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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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賣
也是報到的那天,I校的通識中心人員非常客氣地說:「老師呀,不好意思喔,我們學校的學生比較活潑,上課可能會動來動去。」 我開始知道這不是客套的話之後,決定買了一個隨身的小蜜蜂,別上腰帶,彷彿姑丈與姑姑年輕時候別上了一個霹靂腰包,在碧潭橋下奮力地叫賣水果。 尚青尚當時的唷,我也在賣,叫得必須比學生更厲害。 因為底下就是一室的流動攤販,所謂上課動來動去,已經不是小朋友坐不住摸來摸去,身體有蟲啊你?他們與我間隔一個講台,其實沒有幾步的距離,可是彷彿像是看著電影一樣隔著一道看不見的螢屏。 多年前我在南陽街的補習班上了一堂趙老師英語發音的課程,老師生動活潑又正向勵志的課堂風格,立刻圈粉,讓我成為她的小粉絲。只是有一天課前,與隔壁桌偶然認識的台大男聊起來,他揚著英挺的眉毛抖起一邊的嘴角讚賞著:你不覺得聽她的課就像是看電影嗎?都可以拿著爆米花開吃了。 喔,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這樣的讚賞聽起來那麼刺耳,我甚至都不確定是讚賞還是諷刺。 課堂怎麼可以像是電影院呢?如果一個上台的老師能夠講課講得像是電影一樣蕩氣迴腸、高潮迭起,卻是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幕隔開了台上台下的兩端,那麼這場課再精彩也缺乏交流。 可是我到底要怎麼跟底下的同學交流呢?拿著小蜜蜂,我沒有了麥克風的限制,可以走入學生之中,我以為只要能夠走入學生之中,就能夠交流。然而整個課堂,我彷彿是不存在的人,底下往來流動依然,他們聊天、睡覺、吃飯、打手遊。他們無視於我的存在,只是活在自己的慣常的世界之中。 當然,有更多的時候這奇異的感覺是倒過來的,彷彿我才是觀眾,他們才是劇場。我天真地以為走進台下,會打破德尼·狄德羅(Denis Diderot)的「第四面牆」,卻依舊只是隔著間距窺視他們的課室作息。 來來來,看這裡。 左手第二排第二位,併排坐的是一對情侶。男生總是在睡,女生總是在聽。這是不知為什麼,他們上課到了某個時間點,女生會把男生搖醒,然後兩人輕啄接吻。那速度快到有時我來不及意會,男生便又趴了下去。只能在暗中細細度量測試的我,終於發現,原來古典詩詞中太多愛別離與求不得,但凡老師稍作延伸,談談世間愛情的各種歡戚離合,女生搖醒一臉惺忪的男孩,不厭其煩地問著:你愛我嗎? 吻的速度快得讓年輕的學子暈眩,但最後排的那一群男生散發出來的氣味也讓我招架不住。 那邊看過來喲! 我才寫著板書,看著幾名在後方尬聊的學生,咀嚼了滿嘴通紅的汁液,才決定扳起臉孔斥問,卻被學生搶了個先機:巧克力啦!訥訥無語,我回頭繼續講課,相信學生相信學生,當老師應該要懂得信任學生,才安撫著自己的怒火,卻感受到一股濃厚的味道瀰漫著教室,只是悄悄聲地問前排的同學:你們有聞到檳榔的味道嗎? 全部去給我吐掉!再是生氣,也只能假裝沒有走心。帶頭的於是從底下撈出一袋紅白相間的塑膠袋,滿滿一袋檳榔汁,你一口呸我一口呸,上課竟然吃檳榔? 我呸。 某位學生上課的時候不知道是搗蛋還是惡意,竟然趁著數學老師轉身寫黑板時,拿著打火機燒起了老師的長裙。據說,長裙易燃,這把火燒到學生被以公共危險罪起訴。當然,這是報紙上寫的。每一場光怪陸離,都成了茶餘飯後的話題。 另外一件倒是我親見的。我是說自從媒體爭相報導延遲入伍的M星,轉讀此校後,註冊開學期中考等,校門口總圍著一大群記者。他們不看好,他們唱衰,他們要看著M星最後還是撐不下去退學或休學,也果然如了觀眾的願。 最後機會,錯過可惜囉。 這或許是山城的日常,卻從不尋常。從一週一次到一週兩次,每每登台之時,我都能夠感受到台下一股暴風逐漸摶歛迴旋,很多時候我所賴以支撐的,只是極少極少的,渴求的目光。 身為山城的小講師,我依然認分地轉開腰際上的小蜜蜂--沽之哉沽之哉,我待價而沽、買一買一、加一元送一件、湊滿四九九打八折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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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厝的過往歲月
如果你到前水頭的得月樓洋樓群參觀,稍微抬頭望向西南方不遠處,會發現一個隱藏在碧綠山林中的一個小村莊,那就是位於金水溪上游西岸,黃厝頂對面前山山麓的謝厝,三面都是小土丘,只有向著前水頭的東北面地勢低平,是個山環水抱、碧水縈迴的地方,過橋前往尋幽訪勝,你會發現此處深林密菁,別有洞天,彷彿世外桃源。 謝厝,原本是謝姓肇建的血緣村落。明弘治(西元1488~1505)年間,有仙遊謝允德、謝允文兄弟遷居金門鎮東(今料羅),分居謝厝,後來又全部遷往他處,目前以陳、林、王三姓的居民為主,以前還有一戶廖姓,但是後人已經遷臺;另一戶為蔡姓,移往姻親居住的金門城,但在謝厝尚有房地產。王姓始遷祖為原居西浦頭的王香(西元1767~1800),約在乾隆後期,嘉慶初年遷入,後人也不知所終,現在的王姓則來自翔安區的歐厝。另有一家姓李,房地委託林姓鄰居代管,後代則失聯。陳姓居民有的來自陽翟,有一部分遷往前水頭後陳(後界),逢年過節還要挑祭品回謝厝拜拜,後來才沒有這個現象,可能已經另設牌位奉祀了! 在民國81年的戶籍,謝厝總共有七戶,其中包括一戶在金門任職的高姓女婿。而戰地政務期間,舉家遷臺的有林姓一戶,陳姓二戶。經過數十年的繁衍,許多的年輕世代分居各地,如今居住臺省和本地的,已達20戶左右。 謝厝祖先是大陸漁民,途經前水頭與金門城交界的三公垵,發現此處田地土壤肥沃,乃舉家遷居,但經過若干年的耕作,土地的養分已被吸收殆盡,再加上以前農作物的種類不多,田地有限又不懂得輪耕,而此地又低又濕(俗名瀾底溝),容易得到關節酸痛等疾病,於是便遷往面積較大且地勢較高的深垵,並改名新安。取名「新安」,意思是說此處為他們新的安身立命之地,並希望從此以後能安安穩穩的在此地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但經過一段時間的檢驗,位於現代軍事據點(47據點)對面約100公尺處的新安,雖兼有農漁之利,生活機能確實便利,但不處外海來往的船隻很多,安全是首要的考慮因素,所以他們往內地搬遷,改搬到狗殷勤居住,狗殷勤在目前謝厝東南方的對面,但地勢較高,冬天難免受到凜冽的北風吹襲,於是又搬往現在的謝厝所在地,猶如孟母三遷,總算定居下來了。 目前尚存在的新舊房屋大小共有十三間,常住人口有七戶(旅外者不計),從建村以來,居民都以農耕為主業,婦女們則下海採掘水產,蚵、螺可佐餐,石花製冷飲,赤菜賣給金紙舖作染料。偶爾有一、二戶較從事較為特殊的行業,如陳其祥的祖輩從事漁業,林姓民眾在戰地政務期間和前水頭的菜館老板合夥做生意。現在的人多了,職業也多元化了,除了傳統的農耕,酒廠技術員、裝潢行、水電工、泥水匠、專業釣魚等,全村的經濟越來越發達,收入也日益豐厚,所以除了一家(二棟屋子)遷臺和後人不知在何處的李姓住宅,各家戶都將房屋翻修了! 本村往南洋移民者很少,時間約在民國初年。林姓夫婦吵架,不知是男的太兇惡還是女的太潑辣,把飯碗都摔破了,這是家裏沒得吃的兆頭,於是下南洋去賺吃,後來娶了故鄉對岸,黃俊五房黃誠圃的後裔為妻,再也沒有回來,這是多年以後為人母,對養子勇敢的「獨白」。前往南洋的還有林姓二個兄弟,相傳林姓兄弟幼年曾經入學,在當年幾乎全是文盲的社會中,可謂鶴立雞群,遺憾的是二人連袂南渡,也是從此杳無音訊,對素來人情味濃郁的山村,未嘗不是一樁永遠的惆悵。 在宗教信仰方面,只有陳友義一家是信教的,據了解:因為家人久病不癒,求神問卜都沒有效,他母親憤而改信基督教。如今陳友義舉家遷臺四十餘年了,也從未回家轉轉,免除了普渡拜拜時的尷尬。 謝厝全村最熱鬧的日子,不是全家團圓的農曆春節,也不是掃墓祭祖的清明節,而是農曆七月二十四日的普渡,春節、清明沒有回來的人也都會回家,加上被盛情邀約的親朋好友,把這個小山城擠得水洩不通,一到傍晚,輪值頭家請出奉祀一年的觀音嬤,排上桌椅,擺滿祭品,點燃香燭,吃完宴席來觀賞普渡桌的人絡繹不絕,直到深夜洶湧的人潮才逐漸散去。觀音嬤以往都是紙糊的,常要請人來修補以維持「堪用」。有一年輪到某個頭家,誤以為那一尊是私人的,不肯事先請到普渡的大厝等待,林姓長老趕快到南門糊紙師何清貴那兒求助,恰好有一尊小村莊預訂的觀音嬤沒請回去,就讓他迎回謝厝應急,過了幾天剛好碰到一個風雨交加的強烈颱風,把房子的屋簷也掀掉了,長老暴風雨過後趕忙過來查看,見到滿目瘡痍的大廳,不禁叫聲:「苦也」。沒想到掀開縱橫交錯的樑椽,紙製的佛像竟然完好無損,端坐在長案桌上,太不可思議了!為長遠之計,便請師傅刻了尊木雕觀音,後來用鐵皮搭了一間小廟,從此一勞永逸,村莊也多了一層精神上的寄託。 每一個村莊不見得有宗祠,但都會有蓋廟宇,奉祀守護神。林姓長老家中有一尊玄天上帝,應該算是謝厝的境主,大約清朝中葉,準備在現在的防空洞前方蓋一座廟,結果前水頭黃姓小宗倡公派的子孫,因為倡公(黃俊胞弟)的墓就在廟宇預定地的前方,怕墓和廟相對犯沖所以群起反對,當時還有謝厝女兒嫁頂六祧(倡公分支)的黃氏宗親,聽說原本已經商量好了卻臨時變卦,據傳神明(也可能是扶乩)披頭散髮,從黃厝頂一直走到金水寺,沿途逢人便投訴,但也無可奈何,蓋廟的事就此不了了之。其後某房祧的人丁日漸式微,有人就懷疑是神明下的詛咒,我想是「阻撓者」心虛多慮了,那玄天上帝修煉成佛,斷然不至於如此。和謝厝有關的另一尊神明就是邱府王爺。陳姓居民的先祖以捕魚為業,邱府王爺就是他壓船艙底的神尊,但隨著年紀越來越大,體力越來越差,而年輕的一代視跑船為畏途,俗話說:討海行船三分命,漁夫是一種既辛苦又危險的行業,晚輩們已經表達不願意繼承衣缽,老人家也不好勉強,唯一放不下的是邱王爺沒了以船為家要安頓在何處?歲月終於來到暮年,在知道自己不久於人世的那一年,下著綿綿細雨的夜晚,一個穿著蓑衣的老人家,踏著蹣跚踉蹌的步伐,將邱府王爺請到前水頭靈濟廟,這不失為最好的結局。 由於邱王爺的緣故,並經過全體仕紳的誠摯邀請,謝厝參加了靈濟廟的祭祀活動,在金水寺則是和下界的頭家同一群體,並成為社區發展協會的基本會員,參與前水頭全年各項多采多姿的活動。由於謝厝村落的腹地不大,所以年輕的一代很多人在金門各鄉鎮買房,反而是有位臺籍人士在村名的巨石旁標得土地,蓋了棟新廠房。近年來,前水頭先有一人在墩頂後方建了棟別墅,接著有一人在西中路旁蓋了間新房子,對面的土地也在申請建築令中,這些都是位於村莊外圍。謝厝房屋不斷的擴展,證明它適宜居家的特質,現在正值盛夏,在陣陣吹拂的南風中,乘涼竹屋,避暑松蔭,緬懷謝厝的過往歲月,諦聽蟬唱夕陽,彷彿在歌頌謝厝的明天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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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眼樹下的童年
雙北降級微解封後,我們在假日午後想找個山區郊外走一走,太久沒有出門,開遠路彎彎繞繞又覺費神,我們找了公館鄰近永和福和橋邊的寶藏巖聚落走一走。 搬到永和近八年,緊鄰寶藏巖聚落僅幾百公尺之遙,卻始終沒有機會到訪,此時停車步行入村,許是疫情,許是午後,村樹路旁帶著寧靜隔絕的幽然,佛寺依山而建,老樹叢生在屋緣,小徑彎彎繞繞,我轉頭跟先生說,遠望而下好像九份山區,很難想像我們剛剛從熱鬧的公館街上而來,他笑著告訴我,寶藏巖正是號稱「小九份」。 信步沿著階梯往巖上寺廟走,地上滿是雨後被擊落的龍眼,飽滿熟美的狀態,看著可惜,大兒子問我那一顆一顆是什麼呢,我問他記不記得去年夏天,我帶他返金門參加工作上的拍攝活動,有一天早上,我騎摩托車載著他在村莊裡兜繞,廣場地上鋪著一個個方塊的曬花生,老屋人家門口種著滿滿的菜田,路樹結滿龍眼,我停車讓他剝顆嚐嚐,日曬甜美的滋味,他瞬間雙眼放大,告訴我,在金門的路邊就能隨時吃到東西,根本不用擔心肚子餓。 童言童語當時令我莞爾,卻也是我們的母子返鄉回憶,如今再見龍眼樹,勾起他的憶想,他告訴弟弟,這個東西非常美味,我見樹上又掉下一顆,便剝給他嚐嚐,他小心翼翼嚐了一口,再遞給弟弟,齊聲驚嘆,問我樹上還有許多,媽媽,像這樣高的樹妳也爬得上去嗎? 我常與他們說起在金門長大的點滴,我在山裡田邊,沒有女生的樣子,爬樹摘桑葚採芭樂,有時候騎腳踏車遇到下坡還會把手放開,用腳支著車頭,父母也曾為我傷神,可那一股地氣支撐著我,隻身到台北工作後,從沒有遇到害怕或困難而退縮,男孩們總會對我露出崇拜的眼神,接著先生再吐槽我常常過拚一口氣,再而衰,三而竭,某次出遊時為了騎腳踏車上一個好漢猛坡,上了以後卻暈眩昏倒嚇壞了他。 這時孩子的提問,卻勾起我爬龍眼樹的記憶,龍眼樹每年大約七、八月結果,正好是農曆七月,金門的農曆七月是個重要的文化季節,每個村莊聚落的普渡日都不同,不一定在中元節當日,瓊林在這日,山外在那天,我因為奶奶是湖下女兒,從小常去湖下,普渡當日在不同舅公家穿梭,舅公門前院內種著一棵大龍眼樹,每年普渡時正好結成一串串,吃的興趣不大,因為總是小小一顆籽多於肉。 每年農曆的湖下普渡,我們在湖下不同的舅公家吃點心挨家跑著玩,有時候樹下會垂吊著近百斤的大豬公,看著分外嚇人,膽大如我也要繞路走,卻是不影響吃玩的記憶,舅公的孩子們年齡跟我相仿,有時鬥嘴,有時玩捉迷藏,躲在樹上岔處,蹲站著不出聲,沒人想到瘦小的個子我能躲在那麼高,摔也不是沒摔過,有時候臉腫得老高,回家也像沒事一樣,一直到國中後才不再爬龍眼樹了,卻還是對著成串的龍眼有著特別的情懷,曾經在舅公的院子裡,老樹無聲包容我們的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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憾
十四年前的那麼個週日,返鄉力邀纏擾於病苦中的父親出門曬曬太陽,到廟宇走走,點香向神明禱求祈福,但願苦痛繭縛、病魔罩身的父親,能得有些些的舒心輕安;豈料,三日後,父親,絕塵棄世,永別人間。 二○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晚間七時許,我們三兄妹圍繞著病苦纏身的母親,逗趣著她,說笑間,總盼著,母親會好轉的,就算無法好轉,也總能在醫療的診治中再過段人間時歲吧! 豈料,隔日清晨六點五分,母親已然撒手眼闔,永遠,永遠,永遠,喚求不得,泣淚無應,絕期在現,任憑孤哀子的喪慟悲愴,母親,已然是,永不回頭! 「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哀哀父母,生我勞瘁。無父何怙?無母何恃?出則銜恤,入則靡至!」任憑千悲萬愴,任憑哀腸寸斷,任憑淚眼不絕,惘然悵然的,尋竟虛空,終究是,生命的殞逝,至親的永訣。 如果,您的至親還在塵世旅道,懷抱得著,聽聞得著,請,珍重;請,惜愛;請,寶貝,這份單程旅票的,血脈情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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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金門之光李洋談到家庭羽球
奧運羽球賽,我國羽球選手王齊麟、李洋勇奪男雙金牌,戴資穎則獲得女單銀牌,是參賽項目中最好的一項運動。 李洋是金門金寧鄉人,更是金門之光。沒想到金門縣人口少,竟也出了奧運金牌,我不禁向我的金門老同事翁小姐(也是金寧鄉人),賀喜她的故鄉,為中華隊創造了奇蹟。 由於奧運奪了金、銀牌,突然間,好像讓羽球運動就又熱門起來了。黃昏的時候,我走在南海學園往植物園的方向,就看到一對父母親,帶著兩小男孩,在寬長僅如巷內的廣場上,也沒有球網,就打起雙打來了。(如圖) 啊!好久沒看過全家人打羽球了。想起小時候,家住台中市區巷弄,附近沒有甚麼球場,和哥哥、姊姊、弟弟們,唯一能在巷弄運動的球類,大概就是羽球了。沒球網,只能輕輕揮拍對打,但無形中,也學到基本功了,最重要的是,全家人一起運動,其樂融融。 上班後,少有時間運動,我到近五十歲才正式參加機關的羽球社,每週到機關旁邊的國中體育館,打起有網子的羽球了,這還是我第一次到正式球場打球呢!雖然年紀大了,體力差同事一大截,但所幸小時候與家人一起打過多年的所謂「家庭式羽球」,至少知道怎麼拿球拍,還能勉強跟隊友對打,一年後,體力也能撐得住兩小時了,直到七十一歲了,還繼續在打,家庭羽球,變同事聯誼羽球。最近才因疫情關係,暫停了三、四個月。 李洋奪牌當然是金門和台灣之光,但我想最重要的還是從全民運動推廣起來,才能普及體育風氣。那麼,大家就盡量從全家打羽球開始吧!即使街巷間、沒有網子,也可以打看看,練習基本功夫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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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歲月--兼懷莊幼康老師
畢業過了五十年,金門縣金湖國中第三屆的同學們,在淵正同學的號召下,從四面八方而來,在昇恆昌相聚一堂把酒言歡。 金湖國中於民國54年創校,位於新市里東側,背山面湖,湖光山色風景秀麗。我們第三屆的同學在56年9月入學,學校主體建築雖然已經完工,但校園裡百廢待舉,首任校長周建齡先生在辦學之餘還要兼顧校園美化綠化,真是勞心勞力。每天團體活動的時段,班長監督每位學生都要到小太湖提10桶的水去灌溉花圃或草皮,校長在公餘也會親臨指揮督導,就這樣一點一滴地把學校建構起來。可惜的是為配合九年一貫教育的實施,金湖國中併入金湖國小成為金湖國民中小學實驗學校,而湖中原址則為國立金門高中高職分部徵用,後來成為改制的國立金門高級農工職業學校。時至88年7月金湖國民中小學國中部經金門縣政府核定獨立,才又在太湖旁林兜附近覓地重建,新校舍宏偉莊嚴,但是我度過青澀歲月的湖中母校便再也回不去了。 那時學校的後面有一大片平緩的丘陵坡地,在秋冬之際陽光撒滿一片暖洋洋,尤其在月考時休息時間拉長,在每節考完之後,同學們不約而同的到後山上曬太陽,討論一下考試的題目哪題對了?哪題錯了?或捶胸頓足或喜上眉梢,完全不加掩飾。但大都時候是躺在石頭上發呆,有一種「山中無曆日,寒盡不知年」的意境,看著天空遙望太武山,暫時忘記考試的煩惱,在上課鐘聲響起前才又匆匆回到教室,多年以後最令我神往的仍然是那一大片山坡地,那也是我編織夢想的地方。 我家離學校很近,但從家中出發上學必需經過金門縣衛生院的太平間,放學時大家一起走嘻嘻哈哈的沒覺得不自在,但在早晨的路上,行人稀少,遠遠望見太平間的門,總是不由得加快腳步快快通過,尤其是昏黃的燈光透露出來,隱約聽到的哭泣聲,表示有人往生了,想著都令人不寒而慄。國三的時候為拚高中入學考試,常常摸黑到校早自習,醫院旁的彎道就是我的罩門,那時候沒有路燈,伴隨我的只有遠處傳來的蟲鳴鳥叫聲,和自己腳步的沙沙聲,過了太平間的彎道看見不遠處麗治同學的家,心中才舒了一口氣,再過去就是金門監獄的職工宿舍,當然還必須經過山外特約茶室才能到達學校的大門口。 在我就讀國中的三年裡,本地的師資甚是缺乏,很多老師都是從台灣來的,老師們來來去去更迭頻繁,有時甚至得向軍方借調學有專精的軍官來兼課,國三時的數學科就由在海軍服役的傅老師和第三士校的林淮永老師來兼課。傅老師還兼藝能科,我記得他還教我們做了一艘軍艦的模型,讓我們在枯燥的課業裡增加一些新鮮的趣味性。這些老師中 讓所有同學都緬懷永新的當屬莊幼康老師了,莊老師從57學年度就來湖中任教,直到退休才離開金門,他濃厚的鄉音與獨特的教學方法,一直為湖中前後屆同學所津津樂道。莊老師是我國三的導師,三年級伊始,學校為提升升學率採能力分班,將原來施行的男女分班打散,按照成績重新編班,老師治學嚴謹以校為家,被委以重任負責帶領三忠班。老師主教國文,操著一口濃濃的蘇北鄉音,又因面容削瘦顴骨突出,很像歷史課本裡「周口店北京人」的頭像,因而被同學們用閩南語暱稱為「北京ㄟ」,時至今日湖中前幾屆的同學只要提起「北京ㄟ」莊幼康老師,便有聊不完的話題說不完的趣事。老師注重寫字的筆順結構,對於學生縮成一團的字體最不待見,強烈要求一定要把字寫對寫好,不管是試卷或作業,都鉅細靡遺一字一字的校正,他的口頭禪就是:筆畫要向上,一撇要捺。硬筆字也要像寫書法一樣,一橫一豎一撇一捺絲毫不得含糊,寫錯了,除了罰寫還要吃板子,很多人到國三才發現原來以前寫的字都是錯的。所以發考卷和發作業的時候是大家皮繃緊的時候,老師真的是恨鐵不能成鋼,記得中秋節前課堂上老師揮著木板子邊打邊說:請你吃肉餅。或許就是這樣長了記性,字越寫越端正,錯誤也越來越少,養成了好習慣終生受用不盡。 老師除了注重課業也關心同學們的休閒生活,更強調身體健康,平日清晨繞太湖一圈再回來早自習,週日他帶我們去爬太武山;從山外騎單車到金城的莒光樓。隨著高中入學考試的日子逼近,他犧牲假日陪我們做最後的衝刺,有一個星期天他到學校,望著空無一人的教室,很失望的在黑板上留下了一首打油詩,其中一句:「野花香,牛糞芳,烤個番薯可以填肚腸」寓意為不想讀書就去放牛吧,週一到學校看到了黑板上的留言,真是當頭棒喝。老師用他的方法教化我們,愛之深責之也切,敦促我們更加努力向學。老師對我們的關愛延續到畢業之後,我們高中畢業的那年老師還召集所有人到湖中校園,在教室頂樓開起同樂會,請大家吃吃喝喝,祝福大家順順利利鵬程萬里。老師雖然嚴厲,但他對學生真誠的付出,大家也能感受到,在老師退休返台後,每逢他的生日,湖中前後屆同學曾受教於老師的,都聚在一起為其慶生,那一份師生之情是綿綿不絕的,也是令人感動的。 國中畢業之後同學各分東西各奔前程,一轉眼間白駒過隙,歲月白了少年頭,在昇恆昌的餐會大家一見面不是寒暄,而是請教尊姓大名。同學的情誼是最真摯的,雖然久未謀面,但打開記憶的盒子,塵封的往事馬上能搬上檯面,很多同學從台灣各地趕來赴會,真情實意令人感動,那一段純真的年代也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時刻,分散在天南地北的朋友雖無法常常見面,然拜科技之賜,每天都能在群組裡問安聊天,也算是天涯若比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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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日子也能活出繽紛美麗
近日讀《中間的人》,為甚麼取這樣的書名呢?如果是不上不下,不左不右,那麼就是端正和平。或許,意思是,小人物也能懷抱理想,尋常日子也能活出繽紛美麗? 《中間的人》屬於散文書,作者是石芳瑜,木馬文化出版。 讀完了這本書,我以為,作者其實是個多情的人,她的感情給了文字和書。 她寫專欄,寫小說,也寫散文,《中間的人》是她的第一本散文書。出書雖然晚,量也不多,依舊有好成績。她在懷孕後回歸家庭,十三年以後復出,開了知名的二手書店「永樂座」。 《中間的人》簡直是石芳瑜個人的微自傳,寫得好,是因為真,不太有遮掩,所以生動有趣,如聞其聲,如見其人。 篇篇都有可觀之處。 我個人喜歡〈問號〉,寫一個顯然是精神異常的年輕女子,第一次遇見是在早餐店,那女子喃喃自語,往後又有幾次在路上偶遇,彼此沒有交談,卻能寫出這樣一篇散文,對對方的外形穿著,有很精細周到的描寫和種種臆測,讓人讀來饒富趣味。以這樣的寫作特質來寫小說,應該是如魚得水的。篇名,我也喜歡。 〈浮描按摩院〉寫的是一個艷麗的按摩師傅「三號」,從豪華理容院,不敵年輕妹妹們競爭,轉到足體館按摩院,所以兩人才得相遇。「三號」的話不太多,不說私人八卦,舉止有節,後又回到理容院工作,想來是有經濟壓力的。這種地方不作興喊名字,只有代號,直到已經離開,作者才知那「三號」是蘭姊。 〈巴士旅行〉寫從佛羅里達搭灰狗前往紐約的途程,簡直是處處驚奇,有許多想像不到的情節發生,有人、有發展,也有現實生活的滄桑,比小說還好看呢。 〈夜宿機場〉有一些經驗很特別,新加坡的樟宜機場名列旅行者最愛機場第一,讀過之後,真恨不得哪天有機會也去睡它一睡。 〈牽父親的手〉,寫去探望手術住院的父親,有許多描繪都很感人,說話,形貌,今昔相較……尤其是文字的結束所在,真的好會寫。 這是一本有趣的書,可以看出作者的可愛。 石芳瑜在婚後還能享有相當的自由,過自己想過的日子,開書店,寫文章,到東華大學讀研究所,上健身房重訓,畫畫……想來是得到丈夫的支持,幾人能夠呢?說不定,這在別人,單憑開書店賠錢,就會被強烈要求「不可以再玩」了。 石芳瑜出書算晚,然而是寫得好的。如果「猶有最高枝,何妨出手遲?」祝福她越寫越好,終究享譽文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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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黃鶺鴒鳥
宇宙間森羅萬象,自然美之寶庫也。鶺鴒鳥喜歡出沒於溪流附近,在地面棲息時,經常靈巧的點點長尾巴,飛行時姿態曼妙,呈波浪狀。 記得就讀小學時,教室窗前常有一隻鶺鴒鳥,其在窗前張望,與我呼應的眼神,至今仍令我無法忘懷。 在德國基爾小鎮一公園的草皮上,猶見它可愛的身影,吾居住的後庭院也常有一隻鶺鴒鳥造訪。自小喜歡鳥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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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味雜陳新番客
記憶中的金門華僑,海外歸來時,都被我們奉為上賓,當年都稱「出洋客」為番客,也許就像《金門縣志》卷三〈人民志〉裏記載的「1964年的人口調查」,當年地區擁有海外親屬的華僑家庭,比例竟能高達25.85%,所以金門被認為是「僑鄉」,鄰里間多有「番客」接待的經歷,幼年時期的番仔餅、黑美人咖啡塊,常常是我們這群老友們的談助,誰想得到?左鄰右舍在不到十年之久裡,已陸續聘請五、六位外傭幫忙了,於是這批「新番客」,帶來生活中很多的新意。 無名 所有來家幫忙的,不管是印尼的阿利雅、菲律賓的殷莉,或是越南來的阿賢小姐們,通通被老人家叫做弟弟,最近最近,還好這一位外勞來家整整快五年了,她才能好好的,安全的被叫做「安你」(安妮),雖然阿公一再抱怨「怎麼名字這麼難叫」,但是阿嬤卻說:「這已經是安你好叫的名字了啦」,反正不管名叫什麼,只要老人一出聲,這些新番客都很能應答;勤快的時候,趕忙去料理老人家的需求,想躲避的時候,通常會採取有聽沒有懂的態勢! 無言 請把菜盆子給我!拿來的東西從花器到臉盆不一而足;讓老人家擔心她不斷自言自語,卻整天掛著藍芽耳機快樂說唱著,正因為風俗習慣差異,煮菜拜拜菩薩和披著白紗布帔敬拜阿拉神祇,帶給我們大家的驚奇也多元豐富! 「印尼外傭因為雇主不允請假,拿刀傷了老阿嬤」新聞一出現在電視上,我家安妮馬上指責:「她是壞掉的人」--老爸說國語,老媽講金門話,弟媳回家就「撩」台灣方言,新生幼嬰孫女又整天咿咿呀呀的鸚鵡學舌,所以我們家的新番客,非常善於創造新語法。 她和手機裡的家人,無時不刻得運用到印尼土話,我們一入家門,她能立刻改說帶點外國腔調的國語;這種時刻,躺在床上的老爸聽出聲音,安妮搶在我們前頭,已經回答出「湘調」的湖南老鄉那辣椒腔國語了,老媽會白她一個衛生眼,糾正安妮:「別說那種讓人家聽不懂的話,ok?」 無味 安妮說:「對我最好的是你人,因為和我愛吃超辣椒」雖然不必翻譯,我們也知道如何理解安妮的心意,但看她那一鍋紅呼呼的熱辣椒,沒聞到她熱辣辣的心情也很難吧?最特別的是阿公,他老人家現在已經可以吃「白母母(白稀粥)」配微辣椒了啦!老老的湖南辣,融入遠道新來的印尼辣,即便是一旁閒坐聞香的老媽,偶爾也稱讚「糜(粥)底(在)滾」,啊!very good!真盡是滋味啊! 無狀 冒險本身就是價值,她是賈平凹所形容的「具有大胸襟,偏愛小零錢」的那種小女子--推著老人輪椅走在街上,安妮永遠可以一邊看人家買賣,開店,滑手機交談,另一邊陪阿公談笑不停;城隍慶典迎神賽會看熱鬧歸來,扮演十二婆姐,跑旱船,公揹婆等遊藝角色,瓜代子女們讓老人家享盡「老萊子」的歡樂個把月,我們戲弄她:「這樣會被神明處罰」,安妮卻已經能夠振振有詞地辯解:「我不錯!阿公躺床看我遊行,很大笑咧?我的神會說我好!」--只要是別人不敢抓的蟲而她敢捏,大夥害怕的清洗工作非她不可,當她成功克服別人克服不了的困難時,安妮都會很快嘉獎自己,並且為此逗笑大夥兒的過程,仔細規劃和努力給予自己小零錢當獎品,叮叮咚咚地塞到所帶來撲滿的欣喜,絕對也讓老人家啼笑皆非。 無價 沒有她的幫傭,我們的子女們無法放心回到工作崗位,缺少了她的料理扶持,日暮途窮的我們這群老者,將在日漸喪失的尊嚴裡痛心疾首,所以我們常常感恩有這群新番客,讓我們暸解知識沒能取代體衰的侷限,即使我們是運用金錢,來構建一程主僕關係,但這群新番客,可真是「無價之寶」! (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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泳一夏繽紛
金門雖然四面環海,因為戰地的關係無法流連海邊,縱浪於大海,盡情享受俯衝、戲水的樂趣,當浪裡白條都是一種奢侈的想望,只能眺望大海興嘆、慨嘆夕陽無限好!所以,一到炎熱的夏季,家長們勸說不了興致高昂的孩子們「偷偷」地跑到湖裡、池塘裡消暑、弄水的快樂,任憑學校再三地申令式的宣導、禁止,依然阻止不了活力充沛的孩子們鋌而走險、不顧一切的去冒險犯難、追求所好,或許是興之所在,卻具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一股熱血! 後來,有了士校游泳池,那真是縣民之福,實為水中蛟龍們的一大福音。雖然地處偏遠的山外郊區,但大家依然趨之若鶩,蔚為一股游泳健身的良善風氣,也因而培育出金門無數的泳士健將。由於是戶外泳池,抵擋不了夏日烈豔及冷冽冬風的侵襲,自然少了冬泳的樂趣,著實可惜!然,白天艷陽高照,池水溫熱,亦是泳者們的一大考驗;但,一到夜晚,涼風陣陣吹拂,燈光通明燦爛如晝,此刻伴隨著播放的柔和音樂,夾雜著人聲鼎沸、氣勢喧騰,叫鬧聲、嘻笑聲、追逐聲……,真是熱鬧滾滾,呈現出太平盛世的繁榮景象!雖然是早期建設,卻是眼光高遠的設計,符合標準泳池的規格,由最淺的120公分至最深的180公分,既可為教學所用,又可當作比賽場域,並具備高、低跳水設施,不但提供選手們精進訓練之輔助設備,更是高手們的最愛,既可表現實力,一展威風,還可英姿煥發的大顯身手,不知吸引多少羨慕的眼光啊! 歷經數年風光歲月,不知怎的士校泳池關閉了,無人維修,幾成廢墟。頓時金門進入了無泳池的「黑暗期」,更迭輾轉至今成了榕園遊客中心停車場。所幸近年來,於金城興建縣立游泳池,各鄉鎮也陸續增設了泳池設備,金門高中(職)更是拜游泳課屬於必修課(依標準課綱:高中(職)畢業前得游上50公尺,乃緣於夏季溺水事件之頻傳)竟早於各鄉鎮而有了標準的游泳池設施。在上行下效(高職已故校長李光明老師可是游泳愛好者哦,帶動了游泳風氣,當年的高職游風鼎盛,盛極一時)受到重視,以及積極推展之下,游泳風氣漸漸地普遍化,進而全民化,甚而培育出無數高手,飛越料羅灣參與賽事;高職漁業科的操舟課,還能穿上救生衣泛舟於大、小太湖之上,快樂逍遙、悠游何似,既鍛鍊了體魄,亦可雲淡風輕的忘卻人間俗事!身心靈均得以適切的盪滌淨盡,校隊(選手)們幾度遠征異域,抱獎賦歸,為校爭光。 雖然,我不是游泳高手,僅稱得上游泳愛好者,但上班前、下班後必能於泳池尋覓到我的游蹤。我,樂此不疲;它,成了我的最愛。最得意的事是:我擔任特教班的「休閒活動」課程,就在好為人師之下傳授所知所學,竟膽敢帶他們下水、教他們游泳,讓他們如魚得水般的從玩水中玩出了興趣,體驗水中飛魚的樂趣!重要的是,還教會特教班的一位同學游上二十五公尺,這份成就感帶來永恆的驕傲,和無上的欣慰。讓我至今依然津津樂道,教學的樂趣端看您如何去心領神會,這其中巧妙運用,存乎一心! 當然,我也是吾家三個小孩的游泳啟蒙老師。雖然,我不是正規的教練,也沒拜過教練大師學藝,游得也不是很好,但,他們卻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女兒於小學階段還參加過金門的游泳比賽,且不論名次,能參賽便十分了得、精神可嘉,當年參賽者不多,女子組僅此一組,所以沒有所謂的分齡賽,儼然小蝦米對抗大鯨魚,許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女兒和嘟嘟兩位小朋友居然勇氣百倍上戰場。試想:光是這賽前的諸多磨練不知要花費多少精力?犧牲多少細胞?再說,心中一心一意積極追求的精益求精,得承受多少的壓力啊!真真是千錘百鍊磨成鋼,最終換取心智上的砥礪與增強。然而,這段努力的過程也為她們留下難以忘懷的甜蜜回憶,終歸是辛勤耕耘、甜美豐收。而泳池也剎那間成了她們暑假的消暑天堂,蛙泳、捷泳、仰泳,甚而蝶泳、跳水,都讓人躍躍欲試、怡然自得,盡情享受這眼前的快活一夏。 憶及當年,我們就是在同事、同好間相互切磋、激勵成長,也經常隨著外子一起觀賞游泳賽事,並藉助影帶,放慢其速度,從慢動作影帶中去揣摩、學習、鑽研並改進,幾乎到了走火入魔、渾然忘我的境界。我等尚且如此,可以想像國手(選手)級的高手們是如何的惕勵精進、奮勉向上,方能擁有出類拔萃的桂冠啊!居於此,在不斷琢磨之下似乎也能從中領略一二、獲益良多,至今依然不減當年曾保有這份好興致,沉迷陶醉、悠游快活,那一段曾經的往事,還是頗值得玩味,讓人回味無窮! 近一兩年享受著縣立泳池的優質設備,可以歷經春夏、度過寒冬,終年向泳池報到,達到強身健魄、放鬆紓壓,起到身心靈全方位的提昇、防護作用,還結識一群同好,引為人生一大樂事,亦是優質生活品質的全新展現!雖然,我只把游泳當運動、輔助健身而已,又生平無大志,不求聞達於人間,只求能(會)游就心滿意足,從未有過選手般的雄心壯志,冀望突破瓶頸、精益求精,當然,也因為受限於時間因素,常常是匆匆游完就離開,甚少去觀察周遭一切,雖然,十分欣羨泳技高超之士,浪裡白條、悠游快活,身手矯捷、速度驚人,但也僅止於純欣賞,羨慕、佩服與讚嘆而已。 近日裡,有幸在熱心的黃老師對我的觀察下,道出了我游泳上的癥結,以及速度不快的原因所在,她的說法與另一位游泳高手及一位救生員的專業看法相仿,有道是英雄所見略同,這可是讓我如獲至寶般的領略。每當看到泳池裡的積極人士勤練踢腿、精益求精的精神,我便十分佩服,亦感汗顏,因為,我總是游完四十分鐘左右便向自己交差了事,心想:有了年歲,一切早已定型,無法再精進,更甭想突破自己,能持之以恆地游,實屬萬幸了。然而黃老師傳奇的典範,激發我的心志,瞧她游罷四式,緊接著抓著浮板專心一意的練踢腿,輕鬆得就像安裝了電動馬達似的,毫不費力地快速前進,真是羨煞我也!我想,舉凡泳士們都會投以欣羨讚嘆的眼神。見賢思齊,讓原已不抱太大希望的我萌生自我突破的一線曙光,我深以為:愛泳者當如是啊!以精進為職志,才不浪得愛泳虛名。有此體悟,更加認定:凡是都得下定決心,方能克服瓶頸,漸入佳境。泳技一如科技,需要突破、創新,日新月異、追求卓越,特別是在分秒必爭的競技場上,更得與時俱進,跟上時代腳步。因為,若不把握當下,在縹緲的人生旅途中轉瞬間便會消逝了蹤跡! 感謝她們不但愛心有加,還充滿信心的傾囊相授,鼓勵我嘗試更舒適、更快速的游法,慢慢改掉積習已久的姿勢,假以時日必有所獲。當然,姿勢正確,速度便會有所進展,所以,我衷心期盼自己精進、更上一層樓,不因老之將至而有所懈怠。再說,有他們做榜樣,又有她們的指導、鼓勵,我真要好好的從基本功著手,練好踢腿,希望也能有安裝上小馬達的一天,才不辜負他們的不吝指導。俗話說:人生七十才開始,只要起心動念,一切永不嫌遲。當此刻正思奮進,孰料疫情攪局,八大場所,一一關閉,愛泳者猶如陷入了嚴峻的寒冬,如魚缺水可又上了岸,怎一個愁字了得呀!惟盼否極泰來、春暖花開之際,重返泳池,大秀昔日風采,翻騰於浪裡來去,猶如蛟龍再現,璀璨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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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穗集】智者在此垂釣
曾經讀過一篇文章介紹紐約一家名書店,門口立著一個牌子,上頭寫著:「智者在此垂釣」。對書店來說,這樣的譬喻饒富深意。 對愛書人來說,稱書店為釣場再恰當不過了,不管是實體書刊的垂釣搜尋或是精神層面的慰藉相遇。有時找尋書架卻遍尋不著喜愛的書,有時又讓人興奮莫名,一時見著數冊喜歡的讀本。這情景一如垂釣,有時苦候多時而不見魚兒上鉤;有時卻接二連三的獵獲。在精神方面,書店的垂釣更是讀者最大的滿足,有的書趣味橫生,讓人著迷沉醉、有的充滿智慧哲思,給人不一樣生活視野、有的清新溫潤,使心靈獲得洗滌。 由於疫情,已一段長時間沒去書店或圖書館了,盼望疫情能盡速遠離消逝,可以再度享受「魚場」垂釣的樂趣。不過,我可不是智者,恰好相反,我只是想四處垂釣來增長些許見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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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中的烏魚
一直以來都不是很喜歡海產,雖然嫁到布袋,有很多海鮮可以吃。在中華路上看到了烏魚子,讓我想起一段往事。 在高職時,我媽很愛喝酒,而且都和朋友們約在外邊,因為她喝醉騎機車很危險的,我就去做司機。那間店我不知要如何形容,一進去是昏暗燈光,像小酒館有昏黃的燈光,我們通常坐在吧台。滿有質感的,去很多回沒遇過人家鬧事,除了我媽……。 一次我接到我弟打來的電話說,我媽在那裡發酒瘋鬧事,那時,我懷著妞妞,一開門時我傻了,她拿著一疊的百元鈔票,在羞辱那裡陪著唱歌的小姐。 我弟閃很遠,我和我老公把我媽拉到車子裡,我老公因為我懷著孩子肚子很大,在拉我媽進車時,我媽還咬了他的耳朵,這還沒完,我回頭望我弟呢?他竟然開了車就想跑,我真的是怒極,沒想到挺了個肚子跑得很快把他攔下來(因為剛起步,所以被我追到了。) 我罵他,這是你的事耶,理當我嫁出來了,不該這大半夜來處理,而我來了,你轉身就跑,你是什麼意思?很多時候,我都覺得我是家裡發生事情要收尾,錢要交最多,但卻很明顯是最不被疼的那一個。 回到主題。 等待媽媽和他的酒肉朋友是一個很無聊的事,那裡有可以卡拉ok點唱的設備,老闆娘要我在那裡唱歌,而且她說要日文歌,我很老成,我少女時期都唱鄧麗君的老歌,像愛人、償還、襟裳峽、四個願望等等……。 因為沒事幹,我想著不然唱個歌吧,沒想到第一次唱,她驚為天人,立馬切一盤烏魚子給我,我第一次吃,心中是OS:怎麼那麼難吃……!我媽看到那一盤喜出望外的,催我吃還罵我不懂好東西……;其實每次都她吃完的。 後來我才知道這很昂貴的,但每次去,老闆娘都拉著我點歌,每次我唱歌,她一定切一盤烏魚子。我想,這一輩子,她是第一個欣賞我的人,現在想起心中仍是激動著。其實我真的有唱那麼好嗎?我也有想,可能在那個場所,大家都喝得差不多,唱的歌可能我就是好了那麼一點點;而那盤對我來說並不好吃的烏魚子,卻與我「共生了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