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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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 事
表哥提著母雞還有一塊豬肉走下斜坡,天氣炙熱,豔陽懸天,還好有一絲微風,吹動著竹叢細瘦的竹葉,綠蔭遮翳帶來一片清涼。光影迷離中,紅色屋瓦的村舍就座落在竹林後,他向右走入一片水泥鋪設的廣場,唧筒咿軋之聲不絕於耳,水井旁的地面上一片濕漉,晾曬的衣服在竹竿上飛揚。 「阿公,阿公,表哥來了。」家道中落後,賣掉祖厝,就在原址附近蓋起這座紅瓦屋舍,黃犬狺狺而來。 「親家公,身體好嗎?」祖父中風後,傷及言語中樞,只能點頭示意。 一路遠來的表哥在廳堂坐定,祖母忙著泡茶,我坐在門檻上好奇地看著。 廳堂上的祖先祠牌前,香火氳氤,檀香在銅爐內燃燒,窗外麻雀群集電桿木旁的電線上,吱喳聒噪,午風自窗隙徐徐而入。 表哥在廳堂上,看著牆壁上歷代先祖褪色的黑白照片,昔日繁華景象倏忽消散,記得作醮時滿坑滿谷的親戚觥籌交錯,客家八音,鐃鈸喧天。繁華落盡後,只剩少數訪客前來探視。 寂寥暮年,祖父母偶爾會拿些聖誕燈飾回來加工或是飼養雞隻,賺些零錢貼補家用。 一群啁啾全身鵝黃圓滾滾的小雞,在黃色溫暖燈光下,圍聚在母雞的身邊。好奇的我總會在雞舍旁邊駐足良久,每天早上雞舍內,一顆顆純白的雞蛋滾落在鐵籠的溝槽邊,母雞便得意地咯咯一陣鳴叫。我提著竹籃逐一撿拾餘溫尚存的雞蛋,祖母也會託人拿去早晨的市集上販售。 表哥拿起茶杯,品嚐著新泡的春茶,和祖母閒話家常,祖父在旁默默聆聽。門外綠秧在水田中迎風款擺,雞啼一陣,停歇半晌後,黃狗又不甘寂寞地在院子內狂吠,斷斷續續的話語,在耳邊迴盪,我在門檻旁打起盹來,昏沉的腦袋,垂釣著闃寂的午睡時光。 舅舅早逝,三分薄田勉強供應家庭所需,母親出嫁後,外公常拄著拐杖,提著糕點沿著兩旁種植尤加利樹的道路走來小鎮。秋天來時,滿地落葉,行走其上,窸窣之聲,在身後不絕於耳。秋風倏忽吹來,挾泥帶葉,在眼前迎面飛來,只得舉臂遮蔽,當陣風止息後,秋天的陽光,又溫煦地照在身上,感覺全身暖和。燦亮陽光,金光閃閃地篩落樹隙,尤加利樹嫩綠的枝葉在樹梢搖晃,滿地金光點點。外公瘦弱的身影,沿路走著,前往鎮上探視母親和稚齡的外孫,耄耋之年,步履蹣跚而來,那時怎會明瞭外公思念子女的焦慮心情?而今棵棵沿路佇立的尤加利樹,總會讓我想起昔日情景而生孺慕之情。外公過世後,母親分得些許田地,但思及舅舅早逝, 孤兒寡婦生活拮据,便放棄繼承土地的權利。我們舉家北遷後,表哥不時前來探視。 迢遙路途,我坐著火車,看著窗外林野村舍,山崗綠巒,幕幕飛逝。折騰了三四個鐘頭,始抵雨港。陰雨綿綿,連月不開,港邊景色陰鬱,港務大樓黃褐的身影,蹲坐在港岸邊,波波海浪沖擊而來。我在顛簸的公車上,拉著母親的裙角,異鄉的景物一一呈現眼前,迥異於鄉間的隴畝綠秧。窄隘的巷弄,依山建築的房屋,濘泥的上學路途,我的童年記憶從隨風搖晃的尤加利樹下,變成一灣細白的沙灘和礁岩旁簇擁的漁船。海風吹散髮絲,起伏的浪濤,波波拍岸,然後消退,沙沙之聲總在短垣後的蚊帳內,酣睡的夢中鳴響。我沿著一條夏日艷陽高照,冬季淫雨不斷的馬路,走向山邊的小學,歲月黝暗的身影在蓊鬱的樹叢間窺伺,我亦步亦趨地沿著崎嶇的道路,邁向人生分歧的旅途。 高鐵貫穿島嶼西側南北後,沿路車站旁的土地飆漲,偏鄉農戶身價一夕暴漲,外甥分得近億財產,昔日清貧窘困的日子,恍如過眼雲煙。母親主動放棄的田產,宛如錯身而過的財富,少了父母的庇蔭,只能跟隨父親胼手胝足,一磚一瓦在大樹下建構溫暖的家居。如今兒女一一長成,平安順遂,回顧往事,總是感恩知足。外甥為人豪邁,四方朋友,麇集而至,借貸投資,冶遊宴客,不旋踵意外之財,花費殆盡,繁華若夢,驟來財富又回歸漠漠紅塵。滿眼迷茫的外甥,望向高樓崛起的新興市鎮,心上有說不出的惆悵。往事猶如夢幻一場,窗外貓咪沿著屋脊慢慢走著,午後的陽光照在老樹懸垂的榕鬚上,他臉頰上的鬍髭密生茂長,雙眼發紅望著白亮的陽光,燦亮光影赤足在草地上嬉遊,金閃亮晃宛如白花花的金銀財寶,瞬間又消失在一片昏黑陰涼的暗影中。他爬上層層階梯,走向表哥的臥房,許是債主需錢孔急,只得求援表哥,一陣齟齬,間或爭吵詈罵,他悻悻然地走下樓梯,沿著竹叢後的土地公廟走去,廟埕上空曠無人,三兩耆老在樹蔭下納涼,揮搖紙扇,揮去陣陣滯悶的暑氣,但揮不去瞬息萬變,目不暇給的社會變遷。 微風吹過樹梢,也鑽進晃搖的窗帷內,陽光斜照屋宇,光影映現在一堵白牆上。他又重新爬上樓梯,房內悄寂,推開房門,卻見表哥削瘦的身體懸吊在屋樑上,他驚叫大喊,推窗,狂吼,淚如雨下,仆伏在已然冰冷的身軀上嚎啕大哭,黃犬急奔狂吠,竹叢沙沙鳴響,花貓在屋脊上緩緩走過,陽光靜悄悄地照在房內凌亂的床鋪上。 那年的舊事,彷彿猶在眼前,尤加利樹下點點光影浮動,池塘上朵朵蓮花幽靜嫻美。蛙鳴陣陣,草叢中蟲鳴唧唧,馬路上,枝枝電線桿木,等距綿延到天際。烏黑模糊的身影逐漸明晰,外公拄著拐杖沿著尤加利樹下,一路踽踽而來,雞啼喔喔,溪水潺潺,紅色朱槿在路旁水邊恣意綻放。清寂孤單的鄉村小路上,落葉隨風飛揚,行走其上,窸窣之聲也常會出現在睡夢中,清晰可聞。夢醒時望向窗外,當年在門檻邊打盹昏昏欲睡的我,在秋日午後時分,樹梢鳥雀急飛,隱約的啁啾聲中醒來。 先祖凋零,故人遠離,我在南下奔波的高鐵車廂內。每當穿過綠巒村野後,新竹車站即將抵達時,我總會不經意地回頭望向那山腳下的紅瓦屋舍,那曾經是母親生長的地方,如今已經蛻變為棟棟遮雲蔽日的大樓,群聚的水泥叢林淹沒了荷塘水柳,也阻絕了遙望故鄉的心眼,午後亮灼的陽光照入窗,玻璃窗上浮映模糊的身影,我彷彿看到時光迅雷不及掩耳地將我幻化成白髮蒼蒼的老者。棟棟大樓在田野上隆起,恍惚中光影浮晃的尤加利樹參差其間,雙眼朦朧中驚覺淚水早已沿著臉頰滴落。一條孤寂的鄉間馬路上,落葉瀰天飄舞,電線桿木急速後退,越離越遠,終於消失在窗外幕幕飛掠而過的翠綠山巒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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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萬元的份量
還記得上大學時,由於是在外縣市,需要租房子,母親說好一個月給我一萬元當做房租加生活費,當時心裡還埋怨,扣掉房租剩六千塊生活費,覺得父母很小氣,跟同學去逛個夜市、看場電影,一定撐不到月底。所幸在學校找了份電算中心當工讀生的工作,一個月賺個幾千元,也算補貼社交那塊的開銷。每個月最期待的日子就是1號母親將生活費匯進來帳戶,還有25日發工讀費的日子。 畢業後,出社會工作,直接在學校附近找了份與本科相關的工作,我還記得那時當工程師的月薪已經跟母親的月薪差不多。當然我最期待的日子依然是1號發薪水的日子,只是到了月底,戶頭上的金額就所剩無幾,想著學生時對母親說的大話:「等工作後,我也每個月都匯一萬元給您當零用錢。」當下母親聽到也只是笑笑,想起來還真是羞愧,想著上大學時,母親是多節省,才能把一萬元省起來匯給我當生活費,這一萬元是母親對我的期望,一點都不小氣。 過了幾年,結婚有小孩後,每個月小孩要繳的學費、安親班的費用,隨便算算一個月就要萬把塊,1號發薪水的時候就要先把這些花費扣下來,剩下的才是自己可支配的生活費,這時的一萬元已經是每月的必要花費,是我對小孩的責任,不論我收入多寡,都得支付。 一萬元這個金額一直都沒變,年輕時覺得父母給的少了,出社會才發現自己給不起,有小孩後不論如何都要給出去。我似乎在我身上看到,年輕時每個月匯錢給上大學女兒媽媽的身影,也懂得當時母親為什麼都是1號匯錢給我。謝謝您,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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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割捨的情感
家裡有兩台液晶電視,一台在客廳是老伴的專屬品,另一台在臥房幾乎快變成裝飾品。近年來我很少看電視,孩子們有手機和電腦,即時轉播或看影劇片都是一人一機模式,大夥兒圍坐大螢幕收看景象,似乎已是陳年往事。 老伴觀看電視有個怪僻,新聞報導內容和鄉土戲劇情節雖然一再重播,他還是看得渾然忘我。廣告時間就把眼光移至手機畫面下棋對弈,我在案前閱讀寫作,那「將軍--將軍--」廝殺聲會穿牆而入直搗耳膜,擾得文思衰竭下不了筆,幾經勸告不見收斂,真想乾脆剪了電視台線。 會想停掉有線電視台,是因現今網路影音串流平台普及方便,頻道多、節目多、類型多,還能隨時隨地點選收看,不像電視機,時間空間全被綁死。所以兒子在買新房時,家裡就不再安裝第四台,年輕人工作上和生活中都離不開手機平板,傳統電視台對他們來說,可說是燒錢又無味的存在。 而我打退職後,自由時間雖然變多,收看電視頻率卻反而變少了,以前是下班後看看新聞知天下事,沉浸綜藝節目調劑一下緊繃情緒。但自從沒了工作壓力,又戀上園藝植栽和勤慢跑快走,就自然而然遠離了電視螢幕。所以對每月要繳五、六百元卻鮮少開機現況,萌生剪線停機念頭。 可是,老伴一聽聞我想退訂第四台,堅決反對。他說:「我喜歡拿著遙控器切換轉台的感覺。」 乍聽下頗令人發噱,但細細想來,以前的我又何嘗不是如此,遙控切換的,不是「頻道」,而是「心境」。一指按壓,操控簡單,瞬移遊走頻道,眺看萬千世界,雙目直瞪看似發呆,實則,心潮澎湃思緒翻轉。就像,有些人思考時會習慣用手指連續敲擊桌面,那是舒緩心理壓力的行為模式。老伴,亦然。 性情嚴謹的他,只有在看鄉土劇和秀場歌舞時,才會放縱情緒恣意噴笑。一笑,能解千愁,那是他的紓壓方式。它就有如老朋友,總能勾起往事滋味,那懷舊的味道,愈嚼愈有味,難以割捨斷離。回首童年,是電視台伴我成長,經典影集和紀錄片、傳統戲曲節目與運動賽事熱播,適合獨享更宜於眾樂樂。 還記得,兒時家貧買不起電視機,放學後,顧不得寫作業,書包一丟,抓起板凳,就往隔壁家客廳擠。史艷文大戰藏鏡人,神通廣大的小叮噹,對抗惡勢力的無敵鐵金剛……一大群蘿蔔頭隨著劇情手舞足蹈,披著床單飛天遁地,手持樹枝口念咒語,行俠仗義拯救世界……那單純又歡樂的童年時光,難忘。 老伴,是因這份純真情感,才對第四台這麼死忠。我明白後,感同身受,不再堅持不再嘮叨,當他切看老電影時,我沏壺茶備好茶點,陪看,共享美好的時光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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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與四月的猜想
黑貓在屋脊方程式裡 解開了自己的未知數 每片瓦都是不肯回家的理由 橘貓在鄰居的圍牆上 畫出拋物線 陽光正好曬暖了 那道費馬最後定理 三花貓用叫聲按著計算器 豹紋的斑點是現成的答案 當紗門再次成為邊界條件 花園的微分就落在 各自選擇的常數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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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大箍呆
儘管秀香是她的養女,但也不能「豉新婦仔肉」,可是虎嬸仔則豉了一缸新婦仔肉。如果時間一久而讓它腐壞發臭,便成為「臭新婦仔肉」。即使秀香和美卿姨都不曉得,左鄰右舍及親朋好友也沒人知道,可是老天爺則看得一清二楚。她這種行為是不對的,簡直是「無天無良,僥倖失德!」所以必須受到老天爺的懲罰,只是時候未到而已。但有時候卻也很奇怪,往往好人「先死」,歹人「惡死」,如果真是這樣,虎嬸仔可能會長命百歲,於此,世間似乎也太不公平了,但又能奈何呢? 秀香婚後的第三天,必須回娘家作客,也是所謂的歸寧。在習俗上,女方家除了熱烈地迎接女兒回娘家,也必須設宴「請囝婿」,當然,男方也會依俗帶來大包小包的禮物,以表示對岳家的敬意。按理說,如此重大的日子,虎嬸仔早就應該準備一些生鮮的食物,以便當天烹飪請囝婿。 但她並沒有上街採購,而是拿著斧頭和菜刀,掀開醃肉的缸蓋,取出一腿豬肉,用斧頭使力地剁下豬腳,然後再剁成小塊,再用菜刀割下一大塊豬肉。她決定展現最大的誠意,以燉豬腳加上炒三層肉,另外把前天吃剩的雜菜加熱,用這些不花半毛錢的菜餚來請囝婿。(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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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村故事》自序與編後語
一、自序 這是我的第十本小書。 記得這是112年11月26日,我在金門的太武山下民宿許下的出書承諾,只是時序推遲了將近一年。 這本書我邀請了三位老友、新友、小友撰寫推薦序。他們是新友蔣采凌團長、小友王宏男教授、老友洪松柏先生;他們都是不同領域的佼佼者,其中采凌是金門安琪莉莎合唱團團長、宏男是金門大學助理教授,研究民俗的專家、松柏則是遠近知名的書法家,更是金門知名貢糖廠商金瑞成的負責人。 這是撰寫推薦序的一個全新的組合,更是個人一次大膽的嘗試,坦白說就中除了宏男一開始就答應外,其他二位,剛開始都已讀不回,試圖冷處理,但經過我苦口婆心、鍥而不捨地說服後,最終也都答應了。 本書的內容,大概如下述各篇章所呈現: 在《鄉情親情篇》裡,計收父母恩似海深--華為聯想成功啟示錄、陳德祥先生傳略、相思幾時歇、南京行思典型、金嶝親橋一線牽、小談金門下坑(夏興)史蹟源流、夏興客棧的前世與今生、略談金門夏興的「三內」、心無二用,情有獨鍾--推介聚昌(太武山下)民宿、夏興宮山孚濟廟重建誌、下田頭的故事、翻譯官與小女童、金門山、沙灘足跡憶童年、時常要想念記掛的、《金門下坑史蹟源流》前言與後記、島美宗支源流述懷、松柏林與犁頭山、夏興社區發展協會簡介等十九篇作品。 在《如煙往事篇》裡,計收錄家族瑣記、蓬門未識綺羅香、「白頭翁講古」緣起、白頭翁講古之軍中的澡堂、白頭翁講古之記憶中的給水排、感懷--自妻逝後、祖孫情樂無涯、七夕何夕--如煙往事憶先父、哀哀慈母為家劬勞等九篇拙作。 而在《師友恩重篇》裡,共計收錄一輩子的貴人--敬懷黃書文老師、師生心目中的黃書文老師、如見您的風采、那些年那些事--喜迎正義國小百年校慶、兄弟聯手成追憶、為籌拍金門之光李洋傳奇敲邊鼓、永別了小米等七篇習作。 在《世事關己篇》裡,則收了驚聞劉家昌先生和瓊瑤女士仙逝、一個變調的結婚紀念日、「何止於米,相期以茶」的聯想、聆賞美聲樂共鳴、《金門兵事史話》聯想、推食、金門金湖國小校歌、雙十國慶日訪瘂弦舊居等八篇新舊習作。 在《樂學取友篇》的篇章裡,則收了難忘的那一場露天電影、關鍵的廿年--讀《山外村史》感懷、憶兒時--幫長者寫信、點滴憶正義、寒風中開跑的「金門馬」側紀、喜郝院長重回柏村國小、衣帶漸寬終不悔、浮生三遲、思姑四帖、早發金門城、結婚紀念日抒感等十一篇雜記。 在《北窗小語篇》裡,則收錄了二十幾篇晨起構思的小雜文。 本書之所以取名《小村故事》,遠則發想於盧梭的《湖濱散記》,近則導源於老友李台山先生所著的《蘭湖散記》,我無意於與兩位達人較一日之短長,只希望把自己對家鄉的一點點關愛,能為這個已有八百年歷史的小村,留下一兩篇足資參採的文章,有一個足以「驚起再回首」的駐足平台,但不知這個小小的念想,能否如願? 本書的副標題是「北窗散記」,則是導源於自己心儀的聯聖--張佛千先生生前所闢的兩個專欄「一燈小記」和「燈下散記」,我想閱讀本書之諸賢,當不難嗅出其中況味。至於取名「北窗」,則因個人書房位居太武山下一隅,乃一坐北朝南空間,只要我打開北窗,就能悠然見太武,我的書齋即設於此,我的所思、所見、所感、所聞,也大部分在此靜謐的空間訴諸筆墨,在這北窗下,我已停駐了近四十個寒暑,感情自是既深且厚的。 個人衷心期盼,此後最少能再寫個十年八年,如果兩年出一本書,則在個人八十歲之前,順利達成「退休十年,出書十本」的奮鬥目標,應該不是痴人說夢吧? 這是一本自費出版的書,「自費」幾成教育園丁唯一選擇。我的個性是,希望文化局每年獎助出版品的有限名額,能讓後起之秀去申請! 二、編後語 出書難,內容取捨尤其難,但既經決定要出,斷捨離就是必要的,沒想到這樣的念想,讓一個常被太座譏為「你龜首也惜,龜尾也惜,就是你太太不懂得憐惜」的聲音一直縈繞耳際,久久揮之不去,而這正是內人生前時常掛在嘴邊,數落我唯恐不及的反話,以前她還在,覺得這句牢騷話稀鬆平常,現在她走了,頓覺這話有些悲涼,思之悵然! 「十」字,不一定完美,也不一定十全十美;而「缺」字,也不見得就不好不完美,君不見前清自詡為「十全老人」的乾隆皇帝,儘管一生文治武功蓋世,卻留下不少為世人所詬病的小辮子;相反的,福建泉州傀儡戲大師黃奕缺先生,其操控線絲之技藝舉世無雙,早已臻入化境,其長輩卻為他取名「奕缺」,因係長輩懍於精益求精、學無止境之體察,故以臨深履薄惕勵他、告誡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可千萬不能自滿自大啊! 須知,生而為人,「缺」字,永遠是自我惕勵與戮力奮進的唯一目標。 這讓我想起和我論交有年的老友陳膺天,他時常以《抱朴子》書上的話:「志同者,不以千里為遠;志乖者,不以咫尺為近」勉勵我,其中含有很深的哲理,讓我們一生受用不盡。 俗云:「一樣米養百樣人」,我不能妄想大家的嗜好跟我一樣,但我可以伸出愛與溫暖的雙手,親近與自己志同道合的夥伴,犯不著愁苦度日,整天繃著一張臭臉! 人生暮年,只宜快活,不宜愁苦,而積德、行善、讀書、交友,無論如何依然是我終生信守的初心! 本書之成,得力於文史同好的鼓舞與器重,尤其是書法名家陳財發兄為本書題簽,舍弟陳為信為封面提供攝影作品,三位好友蔣采凌團長、王宏男博士、洪松柏先生,在百忙之中抽空為拙作撰序,更為本書增光添彩。 姑不論本書梓行後評價如何?有一點似乎是可以肯定的:相信您只要一打開此書,就能馬上跟這個存有八百年歷史的小村產生共鳴,想必其中存有殊勝的因緣,而您終將驚喜的發現:透過這本小書,彼此的距離,已在慢慢地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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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桐花
春天,證明了自己無處不在。車棚旁櫻花,深紅淺紅微笑了起來,黃花風鈴木一整個步道的任性燦爛,連柚子樹兩三棵,也搶著透露甘甜的花香。 但春天的風雨,雖溫潤無聲,卻也常不停歇。且四月清明雨,帶來更多紛亂。例行的批改聯絡簿、印考卷、查找考題解析、收納學生各種費用,忙上忙下,除了在教室、辦公室及走廊來回穿梭之外,還得緊盯著:落葉。 是的,這學期負責的外掃區域裡的,落葉。 行政大樓前面,樟樹三四株,蒼勁枝枒縱橫交錯,抬頭看不見天空的顏色,卻可見紅色、黃色、綠色,看似繽紛,卻是惹人厭的落葉,撒落一地。 不只有樟樹在惹事,學生負責的外掃區域附近,又站著兩三株粉紅風鈴木,正值花季,花朵熱情,風情無限。常常,一夜醒來,落葉無數,落花亦跨區越線紛陳滿地。 春日,本該的芬芳靜好,卻跟著這落葉而時時陰雨。 更不安的是,學生距離國中會考,只剩三十七天。 這天下午,掃地時間,衝上二樓,看看這些將面臨人生第一場戰役的孩子們,在忙啥活呢?門一推開,三隻小貓咪偷偷玩撲克牌,這學期第三次被我活逮,他們慌張卻安靜熟練的收拾桌面;而小狗仔一隻,偷拿手機出來關心他的世界,以他最帥的姿勢。 當場人贓俱獲,第三次的沒收,及不知好幾次的要求不准偷拿手機。「去掃落葉!」大聲吆喝起來。心頭的忙亂焦躁,似狂風暴雨,鋪天蓋地而來。這些小兔崽子聰明機伶,快速離開了將成焦土的現場。心想「怎能輕放?」追殺至天涯海角,亦在所不惜。即使,還有一節國文課等等就得端莊嫻淑的粉墨上場,但是,哪管得到呢? 此時,兩點五十分的午后,雨後。陽光乍現。快步踏階而下,卻見兩隻小兔崽子,拿著竹掃把,大筆揮灑一地落葉,那既無辜又認真的表情,滿滿怒氣頓時如煙消、如雲散。 雨後的此時,陽光在枝葉縫隙下輕盈灑落。驚見,在另一班級負責打掃的車道上,桐花似雪般,紛飄滿地,淡淡清香瀰漫整個天地。 蹲下身,為這一幕天地美景,截圖。裡面有四月的桐花,有我即將畢業的可愛小兔崽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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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動打開的冷氣
「有沒有搞錯,現在天氣還那麼冷,妳怎麼把冷氣打開了。」爸爸疑惑的問著我。 「我沒開啊!我一直在廚房。」我當時也感到莫名奇妙。 正在煮飯的我,被爸爸這麼一問,當下突然愣住,心裡想著,我明明就在廚房,遙控器根本沒按,冷氣怎麼會自己開了呢,還是我剛剛走過去時,不小心碰到遙控器的按鈕嗎? 於是,我走到客廳,在爸爸的面前拿出遙控器,立刻按下按鈕將冷氣關了,我想關了之後,總該沒問題吧。 誰知道,冷氣在無人去按遙控器和開關的情況下,居然就在我和爸的面前自動打開,這時,我們兩個人表情逐漸變得驚恐起來,而且當時的天氣很冷,冷氣開了之後,又傳來陣陣的寒意,要不是這間房子住久了,還真的會以為遇到靈異事件。 爸爸乾脆關掉之後又把遙控器的電池都拿出來,結果過一陣子,冷氣又突然打開,我們兩個人看到這樣的情形,真的被嚇到,而且那時候是假日又是晚上,就算打給維修冷氣公司的人,可能都已經下班。 不過,爸爸是個鍥而不捨的人,只要他想找的人或買的東西,就算是店家都關門了,他還是會去敲店家的門,直到人找到或東西買到為止,他憑藉著一定要找到人的那股勁,終於被他打通電話,維修冷氣的人告訴他,有可能是冷氣內部的某個地方出現了問題,才會造成冷氣就算關掉,還是出現會自動打開的情形。 他告訴我爸,直接將冷氣的總開關關掉,冷氣就不會出現自動打開的狀況,不過,尷尬的是,我和爸爸雖然在家裡住了那麼多年,卻一直不清楚冷氣的總開關在哪裡,無奈之下,只能請冷氣的師傅隔天一早再來修理冷氣。 早上起床後沒多久,我直接提醒爸爸,一定要盡快打電話給維修冷氣的師傅,請他盡快修好,要不然冷氣一直開開關關的,壞的更快。 「不好意思。」正當我還在二樓後面的陽台刷牙,突然聽到很小聲的聲音,因為附近有時會傳來鄰居說話的聲音,剛開始我並不在意,還以為是別的地方有人在說話,但轉過來時,卻發現已經有人站在後面。 我當下也嚇了一跳,問過之後才知道他是維修冷氣的師傅,原來是爸爸請他來看看冷氣壞掉的情況,他是想要來問清楚,才能找出冷氣壞掉的原因。 師傅仔細的看了一下冷氣的情形,發現原來冷氣的主機板上面,有很多灰塵,而灰塵卡到了按鈕,才會造成冷氣一直突然打開。 找出原因後,師傅快速的將冷氣修好,憑藉著他的經驗,找到我家裡冷氣的總開關,他告訴我,如果冷氣又遇到這樣的狀況,直接先把總開關關掉,這樣會減少電源的浪費。 冷氣修好之後,真的沒再發生突然打開的情形,世界上總會發生無奇不有的事,凡事要先以科學的角度去找出問題,才不會讓自己疑神疑鬼,生活才會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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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大箍呆
「我無咧稀罕!目睭若閉落,四跤若伸直,啥物代誌攏毋知半項,到時若摃去山頭埋,毋免偌久就賰白骨一堆,人生就是按呢,無啥物通計較的啦,我已經看破啦!但是今仔日這雜菜,汝一定著共我捧去灶跤囥,毋通予貓偷食去。」 大箍呆苦笑地搖搖頭,心想,母命難違啊,他不得不一鍋一盆地把那些雜菜放進廚子裡。雖然是冬天,但雜菜幾乎都是用筷子或湯匙夾過或撈過,跟現煮沒有動過筷子的是不一樣的。儘管冬天氣候寒冷,雜菜隔天不至於會臭酸,可是一旦放久了而湯裡冒出泡泡,也是食物即將腐壞的時候,即使倒進鍋裡用柴火把它煮開,依然會有腐酸味。然鄉下人幾乎都較節儉,甚至有些貧窮的家庭,難免會捨不得倒掉而加熱再吃。但每個人的體質和腸胃都不一樣,抵抗力較強的人吃下沒事,反之,不是腹痛就是拉肚子。 第九章 固然,節儉是一種好現象,也是一種美德,可是虎嬸仔捨不得把喜宴剩下的雜菜送人,要留下來自己吃。但他們家只有兩個人,食量畢竟有限,要幾天才能把那些雜菜吃完;而且大缸裡頭還醃了不少豬肉,一旦時間久了而腐壞,她怎麼對得起秀香。因為鄉人最忌諱的是「賣查某囝肉」和「豉查某囝肉」。(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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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戰七股關
「前方路途崎嶇險峻,你執意往前?」 「世界已破壞殆盡,沒有理由再退。」他毅然決然道。 「也罷。既然如此堅決,我只好放行。希望你能為這世界,帶來不一樣的生機。走吧……。」一位駐守在七股關的侍衛總算准予通行,以完成他責無旁貸的使命。 通過七股關,觸目所及,並非印象中十幾年前生機蓬勃的景況,取而代之的──是一整片溼地被破壞殆盡。震撼之大,使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擁有改變的能力。三三兩兩的人們以及為數甚少的琵鷺望著他,而他也凝視著他們,可在他們的眼神中不見活力,盡是滿滿的空洞。而試圖想從僅剩的人們中,挖掘屬於「原先美好生活的線索」的他,心也涼了一大半。此時,「滴答滴答」的雨聲,使出師不利的大俠雪上加霜。由於這已不是過去熟悉的世界,對於接下來可能發生的種種,目前尚且沒有錦囊妙計。即便如此,可他深知,這是「十份」此地的最後一役,是故,沒有選擇戰場的勇士。 約莫十五年前,為了拜師學藝,憑藉著他的雙腳,自洄瀾一步一步地邁向安平。現在想來,簡直不可思議,如此距離,怎能僅僅依恃著一顆求知的心與一雙破舊不堪的草鞋就踏上行旅。也許是初生之犢不畏虎,那時的他,將一路上遇到的困難視為挑戰、將人們的冷嘲熱諷當作祝福,只為了提醒自己「在真正的難題面前,沒有所謂的難題」。接近目的時,得知適逢安平發生動亂,都城內的狀況被官府封鎖,只能由偷渡的商人口中略知一二。商人好心給予忠告,奉勸他先在鄰近的七股關內安定一陣子,等到局勢穩定,再下決定亦不遲。也因如此,大俠待在七股好長一段時間,更漸漸地認識了這個世外桃源。 初入關口時,大俠感到一陣訝異。「安平那區不是搞得人心惶惶嗎?怎麼隔了一個『七股關』,場景竟是如此迥異?」阿媽牽著阿公佈滿細紋的手,一同於市集中採買今晚佳餚的食材;少女挽著少年的手,笑臉盈盈地訴說未來的無限可能;最可惡的是那群野孩子,仗著人多勢眾,竟開始追著一隻老母雞跑。不過,弱冠之年的青年與亭亭玉立的少女,不也「曾經可惡」?算了吧,姑且當作是小孩們的一種率真。 美麗的風景,使大俠稍稍疲倦的身體得以舒暢,尤其湖畔邊的一隻隻琵鷺,更吸引著他的目光,讓他駐足許久。能夠在習得蓋世武功之前,欣賞這幅絕美的畫,心靈也算滿足。再往裡頭走,是一片天然溼地。不同於方才的炊煙裊裊,映入眼簾的,是不足為外人道的自然生態。 「嘿!小夥子!你來這邊做什麼?可別靠近那片溼地呀!」大俠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之處,是一位白髮蒼蒼的阿伯,不只頭髮,連鬍鬚也白得有如神話中的仙人。 「怎麼了?難道這片溼地暗藏鬼怪?」難怪沒有什麼人在這裡,仔細想想,「白髮老伯」確實是他看到第一且唯一的人。 「你才是鬼怪!」老伯大聲怒斥,並慢慢地走近了大俠。 「抱歉,初訪此地,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懾,還請阿伯告訴我不得靠近溼地的原因為何。」對於剛剛的「鬼怪存在說」,大俠有著些許的愧疚。 「唉,你從外地來,難怪不知道這裡的情形,讓我告訴你這片溼地的傳說。」 「嗯?傳說?」大俠張大了雙眼。 「你應該知道『安平』現在陷入危機吧?」 「我聽偷跑出來的商人說過,也是他叫我先在這邊避避風頭的。請問,安平的危機,與這片溼地有什麼關連嗎?」 「其實,安平原本也和我們這邊一樣,有著一大片的自然生態,且人們過著富足的生活,彼此相親相愛、共同守護這塊家園。但是……,唉。」阿伯似乎不願說下去。 「但是怎麼了?」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大俠,追問下去。 阿伯見大俠追問,只得繼續說:「自古以來,關於整個大安平,一直有個傳說,是我們老一輩篤信的。就是每一區都有每一區應該守護的生態,比如七股是溼地、京城那邊是平原、南鯤鯓是沙洲、白河則為蓮池。神明曾告訴祖先,我們必須好好保存這些生態環境,才能為自己與子子孫孫帶來幸福,否則將有災禍降臨。數百年來,我們不敢冒犯神明,竭盡所能地保護家園。時至今日,由於外地來的商人覬覦安平中心那塊平原的可利用性,加上年輕一輩的小夥子根本不信流傳已久的傳說,因此他們狼狽為奸,終鑄成這場浩劫。」阿伯哽咽了起來。 「所以,你才在這裡守護溼地,深怕惡夢重演?」 「嗯,確實是如此。剛剛嚇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不會啦,我本來就是要去安平拜師學藝的。旅途中也聽過各地方的傳說以及故事,而我都抱著『增廣見聞』的心態聽取,畢竟前輩的所見所聞絕對比我多。」 「小夥子,你的未來不可限量,搞不好,我是說搞不好,安平的寧靜,有勞你重現了……。」阿伯注視著大俠,從他的眼神中,大俠看見了一位老者的深切期盼。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想不到安平城十幾年前的情形,竟然也轉移到了與世無爭的七股關境內。老一輩執善固執與年輕人見異思遷的對比令大俠不勝唏噓……。不僅如此,看見眾多賞遊之客狠狠地、重重地踩在溼地上玩樂,加上官府也未勸導抑或責罰,想必如此的惡性循環已有多年。於是,大俠不多加思考,拾起佩劍,準備以「秋風掃落葉」之式把敵人打得潰不成軍。狡獪市商似已查覺來者不善,匆匆將賞玩之人趕跑,並使個眼色,和大俠來個正面對決。不料,那個眼色非向大俠一眨,而是他們之間的暗號;接著,不知從哪打來那麼多勇士,手持各式各樣武器,將大俠團團包圍。他清楚「猛虎不敵猴群」的道理,得想辦法在險境中轉危為安。 「七股乃大安平溼地的最大宗,上有神明看管,下有前人守候。你們何以破壞殆盡?」大俠問。 「哼,你是什麼人呀?膽敢插手本地的事情,如果你是要加入,共同『開發』這塊溼地,我大大歡迎;如果不是……,休怪刀劍不眨眼!」看似頭頭的人開口說話,而方才說完,一個奇大無比的血滴子便朝大俠頭顱發射而來,所幸他反應敏捷,躲過這兇狠一式。 「原來,你們根本沒有要溝通!」大俠怒道。「簡直不知感悟!」 「知道就好!」 敵人如螞蟻般眾,加上大俠身處溼地,縱使擁有絕倫的武功,也難以施展,不只這樣,連最基本的身法都被限制。戰了約莫二十回合,大俠難逃節節敗退的困境。 「也許,我將長眠於此。」大俠暗忖。 霎時,天空忽然烏雲密布,接著雷電交加,頗為駭人。雙方意識到天色的不尋常,都停下了戰鬥,並抬頭看看到底發生什麼事。接著,一個巨大的形象浮現在雲端,說也奇怪,整片烏雲中,只有巨大形象身處的那朵雲光芒萬丈。 「停止戰爭吧!」那形象愈趨鮮明,且不斷變大中。 「終於降臨了,鎮安明王!」一個熟悉的聲音自遠方傳來,大俠回頭一望,是十幾年前的白髮老者。於是他跪了下來,並仰望他口中的「鎮安明王」。 「我乃安平的守護神──鎮安明王。由於最近天庭遭逢一股不良勢力的侵犯,我等便返回天庭協助對抗。不料,這股惡勢力竟以調虎離山之計,分化安平地區人民的情感,並藉此破壞安平特有的各種自然生態,簡直可惡至極!」明王的聲音如雷般宏亮,而祂手中的法器,威武中煞是懾人。 大俠轉頭看商人、武士們,他們已在不知不覺中跪了下來,並發抖著。 「我們再也不敢了!不過,就是因為日子太難過下去,我們才……。」頭頭用極為顫抖的聲音說著。 「胡說八道!」明王的聲音震耳欲聾。「安平有平坦的平原、充足的雨水、不乏的樹林,加上歷史已有數百年,前人所留下的耕種技術、鑿井器具在在都顯示這塊人間仙境的資源豐富,而你們卻抱怨日子太難過。捫心自問,究竟是上天虧待安平,還是你們被利慾薰心?」 狡獪市商各個啞口無言。 「小夥子,不對,我不應該再叫你小夥子了。謝謝你拯救了七股的自然生態,不僅是這樣而已,日漸疏離的人民情感,也因你而又重新恢復。」阿伯滿懷感恩地向大俠致謝。 「不,不是因為我!我想,是眾人長期守護這塊土地,上天才被大家感動。」大俠不敢居功。 「嗯,我們都別爭了。這件事情能夠圓滿落幕,值得慶祝、值得慶祝啊!你呀,就留下來陪我喝幾杯吧!」阿伯盛情邀約。 「那我就不客氣了!」大俠欣喜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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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稻草藝術節
多想留在你身邊,在灰藍的山影裡, 宛如傳來老鷹的歌唱!繽紛的花海園區 蹦跳著大猩猩,黑熊,老虎和河馬。 那可是你齊聚農民共創的富里鄉面龐? 是你結合竹編的工藝── 使我的心歡快展笑! 我愛過許多美麗的村莊和稀有的園景, 就數這裡最愜意!彩色風車轉啊轉, 倒掛的一大片花傘──似雲海洶湧的波濤。 註:富里鄉是花蓮縣的重要米倉,每年的稻草藝術季,強調「與農民共創地景」;它結合竹編工藝技術與地方村落學校一起參與,當我路經富里農會碾米廠旁,都會駐足拍攝大猩猩等動物裝置藝術,頗具逸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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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大箍呆
大箍呆嚴肅地說:「阿娘汝放心,絕對會予汝穿予燒、食予飽,袂予汝食臭酸糜配臭酸菜。因為我會記矣,當年汝就是創臭酸糜予秀香食,予伊食過了後腹肚痛閣落屎。」 虎嬸仔氣憤地說:「你這個夭壽死囡仔,無影無跡的白賊話毋通亂亂講,我啥物時陣創臭酸糜予秀香食?是民國幾年幾月幾日咧,汝共我講予清楚,毋通冤枉我,嘛毋通共我白白布染甲黑。若是傳出去,予我佮人袂倚起的,我就共你這個夭壽死囡仔掠起來剝皮!毋相信你共我試看覓?」 大箍呆不想再跟她強辯,淡淡地說:「可能時間過去真久,汝袂記啦。」 虎嬸仔堅決地說:「我做過的代誌,一項一項攏嘛記咧我的心肝內,囡仔人無影無跡的代誌毋通亂亂講。我若是創臭酸糜予伊食,伊老早就黃酸貼命啦,哪會愈大漢愈水,予有錢人娶去做某。講來講去,汝這個夭壽死囡仔無福氣啦!毋是我咧笑汝,將來一定是一個無某無猴的羅漢跤。」 大箍呆灑脫地說:「聽天由命啦!一切順其自然。若是命中注定無某無猴,嘛是著認命。但是汝毋通袂記矣,我若是無某無猴,汝永遠無內孫通抱,將來汝百年後,除了無新婦共汝捧斗,嘛無孫通共汝舉『蜈蚣旗仔』。」(一○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