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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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山名閣江西行
其瑞一路提醒他老婆,哈哈還是撞了,這得怪我們幾個女人家,走不動還一路嘻嘻哈哈、有說有笑,還有閒情跟人家閒聊,碰上正要下山的兩位老婆婆搭訕,好厲害的婆婆們七十幾歲人,清晨五點多天未亮,從山腳下沒搭纜車,一路靠著兩腳走上來,原來是虔誠信徒上山拜拜,還告訴我們九華山、齊雲山也很不錯,可以去走一走。 來了位自助行的廣東客,聽小潘介紹及替我們找景入鏡,也來請教小潘,直誇三清山的山峰美景比黃山來得親近美麗,三清山是一九八○年才開始發展旅遊業,面積約二百二十多平方公里,有東險西奇、北秀南絕,兼具泰山之雄偉、華山之峻峭、衡山之煙雲、匡廬之飛瀑,雖然今人讚譽三清山「攬勝在五岳、絕景在三清」,但「五岳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如去過黃山者仍覺得徐霞客對黃山的稱讚還是最佳美景。 登上南清園的頂峰,可以清晰遠望三清山的主峰,也是最高峰的玉京峰,海拔一千八百一十七米,不是很高卻是很崢嶸險峻,是三清山觀日出最佳景觀點,但我們卻被「玉女開懷」的奇石勾住,每個人都想利用相機的結合,把雙乳捧起,來到「立馬松石」也就是馬頭石,是個風口,風好大,是繞到另一山峰的缺口,要觀看「仙翁唱歌」的人,得爬上小山峰再下來,以為大家沒力往上走,沒想到好奇心驅使,全都上去聽仙翁唱歌去了,找了半天,原來是「仙翁現陽」,還可見到「岳飛別母」,這都得眼力加想像力。 走過千年杜鵑林,我們來的還不是花開時節,但都已含苞待放,心想這麼一大片杜鵑山林,花盛開時一定映得滿山紅,但「司春女神」卻已在眼前報春曉,遠望的岩石真是鬼斧神工,形象逼真得就像個女人端坐在崇山峻嶺之間,還可見「巨蟒出山」,兩座山石遙遙相對,又相當神似逼真且突出,還有美麗的傳說穿鑿附會,玉皇大帝派黑蟒神要捉拿善良的靈芝姑娘,靈芝姑娘不顧自己的生命為救三清山的居民,展開殊死的拚殺,卻被玉帝令太白金星把它們點化成石,就成了我們看到高八十六米的「司春女神」,及高一百二十餘米的「巨蟒出山」。 下了一山又要上另一山峰,在此觀看蟒蛇石峰更是逼真,猶如伸長直立出洞的蛇妖,最妙還真有人弄條真的大蛇在山路口耍噱頭,蛇不會傷人,纏條真蛇和「巨蟒出山」的直立峰合照,是不錯的點子,可是很多遊客跟我一樣,看看而已,來真的還是心裡怕怕,在這小平台可瞧見不少有模有樣的奇石,像萬笏朝天、兩隻山企鵝、神貓待鼠、狐狸啃雞等,我們幾個女人家走得慢又好奇,看了家小商店賣些小玩意,刻著三清山的十二生肖的紀念掛牌,賣相不錯,老板娘又講一口閩南語,更加親切,原來是從福建來三清山做生意,這下更有得聊,李老師、海哥、四兄他們就先行直攻上山頂,小潘等著我們,其瑞當然得保護他老婆了。 望著他們三個人上了一千六百二十七公尺的禹皇頂,陡峭台階在望,要攻上頂腳就軟了,還是小潘心細體貼察顏觀色,叫我們走另一緩坡的一線峽,這回我們在山頂下等他們,他們還在高山遠眺,我們也在休息享受松濤清風,欣賞三清山的美景,也不知誰在等誰互相等著,小潘走回一線天喊叫,其瑞乾脆朝另一頭台階衝上峰頂,總算人都到齊,平安下山心情愉悅的走到兩道山門,是要走幸福門呢?還是長壽門咧,繞一圈不就全得了,人還是貪得無厭,但人生的路真要你選呢?長壽還得健康才有意義,但也有說那兩個門是左長壽右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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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清優行廩膳生許嘉南
許薰、又名許涂、字嘉南、浯洲珠湖鄉人(今金寧鄉后湖村)生於清同治六年丁卯年(1867年)六月二十三日丑時,卒於民國二十一年壬申年(1932)七月二十二日酉時,享壽六十六歲,前清廩膳生,妣顏氏瓊娘為歲貢顏有家千金、繼妣陳氏桃娘、長子白修字乃文,業儒,為著名私塾教師,後裔旅居印尼棉蘭。 按廩生每歲有俸米,謂之食餼,故曰「廩膳生」,簡稱廩生。廩生職責專為童生作保,亦惟有廩生始有為童生作保資格。童生無保,不能考試,廩生作弊,輕重處罰。 依據金門珠浦許氏族譜記載:許嘉南為后湖後翰房世系五房二十一世,是許獬會元傳臚的直系裔孫,自幼聰穎,七歲啟蒙,因父早逝,幸賴兄長嘉北的辛苦栽培,光緒十八年(1892)年二十六歲中式秀才,後設帳授徒於後浦南門魁星樓旁,從遊者眾,著名「義和十八擔書籃」的私塾教師,門下著名的弟子包括:許乃宣、許增垓、許大鯤、許仲鶴、計仲茗、許仲龍、何為善、許騰蛟、楊嘉賓、許天作、許揚鷹、許書麟、許宗光、李炳章、許崇正、陳鏡如等人,這些清朝末代的科考童生,在民國初年擔任地方的私塾教師,教授漢文傳承文化、或為商行書記、或為醫師、或是地方意見領袖,都是社會的中堅分子,另外對於家境貧困子弟,則不收束修,義務教授。 許嘉南學問純正,為人公正,深獲鄰里看重,鄉里有事每與會商解決,由國立中央圖書館台灣分館編印的「金門、馬祖地區現存碑碣圖誌」一書中第十五及二十七碑可窺見,第二十七碑:嚴禁爭佔后浦許姓渡頭世業碑記,該碑於民國元年九月十三日立於許氏家廟左外側,內容勒石示禁事,依據許耀杰、許贊虞(字友候、廩生)、許煥文、許薰、許評等狀稱,金門后浦港內之海地及渡頭,久為許姓納糧世守之業;此後無論何姓,一概不准妄串爭再客貨,致生事端,為此通告閣金商民、船戶、各界人等一體知悉。 另一碑為前書第十五碑:「金門縣縣長韓福海去思碑」立碑時間為民國十八年三月由張茂椿(字冰如,後浦人、歷任長泰海澄各縣學教諭)撰,林乃斌(字劍芝、前清優廩)篆,許允之書,內容為金門自設縣以來,長是縣者,求其德政,可歌則惟韓公稱最。公本將種,歷治軍民有政聲。首革陋規、增學校、寬田賦等等有裨蒼生,民情愛戴,萬家方奉為生佛。金門縣公民代表吳錦章(即吳光枰)、蔡嘉種、許薰、陳景蘭、許允選、顏臣宇等仝立石。 當時金門西半島首富小西門吳光枰僑領仰慕許嘉南學問、品德與為人,聘其為西席及小西門私塾教師,一來教授村里弟子,二來防止其他村里藉故欺負興訴,私塾一職後由其子白修,字乃文,克紹箕裘,承繼其志,後吳光枰在印尼蘇門答臘設立培基學校,以教育華僑子弟,就是延聘許乃文主其事,對於許嘉南父子致力於小西門教育一事,至今該村老一輩鄉親無人不識、無人不知,感念其父子春風化雨之恩。 另,由其家屬保存的同安縣中式秀才試卷中,清楚可見年二十六歲中式頭場第二十名及覆試第七名,家住翔風浯里珠湖鄉,以及祖宗三代曾祖公澌、祖允宜、父烈候,及廩保顏有家等相關資料,論文題目為:「使民戰栗子聞之」、「赤爾何如」、「師道立則善人多論」四書五經文各一篇,縣學教諭評為「筆意開展,惟審題未確,故語多溢量,面試小講清適,論詩平」,從中可見,楷書精整秀逸,為「館閣體」之典型。 據已退休許丕永校長說:許嘉南為其叔祖父,昔時他的叔祖父為浯江書院童生,即受教於顏有家歲貢門下,顏氏對於許嘉南的文章、品德及學問,都非常欣賞,經由顏有家歲貢的細心調教八股制藝及策論、詩詞,赴同安縣城考秀才的許嘉南,顏有家並親為學生作保,後來許嘉南不負眾望,即以優異成績考取廩膳生員。另外,藉由一杯奉茶的巧安排,顏有家的女兒也許配給自己的得意門生許嘉南,一世恩師岳父大人,當時傳為一段美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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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山水間
今年四月間,在沙美車站約了喜歡賞鳥的同學孫跑野外,他先帶我和先生到后水頭的池塘去看蜻蜓,最近因為雨水不少,所以我們有些幾乎是涉水而過,孫熟悉的撥動青草,引導我們觀賞青紋細蟌、白紋細蟌,是豆娘的一種,在那裡孫說附近有一條水溝也很值得觀察,要我其他時間可以常來,相信會有精彩的收穫,我們在附近的一方小水塘,先生觀察有茭白筍,也觀察到有人架網,上面有鳥掛網,是池鷺在上面,水裡有很多會叫的植物,不知道是不是聚藻? 忽然聽到蒼翡翠的叫聲,抬頭發現牠停在高高的電線上,丟-丟-丟,我第一次聆聽到牠的叫聲,很興奮!靜靜的望著牠,耳畔是牠清亮的叫聲,我沈醉其中。接著孫觀察到黃小鷺,特別架了單筒望遠鏡,讓我們欣賞,黃小鷺的背景和牠的羽色很接近,所以我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牠,牠靈巧的在水邊的草叢裡覓食,顯然最近的多雨,為牠帶來豐美的食物。一旁孫又發現有烏領椋鳥很漂亮,我是第一次在野外初體驗,牠停在電線上,那是有風輕輕吹過,牠那烏黑的頸羽,有如一條美麗黑亮的圍巾,時而整理羽毛,時而左右觀望,是觀察食物的路線嗎?忽然牠展開翅膀飛向空中,在藍天裡飛翔,輕輕的落在我們正前方的電線上,繼續等待,等待食物上鉤! 接著到述美國小,孫說這裡有小桑鳲,並說牠喜歡在楓樹上,運氣好時,會有成群的小桑鳲出現,是鳥會的人告訴孫,有些地點則是從金門野鳥學會李老師那邊知道的,或是聽鳥會許老師說的,孫說有一位林先生拍的鳥照片很精彩,有機會應該協助推動作為展出,以分享社會大眾。還有要邀請他加入鳥會。對彼此都有加分的作用。 上午十一點多,我們來到馬山海堤,幸運的觀察到蠣行鳥,有兩隻在退潮的潮間帶快樂的覓食,我透過望遠鏡,觀察牠們輕踩著淺淺的海水,頭低低的快速擺動著,左邊的礁石旁還有兩隻鸕鶿哩!居然還沒有北返? 接著到山西吃蛋拌麵,金門的特色小吃也要推廣,這裡的蛋拌麵有戰地的味道,因為以前都是服務阿兵哥,而且也有一股溫暖的感動,因為老闆希望為阿兵哥加點營養,所以那個蛋滿含溫暖的滋味。 飽足之後,我們爬上五虎山,在五虎山入口看到一隻環頸雉,金門田野羽色最美麗的鳥,繼續上山,山上孫看見山黃槴的黃色果,我想起金門國家公園有一本金門常見昆蟲的書,裡面介紹綠灰蝶的寄主植物是茜草科的山黃槴,卵單產於山黃槴果實的基部,宿存萼面內凹處,幼蟲會啃食果實,並鑽入其中棲息,因而使果實留有一個洞口,其蛹化於槴枳花的果實之中,書裡附有精彩的圖,看得到綠灰蝶的蛹安靜的躺在山黃槴的果實裡,大自然真是奇妙! 我看見刺裸實的紅色種子,在陽光裡閃著亮麗的色澤,還有麻雀喜歡的雀梅藤黑色果,這些對孫來說都很特別,我們在山野間向大自然學習。孫去年開始賞蜻蜓,我於是找到一位好老師,總是拍了蜻蜓的照片向他請教,孫說為了我的問題他要去找資料,所以自己也成長很多,說他去年是國內賞蜻蜓的種類及數量的第一名哦!自己覺得真是既羨慕又佩服!他謙虛的說只是因為台灣種類多,如野柳等地,就讓他增加許多紀錄,我則知道是因為他跑野外非常的勤快,才能有好的成績。 接著我們到洋山海堤,初覺得沒看見鳥,結果用單筒望遠鏡一找,哇!好多鷸行鳥科的水鳥,空中還有斑魚狗定點覓食。接著我們又到浯江溪,看見大杓鷸停在海茄苳上等待退潮後再覓食,頭都藏在羽毛裡,附近有車子經過,驚動了這些鳥朋友,還有斑尾鷸,孫教我分辨,嘴是往上翹做為分辨班尾鷸,這時遇到多年國小的小朋友由媽媽帶著來欣賞浯江溪的生態,我於是邀他們透過望遠鏡來賞鳥,有一個媽媽是蔡厝來的,一問才知道她的妹妹居然是我的學生哩!另一個媽媽則和我一樣是金城的女兒。孫熱情的指導小朋友賞鳥,並且提醒我單筒望遠鏡很怕摔,而小朋友比較好動,須做好安全防範,這個經驗讓我在以後辦活動可以做為參考。 透過望遠鏡,我們看見金斑行鳥羽色是花花的,翻石鷸看牠用嘴頂著石頭在找食物,反嘴鷸長嘴也是上翹,退潮後潮間帶有很豐富的食物,我看一小群東方環頸行鳥嘴迅速的在水中抖動著,不停的在水裡覓食,似乎十分的快樂。孫指導我要在漲退潮之間觀察水鳥,並且分享賞鳥的心得,說他都在圖鑑上註明時間和地點及觀察到那一種鳥,他說這一次清明節回金門,短短的幾天,已經四次到浯江溪口賞鳥,有一次還帶了一位中提琴的老師來觀鳥,他覺得可以分享自己家鄉的資源,真是開心。他還告訴我,離農試所約五百公尺附近對面有一水池,那裡的生態很豐富,建議我可以去觀察,應該會有不少的蝴蝶和蜻蜓。 這樣一天紮實的田野觀察,我似乎吃了大補丸一般的,快速的累積豐富的能量,金門對賞鳥的朋友來說,是一處快樂的天地,記得今年(96)一月金門野鳥學會和中華民國野鳥學會合辦2007年觀鳥比賽,澎湖鳥會林凱逸理事長就說,金門人真是幸福,走出戶外就可賞鳥,澎湖要坐兩趟飛機才能來到金門賞鳥,所以要呼籲金門的鄉親走向大自然,夏季的捕手,栗喉蜂虎生態多樣羽色繽紛,現在就在金門島做客,歡迎大家來敦親睦鄰,認識好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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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共和國獨立日記
這是紅衫軍倒扁運動以來,第一個被收押的倒扁人士。此外,台中縣少校教官張良榮,九月中旬在部落格抒發見聞,包括反貪腐的觀察,遭質疑是倒扁言論。據了解,前天張良榮接到電話通知,說他沒有保持政治中立,不適任教官,十二月一日要調回軍中。 在倒扁運動之前,陸軍儀隊士官屈肇康也因為在部落格發表反扁言論,聲稱要把槍插在陳水扁的腦門上而遭收押,最後獲不起訴處分。前宜蘭大學女教官王逸蓁因為到廣場被拍到,被調職回教育部軍訓處。」 在嚴格的軍律下都有人發抒不滿,想反抗,一旦戰爭爆發,台軍又會有多大戰力,令人不能無疑。 如今倒扁運動,已經悄然無聲了,起不了作用,無法吸引媒體的閃光燈,昨晚轉進戶內,冒雨在台北車站廣場前演出戶外最後一夜,大開「施主席的轟趴」。施明德向紅衫軍喊話,只有偉大人民才能創下偉大歷史,「我們的心是如此美好,我們的靈魂是如此漂亮,如此灑脫!」這會不會是他得諾貝爾和平獎的致謝詞呢? 當年美麗島的難友林義雄,對於國務機要費終於說話了,然而輕描淡寫:「國務機要費案如果處理不當,總統應該要檢討,但對於總統是不是要當美國人的阿公,他沒有特別意見。」以今天的態勢,阿扁是吃了秤鉈鐵了心,準備豁出去,即使天王老子出來說話都沒用了。 國軍在金門試行排雷──面積三萬一千多平方公里──零事故零傷害,成功排除地雷一千一百六十三顆。地雷是金門土地的痛,金門人靈魂的傷,金門只有徹底清除地雷,金門的土地才能活過來,金門人的靈魂才得以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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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山名閣江西行
因為「不到南清園,不識三清山」,其實我是想走不動,有滑干抬,要不一步一步慢慢似龜爬的走也可以走回來。 再三考慮之下,阿姑腿傷不去、兩位阿伯也不去,許先生被昨天的凌空棧道嚇到,玉珍是李老師一直說她膝蓋不好走不動,也不會給玉珍多鼓勵增加點信心,而阿洲只好在山莊陪他們,這次我們女生五個人比男生多一人,男生依舊是他們四個人,我們女生多了雅容和圓目卻少了阿姑。 上了日上山莊,今天是走右道,往南清園的入口有石刻「江南第一僊峰,天下無雙福地」、「天下第一仙山」等崖刻,山路難行,松樹成林,有工人清掃山道落枝,前有山石與側峰一系列的松為伍是「神龍戲松」,在山窪平谷錯落數間民宿山莊,來到約六十度直立天梯的一線天,只有四兄勇往直上,我們是繞抬滑干轎夫走的平緩彎道,從上往下看一線天的陡峭台階,我們都豎起大姆哥向四兄致敬佩服,三清山的奇松枝椏之姿,足與黃山松媲美,雄峰怪石與黃山不分軒輊,在斜石背上有一前一後的兩棵松樹,卻是一活一枯,生死相依被稱為「生死戀」,天若有情天亦老,草木豈是無情物,而一枯一榮的上頭是皇冠峰,我以為是座老仙翁,還有姜太公釣魚,又看了怪石,小潘說是佛手石,我們跟著右手掌左手掌的出招,是正還是反,比手畫腳,成了四不像,其瑞總忘不了誇他老婆做得最像。 上千台階步步行,山頂遠眺皆是景,風光無限好,美景雖可觀,安全更重要,在台階中往往有低頭松枝迎過來,不小心就碰了頭,所以說看景不走路、走路不看景,同樣上階不交談、交談不上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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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碉堡心窩射出一幅畫
從烽火、寒流的記憶歸返 在烈日下彩妝一座座帳篷 我看見一個個土黃色碉堡 拔腳狂奔 原本鑲嵌在碉堡眼、耳、鼻 超現實的鏡面 碎片在空中飄浮哭泣 鏡背後赭紅的血色 不斷渲染 兵燹的記憶 想逃避什麼似的 一陣驟起的風沙 催促我射出一枚子彈 它飛過碉堡右側 詩人用心彩繪的靶心 直直穿過童年 像咀嚼畫中多變的色彩 把歲月沉澱的心思 昨日難解的謎題 植入閃爍的鏡面 碉堡開始飛翔、變身 形成一座活力島嶼 在海峽兩岸之間 魅力發酵 即興射擊 子彈轉彎進入詩的腦波 自碉堡心窩射出一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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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裡一點星芒
我用七十歲的身高從碉堡的窗眼望出去 天空和海洋同在一個方形的螢幕裡 五十年前的記憶 從螢幕的雨絲中出現繁星 二十歲的我來自台灣東部的鄉村 從碉堡的窗眼望出去 密密麻麻的敵人 好像剛結穗的高粱密密麻麻 在地雷上開花 我的機槍噠噠噠噠 左右劃著圓弧 彷彿聽見故鄉水田裡的抽水機 在噠噠聲中看見一排白鷺鷥飛過天空 初秋的天空 砲火在白天如繁星墜落 子彈在晨霧中如雨絲一片片灑向敵人 在圓弧的上方 看見一排雁鴨飛往南方的天空 敵人小如音符在海岸線上跳躍 小如豆芽從沙地裡冒出來 然後慢慢長高的爬上來 然後一個個倒下 血花濺起如雨點打在水上 在五十年前從碉堡的窗眼看出去 二十歲的我握緊機槍的手持續的日夜不停的顫抖 七十歲的我以顫抖的身軀 含淚從碉堡的窗眼望出去 我來看看五十年前的碉堡 五十年來心靈的牢房 我來碉堡的夜晚點起一根蠟燭 就有足夠的光透出窗眼 你從天空或海上看見的一點星芒 我在星芒裡面 看著對岸的燈火 這難得的 是短暫的或是長久的和平的星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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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
「你昨晚住那裡?」 「觀光團所預訂的旅社。」 黃瓊擦乾腳,也讓明輝擦乾。手中包裹的寄生蟹被倒在海灘。月湖的夢,魚蝦的夢,蠶寶寶的夢,也一一遺落了。 「我一直想問,你已成家了嗎?」 「妳昨天就該問的。」 「是,我現在補問。」 應該是極普通的問題,問出口後卻又惴惴然,希望答案是正面,又希望是反面。總之,還是不問更好一些。 「成了又丟了。」 「什麼?」 「她於五年前去世,沒有孩子。」 「哦,明輝哥,你是個好心腸的男孩子,從小就是仁慈,親切,知道體貼女孩,扶助弱小。你應該得到個美滿的家庭,老天為何薄待你?」 「你不是太孤獨了?」 「我一向是孤獨的。當你的心裡藏著一個影子,你無法與第二個影子坦然相處。」 是嗎?也許是的,誰知道呢?當一個女人有了孩子,她的心靈就會被孩子全部佔據,對別的方面變麻木了。第一個影子?明輝確曾是第一個影子。 「你獨自生活嗎?」 「不,與家父母同住。」 「哦,伯父母仍健在?」 「他們都很記得妳。當趙叔告訴我有關妳的消息,老人家鼓勵我來見妳。」 「回去後請代我問候他們。」 「就這麼一句?」 黃瓊開始感覺腳底刺痛。她希望趕快走完石灘,走完沙灘,趕上堤岸,去穿回她預置著的鞋子。 「瓊瓊。」 「唔。」 「我發覺,這小城很有意思。昨夜我曾獨自散步,走過那不許車輛通行的菁華橋。它小巧、精緻,在夜晚看起來更帶些詩意。公路就在橋頂上,汽車燈不斷從那裡盤旋過去。緊靠著公路有一座亭子,它俯瞰著小橋流水。我當時曾有個簡單慾望,希望能同妳一起到那兒坐坐。」 「你知道,今天我們已經在海灘消磨太久。」 「別急,我說的是昨晚。」 「還有呢?」 「我從橋右手繞上坡。那水泥舖成的山道尤其引人入勝,它已經部份坍壞,仍然看得出是人工砌的,月光下,山道顯得清晰,青草卻顯得朦朧。我忽然發現,從它們的地位與性質來看,這小山,這亭子,這菁華橋之間的關係,像極了家鄉的竹洲,月湖橋,與那……」 「那什麼?」 「那我們幾乎天天去的大空地。」 大空地!哦,那捉迷藏、放紙鳶的樂園!那孩子們的大本營。那裡也有著小山。只要鼓一口氣,從小山跑向空地,身後的紙鳶就高高飛入半空,再也不必擔心放不上去。 「我來,曾經想拾回那二十年前的舊夢。」 海灘漫長得走不完,細砂與碎石綿亙不絕,每踩一下就像踢散一輪歲月,踩碎一段年華。當你遠離某種事物二十年,在這期間混入別的人群、別的社會、別的生活面,整個改變了生涯,你是否還能悄然抽身,另換方向?三十一歲的身體與精神,能回到十一歲嗎? 「瓊,不該那麼說,妳已有了妳的天地。」 不,明輝哥。你可以這麼說,我可以不這樣想。記得我們N城人做年糕的情景嗎?米磨成粉,粉蒸成熟米茲,大籠大籠地倒入石臼,由大力的師傅用石鎚搗著,摀勻了,捧起來,趁燒捏成一小團一小團,搓成圓條,是為年糕胚。年糕胚被一一拋出來,讓底下的人接住了印年糕。底下坐了一長檯的人一家老小外加親戚朋友和鄰居。誰家說好那天要做年糕,自會有一大群人上門幫忙印年糕,這是小城的人情味。 「是的,我也到妳家幫過忙。妳也幫過我家。」 參加印年糕的每人分得一副「年糕板」,就是模子。模子底部雕出各色花紋,有鳥、動物、人物等等圖案。當你把年糕條子納入模內,用手壓平,倒出來,就成為一條方正、平直、有稜有角,表面顯出凹凸花紋的美觀年糕。 「記得妳最愛挑梅花紋的模。」 最奇怪的,是年糕師傅們搓出來的條子,剛好是不長不短,不多不少地裝滿一模子! 現在,記清楚了,當年糕剛出模子,它仍是滾燙,滴軟,一捏就變。倘若你不喜歡那花樣,可以把它納入另一模子,再印一遍,梅花的可以變成菊花,老壽星的可以換成梅花鹿或白兔………。 「沒有這種必要的!」 「是嗎?」 海面上飄著點點歸帆,平靜中透著一絲絲的熱鬧。 「這是妳丟失拖鞋的地方。」 「我們也該從這裡上堤了。」 「什麼是『年糕論』的結語呢?」 海水是永遠向東流的。人的生命也是從起點直線走向終點,不能在中途稍作停留。偶然的錯失方向可以設法矯正、補救,但長期的錯失則造成另一種結果,不再與原先的目標發生關聯。 「瓊?」 「我已是定了型的年糕,不管印上的是什麼花紋,它已經冷卻了,變硬了。即使再回爐蒸,也無法恢復當初的軟度——捏不扁,化不去,不再是師傅手中的年糕條子!」 天空是藍的,海水是藍的,瓊的上衣也是藍的。紫色的小螃蟹,灰黑殼的小寄生蟹,紅燈塔外的海灘,五色斑斕的近海熱帶魚,浸在海水裡的赤足……一個美麗淒傷的海濱的下午!光陰一去不再回來,失落的夢也只能在夢中找尋了。 「記得那被浪捲下海的拖鞋?」 「怎麼樣?」 「妳把另一只也送下去找它的伴侶。」 「是。但它們遇不上的。縱然遇上,仍將被沖散。一雙拖鞋,除非被固定在人的雙腳上,否則就無法相並一起。」 「就像我們。雖然遇著了,仍必須各走各的。」 上了堤岸,瓊看到她的皮鞋。 「看,那是小亭,那是菁華橋。從遠處看起來,它們更別緻了。」 「………」 「從這個小城到那個小城,我歷盡人生的兩極。」 「我也一樣。」 「為何不能將這兩極疊合起來?」 「南極與北極可以疊合嗎?」 「妳曾經告訴我關於寄生蟹的故事。牠們一生中要更換不少次外殼。」 「但人不是寄生蟹。」 應該到此為止了。過去的永遠過去了。看那橫貫山脈重疊又重疊,前蘇花路上迂迴又迂迴,好一個下午四點就落日的小城,好個蒼翠卻滴的山鎮。但這不是久留的地方。 「我想我該回去了。」 「唔。」 「有什麼臨別贈言嗎?」 哦,明輝哥,恕我不能安慰你。我的生命已經凝固了,而你應該還有足夠翱翔的天地。 「告訴我,你從事什麼工作?」 「我在香港經營一家化工廠,情況還算不惡。」 「也有經營的興趣?」 「我是學化工的。」 「好。聽見過一句名言嗎?『女子的生命是愛情,男子的生命是事業。』我想不必我解釋了。你不會失去什麼。倘若你不曾碰見趙叔。每人都有過值得記憶的童年。」 堤岸也走完了。市聲靠近來。機車、汽車在海濱公路上來往穿梭。 「那邊就是妳的『殼』。」 「隨你說。」 「恕不願祝福那另一位。」 「我瞭解。」 「我想明天搭早班機去台北,回香港。」 「我不送你。珍重你自己,代我問候伯父母。」 「就這樣說再見。」 「要不又怎樣呢?」 「再見了,瓊!」 「再見!」 「瓊!」 「唔?」 「不再叫我一聲嗎?」 「再見,明輝哥!」 「再見。」 手與手相對揮舞著,一步一回頭。真的能再見嗎。不會了!黃瓊的眼前漸漸模糊,小手巾揮舞得格外用力。挺拔的背影跨過小鐵軌,走上公路。童年的夢一度圓了又碎。天空已經變成蒼灰色,挺拔的背影漸漸遠了,遠了,走出了她的視線,也走出了她的生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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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共和國獨立日記
馬英九接著粉墨登場,唱小生,他生得白淨,身段、唱腔都不錯,也博得觀眾的喝采,大家原先寄望他演「班師還朝」,可是他臨時出了問題,增加了不確定性,也增添戲劇的張力──懸疑性。 本來兩軍對陣,主帥上場廝殺,已經夠精彩刺激了,宋楚瑜卻常跑出來插花,說他也想演一角,有時搶角色,有時爭排名,變成三方混戰,合縱連橫,波譎雲詭,讓戲劇複雜度陡增,不明就裡。 施明德看不下去,跳出來演出紅潮記事,聲勢一度很大,淹蓋了藍綠,現在處於退潮狀態,那一天紅潮再起,捲起千層浪,就更加驚心動魄的了。 這些是當今台灣的主流大戲,如果你看不下去,可以退席抗議,不論跳樓或燒炭,沒人會管你。 金門人一直在隔海看戲,看得很煩,想演戲只能跑龍套,沒有甚麼曝光率,看戲也會看膩,因為找不到自己的角色,光看人家表演、在台下喝采有甚麼意思呢?何況他們演得都不好,好像三國演義,沒有感情戲、內心戲,不動人,缺乏纏綿悱惻、賺人熱淚的愛情倫理劇。 金門人不想看,被迫天天開機,又不能不看,你說氣不氣。因此,金門人也想獨立製片,自編自導自演,現在徵求最佳男女主角,要跟台灣人互別苗頭了。 十一月二十九日 星期三 軍中悄悄進行一場不知名的戰爭,俗話說:「一葉知秋。」可見軍人心態之一斑,軍心之向背了。 聯合新聞網報導:「今年九月十二日、一位蒙面著現役軍人制服的男子現身凱道倒扁靜坐現場,公開宣讀『若有戰爭,弟兄們肯定槍口向內…』涉及煽惑軍人暴動之嗆扁言論。國防部月來追查,認為泰北中學教官董華正少校嫌疑重大,昨天約談他,訊後收押於八德軍監看守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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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山名閣江西行
有的石說得還真神似,有的看了半天得憑想像,看來我們是最晚一批趕到西海岸的「棧道盆景」,觀看「猴王獻寶」也稱「猴王觀海」,另有叉路是往三清宮。 站在「棧道盆景」的觀景台前,我們八個人好樂,終於來到棧道終站,李老師、海哥、四兄、其瑞、阿姑、蔡緣、招治還有我,剛好四男四女平分秋色,就請小潘為我們在夕照景更清中,見證留影紀念,。 走回程正是夕陽西下,日落餘暉的晚霞,舖滿雲天,彩雲不斷地變幻,我們的運氣真好,看了雲海又看到夕照中的三清山,也碰到陪阿伯他們後又趕上來的阿洲,他卻跟那些攝影團的人員一樣,在西海棧道上等著「夕陽無限好」的迷人畫面,只是近黃昏,小潘怕在山莊等我們的人等晚了,趕著先回山莊處理晚餐事宜。 在千山紫氣夕陽斜,五彩繽紛照黃昏,真捨不得那麼快就離開,好想守到日落山坳谷底,可是天真的黑了,在隱隱的月光中,我和阿洲、阿姑三人在其瑞手持的小小手電筒的微光裡,走下陡斜的台階,終於回到山莊用晚餐,雖然腿很酸,心情卻是愉悅的,因為飛雲山影、夕照山嵐美得令人興奮。 晚上的房間,整個地板都是濕漉漉,我和雅容以為別人分到的房也是如此,原來是我們的房靠在山壁,有水滲出,好在有電熱毯烘,不然晚上那潮濕的被能蓋嗎?山上的熱水是有時間性,晚上七點到九點,早上六點到八點,山上的夜晚是寧靜地,只有聊天看電視,電視有播三清山風景的專屬頻道,重溫下午目睹的風光美景,一直遊說雅容和圓目,明天一定要去走南清園。 四月二十七日早上起來,一看是個上山的好天氣,小潘說要上南清園的人,八點在大廳集合,小潘一直強調比昨天的西海的路線長,得爬上下兩座山,要花兩倍時間,體力不支可是會累死人,有話說爬三清山,累死不償命,我是壯了膽、鐵了心、硬了心腸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