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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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和美的對話─論行銷金門
上個禮拜忙著協助泉州佳音聖樂團蒞金的表演事宜,又遇到素所敬仰的地區書畫大家,也是我南師學長的洪明燦老師辦「平生寄懷」書畫展,相聚在同樣的空間-文化局,不同的藝術樣態和呈現方式,不同的文化背景,但卻也產生了等量的感懷和心靈悸動。 泉州佳音聖樂團是由一群泉州基督教會的牧師傳道和信徒以及一群熱愛音樂的慕道友組成,在中國基督教界實屬首創。雖成立才不到四年,然而其樂團的發展方向是選用教會信徒熟悉的聖歌和家喻戶曉的名曲作為演奏曲目,諸如:「奇異恩典」、「平安夜」、「望春風」和「台灣寶島」等,再以多種樂器(絃樂、管樂、國樂、聲樂和電音等)體現感情,令人倍感親切驚艷。短短四年間,該團已巡迴大陸各地教會演出四十五場;出訪地點涵蓋廈門、福州、汕頭、寧波、南京、合肥、澳門、香港等十九個大小城鎮。該團成立宗旨,在推動了各地教會的聖樂,也強調以健康音樂服務社會,滿足群眾文化生活的需要。音樂能夠溝通和傳遞感情就是成功,佳音聖樂團之所以廣受聽眾歡迎,其奧秘就在於此。 聆賞佳音聖樂團的演出,雖然管樂部分不盡理想,但其絃樂部分根底厚實,成為樂團主軸,故其抒情婉約的曲調也就可以表露無遺,產生深沈的感染力,此外聖樂團蒞金演出也不忘以音樂行銷泉州,如:「藍藍泉州彎」,把泉州勝景戴雲山、海上絲路、金門酒醇、永春甘甜、德化瓷美、安溪茶香和泉州的蜿蜒海岸線、點點風帆和燦爛輝煌的古文明等都載入曲中,作了最佳的置入性行銷,連金門高粱酒都沾光了。會中始終專注聆賞的吳副縣長提及:金門好像較缺乏本土音樂家作的音樂作品,不若一曲「外婆的澎湖灣」唱紅了澎湖;我也深有同感,其實金門在軍管時代不乏台灣的作曲家寫了不少激勵士氣,歌頌國軍英勇作戰、保家衛國,慷慨激昂和氣勢磅礡的歌曲;但那些歌曲已不符合現在行銷金門觀光和文化所需。較近的縣籍音樂家李子恆所作的「番薯情」和台灣名指揮郭孟雍老師所作的「來去金門」等,都具「金味」,可都是叫好不叫座,沒有唱紅,究其原因,應該是歌曲的呈現方式太單一,如果這些曲子有獨唱、合唱、二重唱、國樂、管樂、交響樂、南管、甚至卡拉OK和電音等不同的演唱奏版本,只要曲子編得好聽,再多請夠份量的歌手和樂團演出和錄製專輯,這些歌曲不紅也難。 再看洪明燦學長的平生寄懷個展,睽違十一年再次將嘔心瀝血和躍進提昇的作品展出,從中可看出洪學長在書法上的全方位發展和意境的提昇,已到了文字藝術化的極致;而其揉合書畫筆意以及獨鍾金門碉堡和海岸寫意的獨特畫風,展現了金門文風鼎盛的文人氣息,更呈現了金門豐富的軍事遺跡、海島自然生態景觀、閩南傳統建築等豐沛的文化樣貌和活力,金門要發展觀光和申請世遺,這不也是最具吸引力的軟件嗎?我特別與洪學長提到如果能把展現某些碉堡和景點的畫作版權賣給企業界,製作成T恤和相關產品,無論官方或民間就在景點內附設立藝品展售處,相信一定可讓金門的觀光更有收益。 金門的觀光不能再只是賣高粱酒、賣特產、看景點;應進一步能賣風景、賣文化、賣故事和賣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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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頭聯外道路工程的省思
最近水頭商港聯外道路的工程施作,引發破壞生態環境爭議,不斷攻佔媒體版面,甚至有「浯江守護聯盟」也順勢大力鼓吹搶救浯江溪,彷彿認為此一工程施作不但會破壞該濕地動、植物的生存環境,甚至連浯江溪母親河也會因而窒息,故而主張廢棄此一工程施作,其抗爭之激烈程度,與臺灣類似議題之抗爭,已不相上下,其間還一度因縣長的「口頭禪」問題,而把焦點整個模糊掉。 平心而論,本案若真是像羅德水兄日前所說的「正是經濟建設與環境保護的典型爭議事件,其間隱隱成形的公民力量更是觀察金門公民社會後續發展的重要指標。」自然是值得慶幸,但是筆者更擔心的是臺灣那種無休無止、魚死網破式的抗爭手法,被複製到金門來,甚至出現不肖的「環保蟑螂」,假借環保謀求一己之私,那就不是金門之福了。 大體說來,金門的公路密度雖高,但大都不夠寬,大部分是兩線道,頂多四線道,別說跟大陸比,就是跟台灣比也是遠遠不足,臺灣近來所修建的「生活圈道路」,路寬幾乎都訂為50米,六線道,中央有行人島,兩邊各有行道樹,行道樹外還有腳踏車道及人行道。交通乃實業之母,金門因地緣優勢,在兩岸大和解的態勢下,未來利用小三通來往兩岸或來金旅遊者,將會持續走高,因此如何打通這輸運上的任督二脈,以促進經濟成長,自然是縣府念茲在茲之事,水頭商港聯外道路即是此一背景下的交通建設,筆者比較關切的是該聯外道路如果不經夏墅,替代方案是什麼?會不會衍生出其他問題?筆者有注意到,水頭聯外道路的長度不過1.9公里,有截彎取直的味道,將大幅縮短後浦城區與水頭商港的距離,有助於促成兩地的同城化。 至於從事生態保育者也應知道,大地環境是無時無刻不在變化之中的,所以有滄海化桑田之說,而物種為追求生存,本身就具備某種適應環境的能力,本案所涉及的保育動物如鱟和水獺,前者乃泥盆紀時代的生物,走過大滅絕,撐過冰河期仍能存活下來,證明其適應環境的能力極強,區區工程未必難為得了牠;至於後者的生存危機主要來自工業汙染及人類濫捕,本案非上述情況,工程進行只會短暫破壞其棲息地,並非致命的,水獺自會暫時移居他處應變,待工程結束,棲息地復原後再遷回來。換言之,其間有極大的妥協空間,並非零合遊戲。 至盼此次公民運動能讓金門開始探索經濟開發與環境保護之間的平衡點,筆者認為聰明的金門人,必然可以讓魚與熊掌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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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高粱酒之我是歌手
你知道近期兩岸三地、華人地區最夯的產品是什麼嗎?如果說是「立白洗衣液」相信沒有人會否定,因為它所冠名贊助的湖南衛視「我是歌手」綜藝節目創下形成超大旋風,而且還續在醱酵,身為金門人的筆者不禁要想,如果那是「金門高粱酒」那該有多好。 上周五的黃金時段,東森新聞台「關鍵報告」的姚寶傑、中天新聞台「新聞龍捲風」的戴立綱二人退位、媒體名嘴全數公休,因為海峽彼岸的「我是歌手」正在進行總決賽的現場演出,單純的演唱競技完全取代了時事政治口水,因為收視率高低是最高指導原則,所以有電視台還以幾近全程轉播方式,讓國內觀眾可以第一時間掌握比賽實況。 讀者們還在因林志炫、楊宗緯等人未能奪冠而惋惜嗎?因為有台灣歌手的加入,再加上製作單位的用心、不計代價的重金投入與情感堆疊、細節操作,讓此一節目變得不再尋常,隔海的台灣觀眾則因為有「YouTube」等網路媒體的快速傳遞而跟著瘋狂。 金酒公司雖為國內白酒第一品牌,但多年來中國大陸市場的業績並不亮麗,主因就是廣告效果不彰與假酒、仿冒酒充斥;如果金酒能在參照「立白洗衣液」的做法,找到可以冠名贊助的節目標的,其效果雖不敢說立竿見影,但肯定因此聲名大噪。 近幾年,金酒公司透過贊助國內職籃、職棒,還找來台語天后江蕙代言,屢屢創造話題,廣告策略讓人耳目一新。面臨國內其他品牌白酒競爭,始終還能保有一哥地位、業績逐年穩步成長,但廈門分公司則始終未如預期。 「YouTube」、「Facebook」與微博等社群網站的效用大到驚人,政治人物與公務部門絕對不可等閒視之,標榜企業經營的廈門分公司更要以全新的思維來面對,透過更靈活的行銷理念來佈局大陸市場,更何況此一管道還可能因收視率高而紅回台灣及其他華人市場。 礙於相關法令規定,國內同類型節目並不能採取「冠名贊助」的方式進行,但在大陸卻是合法的;廈門分公司佔有地利之便,又有現實上的需求,因此筆者大膽建議該公司比照「立白洗衣液」模式,期望藉此順利敲開「登陸」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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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芳草
時序輪轉歲月似梭,這些年來,老覺得時間過得飛快,五月未到,油桐花已從南往北開滿了山脊,北二高沿線層巒疊翠山頂飛雪,點點白花襯著蒼然綠意,在眼眸跳躍的不僅是耀眼的陽光,更是陽春堆雪的驚艷連連。 寶島的賞花季從正月寒梅綻放開始,接著櫻花李花桃花,開到木棉紫藤花,眼睛都還沒歇息就有油桐花接棒,緊接著金黃色的阿勃勒之後就是一整個夏天的蓮花季了,到了秋天又是滿山芙蓉盛放,對於愛花人來說,寶島不僅四季如春,還是一個賞花島嶼,連寒冬瑟瑟都有不知名的草花迎風搖曳,對於追花族來說,居住在寶島的人們也算是幸福的族群吧! 其實在家鄉金門島雖然地質貧瘠,卻也是遍地芳草,從春天遍野芳香的紫色煙霞的苦楝花開始,到夏天的黃色相思花樹,都是小時候最甜美的回憶,我喜歡紫色苦楝的清香,也喜歡相思花海的燦爛,這些在金門最普遍不過的樹種,在台灣卻不多見,偶有見著,便如睹鄉親般欣喜莫名。野牡丹其實也是鄉島常見的野花,和台灣的野牡丹比較起來花型小了一號,看起來較不起眼,若非地質土壤的關係,應也是豐潤腴美的花卉才是,小時候的記憶裡還有遍地開花的槭葉牽牛,以及和牽牛花色相似的馬鞍藤,馬鞍藤是一種防風定沙的海濱植物,在那刻苦的年代,它的莖葉可以餵食牛、豬,所以常常有人為了拉拔馬鞍滕而觸動地雷受傷,在馬祖相同地形的沙質海岸,我也曾看見大片蔓生的馬鞍滕開著粉紅美麗的花朵,讓我心中雀躍不已。而全年都可以看見金黃花朵的黃槿,也是印象深刻的樹種,雖然小時候不懂得欣賞它那獨特的美麗,但在數十年後的台北植物園,我卻一眼就認出它那圓形心狀的葉型,就是家鄉做粿必備的粿葉,也就是枕粿的材料,只要過年過節又要做粿了,就要到村子旁的那棵又大又老的「粿葉樹」去摘挑大片的粿葉回來,先洗乾淨濾乾水份,再剪掉粗粳備用,雖然那時不識其廬山真名,美麗身影卻永留心房,在植物園再見更是倍感窩心。 山黃梔也是浯島常見的花種,和台灣的梔子花相似,只是花瓣較小,黃色朔果非常獨特,原來可以做為黃色的染料,難怪小時候採摘時常被染黃了衣裙,招來長輩的責罵,只是花朵開時,陣陣濃香撲鼻,讓人有點吃不消,同樣有著濃郁香氣的是白千層開的白色花朵,常吸引各種鳥類來覓食。而小果薔薇和豆梨都是小時候常見的植物,大都生長在石縫丘陵間,每到夏季就開出白色黃心的花朵,非常的壯觀,至於紅梅消,開花結果後更是我們免費的零食,粉紅的小花凋謝後,紅艷如珍珠草莓的果實就慢慢成熟,只是垂涎者眾,鳥類蟲蟻都是和我們爭食的對象,因為它的果實實在太甜蜜美味了。 此時回憶起來,家鄉的芳草還真是數不清道不完,只是在記憶長河裡沉澱著的思念,常隨著層層波瀾浮現。又有一陣子未回家鄉了,不知家鄉此刻又是什麼樣的花開什麼樣的花謝,鄉親做粿時,是否仍堅持飄散香氣的粿葉做為粿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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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金制度改革幾時休﹖
年金改革《公務人員退休撫卹法》草案,已由考試院送請立法院審查,將所得替代率八成概念入法,公務員退休所得替代率將砍到八成,18趴走入歷史。公務人員協會年金小組召集人李來希,痛批改革草案不公不義。另一方面,官方版勞保年金草案也拍板出爐,台灣勞工陣線協會秘書長孫友聯說,幾乎所有勞團和基層勞工都反對,揚言五一勞動節將發動一萬五千名勞工上街抗議。 這一波年金制度改革喧擾至今,問題出在政府的誠信受到質疑,馬政府應深切檢討。例如十八趴爭議,考試院長關中在民國100年1月指出,政府早期勸公務員把退休金留在銀行,給多點利息,同時把銀行的錢拿來建設,「是國家欠公務人員的,不是公務人員欠國家的」。他說,法治國家要遵循信賴保護原則,若廢18趴「法律上站不住」,而且民國104年後,領取18趴人數大幅減少,國家負擔得起,外界不應從挑撥對立的立場看問題。事隔兩年,關中卻說,公務員退休福利太好,是政府的錯,如今他是抱著「贖罪的心情」來改革。老百姓想知道的是,他立場前後不一,如何自圓其說? 回顧十八趴立法、修法過程,18趴優存制度早在民國84年7月後出任公務人員者便已停止適用,此前的退休公務人員則繼續適用,有點類似落日條款的方式。但民進黨時代,在95年推出「18%公教優惠存款改革方案」,砍過一次;馬政府上任後,又提改革案,100年7月立法院加以法制化,次年1月上路,修正所得替代率在75%到95%,既維持了信賴保護原則,又回應了民意的要求,還說改革方案比民進黨政府來得好。言猶在耳,馬英九在連任的第一年,因在野黨興波,媒體輿論炒作之下,屈服於虛假且接近民粹的民意,置信賴保護原則於不顧,說變就變,讓自己成了不堪信任的政府。 同樣的,政府在推行勞保年金時,就曾大力宣導繳交年金,就是為了給予退休勞工有更多的生活保障。惟現行勞工退休所得替代率原本就不高,那怕改革只是微調,勞工都錙銖必較,因此,勞保年金改革草案,除了造成恐慌,更增加他們對政府的不信任。改革雖有必要,但面對900萬勞工不滿情緒以及軍公教人員的反彈,政府的誠信同樣重要,「安心三十年」的話可信與否?其理至明。 年金制度改革箭在弦上,立法院即將審查,殷望全面檢視退撫制度,秉持公平正義原則,兼顧不同職業、不同世代之間的差距,嚴格審查法案,為年金制度把關,監督維護政策的穩定性,否則想改就改,何日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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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殘疾上種花
認識我、且聽過我說話的人,多讚我口才不錯,但其實,原來的我並非如此。 我後來,如果稱得上「能說」,那是因為寫作。大約從小時候開始,我就內向至極,寧願以文字溝通,也不願以說話表述。我曾因為作文優越,而被推薦參加演講,那真是可怕極了,我不斷拒絕,才免於上台。我國小與國中,甚至到高中,未曾當過副班長、班長,因為那得對著許多人講話,也讓人害怕。我脾氣溫和,絕非怪咖,但遇到需要說話的事情,內心就抖得厲害。因為表達困難,我罹患口吃,迄今並未痊癒。 我因為口吃鬧了不少笑話。有一回過年,家裡要玩牌,囑我到雜貨店購買,卻突然說不出「撲克牌」跟「橋牌」,靈機一動跟老闆說,我要買的這種東西,有四種花色,每一個花色有十三張。取了牌、交了錢,我羞窘著臉,急急快走。 我深信無論是誰,都有話想跟一個人說,或更多人說。比如寫作、繪畫、書法、音樂等都是。我說不出來,最後只好選擇寫出來。直到今日,我仍認為若家裡家境優,我或有機會成為雕刻家。因為我深愛木頭的色澤跟紋路。但我沒有那樣的環境。寫作成為一種經濟的出口。 我從高中開始寫詩。有必要點提的是,我不僅「沒有」中文基礎,高中讀的是高工。南港高工,在南港,在我就學的年代猶見內湖垃圾山,每一天車來車往,填平半邊天。南港且有大煙囪,燃燒時,落塵量極大,課桌椅油污厚。遇戶外教學時,雪白的筆記本不多時,便堆滿灰塵。我就在大煙囪底下,萌發我的青春,並重燃了課業壓力下,暫止的寫作。我利用時間,在課本的空白處寫下大量的,我以為可以名垂千古的新詩,高中畢業,且費神地抄錄在筆記本上。我為此自信、自豪,深深以為文學就該這樣,浪漫、抒情。我驗證了,我是一個愁人,生命給這個年紀的脆弱、敏感,以及詩性。 我高工畢業前,做了一個大決定,「提前入伍」。服役時,時值聯合文學舉辦首屆文藝營隊,也因為這個機會參加薪水詩社,跟文友並行共進了一段時間。退伍後進大學,我對自己的認識還是不足,考上了中山大學財務管理學系,對創作的興趣,從新詩延續為散文與小說。有時候,跟年輕朋友分享求學與文學,我常慚愧地說,雖然我寫作,可是我的中文並不好。 作文與寫作的不同,在於寫作更講究個性。成為作家,是沒有方法的,或者說,沒有一樣的方法,品學兼優、學富五車,可以成為作家,如我腹笥盡窘,但憑著對人間的關懷、對真摯的認識,我便找到了文字,由它陪著我喜、跟著我悲。我本不善說,所以才寫,奇妙的是寫作又給了我機會說話,這些年來,我克服語言疙瘩,可以稍微流暢地說話,這說明了一個字,不單只是一個字義,它能成為指引,成為方向。 回顧自己,正走在這樣的路上。猶如在殘疾上種花。 回顧「金門」,不也是一路顛簸,而硬挺至今,百花交會?殘疾未必是病,走過它,病顏將成為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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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島嶼的戲中戲
生命中親力親為的奮戰與堅持,背後都是有戲的,我對馬祖的特殊感情,讓我有機緣與一些優秀的專業人士凝聚在一起,共創圖文、影像的奇蹟。島嶼的一齣戲不只是一齣戲而已。它也是繪畫顏料繽紛的色彩,在光影裡產生各種神奇變化,美化了環境,也豐饒了人心。 徐董出國前兩日,我坐在他的辦公室裡談著馬祖的微電影,茶几上擺著我列印的九種版本的故事大綱,我熱切的說著馬祖的點點滴滴,心裡明白那第十個故事已開啟了一扇門。徐董對電影的執著與付出,一直像一面旗幟招展、鼓舞著熱愛電影的人。談到四鄉五島,徐董問,馬祖聚落裡是否盡多老人與小孩?當我們把離島人口外流的普遍現象敞開來談,再連結到一齣戲的環境認知與情感依歸時,徐董說他對馬祖的戲很有信心,這話讓我動容、驚喜。就像同行的千羽說的「徐董的語言一直都十分動人」我明白千羽的讚賞。說戲,是迷人的互動,有時我捧著喜歡的劇本,在腦海幫他人的劇本勾勒搬演劇情,自己編劇時,也會想像文字變成影像時,會變出什麼樣的驚奇。 約好十天後徐董從國外回來時,我們要重新「說戲」,把戲導向馬祖「人」的生活,再從人的故事帶出馬祖的諸多特質。我歡喜等待著,一點也不擔心徐董說的劇本可能得修改個十五遍,我說,二十遍都值得的,即使每天修改到三更半夜也都是美麗的「磨戲」經驗。 談到馬祖現況,我話說得又急又快,因為看見馬祖過去的戰地滄桑,也看見它眼前的交通困境及等待發展的盼望,我急著想把馬祖微電影推向更高的波峰,也急著想要超越自己。徐董說,最近應該找時間去馬祖一趟,我聽得開心,轉頭對惠怡笑。我對馬祖的特殊感情讓我可以昇華情境,有機緣走進幽深處,把看到、經歷過、感覺到的都入詩、入文、入畫。一路行來,我和徐董的秘書惠怡成為無話不談的知心好友,每次推動案子時,我都會邀惠怡和我一起去經歷、挑戰驚奇。上一次見面談的是徐董視為「瘋狂」的北國溫泉案,那次黑龍江之行,惠怡沒能同行,我在零下二十三度的哈爾濱拍照,心想應該多寄一些冰雪大世界的照片給她。北國兜轉了一圈,再坐在徐董的辦公室談著馬祖微電影,這次惠怡和我約好,一定可以完成四鄉五島的旅程。 在島與島之間,在天與海不同的色階、氣味下,每次走到一座島的盡頭,總會看見另一座島在前方召喚,而移動向另一座島時,又會看見另一座島矗立在眼前。創作的心境也是如此,需要簡單純粹的心靈去感受周遭,催生能量,電影也一直走在觀眾之前,當我們感受著美術、服裝、化妝、攝影、燈光、剪接的微妙搭配融合,我們的心也會穿過一座又一座的島,體會離島居民如何掙扎、奮鬥,跨越種種束限,走出自己的路。那心路歷程一直是一齣好戲,在浪尖上翻滾著,而今,一齣微電影要把那些浪花收集起來。它讓我聯想到在四鄉五島之間,我得時時關注天候變化,每次安排行程都得配合海象,最難掌握的島嶼得安排在最前面或最後面。前者是擔心海象詭譎多變,早去早安心,後者是避免受困島嶼,耽誤了後面的行程。然而海象總是無法完全預測抓準,人在馬祖,一份忐忑的心,讓人倍加珍惜每一片陽光與海洋的溫度。 下次「說戲」時,我們要穿過彩色的陽光與浪花,帶出更精彩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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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孚濟廟﹕新加坡金門會館歷史的開端
1870年,一群南渡新加坡經商有成、祖籍金門的鄉賢倡議興建祠廟,並做為聯絡鄉情、互助團結的會所。經過六年的籌備,1876年以「浯江孚濟廟」正式成立,擇牛車水士敏街(Smith St.)49號及51號二層雙進店屋,一樓中堂主祀分香自金門的聖侯恩主陳淵及其夫人神像,期能庇佑遠渡商旅;後殿供奉福德正神;樓上則預立鄉賢祿位,以配享祀。 浯江就是金門,孚濟廟之名亦源自金門。798年(唐德宗貞元十三年)牧馬監陳淵率蔡、許、翁、李、張、黃、王、呂、劉、洪、林、蕭等十二姓族人,渡海前來浯洲開墾。爾後,鄉人結草庵供奉其神像,視為護驥將軍。相傳,元末倭寇進犯,陳淵顯靈護民,朝廷乃於庵前豐蓮山賜建七進廟宇崇祀,名「孚濟廟」,並封為福佑聖侯,居民又尊恩主公、聖侯恩主等。由於陳淵被視為開墾金門的始祖,具有一種獨特地緣文化的意義。 「預立祿位,以配享祀」是浯江孚濟廟的重要功能之一。祿位乃生者預先於祠堂祖龕內留下一個位置,待百年之後入祀祠堂,供子孫定期祭祀。孚濟廟與金門公司,做為一個地緣組織,除了擴展網絡、互助團結的世俗之事外,自然也必須思考到如何處理會員未來的身後事。預立祿位之舉,讓董事們可享有千秋萬世的祭祀及後代鄉人的敬崇,是當時在異鄉沒有祠堂的情況下最好的安排。換言之,浯江孚濟廟除了宗教信仰外,亦兼具了祠堂的傳統功能,也是成立時的內部因素之一。 浯江孚濟廟的成立亦有其外部因素。當時,新加坡已有不少經商致富的金門人,經濟實力不容忽視,但他們多數在福建幫既有的組織中沒有顯著的地位,加上當時確有次級的地緣社會組織的風氣,如南安人、永春人、長泰人的會館,刺激了這群商人對於自組團體、提高社會地位的心理需求。地緣鄉團更有助於他們的對內團結互助、對外提升地位,特別是商人所需要的人際網絡與社會威望。 是故,在這種內外因素的作用下,1876年李仕撻(大總理)、李連排、黃英偉、楊振都、洪文聰、吳仲鍾、陳清泰(陳泰)、黃良川、黃超和(以上為大董事)等人正式成立浯江孚濟廟及金門公司,獲得林光銓、李仕炭、吳凸觀、李毛觀、吳宗觀、蔡貢生、洪根觀、張傑諸、何文瓊、黃良椅、薛夢麟、李清爐、黃良檀、薛榮華、黃文瓚、楊淵泰、黃良闖、陳光信、黃送觀、陳明欣、楊聞觀、張水石、關天送、陳金瓶、陳明提、黃清吉、劉瑞麟、楊歲序、黃金篆、李連科、陳罩觀(以上為董事)等人的支持,並另有242人捐資,一座屬於新加坡金門人的祠廟與會館就此成立。 當時,捐資十分踴躍,金額亦高,捐一千元以上者有四名,捐銀一百元至七百元者達四十四名。捐款最多為當時的大米商、造船和火鋸業的富商黃英偉,捐一千三百元;楊振都、李連排兩位各捐一千一百元;大總理李仕撻捐一千元。不僅是同鄉,連鄰近的同安嘉禾(廈門)籍、木材商人陳清泰也被邀請襄助,擔任八大董事之一。 浯江孚濟廟就是今日新加坡金門會館的前身。這座祠廟在早期僑居地社會所扮演的社會功能與文化意義,值得我們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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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的永恆──在普立茲新聞攝影獎70年大展現場
「攝影讓我的人生有意義與價值。透過攝影,我看到歷史發生的瞬間,這個世界因為種族、宗教、貧富不均而分裂,而這更凸顯出新聞工作的重要。」 ──卡洛琳‧柯爾(Carolyn Cole,2004普立茲新聞攝影獎得主) 《瞬間的永恆:普立茲新聞攝影獎七十年大展》,二○一三年元月中在台北華山1914文創園區開展,為期三個月的展期,我先後兩次入園觀展。元月十七日開幕酒會那晚,幸運地遇見策展人西瑪‧魯賓(Cyma Rabin)還有以《蒙羅維亞圍城》獲得二○○四年普立茲特寫攝影獎的卡洛琳‧柯爾,她們為我在印有得獎作品的報紙版面簽名。我望著柯爾和她的作品,叛軍正進逼首都,賴比瑞亞危機升溫之際,二○○三年七月十一日,在蒙羅維亞難民營內,她發現了蒂妮強森,女孩住在那裡已超過一年時間,隨著叛軍逼近,不久之後,女孩又得逃難,柯爾按下快門,拍出圍城女孩的特寫,「我不僅被光線的美麗,同時也被她眼中的恐懼所震懾。柯爾為這張得獎照片作注解。 展出的一百五十一幀得獎作品中,《蒙羅維亞圍城》不屬突發新聞場照片,但用美麗的光影,震懾的眼神,抓住瞬間力量展現了戰爭之眼。 瞬間的永恆,普立茲新聞攝影得獎的第一件作品是一九四二年的《罷工糾察線》,底特律福特汽車工廠罷工現場,守候多時的《底特律新聞報》攝影記者米爾頓‧布魯克斯終於拍下拳頭和棍棒齊飛的「動亂將至」瞬間,「我迅速拍下這張照片,把相機藏在外套下方,躲進人群中。應該會有許多人想要毀了那張照片。」拳頭和棍棒的罷工衝突事件是一種戰爭,轟炸機和魚雷襲擊下的太平洋戰爭,美聯社記者法蘭克‧諾埃爾搭乘的貨輪遭日軍魚雷擊中而漂流在印度洋所拍攝、描述幾名疲憊、絕望的印度水手向他們乞討飲水的《水》,得到一九四三年普立茲攝影獎;另一位美聯社記者法蘭克‧斐藍,採訪美國陸戰隊進佔南太平洋─遍佈日軍武器的珊瑚礁島的戰況,一九四四年名為《塔拉瓦島》的得獎作品,照片「呈現瓦礫堆與焦黑屍體的古怪結合一場殘酷戰爭中的野蠻屠殺」。 戰爭現場,上個世紀四○年代到這個世紀初,普立茲新聞攝影獎七十年,不曾缺席的畫面與故事:一九四五《美國國旗升起於折缽山》,一九五一《韓戰》,一九六○《卡斯楚行刑隊槍決》,一九六三《神父之助》,一九六五《越南之罪與罰》,一九六六《越南之奔逃求生》,一九六九《處決越共》,一九七二《達卡的酷刑》,一九七三《越南─戰爭的恐怖》,一九七七《反思的時刻》、一九八三《薩爾瓦多:殺戮戰場》,一九八四《黎巴嫩戰事》,一九八五《戰火蹂躪的安哥拉和薩爾瓦多》,一九九二《俄羅斯政變》,一九九四《摩加迪休的陣亡美軍》,一九九五《海地的危機》、《絕望盧安達》,一九九八《血淚跋涉:非洲之旅》,二○○○《逃離科索沃》,二○○○二《阿富汗的戰爭與和平》,二○○四《蒙羅維亞圍城》、《前往巴格達的途中》,二○○五《戰區》,二○○六《最後敬禮》,二○一二《喀布爾攻擊》、《歡迎回家》。 戰爭,普立茲拍不完的戰爭。即使未及在展場展出、甫揭曉的二○一三年普立茲突發新聞攝影獎得獎作品,也是戰爭!美聯社記者採訪敘利亞內戰,在第二大城阿勒波的達艾席法醫院外面,一名父親抱著兒子的屍體痛哭。 《瞬間的永恆:普立茲新聞攝影獎七十年大展》,也是一場控訴戰爭、向戰地記者致敬的展覽,「照片拍得不夠好,代表你站得不夠近」,我想起開幕酒會那晚,策展人西瑪‧魯賓引著名戰地記者卡帕說過的一句話,卡帕後來在採訪越戰時誤踩地雷而死;我也想起多次進出採訪拍攝伊拉克戰爭、阿富汗戰亂、科索沃種族屠殺及以巴危機的卡洛琳‧柯爾的信念,「如果不相信自己的工作可以改變世界,就無法承擔這份工作所帶來的種種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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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招牌笑容
家父離開人間二十多年,最忘不了他的笑容。午夜夢迴,依然見到他,對著我們微笑,鼓勵著我們。家父的笑容,依我對他在世時的觀察與過世後的追念,包含許多層人生的智慧與藝術。 家父的笑容,出自先天的樂觀心性。這樂觀的心性,讓他一生在困頓的逆境中,保有綿綿不斷的堅強意志。家父的微笑哲學,似乎道出了一個真理:「一笑天下無難事!」微笑是種禮儀,也是待人接物的基本藝術。微笑更是人與人溝通的一座橋樑。 記憶中,家父常將笑容掛在臉上。在學校師生面前,在親友面前,在家人面前,都是同樣一副可掬的笑容,同樣的誠意,同樣的吸引力與感染力。微笑彷彿是張通行證,讓家父處處通行無礙,也時時受歡迎。的確,微笑是善意與友誼的具體表示。加上誠心誠意,就成了人世間最溫馨最美好的感受了。 家父常用微笑化解紛擾的人事糾紛;排遣工作的艱難;解決了生活上許多困苦。人生是一連串層出的難題,家父用無休止的樂觀心性所散發出的笑容,一一加以化解。記得他曾說過:人生的難題,與其用愁眉苦臉,不如用一種達觀的智慧去面對。他認為:人生本是充滿苦痛的,生長在金門,倍感艱辛,更需要用智慧與豁達去面對。 回想起來,父親的微笑,在當年兩岸關係緊張,生活壓抑達到頂點之環境下,確實扮演了釋壓與解憂的功效。要化緊張為輕鬆、視戰時如平時,需要強大的智慧與豁達的人生觀作支撐。家父的智慧與人生觀,不全然來自天性,不少是源自他後天對中國歷史與文化的體認。他是一位中國文化的實踐者,微笑是最佳證明。 記得小時候,家父任小學校長,學校常有惱人的大小事務,尤其是人與事的糾紛。身為一校之長,他總是比人多一分耐心與智慧,從不露慍色。任人如何爭吵得面紅耳赤,他總是用最沉穩最微笑的臉色,去解決問題。從祖父母的病逝,到國小有位小朋友車禍身亡,家父都能很快消化內心的苦悲。父親令我感動與佩服的,是他常用微笑代替淚水,去面臨人生的千萬個悲痛! 從家父,我學會了用微笑去面對人生,不如意時,家父的招牌笑容,總會浮現眼前:高挺的鼻梁,上揚的嘴角,信心與樂觀的光芒從瞇瞇的雙眼放射,雙頰飄起希望的音符。失意時,總會想起家父的笑容。家父的笑容,勝過任何安慰、任何鼓勵、任何話語!