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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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生態筆記》驍勇善戰的慈父-中斑
許多人喜歡看著魚兒在水缸中悠然自得的模樣,特別是在自己學會游泳之後,更嚮往悠游水中的樂趣。因為水的浮力,讓人擺脫重力的束縛,而晶瑩剔透的水牆則擋住了世間的吵雜聲。在水中你可以恣意的擺動身軀,是一種透過對抗水的阻力而獲得的自由。 記得小學時代,沒有像現在一樣,有所謂的「水族館」。通常是以一個玻璃空罐,到水塘裡撈幾條魚,就成了DIY的魚缸。不過這類的魚缸,生命期大都很難撐過三天;這類魚缸中最常見的分子則是大肚魚。而另一種色彩艷麗、魚鰭曼妙的中斑,可稱得上是「金魚」;至少日本統治台灣時,就稱牠為「台灣金魚」。在當時,如果能養一尾中斑,可就羨煞班上其他同學。多年之後,筆者在台灣的水族館發現了牠的蹤跡,水族館管牠叫做「彩兔」或蓋斑鬥魚,牠的身形令人感到格外親切與懷念。 中斑的學名是Macropodus opercularis,分類上屬於鱸魚目鬥魚科,在台灣是屬於稀有保育動物,在金門野地裡也漸漸失去牠的蹤跡。中斑的體型呈橢圓、側面扁,口小而下頜突出,利於咬合,是屬於攻擊性較強的魚類。牠的身體灰綠色,體側則有10條左右的藍綠色橫帶,橫帶之間為淺紅色。頭部由吻端至鰓蓋有一藍黑色紋,鰓蓋後上方有一暗綠色圓斑,周圍為黃色,因此被稱為「蓋斑」鬥魚。不過蓋斑鬥魚的體色,會隨著不同的水溫、環境而有明顯的改變。 說起牠那多樣的鰭,讓牠贏得西方人的「天使魚」封號。背鰭的第3、4根軟條,臀鰭的第6、7根軟條,腹鰭之第1根軟條,以及尾鰭的上下葉均延伸為細長的滾邊;尤其以腹鰭更延長像似拖著兩根藍色彩帶。雄的中斑魚,尾鰭呈叉形;而雌的中斑,尾鰭則略顯凹形。主要棲息於河溝、池沼等水草茂盛的靜水域中;過去在島上,中斑廣泛棲息於田野間的小池塘、村莊外的水池等。但近幾年來,除了水塘漸漸枯竭、農地開發為住宅、農藥毒殺等,野生的中斑已經日漸消失。 由於中斑魚具有特殊的「迷器」,所以即使在溶氧量低的水域中,牠也能靠著把頭抬出水面來幫助呼吸。曾經養過中斑的讀者,一定會覺得中斑是一種非常容易飼養的魚類,不需要太多裝備,就可以讓牠生存的很好。另外,中斑在野外以昆蟲為主食,具有特定的攻擊性,讀者可以由家中飼養的中斑理解;中斑會從水中一躍而出,捕捉水面上的小昆蟲。不過中斑往往因此躍出魚缸,若碰巧主人不在家,可能就會因此喪命。 讀者可別以為中斑會隨時隨地的展示牠美麗的裝扮。當兩條中斑不期而遇時,這兩條中斑就會像剛點亮的燈泡,慢慢炙熱明亮起來。就在一瞬間,中斑會將牠的魚鰭打開,快到會讓你誤以為你聽到如扇子被打開時的聲音。接著你就看到牠們繞著彼此打轉,同時瘋狂的跳起舞來。不過,與其說是跳舞,不如說這是牠們千百年來的表演,就像原始部落流傳下來的戰鬥舞或求偶舞。在此不確定是求偶舞或戰鬥舞,是因為中斑的雌雄難以分辨。因此一開始你並無法區分出,牠們究竟會拚個你死我活,還是熱情的擁抱結為連理。當兩條中斑相遇時,一定先是列甲展兵,用盡心思把自己身上最鮮亮的斑紋以及最瑰麗魚鰭展開。先是自我吹噓一番,硬是要將對方比下去。 如果其中一隻是雌魚,而雌魚也被對方打動,接下來就可以看到雌魚收起牠的魚鰭,嬌小而緩慢的游近雄魚,與先前劍拔弩張的樣子完全不同。而雄魚在繁殖期間,會不斷的在水面上吐出氣泡,築起「空中閣樓」,並且換上五彩繽紛的新妝。雄魚會邀請被「釣」到的雌魚,到達自己閣樓的下方,並跳起「迷幻之舞」。雄魚永遠以最美麗的一側圍繞著雌魚打轉,而且決不多瞧雌魚的兩側一眼,否則一場腥風血雨的殺戮就會因誤會而展開(註:在魚類的社會中,張開兩側魚鰭通常代表著示威或敵意,同時看到對方兩側的魚鰭,會把對方當作是惡意的挑釁。)雄魚在迷住雌魚後,會踩著溫柔的小慢曲緩慢起舞,雌魚則像似被催眠的模樣,在圓圈的中心點深情款款的望著雄魚。兩者間的距離越跳越近,突然之間雄魚會用自己的身體將雌魚包裹並扳倒,精子與卵同時射出,完成傳宗接代的工作。 完成傳宗接代的工作之後,雌魚會處於迷流狀態,不過這時雄魚可忙了!雄魚得開始將密度比水大的受精卵,一顆一顆用自己的嘴巴收集起來,並將它們吐到自己所構築的空中閣樓中。這件工作得在卵下沉至底部泥地前完成,否則透明的卵混進泥地後將難以分辨。另外,如果雄魚在雌魚清醒前未能完成工作,雌魚則會把搶到的魚卵吃掉。這樣的受精、集卵的過程,大概重複著5~10次,直到雌魚醒來為止。不過從此,雄魚就不許雌魚靠近半步。所有築巢、教子的工作都是由雄魚負責的。 此外,如果兩條同性的成年中斑相遇時,兩方先是如同三國時代諸葛亮對周瑜的「陣前罵戰」,各自吹噓一番,長自己士氣、滅他人威風,目的無非是希望能不戰而屈敵之兵。一但雙方都不肯退讓時,只要任何一方開戰,這場「生死之爭」在沒有外力干涉下,非得戰到一方橫屍缸底不可。關於中斑的這股狠勁,畢竟是自然法則,就像牠那曼妙的求偶舞與血脈賁張的戰舞,都源自千萬年前的演化結果。非如原始部落的舞蹈,乃是千百年進化與刻意保存的文化結果。 中斑魚是許多讀者的童年記憶,但也許未曾如此深入的理解或觀察過牠們。對於這種魚類的行為越是了解,就越不希望牠們的棲地一日一日的消失。關於金門本地的中斑(蓋斑鬥魚),全球的分部也僅限於長江以南、四川和雲南以東,並只涵蓋到中南半島北端及台灣少數區域。並且這些地方的蓋斑鬥魚,在外型也有所區別。對於金門的中斑係屬哪一種類,或許得先保留牠們的生態,才能解開這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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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我的舅舅
我對舅舅開始有記憶,已是弟弟出生以後的事了。 弟弟從小就很聰明,還未上幼稚園,就已把字典裡的字會了大半了!大家叫「天才」、「神童」,表哥帶著他看電影時,他會自動把螢幕上的台詞念給表哥聽,不識字的外婆也會要他讀報、講新聞!村子的人都說神奇,也怪不得舅舅會如此疼他了。 記憶裡,那時的舅舅是可怕的!他不苟言笑,說話好似在審問犯人,有事沒事就把你叫到面前訓勉一頓,我們表、親姊妹都怕他!看到他總避得遠遠的,只有一個人例外,和舅舅好得不得了,舅舅的朋友來金門玩,他一定是個小跟班,他,就是弟弟,舅舅好疼弟弟,弟弟也讓舅舅好有面子,他們叔姪二人親得不得了,我雖然怕舅舅,卻又羨慕弟弟極了! 一直到我上了國中,也不知是弟弟「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抑或是我終於開竅了?弟弟的識字功夫在小學變得毫不起眼,舅舅也就不常帶弟弟出去「見識場面」了,反而對我開始比較好,舅舅在法院當檢察官,每年都會買禮物,送給我,送的禮物可都是高檔貨哩!舉凡隨身聽、電子辭典、有聲書:::,這個時期的舅舅對我而言親切多了。 舅舅每年過年都會回來,雖然對舅舅有一點恐懼感,但我們又很期待他回來,因為每次他回來,就會買很多鞭炮給我們放,還會天天帶我們去吃「剉冰」,我們會一起貼春聯,一起去逛街,最重要的是,舅舅的紅包總是最有「份量」的!每次收到舅舅的紅包總是令我們樂不可支哩! 談到舅舅,就不能不提舅舅輝煌的求學生涯紀錄,小時候,舅舅的成績並不突出,但那時候他就已展露出精明的商業頭腦,他常會到商店買一盒餅干,再將餅干盒拆開成一塊一塊賣給同學,或者是買一整盒「抽抽樂」(有一張讓人抽的紙,和一盒吃的),帶到學校給同學抽,因此那時舅舅就是個小財主嘍! 上了高中後,舅舅努力的讀書,家裡的人從不知道他讀到多晚?因為家人已就寢時舅舅在讀書了,大家起床後舅舅還是在讀書!舅舅史地方面尤其出色,幾乎已到倒背如流了,大學聯考填志願時,舅舅不想再「背」了,他選填了經濟、企管:::等科系,最後才填了一個法律,想不到最後還是無法與「背」脫離關係,上了法律系,不過也因而讓舅舅展露了這方面的長才,在學生時代就拿到了檢察官資格,甚至一路讀到了法學博士,當年獨自一人離鄉背井到台灣求學的歷程,已成了我們最佳的模範了。 後來,舅舅考到汽車駕駛執照,來金門練習開車,我們幾個小蘿蔔頭陪著舅舅練習!舅舅的駕駛技術實在令人「印象深刻」,還好金門路直車少,否則恐怕要塞個好幾個路口了,想不到,暑假時,我們全家人到台灣玩,舅舅開車到機場接我們,原本還提心吊膽的,才發現舅舅的駕駛技術已大有進步,開得很順手了呢!在台北市的車潮中通行無阻,真令我們對他另眼相看! 在事業上有了成就,年紀也老大不小了,每回舅舅回來,村子裡的人也就對舅舅的婚事感到好奇,一連串的「逼婚」讓舅舅有些招架不住,身為獨子,「傳香火」的事使他倍感壓力!許多人都幫舅舅介紹對象,安排了無數次的相親,但「不來電」就是不來電,一點辦法也沒有,外婆想抱孩子的心,鄰人關切的眼神,讓舅舅連要回金門,都顯得焦慮不安了! 幸好月老並未忘了替舅舅牽紅線,娶了一個又漂亮又能幹的舅媽,這是我們家族最感高興的事了!舅舅的婚禮在台北舉行,親朋好友來自四面八方齊聚一堂,開心極了!更令人感到興奮的是,舅舅和舅媽很快的為我們帶來了可愛的小表妹││優優,優優的誕生讓這個家族增添了更多的歡樂氣氛,舅舅「有女萬事足」,現在不但脾氣變得很好,也當了一個幸福的「超級奶爸」呢! 今年寒假,到宜蘭參加活動,舅舅親自到機場接我,還帶我去坐火車,幫我買火車票,又因為我的皮夾被扒走了,趕緊幫我想辦法,這學期在台北參加扶少地區年會,也麻煩了舅舅一家的照顧,還替十點多未歸的我著急,實在不好意思!僅用我青澀的文章表達對舅舅的敬意與感激,更希望舅舅一家幸福快樂、小優優平安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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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警官實習日記》實習新鮮事
實習邁入第二個星期,新鮮事還是不斷發生。 新鮮事之一│兒童不宜 「你還吃的下飯啊?」跟我在同一個派出所實習的同學裕恒問。 「為什麼吃不下?」小雯子回答。 「你不覺得剛剛那屍體的味道很重,下次如果還有機會去看這種事一定要記得戴口罩。」 「拜託,不要在飯桌上提這種話題好不好。雖然我心裡有點怕怕的,不過還好沒有看見屍體解剖的畫面。」 這個開場白很聳動吧,沒錯,不要懷疑,我們去殯儀館看法醫驗屍。看過台灣靈異事件吧!覺得楊日松很厲害對不對。知道聞名全球的鑑識科學專家李昌鈺博士嗎?之前當我看「神探李昌鈺」這本書時,就對書中引人入勝的情節描敘著迷不已,更把李昌鈺博士奉為偶像。這次是我第一次接觸到鑑識現場,還是驗屍現場,心中的感覺是興奮、刺激,但難免有點發毛。 某報訊(記者陳小雯)「昨天在中和發生一起死亡案件,死者年約二十多歲,昨天早上九點多被父親發現陳屍房中。房中無打鬥痕跡,身上無明顯外傷。家屬表示,死者生前從事電腦繪圖工作,有心臟方面的疾病,最近曾向父親提過頭痛、身體不舒服,警方由現場情況研判應是自然死亡,目前全案正由警方深入調查中。」 由於死因不明,因此需要檢警雙方會同法醫勘驗,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是一定不會錯過的啦,說什麼也要跟,學長也很好心的帶我們去。 雖然心中充滿好奇,但小雯子打從出娘始頭一次去殯儀館,而且又是要看法醫驗屍,心裡真的有點發毛。出發前熱心的學長們傳授了一大堆護身秘笈。 秘笈一:出發前在路邊摘一片樹葉放在口袋,回程時再把樹葉丟掉。 秘笈二:回程時不要直接回派出所,先去便利商店買東西或在外面繞繞再回派出所。 秘笈三:帶一張符在身上,回派出所的時候把符放在杯子燒掉,加點水把手洗一洗。 寧可信其有,保命為上,小雯子遵命照辦。到了台北殯儀館,在那裡等待的時間還頗難熬,因為裕恒告訴我一些禁忌。 禁忌一:不要亂坐。 禁忌二:不要亂想,不要亂看。 害我站到腿痠想找個地方坐也不敢,只能站在一旁乖乖的等。 漫長的等待後,從漆黑閃亮的轎車上下來的應該就是檢察官和法官了吧!和木村拓哉主演的HERO裡檢察官出場的方式好像。 就要開始驗屍了,葬儀社的人員將死者從外面推進驗屍室,打開屍袋,一陣味道襲來,我和裕恒連忙往外退不敢靠太近,以爭取一點新鮮空氣。 重頭戲登場,法醫要開始驗屍了。戴著手套的法醫先仔細檢查死者的頭部,也撥開頭髮觀看死者的頭皮,我想應該是要檢查頭部有無受到撞擊吧。接著撥開眼瞼又用手指按壓死者的眼眶周圍,並打開嘴巴檢查口腔牙齒。 頭部及臉部檢查完後,接著檢查四肢,看死者的四肢有無明顯外傷。 接下來法醫仔細按壓死者的胸腔及腹腔,最後又檢查死者的背部,死者的背部及肩膀已出現一大片屍斑。檢查的過程大約五至十分鐘,過程中小雯子睜大眼睛全程觀看一刻都不放過,因為機會難得要好好把握,說不定以後從事內勤工作,就很少有這種機會了。 最後法醫研判死者應該是死於心臟衰竭。 這次的台北殯儀館驗屍之行,實在是實習過程裡難忘的一次經驗。 新鮮事之二│查勤的大哥不要那麼酷嘛 在派出所裡常會有分局的巡官或組長來查勤,看派出所的勤務有無落實。今天又有一位長官來查勤了,這次這位來頭好像不小,學長說他是台北縣警察局的督察。督察耶!光聽名稱就拉風到充滿官僚氣習。他來查勤的時候我和裕恒正好去休閒小站訂了一大堆飲料要請學長喝,學長看到我們提了好幾袋飲料馬上用眼神示意我們拿一杯請大督察喝,兩位馬屁精怎敢抗命,馬上拿了一杯老人家應該都會喜歡的洛神茶連忙奉上。 馬屁精裕恒和督察第一次交鋒。 「學長請喝飲料。」以十足恭敬的態度雙手奉上。 「不用了。」大人非常的酷。 「今天派出所的績效如何?」大人問話了哦!機靈的裕恒馬上一個閃身看了一下旁邊白板的績效統計表。 「嗯,今天尋獲一輛機車。」裕恒連忙回話。督察大人接著不理裕恒走到值班台。 「你呼叫一下151、152、159A、159B各線的巡邏人員,看他們現在的位置在哪裡,為什麼剛才我去查勤他們都沒有在位置上。」大人開始查勤。學長連忙照做。 「150呼叫159,159聽到請回答。」 在派出所裡使用無線對講機時,值班台和各條巡邏線都會有不同的代號,使用對講機時都用代號稱呼。像在員山派出所裡,值班台的代號是150,而三條巡邏線的代號分別是151、152、159。如果你現在的勤務是151這條線的巡邏,那你的無線對講機的代號就是151,有人呼叫151就是在呼叫你。如果你現在的勤務是值班,有人呼叫150,別懷疑,趕快拿起無線對講機回答吧。 「159收到,請問什麼事。」巡邏線上的學長回答了。 「請問151現在的位置在哪裡?」 「連城路166號」 一一呼叫完畢後,這位酷酷的督察大人就頭也不回的走出派出所。隔天這位酷酷的督察又來查勤了,這次換馬屁精二號小雯子出馬。有了昨天的經驗,小雯子這次只倒了一杯白開水,恭敬的雙手奉上,貫徹侯文詠的PMPMP(拚命拍馬屁)哲學。 「學長請喝茶。」這次這位督察大人沒有拒絕,接過去喝了一口。 「耶!果然還是區區小人在下魅力比較夠。」小雯子自我得意中。 「你們這次實習多久?」大人又問話了。 「一個月。」小雯兒連忙回答。 「那實習的項目主要是什麼。」 「我們今年是實習基層員警的工作,明年是實習主管或專業實習。」喝了幾口水的督察大人接著走向值班台。 「請影印一份七月八號的槍彈管制紀錄表給我。」學長連忙將槍彈管制紀錄表影印一份給督察大人,而這位酷酷的督察大人又再一次頭也不回的走了 而我們的小人雯兒呢?當然是乖乖的待在派出所,繼續第三個禮拜的實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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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戰時任務隊的編組與動員
當時政府鑑於大陸反共戰爭的失敗,部分原因係未動員民眾支援軍勤任務。所以開始組織民眾,務使「人人納入組織」,將男子十八歲至四十五歲納入編組,稱為任務隊;十八歲至三十五歲未婚女子編成婦女隊,十五歲以下至十二歲之少年為兒童隊,建立民防體系的雛型。 邱仕財先生回憶說:「民國三十九年,村指導員開始訓練任務隊。凡轄區內十八歲至四十五歲之男子分為擔架隊、輸送隊,協助軍隊運送彈藥、搶救傷患等任務。十六、十七歲及四十六至五十歲為護路隊,主要工作是道路的維護。此外,還有婦女隊、兒童隊及文教隊。任務隊的編組大約每班十人,三個班組成一分隊,一分隊大約三十人,分隊長選派優秀隊員出任;分隊以上為中隊,一中隊大約百餘人,中隊長由村指導員兼任。」 民國三十九年,組織日益嚴密,將民眾分區組織救護、運輸、擔架、消防、護路、婦女、兒童、文教等八種戰時各種任務隊。一般民眾則簡稱為任務隊。民防隊一般業務由軍管區民政處軍事科負責管理,惟任務隊之指揮、訓練、運用仍由駐軍負責。行政公署成立後,一切管理指揮方式仍沿續過去,惟行政公署時常利用機會檢閱戰時任務隊。組訓工作平時由行政公署負責,金防部加以督導;戰時民防隊之運用,仍由金防部統一指揮。 任務隊主要負責運輸、擔架及各項軍勤任務,為應付戰爭隨時都有可能發生,軍管區民政會議曾決議:各種戰時任務隊在大潮時集中控制四分之一,各區擔架應保持數目。戰時榮譽官兵之協助看護及茶飯之燒煮應由婦女隊負責辦理,俘匪茶飯之燒送由婦女隊負責辦理。 至於平時的動員方面,溫仕忠先生回憶說:「包括開路、搭橋、護路、挖壕溝、督建防空洞、造林、興修水利設施等。一般說來,金門的主要幹道都是部隊興築的,但部分支道則是利用民防隊開築的,例如珠山到官裡的公路,就是在我擔任珠山指導員時指揮任務隊完成的;開築公路遇有溝渠,就需搭橋;護路工作,金門早期的道路都沒有舖設柏油及水泥路面,每遇下大雨,路面就會被沖走流失,不利車輛行駛,所以編有護路隊,由十六至十七歲及四十六至五十歲之男子組成,負責道路及橋樑維護;挖掘壕溝,防備敵軍戰車進犯;督建防空壕,九三砲戰之前主要是防空,戰後偏重防砲;造林,每位隊員每年種五棵,必須負責存活,指導員要督導檢查、每村里及鄉鎮之間還有比賽。」 洪福田先生回憶說:「國共在金廈海峽對峙,軍方為因應戰時需要,將全島的壯丁全部納入編組,稱為任務隊,負責運輸、擔架及各項軍勤任務。記得三十八年底開始,我曾帶著村裡的壯丁幫部隊挖戰壕,這條戰壕從青岐烈女廟後方通到上庫村,溝寬約三、四公尺,深達十公尺,每天配合部隊要求的進度挖掘,工期持續了好幾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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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省府委員高青兄
接獲福建省政府告知省府委員陳高青兄噩耗,驚訝之餘,眼淚不知不覺中奪眶而出。 六月份的省府委員會議,你的座位是最接近冷氣正在開放的冷氣口,你在會議中全程不停地咳嗽,我的座位距你最近,我曾經建議你把座位跟我對調,你沒有答應我的建議。會議中你幾次上廁所回來,依然咳著不停。六月二十七日你因公務到機場接人,我正要搭機到台灣,與你在機場餐飲部見到最後一面,看到你已經戴上口罩,也許你知道自己咳得厲害,怕感染給他人。在那裡,每一個人都叫了飲料,你也叫了一杯熱飲,看得出你已不若以往的活躍與健談,很長的一段時間,你靜靜地坐在那裡,感覺出一副少見沒有元氣的樣子。我曾經問你說有沒有去給醫生看,你告訴我去看了蔡醫師,而且也去醫院檢查了,檢查報告不久就會出來。聽說你在半年前就有症狀,因故延誤就醫。但是,這一段時間,你還是強忍著痛苦,即使咳得厲害,也要全程參與委員會議,身體顯然已失去元氣,還是到機場去接人,參與你職責上所該參與之活動。 小時候我倆同住南門,所以早就相互認識,卻沒有深交。我到省府兼職將近一年,偶有公務上會議、宴會或到馬祖、台灣視察、參訪,當大家需要坐下來時,你總是不會忘記用你標準的手勢,手掌拍拍距離你最近的椅子,示意我坐下來,讓人體會到你一貫待人和照顧朋友的細心。 你未生病之前,在任何場合你總是很活躍,全場展現你的隨和、協調和社交能力。你的離去使福建省政府、縣商會甚至執政黨失去一位不計較、肯付出和熱忱服務的好伙伴。你的離去,也使許多你的朋友感到悲慟與不捨,願你在天之靈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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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村歲月話艱辛
閱讀本(七)月八日金門日報載:為尊重議員意見,與眷戶權益,「中和五眷村」改建,縣府決採自資籌建,預定八月廿七日前,改建計畫,送中央核定,民國四十九年以前,進入改建階段。又據縣府財政局長林德恭提出三個執行方案:招商合建、自資籌建、讓售土地,其中讓售土地風險最低,但有失信眷戶之嫌,最後多數議員傾向縣府「自資籌建」,由縣府酒廠出資籌建,扣除一百三十一戶外,最少還有百來戶可售,在台鄉親居住。 回溯金門於民國四十五年七月,實施戰地政務後,四十七年再逢「八二三」劇烈砲戰,居民遭受砲火洗劫,死傷民眾數百人,民房倒塌數千間,學校停課,居民如驚弓之鳥,躲在防空洞裡過日子,政委會文職公務員,已編入民防戰鬥序列,不准請假或辭職,所謂「養兵千日,用在一朝」,以「死守金門」,置之死地而後生,置之後亡地而後存,戰鬥精神。政務委員會,為安置文職人員眷屬,俾服務戰地人員無後顧之憂,乃選在台北中和積穗,當時原為水田,因「八二三」砲戰後,有數十戶金門逃難鄉親,在此落籍居住,通稱「金門新村」,所以當時政委會第一期眷村「太武山壯」,選中在中和地段與「金門新村」民有街毗鄰,同是金門鄉親,彼此也可相互照應,以後續建復興、九如、太湖、浯江等村。 第一期太武山莊眷舍,於五十年元月十七日,會天字第○二四○號令,劉安祺司令官分配,眷村甲等八戶、乙等十戶、丙等二十二戶,共四十戶,後增建五戶,甲等三房二廳廚廁,三十餘坪,另有前院,乙等二十坪,二房一廳廚廁,造價二萬五千元,丙等一房一廳廚廁十六坪,造價二萬元,甲等分配委員、縣長、監察官、乙等為科室主管、丙等為股長、科員以下文職人員眷屬居住,據所知當時每坪地價新台幣二百元,現增值公告地價每坪為新台幣二十四萬五千元,可謂獲利倍蓰。確是劉安祺司令官對服務戰地公職人員一項惠政。 太武眷村,用杉木洋灰瓦片和紅磚材料建成,水泥地板,且乙丙等級,二十至十六坪,十分窄狹,只可稱之為「可避風雨」而已,唯當時政府財政極度困難,同仁也能共體時艱,政務委員會也盡最大之努力。當時眷村政委會派縣府建設科建設股長陳四德,執行監造,每戶用竹籬笆作圍牆,家戶常遭小偷光顧,小偷將竹籬笆竹片接起,進入後院開鎖偷竊,月有數起,防不勝防,眷戶不安,後請政委會撥款家戶裝防盜鈴,發現小偷蹤跡,即按鈴通報各戶,共同緝盜,晚間請財經學校加派衛兵至村中巡邏,才堵住小偷光顧之懼。 眷村因係水泥瓦片房屋,至為克難簡陋狹小,乙丙等家戶多數用竹片搭建廚房,才可敷用,眷戶甚少使用電器,用煤球生火,晨昏炊煙四起,濃濃一股煤臭味,顯示當年金門戰地軍公眷屬生活之寒愴。眷村房屋、竹籬笆圍牆,數次遇颱風被吹倒,也遇八七水災等數次房屋淹水,全村住戶家具被褥泡水,損失頗大,房屋瓦片被損壞等,後來竹籬圍牆因年久腐爛,改建磚牆,較為美觀堅固,也因地震地層變動時壞時修,住戶瓦片天蓋屋頂,亦因時受颱風侵襲,或白螞蟻蛀蝕侵害,數十年經二、三次大翻修,每次一、二十萬元,住戶自費,尚有門戶窗戶經常換修,概括而言,自五十年元月分配住戶九十二年迄今,四十多年累積,每戶最少花費四五十萬元維護費,如照二十幾年前房價計算,可以買到二十坪左右國宅一間,現在水泥片老舊眷村,已成為古董,多年風雨歲月,已無保留殘餘價值,祇有土地增值一坪二十餘萬元,縣府可獲一二十億元收入報酬。 太武眷村,設有自治會,有會所、會長、幹事服務,年節有時舉辦同樂晚會卡拉OK助興,或家戶烤肉聯誼活動,也是選舉活動拉票戰場,原本平靜無波眷村,此時如過雷雨驚動蟄伏活躍,選民投下神聖一票權利。太武眷村,每年春節元旦,清晨八點鐘,全村戶長同事長官三、四十人,在村內圓環集合,舉行元旦團拜,推由程縣長如垣主持,排兩行相對鞠躬行禮,互祝新年快樂,萬事如意,禮成鳴炮。三十多年來團拜持續不輟。近年來,老一輩眷村住戶,年多古稀,或因體弱血衰,長者逐漸凋零,所剩不過十餘人,新一代又因分出外住者眾,元旦團拜,聊若晨星,因此數年春節團拜,已經停擺,不堪回首,令人唏噓! 中和五眷村,今縣政府已決定「自資籌建」,希望此次能真心誠意,實踐諾言,更祈望能派員到眷村探詢眷戶提供意見,不要閉門造車,瞭解中和發展遠景,住戶需要,放寬房屋居住空間,如三十二坪至四十坪格局,三房兩廳以上,眷戶多已三代同堂,可以集中同住,過小則無法容納。至於房舍分配辦法,假設按甲、乙、丙等級標準分配房舍,甲等三十四坪,乙等三十二坪,丙等二十八坪為基準,假使丙等住戶人多,申請三十四坪才夠住,扣除其二十八坪應有權益外,多出六坪,則按造價自費購買,解決舉家合住問題,又如眷戶如有需要上下樓、或同排左右相連,亦可申請自費購買,其餘多出戶數,更歡迎賣給金門籍鄉親、或同鄉會,因彼此生活、習慣、風土人情相同,有相互照顧安全感,做到各盡所需,雙贏境地。 總之,中和五眷村,渡過漫長四十年艱辛歲月,希望主管當局,拿出魄力早日改建完成,保障住戶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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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風情》紀念性的空間象徵
作為一種空間宣告,紀念性建築是城市不可或缺的元素。一如高聳的方尖碑提示了埃及法老王的戰功,壯麗的凱旋門誇耀了羅馬帝國的榮耀,中國的牌坊一樣藉由空間語言宣告了「忠孝節義」的價值觀。然而,在傳統的年代裡,這種紀念性的空間象徵,背後多少有一些艱辛感人的故事。 後浦城東門觀音亭旁的街上,就有一座旌表清朝浙江水師提督邱良功之母許氏而立的節孝坊,是目前所存台閩地區形制最大、裝飾最精的節孝坊,也是金門地區目前唯一的第一級古蹟。 邱良功,金門後浦人,字玉韞,號琢齋,生於清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襁褓失怙(出生三十五日)的他,時年二十的寡母許氏挑起養育的責任。良功長大從戎,始為金門鎮守李芳園所器,追勦海盜有成,屢獲拔擢,歷任守備、遊擊、署參將、護將等職。嘉慶十一年(1806年),海寇蔡牽自鹿耳門攻入台灣,邱良功率兵會剿,與浙江提督李長庚共同夾擊,多有所獲;他並率舟師至雞籠,進勦黨羽朱濆。嘉慶十四年(1809年),時年四十的邱良功晉陞浙江提督,並晉封三等男爵世襲,是清代金門投身行伍最為顯赫者。爾後九年間,良功專治閩浙二洋,海氛蕩平。嘉慶二十二年(1817年)八月,邱良功病歿揚州甘泉縣,授建威將軍,諡剛勇,賜予祭葬。現於金門小徑的邱良功墓為其衣冠塚(嘉慶二十四年所建),墓園配享左右文武翁仲、石馬、虎、羊、序功碑等,肅穆莊嚴,亦指定為第三級古蹟。 邱良功十分孝順,︽金門縣志︾:「良功性恬謹,謙以下人,廉以飾躬,事節母甚慎,母病嘗糞」。嘉慶十七年(1812年),邱母許氏守節二十八載之際,根據︽大清會典事例︾「節婦自三十歲以內守節,至五十歲者即行旌表」之規定,由地方察訪詳報直省督撫後,上報禮部,皇帝欽准後由官方賜銀興建「欽旌節孝」一坊,並誥封為一品夫人,表彰邱母守節撫孤、教子有方的貞節之志。 邱母的欽旌節孝坊為四柱三間、三層五檐式的花崗石造牌坊,高約三丈有餘。節孝坊雖由石造,但接榫的方式、柱不出頭的作法,模仿了木架構的構造方式,這也是中國石造建築的典型特色。柱上築有護檐,共計三層,層層退縮。最高一層的中脊兩側收以鴟尾,似北方宮殿建築屋脊的處理方式,第一、二層則在左右兩側各立石獅一座。在第二層的明間,懸以金漆勒刻之「欽旌節孝」,第三層明間更有「聖旨」一匾,昭告世人,甚為醒目。補間的石板採質軟易刻的青草石,施以透雕,主題以教忠盡孝、福祿吉祥為主,圖案有馬、獅、龍、龜、麒麟、鷹、鶴、竹、蓮、花紋、雲紋、水紋、瓶案器物等,並有司馬光破缸、蘇武牧羊等典故,巧奪天工,栩栩如生。四根柱腳前後共有八個大抱鼓石(或稱夾桿石),石上坐雌雄獅子,這樣一來在結構上就不需再用石柱,造型藝術上亦顯雄偉。 石柱上的聯對,多為名人鐫刻,亦值得駐足賞析。福建水師提督王得祿(清代台灣籍官銜最高者,其墓園於嘉義新港)題有:「鸞鏡分輝,龍駒匝月。麟圖著績,鳳韶千秋」;兵部尚書兩廣總督蔣攸銛題聯:「撫彌月幼孤,麟閣書名標彤管。垂千秋壺範,鸞書褒獎表丹心」;定海總鎮李光顥題聯:「三十五日遺孤,在昔身肩教養,二十八年苦節於今澤沛雲礽」,在在表明對於邱母貞節的推崇。 昔人已遠,歷史也早已物換星移。「守節」這種傳統儒教的價值觀已不適合講求人道立場、性別平等的今日社會。我的女性主義朋友就曾激動地指著節孝坊,責難父權社會的無形禁錮。但對今日汲汲於生活的人們,少有真正睹物思情者。這裡,已是舊城區熱鬧的市集之一,每天穿梭奔忙於其間者,不知凡幾。我常在清晨看到主婦拎著便當鐵盒、騎著摩托車穿過節孝坊買廣東粥,也看到放學時分孩童們逗留於牌坊旁的春捲與滿煎疊的小舖。只有異鄉的觀光客,舉目眺望,嘖嘖稱奇。不像其他古蹟,節孝坊似乎與現代生活不相衝突,雖然它早已淹沒於四周樓房中,不再顯得高大(當然,如果在先進國家,這類古蹟鄰近地區的天際線是需要控制的,對歷史風貌的維護才算完整)。今日,要求女人守節的觀念雖然不妥,節坊所代表的意義也不一定值得提倡,但市井生活就在歷史場景中進行,未嘗不是金門人的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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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一張車票念真情
每次經過中央公路的壓路滾,都忍不住想起那一雙飽經風霜、黝黑的手,那位陌生的長者,是一位慈祥的老人,我不記得他的模樣,卻清晰的記得那一雙手的縐褶與溫度,那一雙溫暖的手,讓我的人生路上第一次的危難得以安然的度過。 二十幾年前的夏天,陽光依舊炙熱,蟬鳴依然騷動在蒸騰的熱氣中,中央公路飄搖著木麻黃的單一意象。物資貧乏的當時,私家車少之又少,計程車更不是一般平民百姓所能夠負擔的,搖搖晃晃且充滿汽油味的藍白色公車,與各色標示著不同路線的車票以及車掌小姐喀擦喀擦的剪票聲,是大多數人的共同生活點滴。 那一年,我剛上幼稚園,鄰居的楊姊姊邀我一起找他的同學玩,對一個活動範圍僅止於住家與學校的孩子,搭公車到遠遠的村落,是多麼具有吸引力的一件事,在我的百般哀求之下,母親終於首肯。一早起來,母親幫我梳頭打理,穿上小洋裝與白皮鞋,並再三叮嚀要注意禮貌、要乖乖聽話最重要的是要跟緊鄰居的大姊,別走丟了,我點頭如搗蒜,拚命要讓母親放心,只要讓我出門,什麼條件我都答應,點一百個頭都甘願。 楊姊姊牽著我的手,一路走到車站,那時的金城車站還未翻新,一層圓弧造型的建物,磨石子地上還沾黏著被踏黑的口香糖遺體,漆紅的把手標示著不同的起點,我對這一切都感到好奇,睜大眼睛瞅著周遭的一切,鄰居的姊姊帶著我上車,車上人並不多,我開心的晃著腳,期待目的地到達,長大之後才知道,原來當初去的地方叫做夏興。在楊姊姊的同學家中,還有一些其他的大姊姊,他們一起烤肉、烤蕃薯,到了下午四、五點,一群人才一起搭公車離開。 不知道是不是時間的關係,那班公車特別擁擠,小小的我卡在一群人的腳中間,緊緊抓著姊姊的手不敢放,由於人實在太多了,楊姊姊在車門旁找到一個空隙安置我,自己則抓著車環站著,我們的距離並不遠,只是一路上下車的乘客實在太多,漸漸的,他的身影隱沒在人群中,所幸,我看到另一個大姊姊,心裡踏實許多,跟著他,總不會出錯吧! 公車開到國校,大姊姊下了車,我也跟著下了車,下車之後,我站在車門口,等著楊姊姊,沒想到下來幾個學生跟阿兵哥之後,車門窣的一關,公車揚長而去,我盯著公車半晌,回頭想要找另一位姊姊,沒想到人已經不見,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看著眼前的柏油路發楞。不知道過了多久,雙腳微微發酸,我蹲了又站,站了又蹲,斗大的汗從額頭落下,我身上沒有半毛錢,站在一個不知道是哪裡的地方,看不到半個人,也沒有公共電話,更何況,我家根本沒有電話,真的是陷入孤立無援的狀態,或許,真的是嚇呆了,在等待的過程中,我一滴眼淚也沒有流,只是靜靜的等,靜靜的等待奇蹟發生。 也許,真的有奇蹟,一位老伯走過我身邊,慈祥的問我怎麼蹲在路邊,我喃喃的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回家。他問了我住的地方,親切的對我說,「你不要怕,我買張車票讓你回家。」我抬頭望,尋找聲音的來源,或許是因為背光,映入眼簾的,就是一件白色的襯衫,一頂白帽,灰色的短褲,跟黑布鞋,再來就是一身的黝黑皮膚,我越努力睜開眼,容顏就越模糊,我拚命抬頭,脖子發酸,他拍拍我的頭,告訴我不要擔心,靜靜地陪我站在路邊,等著下一班往金城的公車。 我的身高僅及於他的手,所以,我依舊記得那雙手的顏色與形狀,那是一雙跟阿公一模一樣的手,一樣的溫暖與親切。公車終於停在我面前,唰一聲門打開,老伯伯扶著我上車,我吃力的走著,找到座位坐下,等著老伯伯上車,沒想到,他只是把錢交給車掌小姐,交代要讓我在金城下車,就揮手跟我告別,車門砰的關上,車子搖搖晃晃的離開,我原以為老伯伯也要等車,所以跟我一起站著,沒想到,他只是為了不放心我,所以一直陪我等著。到了金城,我一路衝回家,母親見到我,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鄰居的姊姊一臉愧疚站在旁邊,我知道不能怪他,但是那時候的我,或許是因為緊繃的情緒鬆懈了,一頭鑽進被窩,蒙著被子痛哭,大喊著「我再也不要出去了。」 等到我情緒平穩,母親問了我事情的經過,直嘟嚷著要謝謝那位老伯伯,當時的我,根本不知道要問老伯伯的名字,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這樣,這一份報不了的恩情,一直埋在我的心中。還記得那時一張車票半票是八塊錢,老伯無私的關愛,卻不是金錢所能衡量的,若是沒有他,我不知道何時才回得了家,我在心中告訴自己,雖然我無法直接報答他的恩情,但我要把他的愛心傳出去,盡力幫助需要幫助的人,我想,這就是對他最好的報答與回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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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戰時任務隊的編組與動員
「那時拆屋的方式非常粗魯,真的有點作孽,有些百姓正在吃飯,一群阿兵哥爬上屋頂,扣住樑脊,然後往下一拉,『呼!』一聲作響,屋上的瓦片夾雜灰塵從天而降,百姓倉皇走避。去除瓦片後,屋頂的樑柱很快的被拆走了。那時部隊派駐在本村的教官聶鵬雲,因看不慣這種舉動,出面勸阻說:『「不要拆了,再拆百姓就沒有地方可住了。』『再拆下去,百姓要住那裡?』他的勸阻無助於現狀的改善,反遭率隊拆屋的連長毆打。」 根據筆者訪談調查,毀屋拆門幾乎是全縣普遍的現象,其中以大金門的古寧頭和安岐及小金門的青岐最為嚴重,住安岐村的吳天降先生回憶說:「當初,槍聲響起時,村民紛紛逃離戰場,大部分的村民都跑了;戰後,村民因緊張的氣氛尚未恢復,未立即返回住處,因此被認為是空屋,結果本村被拆的房子幾近本村全數的三分之二,其中還包括宗祠、宮廟。拆下來的石塊,在未拆除的房子外圍,興築一道石頭牆,並在城牆的外圍挖了一條既深且寬的護城河,這座城池之外的房子幾乎全被剷平了。」 又據吳全見先生回憶說:「戰爭期間,絕大多數的村民大都逃離家園;戰爭剛結束,氣氛仍非常緊張,難民心裡尚未平復,所以並沒有立即返家。結果大部分的房子都被認定為無人居住,部隊為獲取建材,於是大肆拆屋;此外,宗祠、宮廟亦是無人居住的房屋,所以也在拆除之列。阿兵哥爬上屋頂,用鐵抓子把屋瓦抓下,然推倒牆面,搬走石頭、樑木,沒人居住的房子全被拆了。」 「戰爭剛結束,我因有傷在身需要療養,又認為戰爭已經打過了,沒有必要再跑。但看部隊大拆房屋,那時不知道拆除的標準是無人居住的房子,看到場面是如此的混亂,家人心生恐懼,也趕緊收拾行李走避,農曆十三日我們避難到后浦(金城);我們走後,我們家的房子也被拆了。總計全村被拆了一百多棟(座)房子,只剩下大約三分之一的房子沒有被拆。」 「當時國軍拆屋取得的石頭,除了加強海岸線的工事碉堡外,多餘的石頭就沿著留存的村屋外圍,築成一座石頭城,牆高約有一公尺多,牆上留了許多射口,只留下一個出口通行。石頭城外圍還挖了一條護城河,深達數人之高,寬亦有六、七公尺,主要是預防戰車越過,城內還挖了許多坑道。」 古城村的老村長陳宗論先生回憶說:「金門在開鑿坑道之前,石頭很少,為構築工事,毀屋取石似乎是不得不爾的選擇。甚至金門唯一明代建造的古城(金門城)亦毀於此時,石牆的石頭被拆的精光,剩下目前的土堆。」只因軍管時期,無人敢提及此事,遂逐漸為人所遺忘。 在軍事緊急的情況下,軍事第一,勝利為先的考量,拆房取石興建工事,我們可以理解;何況那時的士兵有一些是拉伕來的,他們的心裡原本就不服,那會管到百姓死活。但有受訪者表示,政府是有延續性的,現在政府有能力,就應該對當時的一些應急措施採取補救,對人民的一些損害給予應有的補償。政府雖然在民國七十年前後已陸續給予補償,然而據受訪者表示,一棟閩南式的古厝只補償新台幣六萬至八萬,就現在要蓋一棟相同的房子,煮給工人吃點心的錢都不夠,更遑論是一棟閩南式的建材呢?政府對白色恐佈案件的賠償都是數以百萬計,何以唯獨對國家危急之時,金門百姓毀家紓難的補償如此吝嗇呢? 七、戰時任務隊的編組與動員 古寧頭大捷以後,以軍事管制區的型態,成立金東、金西和烈嶼等三個民政處,代替地方政府,為配合戰時需要,開始動員民眾,協助軍隊達成戰鬥任務,即進行民防編組,由部隊派遺軍官兼任行政幹部,著手民力之編組,將全島的壯丁全部納入編組,稱為任務隊,負責運輸、擔架及各項軍勤任務。根據溫仕忠先生回憶說:「我原任四十三師一二九團軍官,這時被任命為金城區少尉指導員,並於三十八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派任珠山兼舊金城村指導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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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芝麻
五十年代農村生活的經濟收入是靠收成高粱、花生、甘藷等農產品買賣,得到微薄的收入來維持生計,社會經濟不如今日的活絡,賺錢何其容易,因此一般農家生活清苦,而農事十分忙碌,那時代典型生活的寫照。我們家世代務農為生,靠種田過日子也和一般人家一樣,種芝麻也是收入的一種。 每年四月春暖時節開始播種,經過三個多月的時光生長,鋤草、施肥的工作是一遍又一遍,直到長成一片綠油油的枝葉,棵棵結滿了一串串的莢果,才是收成的時候。早期農村缺乏機械的搬運,唯有靠人力來運送,因此收成真是件苦差事,每個人的雙肩負起收成的重任。芝麻不如其他作物的收成,當成熟時不能等待果實乾裂,或放在太陽底下曬,必須即刻搬回曬穀場曝曬,等待莢果裂開種子掉落下來。 每當芝麻成熟時,我們全家總動員,由父親帶領大家一起來。他經常袒露上身,那壯碩有力的肩膀,黝黑發亮的身子,不知歷經多少年鍛鍊出來的,我們兄弟們無法與他相比,合力拔完田裡的芝麻,將它捆成一捆,每人各挑一擔回家,我雖然年紀最小,也分配一擔。那剛拔下的芝麻莖幹水分多,十分粗重,距離家約兩公里遠,頂著大太陽又肩負重物,總是汗流浹背,我的年紀最小,大哥總會助我一臂之力,每趟得休息數回才到家,兩肩幾乎紅腫起來。當結實纍纍的芝麻排滿了曬穀場,經過五六天的日曬,翻來覆去兩三回,芝麻莢果自然裂開掉落下來,利用細孔篩子去蕪存菁,留下一粒粒又黑又亮的芝麻子,總算大功告成。採收回來的芝麻可以賣得好價錢,或者與油行兌換麻油,供為冬季進補的好佐料,那是當時農家做月子必備的補品。 每當麻油飄香四散,便勾起昔日採收芝麻的情景,彷彿在眼前重現。那時候的農家生活雖苦,看到田裡作物成長的喜悅,感觸收穫的滿足是筆墨難以形容的;總以為用自己勞力耕耘得來才是甜美的、踏實的,往日農村溫馨的畫面,團結合作的精神在今日的社會不復多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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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窮的有錢人
經濟不景氣的時代人人都希望自己是有錢人,從以前流行的「減少奮鬥二十年」到最近的「一券在手,希望無窮」,人人都做發財夢,希望自己口袋麥克麥克,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然則,台灣有沒有「好野人」?有。但是,懂得做一個「好野人」的,並不多。 說到最不像有錢人的人,非我大學的老闆莫屬,他可是個集大成於一身的經典人物。大一的時候,貓仔在植物病蟲害學系打工,美其名叫做行政助理,實則打雜小妹一名,除了每天開門掃地、照書打字、收信請錢之外,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當老闆的垃圾桶。他每天都會跟我報告一遍他發生的雞毛蒜皮大小事,順便提醒我「一儉天下無難事」的道理。囉唆龜毛之程度,堪稱全系第一,霹靂無敵。 老闆是大家對他的私下稱呼,實際上是個副教授,雖說不是月入數十萬,但也是屬於高收入族群,夫人的娘家家境也頗富裕,加上老闆生性節儉,連一張紙都不輕言犧牲的個性,多年來打造了厚實的積蓄。 然而,他一點也不像個生活優渥的上班族,白衣灰褲七分頭,一成不變的衣著,堅持每天開一輛轟隆聲震天價響,二十多年,隨時會氣喘心臟病發作的老喜美上班。這輛寶貝老爺車常常讓研究生抱怨連連,深怕哪天要是突然掛在深山林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從林場走到學校,可是走上三天都走不完。問題是,林場不能不去,老闆堅持不換車。只好每次上車前阿彌陀佛先唸上幾遍,順便求求四方神佛庇佑。 或許是「有求有保庇」,上天終於聽到研究生們的心聲,決定拯救眾生於水火。有一天,他突然神秘兮兮的拿出一疊厚厚的型錄,非常高興的問我,要買VOLVOL好還是買BMW好?不會吧!他是受了什麼刺激?還是哪條線沒接好?百萬名車ㄋㄟ?真的假的啊?研究室一片譁然,搞不懂,他究竟是想開了?還是想不開? 經過旁敲側擊,再三追問,原來是因為他上星期六開著他那聲傳千里的古董喜美載老婆回娘家,岳父大人跟丈母娘覺得自己的女兒太委屈,面子也掛不住,終於受不了,決定出錢讓他買新車,而且一出百來萬,車型隨他挑,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看他笑得嘴巴都合不起來了。 哇!百萬名車ㄟ!可以買一間套房或半間公寓了。坐著半間公寓在路上跑,多帥啊!每個研究生臉上都泛著幸福的光彩,心想,就要出運了。沒想到,連別人出錢讓他買車,他都可以龜毛半天,最直接的受害者,當然就屬我這隻打雜貓了,他每天早上來,問我的第一件事就是: 「要買VOLVOL好還是買BMW好?」 「VOLVOL是作戰車出身的ㄟ,耐超拼第一絕對沒有問題。至於BMW高貴品味,流線外型,又年輕又帥。」雖然不開車,不過,我還是有點概念的。 「對啊!推銷員也是這樣跟我說的。」喵的!那問我幹嘛! 」我看我還是買VOLVOL好了,看起來比較有氣勢,很有身份地位的感覺。」 「很好啊!」車是很好啦,只是不到一百五的身高,與瘦乾的身材,坐進這麼大的車裡,不會看不到嗎? 「要買VOLVOL好還是買BMW好?」不會吧!又來了! 「VOLVOL看起來很氣派。至於BMW一看就身價非凡。」上帝救救我吧!我已經掰不出話來了。 「我看我還是買BMW好了,看起來比較年輕,很有身價的感覺。」 「很好啊!」不管哪一輛,對我這種月入六千的打工族而言,都是高「貴」的,趕快決定吧!到底要不要買啊! 就這樣同樣的對話持續了快要一個月,親愛的老闆終於決定買了一輛墨綠色的BMW,當然,顏色也費盡思量的問了我半個多月,車子開進校園的那一天,全系所的人都去瞻仰了一下這輛讓老闆牽腸掛肚的「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說到牽腸掛肚,惡夢是從買車之後才開始的。每天,老闆都會跟我報告他的愛車今天發生了什麼事,一星期之後,老闆對我說,他最近都睡不好,只要有狗叫,就趕忙爬起來,察看是不是有人要偷車。看著他又黑又大的「黑輪」,我只能寄予無限的同情,幹嘛這樣累啊!後來老闆的失眠症是靠鐵鍊鎖輪胎這一招擺平的。 又過了一個星期,他對我說,他跟鄰居因為停車位的事情吵架,因為他的車較大,鄰居的盆栽離得太近,怕會刮傷他的愛車,他跟鄰居就當起了現代陶侃,只是不搬磚頭,換成搬盆栽,互不相讓的結果,是大吵一頓、不相往來收場。 過了幾天,老爺喜美又出現在校園,理由是因為,不停在樹蔭嚇怕車子曬太陽,停在樹下,怕來往的學生刮到他的愛車。所以百萬名車停在車庫,他還是開著他的「檔工啊掐」較舒坦,看著他恢復往日神彩,突然覺得他很可憐,有千萬家產、百萬名車又如何?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然而,外在的富有不代表一切,真正心靈富有的人,才是快樂的。寧做懂得生活,安心自在的平凡人,也不要做一個有錢的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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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師恩浩蕩永不忘
頂著一頭清湯掛麵,身著一襲素淨的白衣藍裙,臉上洋溢著少女靦腆羞澀的容顏年代。我從偏僻鄉下那簡陋的小學畢業,帶著無限的憧憬幻想,踏入城區這所唯一的國中就讀。開啟了另一番不同體驗的學校生涯。 在諸多陌生的臉孔中,不安與躊躇顯現在我的臉上;緊張的情緒,讓我的心跳亦隨之加速起來。為了安撫這無法抑制的焦躁和不安,只有將自己隱藏在教室的一個角落。原本吵雜的教室,這時突然安靜了下來,這時走進了一位帶著甜甜笑容,個子約一百五十公分高的年輕女老師,短髮中透露著她的精練,但在沈穩的眼神中,卻給人一種不可抗拒的親和力。第一眼就讓人莫名的喜歡上她,她就是來自台灣,在我學習生涯中,第一個令我感佩的老師─蔡貝娜老師。 國中的學業,不再似小學般的單純與枯燥,每天面對不同老師的教學風範,猶如春、夏、秋、冬各季節不同的變化。蔡老師除了擔任我們的導師外,也是我們的國文老師,多才多藝的她,除了一口字正腔圓的國語外,還有豐富的文學造詣,那美妙的舞姿,更是學校中有名的「舞林高手」。她出身師大國文系的文學專業,讓我們在語文的國度裡,如沐春風般的盡情馳騁,享受那欣愉的文學薰陶。 有一次,身體孱弱的我,趕著「重感冒」的熱潮。從未缺席的我仍一如往常,帶著一顆昏昏的頭,強撐著睜不開的眼皮到學校上課。身體的不適,讓我有如置身虛幻之中,只覺台上老師的身影在晃動著,但老師在說什麼,就無法清楚的聽明白。基於羞怯的個性,使我強忍著不敢向老師明說。下課後,蔡老師把我叫到辦公廳,她帶著關切的口吻問我:「妳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緊?怎麼不跟老師說?」我感動得強忍著奪眶而出的淚水,心中深深的為老師那親切的關懷而感動。從那天起,在我的腦海裡印下了對蔡老師永遠的敬愛。 上了二年級,換了另一位導師。蔡老師仍繼續擔任另一班一年級的導師。我在週記上寫著:「一年愛班的同學,你們真幸運,有那麼好的老師擔任你們的導師,你們該好好的珍惜。」國三時,聽說蔡老師被學校一位連話都說不清楚的男老師「糾纏」,也聽說蔡老師調回台灣,::::就這樣的,蔡老師就如那斷了線的風箏,失去了消息,但她那和藹可親的笑容和曼妙在操場的舞姿,卻永遠在我的腦海裡迴盪:::::。 國中畢業後,靠著差強人意的天賦,僥倖的上了金門地區唯一的一所高中,更幸運的被編到女生班前段班,帶著一分嬌寵的自信,開啟了我另一階段的學生生涯。或許是上天的特別眷顧,另一位學習旅程中的燈塔─陳貴年老師,再次的照亮了我的學習暗角。陳老師是來自臺灣師大生物系畢業的老師,永遠一襲樸素、灰色系列褲裝的她,未施脂粉的臉上架著一副眼鏡,文文靜靜的個性,對這群十六、七歲「為賦新詩強說愁」的少女,永遠是容忍多於苛責,對我們的關懷,常是隱藏在那厚厚鏡片下的一雙深眸眼神裡。 有一次上課,她語重心長的說著另一班後段班的上課情形,提及她們那專注的學習精神,是我們所望塵莫及的。說著說著,她哽咽的聲音,告訴著我們,她對我們這群天之嬌女的厚望與期待,一時全班鴉雀無聲,我的淚珠再也不爭氣的滾滾而下,老師愈說愈激動,我再也強掩不住那泣不成聲的抽噎聲:::::。原來老師對我們的期許竟是如此的高,原來老師對我們的關懷是如此的深,而我們竟深深的傷了她的心:::::。 高中時,家貧得無力繳交每兩星期要上家政課學烹飪的材料費,我在週記上寫著:「建議不要一直上烹飪課,因為我繳不出錢來。」那一年暑假,陳老師已作好調台的準備。臨別前,我們為她舉行了一個惜別會,她躲在學校宿舍,執意不肯出席參加,班上代表一再前去邀請,但在四十三雙殷殷盼望的眼神中,陳老師的身影卻仍是沒有出現,最後班長帶回來了老師的話:「我不敢參加,因為我會哭!」 高三畢業前夕,遠赴他鄉就學的離愁和竊喜,悄悄的在這群即將遠颺的遊子身上發酵。有一天,高一班時的班長召集了原班人馬,告訴我們,陳老師寄來了一筆盤纏,希望我們有需要的同學,可向班長領取。雖然最後全班都沒人去領取,又把老師的好意寄了回去,但我的心裡卻非常明白,老師是為了班上部份家貧似我的同學,而寄來了她的關懷,但她卻怕我們的自尊心受傷害,所以不敢明指要給誰。在好勝心驅使之下,即使那筆急時錢,對我是那麼的迫切與需要,我還是不敢去接受它。但陳老師的恩澤,卻在我的心裡劃下了一個永遠還不完的感恩情懷。 「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自小到老,經歷無數的老師。有經師,他們的教學方式,甚或對我們的要求,早已在我們的腦海中磨滅殆盡;有人師,他們的風範卻永遠深印在我的腦海,時時感念她們的恩情,永世不忘,她們就是我一世的恩師蔡貝娜老師和陳貴年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