宿舍幽會,我總是領她去浴池泡熱水澡。她使用的是剛換的清潔熱水。她下池,我也陪她下池,姑且洗個鴛鴦澡吧。洗畢,我會細心地給她搓背,起初她咯咯笑,怕癢,日久天長,她上了癮。她說這是減肥的最美好的享受。 「你搓背很棒,真舒服。你的技術了不起。」秋月給我戴高帽。 「我有十年搓背經驗,應該還行吧?」我問:「如果妳想修腳,我也會。」 她婉拒此事。 我在上海做過十年搓背師傅,都是長屌的臭男人,卻從未替一個女人搓背背,如今親手為纖腰玉肌、吹氣如蘭的秋月搓背,愈搓愈促進性慾,愈搓愈覺飄然若仙,我至此才真正享受到人間歡愉滋味。 「正陶醉中,她抬頭問:「你為女人搓過背嗎?」 「這是頭一回。真的。」我說。 「若是你敢給其他女人搓背,我會用刀捅你的脖子,你信不信?」她問。 「信,信!」我急忙點頭。 搓過背,為秋月以清水沖洗身體。趁機央求她:「回房穿上衣服,我勸妳還是回家吧?」 「什麼理由?」 「實話實說,我太累啦。」 「惱。」秋月來了一句英語,讓我啼笑皆非。「艾司立普黑爾!」 「行,但是不能嘿咻。」我亮出底牌。 「淮?」她仰起頭,耍賴。 我倆披上睡袍,輕悄悄走回房間。淒風苦雨夜,誰也不知道來了不速之客。 熄燈上床,我低聲問:「如果有一天,我不行了怎麼辦?妳是不是會離開我?」 「我搬來和你同居,每晚要替我搓背。」她鄭重其事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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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夜眺廈門
一條火龍蟠據在對岸的 腰身,繁華比星星遲睡 憂鬱的慈湖堤邊 風吼浪笑,潮水 沖來一段漂木 驚得我以為是摸上岸的 水鬼 聽說單日砲擊已飛入了 戰史館的一頁注腳裡 為什麼今晚的流星 還有曳光彈嗆人的 煙硝味? 我向海流擲出試探的一顆 石子,漣漪推岸 竟如投奔自由而來 過河的一個卒子 2007/8/04 記金門夜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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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生
農曆七月,金門島上所有的人都用最虔誠的心來祭拜好兄弟,為的是求得人與鬼的和平共存,這是一種民間信仰,也是對未知世界的恐懼和敬畏。 就在這飽受戰爭的花崗岩島,客死他鄉的國共戰魂到處充斥著,每逢七月,島上的氣氛更加的凝重,一盞盞昏黃的路燈兀自的展現微光,為了指引遊魂走上回家的路,這是人們的美意,怎麼我在路頭望過去,看到的卻是一顆顆找不到回鄉路的絕望眼睛,因此我怕極了路燈;夜晚淒厲的狗吠聲,一聲聲、一聲聲撕扯著人心,聽說狗的眼睛晚上是可以看到靈的,那麼七月的島上一定鬼魂充斥!否則狗淒厲的叫聲怎麼不停歇呢? 七月給我的是肅殺、哀怨、悲涼、陰森、有家歸不得的印象,但是日子也不全然是負面的,因為有一個美麗的日子是我滿心期待的,那就是七夕了,「七夕」島上的居民管它叫「七娘生」,這是一個富有濃厚古典色彩的中國節日,溫柔敦厚的島民,兀自為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忙碌著,就在古典無語的星空下,祭典加上淒美的傳說,「七娘生」讓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七月因為有它增添了神祕浪漫的色彩,多少趕走了些許恐怖的氛圍。 今日的七夕,在商人和媒體的大肆炒作下,變成時下年輕人時髦的節日-情人節,但是我還是比較鍾情於牛郎織女的傳說故事,因為它保有中國人溫柔敦厚、堅貞重情的美德,和時下速食和現實的愛情相比,意義更是深遠而流長啊!就在情人節的前夕,我回憶起童年的韶光,那祭拜「七娘媽」的場景,彷彿就在昨日。 「七娘生」的日子,島民有一個盛大的祭拜習俗。一早,母親從金紙店買來「七娘亭」,那是用紙糊的美麗宮殿,富麗堂皇的宮殿中住了七位美麗的仙女,宮殿中有中國式的雕樑畫棟、窗花雕刻,飛揚的旗幟、龍鳳的剪紙、金碧輝煌的裝潢都不輸給真正的宮殿,精細而考究。宮殿的正中央有一張貼紙,上面寫了「七娘亭」三個字。七位美麗的古裝仙女,白淨的臉龐襯托著櫻桃小口、柳眉鳳眼,婀娜的身段、輕飄飄的衣衫極為浪漫,我問母親:「今天是拜牛郎和織女,為什麼會有七個仙女呢?」母親答:「那是織女的姊姊,七夕回來陪織女玩啦!」我想織女一定很高興,一年的等待是值得的,在這一天她同時可以享受到親情和愛情。 紙糊「七娘亭」十分費工費時,技巧也鮮少人學會,因此價錢同樣不便宜,一般家庭就以簡單的「七娘圖」代替,那是在一張薄薄的冥紙上,印上宮殿和七仙女,雖然簡單,但是恭敬的心不變,但是童年的我,卻是多麼渴望母親買回來的是「七娘亭」,因為祭拜之後,仙女們會變成孩童最心愛的玩具。 除了「七娘亭」之外,母親會準備一張剪成圓形的大紅紙放在供桌上,上面擺著一塊抹臉的白色碰粉,一些用紅絲線串成的明清古錢幣,還有七朵由我在竹籬邊摘來的新鮮胭脂花,加上滿桌的供品以及油飯,一場盛大隆重的祭拜就要開始囉! 祭拜開始,晴朗的天空會突然陰暗下來,開始下些小雨滴,母親說那是織女相思的淚水,我半信半疑,抬頭仰望廣大的星空,遍尋不到織女的身影,但是我相信含蓄的織女一定躲在星空的某個角落,那麼她的淚水一定也是喜悅的淚水囉!。祭拜完畢,燃燒「七娘亭」的儀式開始,小孩們早已拔下紙仕女當玩具把玩著,只留下空空蕩蕩的宮殿在熊熊大火中灰飛煙滅,我心中起了陣陣的疑問:不知道孩子們的舉動會不會遭來仙女的怪罪?分崩離析的仙女們如何話家常呢? 祭拜完畢,母親用最虔誠恭敬的心將胭脂花、碰粉往屋頂丟,象徵仙女已接收,一串串的銅錢環繞孩子頸上叮噹作響,象徵仙女們的守護,保佑孩子平安和健康。 一家人圍坐方桌前,享受一桌的佳餚。我望向蒼穹,心想:天上的宮殿冰冷,織女如何度過漫漫的一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