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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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片雜樹林
原先要畫碉堡另一邊的一棵木麻黃,這樹已經是夠怪奇的,但強勁的海風仍然糾纏不清,一直胡掠爛打,似乎非要再讓樹更詭異不可。凜冽海風沒遮沒攔地狂肆著,人在樹前,無法站穩,若真要坐下寫生,可要禁得起那陣陣的寒徹骨之痛。徘徊一會,後來又在附近東看西瞧的,就找著了這一片雜樹林,心想這疊疊層層的樹林草叢應該可擋些風寒,但當窩在那廢棄的廁所牆下畫著,依然冷颼颼得直打冷顫。 舊曆年的歡慶還不遠,初春的太陽天真爛漫。心想天氣不錯,何不趁假期結束前到野外巡巡禮寫寫生,於是邀出天澤老師一同踏春去。迂迴來到安岐海岸,舊碉堡空蕩荒涼,在時光打磨下,過往的氣氛淡了,悄悄地只剩風中的嘆息。心裡是有些傷懷,但更讓自己難受的是這海岸地帶實在太冷了。大海遼闊,風從海上奔來,像似持著槍矛衝刺,千軍萬馬般的聲勢,使人無法招架地被刺得遍體鱗傷。心下不明白這是怎一回事?普照的陽光誘惑我們來,但針刺樣的寒風幾乎是在驅趕人?幼時所讀的「太陽和北風比賽」的寓言故事頓時掩入腦際,不禁困惑我倆是不是就如故事中那被戲弄的無辜路人? 想一走了之,多敗興啊。既出了門,豈可掉頭就走?寒冷的氛圍或許可使頭腦更清醒,思維明朗,人更有神,更何況這一片雜樹林多渾厚華滋,可以讓畫筆進出悠遊。尋出了這些理由安撫,還是找了位置坐下來畫。 這一片雜樹林,真是繁榮,許多植群以自己的姿影聚集在這海岸地域。明亮的陽光灑落在枝椏上葉片間,閃閃爍爍的光影,深深淺淺的綠意,流淌著誘人的野趣。你看,左邊那是九重葛,一大叢的從碉堡的門牆迤邐了過來,串串的茂盛枝葉綴著點點嬌豔的紅紫色的花。有幾條如京戲頭冠上的翎飾般的蔓枝伸向天空,風狂吹枝亂搖,就翩然起舞了幾場快節奏的舞蹈。這常綠灌木植物,通常是綠籬、花棚、花廊、盆景的造型植栽,新近在島鄉掩護著許多森嚴的軍營門牆,成了自然渾成的地景,若不仔細看,還看不出偽裝來。濃密帶刺的枝條葉叢隔出了營裡營外,而紅紫色的花就成了美麗的裝飾,讓景象不那麼神秘肅殺。這「森嚴中有著美麗」的改變,或許也透露出此岸彼岸情勢和緩,人心對和平的祈願。 早先那兩岸對峙的緊張年代,營區冷峻威嚴,四周圍著鐵絲網阻絕,掛著廢鐵罐或鐵片警戒,壕溝裡布置鐵蒺藜、碎玻璃伺敵。為了再多層安全防護設施,就遍植著仙人掌、瓊麻等帶針刺的植物,日子久了就成軍事工事的烙記,形塑出一種禁區的嚴厲形象。這北海岸的碉堡旁也栽植了大片的仙人掌,肥肥綠綠佔據著廣袤的地帶,株株偎依擁擠,針針尖銳相向。人若身陷於其中,是難抵禦那無數多的針刺,想完膚而退,是不容易的。 瓊麻這植物耐旱耐瘠,也是有這本事,那有堅韌纖維的葉片蒼綠油亮,兩端如鋸齒狀的葉緣和那如劍鋒般的銳利葉尖,真是劍光燐燐,也是夠嚇人的。雖眼前只見稀疏幾叢散落在仙人掌群中,其實這植群盤據在其後,叱吒沙灘旁,虎視眈眈面對著怒濤。看看:後方有許多高瘦的花莖托著株芽,約3、4公尺的挺立之姿,可說是這植群的醒目族徽,顯露一種傲然自信。 人被景物吸住,不會分心,就那麼專致投入地畫,忘卻寒意。但有時風穿過林間,雷霆聲響,驚入耳際,震懾了人。這時,挪移一下身子,竟是腳麻手凍,才知風寒的厲害。知覺被喚醒了,忍不住叫苦連天,急忙躲進車內,喝幾口熱水,搓揉幾下手腳。就在這當兒,緊繃的意志稍微有些鬆動,總覺得風聲更大,寒氣更重,手腳更冰僵,心更想離開。鬆懈的低氣壓在心中盤旋又盤旋──回去?留下?留下?回去?有些猶豫,但終究還是多些堅持,就再畫下去。 矗立在這些帶刺的植物之間,那就是苦楝樹。這樹一名「苦苓」,在島鄉的山野田邊上隨處可見。春暖時,紫白色的花朵一捧捧綻放枝頭,嫩綠葉子掩映下,如煙霞般的色彩美極了,讓濛濛的春天多了好風景,令人心醉。初秋時,黃黃的核果掛滿枝頭,引來許多鳥禽的啄食。但到了冬寒季節,花謝了,葉落了,淨剩樹皮縱列的光禿枝幹遙指天際,黝黑的樹身如焚燒過,疏朗俐落的線條多美啊,那是季節中鄉野裡明顯的視點。我喜歡畫這等季節這般枯枝枯幹的孤挺有力,似乎這樹容易讓人感受到來春時那股迸發出來的生命力。 兩三棵木麻黃在遠方,模糊的樹影和一些樹叢當了背景陪襯。仙人掌前的野花野草,卻不甘願如此,不管是我認識的咸豐草和銀膠菊,或是其他不認識的,也都大大方方活著,儘管寒風淒冷還有許多枯木頭欺壓著,仍努力地向四面八方蔓生,融入了這片樹林之中。 這一方樹林草叢紛亂交錯,在廢棄的碉堡旁生根繁殖著,充滿生意,有的是興盛奮發的聲勢,有的是蟄伏待發的潛力。我貪戀這些景物的豐厚繁茂,野趣十足。我也忘不了「春寒料峭」的日子來到這麼個海風呼嘯刺人肌骨的海岸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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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丁小馨回店,換了一件外衫,喝了飲料,告訴在店內住宿的小姐,她去板橋親戚家,明天早晨回來。然後從容地走了出去。 不久,一輛黑色轎車停下來。車內的人搖下車窗,露出笑臉,是李彥。她上了車。倒在李哥的懷裡,小馨醉了。 回北勢?還是── 沉默。 李彥將她載到附近一家旅館,辦妥住夜手續,寬衣解帶,便相擁上床,展開了翻雲覆雨之戰。小馨三月不知肉味,如今才瞭解炸醬麵,百吃不厭。那夜,小馨搖身一變,成了李哥的班長。臥倒、前進、衝鋒。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她盡力使自己痛快、過癮。不顧對方死活。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場肉搏戰,可真是高潮迭起,心驚肉跳,呼聲不絕。最後,兩名戰士倒在暈眩的血泊裡,再也無法動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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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落之夜半無眠私語時
天晴的時候,就一個人散步去海邊吧!在海邊或沙灘上恣意地想著,這些年浸淫在時光大海裡,好比一尾魚被浪推來湧去的往事迷濛。 曾經,你真的走近過我身旁,給我微笑安撫的力道。又似乎,你從來不曾真實活過我的世界,頂多只是晃盪在夢裡的一枚月暈,我孤獨身影外的一襲幻覺。 如同撿一粒沙上貝殼,你把我的憂傷輕輕撿走。你拂淨塵埃的雙手那樣溫柔,淺淺的眼神、淡淡的口吻。你的對白恆遠只是那幾句:「要快樂,不管環境如何都要努力活著,懂嗎?」 我那時不懂你的安慰,也不想感激只是任性地想抓住你。像渴望一隻黑暗裡飄飛的流螢,卻反而更迅速地讓你從指縫溜掉遺失。 過了這些年,生活的操持磨折已讓我蛻變成長許多。突然懂了那些日子,你對我殘忍的放手,原來不是故意地。這些年我學會了以對方角度來揣摩己身的困境,故學會不再動不動就批判、質疑別人。 懂了你曾經對我的好,你真誠的傾聽陪伴雖說故事短暫,卻也如若心燈一般,讓我照見了自己的瓶頸而願意在失去你之後,勇敢衝出纏絆、逆境進而從桎梏的蛹裡掙脫,並且化蝶高飛終於懂了你突突離去放手的苦衷。不是不愛了,只因當時形勢僅能選擇背對彼此。你其實沒捨棄愛情,只是換了另一種方式予我守護。 ● 現在偶爾會在某個陽光倏然消逝,而天將雨不雨的時刻想起你。想起你電話中溫柔的叮嚀,你依媚兒裡朗朗的打氣,就好像森林芬多精般,籠罩著我。 堅信你未曾走開。只是這世上迷惘的人,宛若夜空中走失的星群繁碌;你想以一空月華的光耀,為每個寂寞女孩照拂;你盼著她們能及時分享到你博愛的溫暖安撫,而不致在蒼涼寰宇孤單墜落。 就好比在這裡,第一次和你見面一樣。那時節我們是陌生的,遙遙相望的兩隻小船,你甚至驕傲得令我怯步!後來熟悉一點才發現,你的冷是源於習慣性的禮貌與原則。 懂進退的個性一方來自基因,一方來自環境而複雜多元的現代社會,把原本粗率倔強的鄉下男孩磨礪得可以單獨站上城市職場第一線,而無畏無懼。同時在一個全然陌生的海域嶄露頭角,甚且發光發熱! 知道嗎?從來都只能選擇遠遠站著的我,常倨在暮色裡,為你鼓動雙手把掌拍得劈哩啪啦響呢!雖然和你正式相處的時間極短,用十根指頭凹算都能數得出來。也因此,記憶體內連半點該清除的渣滓也無。 後來我像做了場夢般來回揣度細想,竟天真的以為你是上帝派來守護我的天使,只因為我不乖,讓祂提前把你收回去了。 ● 這些年,歲月加諸於我身上的,或許是你永遠也無法理解的殘破與鞭韃吧?很多時候,淚流過也就算了我從來不會想要花太多力氣回頭。後悔或傷痛什麼 也沒時間一一去檢視或哀嘆。就像母親從不願相信,她女兒是一粒「在命運荒野中飄搖的油麻菜籽」,是一樣地。 她總是叫我逃。 「跑、跑去妳以為安全幸福的地方,不要再回頭了。不要獃在這裡賴活歹活。看,妳又沒瘸腿也不是笨驢,還不到七老八十,幹啥困在這裡等死?」 ● 好像所有那個年代裡快被「認命」這個魔咒,操持折磨到如垂死天鵝的女性長者,包括我母親姑姑阿姨們,幾乎都不看好我的前景。她們甚至覺得若坐視我的苦難不管,即是罪孽,是會遭天懲地。 我聽了她們的話,從那個同居人的巢穴裡跑出去一些時候。也遇到了一些人,我像孤身在大海裡摸索的瞎眼蟹,靠著你給我的那張地圖奮力泅游。那裡頭恍似藏著一個預言,是你在對我高喊,往左往右朝南朝北──對吧? 許多個無燈的雨夜,沿途連月牙兒也不透絲毫光亮。飄著雨的沼澤地,必須挺險涉湖,方能有前行的可能。我怕極了水中那些不知名的物體,怕那些喜歡蜇人、黏附人的水生動植物噬我血肉。 就好比兒時山崗上隨地蔓生的豬籠草、咬人狗、紅頭蟲,一不小心便掉進疑陣被牠們攫住,自然一頓慌張與痛的酷刑總免不了!所幸那時你以地圖貼著我,讓我感覺你就在左右隨時隨地捍槍備馬,予我微妙的力量扶持…… ● 當暗夜杳無人語時痛苦會默默來襲,彼時我將你藏擁於心,甜甜惦念。有很多時候你取代了宗教和母親,敞開如詩般的囈語,在我的心河躡足走動。那感覺像雨滴,又恍似故鄉水流清澈,頂適合一艘銹蝕的心舟停泊。 而我就擁著這股還能感動雙眸濕熱的力量,繼續往前走。縱使前方是38度炙人旱地或者,即將被暴雨侵略的荒城。我只管把那名為心的地圖,負笈腰背;只管像一名執意征服高山的勇士,如扥缽的僧侶半跪半走地朝目的地匍伏。 你說過,人總要跳脫渾沌與矛盾。凡是不要先懷疑,該探勘該釐清的往前做,才能奪得先機。那時我以為你是在為抽離的自己找藉口,心裡便起了莫名的怨怪。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脆弱,並放下身段予我安慰打氣,但你沒有。你像一個絕頂明智的股市分析師、一個手術檯前冷血無比的外科醫師,口齒伶俐刀管齊下地,只為著剖白當時的情境而努力。卻在緊要關頭,因我的賴皮而打亂原先美好的棋局。我明知吵鬧無效,但仍妄想靠著你的肩脥胸膛,把眼淚鼻涕通通抹在你的身上,好好撒嬌一番。在當時我是那樣霸道而無助地,想要將你據為己有啊! ● 你生日那天,我將手作的一個編織品繫上橙和黃的玫瑰緞帶。我想讓你大吃一驚,笨手笨腳的羊眉眉我為了討你歡喜,曾經多麼努力地耗掉39天功夫完成這件作品。 有多少個日夜我拆開再重來,即使被針錐戮膚亦不罷手。我在上頭鋪綴以紙做的星星,那是我們初識時的密語,唯你才懂得。以前我連紙星星也摺不好總是把長腳鶴摺成了短腿鴨子,常被同學取笑呢! (你記得不?這些事我不知跟你說過多回了呢?) 沒因為情感路走偏而感到罪惡,不曾因它的突然出現,將傷及一個陪伴我多年的男人而感絲毫愧疚。自始至終它便依著高尚純潔的姿態被掩護、被縱容,而後釋出。 小小園圃內一朵薔薇花,既有玫瑰之美又不含刺。它輕吐著幽幽淡香,它代表著一份忠誠之愛;把承諾緊緊裹貼在苞衣中,靜靜地等待緣分花開! ● 紙做的星星用瞬間膠黏妥了五顏六色,數數恰巧兩百九十九顆,剛好圍滿那個胖胖傻傻的保麗龍盒。我盯著它並幻想著你那張英姿煥發,只要一打起球便滿頭大汗紅咚咚的帥臉。 幻想你收到後,會露出怎樣滑稽怪異兼邪門的表情。這樣子想想就沒來由地給它直接噗叱笑出聲,心似被一股熱熱甜甜的情愫所佔滿。愛,於彼時彼刻來得如此肯定而明確呵! 坐在庭前那排被紫牽牛環繞的階梯前,我一個字一個字辛苦地敲著給你打簡訊(因為隱形眼鏡突然掉落,而我竟然找不到。)我打著撒嬌的話語:「生日快樂唷!」然後淘氣地,插上一個嘿嘿的大頭貼。 笑臉沒嗅到離別的低氣壓,暗暗籠罩。我滿腦子都被想你的意念充滿,不知不覺便調皮起來,又咚咚鏘插進一個音樂鈴指令。然而五分鐘後,手機螢幕仍然顯示等待的訊息。 是第一回吧?簡訊沒有順利傳達到你那頭,因為對方已經關機了…… ● 我定定看著,心裡有些微的慌亂與無措。但我記得你告訴過我,碰到事情一定不可以先自亂陣腳,天大的事兒也得先定定心再說。何況,你的工作職責不定沒我想像中自由輕鬆呢! (而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才悠悠証實,那之前你已經離台,並且將我從你心內驅逐了──) 按捺注肌能亢進者習慣性的抖手,我決定等你復機後給我回電。可沒想到,耳朵再也無緣與你的頻率接通。我和你在一方走離後做了完美的切割與分隔。那時間向來是最好的魔幻整容師,它懂得如何讓淚水乾凅,它會溫柔地傳授傷口結痂的方法,它會遲緩你一再回首的衝動。 終於,在哭了幾天又歷經無數個抽搐的夜晚之後,它讓等待進入永久睡眠復話後也連帶失憶了。在一個春日甦醒的早晨,我接受了你離台並已另結新歡的事實。 既然外型與智慧兩方面都注定是個輸家,那麼我覺得順應老天爺安排,毋寧才是上上之策。我不再自我催眠,並立誓脫離那個莫知由誰主導的,愛恨糾葛的情感世界。 ● 情人間有所謂善意的謊言,對吧?好比當年我跟你咆哮:「不要管我,只要你幸福便也足夠……」此刻揣想,你覺得它的可信性有多少?事實上 若我能輕易忘了你,就不會揹著寂寞這個大包袱獨自潛游了行走在紅塵中,空虛是一項觸犯不得的大忌。你要我努力生活找尋愉快氛圍,這些我都知道。但事實上,我已失去生活的動力和目標。我突然好想什麼也不管地,放逐一次呵! 夜間十點,穿著清涼細肩帶超短迷你褲+中統靴,在萬華士林通化或新西門一帶的鬧街上晃蕩,裸露的臂膀、頸口,像一隻剛煮熟的蝦紅咚咚地。不管白天的太陽或夜晚的霓虹,它們的親暱看來都像凌遲。鎮日有老饕拿張挑嘴,在殘念欲望間覆雨翻雲、磨刀霍霍。 ●可惜不是你─── 可惜不是你 陪我到最後 曾一起走卻走失那路口 感謝那是你 牽過我的手 還能感受那溫柔 那一段 我們曾心貼著心 (我想我更有權力關心你) 可能你 已走進別人風景 多希望 也有 星光的投影 努力為你改變 卻變不了 預留的伏筆 以為在你身邊 那也算永遠 仿佛還是昨天 可是昨天 已非常遙遠 但閉上雙眼 我還看得見 可惜不是你 陪我到最後 曾一起走卻走失那路口 感謝那是你 牽過我的手 還能感受那溫柔 感謝那是你 牽過我的手 還能溫暖我胸口 89年新崛起的馬來亞女子優柔清脆的磁嗓,彼時漂浮在人潮之中,是喧鬧夜市裡唯一不帶雜沓的明亮!對呀,可惜不是你,為什麼不是你呢? 故事仍在自己的人生中不斷被翻改、仿製、上演,如游走山崗的嵐霧個別有個別擁重依附的舞台。誰都想避免成為他人眼裡流浪的風,卻又屢屢在宿命的車軌裡平行漂泊不定。 孤寂的靈魂無法凝聚,便注然要成為情感的浮萍。那麼你說,成家後的殼是否形同虛設?猶若那年秋末,我曾一廂情願打造了你的座椅,那署名愛的座椅 至今安在? 而你呢?睽違的你,怕似早早篤定恆久缺席了吧?── ● 很吃驚嗎?我跟你之間的磁場能量,根本不必任何理由來隱瞞、架設,一切都是天經地義水到渠成的玄。沒有邏輯、不必杜撰,眼前的文字即是最合度的橋樑。 你以為我不懂,甚至故作天真狀,等跌倒了再來抹淚擤鼻,好賺取眼前人的疼又憐。事實上,好像一千八百多個日子或更久遠以前,我便理解、便分明了! 理解什麼?又分明什麼呢?(想想吧!讓失憶的你我,暫且再複習一下腦筋急轉彎,這是慧黠的你當年最愛玩的把戲之一哪)是否,你跟我談過通靈──等話題?當我們初初盤算著打開彼此時,首先便聊到彼此的姓名。你老笑我身分證上登記的菜市仔名。 「那你捏?」我反駁:「你的又好聽到哪?」哼哼,也不怎樣嘛!我想學你麻利卻反被你將一軍。 「村姑就是要有村姑名,很正常阿,害啥臊──」 你說會通靈,我只當你在賣瓜。不過瞧你那種酸勁,認真勁確不亞於電視上那些名嘴或命運大師。不知道你用的是哪種神功,一下就抓準了我祖先的姓,把我當場唬得一楞楞地。 你那自大又故作謙遜的屌樣,嚴詞回絕了刪去求助和提示法,而直接來到一比一。眼前正中央只一個紅心,你要嘛讓對手命中槍斃,要嘛打偏淘汰。你用自信且出了名的李氏幽默,輕易便壓倒了我的猖狂,從此佔領了我的寵信,並牢倨著心的堡壘版圖,久久不曾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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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圓柚香過中秋
那年,才八、九個月大的寶貝,中秋節那天,愛逗小孩玩的阿姨,把柚子皮當帽子戴在她頭上,新奇又好玩的她,伸手摸著這頂奇怪的帽子,鏡子前笑得燦爛如花,寶貝的老爸用照片留下成長記錄,因為照片裡的笑容太純真了,多年後她看到自己的照片,都要誇獎這小娃兒長得真是太可愛了;稍大,特愛吃柚子的她,節氣白露前後,家裡開始出現柚子,她總是快樂的期待媽媽剝柚子給她吃,每回看到寶貝這麼愛吃柚子,我都要想起過世多年,也非常愛吃柚子的阿嬤。 認識先生那一年,阿嬤正好到苗栗一起過中秋節,因為阿嬤在,家裡總是特別熱鬧,楊麗花歌仔戲的錄影帶,整天就播放著,「我身騎白馬,過三關,…」的歌詞,很長一段時間,我要是一個人閒著,會不小心脫口唱出這段歌詞,可見當時真的很認真陪著阿嬤看帶子。 我的同事那年的年初,提起要介紹他的同學讓我認識,兩個人都忙,直到中秋節前,才終於約上了。那年的中秋節,風大雨急,約在同事家與先生見面後,他載我回家順道認識我的家人,一進門,看到滿屋子的人盯著他看,據說當時有些駭然,因為陣仗感覺頗大。當時,阿嬤看他開車離開家門口,冷冷的說了一句:「羅漢腳也想追我孫女….」媽媽轉身走進廚房,笑笑的對我說:「阿嬤忘記她的孫女幾歲了。」那年頭不流行【剩女】這個名詞,但是,三十歲之後,其實感覺就已經快過時了。半年多之後,阿嬤來參加我和羅漢腳先生的訂婚,見他家依金門禮俗,大小聘禮都備齊,也就不多說些什麼,再看他進廚房幫忙,菜刀拿得順手,點頭默許,悄聲的說著:「還不錯~」 再後來的中秋節,媽媽依慣例到郵局寄柚子回金門,讓阿嬤拜拜之外,也能分享左鄰右舍。然後,我也記得要回家搬柚子吃,因為果農都知道我家人口多,自動會送來品質好價格合理的產品。阿嬤過世後,柚子仍擺滿一屋子,我總在心裡想著,愛吃柚子的阿嬤,不知道在另一個世界好嗎? 轉眼已經讀中年級的寶貝,這學期的自然課本教學生觀察月亮;打開學第一週上過自然課,就問媽媽中秋節快到了嗎?我總是指著月曆,要她推算還要多少天。這一日,【叮咚~】門鈴聲響,寶貝打開門一看,對面鄰居送來一顆娘家媽媽自己種的柚子,聞起來好香啊!寶貝開心的捧著柚子,問我可以不要馬上吃嗎?因為她要留著中秋節露營時,一邊賞月一邊吃柚子,我笑她外婆家柚子多得是,我們可以回去拿,這一顆就先吃吧!看她開心得捧著柚子跳舞轉圈圈,突然想起那一年還抱在懷裡,戴著柚子帽笑開懷的她,突然已經亭亭玉立,身高和媽媽相當了。想著時光流逝如此快速的當下,突然想起是該去買禮盒了,回娘家過中秋節,嫁出去的女兒,禮數可是不能少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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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忘
當她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恍惚聽到心碎的聲音,就這樣不顧一切的任由自己崩潰。 她乖巧善良,集家人寵愛於一身,而他只是窮鄉僻壤的農家小子。情竇初開不顧高堂力阻,執意相從,婚後天壤之別的環境,因為有他始終甘之如飴。 娘家雙親見他們過得真心踏實,便把市區價值不斐的地產贈與。二個孩子相繼出生,日子過得甚是平順,誰知道他竟與前女友舊情復燃……怎是一個「恨」字了得? 千迴百轉世界仍是黑白的,找不到生趣,否定他,否定所有的一切,將心緊緊閉鎖著,任情緒激盪起伏。幾度激動的想結束生命,朋友勸累了,使出激將法:「孩子尚未成年,妳這一走豈不便宜了他。」為了不能便宜他,便積極振作起來,跟著朋友去運動喝咖啡,幫老人義剪,當導護媽媽……看似充實的生活,卻沒有給家裡帶來太多陽光。 如果用曲線畫日子,晴天只是小小的浪頭,大半都是下彎的陰雨天,她黯然的跟朋友說:「短短的好,是長長壞的開始。」 他知道自己是罪魁禍首,暴瘦了十幾公斤,經過這麼多年也不見胖回去。準時上下班,薪水如數繳庫,再自她手上皇恩浩蕩的領回一些零用金。若不巧碰上連日陰霾,只好截長補短的苦挨著,深怕細故惹來淒風苦雨,同事知道他的難處,都儘量給予方便。 住老么家的母親罹患阿茲海默症,時而怪同屋頂下的人偷她的錢,時而怪人藏她的東西,情緒大起大落很難伺候,老么雖從來不說,他心知肚明有一半責任是自己的,但這兩個暴風圈怎堪攪在一起? 禮拜六加完班照例去陪老人家吃飯聊天,母親倒是深記得他的難處,不時催他早點回去。一個禮拜才來一趟,他總磨蹭到老人家將息才走。 接到噩耗她沒有呼天搶地,由朋友陪著到太平間,看他鼻孔不時滲出的血水,她下意識拿起旁邊的抹布,那麼多的血,擦也擦不乾的血。么弟嚎哭著說:「掉到田裡也不會淹死,偏撞電線桿,今天特別提早走,說是結婚紀念日……」 撫著那半閉不閉的眼皮,擦著不停流出的血水,往事像幻燈片快速閃過,就這樣結束了?悠悠忽忽的腦子似乎糾結不開,又似乎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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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小馨喊了一聲珍姊,哭了。兩人說來說去,還是催她趕快回來的話。囉嗦了半天,才掛斷電話。小馨是在理髮廳對面的電話亭打的。 阿量出國,阿珍卻在阿量房內,這倒使丁小馨產生莫名其妙的醋意。假如小馨沒有出走,她可以睡在阿量房裡,和李彥看電視、聊天、喝茶,同床共枕,歡度春宵。何以阿量去英國探望兒子,在短暫的數晝夜,阿珍還要鵲巢鳩佔,住在阿量的房間呢?難道享受了二十多年的魚水之歡,還不夠! 她站在騎樓下,看著一對對的情侶、夫婦,相擁而過,內心感到嫉妒且落寞。回味過去和李哥擁吻的滋味,何等甜蜜、愉快!為什麼要顧忌到所謂面子問題,自暴自棄,離開幸福巢穴而出走呢! 失眠,失眠…… 第三個晚上,打烊之後,丁小馨去隔壁統一商店買了兩罐飲料,便去對面電話亭,撥通了李彥的手機。 小馨,妳在哪裡? 新店。 能等我一會兒嗎?我有話跟妳說。 方便出來嗎? OK。 小馨偷笑。李哥,我在新店市公所捷運站2號出口等你。 最長半個小時。我開車去接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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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妳過去做過理髮師麼? 做過。 幾年? 21年。 老闆娘暗自吃驚,喜出望外。「妳希望的工資待遇,怎麼算?」 小馨說,自己離婚多年,沒有家庭負擔,所以不在乎任何待遇。她的話很使對方感動:「妳先看看我的工作表現,給多少,都沒有意見。」 她在這家理髮廳待了下來。由於小馨待人厚道,不爭顧客,而且經驗豐富、技術好,許多理髮師都尊敬她,喊她「丁姐」。她不愛出門,每天都由別人為她買便當吃。十天半月,小馨沒有一通電話。最讓老闆娘感到滿意的,小馨精於挖耳垢,這是年輕女孩不敢動手的事。因此,凡是年長的客人進來理髮,都喜歡找小馨,因為除她之外,別的理髮師都不會挖耳垢。 關於挖耳垢的違法問題,在理髮業界是眾所周知的事。顧客需要挖耳垢,衛生局反對,但卻無法禁止。小馨說,衛生所就在前面不遠,咱們還是小心點才好。老闆娘覺得小馨的觀點正確,而且厚道。她的工資,逐步調高,任何人都沒話可說,日久天長,「丁姐」成了這家理髮廳的大姐頭了。 雖然丁小馨暫時忘記了李彥,可是李彥卻時常惦念她。工作、生活以及健康,到底有無問題?李彥最怕小馨在外面受到欺侮,受到惡勢力的控制,在暗無天日的聲色場所,出賣色相……他越想越怕,想去報警,請治安當局把失蹤的丁小馨拯救出來。 阿量說,千萬不能報警,那會影響小馨的心理。也許過些日子,她會自動打電話回來。 那晚,雙月的夜晚,李彥剛看完電視新聞,電話鈴聲響起,扭熄電視螢幕,拿起話筒,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李哥,你好吧?」李哥急忙問:「阿馨,妳在南部啥地方,急死我了!先把住地和電話告訴我,我手上正拿著紙筆。」 小馨笑了。別那麼緊張,我不是辣妹,年紀也不小了。咱台灣社會並不是那麼混亂,好人還是很多。放心吧。 妳啥時候回來? 我當然會回去。我的郵局存摺還在美髮部宿舍,圖章也放在梳妝台抽屜裡。你想要知道密碼嗎?我告訴你。 我要的是妳的電話號碼。 笑聲。 妳是不是在高雄? 阿量姊在旁邊麼? 她去英國,參加北勢的校慶活動。過兩天就回來。北勢已經拿到博士學位了。 太好了,恭喜,恭喜。 趕快回來吧。阿珍也非常想念妳。妳跟她說幾句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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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的俗語話之十三
△「一池金魚,勿會受得一尾忠斑;一家人, 勿會凍得一個歹人。」──「忠斑」即鬥魚,兇猛好鬥,只要一隻在池,整池金魚將被咬得遍體鱗傷;同樣地,一個家庭只要出一個敗家之徒,全家人也將永無寧日。意同「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初三定,呣值十八 ;十八靜,靜仔廿九暝。」──農曆十二月初三,這一天如果平靜無風,還比不上十八日靈驗,因為十八這一天,才是真正關鍵,如果平靜無風,必定持續到除夕的夜晚,老祖先長久以來的觀察,已是屢試不爽,顛撲不破。 △「日時勿會使講人,暝時勿會使講鬼。」─因為隔牆有耳,而且鬼就在肩胛後,正所謂「講人人到,講鬼鬼到」,勉人切勿背後議人是非,以免招風攬火、惹是生非。 △「好好鱟, 仔屎若流。」─好好的一隻鱟,被殺得滿地屎尿,表示不得要領、經驗不足。以此比喻好好的一件事,被人搞得一塌糊塗。 △「三鋤頭,兩糞箕。」─此則流傳於農村社會,表示只花一下子的功夫,即可完工。比喻做事乾淨俐落、不拖泥帶水。 △「看人大細目,聽話高低耳。」─看待人家,眼睛有大有小、耳朵有高有低,完全視對方身分而定,到於大小高低,則指對待別人有等級之分,並非一視同仁。 △「人情,較大腳桶。」─在家中的桶子當中,腳桶算是大型的一類,由於人情債是最難還清的一項債務,因此就以腳桶相比,以顯其大,這是藉物喻人、擬虛為實的一種說法。 △「食,欲食好;做,欲做輕可。」─吃要求山珍海味,做要選擇輕鬆容易的,意同好吃懶做。 △「學好三年,學歹一時。」─學好較難,須花三年; 學壞較易,只須一時。三年與一時,比喻時間之長短,並非實際之數。 △「過年較緊(快),過日較 (慢)。」─此處的「年」指新年,而「日」指平常日,對於貧窮人家,新年短暫易過,而平常日漫長難熬。 △「一日 九豬,九日無豬 。」─本指殺豬行業,亦可泛指一般生意人,比喻商人大賺大賠、大起大落,收入極不穩定。 △「一白贏三 (美),黑著無成鬼。」──本則一般用在女子身上,皮膚白皙,勝過三個美女,倘若皮膚黝黑,則是醜得像鬼,難怪美白化妝品,暢銷不衰。 △「住久,著臭普。」─人與人間,存在著非常微妙的關係,尤其是住在一起的人,起初之時,熱情新鮮,久而久之,鮮度漸褪,就像食品一樣,開始產生霉味,表示逐漸冷淡。 △「留久,變管府。」─初來乍到,客人總是相當客氣、細利沾沾,時日一久,日漸熟悉,最後喧賓奪主,像是家中主人。 △「清氣姑,碗蓋屎。」─這是一句有典故的俗語,據說有位小姑,非常愛乾淨,為了乾淨一事,新嫁進門的兄嫂常遭羞辱,以致齟齬不斷,兄嫂在忍無可忍之下,故意以一盤「上飯下屎」回敬。後以此形容過於潔癖,惹人厭惡,反招報復。 △「陰陰沉沉,咬人三寸深。」─陰險狡詐的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最為恐怖,往往深受其害尚不知曉。 △「頂厝人教子,下厝人子乖。」──頂厝的人在教育小孩,鄰居的小孩見了之後,也會受到正面的影響,有互相仿效、見賢思齊之功效。 △「門前一欉相思樹,得到相思較慘死,醫生來看無藥醫,貼心來到好離離。」─這則是一位同事林美姜老師於登山途中相思樹下講的,藉著一株相思樹,導入一位得相思病的患者,在醫生束手無策之下,愛人一到,隨即不藥而癒,足見愛情的力量,有其不可忽視的價值。 △「會過祖,勿會過某。」─本則專指一些遺傳性的疾病,只會代代相傳,不會傳染給親密的妻子。 △「找和尚,討蝨母。」─蝨母寄生於髮叢間,和尚光頭,無髮可寄,如何得蝨?意同緣木求魚,徒勞無功。 △「頭毛梳仔跌死蝨母。」─父親的頭髮,最為講究,除了抹上髮油之外,尚須梳得平平整整,每天一早,也不知梳了幾百下,母親常用此句形容他,表示再多的蝨母也會跌落地面,難以附著維生。 △「話較多九毛仔蟲。」─金門人稱「毛毛蟲」為「九毛仔蟲」,一方面鄉下毛毛蟲很多,一方面是毛毛蟲身上的毛也是密密層層,無論從那一方面看,皆是以多譬喻,泛指話多之人,意同喋喋不休。 △「講著全步數,欲做無半步。」─說起話來,大放厥辭,無所不能,一旦做起事來,則無所作為,一無所成。意指只是一堆空言虛語,全然不切實際。 △「聽無見,失一半。」─因為未聽清楚,至少已失去一半,難以了解全貌。 △「食一百歲,勿會擔一百斤。」─浦邊三舅父一生務農,辛勞備至,肩上不知挑過多少擔?到了晚年,自覺體力大不如前,常自嘆「食一百歲,勿會擔一百斤」。意指歲月不饒人,過了中年,年齡與體力,已非正比。 △「打狗呣出門。」─住浦邊時,每逢雷雨交加,「阿力」便會急速奔回躲在桌下,任憑驅趕也不為所動。後常用來形容天氣惡劣,連狗都不願出門,何況人呢? △「無錢舀尿嫌贅(多)孑孓。」─「孑孓」是蚊子幼蟲,寄生於屎尿之中。早年農村社會,屎尿是主要水肥,一般須要花錢購買,倘若免費贈送,還被嫌棄孑孓太多,實在不知好歹。後引申為「免費贈送,還被嫌惡」。 △「人未到,聲先到。」─此句針對聲如洪鐘且喋喋不休之人,通常在未見其人之前已是先聞其聲。 △「食頭家,睏頭家娘。」─這是何金枝表哥常講的一句話,乍聽之下,還以為與老闆同桌共食,與老闆娘同床共枕,其實並非如此,而是吃住全包,福利優渥。 △「心若好,免食菜;朋友好,免結拜。」─吃齋茹素,只是形式;異姓結拜,也是儀式,只要一心向善,不用吃齋念佛;朋友只要以誠相待,也不用行八拜之儀,表示實質重於形式。 △「一個人客,九個主人。」─主多客少,美其名是請客人,實際上是請主人,這種請法,似乎主人才是主體,客人已成陪客,自請成分大於請人。 △「有錢食鮸,無錢免食。」─昔日鮸魚價昂,有錢人才吃得起,至於窮人便什麼魚都免吃了,「食鮸」與「免食」,在注音上像倒裝,實際上差之千里。 △「慢鈍,食無份。」─記得國高中住校時,男生吃飯就像比賽一樣,未經咀嚼,直接入肚,餐餐鍋底朝天,腳手慢鈍的同學,經常搶不到、吃不飽。也可引用在做事慢慢吞吞,想要謀生都難。 △「食桃肥,食李瘦;食樹莓,睏杉板。」─吃桃子會肥胖,食李子會消瘦,吃樹莓會中毒身亡。這是前人的說法,是否會產生這樣的效果,應請教專家,但後者切勿輕易嘗試。 △「無毛雞假大格,無毛查某假 (了不起)。──雞若無毛,女若無髮,已是略遜一籌,然而無毛之雞,又想上大檯面;無髮之女,又裝得神氣威風,二者皆有自不量力之意。 △「識算呣識除,用芋換番薯。」─只會計算,不知扣除,最後用昂貴的芋頭去換便宜的地瓜,反而得不償失。勉人不要只見獲利面,忽略虧損面。 △「四腳拔直直。」──人死之後,身體僵硬,四肢僵直。比喻已經回天乏術。 △「東又賭,死較快活。」─賭博時,既坐莊家,又當賭腳,等於雙重身分,這般嗜賭如命,已是無藥可救,不如一死了之,反而快活。 △「龜頭也惜,龜尾也惜。」─一般幼兒,自我中心意識較強,無論身體或玩具,完全不讓陌生人接近或觸摸,更不願與人分享,就以此句形容。何以用烏龜譬喻,應是龜頭龜尾,只要經人碰觸,立即收縮,而非大方任人玩弄,這樣推測,似有幾分道理。 △「無話講笳犁。」─即無話找話說。「笳犁」是一種農家用來曬穀的竹編器物,代表隨便聊些毫不相干、不著邊際的主題。 △「魯連溜連,上山去, 。」─「魯連溜連」意為無所事事。這樣的人,即使天天玩耍嬉戲,也會自感疲累無趣,正如張潮的幽夢影所言:「人莫樂於閒,非無所事事之謂也。」無所事事,不應玩歲愒時,應從事一些有意義的活動。 △「 的成萬,大空的食屌。」─金門話的「 」即吝嗇,「大空」即出手大方,「屌」即男性生殖器,用字粗野,應是為了押韻。吝嗇的人因為捨不得花用,積少成多,最後家財萬貫;出手大方的人,不知節約,最後家徒四壁,只能喝西北風。 △「一粒米,百粒汗。」─兒時住浦邊,每見農忙之時,農夫個個灰頭土臉、滿身重汗,讓我深深感受到「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與「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的真諦。 △「有時月光,有時星光。」─從天文景觀來看,月圓之夜,常是月明星稀,皓月千里;月缺之夜,則見滿天繁星,星光閃爍,「月光」「星光」,交替循環,以此比喻風水輪流轉。 高雄高苑科大學生,將這些古早諺語,視同奇珍異寶,年輕的一輩,若能群起研習、積極推廣,必能蔚為風氣,廣為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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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的故事之六
十一月山茶花 你是我一生追求的新娘 不要輕易露出溫柔的心房 讓月兒覬覦你的馨香與美麗 開啟一扇小小的窗 讓我飢渴的眼神 貪婪地 往最溫柔的深處 吞噬你夢幻的背影 十二月水仙花 你綻開的那部心經 是眾神的家園 在紅塵中 自戀不再 阿母 以虔誠的布施化來的仙花 頂禮 供養 消災延壽的琉璃光菩薩 用一生的祈願 凍結了人間所有的 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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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理經理
高和是我大學認識至今的好友,年輕時候的他,溫柔體貼,低調帥氣的穿著,成為很多學妹的夢中白馬王子,也讓身為他好友的我,意外成為學妹們眼紅的對象,甚至經常被當作假想敵,這件事情,即便已經相隔十來年,仍成為我們朋友間茶餘飯後的笑話。 學生時代的他,租屋在學校附近,陽明山的房租,果真跟貴族沒兩樣,我常笑他,我宿舍住三年,等於他校外住一學期價格,當然,也因為他租的房間又寬又大,離校又近,就成為同學們聚會的場所,冬天天冷,大夥總愛買好火鍋料,直衝他住處,嗑牙聊天兼吃火鍋,那逍遙的時光,在今日工作繁忙,家庭照顧勞累之際,總是特別令人懷念。 許是求好心切,也或是他的指導教授刁難,他比我們晚了一學期畢業,當兵號稱海軍陸戰隊,但直到退伍,他好像還不太會游泳,我們總說該退貨回軍中,重新訓練一番,才不會丟了海陸的臉,退伍後,他找了一陣子工作,非常不順利,身為朋友的我們,經常透過電話幫他加油打氣,才華洋溢的他沒被埋沒,沒多久就找到一個本土的傢具製造商行政工作,陸續間也聽到他跳槽,但從未曾聽到他有女朋友,好奇的我們總會禁不住問他,該出櫃了吧!他總是笑笑的說,我喜歡的是女生。畢業後兩年,一位好友結婚,看他帶了一個笑容滿面,說話風趣的女孩,哇!真命天女出現了,原來這女孩是曾經到他工作公司面試,面談官就是高和,高和談著談著居然留下女孩電話,開始追求交往,我們總笑他假公濟私,趁工作之便找女友,沒多久,天命真女成為了他一生的伴侶,他們結了婚,還記得婚禮當天,兩個新人在台上,手牽手冒汗的模樣,甚是羞澀,台下的同學們都起鬨鬧他們,當然心中祝福滿滿,要幸福喔! 婚後多年一直未曾聽到好消息,一日探訪好友阿鼎,喜獲麟兒,幾個朋友湊著買了十幾箱尿布,號稱要他的寶貝從S號包到XL號,高和也去了,美麗的老婆穿著娃娃裝,身材依然纖細,但一眼被看出高和快當爸爸了,同學們都開心極了,尤其知道是小女娃都吵著要先下訂,看他一臉滿足模樣,果真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不禁嘆息,難怪三個寶貝兒子的我,從懷孕到生產,沒看過老公有這種笑臉。 這幾年大家都忙,一年一次的聚會總是只能透過未婚的文文居中牽線,高和出現次數越來越少,但我跟他的聯絡不曾中斷,感謝現在的即時通,讓人情感得以永續經營,我總是在對談中,談談我的家庭生活,談談不順遂的工作,而他總是扮演很好聆聽者角色,三不五時提供一些值得參考的意見,卻很少聽到他談及他工作,一回好奇問到,你工作那麼多年,到底職稱是什麼?他笑笑回我:代理經理,我詫異的問他,代理多久,他說很多年了,我詫異的問:依照你的工作資歷跟經驗,你不該是這種待遇的,他笑笑回答:我有自己的考量,原來高和他是為了家庭考慮。 高和說,他曾經想到對岸發展,料不到母親在這時候病倒了,他認為照顧母親是他的重責大任,所以他決定留在台灣,原本也找到一個新工作,職稱待遇都不比現在差,但是呢?他知道那家高科技產業,工作到晚上八、九點下班是正常的,他想自己也有一個工作狂老婆,下班回家十點很正常,總該有人為家庭犧牲吧!女兒放在娘家,早晚要接回台北唸書,下課總該有人接,他說他知道這間公司福利不好,但是因為傳統產業,下班準時,所以代理經理職稱又如何?跟他談完後,恍然大悟了,我們這一生追求什麼呢?功成名就又如何?如果沒有健康的親人,溫暖家庭生活,這一切一切不過是一場空,只能說,有你的,高和,我的人生因你又有另外一個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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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的俗語話之十三
今年五月,前往台北市華山創意文化園區觀賞「廣西少數民族文化展」,正巧高雄高苑科大資訊傳播系也在園區內舉辦畢業展,其中有一社團名為「諺語鳪習班」,深深吸引著我,他們的主題是「大人無講古,囝仔不知寶」,此處所說的「古」,是指「諺語」,經過大四生陳怡茹的詳加解說,讓我驚訝不已,新生代竟然對閩南俗諺產生研討的興趣,深感後繼有人,令我喜出望外。 阿娘的俗語話已曾寫過十二篇,約有五百則,如今又經八個多月的搜集與記錄,累積了八十則的俗語,願在此提出,以就教於先進同好人士。 △「姑換嫂,一邊好,一邊倒。」──「姑換嫂」即是兩家雙方姊妹交換,嫁給對方的兄弟。在稱呼上,相當於「姑嫂交換」,本是親上加親,好事一樁,然而根據民間習俗的說法,其結果經常是一邊家道興旺,一邊家道中落,似乎不太看好這種交換方式。 △「家若欲敗,姊妹仔做同姒(娣姒、妯娌)。」──姊妹一起嫁給一對兄弟,形成妯娌關係,照常理看,應是親上加親,情上加情,但在民間上,仍是不被看好,將會造成家道敗壞。看起來比上則更慘,上則機率一半,本則更低,是否前人歷經長年的觀察統計,才下如此斷言? △「紅天赤日頭,有雨無溝流。」──烈日當空,晴空萬里,即使有雨,也是微量,豈會流進溝內,形成水流。 △「六月入秋緊溜溜,七月入秋流秋油。」──秋季橫跨農曆七八九月,如果是在六月提早入秋,天氣涼快舒適,日子快而易過;但若在七月入秋,則是炎熱難耐。「流秋油」是指秋天流汗。 △「娶某著看老母,掠豬著看豬母。」──所謂「有其母必有其女」,女兒與母親最親近,自幼仿效其母,幾乎一個模樣,所以選擇妻子可觀察其母;同樣地,如果豬母長得肥壯,又很「續食」(食慾很好),飼養其所生的小豬,一定「好飼擱 大」,也幾乎相去不遠。 △「三腳貓笑一日狗。」──彼此各有缺陷,卻互相取笑對方,表示二者半斤八兩,相差無幾。 △「兩枝甘蔗靠門後,公婆食到老老老。」──金門每逢農曆春節,會在兩扇大門後面,各靠一株含頭帶尾的甘蔗,這是做媳婦的一番孝心,祈求公婆長命百歲;另有一說,祈求孩子有頭有尾,順利平安。母親說:甘蔗於除夕日擺放,正月初四取出,甘蔗可食,甘蔗頭可種植。 △「孤酸,生子無尻川;孤獨,生子無腳目;飫鬼,生子無腳腿。」──孤酸即吝嗇小氣,孤獨即不能合群,飫鬼即貪小便宜。這三者在德性上皆欠理想,而且受人鄙視,因此以這三種「下場」警戒與恐嚇,希望他們收斂改正,以免禍延子孫,自己受累。 △「一日剃頭,三日緣投。」──父親生前最愛理髮,快則十天,慢則兩週,每次都在倒數理髮之日,原因無他;理一次頭髮。至少可維持三天的俊美帥氣,昔日重視門面,由此可見一斑。 △「三日剃一 (次),緣投緣 褪。」──承上則,理完頭髮,面目一新,可以緣投三日,倘若三天理一次,俊美的面貌便一直持續,永不消退。 △「穿裙穿襖,呣值剃頭挽面好。」──昔日男性理髮,女性挽面,皆在整修面容,雖說「人要衣裝」,但由前面兩則可見理髮之優勢,因此,即使穿著華麗。也比不上剃頭挽面好看,足見面貌之美重於服飾之美。 △「 (美)腳蔭面, 頭蔭身。」──昔日女子流行裹小腳,因為腳是美的起點,如果腳嬌小可愛,對於面貌便會產生加分的效果;同樣地,如果面貌姣好,對於全身也有正面的影響,換言之,全身的焦點在腳,而後面貌,再來全身,三者之間具有相當的連帶關係,這是昔日的審美觀,今人的看法又是如何呢? △「大門開透透,錢銀自己到。」「門閂開透透,新婦自己到。」──農曆新年,總會說些吉祥話,每在正月初一,新年伊始,無論是求財或求媳婦,都可在此時,一邊開門,一邊唸著,據說此時最為靈驗。需求者不妨一試。 △「二九暗,歸暝光。」──「二九暗」,在此指除夕夜,記得兒時,母親總會點一盞小油燈,直到天明,不准我們吹熄,這在習俗上的說法應是象徵光明的延續,希望來年好運連連。 △「圓仔圓轔轔,子孫一大陣。」──這是在冬至節令,邊搓湯圓邊說的一句吉祥話,祈求多子多孫多福氣。 △「馬加無味,家鴒 飼。」──母親說:馬加魚肉較硬,味如嚼蠟,並非佳餚;而家鴒嬌小柔弱,不易養活。前者屬於飲食,後者偏於飼養,上下二句,除了押韻,似乎搭不上關係,為何湊在一起,不得而知。 △「烏賊肚,馬加箍。」──烏賊即墨魚,腹內有墨汁囊,比喻黑肚番,不明事理,難以溝通;馬加箍即馬加魚切塊,肉質硬澀,難以入口,比喻不知好歹,二者藉物喻人,頗有意義。 △「無三不成禮,無四不見體。」──不達三個,不成禮數;不到四個,不見體面,換言之。為求禮數周全、更具體面,三樣四樣,是個理想的成數。本則純屬個人臆測,不知是知否正確? △「穿破裘人人驚,討客兄上大廳。」──遇穿破裘者,避而遠之;見討客兄的,迎入大廳。表示笑貧不笑娼,財富至上,人品居下。 △「穿破裘的出大堵。」─「穿破裘」表示窮人,「出大堵」表示出手大方,試看報導:三不五時就見一位老榮民或拾荒者,對自己省吃儉用,但一捐就是數十百萬,即為明證,也是典範。另有一說:窮人因為經常出手大方,所以生活難以改善。 △「歹看查某愛照鏡,無錢人愛算命。」─其貌不揚的女子,由於缺乏自信,仍不斷照看鏡子,尋找是否有可取之處;家境貧窮的人家,比較喜愛算命,希望算出好運或藉由改運,期盼早日脫離困境。 △「算命若會靈,世間無窮人。」有人說:「算命如果靈驗,大可為自己算命,何苦擺攤?」又說:「窮人都去算命改運,世上也就沒有窮人了。」此話似有幾分道理,正所謂「算命嘴,胡累累」,說得天花亂墜,卻是模稜兩可,而且算命仙的說法,派別紛紜,莫衷一是。 △「要嫁人雙張犁,呣通嫁人雙個火雞。」──「火雞」指早年燃燒煤油的一種炊具。根據母親說法:「雙張犁」表示田園廣闊、農事繁忙,雖然辛苦,但至少可圖溫飽;因為農夫一般用大灶炊煮,「兩個火雞」表示並非務農,而是從事其他行業,則不一定有飯吃。 △「娶著好新婦,萬項成;娶著歹新婦,萬年窮。」─娶到好的媳婦,事事順利,項項成功;娶到歹的媳婦,窮苦萬年,禍延子孫。好歹媳婦,一成一敗,一富一窮,天壤之別。也足見媳婦在家庭中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 △「腳真短,頭毛大拋火,娶來蔭家伙。」這是母親聽臺灣的運動伴轉述而得的,指在選娶媳婦的條件,必須注意兩點:一是腳要短小,二是頭髮要茂密,這樣的女子,娶來之後,必能庇蔭子孫,家財萬貫。 △「 (美)人,無 命。」─美女經常命途多舛,未見命如人美,與「紅顏多薄命」意同。 △「美醜無塊比,愛著較慘死。」─美醜是比不完的,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重在喜不喜愛,是否看對眼,一旦愛上了,簡直比死還痛苦,那時已分不清美或醜了,正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 △「有人著有話,有米著有 (米殼)。」─人多嘴雜,只要有人的地方,閒言閒語、議長論短的話便會相伴相隨;就如同有米就一定會有米殼摻雜其中,閒話如同米殼,皆是難以避免的,勉人不必過於介意。 △「龍交龍,鳳交鳳,隱痀的交 戇,三八交叮咚。」─昔日婚嫁,著重門當戶對。龍鳳泛指富貴人家,而駝背的就要追求愚蠢者,彼此各有缺陷;三八阿花也剛好搭配吊兒郎當的,正因行為皆有瑕疵。上述配對若結秦晉之好,條件相當,日後怨言較少,頗合情理。 △「揀子婿 ,呣揀家伙底。」─子婿 是指女婿長得才貌雙全。挑選女婿時應著重其外表與內涵,不可貪求家世財富。 △「查某子,賊。」─這是譬喻的修辭,由於女兒嫁出之後,每次回到娘家,常會搬走一些娘家的物品回到婆家,故以「賊」比喻,但本則並非絕對,如果夫家富裕,此則便不成立。 △「查甫子得田園,查某子得嫁妝。」─這是舊時的慣例,男子才能分得家產,女子嫁出之後,就如潑出去的水,因而就以嫁妝來做些許的彌補,以求取男女的平等,然而今日民法規定女兒可分家產,與兒子並無差別。 △「父一頭,母三擔,公婆一菜籃。」─「一頭」相當於半擔,表示在教育子女方面,母親分量最重,父親只佔六分之一,而祖父母則相當輕微。試看歷史上的名人─孟子、岳飛的母親,都是母教的典範。古時「男主外,女主內」,父忙於外務,厝內事情,只好落在母親身上,故以母教為重,然而三字經又言「養不教,父之過」,又以父親為主,總而言之,教育子女,父母同等重要。 △「飼某飼仔肥卒卒,飼父母剩一枝骨。」─以前曾寫過「細漢父母生,娶某是某生」,與本則關係密切,亦即娶妻之後,對妻子照顧有加、衣食無缺;對於生身父母則置之不理,以致三餐不繼、瘦骨嶙峋。 △「骨力食力,貧彈吞涎。」─勤勞的人,自食其力,必能溫衣飽食,自給自足;懶惰的人,好逸惡勞,衣食無著,只能乾吞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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蟻絕後患
每到夏天,宜蘭的鄉下住家,總有成群結隊的螞蟻兵團,朝家裡進駐;母親除了用雙手展開掃蕩之外,多半用殺蟲劑收拾殘局。可是螞蟻數量實在太多,任憑用盡所有方法,所收到的效果,非常有限;為了讓住家不讓螞蟻佔據,只好順著螞蟻行進的路線,找到螞蟻的根據地。 鄉下住家旁邊,多半會種植竹林,一來可以防颱,二來可以乘涼,三來可以賞心悅目,一舉三得,讓人雀躍;沒想到竹林竟然是螞蟻雄兵的根據地,難怪用盡方法除蟻,依然源源不絕,原來螞蟻窩就在家的旁邊。 為了永除後患,父親只好忍痛,將平日最愛的竹林,全部砍除;當竹林淨空之後,螞蟻找不到棲身之地,只好舉家喬遷他處,自此以後,再也看不到摩肩擦踵的螞蟻雄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